“哼,巫觉你居然还没死。”
见岚院使迅速将巫觉包围,公山昇平复下了方才在身体内叫嚣的剧烈恐惧,冷哼着拂开了面前胆颤却努力护在他身前的公山则,盯着包围圈中的女人冷声道。
巫觉头不动轻蔑地睨了一眼将她包围住的十几名侍卫,闻言又抬眼朝高台上的公山昇瞥去,面无惧色丝毫不放缓自己的脚步:“你还活着,我又怎会先死?”
“你杀我姐姐,害我全族,又派奸人潜入我身边妄图毒杀我,如今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你就这般害怕我们?”
公山昇保持着自若站在原地俯视着她,可面上早已不自觉冒出了滴滴冷汗,望着她手中盘着的青红两条毒蛇张着血盆大口哈气,似乎随时都会朝前发起攻击,他用力捏紧颤抖的拳,用余光确认着退路,嘴里仍旧沉着语气:“单枪匹马还想兴风作浪?看来我对你们巫族还是太过仁慈。”
下一瞬,邓迁举起手中的长柄斧二话不说便直接发难,他的动作快到无影力道劲霸,却不料斧头还未逼近,眼前便闪过一抹青色,臂间立即传来了锐痛,他收势定睛看见手臂上不知何时盘上了青蛇,细长的獠牙破开官服深入他的皮肉。
望着手臂上青蛇赤红凶狠的眼瞳,邓迁后背本能一颤,立马伸手去抓蛇尾,然而青蛇却异常灵活,顺着他的身躯飞快窜回了巫觉的手臂上。
“新仇旧恨,我今日一齐算账。”巫觉摸着蛇头,侧头望向被蛇咬的邓迁,亲眼看着他皮肤逐渐爬上乌血,乌紫的毒液在他的身体里急速扩散。
“怎么?堂堂西风帝身边守着的就是这等杂碎吗?先前不是还拉拢了景刀传人?把人放在最后一道防线了是吗?”巫觉嗤笑一声,察觉到旁侧有风袭来,头也没回,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脖颈,指尖用力,如獠牙一般的指甲直接贯穿了皮肤,血液瞬间朝外喷溅。
将手中丧命之人随意朝旁侧甩开,抬眸去看公山昇的反应,没想到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反而目不转睛注意着她的动作。她挑眉,收回视线之际无意间瞥见了自己指尖,眉头微蹙,举起手一脸狐疑放在鼻边嗅了嗅,然后又侧眼去看方才被青蛇咬中却仍旧不倒的那人。
这就有意思了。
“把活生生的人淬炼成毒蛊?我族生来百毒不侵血中带毒便被说成了妖人,你如此不屑,怎么还仿制出了这些小毒人?”
公山昇果然一如既往的奸诈,此等人何以踩在他们头上?
她侧头朝怔在一旁的昀燚递了个眼色:“小子,既唤我来,我便当你归向我族,待会儿你爹命丧我手,你可别找我复仇。”
昀燚自听见母后是被公山昇害死的后便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失神地怔在原地如火焚身,仇恨在身躯内几乎烧得他要七窍冒烟。听闻巫觉的呼唤,他这才抬起了充血的眼瞳,声音如坠冰窟,听得人胆寒,质问道:“母后是他害死的?”
巫觉不想这小子事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随即解释起来:“我们巫族人身怀天赋的同时也背负了诅咒,能力越是出众便越是早亡,虽活不过知命之年,却也不至于而立之年便早逝,姐姐之所以早逝定是被这奸人所害。”
其实巫觉远在婆川,就算在都城布了眼线,此等秘事如何都不可能传与她知晓,她这般猜测虽不无道理,却也拿不出实证。
昀燚忍着怒气再次抬眼去瞥公山昇,台上的公山昇听闻他们的对话并无任何反应,就像早已忘记他们口中谈论之人是谁了。然而,外人或许看不出,但昀燚体内流着与他相同的血,他对于人性亦是这般洞若观火,就凭他此刻眸中闪烁的这份自得,他便能断定母后之死与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杀母之仇,我会亲自报。”
话罢他忽然爆发出巨大力量,全身筋肉涨红,嘶吼着用尽全力将束缚住他的枷锁撕裂成两半,手上动作快到无影,趁面前之人愣神之际迅速抢夺过他手中的长刃,手腕一旋挥刀劈砍断足间的镣铐。
身旁的尤知言望着昀燚身上原本白色的囚衣眨眼间快被血浸湿,刚欲出声阻止他,结果眼前刀光闪过,他脖间的枷锁和双脚间的镣铐也被一分为二,锁链断成两截,重重砸在了地上。
周围一圈岚院使见昀燚与尤知言二人挣脱了束缚,顿时暴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二人袭来。
巫觉面对忽然剧变的局面也微蹙起了眉,不再与他们多耗时间,抬头望天,天色全暗,风雨雷电皆至,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落下变为了皎洁的圆月,圆月升至头顶,其轮廓与鲜红光圈完全重合。
她收回视线,侧目瞥了一眼台下涌上来的皇城军与周围逐渐紧逼的岚院使,回答了昀燚的话:“好,巫族之仇今日该彻底了断了。”
时辰已至,只待守门人亲启虚宙之门。
随着一阵忽如其来的飓风,局势一触即发,巫觉一跃而起,身形灵活快速躲闪着周围人的攻击,双手结印,口念成诀,脚下生风破开重围,退至玄蛇头顶,踩在红色菱鳞上盘腿坐下。
邓迁见她开始念诀,心道不妙,命岚院使结阵扰断她的操作,然而正欲飞身上前,便被突然闪出来的昀燚阻断了去路。
接下昀燚两招,他没了耐性,手上长柄斧全力挥砍,劈出一条道路,疾风向前跃出了昀燚的进攻圈:“齐阴、齐阳你二人去护陛下安危,岳颂,公山珩二人交给你解决。其余人等与我向前迎敌,柳雾、逸灵,唤法器!”
闻言,一个巨大块头甩着流星锤朝昀燚和尤知言砸来,昀燚猛地拽着尤知言一个旋身躲过了攻击,而后一把将尤知言推去了远处,独自挥刃接招。
那人用锁链控制他的刀刃,昀燚咬牙拼命格挡他的力道,僵持间他侧目朝巫觉方向看去。
结果便亲眼看见,邓迁柳雾逸灵以及其余三人跟随巫觉跃于月下,而后他们几人身影双双朝南北西三面翻飞,将巫觉包围在中央。他们落地后,动作统一画阵,而后邓迁三人同时举刃,不待人反应便径直剖开了身侧之人的身躯。
乌血飞溅如柱,被皇城军驱散撤退的百姓,意外回首看见此幕,人群忽而又爆开一阵惊恐的尖叫。
昀燚因为失神被岳颂推到了望台边缘,脚后一空,他心跳加速,瞬时回过了神来,脚尖旋转借巧闪过了他的猛推,而后立即挽刀朝他的后背刺去。然而此人却比想象中难缠,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迅速矮身躲过了他的攻击,而后抓住空隙翻身后跃几步,甩着流星锤又朝他砸去。
昀燚横刀抵挡,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人用了蛮劲,撞得他的双手立刻便麻了几分。
再次抽空朝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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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那边望去,便见邓迁三人竟从同伴身躯内各自取出了法器。这三样东西,他并不陌生,传说中的巫族开天法器总共七件,其中三件作为母后的嫁妆被带到了都城。
他虽知道法器的来历,却也从未亲眼见过,之前以为被公山昇锁进密库,不想竟被藏在人的体内。
他曾在古籍上看过,知道这是一种用人精血存器的邪术。法器上布有神力,若身无神力的寻常人长期使用,法器上的神力便会逐步消散,为了保存这份神力,便有人发明了用人精血来蕴养法器的邪术。
但因为该术实在残忍,且有违天道,之后便被正道人士全力抵制,却不知竟还是被有心人寻到了这几近销毁的密宗。
怒目望向高台上看戏的公山昇,他以为他只是好斗多疑,却不想他原是这般草菅人命不择手段之人。
那边,邓迁将左手伸进人温热的躯体,手握成圈,一股气便在他的手中凝结,握了握成形的刀把,他用力缓慢地一寸一寸抽出了一把散发黑炎的双刃刀。右手扔掉长柄斧,换手将这把斩鬼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斩鬼刀再次横空出世,黑炎便围绕着刀身沸腾着向外涌动,显得异常兴奋,在月光下挥舞可见长长的尾焰,比夜色还深的黑炎,刀落便完全隐进了黑夜里。另外两边,柳雾与逸灵也各自抽出了法器,柳雾手握宛若蛇形的蛇缎剑,逸灵手握可以呼风唤雨的风雷扇。
逸灵手摇风雷扇,卷起一阵狂风,一股紫电猝然从云中霹下直驱巫觉。邓迁与柳雾一刀一剑也迅速从南北两面跃起,朝中心挥去。
然而,眼看致命法器眨眼间袭来,巫觉口诀也同时完毕,只见随着她双手合十之际,她座下的玄蛇骤时再次动了起来,驮着巫觉沿着地缝朝土里钻。
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巫觉手中的青红双蛇立时便首尾互咬形成了一个圈,骤然成阵。而后巫觉举起右掌,用左手的指节划出一道口子,沾血后迅速在青红蛇圈的地面上画出巫族的蛇形咒印。
“驱鬼神降。”
随着最后一道口诀落地,先前的那条巨大玄蛇发出一声仰天长啸,瞬间崩裂化为了无数条小蛇,蛄蛹着汇聚在一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为巫觉挡下了那一道雷劈。
随后,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弥散,大量烧成黑炭的小蛇落地,融化成了一滩滩白色黏液。
白色黏液腐蚀地面,一条条胳膊从土地里伸出,撑在地面爬出来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几乎只在眨眼间,无数巫族士兵便在千里外的都城被召唤了出来……
公山昇亲眼目睹巫觉施展巫族“妖术”,抬头望天,黑云破去,独留一轮巨大红月注视着人间,他大惊失色被震撼得哑然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直至身边的公山则大叫拉拽着他,他才从两族力量的巨大落差中后知后觉回过了神。
他被架着护送离开,茫然回首,都城眨眼间陷入战火混乱之中,而巫觉那条“毒蛇”仍旧用眼瞳死死锁定他的动向。被恐惧吞噬,他胸腔剧烈起伏,见她一招横扫千军,脚下飞速冲破人群朝他袭来:“狗贼拿命来!”
公山昇瞳孔猛缩,看着她无人可挡,再也无法保持自若,失控地大喊:“来人啊!救驾!速速救驾!!”
“斩获巫族首领巫觉人头者,赐万金,封大将军,世代为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