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照城临北,早年商队往来稀少之时,城中条件艰苦,又因常年风雪侵蚀,屋舍都是统一的矮层,除了些客栈和饭馆会有高楼,其余的房屋基本都只有一层。
云凌洲脚下轻点,追逐着前面的一处黑点疾速在城中屋顶间逆风穿梭。
方才他与昀燚牵马出府时,他便耳尖地注意到云府对面的宅子高墙处传来异响,他知道对面是间荒废多年的空宅,刚才又无风过,又怎么会有树摇摆时发出的悉索声呢?
他与昀燚几乎是在瞬间便联想到了昨日谈话间的猜测,他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这凭空出现的树声却令他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他被监视了,知道他返程具体时间的只有刺史崔世典和军中邓迁二人,至于他们是否还与第三人提及,他不知道也无法断定。
感受到那气息在逐渐远离,他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反手自马上取下悬河剑别在身后,朝同样望着前方空宅皱眉的昀燚交换了个视线,便直接越身追了上去。
他翻进废宅时,那人早已逃了,但他听力向来超凡,很快辨认出他逃离的方向便全力去逐。他的脚步快到无影,不选道路,而是直接拔剑劈开挡路的枝桠,在本无法过人的暗道中硬生生斩出了一条近路。
那人没想到云凌洲每一个动作都不按套路出牌,躲避障碍之间,感受到身后逐步逼近的霸道杀气,惊诧得频频回头确认他的距离,脚下急速变换方向,妄图与他再次拉开差距。
但是云凌洲却不可能让他逃,身形如鬼魅逼近,截断他所有的道路,直直把他逼近了一条死胡同。
“你觉得你跑得过我?”
面前人身形矮小四肢轻盈,一看便是专门挑选出来探查监视的死卫,尽管他此时全身裹在黑布里,只留出一双眼,但云凌洲立时便凭借自己丰厚的识人经验,从此人眼睛的形状和眼白的颜色判断出他的年纪不过也才及冠上下,看身条绝不会是白照城本地人。
云凌洲垂剑缓步把人逼入绝境,出口的话虽轻狂,但语气却平缓,他并不想把人逼急,话中仍有转圜余地。
但是死卫却如惊弓之鸟,手中握紧细刃瞳孔狂颤,紧紧盯着靠近的云凌洲,不敢移开视线,只能用自己的余光拼命找寻退路。
云凌洲边走,手中便边握剑运气,每一步都走得几位稳妥,足下灌入十足功力,只待一击必胜。
“是谁让你来监视我的?你现下可没有不回答我问题的机会了。”,说着云凌洲便欲抬剑,可是却不料这人不知何时抓了一把碎石渣,待他走近,直接猛地一扬手全部洒向了他的面门,随后一蹲竟送他的□□窜了出去。
还好云凌洲反应快,见他动作不对立马后仰,这才没被碎石迷了眼。然而遭他这般戏弄,云凌洲彻底没了好性,低头哼笑一声,转身再次提速,也懒得与他玩猫捉鼠的游戏了,足下猛力直接越到了那人面前,抬腕便是狠戾一劈。
“还不说是吗?”,他的眸色逐渐森寒,完全没了先前还可以商量的态度。
这人根本不是云凌洲的对手,勉强接下他的几招以后,手上的力道便开始发虚了,覆面的黑布也隐隐透出了水意,想来他此时全身估计早已被汗浸湿。尽管他脚下功夫再好,现在被云凌洲庞大的身躯围堵在深巷内也是无计可施。
他开始脱力,胸腔剧烈喘息,又一次咬牙接下云凌洲的横斩之时,不远处倏尔团聚出了一片鸟云,无数鸟儿振翅飞过他们头顶,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景象令云凌洲出现一瞬恍惚,他便终于寻到了逃脱的契机。
手中细刃婉转却凌厉,朝着云凌洲的胸膛直击,待他举刀收势抵挡之际,他立时换把改变刀尖方向,足下一跃便踩着他的身躯借力翻上了旁侧的高墙。
到达高处后,面前视野煞时开阔,他终于在死境中寻到了生机。足下灌力再次逃脱,寒风重新贯入衣襟,他黑眸收进天光逐渐开朗,然而下一瞬他面前的风景尽又被那玄色银线的暗云纹锦袍挡住了,不及任何反应,他便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云凌洲快速收剑入鞘,趁面前之人将要从高墙坠落之际,抬手将人扛在了肩上。现下他已不用再费心去问什么了,刚才他使出的那招声东击西金蝉脱壳时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招式关键之时可借巧取胜,之前邓迁率队运输粮草,被流匪夹击以寡敌众时,他最后便是凭着这招力挽狂澜斩下了匪寇领队的首级。回营后,将士们追着向他请教,都是想学这招,但他只笑着摆手推脱说杀手锏怎能随便教与别人。
这不外传的绝学,此刻却被个探子再现了,要说这人与邓迁没有一丝关系,鬼都不信。
想到邓迁与他几乎同寝共食的这几年,他现在已不止是寒心,而是像感觉吃了苍蝇般的无比恶心。如若他再阴毒几分,或许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既然邓迁有异,那崔世典又是为何不回信?云凌洲皱眉扶额,现下只觉头痛欲裂,先前经历的种种到底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他扛着人翻下了高墙,而后寻了绳子将人绑死,一把拉下了他覆面的黑布,不出他所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想来邓迁也没傻到会用与他相熟之人来专门监视他的行踪,要不是这人被他逼入绝境使出的这绝招,他根本便不会将他与邓迁联系到一处。
将人藏在了一个废弃的大缸之中,又用干草盖在他的头顶。他刚才下手很重,这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就算醒来了也定挣不开这束马结。
他没多少时间了,邓迁那边等不到这人回话定会有所察觉,倒时再想抓他的把柄怕就难了。于是他将这人的细刃一同别在了腰带上,跃身朝刺史府去。他直觉崔世典定然知晓什么,他现下孤立无援,虽手拿虎符却无法回营,还要先想办法弄到援兵。
天际妖游蜿蜒,空中百鸟巡城,俯瞰整座白照城,他们兵分两路,一边随鸟雀指引奔驰在街巷间,一边足下轻盈跃然于楼宇片瓦。
浮生阁内,一直以来隐于事事阴影下的几人,早已摩拳擦掌等候他们的光临。简小双双手合十完成咒式睁开了眼,面上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眼中溢出难以控制的兴奋,抬步重新走入了阴暗的阁廊。
阁廊间的另一端暗处站着身形不一的五人,听闻动静皆转头朝她投去目光,他们神色各异皆心怀鬼胎,光线穿过狭小的窗户拉长了他们脚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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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随着妖怪的游走获得生命般扭曲蔓延。
巷陌另一头的万花楼内刚送走了昨日醉眠的欢客,楼宇中空,最底层的庭院中挖出了一隅池塘,里面装饰着不败的永生花窝在碧绿的大片荷叶间。池塘上面搭了一座红色的木制拱桥,小厮们提了桶正趴在桥面上擦拭着栏杆。
楼上最顶层的阁间外,绿风跪在地上向内禀告:“主上吓吓吓,方才天边聚集了一群鸟雀,应该是那边的动作,吓吓吓。”
房间内,满室旖旎,地上布满了昨晚放肆欢爱后的痕迹。层层红纱笼罩的巨大床榻上,玹狸一脸餍足睡卧在锦绸软被之间,闻言轻掀眼帘,眸色触到光的瞬间迅速冷凝。
“不必管。”,说话间,她已然起身,身上随意拢了一件毛裘,披散着一头如水乌发,光着脚走去了里间。
房门外接收到命令后便没了声响,神弦疏眉淡目单手撑着头侧躺在床榻间,视线跟在玹狸身后,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她腿间行走时显露的朱红色咒印,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了屏风后面,他才收回了眼,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鸟雀围绕着整座白照城巡回了一圈,没有放过任何街巷角落,飞入每家每户探看寻找,最终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原先那只白色的小鸟昂首飞回了尤知言的指尖。而后尤知言面色一沉,命若冲跟上空中的鸟儿穿过闻天街往嘉兰街行驶。
跟随着小鸟飞行的轨迹,他们一行人最后停在了一栋典当行门前。
“元昌典当行。”
众人下了马车,云幼颐抬头拧眉望着头顶的牌匾,随后又看了一眼空中正叽叽喳喳的小鸟,最后转回了头一脸不解望着身侧的尤知言:“你是说,雪时他们在这里面?”
昀燚扶曦和景嵚与他们并肩站着,也正仰头看着这栋当铺,闻言也转脸语塞地望着尤知言。
尤知言抠了抠脑袋,又与小鸟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这里吗?”
小鸟拼命扇着翅膀,似乎在着急地解释着。
尤知言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典当行,正巧与里面柜台边的掌柜对上了视线,戴着锦帽的掌柜笑着朝他递了个“要典当什么”的眼神。尤知言尴尬地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抿了抿嘴转身对着扶曦和昀燚二人,半晌才虚虚地开口:“小鸟说就在这里,可是这看着也不像啊……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呃……”,昀燚是没料到,他们大张旗鼓地在城内到处跑了一个时辰,最后居然来到了一间典当行门前。
正当几人左右拿不定主意之际,一直在左顾右盼的景嵚却忽然开口了:“这间当铺我们之前便路过过,但这条街我们是第一次来。”
“什么意思?”,几人皆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怀疑我们面前这间当铺是障目的假象。”
景嵚身为云卫,本能习惯观察,刚才一路上途径的每条巷陌他都已熟记于心,这位当铺老板模样熟悉,与刚才路过的店中掌柜长相一致。同样的场景和人不可能同时出现,那其中一个必定就是假的,既然鸟儿带他们来到了此处,那便说明此处存在问题,面前这个当铺很有可能就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