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找程小姐。”
梁彦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说出体面的开场白。
“怎么又是你？”回应的是一道不耐的男声，和昨天下午如出一辙。
男人依旧对着手机那端的他疯狂输出：“你到底有完没完？非要打过来找骂，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梁彦深呼吸一口气，在对方暴躁的骂声中，面无表情地挂断通话。
显而易见，他又被耍了。
放下手机，他抬眼看到电脑上的文档界面出现新的内容：“你怎么还没打过来？”
还在演？梁彦忍了忍，回复：“不是说你不是骗子么？你打给我吧。”
这一次，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上去。
程安宁没意见，拿起手机就输入上边的号码，手机的通话记录立刻弹出来，是她昨天拨过的号码。
程安宁不信邪，打了过去。
很快，手机那端传出机械的女声提醒此号码暂停服务。
程安宁啧了一声，挂断通话就往电脑上打字：“不行，还是打不通，和昨天一样显示号码暂停服务，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梁彦看着桌上毫无动静的手机，打字反问：“你确定你真的打了吗？”
两人再次对对方产生信任危机。
“废话！”程安宁一脸无语地敲出这两个字，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急着起身的同时又打出一句话：“等一下，我现在有事要忙，等我忙完再说！”
争论暂停，到超市抢半价商品要紧。
刚才她在等对方打电话过来，结果是原先设置的闹钟正好响了，她这才想起是时候到超市血拼一波了。
匆匆离开桌前，在置物柜的角落翻出三个揉得皱巴巴的购物袋，程安宁火速出门。
梁彦看着文档上浮现的最新留言，神色无奈。
争论到一半突然打住，这和你面对面跟人吵架吵到一半，结果人家突然扭头走人有什么区别？
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移开视线，梁彦抬眼，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办公室门，赫然看到一张人脸印在门上的小窗口。
四目相对，门上的人脸发现自己被抓包，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笑，下一刻便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我刚见你的注意力全在电脑上，没好意思打扰你。”
梁彦淡淡挑眉：“有事？”
刘志辉缓步靠近他，打趣道：“我听老华他们说你跟机器人似的在电脑前一直保持同个动作，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他顺势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开启劝说模式：“彦哥，你今天刚回来上班就不要太拼了，早点下班吧，反正这次的项目给足了时间。”
原本聚精凝神的工作状态，早已从刚才的争论插曲中脱离，确实很难再找回状态了，梁彦点头低嗯，接受了下班的提议。
他随手合上电脑，余光掠过桌上的名片，突而抬头问：“志辉，昨天下午有没有一位姓程的女士到过我们公司面试？”
这个提问过于突然，刘志辉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摇头：“没有啊，我们公司近期没有招人的打算，贺明昨天开会也说到这个事情，说是等确定公司的搬迁时间再招人。”
梁彦眉头微皱，敛眸沉思。
公司没有招人，没有面试，那么说明对方提供的讯息是假的。
只是，为什么对方在跟他争论的时候，还一副笃定自己不会输的样子，信心十足地让他去查？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问？”刘志辉露出微妙的笑容，眼里隐隐透着对八卦的亢奋：“姓程的，而且还是女的。快老实交代，是你什么人？”
梁彦神色无奈：“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电脑能跟别人交流的事情么？那个人姓程，说昨天到过我们公司面试。”
闻言，刘志辉瞬间敛起嘻皮笑脸的样子，随后默默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去休息吧，等周末我陪你去趟医院，我先出去跟大家说下班了。”
梁彦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也没想浪费精力和时间去说更多试图让人信服，索性止住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在他的目送下，刘志辉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办公室，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关切，最后在关上门之际还惆怅地叹了口气。
……
程安宁提着折扣商品满载而归。
该放冰箱的，该放到收纳柜的，全都趁着这会儿的高涨情绪一并整理妥当。
看着被食物填满的冰箱，程安宁心满意足地合上这个小仓库，转身就拿着换洗的睡衣去洗澡。
等到她想起笔记本电脑里中断的争论已是深夜。
随手将刚吹干的头发拨到耳后，程安宁重新回到电脑前坐下，神色犹豫地打开自动息屏的电脑。
那个人……应该没在电脑前了吧？
屏幕亮起，文档的界面还停留在两人互相指责对方是骗子的内容上，不过程安宁的怒气值早在出了趟门，并且顺利搜刮了超市的折扣商品后变得心平气和，就算现在有人指着她鼻子骂，她都能微笑着原谅全世界。
于是，程安宁在文档上重新敲字：“hello，你还在吗？”
打完字，她顺势给笔记本电脑接上充电线。
晃眼的功夫，等她再次看向电脑屏幕，就看到那句话的下一行出现了回复：“看电脑桌面。”
没料到这么晚了对方还在，程安宁诧异之余，随即按照他说的把文档缩到任务栏，好奇地观察电脑桌面。
很快，她发现电脑桌面上有一个新的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图片和一个视频文件。
程安宁先是查看图片，是一张通话记录的截图，上面显示对方分别在今晚和昨天下午拨出了她的手机号码。
这算什么？那个家伙是在证明自己确实有打电话给她吗？
真是搞笑，不知道现在图片可以P的吗？
程安宁不屑地关闭图片，转而点开视频文件。
视频只有三秒，是对方用另外的手机录制的用手滑动手机屏幕的画面，屏幕里正是通话记录的界面。
好吧，对方貌似猜到她会质疑，还录制了视频证明那张图片是真的从通话记录那里截出来的。
程安宁确认了视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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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记录界面上果然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不过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只出现在画面的手吸引。
修长且骨节分明，肤色冷白，指甲剪得整齐干净，虽然她不是手控，但是目光忍不住瞥向那只手。
许是对方见电脑停留在视频播放完毕的界面没有其它反应，任务栏的文档重新被拉回桌面，接着她看到对方打字问：“这是我的证据之一，你呢？”
切！这样的证据她也拿得出来。
程安宁一秒回到原先的争论状态，打起精神回复：“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看！”
随后，她同样截图了通话记录的界面，不过碍于没有另外一部手机可以架起来录制自己滑动屏幕的画面，她直接用了手机的录屏功能把通话记录的界面录下来，证明自己没有P图。
做完这些，她用数据线连接笔记本电脑，把图片和视频都上传到电脑里，又回到文档上打字：“新鲜出炉的证据，请慢用。”
文档俨然成了两人的对话框。
接着，在她的眼皮底下，电脑的鼠标指针自行移动，点开了她上传到电脑上的内容。
她陪着对方一同看完自己这边的证据，同时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从对方提供的截图和视频文件来看，确实是让人信服的。可是为什么她不论是今晚还是昨天下午，都没有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与此同时，梁彦也冒出了同一个疑问。
思索无果，他提出质疑：“手机录屏可以作假。”
不然他想不出为什么证据确凿，自己却没有接到任何来电。并且他已经问过刘志辉了，昨天没有人到过公司面试，公司近期也没有招人的打算，很明显对方骗了他。
程安宁气笑，很想穿过电脑揪着对方的衣领问他有完没完，她这会儿哪来的时间去给他专门P个录屏视频。
再说了，又不是每个人都有两部手机，她怎么可能以相同的方式录制。
多说无益，程安宁眉头紧皱，思考如何证明自己没有作假后反将一军。
目光扫过电脑上的摄像头，她眸光微动，手重新落在触控板上，点开电脑桌面左下角的开始菜单。
找到相机那一项，她打开相机。
文档的界面随即被另外一个窗口挡去大半，上面印着她模糊的脸蛋。
程安宁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又做了个鬼脸，画面里的她也同样在动。
看样子除了画质模糊之外，摄像头还能够正常使用。
这就好办了！
电脑的另一端，梁彦看到电脑弹出的窗口里有一张白皙的脸蛋正做着搞怪的表情。
虽然画质有些模糊，但是能够看出是一个唇红齿白、身形纤瘦的女生坐在笔记本电脑前。
而这个女生就是他前些天无意间在电脑上撞见的修图现场的照片主人，也是这些天，包括此刻正跟他嘴硬的那个人。
不过，因为不是视频通话，只是通过打开电脑的摄像头看到的图像，并不能接收到声音。
紧接着，文档界面缩小了窗口，上面也随之出现一句新的留言：“你那边能看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