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摇晃自东向西,夜色朦胧,千江映月,月津迷渡,迦南木做的小舟船头燃起一盏晕黄旧灯,内里烧的却不是香油或者蜡烛,而是暗红色的妖丹,船尾七宝璎珞葫芦标识,金漆涂就,在水中半藏半露,帘子用的是幽州银毛鼠皮,长至坠地,一人身穿藏蓝色锦棉衣孑孓而坐在船头,盘膝钓鱼。但很快,船舱内传来一声散漫慵懒地声音。
“元青——”
赵元青立刻放下细长钓竿掀帘入内,里面是睡得如秋海棠般刚醒的燕椿和,她擦擦手拿了水杯才过去。
燕椿和在铺着厚鹅绒和海龙皮的床褥上醒来,他穿着雪白软绸中衣,淡茶色眸子睡眼惺忪,云鬓乱洒,朱唇微翘,被炭盆染得两颊生晕,见她走来膝行到床前扶着她手喝了些,拉她坐下后自然地躺倒她膝上,仰头看着她抱怨。
“太热了,热醒了。”
他们已离开衔燕阁五日,去琼州也要先经淮州,青州到云州乘船。这次他们走的是清江。
清江更宽,水清而江平,燕椿和出行用了七珞的船,也是用妖丹和幽州的一种新矿驱动,但这船可比逍遥子的漂亮多了,吃水也浅,可以放许多东西,也比一般的舟略大一些,屋内紫铜打造的炭盆中烧的也是上好的金丝碳,灭了他嫌冷,烧着他又嫌热。
赵元青拭去他额头鼻尖沁出的汗,帮他理了下额前的碎发。
“这样,我去把窗稍微开一些,用铜丝绑上,只有一个小小缝隙,应该会好一些。”
燕椿和勉强挪了挪身体,让开让她起身,赵元青去匣子中找了些铜丝,微微开了些窗户,仔细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做成弯曲的双边钩子形,一边勾住窗沿一边勾住窗棂。
二人闲话。
“你钓到鱼了吗?”
赵元青一边扭着铜丝估量大概距离一边回他:“钓了两条,待会做鱼来给你吃?”
燕椿和有点纠结,他喜欢吃鱼,淮州的鱼尤其好吃,但在舱内做鱼会留下味道,放她出去他也不想,他自己也不想离开床,而且他想喝鱼汤。
赵元青见他不说话,知道他为难。
“我把炉子端出去,前两天做了两个小兀子,你坐在里面,我去外面给你煮汤?”
燕椿和终于下定决心。
“元青,我陪你去外面。”他最近又胖了些,是正正好看的时候,两颊和眼眸不经意间生的艳光,常常让赵元青失神。
他起身要穿衣,赵元青停了手。
“那我待会再开窗吧,掀帘子你又冷。”
燕椿和穿好衣服走近她,难掩抱怨:“淮州这鬼天气,天天起雾,瞧不见什么景色了,过两天经过小荷湖,也不知会不会好些,那边的藕极好。”
她摸了摸他衣袖。
“你好看,去披个披风。等过几天我挖藕。”
燕椿和顿时脸颊生辉,长睫流转,勾起朱唇朝她一笑,见赵元青又愣住,才满意走到一旁拿起披风,率先掀开帘子,深深吸了口水汽,几乎看不见太远的地方,四处一片孤寂,天地间只留这一隅,从前他也来过这里,那时他是自己,享受安静但又觉得孤单,有些想同人分享心情,可渺茫烟波中,独留自己。现在不一样,他巴不得一辈子留在这里,溪边的毛毡中也行,雪山的温泉边也行,只剩他俩就行,她没有她那烦人徒弟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好友,他也没有衔燕阁和江州。
这才是人生圆满。
他缓缓步出,瞧见赵元青木桶中钓的那两条鱼。是银秋鲷,淮州秋季就这种鱼贵,这鱼极难钓,但这桶中鱼嘴不见钩痕,应该是她捞的,哈,这人,一条也没钓到。
他慢步来到船头坐下,玉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拾起赵元青的鱼竿,不疾不徐地放饵重新抛竿。
赵元青自里面收拾好炭盆拿出来见他在船头坐着,打了水蹲在船边开始收拾鱼,这种鱼的鱼肝尤其贵,带着清香,第一次是燕椿和自己动手做的,她明白后,这活才重新还给她。
鱼钩动了,燕椿和起身闲闲一提,撇了下嘴,是白条,放鱼入水,重新放饵。
赵元青无声地笑,重新放炭,把火着的旺些,等水烧开,放入鱼骨。
他斜乜她。
“元青,你是不是笑我了?”是问句,但口气笃定。
她转移话题:“茂茂,你这件披风衬得你好看。”
赵元青夸他就两个字,好看。但他百听不厌。
燕椿和果然开心起来:“是琼州的料子,用红螺和茜草染的色,里面缝了轻薄的黑尾貂皮,回头我也给你做一个!等我们回江州。”
见他开心,赵元青也开心,二人对视互相傻傻一笑,不知为何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情意又在心中鼓胀,催促着,再说些什么,再让对方露出那样的笑容。
二人又同时开了口。
“你——”
“你——”
然后互相看着对方,都在等另一个人先说。
水开了,赵元青不得不先结束这场幼稚的游戏,放入鱼骨。
燕椿和眉眼璀璨的如同日光般灼人。
“元青——”他也没说完,鱼竿又动了,不得不起身提杆,这次是银秋鲷。他把鱼取下,提杆回到赵元青身旁,慢吞吞地故意炫耀般提鱼入桶,银秋鲷一入桶,摆了摆尾,重新快活地游起来。
赵元青欲拉他坐下,她刚刚就在自己身边摆好小兀子,但一想到他还没洗手,肯定不乐意坐,只得起身去屋内去了热水和盆兑好拿给他,燕椿和也没闲着,尾巴似的跟着她,倒显得他比她还忙。
洗好后二人重新依偎,赵元青下入鱼肉鱼肝,抽炭让火小一些。
燕椿和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忙,刚刚丑时,他睡了没一会,但已困意全消,他就喜欢看赵元青为他忙着一些琐事,她愿意把自己的时间让渡给他,为他而忙,赵元青就是很喜欢他。
她也喜欢掌控他的生活,他们二人天生一对,再相配不过。
赵元青手碰过鱼,干脆也就着燕椿和的水洗了洗手,他都洗两遍,第二遍的水并不脏,起身把水泼入江中,用他的布擦了一下,伸手拉过他的手,是看温度。
燕椿和的手有些凉,她起身给去屋中取了汤婆子灌好递给他。
二人坐在外面等鱼汤好。
喝了汤,燕椿和漱口,赵元青善后,她慢些,见燕椿和脸被冻得红润,呼吸吐着白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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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仙人般样貌,却瑟瑟缩在一旁,十分可怜。只得加快些动作,剩下的干脆不收了,二人褪去外衫,一起躺进轻薄而暖和的被子中,还是一人一个,燕椿和自觉脸皮薄,等她熄了灯才裹着被子往她那处钻,闷闷地,也不吭气。
赵元青笑,他能感觉到被子在震,没忍住,隔着两层被子戳了她一下。
他抬头,夜色中眼眸水润。
“元青,我们什么时候能……”伸手摸了摸她的嘴,不想却被她一口虚虚咬住,燕椿和指尖一麻,脑内轰然雷鸣。
黑暗中只觉得有什么急促起来,是呼吸?还是心跳?气氛变得粘稠而缓慢,如同用勺子舀起的蜂蜜。
他……他有些想向上挪挪,急切,胡乱碰碰也好,可赵元青牙齿却松开了。
黑夜中传来她的声音。
“不急,等半年后。”
把燕椿和气得笑了,咬紧牙,眼神淬火,这差哪里了?都睡一个被窝了!怎么就不急?谁不急?她当然不急,赵元青就没缺过男人勾引,她只是会装傻,琼州的就不说了,光江州就至少两个!可他呢?一百多岁了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如何不急?
但他没在说话,而是缓缓抬起头,收回手,把赵元青刚刚咬过的食指虚虚含在口中,借着月光赵元青甚至能看见他红润的舌尖慢慢舔舐过她咬过的地方,燕椿和的唇珠很明显,红润而饱满的唇肉被唾液染上微弱光泽,手指也是。接着,那艳的让人心惊的朱唇缓缓开启:“元青,你的口水好——唔”
赵元青捂住他嘴,迅速起身拿白绸把他手擦干净。
“睡觉。”
燕椿和现在愈发了解赵元青,知道她又故意装傻,装看不懂,他现在也不甚怕她,这种小事赵元青拿他完全没办法。
他就是不甘心,因此要闹了。
就要闹!
他冷下脸,他要起身,今夜睡在外面,反正相处一室也不合规矩,大不了冻死他,冻死也算一了百了。
刚要发作,赵元青又把他裹成一团,搂住。
“乖茂茂,你听些话,等我们定亲?好不好?”
他立刻感觉脑内的自己一分为二,一个说应该闹,不能总听她的,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才行,不然以后如何重振夫纲?一个又温温软软地讲,元青说他乖呢,他就是很乖,听话的才有蜜糖吃,夫纲也没什么用的,这么冷的天,自己出去,她肯定也要出去的。
燕椿和觉得温柔小人说的十分正确。
他安心躺在被子里自哀地想,反正他也打不过赵元青,他即将有一个牛劲一样的未婚妻,这也没办法的,只能听她的。
但身子又往她那凑了凑,周围很安静,她呼吸也轻,燕椿和逐渐困意又起。
“元青……再……再给我讲讲,你从前吧。”
他的声音也像拢在纱帐中一样轻柔,赵元青垂头看他,只能看到他阖眼时的纤长眼睫。
时间好像变慢了,随着他的呼吸一样,很缓慢,但很安稳。
赵元青从前的人生乏味无趣又短暂,远不及燕椿和的有趣,大多也已经讲尽,但她还是缓缓开口。
“那我给你讲讲大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