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中,饭早已吃完了,沈机机灵地喊弟子上了茶,和赵元青的徒弟对饮。
但很快,茶也喝完了,月上中天,赵元青还不回来,元让蓝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沈机待无可待,只得开口告辞。
元让蓝长吁口气,作揖送客,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自己和师父的包袱。
外面传来声音,他抬头透过窗户,透过庭院暗沉的灯笼光看去,是赵元青回来了,就她自己,在和门口的弟子说话。
很快,那弟子走了,她越过庭院,脱鞋履,上回廊,元让蓝才瞧见她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藤枝。
她没进来,反而喊他:“出来坐会。”
元让蓝取两个坐垫,一个扔给她,一个垫在自己身下。
二人并排而坐。
赵元青低头快速地将藤条劈开。
从前家中许多竹制用品也是她编的,对这门技艺很是娴熟,这藤比竹子软多了,她得控制些力道。
元让蓝不解问她:“你弄这个做什么?”他拾起藤条尾部,想帮她一起劈。
“你不用沾手,坐着吧,有些事情我得嘱咐你。”她边劈边说。
“沧州局势复杂,我去胥州这半年,把你托付给宝儿姐和墨七,有事你给他们去信,和他们商量。每月给我寄一封信,总之,我回来时你得全须全尾的。”
元让蓝到了自觉不是小孩子的年纪,听到这话心中不高兴:“今日你就认识这二人,若是他日你交友广阔起来,难不成你还得让全九州的人看着我不成?我已经长大了,这次的事情,虽然我有些瑕疵,但你走后笔就没动过,我自然着急。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少让些乱七八糟的人管我。”
见赵元青已劈好,他身子朝师父歪,头侧挨在她手臂上。
赵元青瞧他小小一个,二人并排而坐,他头连她肩膀都不到呢。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一根指头支起来他脑袋,似笑非笑地说:“哦,你还主动提?”
她是真不生沈嘉宝气,但有些生歪徒弟气,后来一想,总之结果是好的,当师父就是得给徒弟擦屁股,算了。
元让蓝重新调整坐姿,直起上半身,抿抿嘴。
“我不过顺水推舟,成人之美。”他只略提了嘴,是沈嘉宝自己说他什么都不用管了,那么积极地去安排后续的事情,甚至还闹得那么大,难不成沈嘉宝没自己的目的吗?
赵元青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藤条抻了一下,藤条此时还没完全脱水,柔韧性很足。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想你自己哪里不对。”她从没打过这小狗徒弟,但今天打一次也不是不行。
元让蓝脸色一变要起身:“赵元青,你要打我不成?”
她懒懒按住他脖颈:“少装,瓜皮徒弟。”
他只觉脖颈泰山压顶一般,扭动不了,恨的抬眼大骂:“赵元青,你怎么跟牛似的,力气这般大!”
“逆徒,怎么称呼为师呢!”赵元青单手支着下巴,看他在自己手底下乱晃,嘿,气的脸红了,好玩。
元让蓝看她这副模样,也不挣扎了,随她按着好了。
“我错在不该和你朋友讲不该说的话。”他面无表情地说。
赵元青鼓掌:“答错咯!恭喜你,伸手。”
元让蓝冷笑伸手,她就是想打他罢了,无所谓,等这一藤条抽下来,他再管赵元青他就是狗。
反正他拿的功法也无法继承师门,干脆他们一刀两断,各走一边。
赵元青握紧藤条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找角度,还稀奇地问他:“干吗?没觉得自己错了?”
他一扬下巴:“你要打就打。少故作姿态地比划。喊出声我跟你姓。但打完你这事就算过了。”
“闭眼睛。”
元让蓝听话闭上眼,反正他也不想看,四周是黑的,有鞭子抽中空气的声音袭来,他忍不住紧张皱眉,强忍住不蜷缩手指。
……
但一阵温暖气息袭来,是赵元青轻柔地抱了他一下,她还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甚至不确定他身体有没有碰到她,反正……反正热乎乎的赵元青凑近了他一下!
他重新睁开眼,看见赵元青笑得十分得意!
“是大孩子了。”他听见师父这样说。
哎?他在师父的心中,是大孩子了吗?元让蓝愣愣地想。
“好啦,坐好,我想了一下,还是得和你说说。”
“徒弟,我不会要求你要同我一样的。我对自己的要求,并不是我对他人的期望。”
“唔……我对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期望。对你还是有些期望的。但你怎么做,我也不会管,我只做提醒。”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活蹦乱跳,开心。在这个基础上,我才会对你的人品、道德有期望。”
“所以,不要去做让自己曝露于危险之下的事情。”赵元青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元让蓝的小脑袋瓜。
元让蓝没觉得疼,他恍惚中知道,啊……原来师父是因为自己低估了慕容清芸的事情才要打他。
可师父没打他,师父还抱了他。
元让蓝压下情绪,抬头看向师父:“好吧,我会注意。你要去胥州那么久吗?”
半年真的是很久了。
“对啊,这次受了燕椿和恩惠呢,我总得报答一下。再说,他说我身沉境能帮我看看。”
“?”什么叫那男妖怪能看着她?难道他不行吗?
元让蓝一口笃定:“你那藤给他编的。”
她也没意外:“对,头一回上门,总得带些礼品,我打算回淅川再买些值钱的,这样又有心意,又有贵重物品的上门会不会好些?”
元让蓝一想也是,不过赵元青身上估计没多少银子,她攒不下来什么钱。
“哎,你说……明日我去把那五蕴灵石要来,到胥州找人磨成珠串送过去怎么样?”她跃跃欲试地问他。
“那石头他们用不上,那五蕴灵石身沉境的才能用,我拿旁的东西换。”她低头想了一下,似乎自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愁容顿起。
这句话让元让蓝察觉出不对劲,赵元青从不张口求人,她从不开口麻烦别人。她竟愿意为那妖怪开口要东西?
元让蓝深吸口气:“师父,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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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赵元青这么坦率的态度又不像,可能是他们真的很合得来。反正赵元青的朋友都古古怪怪的,未必就一定是他想的那样,陈小圆不也是么,巴巴的黏上来。
这个事情不能说。
“明天我给你要,我在牧野有些好东西,他们用的上。”
他又接着问:“师父,非得去胥州吗?”
赵元青一想到不去的下场简直头皮发麻。她是真的有点怕茂茂,怕得胆寒心惊。
连忙说:“去!得去!白吃了人家一颗药呢。别的不说,这个总是要还上的。再说,我到处溜达溜达,我打算慢悠悠地走。”茂茂说了,路上的日子不算,因此他应该不会催自己。
这倒是,元让蓝的心放下了,赵元青既然提到还,就说明是欠,会两清。
而且他是希望师父能到处玩玩,也不必去牧野太频繁,逢年过节来就行。
“他们现在最缺的是自保能力,我在牧野有几部医典和功法,我也用不上,我拿这个和他们换就是。”医典本来就是要给沈嘉宝用来感谢她以往照拂的,无非是再填一些功法,这对元让蓝不算什么。
她一想也是,但突然纳闷地问:“徒弟,你怎么赚的?你银子是不是比我多了?”
元让蓝这回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他起身俯视赵元青,傲然比出两根手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
“我在牧野现在已经可以单独开府了,有两处房产,银子算什么?”
他又悠悠抬头:“等你下次再来,我封地都有了。富水村的田赋给你怎么样?”
赵元青当他在吹牛,她不习惯仰视,起身时用肩膀撞撞他:“怎么赚的?教教我。让蓝大人!”语气怪声怪气的,有点谄媚。
元让蓝冷眼瞧着赵元青的小人做派,强压心中得意:“你学不会,你若是会,早就不在琼州打猎了。放心,我会供养你。我也没做坏事,我只是顺时,顺势。”
他掏出银票:“拿去。”
赵元青接过一看,是大魏的官方银票。
“这个不是不值钱了吗?”
元让蓝十分乐意给赵元青讲这些:“大魏的银票价格稳定住了,公孙家派人和七珞商会谈好了,虽然不能全额兑换,但一百两换八十两白银是没问题的。我家中也换了一些七珞钱庄的银票,只是这次出来匆忙,拿错了。太具体的我就不给你说了,讲了你又嫌烦。”
他抬头看她:“江州现在又不一样了,我远在牧野都晓得,七珞商会目前已经转为像朝廷这样的机构,但职责少些,反倒是互助会开始声名鹊起。我下月要随公孙家去江州的,本来想去看你,结果你反倒跑来牧野。”
赵元青把银票揣好,她确实不在意这些:“那你有好好上课吧?”
他翻了个白眼:“现在不能考得很好,别操心了,我有我的打算。太晚了,我去睡觉了。”
他走两步见赵元青没动,脚步一顿,没再说什么,自己回客舍休息了。
赵元青重新拿起劈好的藤条平铺在回廊的地板上,自己踱步出院子,找弟子问了蛇仙关在哪里,缓缓朝那间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