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机皱眉：“他们每年过年时都会去牧野越冬，给世家的人看病。但这也很正常吧？云州一开始，就是大魏划给我们的。我们为他们提供些便捷，也应该？”他微觑她脸色。
“他们是大魏人吗？”
他摇头：“我师父出身青州，济生堂便是他家的，只是不似如今规模，师娘倒是不知，但他们是在沧州相遇的。”
……赵元青觉得推理的很困难，干脆地问：“你觉不觉得你师娘怪怪的？”
沈机转怒又推她：“师娘最是慈爱不过！哪里怪了？”
“你师娘那做派很像沧州人，你不觉得吗？”赵元青突然想起来了！是了，难怪总觉得眼熟，沈机她师娘说话有些像陈小圆平时对他那个继子说话，表面上特别疼爱关心，实际上拿他当棒槌。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沈机白她一眼：“沧州人有什么奇怪的？”
赵元青下结论：“沧州的世家们才喜欢这样讲话。你那师娘不对劲，你自己知道就好，别漏出些什么，也小心些。你师娘叫什么？”
沈机来不及生气，怔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师娘叫什么。”
“师娘身体不好，就算出来也都是师父和师娘一起出来，我为人弟子，如何能得知？”他脸色一转：“赵元青！你怀疑我师娘不成？你讲清楚。”
赵元青赶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你小点声，祖宗。”
沈机听到这话古怪看他一眼，她手留在脸上的触感不知为何有些痒，他用袖子蹭了蹭才说：“我师娘一介妇道人家，从不关心谷内庶务，今日撒上你身上香粉的那位才有问题！”
“啊？”她一时明白。
“啊什么啊？”沈机挨近她，双手揣进袖子小声说着八卦：“这女子可神奇了，我去年诊了三例，全是年轻力壮的英俊男子，都说一阵香风后便见到她，一见钟情，几次巫山云雨赠金赠银后被抛弃，闹着自杀。家中以为中邪，先是请了巫师驱鬼，最后让我碰上，给扎了几针才勉强清醒。”
他伸出手指点点她身上：“喏，就你身上这些。她来云州了？我明日可得让谷内师弟们谨慎出门才行。”
赵元青不在意：“我在蛟肠谷碰上的，那你们多小心，我走了。”
沈机连忙拽住她袖子：“等等！你答应同我说的话呢？”
啊忘了这茬了，她心想。
“我和你小师妹是假的。别的你还要知道什么？”她耐心问。
“麦冬可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为何会怀疑我师娘？你怎么当上的七珞阁主？”沈机甩了一连串问题，赵元青就记住前三个。
赵元青颇为谨慎开口：“现在一切都不确定，我只是怀疑你们这和沧州联系颇深，七珞阁阁主是假的。你别说漏了。”她又嘱咐一遍。
沈机颇为愤愤，低声辩白自己，二人又纠缠好一会，赵元青才得以脱身去沈嘉宝处。
她从窗沿进屋，绕过桌子把她拍醒。
“嗯……？元青？”沈嘉宝幽幽转醒。
“宝儿姐，我来问问，你满意吗？”赵元青蹲在她床边开口。
沈嘉宝拍了拍床，自己往里挪挪，留出半扇出来喊她：“上来说话吧？谷内夜深露重。”
赵元青没动，她又问：“你信他们吗？”
沈嘉宝听了这话默默不语，半晌她说：“元青，你不懂。我没办法的，我只能信。”
她伸手理赵元青贴在额前的碎发：“元青，我晓得你有本事，如今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那我能自己查吗？”
沈嘉宝失笑：“哎，那是我父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涉隐私，我不便同你多说。放心吧，他们不会害我的。”
“很快就会过去的。”她语气很轻快，但神色不太好。
赵元青叹口气，可怜巴巴地说：“宝儿姐，我手之前被麦冬一起随行的人伤到了，养了几天才好。那人用针不知从哪里射入，要杀麦冬，我为了拦针被扎，我有点害怕。”
沈嘉宝脸色一变，起身摸索着抓到赵元青的手：“可是真的？上面有毒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她细细把脉，语气带着不好：“赵元青！我以前同没同你讲，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若是中毒了直接死了我在谷内都不知道！你——”
沈嘉宝把她胳膊放回去，胸膛急促起伏地接着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好好好，他们竟然敢伤你。等着，我给你报仇！”沈嘉宝咬着银牙，看起来不再像个娇弱千金。
“元青，你放心，我绝不让你白吃这个亏！谁伤的你我一定帮你杀了他！”她眼带心疼和狠厉，拍拍赵元青肩膀。
“啊……？”赵元青有些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又挪回床内的柜子，拿出一些瓶子装的药剂同赵元青说：“我一时没想到，你现在不比以往，这些药你拿着，里头内伤中毒外伤的都有。等我明日再给你配一些！”
赵元青接过药赶忙道：“宝儿姐，可那人看到我的脸了。而且麦冬说我一定会死的。”她吸了吸鼻子。
沈嘉宝怕她哭，夜色中摸着她的脸，是干的，才放心些。
她知道赵元青这次是受委屈了。心中冷笑，那些人真是长本事了。
她一手拉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安抚赵元青：“元青，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但还是气不过，又说起赵元青：“你啊你，我之前不是让大师兄给你去信了？是没在意吗？”
赵元青借坡下驴，干脆扑到沈嘉宝怀中呜呜假哭硬挤眼泪：“我哪知晓这么严重……他、他们……还有慕容庭还拿剑杀我，还给我下药。”
沈嘉宝一听完这话恨不得提剑再次那老头几剑，她心中快速安排接下来的事务，嘴上也没停，哄着赵元青：“好元青，莫哭了，等我今年去牧野帮你报仇，杀了他未免便宜了他。”
赵元青在沈嘉宝怀中摇头：“宝儿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害怕，麦冬那个组织已经记住了我的脸。他们又擅毒，我……”她又开始低声哽咽。
沈嘉宝急的要死，心中恨死他们了。让元青哭成这样，真是一帮孽畜，杀千刀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
她勉强笑了笑，安抚赵元青道：“元青……这个事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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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一直瞒着我，我不能直接和她去谈。你别哭，我来想别的办法。”
“……你，你先听我说。你知道碧落教吗？”她心神都在事情上，没注意赵元青为了让自己哭，给了自己一拳，这才勉强流了些泪水。
“不知道。”赵元青感到眼睛酸痛，眼泪留下来了，才抬头含泪看她。
沈嘉宝长吸口气开口：“碧落教的人，是她们。”
“碧落教是我母亲独自在外面创立的小门派，她们擅毒。这是我猜到的，但信息绝对准确。碧落教都是女子，她们大多都是居无定所。麦冬也是她们的人。你孤身一人，不要和她们作对，我明日会同父母亲说，在淅川开济生堂，刚好我们要订婚了，这是很好的理由。然后我会找人陪在你身边。”
“不，不行，岐黄门弟子擅长医病，不擅长解毒，明日我找个借口，把大师兄调过去，让他跟着你。”
沈嘉宝利索地安排好又继续哄赵元青：“没事啊，元青，不怕，咱们先让师兄跟一段时间，回头我再把他调回来。”
赵元青眼泪止不住：“宝儿姐……我不能去直接杀了碧落教的人吗？你母亲想做什么啊？”她吸吸鼻涕。
沈嘉宝从枕旁取了个帕子：“用这个。”
“你找不到的，碧落教女子们都云游九州，她早年只是单纯的收养了些无家可归，被父亲、丈夫或者孩子抛弃的女子。后来又让她们学武习毒保护自己。论武功她们绝打不过你，只是用毒……”沈嘉宝接过她递来的帕子，她常用的合香名为九欢，闻之可发散郁气，只是赵元青递过来的帕子，混杂了一丝丝别的香。
她细细闻了闻，脸色一变：“幻姬已经去找你了？不对，为何是幻姬去？”
说罢自己想明白了，讥屑一笑：“是了，她们以为你是男子，武功又好，自然要为她们所用才对。”
赵元青没法说这只是个误会，顺水推舟地说：“是的，今日有一名风情女子来找我，见面就撒了东西，我逃走了。”
都用上逃这个字了。沈嘉宝暗恨，嘱咐她：“幻姬你倒不必怕，只会些下作手段，她琅嬛境的心法是一门名为《千幻》的邪术，配合她的那个香粉，能让男人见到她就觉得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控制男人心神为她所用。你要小心的是另外几位，碧落教一共有四个长老，幻姬只是其中之一。她最常来云碧谷，还有一位我只知道叫蛇仙，他是碧落教中少有的男性，曽是小倌出身，喜欢男扮女装。你防着些他和另外两位。”
“至于我母亲……”沈嘉宝沉默一瞬才开口：“元青，我母亲是个可怜人，她生我育我，我……我无法抛下她，我若抛下她她可能会死。她只是没有安全感，见那些女子们可怜，才成立的碧落教。”
她面露恳求：“元青，我知道你想帮我，但麦冬是骗你的，她是碧落教的人，对我母亲心存不满，我母亲不会害我的，她身沉境时千辛万苦生下的我，境界大退，身体才如此不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此时走。我同母亲已经说好了，三年，三年她就同意我出嫁。”
“元青，我如何待你，母亲就是如何待我的。她对我从无不好。”沈嘉宝垂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