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晞一手撑在床上,没骨头的瘫坐起来时,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傅律白大概是不喜欢灰蒙蒙光线的,纱帘被他拉开了一半,另一半刚好能遮挡此时的光线,不必刺了她的眼睛,天光却已大亮。
这间卧室采光格外的好,不知道是不是傅律白要求的,光线直白的照进房间里,金灿灿的明亮甚至连悬浮在空气中的那些细小颗粒都折射出金色的光泽,像是能照去一切的阴霾,看上去就温暖,确实一睁眼看到这样的阳光,会让人心情不错。
是明确且直白的,让人感觉能看到希望与未来的。
当然这似乎也只限于刚睁眼时大脑精神思维还未清醒的那一刻。
傅律白并不在,当然他们并不存在情侣间的那种温存,全是你情我愿的及时行乐,行到哪里由不得她。
她轻勾了下唇,眼底带着几分自嘲的落寞,大概是才睡醒,受不得这样的光亮,觉得有些刺眼,却又觉得这样照着挺舒服,便将手抬起虚虚遮住眼睛。
有什么东西却在胸口轻摇换了下,沈晞想起昨晚快要睡着时,胸口好像忽然凉了下,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见一颗成色极其好的粉钻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光透极致梦幻到不行,几乎瞬间便能让人联想到浪漫。
是这样的贵重,像极了金主事后给个什么彩头来买断这次,钱情两讫。
傅先生真是出手阔绰。
也不知他这算是讲究,还是再怎么样,也还是染了圈子里的行事做派。
傅律白刚进来,便见到她兀自出神的这一幕,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当时给你弄得生日礼物,原本想第二天送你——”
他的话适时停住。
沈晞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抬头,看到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后,猛然想到了什么——
第二天她就一声招呼不打的走了。
她有些心虚的轻闪了下眼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颇有点无理搅三分的反指责,“那你之前怎么不送?”
就好像,变成了施难者后她便占领了道德的高地。
“我哪里有机会。”傅律白轻笑,走过来,“怕你一早又走了,就先给你戴上。”
说完这话时,他刚好路过她,将另一边的纱帘拉开,留给了沈晞思考的时间。
想起来了,第一次见时,她直接二话不说的趁着酒劲儿,先把人压着亲完了再说,他大抵也没想过那天会恰巧遇到她,这种东西更不会随身带在身上。
第二次他将她接到这里,她却因为那些个夫人的话而没有什么情绪,倒头就睡了,睡醒后又觉得不自在提上衣服就走了。
“……”
想到这,她的脸色又不禁的顿了顿,他是点她这儿呢。
他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居家的松弛,语调也像是情侣间的调侃,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又是否只是哄哄她。可能让傅先生花费些心思哄一哄,也算值了,她也该知足,感到荣幸。
她笑了笑。
但傅律白觉得,她笑的并不怎么开心。
“不喜欢?”
沈晞表情有些故意外放,夸张的说:“喜欢啊,怎么不喜欢,是不是值很多钱,这样的东西我要是在不喜欢,我可真是不知好歹。”
傅律白却看着她轻笑了下,满不在意的就像是那千万起步的东西不过尔尔的说:“在我这,从来不以金钱定于价值,在我这,茜茜喜欢的,才算有价值。”
沈晞愣住,脸上虚假的轻松笑意快要维持不住,他真的好会说情话,明知道是假的,可还是动人的想让人落泪。
她看着他,笑眼盈盈眼睛都快完成了月牙,可仔细看,眼中其实是慢慢浮现出水雾的,可在阳光的照射下,却像是在发着光,好似极其真诚,“茜茜最喜欢傅律白。”
可她不过是仗着不走心,自欺欺人的说着平日里不敢直接说出的真心话来。
就像是前几日,她一直推脱着忙,可到底是真的忙,还是自欺欺人的不在意没放在心上,只有自己知道。
但听到傅律白耳中,却像是句小女孩独有的讨巧,将人哄得心悦诚服,好引得人下次还愿送她。她想,她小时候到底这样讨巧过很多的人,收到过不少礼物。
可却也是句实打实的情话,让他不由的怔住,现在的小姑娘谈起恋爱来,都是这样直接的么?
他的眼神不自在的轻眨了眨,有些接不住,又觉得自己应该回应着说些什么,可人已经潇洒的翻身下了床,走去了浴室,然后传出了噼里啪啦的洗漱声。
“……”
-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也没明确什么,亦或是约定什么,就连见面,约她,沈晞也都是想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她有在有意的控制着自己,免得到时自己越陷越深,也有在刻意的把控着见面的节奏与频率,就好像这样,他们的关系便是由她主导说了算一样。
她自然也知道外面人在怎么说她,怎么想她,可这些只要不当着她的面说,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便由得他们。
其实她那日,置气撑场子的说着那位空姐一点都不聪明,可她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呢。
甚至可笑至极,她只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就像是当初傅律白向他们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一样,但却又不一样。
她甚至不想和他有任何一点的利益拉扯。
单凭感情的走完一段,就好像这样,他们的关系便是平等的。
她知道,她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们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可那又怎么样,到时候她早已不在这个圈子里,挥挥衣袖潇洒的离开,左右她也听不到。
今日傅律白叫她,说是要带她去吃当时说的那位老师傅的腌笃鲜,来赔那日的饭。
这个由头,沈晞一听,那自然是要去的。还真是一家老店,巷子里三进三出最终不知道是怎么拐的,到了一家看上去装修有些旧了,却顶气派的店外,这样的泛旧反而更衬这样的气派,带着股扑面的古朴与威严来。
后来傅律白告诉她,这里的师傅是当年御膳房里大师傅的传人,是真代代相传的手艺,只不过传到他这代,愿意做这活儿的已经微乎其微,后世再想要吃到怕是难。
沈晞一听,那她可得好好尝个鲜。
傅律白笑她,说:“这位师傅今年也才五十出头,说的后世也是你之后的事,你要想吃,随时过来,应当还能吃上好些年。”
沈晞也只是笑笑,他们的关系随时结束,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随时”,到时谁又会卖她这个面子,这样的店怕是寻常直接进来难以吃到的,再说,就这三进三出的,没傅律白带着,她找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傅律白是怎么总是找到这样好吃的地方的,他看上去并不像太享受口腹之欲的人,于是问他。
傅律白让她知道,到了一定的圈层与地位,资源、信息会来得更广、更简单、快捷,不用万事都亲力亲为。
他说这些话时,带着淡淡地成熟优秀男人的魅力,却又没有刻意卖弄与说教,那一刻,沈晞不由得仰视与钦慕他,不仅仅只是女人对男人的。
那些年,傅律白真的带她见识了很多,指引她很多,懂得了很多。
然而他却话锋陡转,轻挑了下眉说:“再说,谁说我不喜欢口腹之欲?”
沈晞有些好奇又茫然的看着他。
他便看着她,眼风在她身上慢慢地轻扫,眼神却又不直白,带着几分风流,最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食色,性也。”
说着,便轻笑了下,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沈晞被他忽然这样,带着几分克制却又风流般的调情给弄得一愣,却又很吃这一套,脸瞬间就红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连偶尔说些男女间的情话,都带着君子雅士般的浪漫风流又雅致的。
她脸上带着知道应当克制却又不受控制娇羞的弧度,可渐渐地她的嘴角便又垂了下来,她大抵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像傅律白这般,这么对口味又不易有的人了。
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菜上的很快,不但有腌笃鲜,还有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八宝葫芦鸭,看来师傅是位精通江南菜的,这些她平日里并不少吃。
傅律白为她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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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鱼肚子上最嫩滑紧弹的肉,放到她的碗中,声音温淡道:“有段时间没吃了,看看和家里味道差些什么。”
平日在家里,再怎么也不会天天下馆子,再说,就算是在本地,能吃到定正宗对味的老师傅菜也是不易,怎么会差。
其实也不过是傅律白周到,怕她想念家里的味道,而说起话来却又总是这样的会讲好听谦逊,让人听着愉悦。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门便又被打开,沈晞以为还有菜没上来,却见有穿着西装革履的人进来,脸上带着笑,大抵是这店的老板,来刻意和傅律白打招呼。
傅律白也只点头,寒暄了句客气的话来,手上的动作却未停,给沈晞夹菜,意思是她不必理,别耽误吃她的,菜有时就差那么几分钟,凉了便差些意思了。
身后还带着位师傅,老板也是察言观色十分有分寸的人,只打完招呼将场面话都讲完后,便不在多言,而是让身旁带来的师傅,一一介绍着这些菜。
这应该就是这一桌的主厨了,长得矮矮胖胖,头圆圆剃了个一毫的小短寸,像是个卤蛋,长得很喜庆。
沈晞想,不愧是祖上的御膳厨,不但又手艺,长相也很讨喜,这样的讨喜在皇上面前讲一讲,确实让人会更加有食欲些。
沈晞一边听着一边听他讲,而她夹一口,夹到什么,大师傅也能顺着讲出些什么来,这样吃法还挺有意思。
待沈晞每样菜都试过来,讲得也差不多后,师傅又将旁边的推车摆上前,说:“还有最后一道菜。”
沈晞好奇的看上去。
师傅在一旁的小铜盆将手洗净,拿出一块豆腐来。
沈晞已经猜到,师傅大概是要做文思豆腐。
是道极其考验厨师刀工的菜,其实味道嘛,千人千味,可左不过是快豆腐,能成为菜系代表也不过由于这刀工的不易与难做了。
她吃过几次,但是看现场切还是第一次,她不由得聚精会神,只见师傅起刀,刀已经在沈晞眼中出现残影,看得人眼花缭乱,最后一刀落后,柔而不断软而不烂竟然扔保持着刚才的形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到再次起刀将豆腐拖起,放锅中一落,在高汤中瞬间似云雾般展开,仿佛水墨青山如眼前般呈现。
沈晞看的有趣,眉眼都是带着笑的,傅律白自然乐见她笑,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时不时的看向她,眼底也带浅浅笑意。
饭店老板看到,由不得看向沈晞,带着几分估量与猜测。
沈晞回过头来,便对上了这样一双,像是称斤按两在估算案板上的猪肉有几斤几重值得多少钱,又能保鲜多久的眼神。
那是一种,冷漠又不加掩饰,看货物时的样子,带着股高高在上,甚至连鄙夷都不屑的有。
因为已经看过太过,已经见怪不怪,已经早已知道结局,所以连他们的眼都不配入。
这样的眼神,她已经看过很多次。
所以在傅律白问她,“合胃口么?”
沈晞直白的看着老板的眼睛说:“不喜欢。”
老板表情有一瞬间的僵愣,甚至惊讶,同时终于将视线第一次看向沈晞,第一次,认真的看她这个人。
傅律白却从容又淡然,轻描淡写的笑着说:“那下次便不来吃了。”
说着便不紧不慢的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连那位老板上前一步,欲想和他说上几句都未理的,如陌生人般从面前走过。
傅律白是什么人,他开口说不来吃的店,大家便默认是金口玉言的什么风向,涉及太多与太广,总是不愿和傅律白交恶的,便自然而然也不来了。
近快百年门庭若市的老店,就这样不到半月,大厦瞬倾。
当然这也是沈晞很久后才知道的事,是她有一日和自己闹着脾气别别扭扭又和傅律白悄悄说,其实那个师傅做的还挺好吃的,能不能不走那家店的账,请师傅私下来做一顿啊。
傅律白哑口,后又忍俊不禁的笑,将那位师傅请来,又让禹开然再弄了个餐饮店,放到他那里去打理,说,禹开然总不会莫名其妙的惹了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