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和影的存在,就像太阳和月亮存于世间,相生相伴,天道在创造一个光明神的同时,亦创造了一个如影子般的虚无神。
祁渊和影本为一体双魂,祁渊生来便过分强大,手握上玄剑,见众生苦乐。影是他的影子,二人一饮一啄,从未逾矩。
但这是遇见妖神赤之前的事情了。
在遇见妖神赤前,影从未如此躁动跳脱,更从未冒出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自从见过妖神赤,看见自己那颗怦然而动的心,影便再无任何顾忌了。
爱是最能给予他力量的。
因为这几分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意,影一次又一次压过祁渊的意识,占据领地,成为主人。
这并不是因为影有多么强大,而是祁渊不忍他的期望落空,所以一次又一次,选择忽视和纵容。
影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而祁渊,就像孩子慈爱的父亲。
他们就像两个骨骼生长完好后的人,哪个壮硕,哪个瘦弱,显而易见。可就是这样的显而易见,影却始终一叶障目,直至妖神赤被围剿的那日,他拼命地想要拿到身体的控制权,拼命地冲出这虚无之境的禁制,冲破这具禁锢他的身体,冲到妖神赤面前,再拼尽全力将妖神赤救下,可是他无能,痛苦的灵魂发出深而重的哀嚎,盘旋在绝情的神的头顶,如果此时的影拥有实体,那他的眼中应该布满血丝,痛恨地瞪着那个冷眼旁观的神。
祁渊端坐在神天之上,莲池之间,上玄剑立在面前,像烙在影身上的钉和杵。
为何?
影无数次问过祁渊。
“她犯了错。”
是非对错就这般重要吗?
“是,我心里的这杆称,很重要。”
可她,是我此生最最重要的。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却日日夜夜在祁渊心底响起,像不起眼的水滴落在巨石之上。水轻柔,滴入干旱的大地,转瞬而逝,可即使是柔弱的水,也有聚洪决堤之力。这一字一句,一日一年,竟真能撼动神坚如磐石的内心。不救,这件曾经被认为一定正确的事情,如今竟真添上了几分愧。
祁渊不止一次带着愧疚看向上玄剑。
他记得,妖神赤也曾试图拿起上玄剑。
如玉白皙透亮的手掌只只轻轻握上去,便立马松开。
赤背过身不让他看,他也很礼貌,拿起上玄剑便离开了妖神殿。
没有好奇,没有疑惑,因为这世上从未有人能拿起上玄,就像这世上从未有人真正走进他心里。
神仙的寿命似乎与永恒一般长短,他在虚无之境中不知待了多久,总之他出来的时候变了模样,身上唯有神息与眉宇间那缕无法轻易改变的气宇未变。
等到再次来到妖神殿前,小仙告诉他,妖神赤死了。外边过了一万年,世间将不再有妖神。
世事沧桑无常,做神仙的,他早已洞悉这些。
可那个与他一体的灵魂却从未放下悲痛和怨恨,一万年,竟不能消磨一丝。
“当初她想要握起上玄剑时,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是我。”影又在灵魂深处喃喃自语了,“但是上玄剑不认她,因为你才是上玄剑的主人。”
“我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如今,却还要委屈着彼此,挤在这具狭小的身体里。”
祁渊带着影,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妖神殿大门,走了进去。
今日祁渊为何来此,全因影的一句提醒。
“今日是她的忌日,我想去看看她。”
“只是我们两个。”
“祁渊,求你睡一觉吧。就当是成全我唯一的心愿。我只想好好和她说说话,我只想告诉她我爱她。”
光阴轮转,脚下的影子随着光的轨迹的变换。
这个世界,一面是光,一面是影。
我在爱你的时候,一定会站在那光影交汇之处,想再走进一步,这样就能拥抱你的全部,可影子走向光,连留下脚印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你的一生,从未得知我的名字。
妖神赤到死,都不知影的存在。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负心人,死去的时候,想必是绝望的。
没人爱她,没人救她。
这个世界,这个残忍的世界……
他们将你逼迫至此,我又何须再有顾忌?!
若是你能回来,我愿将世界双手奉上。
只求能重新见你一面,只求亲口将名字告诉你。
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助他实现愿望的,只有那积攒了千万年仇怨的魔族。
用上玄剑劈开结界,哪怕他只能使用上玄剑万分之一的力量,哪怕只是划出一条裂缝,也够了。
然后用这具叫人厌恶的躯体,撑开结界,就能让他成功进入魔境之内,获得复仇的力量。
影疯魔地笑了出来,他带着上玄剑来到封魔大阵前,却忽然一怔,像是想起什么来,急忙掏出了一面铜镜,整理好自己的容貌,然后用最勉强的笑容,见他曾经的爱人。
面前这道坚固的封魔大阵融了妖神赤的神魂尸骸,这才是真正的她啊!
“我来见你了。迟了万年,你不会怪我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就算一万句对不起也挽不回了,可即便这样,影还是没忍住在妖神赤面前哭成了泪人,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他说了一万年。
整整一万年……
影将所有修为施加至上玄剑之中,两手提着这柄不愿听从他的长剑挥向封魔大阵,一道裂缝如愿地出现在视线之中,道道黑气疾冲而来,而他也发了疯般用双手撑住那道极小的缝隙。
黑气撞向他的胸膛,留下骇人的血洞。
还好,这具恶心的躯体足够结实,让他不至于被魔气侵蚀殆尽,他需要保持神智,记住仇恨,也要记住他的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成功进入被三界遗忘的魔族之境。
积怨已久的魔族看见影的到来,便控制不住张开獠牙,将他吞吃入腹,可刚刚咬开皮肉,便被皮肉之下的神血吓退。
“神!是神!”
神族血液是魔族的克星,一旦沾到,轻则承受焚烧之痛,重则燃烧魂魄,迫及灵魂。
“神?怎会来此?”
“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杀了他!杀了他!”
“哪怕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众魔情绪高涨,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魔族智者出现,阻止了他们。
“我们要杀你了,还有什么遗言吗?”说话的人是个外貌可爱的小女孩,小巧玲珑的脸上画着三道黑白相间的魔族符号。
周围魔族对她拥护十分,想必这个女孩便是魔族智者。
“给我力量,我可以帮你们破开疯魔大阵,重临三界。”
“有意思。”魔族智者看清了他眼中的恨意,桀桀笑道。
“你想要力量,我可以给你。”这对于魔族来说并不难,“至于强大与否,就要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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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恨有多少了。”
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
“你做了什么?”祁渊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身上有魔族侵蚀的伤口。
“我想寻仇。因而去了黑水之渊。”
上玄剑被好好放在桌角,剑身上有魔息残余。祁渊直觉有大事发生,事情绝对不止影说得这样简单。
“你动了封印?”
“是。”
“你怎么出来的?”
“你忘了,我是虚无之神。”
“不用如此忌惮我,天道早就告诉你了,我的力量,是永远都无法战胜你的。”
“希望如此。”
体内的魔息似乎无法消除,为了对抗魔息,祁渊不得不选择闭关。
十年,二十年,人间改朝换代,祁渊依旧静坐于莲池之中。
只是不知为何,体内的魔气,非但无法驱除,反倒愈来愈盛。
魔力以恨为食,是谁的恨呢?
“你究竟想做了什么?!”
“我想做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你!”
声音断绝。
睁不开眼睛。
周遭尽是黑暗,这……就是他一直所处之境吗?
“现在我有力量反抗你了,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你醒了这般久,想必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千万不要打搅我。”
祁渊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他不知道影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体内的魔气只增不减,愈来愈难以压制。
有时忽然清醒,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满身血污,周遭毫无生气。
上玄剑悬于面前,寒冷的剑光将祁渊的眼睛刺得生疼。
他用上玄剑了。
每次,都有。
杀孽愈来愈重,上玄剑的血气洗不干净了。
祁渊猛然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愿认下这赤、裸、裸的事实。
呼吸久久不能平息。
“上神,玉虚神君求见。”
祁渊的眸光重新落回上玄剑,思绪不明,半晌,才落了一声,“请。”
吐出一口气,祁渊阖目等待,直至听见殿中响起一声来自于他人的呼唤。
“祁渊。”
“师父。”
神天关系最奇怪的师徒相见了,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身份却不能逆转。
“我想借上玄剑一用。”玉虚神君说:“权当是借一借你的声势,去挑战我此生最想战胜之人。”
“可。”
玉虚神君没想到祁渊竟然如此爽快,愣了愣神才笑了一声,“好!我用完之后立马还与你。”
“不必。”
“劳烦师父您帮我一个忙。”
祁渊催动神力,将体内蠢蠢欲动的灵魂牢牢压制。
“我想请您,将上玄剑封在昆仑之巅。”
“不论是谁,都不可打开封印。包括我。”
玉虚神君不解:“这?为何?”
祁渊摇了摇头,拒绝了回答,继而又说道:“除此之外,还请师父为我打造一柄足以以假乱真的上玄剑,送回来。”
“好。”玉虚神君说:“但,何时才能解开封印?”
祁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我不知道。”
玉虚神君:“既然如此,在封剑时,我会留在一柄可以打开封印的钥匙。”
“这柄钥匙,永远只为祁渊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