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到动静的程戬把头扭了过来。身高的差距，让他必须低下头才能与于竹薇对视。
但这次程戬没有低头，只微垂了眸子，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你饿了？”
于竹薇一愣，回道，“没有啊。”
程戬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道：“哦，我还以为你想吃早饭了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转身朝外走去。
于竹薇呼吸一滞，慌忙去摸自己的嘴角。
哪有什么口水？
她看着程戬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念了一早上经而无比平静的心绪，在这一刻又纷乱了起来。
现在是淡季，清明寺早上6点半才开门。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拜过了大部分重要的殿，赶在开门前回到了寮房，恰好在门口遇到了来送饭的念慧。
两人接过早饭，程戬把餐盘放在桌上后，发现念慧依旧站在门外，没有像昨晚一样直接离开。
“那你的项链给我吧。”于竹薇冲他伸出手，“加持需要一点时间，上午能完成。”
程戬默不作声地把项链摘下来放在她手里，然后说了句：“哦，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于竹薇一愣，但程戬已经走开没有再看她了。
她皱了皱眉，但想到念慧还在门外，便什么都没说。一直到念慧拿了项链离开，她才关上房门，探究的目光落在坐在桌前的那人身上。
“先吃饭吧。”程戬拿起了筷子。
于竹薇略一垂眸思考了几秒，便也坐了下来：“好。”
两人默不作声地开始吃早餐。
程戬的脸色不太好，黑眼圈重的像是特效。从早上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笑过，神情高冷的要命。
于竹薇不动声色地喝着粥。从两人认识起，程戬从来没有对她摆过脸色，一开始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起太早犯起床气了，问题不大。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次问题不小啊……
于竹薇在心里叹了口气，搅着碗里的粥，缓缓开口：“你生气了？因为我昨晚出去没告诉你？”
程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嘴里的包子嚼碎了全部咽下后，才盯着粥碗，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你昨晚这么早把我赶回房间睡觉，就是为了独自偷偷溜出去？”
于竹薇被噎了一下，正要开口解释，程戬已经放下碗筷，扭头对她道：“你是怕我硬要跟着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直说。我又不是狗皮膏药，非要黏你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语气异常冷漠，每一个字都像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浸过一样。
于竹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读懂了隐藏在冰冷眼神下的失望和无奈。她低下头叹了口气，放软了声线：“我是怕你担心我，才背着你出去。而且，今天要早起，你下午又要去剧组，我想你能好好休息。”
这样的解释显然程戬并不领情，他自嘲地笑了笑，话里明显透着不满：“不要总是找借口说为我好，你明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去做了什么，解释起来又觉得麻烦，所以干脆就瞒着我，这多方便呀！”
于竹薇哑口无言。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餐，然后各自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10点多，念慧送来了吊坠，于竹薇接过后，正准备去程戬的房间拿两人的餐盘，却被念慧叫住了。
“小师叔这两天有空吗？”
于竹薇：“怎么了？有事？”
念慧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圆润的脑袋：“有件事想麻烦小师叔陪念慧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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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T市，驾驶座上的中年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没多分一点心在后座的三人身上。
突然，车厢里响起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气。
“唉……”
“小师叔这一路已经叹了好几次气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正盯着窗外风景出神的于竹薇猛的回了神，一扭头，对上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念慈，不要打扰小师叔。”念慧轻轻拍了下小师弟的肩膀。
念慈今年才十几岁，小孩心性，被师兄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一点也不当回事，又继续追问：“小师叔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那个和小师叔一起来的大帅哥是你男朋友吧？我之前出去的时候看到过他的广告，他是明星？长得真帅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吵架啊？”
“念慈！”念慧这次加重了语气，表情也严厉起来。
“没事。”于竹薇听到他说程戬是“大帅哥”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这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
她冲念慧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生气。
一旁的念慈被师兄呵斥了一声，闭嘴不敢说话了，但乌溜溜的眼珠子还不停地转。于竹薇为了防止他继续问下去，只好把话题扯回到这次他们要去处理的事情上。
小念慈今年还不到15岁，算是庙里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很小的时候被发现怀有异能，但自己无法控制，所以不得不走了特殊流程，把他寄送到了清明寺，由住持的五师弟明戒大师看顾。
于竹薇被称为“先天驱邪圣体”，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驱邪能力。念慈的异能和她类似，但又有些不同。
T市的某家公司最近发生了灵异事件，公司老总长年向清明寺捐赠香火钱。所以这次求助，住持了解情况后应了下来。想着借此机会让念慈练练手，但又担心他应付不了，刚巧于竹薇也在寺里，便让她一起跟着帮个忙。
“到了。”
于竹薇透过车窗看着面前高耸的大厦，眼皮跳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从这里下车距离大厦入口只有二三十米远，但车子还是绕到后面，驶入了地下车库。
他们两个和尚，再加一个年轻小姑娘，走在一起实在太扎眼，还是低调点好。
于竹薇的表情比出发时轻松了不少，她已经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但面上没有表露的太明显。怕影响到念慈的判断，使他放松警惕，疏忽大意。
车子刚一进入车库，于竹薇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紧锁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抬头了眼车牌，然后就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冲司机挥手，引着车停在了距离电梯最近的车位。
“这位是总经理的秘书，来接我们的。”念慧看向于竹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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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我们下车吧。”
于竹薇镇定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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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郊区，某景区外度假酒店。
程戬刷开房门，习惯性地检查过房间后，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满眼疲惫落寞，片刻后发出一声沉闷而幽长的叹息。
上午他和于竹薇在寺庙分开后，程戬坐上了助理开的车来到了酒店。
接下来的数月，他大部分时间都要泡在剧组里了。一想到这，程戬强打起精神，拿出之前早就烂熟于心的剧本，又开始认真看起来。
下午导演和几位主演开了个小会。程戬之前早已把角色揣摩的入木三分，但早上的事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的情绪。再加上昨晚没休息好，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
当导演第三次发现他在自己说话时走神后，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差点当众发作出来。
碍于陆承逸的关系，导演还是忍着没有当众给他难堪，但在会后言语严厉地敲打了他一番。
导演的意思很直白明确：如果程戬接下来的表现依旧像今天这样毫不专业、令人失望，那么就算扛着撤资的压力，他也一定会换主演！
导演走后，经纪人又在一旁絮叨了一路。程戬自知有错，一路都没吭声，但心里的那根弦也已经快要绷紧到极限了。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消化着心里的情绪，无数消极的念头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在程戬感觉自己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突然感觉手心被震了一下。
程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发出的震颤。
他瘫在沙发上，高举起手机解锁开屏，看到了那条消息。
【小斑布～】：有空吗？
程戬吸口气，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他回了个“嗯”。
【小斑布～】：我在xx酒店大堂，你在哪个房间？
程戬“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手机又震了一下。
【小斑布～】：你在不在房间里，我方便过去吗？
方便！
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程戬恨铁不成钢地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了声：“没出息！”
但骂完以后，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住了。他眉毛一挑，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半点不见刚才的死寂模样。
程戬十分克制地只发了自己的房间号。挣扎了好几秒后，又补了句：“方便，上来吧。”
然后他起身跑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又板起脸来，表现出一副还生着气的模样。
做完这些后，他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抱着手臂走到房门口，等着敲门声响起。
门铃声太明显，可能被周围房间的人注意到。以于竹薇的性格，她应该会先敲门，如果没有回应再微信联系，如果还没回应最后才会考虑按门铃。
果然，没过几分钟门外就想起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程戬赶紧凑上去，透过猫眼看清外头人后，又深呼吸调整了下表情，才握住把手一拧。
门刚打开到能进的大小，于竹薇立刻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锁好。
“只知道房间号可进不了电梯，你怎么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