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竹薇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三间被牢牢锁上的旧屋。
中间的那间房是个佛堂,里面摆着一尊佛像。从前住在这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她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里消磨。
早课晚课,诵读经书。还有……听师父讲法。
左右两个房间是她和师父的居室,虽然布置的很简单,但完全不简陋。曾经一年365天里,于竹薇至少有330天都呆在这,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痕迹。
夜里风凉,她只穿着单衣,夜风很快吹的浑身冰凉,连手指都忍不住微微发抖。于竹薇对着冻的通红的指关节吹了口热气,茫然地看着前方。
这里再也没有一个能让她避风取暖的地方了。
她已经长大了,要成为别人的避风港了。
这件小庙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片刻后,于竹薇吸了吸鼻子,把情绪憋回去。
她绕到屋子后面,那里有一口井,井边放着个木桶。虽然也很旧了,但整体结构完好,没有破漏。桶内灰尘也不多,显然不久前才有人才用过它打水。
她从井里打了些水上来,先把木桶清洗干净,然后又舀了半桶干净的水。
做完这些后,她抱着桶又回到屋前,最后无比怀念地看了眼这三座破败不堪的建筑,然后拎着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约又走了一公里后,视线中又出现了另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九重佛塔,外观和清明寺后院的舍利塔一模一样,只不过缩小了数倍,塔高不足3米。
于竹薇走到距离塔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放下手里的莲花灯和木桶,站在原地开始仔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
她熟练地用手梳理着头发,直到这一路因为疾走而被风吹翘的发梢服帖地垂在耳侧。单手整理衣领和下摆稍微麻烦些,她多花了点时间。
做完这些后,于竹薇借着莲花灯的亮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穿着,然后满意地舒了口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佛塔,于竹薇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个小女孩在见到疼爱自己的长辈时才会流露出的笑容:眉飞眼笑,又有点有恃无恐。
“师父,薇薇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于竹薇眸光突然一滞,似乎察觉到周遭的气氛有微弱的异动。
下一秒她眉目又舒展开,似乎觉得好笑,语气中也不自觉带了点娇嗔:“大师兄,你躲在后面是准备吓唬我吗?要躲也不认真躲,我都听到你大喘气的声音了!”
其实不是什么大喘气,而是叹息的声音。
于竹薇的听觉非常敏锐,尤其是在夜晚。就在那句话说完后,她隐约听到佛塔后传来了一声叹息,极其微弱,但又透着熟悉。
塔后的人听到她的话冷哼了一声。接着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僧缓缓走了出来,表情虽然庄重威严,但眼底的那抹慈悲仁爱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老衲一直站在这,何曾躲过你?”语气听着冷冰冰的,但又透着股亲近的味道。
也只有在面对为数不多的几个师兄弟,以及这唯一的、不被世人所知的小师妹时,这位在清明寺住持之位上稳坐了几十年的高僧,才会偶尔露出些许“凡人”的平实情感。
于竹薇嘻嘻一笑:“好嘛好嘛,是我不好,没有一回来就先去拜见大师兄。”
说到这她眉头突然皱起来,好像非常委屈的样子,“师兄你别总对我这么严肃嘛,在香客面前你明明那么温柔的。不过话说回来,下午在塔边,师兄你明明都看到我了,怎么扭头又走了呢?”
或许是她抱怨的样子看起来太过“真情实感”,明智忍不住想道:分别了许久,好不容易她回来见上一面,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严肃。
他表情缓和了些,语气也比之前软了不少:“我看你身边还跟着其他人,担心你不便,就没有过去打招呼。”
于竹薇抿了下唇,沉默了片刻后,扯开了话题。
时间不多,短暂的寒暄后,于竹薇要开始做正事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干毛巾,这时从寮房的卫生间拿出来的。用木桶中干净的水浸湿后,她来到佛塔前,一层层、一寸寸非常仔细地擦拭起来。
其实佛塔并不脏,甚至可以称得上干净,一看就经常有人来打扫。但于竹薇还是做的非常仔细,表情肃穆虔诚,仿佛眼前的这座佛塔比她生命还要重要。
这段时间里,明智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佛塔和于竹薇的动作出神,情不自禁地再次落下一声声浅淡的叹息。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对视了一眼,但相顾无言。
于竹薇拎起木桶,两人一起回到破庙后的井边,放下桶,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好像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
留恋过去固然是人生中重要的一环,但也不能因为它浪费太多的时间,重要的是向前走。
一老一少并肩在山路中前行,后半夜风更狂了,明智一直比于竹薇领先半个身子,为她挡去了大部分前方吹来的野风。
“对了师兄,明天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明智的语气波澜不惊。
于竹薇:“我想让你帮我加持一枚吊坠,它的主人最近经常遇到不好的事,所以我想着找你帮个忙。”
明智“哼”了一声,“吊坠的主人是那位你带来的朋友吗?”
于竹薇尴尬地笑了笑:“嗯。”
“也不是什么物件,都受得起老衲的加持。”明智幽幽地道,说完偏过头瞥了她一眼。
“那可不是普通的物件。”于竹薇眸光一闪,勾起了嘴角,但却故意卖了个关子,“师兄你明天看到就明白了。”
“好吧。”
明智顿了顿,又问:“你跟那人,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吧。”
于竹薇老实回答:“我喜欢他,我们正在交往。”
明智继续朝前走,头也不回地问:“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于竹薇想也没想,随口答:“因为他帅啊!”
听到这话,明智蓦地停住脚步,转过身严肃地看着于竹薇:“‘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立生无所住心。’这《金刚经》你真是白念了这么多年,半点道理都没学进去!”
“师父也早就说了,我就是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也!师父都给我‘盖过章’了,师兄你就别那么执着了嘛!”于竹薇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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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回了句。
见明智脸色实在不好看,又怂了,缩缩脖子陪笑道:“师兄,虽然我一开始确实是‘见色起意’,但也是后来接触久了,更深入地了解他以后才想和他在一起的。我是很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明智的脸色缓和了些,转过身继续朝前走:“那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深入接触的。”
于竹薇见状,小小地松了口气,然后把遇到程戬之后的事挑了几个重点的讲给他听。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在天亮前终于回到了清明寺。
居士寮房外,念慧仍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风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睁眼起身,远远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莫要辜负了师父的教诲。”明智先是叹了口气,又摇摇头,眼神既慈爱又无奈。
于竹薇闻言也叹了口气,又仰起头对明智笑笑:“放心吧师兄,我怎么会辜负师父呢?毕竟他那么疼我,连出家前的私产都留给我了。”
明智颔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促狭之色,下巴冲寮房一点,“快回去吧,天快亮了,那位也该醒了。”说完便离开了。
于竹薇目送着师兄离开后,顿时感觉心情放松不少。距离她和程戬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打算回房洗个澡,再眯一下。
她站在原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转身要往寮房去时却看到了树下的念慧,他手里拿着蒲团,显然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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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枕边传来规律的震动,程戬艰难地睁开眼,意识还在迷糊着,手已经下意识地向枕边探去。
关掉闹钟,看了眼时间:5点半。
窗帘昨晚没有关紧,透过缝隙,程戬看到外面只有微弱的光亮。
他昨晚睡的很不好,这会儿太早,有点不想动,便按下床头的开关,把所有的灯打开了。明亮的光线一激,哪怕还困着,也睡不着了。
程戬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直到听到隔壁传来了细碎的响声,他才一个挺身坐起来,揉揉眼睛换衣服去洗漱了。
反正也不打算见人,程戬只草草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穿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尤其是山里,程戬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吸进鼻腔内,激的他马上清醒了。他双手撑在房前的栏杆上,仰头舒展了一下颈骨,然后静静地看着天空。
于竹薇回房后简单洗了个澡,没有睡觉,而是盘腿坐在窗下的榻上打坐,一直到两人约定的起床时间。当她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时,程戬还在发呆。
程戬的个头很高,他刚出道的时候年纪小,身高还没完全窜上来,一米七几的个子和一群180+的队友站在一起像个小孩。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孩”就像竹子一样,一眨眼就窜到185了,整个人高大、挺拔。
于竹薇愣愣地看着他的侧颜。程戬的下颌线绷的紧紧的,似乎还微微咬紧了后槽牙,不知是因为仰头的姿势缘故,还是有其他原因。
她突然想到了从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哥哥的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轨迹还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