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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灿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前院还有热闹非凡的喜宴,即使真的事出有因也不好消失太久。


    岁檀靠在沈凌云怀里小憩了会,便强打起精神,挣扎着坐了起来。


    二人身上都是衣裳半干又破破烂烂,岁檀在匆匆赶回的贴身丫鬟服侍下,挑了一件桃花翠烟衫。


    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齿,稍一施粉黛便更是夺目,一张小脸粉雕玉砌,炯炯有神的杏眸一转就是顾盼生辉。


    她刻意打扮地如此光彩耀人,从屏风后出来,还未来得及展示,便首先被另一个翩翩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恢复身份的沈凌云已经不再适合穿黑色金纹暗卫服,易舟便帮他找来惯穿的锦衣华服。


    此时此刻,换上皇子锦服的他一身白衣似雪,长身而立于窗外的树下,微笑地回望着她,光芒可与日月争辉。


    岁檀不受控制地脸颊发烫。


    不愧是天道大男主、苍天的宠儿啊,她悄悄想,当真称得上公子世无双。


    “怎么了?”


    世无双公子本人倒没有惊艳到人的自觉,见她颊边泛红,不由得踏前一步,担忧问道:


    “是哪里不舒服?”


    “很明显我们秦二小姐是害羞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他们中间。


    二人回头,一身大红色新郎服的祝衍站在院外,好整以暇地抱着膀,俨然已是不知围观了多久。


    “敢情你俩的又亲又抱都是演给我看的,实际上纯情地都没见过真面啊。”


    两个人同时偏开目光,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见此祝衍重重地挑了挑眉。


    “别说我俩了,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你个新郎官不在洞房里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岁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立马警惕地瞪着他:“你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


    祝大人单手揉着额上暴起的青筋,皮笑肉不笑地张开双臂,脸上尽是被迫抛下春宵一刻的冲天怨气。


    “我来这自然是因为您二位啊,我尊敬的三·皇·子·殿·下和我更尊敬的准·三·皇·子·妃·殿·下。”


    “您们在我喜宴上闹出那么大动静,别说只是区区结婚,我就是死了也得马不停蹄地化成鬼来亲自拜访您二位啊。”


    新郎官咬牙切齿,岁檀尴尬地摸摸鼻子,伸手抓住旁边的人——无论是临祈还是沈凌云,接着退后一步,躲到他身后。


    她的注意力都在祝衍身上,因此没看到,在她下意识动作的那一刻,与临祈截然不同的那张脸上浮起怎样的惊喜和诧异,随后又是怎样被再也控制不住的连绵笑意所替代。


    一无所知扒在沈凌云身后的岁檀持续跟祝衍喊着话:


    “那现在,你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吧,我们还赶着回前院继续招待宾客呢。”


    “我是看完了,外面可还有一堆人等着呢。”


    他阴阳怪气地回了句,突然收起那些你来我往的嘲讽,转而严肃地望向沈凌云。后者不禁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宫里派人来了。”


    他言简意赅,说话间仿若不经意地瞥了岁檀一眼,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大殿下也到了。”


    沈凌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是大理寺卿抛弃良辰美眷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大梁朝堂局势复杂,帝久卧病榻,却莫名雨露均沾,靠着诸位皇子轮番协政、权臣辅佐的方式打理朝政,多年来一直未立储。


    故而紫禁城内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则是暗箭难防。


    沈凌云是朝堂、民间均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无论他对兄弟阋墙抱有何种态度,觊觎尊位的手足们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而其中最要命的,便是这位明明占长又占嫡、却被沈凌云后来者居上死死压过一头的大皇子。


    他们返回前院时,大皇子正稳居高座,独自一人开朗地跟满场谈笑风生。


    场中喜宴的热闹已是偃旗息鼓,皆变成不知随时会降下雷霆之怒的诚惶诚恐。


    宫里来的九千岁坐在稍稍偏下一点的位置,时不时随着他的话颔首,脸上堆满纸人般的假笑;而刚刚荣升岳丈的秦国公则小心翼翼地站在另一侧搓手赔笑。


    “皇兄。”沈凌云出声,适时打断这场盛大演出。


    大皇子闻声回头,像是刚刚才知道他也在此般,在转头的一瞬间在脸上堆满惊喜。


    他霍地起身,幅度之大险些掀翻桌子上的茶杯,陶瓷杯叮咚作响,也毫不在意,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前,双手前伸,喜不自禁地叫道:


    “三弟!”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排演过多次。岁檀没忍住在心里重重翻了个白眼。


    大皇子多年浸淫的演技怕是都用在了他三弟身上,也是难为他对他恨之入骨,还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表现得如此兄友弟恭。


    “大哥。”


    沈凌云也跟着换了称呼,只是依旧语气淡淡。


    大皇子快走两步到近前,用力一把抱住他,宛如一个真正的好大哥般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感叹道:


    “三弟,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入宫父皇还同我念叨你,说你重伤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没想到你早就醒了,真是太好了。”


    迎头便是一击,急不可耐地当着众人面提醒他的欺君之罪。


    沈凌云早已习惯这种口腹蜜剑,闻言轻轻开口,四两拨千斤:


    “劳烦皇兄挂念,臣弟受之有愧。臣弟此举实在是不得为而为之,唯恐父皇挂念,特地提前禀报过。”


    说到这,似想到什么,故作惊讶道:“怎么,父皇没告诉皇兄?”


    大皇子倏地沉下脸,一瞬间表情变得相当难看。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脸色骤变,越发不敢吭声。


    可沈凌云像是无所察觉般,悠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似笑非笑道:


    “那看来,皇兄还是圣宠不够啊。”


    短暂且窒息的沉默后。


    “皇弟既然回来了就好生休息吧,孤还有事,先告辞了。”


    大皇子再也按捺不住,不顾皇家和睦假象,一甩衣摆,抬腿就走。


    沈凌云侧开一步,彬彬有礼地让出通道,目送他气势汹汹远去。


    匆匆而去的身影甫一消失在视野里,另一个声音立刻响起,是阉人特有的尖细。


    “三殿下。”


    沈凌云迅速回身,拱手:“刘公公。”


    说话的正是那位宫里来人,皇帝的心腹大太监刘公公。


    此时此刻他对着他,语气谦卑,笑容谄媚:


    “陛下可一直挂念着您呢,听闻您出现在国公府,都等不及召见,就赶紧先打发奴才过来看看呢。您无恙可真是太好了,奴才啊,也得赶紧回去给陛下报喜了。”


    沈凌云疏离躬身:“劳烦公公了。”


    两位不速之客目标明确,皆是亲眼确认过后便相继离去。


    伴随他们前后脚离开,热闹重新还给喜宴,与宴宾客重又热火朝天起来。


    所有人中唯有岁檀在若有所思地盯着刘公公消失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刘公公最后踏出门前留下的那个眼神别有深意。


    尤其逗留在她身上时,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怎么了?”


    又熟悉又陌生的担忧嗓音在耳畔响起,她迅速回神,摇了摇头,一息间扬起笑脸,又变回那个没心没肺的秦二小姐。


    “临——”


    出口方觉不对,她戛然而止了称呼,无辜地站在原位瞪大眼睛,好半天才义正言辞地控诉道:


    “完了,都怪你,这么多个身份,导致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叫你才好了。”


    沈凌云眼里霎时绽放出春暖花开的笑意:


    “沈凌云、凌云、临祈……哪个都好,反正是你,怎样都可以。”


    怎么变回沈凌云还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岁檀心里嘀咕着,面上有些发热。


    另一旁的祝衍更是不禁“啧”了声,露出一个没眼看的狰狞表情。


    岁檀立刻伶牙俐齿地撵人:“祝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您怎么还在这里。”


    “你以为我稀罕在这。”


    提起这个祝衍还是一肚子气,越发冷酷无情:


    “要不是担心尊贵的三殿下当暗卫当习惯、不适应当皇子了,再闹个冲发一怒为红颜把我的婚宴彻底搞砸,你当我乐意在这。”


    祝大人句句带刺,岁檀能悍然假装听不懂,沈凌云还是忍不住尴尬地掩唇轻咳了声。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话至此,他便忍不住问道:“我明明易容了,为什么你们都能认出我来?”


    他着实百思不得其解了好长一段时间。


    胡太医和禁军杨统领也就罢了,一个效力太医院多年几乎是看着他长大,一个追随他出生入死多次。


    他们能够凭借蛛丝马迹认出,可仅寥寥数面之交的祝衍到底是如何一眼就识别出他的身份,并且从未怀疑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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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衍挑挑眉,高深莫测地卖起关子来:“这是个秘密。”


    他执意不肯说,沈凌云也没有办法。又你来我往了几句后,新郎官回去洞房,他俩则继续留在前院招待喜宴。


    日晷进入后半夜,觥筹交错的宾客可算散去。


    被这一日轮番登场的牛鬼蛇神折腾到筋疲力尽的岁檀刚准备拉着沈凌云回房休息,便听外面一声来报,陛下召三殿下入宫觐见。


    “什么?”


    她霍地瞪大杏眸,“临祈回去的话,我一个人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在嘛。”


    真正的皇子暗卫咻地出现,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安慰道:


    “殿下恢复身份不再适合贴身保护您了,但我可以。暗卫营没喊我,我就接替殿下继续守着您好了。”


    “可是……”岁檀垂眸,欲言又止。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第一刻便和同一个人形影不离地朝夕相处着。


    无论是萍水相逢背她回汴州的好心人还是日夜守护着她的暗卫临祈,都未曾分开过。


    她枕着他的呼吸入眠,他的存在是她和这个世界最大的关联。


    可现在,却要他们分开——即使只有夜晚的时间,她也觉得难以忍受。


    “真的不能忙完来找我吗……”


    她捉着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垂死挣扎着,还没等当事人开口,易舟抢先替他主子摇起头来。


    隐姓埋名时还好,恢复身份后位高权重的三殿下自然已不再适合这样。


    岁檀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强迫自己松开手,却依旧忍不住失落:


    怎么变回她最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反而要分离了。


    她的模样着实闷闷不乐,沈凌云不由得轻轻摸着她的脑袋。


    感受着他说不出的关切,岁檀轻轻摇头。


    外面传令的太监还在恭候差遣,便强打起精神坚强地催促道:


    “你去吧,没事的,这还有易舟在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直到躺回床上,她还在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地崩溃。


    窗外的树上隐隐约约传回皇子暗卫的哼歌声,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坐起来推开窗,冲着外面大喊道:


    “我睡不着!!!”


    “怎么了秦小姐。”


    闻声而动的易舟一个起落荡回地面,隔着窗户好奇地看着她:


    “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会睡不着呢。”


    岁檀理直气壮:“没有他守在我身边,我就是睡不着!”


    “没有殿下不是还有我吗,我也是皇子暗卫啊——不对,我才是唯一的那个皇子暗卫啊。”


    “我原本也以为只要有人守在我身边就可以,今天才意识到,必须是他才行。”


    岁檀巴巴抬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真的不能来找我了吗?”


    易舟诚实点头:“他可是三殿下啊,宫里、禁军、襄城,哪个事离得了他。况且之前没恢复身份也就罢了,要是现在还来给您守夜,您会被他的追随者手撕的。”


    这并不是夸大,以沈凌云在朝堂、民间的影响力,太可能发生了。


    岁檀重重叹出一口气,自知无力改变,只好挣扎着又重新把自己埋回被子里,小小声道:


    “……那我尽力睡吧。”


    易舟露出个爱莫能助的同情表情,替她合上窗户,转身刚准备飞回树上继续守着,却在目光扫到什么时愣住了。


    不知何时,屋外多了一个人。


    那人重新换回暗卫黑衣,没再易容,此时此刻修长地靠在树上,站在皎洁如水的月光下,声音温柔:


    “睡吧,我回来了。”


    “临祈!”


    屋里的岁檀一下子睁开眼,惊喜道,又在脱口而出后反应过来现在已不适合这么叫了。


    然而外面的人只是包容地笑笑,“无碍,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都是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哄睡的歌谣:


    “睡吧,我守着你。”


    深情徜徉如水,溺弊时间。


    易舟在后面偷偷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的主子,车马劳顿的一天在主子身上看不出丝毫痕迹,还是那么完美无瑕,轩然霞举地站在月光里,执拗地守护着他的太阳。


    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辗转反侧了大半宿的秦小姐终于能安然入睡。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半睡半醒中,她在唇齿间发出一声轻轻呢喃:


    “……晚安,沈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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