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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驾崩

作者:希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昏暗潮湿的地下唯有墙壁上点着的几盏烛火隐隐看出是个囚室里面密不透风别说是光亮了连声音都没有。


    在这样的地方连时间流逝都无法察觉分不出春夏也更辨不出昼夜。


    每到饭点就会有个背脊佝偻的老太监提着个食盒走下台阶将东西放在牢门外等下顿饭再来把碗筷收走。


    裴聿衍看着老太监日复一日地将食盒放下朝他行了个礼而后又推了推食盒。


    他望着那条只有十几阶并不算高的幽暗台阶下意识地喃喃:“今日可是夏至了。”


    地面铺了稻草盖住了无数个深浅不一的正字最后那个字只有三笔。


    地牢里没有春秋也没有日夜他只能借着一日三餐的送食来分辨他在此处待了有多久。


    他记得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年零五个月……


    而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死寂。


    他怎么忘了呢以防会有人同他说话他的好父皇特意挑了个聋哑人既说不了话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所谓的送饭人不过是个会动的木偶罢了。


    和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裴聿衍在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输给了裴寂刚被擒时他是很想求死的。


    但就这么**他又很不甘心他想要亲眼看着他的好父皇与裴寂斗的你死我活。


    他不相信裴寂不想当皇帝在他看来裴寂就是个道貌岸然之辈比他这个**子还要恶心。


    连承认自己想当皇帝都不敢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坐上皇位。


    就是这股意念撑着他他才能在这无尽的孤寂中活下来。


    很快老太监就又佝偻着身子缓慢地爬上了楼梯裴寂眼睁睁看着台阶上唯一的那抹光亮随着石门的关闭即将消失。


    可就在他的目光也要随之彻底黯下去的时候刀剑没入身体发出的声响在这幽闭的暗室内回荡。


    裴聿衍那双如同幽潭般的眼陡然间亮起他缓慢地爬起走到了牢门边。


    眼睁睁看着老太监的尸体从台阶上方滚了下来随后一行人进内砍断了他牢门上的铁链。


    当他踏出那个牢笼当阳光照拂在他身上时他头次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太子殿下臣乃龚辉龚大人的副将如今陛下被妖妃蛊惑废了贤妃与二皇子要立襁褓中的七皇子为太子。”


    “文相进谏求陛下放了您却被陛下抄了全家他一头撞死在了金銮殿上


    只有您了。”


    眼前的是御林军的一小队人马,为首的姓冯,自称是龚辉手下的副将,两年多来一直在伺机救他。


    趁着皇帝去避暑山庄避暑,这才闯入地牢救出了他。


    裴聿衍对这姓冯的可否忠心,半点都不在意,他原本就是清瘦那一挂的,被关了两年没有见过日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尤为苍白羸弱,仿若一阵风吹来他就会倒。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即便身上的只是身囚服,甚至多年没能洗漱洁身,沾染了难闻的味道,他也能展露出从容。


    “你们手中有多少人。”


    “回殿下,御林军三千,皆可为您所用。”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三千人够做什么?


    许是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满,冯副将小声地道:“但这三千人皆是精锐,陛下前往避暑山庄也只带了两千人,其中还有一半是我们的人,可以趁其不备,将陛下身边的妖妃与那身世不明的七皇子,一并拿下。”


    裴聿衍扯出个笑来,他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显得那笑异常诡异。


    他笑着很是轻巧地道:“很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不过,全杀了,一个不留。”


    冯副将愣了下,他今日走的这步棋已经考虑了足有两年多,他当初是跟着龚辉一并谋反的,只不过运气好,那阵子摔断了腿,在家中养伤。


    还以为要错过建功立业的机会了,没成想裴聿衍**,龚辉被斩首,他反而逃过一劫。


    但原本屈居他之下另一副将,却因缉拿龚辉有功,被提了统领。


    以前要看他脸色行事的人,现在反而在他之上颐指气使,这让冯副将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且那人不知怎么攀上了如今正得宠的纯妃,眼见没机会把对方拉下来,他才将视线转向了裴聿衍。


    本来他是没把这废太子放在眼中的,可没想到文相那一撞,把他给撞醒了。


    皇帝那次大清扫,并没能把所有文官都给抄了,朝中还有那么多老臣,是支持太子的,只要废太子被救出来,他便是最大的功臣。


    为此,他筹谋许久,对那统领卑躬屈膝,降低了他的防备心,把他的人都骗去了避暑山庄后,趁机救出了废太子。


    也是皇帝这些年耽于美色,对朝中之事没那么上心,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但他也没想到,这事竟这么简单,这就让他把人给救出来了。


    “那,那陛下呢?”


    裴聿衍抬起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冰冷地吐出个字来:


    “杀。-


    裴寂在与卫南熏谈心之前,便已有了决断,只是没想到恰好夫妻心意相通,她的想法正好是他心中所想。


    这边关的风沙太大,冬日也太过凄冷,他妻已踏遍四周没什么可玩的了,那便回去,住一住那皇后的坤宁宫,看看这龙床凤榻是否舒坦。


    几乎是他一抬手,四面八方听到动静的人马立即向他涌来。


    可不等裴寂部署战略,第六封圣旨到了,同时到的还有卫荣德下狱的消息。


    罪名是收**赂贪墨银两。


    卫荣德是肃王的岳父,即便真的收了贿赂又如何,哪个这么没眼力见的敢抓他?说到底不过是随便寻个由头逼裴寂进京。


    圣旨是直接送到王府的,卫南熏自然也知道了,若非裴寂及时将人抱住,她几乎要吓晕过去。


    等卫南熏缓过来些,便拉着裴寂的衣袖摇了摇头:“阿寂,是陷阱。


    他当然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陷阱。


    可他不得不去,若是卫荣德因他们而受伤,他们做子女的如何能安心。


    其实之前他们夫妻就有心想把卫荣德调来边关,只是皇帝防备心很重,一直都有人监视着卫荣德。


    “你安心在府上养胎,我去接岳父回来。


    卫南熏与他的手指紧紧相扣,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又成亲多年早已有了默契,多余的话都不必再说了。


    “好,我等你回来,城中还有府里都有我在。


    “我会留下即云保护王府,到时他会与城外守将配合。


    卫南熏的月份已经重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临盆的日子,本不该受太多的惊吓,若是可以,裴寂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起内乱。


    但他不犯人,人却欺上门来,那他便只能荡平一切,为他们母子扫清前路的障碍。-


    卫南熏亲自将裴寂以及五千将士送出了城门,一直看着那马蹄扬起的漫天黄沙散去,连他们的身影都瞧不见了,才收回远眺的视线。


    礼王妃扶着她,小声地安慰:“我这人没别的本事,但看人一向很准。


    “虽说我家王爷在别人瞧着是个没本事的,没能力没地位,到死也只是个闲散王爷,半点大事都没办成过。但他待我极好,我怀头个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到三岁又夭折了。


    “便想给他再寻几个侧室,这总得传宗接代呀。


    “可他还与我生气,说我是不喜欢他了,为这事与我闹了半月的脾气,好些人都在背后说他惧妻怕我,他也不觉得


    脸上无光,成天乐呵呵的,你说上哪找这样的人去。”


    礼王妃说起已故的礼亲王,眼底满是柔情,难怪王妃孤寂一生膝下无儿无女,也愿意为王爷守着这王府。


    “裴寂也算是我瞧着长大的,不管是皇帝的几个兄弟,还是他下头的儿女,就数裴寂最有本事。”


    “这江山就该能者居之,你呀,福气在后头呢。”


    卫南熏在这点上还是很相信裴寂的,那样的险境都能活下来,没什么可以难倒他的。


    她只是怕父亲成了人质,会牵制住他的判断,不管谁受伤她都会痛苦不已。


    但礼王妃说得对,她现在能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不让裴寂有后顾之忧。


    随后她便待在府中养胎,时刻关注着京中的消息。


    半个月后,她没能等到裴寂的书信,得到的却是边境有所异动。


    西北面有个不知名的部族灭了柔然汗国,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边陲最近的一座小镇,将镇中洗劫一空,还放了把火将整座镇子烧了个干净。


    即云来报时才说起,原来最近城中也发生过几起异动,与寻常的打架斗殴不同,且都是外族人所为。


    因为闹的事都不是很大,只是抢东西与人争吵,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那些外族人并非来捣乱,而是进城打探消息的。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的,知道裴寂不在营中,也知道他带走了很多人。


    大燕全国的兵力大约有五十多万,裴寂手中有十五万,但并不是全都在这边营中,而是分布在西北整个边疆。


    城外的营中大约五万将士,那日带走了三万,如今不过两万人,用以布防是肯定够了,毕竟光是肃王的营旗都足以震慑周边小国。


    但这不知名的部族来势汹汹,直接就将柔然给灭了,定是收编了不少俘虏,若真的趁此机会打过来,没有裴寂在,边城势必是受不住的。


    卫南熏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向绿芙等人不明白其中的要害,礼王妃却听出了一二。


    赶紧在身后扶住了她的腰:“这个时候,你最不能慌,你若是先乱了阵脚,其他人也会跟着一起乱的。”


    卫南熏侧目,朝着礼王妃露出个感激的神情,虽说是太后牵线认得干亲,但多日的相处下来,卫南熏是真心把她视作长辈。


    “可,我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想得对不对。”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裴寂敢将一座城交给你,便是信任你,你也应该信任你自己。


    卫南熏浑身都在发颤,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掌轻轻地抚在了隆起的肚子上,过了小半刻,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带微颤地道:“即云,让边城总兵以及营中副将,即刻来府上见我。


    即云毫不犹豫地抱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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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地道:“是!


    他的嗓音和气势,就与面对裴寂时一模一样,在这一刻,卫南熏便是他的主子。


    很快,徐总兵与耿副将就赶了过来,许总兵是皇帝任命的亲信,最先是来盯着裴寂制衡他的。


    不过来了还没半年,就臣服于裴寂的绝对实力,对朝廷那边向来是阳奉阴违。


    他还不知道外族异动的事,一路上都在担忧是不是王妃出什么事了,等看见耿副将心中便暗道不好。


    果然,见到了王妃,听即云说了最近城内城外的事后,屋内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王妃,依您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您说。


    “第一,全城从今日开始**,城门只可出人不能进人,有可疑之人宁错抓不放过,全都先扣押起来,审问过后再决定放不放人。第二,派人去周边城镇报消息,让他们往城中撤,来不及撤的就待在家中不要外出。第三,将散在外面巡查的兵力都先收回来,以守住边城为重中之重。


    所有人都很清楚,若边城破了,再往前长驱直入,很快就会攻入京城。


    这也是为何,明明皇帝如此忌惮裴寂的兵马,却不敢削他的原因。


    边城便是整个大燕最重要的防线,此处绝对不能破。


    “不管那部族的目标是不是我们,小心总是不会有错的。


    卫南熏还在想,要如何说服这两人,毕竟她是一介女流,从未见过真正的战场。


    而裴寂镇守边关这些年,从未有敌寇来犯过,此处若非黄沙漫天,会让人有在中原那般安全的错觉。


    但她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两人已合拢手掌正色道:“是!谨遵王妃口谕。


    “你们不怕这只是我的猜测么?如此大动干戈,有可能只是白忙活一场。


    许总兵笑了下:“您不是说了么,打仗便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能心存侥幸,一旦真的发生,便是满城百姓的性命,下官宁可白忙活一场。


    耿副将也跟着道:“若是王爷在这,一样会如此,您做得没错。


    卫南熏的眼眶有些湿意,却生生忍了回去。


    她身子笨重,却仍是艰难地弯下腰,向他们行了个礼


    :“边城百姓就有劳二位了。”


    “王妃放心,王爷临走时交代了,我军将士绝不会让异族的铁骑踏入我大燕领土半步。”


    等二人离去后,卫南熏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事,即云,你拿上我的令牌去最近的城池找援兵。”


    “不行,王爷交代过,属下必须寸步不离护在您身边。”


    “你这么做,就是在护我,若事情真的坏到那一步,城中的守卫与营中的兵马不一定够,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此事必须得你去。”


    即云跪在地上,仍是不肯接那令牌,他只有一个任务,便是保护卫南熏。


    就算她说的真的会发生,他也会带着王妃平安出城。


    直到卫南熏沉下脸来:“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么?你现在就出发,应该来得及,若是拖得再晚,可就不一定赶得上了。”


    “那您必须答应属下,半步都不能踏出王府。”


    “我大着肚子还能去哪,我出去只会给他们添乱,放心吧,除了你,王府还有留下的一整只护卫,他们可以护住我的。”


    即云犹豫了许久,在她的目光的压迫之下,到底是伸手接了那令牌。


    王妃真的是越发像王爷了。-


    那边,避暑山庄内。


    皇帝自打来了山庄避暑,没有了上朝批折子这些压力,整个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一晚上要宠爱好几个美人,可即便是宠爱了再多女子,都只会让他的身体愈发疲惫,精神却很亢奋,更加睡不着。


    他变得很是暴躁,房中几乎没人敢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陛下不快。


    唯有贵妃在的时候,皇帝的精气神才会好一点,脾气也没那么暴躁。


    很快,伺候皇帝的内侍总管就发现了玄机。


    贵妃身上总会有一股淡淡的香,那香味会让人陷入中迷幻中,连他有时候闻了都会有瞬间的呆滞。


    他犹豫过,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皇帝,可如今贵妃得势,只要皇帝留下遗诏,到时贵妃与七皇子便是这宫中唯一说话管用的人,他真的要为此得罪贵妃么?


    这么一犹豫,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皇帝在病榻前,被贵妃扶着手臂颤颤巍巍地写下了遗诏。


    要将皇位传于七皇子裴聿安,另晋封贵妃为皇后。


    在墨汁要干之前,有熊熊的火光照亮了院子,他亲眼看着贵妃抛下他,抱着孩子跑走了。


    就在他艰难地翻身想要往外爬时,他看见有人逆着火光走来。


    那张脸他此生不会忘记。


    “保康,朕的保康,你来救朕了……”


    皇帝仰着头,缓慢地朝着他伸出手掌,想要触碰儿子的衣袍,指尖却擦着衣摆滑落。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抽出没入他身体里的刀。


    “父皇,儿臣来送你上路了。”


    丧钟嗡嗡敲响,大燕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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