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二人皆是一惊。
“试镜，这……”杜夫人有些犹豫。
方琬音说：“怎么，杜夫人觉得这法子不可行吗？您刚刚不是还说，琼玉很聪明，我想她既然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你还怕她竞争不过其他试镜的演员吗？”
她又扭头对上琼玉：“你可有信心吗？”
琼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狠狠点头：“有！我有的！我愿意参加试镜！”
方琬音冲着她笑：“这就对了，你应该有信心才对，《如月》这部作品我现在还没有收到可以出版的消息，不过应该快了，试镜大约要在两个月之后，试镜之前我可以给你寄一本《如月》，你对角色有什么不懂得，到时候可以来顾公馆问我。”
琼玉抹着眼泪说：“方小姐，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我……”
琼玉还想再说些什么，杜夫人一个眼神过去，她恹恹地闭上了嘴，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不打扰杜夫人和她们聊天。
琼玉走后，杜夫人夸赞道：“方小姐惯会给人惊喜，去年才在我的琼苑出了好大的风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电影公司的幕后决策人之一，又忽然间有了《如月》这样的作品，真是叫人佩服，连我都自叹不如，我之前还以为您只是顾少帅旁边的菟丝花呢，果然是不能小瞧任何人啊。”
“杜夫人，您的夸奖我就收下了，其实我也只是胡乱写写而已，毕竟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丈夫养着吧。”
“说得对，看来是我狭隘了。方小姐，程小姐，我看你们还有话要说，我就先失陪了。”
杜夫人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外国人招手：“威廉，我在这！”
她拿着酒杯走过去，与那个外国人交谈甚欢。
方琬音疑惑道：“杜夫人今天的宴会怎么这么奇怪啊，请这么多外国人做什么。”
程嘉丽回她：“杜夫人有个相好的就是外国人，在那边，那个大胡子上校，那些外国人估计都是他带来的。为什么问这个？”
“我就是有些不自在，有几个外国人的眼睛好像总是往我身上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程嘉丽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真的觉得不自在，就少搭理他们好了。”
方琬音话锋一转，说：“嘉丽，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程嘉丽皱着眉头：“还能有什么事，你应该看明白了吧，那个杜夫人简直跟有病一样，张口就想让她那个养女上我们公司的戏，还说要介绍什么大老板给我，八字没一撇的事，就想让我同意琼玉演《如月》的女主角，我的电影虽然算不上什么艺术大片，但也不是让她们这样糟蹋的，让琼玉来演如月，这不是砸嘉人的招牌吗，公司那几个老头子仗着跟我爸关系好，一直在盯我的错漏，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自毁口碑，我来当制片人本就一堆人不服，谁能懂我内心的苦闷，琬音，同为女人，你能明白的吧？”
程嘉丽说了一大堆，方琬音自然也都听懂了，无非是对方提的要求太不合理，又为了维持体面不好拒绝，进退两难。
“所以，你就祸水东引，将我搬出来了？”方琬音如是问道。
程嘉丽坦坦荡荡，也不藏着掖着：“没错，琬音，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吧，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刚好想到你也在，就小小利用了你一下，把你叫过来了，你别生我气。”
方琬音摇摇头：“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你既如此坦荡，咱们把话说开就好了，事急从权，我可以理解你的。”
方琬音完全能包容别人人性当中的小瑕疵，程嘉丽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制片人，自然不是什么小白花，她们虽然是朋友，但到底认识没多久，程嘉丽选择这个时候利用她一下完全是情理之中。
水至清则无鱼。
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作者，这个时候她如果生气然后转身就走，往后更是没有人愿意跟她合作项目了，倒不如借着这次的小插曲让程嘉丽觉得亏欠她，然后进一步获取更多的项目话语权。
程嘉丽又说：“这次是我不好，这样好了，《如月》的这个项目我请你做监制怎么样？”
方琬音一惊，用手指指着自己：“我？你是说我？做监制？”
“真的，琬音，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也不是头脑一热就做了决定。”
这倒是，程嘉丽才不是那种一冲动就失去理智的人啊。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同时也算是我补偿你的方式，刚刚不小心让她们两个人知道了你的笔名，结果你竟然还不怪我，我跟你相处起来很舒服，而且《如月》是你的作品，我相信你对如月和涯生一定有着异于常人的感情，你也一定有自己心目中的如月和涯生吧，所以我才提议让你来当监制的，毕竟只有你才清楚《如月》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方琬音表面上勉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不过……我还挺意外的。”
“嗯？这话怎么说，为何意外？”
“说实话，我刚刚招你过来，是希望你直接拒绝杜夫人和琼玉的，我以为你会那样做呢，毕竟我觉得琼玉哪哪都不适合如月这个角色，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你的反应属实有些让我意外，居然还答应琼玉去试镜。”
“嘉丽，我之所以答应琼玉的试镜，不是因为此时此刻我觉得她有多贴如月这个角色，只是我觉得她既然如此言辞恳切，说不定她是真的想演电影，是真心喜欢这个角色呢，毕竟我们不能够因为她是杜夫人的养女，又或是长得不符合这个角色的样子就草草下了定论，那样对琼玉可能也是一种不公平，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不是吗，至于她到底会不会变得更适合，还是试镜当天见分晓吧，给她一个机会，于她来说也算一种公平。”
程嘉丽撇撇嘴：“可我看杜夫人并不想要这个公平，你没看到她刚刚半是威逼半是利诱的那个样子，她就是想让我直接敲定女主角的人选，她是想走捷径获得这个角色，压根没想过给其他女演员机会。”
“所以呀，我们才应该将她的路给堵死。刚刚我提议让琼玉参加试镜之后，你看到她的表情没，她气得嘴都要歪了！”方琬音俏皮道。
“她不就是想靠着不正当的手段获取电影资源吗，我偏要来个将计就计，提议让琼玉试镜，试镜这么公平的选角方式，她完全没办法反驳。她的那些无法见光的手段一下子没有用武之地了。”
程嘉丽不禁想给她鼓掌：“我好像有些懂了，真诚才是必杀技，像杜夫人那样喜欢搞歪门邪道的人，就要直肠子来治，你越是光明正大，就越是显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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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奸耍滑。我刚才找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我都没有想到怎么搪塞她，你一来，三句两句竟就弄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我这不过都是些小聪明罢了，不过不知道杜夫人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咱们见招拆招就好了。”
“杜夫人打的如意算盘咱们心里都清楚，叫自己的养女拍电影，在荧幕上露个脸，然后把她包装成女明星好嫁给那些喜欢娶女明星来彰显自己品味的达官贵人，她懂什么是电影，什么是艺术，她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反正我的电影才不能让她们母女弄得一团糟。”
“嘉丽，我真幸运，遇到你你这么好的制片人，其实你就算真的答应她了我也能够理解的，毕竟拍电影需要钱，需要投资，可你没有，你是真正想做出属于自己的有价值的电影的。”
“不过，琬音，你可别急着恭维我，我看啊，你的危机还在后头呢，我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所以才跟你说的，杜夫人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顾廷璋。”
“啊？”方琬音被吓得不轻：“你的意思是说，杜夫人喜欢顾廷璋？”这实在有点子离谱。
“不是啦！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不是杜夫人跟顾廷璋有什么啦，我是说她一直寄希望于她的养女，希望她们之中有人能勾搭上顾廷璋。”
“哦。”这样瞬间合理了很多。
“早在你还没嫁进顾家的时候，杜夫人就瞄上顾廷璋这个男人了，那个时候我跟我父亲经常参加有她的宴会，她总是让她的那些养女在顾廷璋身边晃，她的目的呼之欲出，她的那些养女都是她精心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温柔小意，她就是靠着这些养女去勾搭权贵男人，用裙带关系来维持自己的交际网，当时的顾廷璋是新鲜出炉的少帅，是督军身旁的红人，她怎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个叫琼玉的，模样性格都不差，她一直希望她能勾搭上顾廷璋，琼玉要是最后真的成为了《如月》的女主角，她们肯定会重操旧业的，到时候，希望顾少帅定力足够好，能够把持得住。”
“我听懂了，你是想说我傻吧，她想勾引我的丈夫，我却还为她做嫁衣。”
“琬音，你也太淡定了，若是换了旁人知道别的女人要勾引自己的丈夫，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反应。”
方琬音懵懂着问：“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冲上去，然后打琼玉一个耳光，不允许她参加《如月》的试镜吗？”
“你要是那么做的话，也未尝不可啊，虽然像个泼妇，但至少出了一口恶气。”程嘉丽玩笑道。
“其实……我隐约听顾廷璋说起过，上次琼苑的宴会就是他陪我去的，那个幼稚的男人，为了让我吃醋，跟我提起杜夫人让琼玉勾搭他的事情。不过我觉得琼玉有什么心思，和她参加试镜这本来就是两码事，而且只是试镜而已啊，怎么说的好像已经定了琼玉演女主角了一样，嘉丽，试镜本来就是为了选出最适合如月的那个人，至于候选人有没有勾引别人丈夫的心思，应该也不在筛选的标准之内吧。”
程嘉丽沉思良久，然后道：“说实话，琬音，我总觉得与你相见恨晚，我总是能带给我惊喜，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傻，有时候又觉得似你这样的人才是真的有大智慧，你若真的因为琼玉的心思而去闹，可能会将男人的心推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