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顾廷璋从照相馆将那三张黑白照片取回家里,拿给方琬音看。
顾廷璋一推开门,方琬音就像兔子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回来啦,照片取回来了吧,快快快,拿给我看看!”
顾廷璋伸手递给她,方琬音迅速抢过去,将那三张照片摊开来,反复欣赏。
“第一张照得最好看,最端庄,第二张也还可以,就第三张,照得实在太随便了,都是你,拍照的时候手脚不老实,总是在我身上乱摸。”
顾廷璋靠过来,坐到她身边说道:“可我觉得,第三张最好看了,是你在跟我使小性子。”
“第三张哪里好看了,你们男人的眼光就是有问题,我就是喜欢最端庄的那一张。”
顾廷璋只好宠溺道:“好,听你的,你说哪张好看就哪张好看。”
“这三张照片该怎么保管,要不咱们弄个相册吧,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照片,咱们可以放一起保管呀。”
顾廷璋伸出食指和中指,将其中两张照片从方琬音的手上夹出来,方琬音下意识扭头,那两张照片全到了他的手上。
“你干什么?”
“分照片啊,这两张我保管,剩下那一张给你了。”
“哎,我不服!凭什么你分两张,就给我一张。”
顾廷璋则是一脸无辜:“因为是我去取的照片啊,照相的钱也是我出的,我得两张很正常啊。”
“这样好办,”方琬音转过身来,双膝跪在床上,说道:“我拿我的嫁妆跟你换一张,这样不就行了。”
顾廷璋装模作样笑着说:“拿嫁妆跟我换是吧?”
“你同意啦?”
“不换。”
“为什么啊!”方琬音气急,又多拍了他两下。
“没有为什么,大丈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又岂能为金钱所惑,更何况……我又不缺钱,不要你的嫁妆,我就是不换,你能拿我怎样。”
方琬音泄了气:“可是我就想要第一张啊,你不是不喜欢第一张嘛,那还不如给我呢。”
“我何时说过我不喜欢第一张了,我只是说我最喜欢第三张而已,这三张照片都是和你一起拍的,自然都是我的心头宝。”
被顾廷璋这么一说,方琬音只觉心下甜蜜,便也不去计较他多她少的事了。
顾廷璋伸个懒腰往床上一躺,说道:“明日我就找上海最有名的裁缝,将我这套常穿的军装内里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弄两个口袋出来,一个口袋里放一张,我要让它们永远陪着我,日后我即便丢了命,也不会将两张照片弄丢。”
方琬音照着他的胸口继续锤了两下:“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果然是个粗人,连几句漂亮话都不会说,张口闭口就是什么丢性命,哪日你要是死了,你看我会不会心疼你!”
顾廷璋握住她拍打着的手:“现在是我心疼你的手疼。”
最终的结果就是,方琬音拗不过他,她只得到了那张自己靠着桌子的照片,而另外两张,一张最正式严肃,一张最温馨搞怪,全都入了顾廷璋的口袋里。
瞧他此刻正一脸得意地盯着方琬音,像个刚打赢了胜仗的战士一样。
……
一晃数月过去,《如月》也到了结尾的时候,当方琬音盖上笔帽时,她好像一个走马观花的看客,走完了如月和涯生的一生,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今天就是最后一次去报社交稿的日子了。
《如月》是她的第一个作品,如果要让她评价一下这个作品的话,她大概只能想到八个字:狗屁不通,矫揉造作。虽然看起来哪哪都是问题,可她还是爱不释手,《如月》就好像她的孩子一样,这种感情既浓烈又特殊,她每每回味起来,都觉得充实。
因为是最后一次交稿,所以她这次不打算将稿子寄到报社去,而是自己亲自送去。
到了陈经理的办公室,方琬音发现陈经理一筹莫展,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方琬音朝他打招呼:“陈经理,我来交最后一期的稿子啦。”
陈泽一看到方琬音,忽然两眼放光,似乎是看到了救星。
他刚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方琬音只好说:“陈经理,请问是我的稿子有什么问题吗?没事的,您不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指出来就可以了。”
陈泽又是慌了神:“哎呦,顾夫人,我哪敢呐,我会发愁不是因为您,是……”
“陈经理,您有什么烦心事,但说无妨,说不定我可以为您分担一二呢。”
陈泽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本来下一期报纸的阅读部分的主位置我们报社已经跟张记者定好了,打算用他的稿子,不过最近张记者跑任务的时候摔伤了手臂和腿,死活拿不出稿子来,我已经头疼一天了,不知道该怎么跟社长交代啊。”
方琬音也惋惜道:“原来是这样,这真的太可惜了。”
陈泽又说:“顾夫人,你来的正好,《如月》完结了,你还有没有别的故事?”
方琬音顿时双眼明亮了起来:“陈经理,你的意思是……你要用我的稿子?”
陈泽肯定道:“对呀!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联系谁,刚好您在这,我就顺便问您一嘴,您在《如月》连载期间每次的稿子都很及时,这段时间报纸的订阅量都多了许多,虽然可能不是因为您的作品,不过也说明了您是我们报社的福星啊,您要是能解我的燃眉之急,我肯定会很感谢您的!稿费也可以给您小涨一点,每千字一块银元怎么样?”
方琬音惊喜不已,回道:“陈经理,您不用给我涨稿费的,就按之前的来就好了,我能得到登上阅读主位置的机会已经很幸运了,我也没什么名气,目前也不能给报社带来多少价值,我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还是因为别人出现意外这个机会才能轮到我,是我该感谢您才对啊!”
方琬音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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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松了一口气:“所以,您到底还有没有新的稿子啊?”
“有的有的!”方琬音点头如捣蒜,她只想拼了命去抓住这个机会:“我的灵感来的很快的,我回去马上就写稿子,下个作品写什么样的故事我早就想好了,保证能准时出稿,第二次登报就能获得阅读的主位置,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陈经理对上方琬音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好,您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多了。”
“那您忙吧,我先不打扰您了,我这就回去埋头写稿子。”
陈泽笑呵呵目送方琬音离开,方琬音走之后,他感觉肩膀上轻巧了许多。
他朝着方琬音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哎呦,还是年轻人有冲劲啊,怪不得所有人都说,灵感是苦难浇灌的果实,越得不到机会的人越珍惜机会。”
不过一开始,他还真没对方琬音抱有多大的期待,不知道方琬音身份的时候,他势利眼,压根没想过给她公平的待遇,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啊,每日报社有这么多的工作,底下的那帮蠢货不是关系户就是混子,省心的没几个,上面还有老板,他也是每天勒紧裤腰带干活,累的团团转,他自己都分身乏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慷慨去顾及别人的公平,谁有功夫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投稿啊,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金子,好一点的话是屎里淘金,如果不好的话更是浪费时间。
知道方琬音的身份之后,他恭敬的表象之下多了一层鄙夷,心想如此养尊处优的富太太,估计就是写着玩的,过来体验一下生活,刚好有是新鲜血液,就给了她一个机会,以为她根本连一部完整的作品都写不出来,可是一晃过去了几个月,竟然真的等到了她最后一次交稿的日子。
这陈泽心里的滋味,怎么形容呢,他的这把老骨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年轻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劲了,弄得他也有些心痒痒。
他忽然想到自己刚二十出头时候的样子,也是像方琬音这样,眼神澄澈,横冲直撞,可后来啊……
方琬音可真是幸运啊,有一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保留她最后一丝纯粹的人,而陈泽的纯粹,早就被这么多年日复一日的工作磨得一丝也不剩了。
……
方琬音此刻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开心。
她简直是走狗屎运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开心,她回顾公馆的路上都是哼着歌的,一蹦一跳,像只小兔子一样。
她从这里回顾公馆,需要经过一个很热闹的街道,刚好今日是周末,更显得这条街人声鼎沸,方琬音的脚步一点不快,表面上她在看街道两旁,实际上她是在反复重温自己的心情。
不过在这条街尽头的一个奢华的酒店外,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辆黑色的洋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岁数不小,还拄着拐杖,而那个女人却是青春靓丽,衣服颜色也十分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