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综合了几个证人的证词后,就猜到了赵宝昌有问题,他不是主谋,但肯定是帮凶。
了解赵宝昌的人都知道,他自幼丧母,与父亲的相依为命,多年来父子的感情很好。
为了给赵宝昌的媳妇治病吃药,挣点碎银子,老赵和儿子一起兼职做小工。脏活累活都不怕,只要有钱挣,爷俩都会接下来。
赵宝昌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老赵从没当着他们俩夫妻的面埋怨过半句。
这样好的父亲,赵宝昌怎么会为了顾以进的小恩小惠,而出卖他呢?
除非,有特殊的原因!
起初,林悦还真是想不通,她和赵老汉并不熟,他为何向她坦露深藏多年的秘密,赵宝昌又为什么要出卖父亲?
当一件件的怪事,都集中到顾以进身上时,林悦终于明白了。
顾以进是“猎人”锁定的猎物,赵宝昌父子是铺兽夹子,他们俩故意自爆丑闻,正忙着给“猎物”下套呐。
顾以进七年后重返伤心地,长脑子的人都会想明白,他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当年失火案的真相。
听到了失火案有了线索可寻,顾以进不可能无动于衷,他连工作都无心继续,更说明这件事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顾以进三番五次登门去找老赵,寻求真相;断头又恰好在老赵家的鸡窝里被发现;几断头在解剖室里丢失,解剖室却没有被盗窃;赵宝昌夫妻到县医院后就杳无音讯……
这一系列怪事的归因,最终都会归到顾以进身上。
本是天衣无缝的好计划,可策划给顾以进定罪名的人,并不算太幸运。
祈福法会,家家户户空屋去祈祷,连街道都不见人,却偏偏让坏肚子的范秀云看到了没走的赵宝昌回家偷箱子。
赵老汉告诉林悦,顾家火灾时他和儿子在现场见死不救,这与赵宝昌告诉顾以进的事基本一致。
如是赵老汉把话就说到这里,林悦就真就相信了,她也怀疑过顾以进。
但赵老汉偏偏要不打自招,主动提起家里丢东西了,邻居范秀云看见了他儿子赵宝昌还在村子里,还特别强调范秀云嘴碎,爱造谣生事。
林悦调查过范秀云,确定了真有此事时,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赵老汉家里被盗窃,他为何不到村大队报案,也不张扬求助?
他自己都说了木箱子是妻子的遗物,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可只是嘴上说着重要,行动上却是丢了就丢了,无所谓了。
这言行不一的举动,让林悦没办法不多疑。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赵老汉本就知道木箱子是谁拿走的,本舍不得,可又不得不拿出去。
赵老汉应该早就该知道,木箱子会被儿子搬走,没想到另生枝节,让邻居看见了。
他是做贼心虚,可能是怕范秀云跑到村大队乱说话,索性先爆料,并向林悦强调,范秀云的人品不佳,说的话不可信。
林悦对罪案的事极度敏感,她向其他村民了解过,赵家和刘家邻里关系融洽,并无发生过矛盾。范秀云也是本分人,并无乱嚼舌根的问题,她没理由无故说谎诬陷赵宝昌。
反倒是赵宝昌父子现在正有难处,急需要钱给妻子治病,他们的短处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夫妻感情深,如果能得到给她治病的救命钱,赵宝昌父子又有什么不可做呢?
范秀云误会了赵宝昌深夜约见女人是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可范秀云听到的只言片语的对话,正好验证了林悦的猜测,与钱有大关系。
为了钱,诬陷与他们父子并无恩情的顾以进,太容易了。
顾以进无亲无故,又没有家产,背后的主导人到底是谁?他若是被误会为凶手,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短短的时间,顾以进被当成嫌疑犯,连村大队也乱了,每天都有不同的村民过来找他们“抓鬼”,搞得刑侦队成了玄学队,个个都要成钟馗,可都专业不精,熬夜蹲点,次次一无所获。
这活儿就不是村大队能干的事,村民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分批分次跑来“求助”?
连范秀云都来求助林悦,她怀疑丈夫可能有猫腻,见过几次王婆后,经常半夜翻东西,还睡不着觉,还总说家里闹鬼,要她防着不详人出入家中。
林悦想到范秀云丈夫见到她的敌意,他可能也被王婆蛊惑,把她当成能能带来厄运的人。
王婆被林悦折腾得不轻,钱没挣到,还病了一场。
老刘当书记后,主抓工作之一是破除封建迷信,王婆的赖以生存的事业,进项也是一落千丈。
顾以进回村,意在为家里人讨回公道。谁内心有愧,除掉顾以进,就等同于除掉心腹大患,今后能过安慰日子。
顾以进被抓,村大队尽失人心,刘书记下台,王婆间接能得到所有的好处。
可为了达成目的,牺牲掉亲侄子王辉,还得砍掉他的头,这代价未免太大,亲人之间真能下得去手吗?
林悦早就怀疑过王婆,但死者是她的亲侄子,这个特殊身份,让林悦一直不太敢下结论。
断头丢失,解剖室只剩下无头尸一个证据了,林悦在解剖室观察翻找了半宿,可尸体腐烂严重,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林悦沮丧,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她像个恋尸癖的变态,围着无头尸一圈圈地转悠着看。
闭着眼睛回忆仅此一次的见面,王辉活着时的模样:个子不高,头大,耳朵上有豁口……
恍惚间,林悦脑袋里电闪雷鸣,她好像捕捉到了重要的证据。
林悦激动地拿着尺子,量起了无头尸的身高,□□可以腐烂,但骨头不会。
“三十厘米,加上三十厘米……”林悦把量出的长度一个个相加,没有头,这具尸体有一百六十五厘米。
如果头颅算十五厘米长,这具尸体的身高,起码要一百八十厘米。
林悦也见过王辉本人,他顶多一米六,个子不高,王辉的实际身高与眼前的无头尸对不上。
那颗丢失的断头,林悦记得也是小头围,绝对称不上大头。
为什么要偷走断头,可能就是怕观察久了,会有人发现断头的尺寸和王辉的也对不上。
眼前的死者,根本就不是王辉,而是另有其人。
揭开了这个谜团,赵宝昌冒险回家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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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的缘由,林悦也能解释清楚了。
林悦一直没搞懂,赵宝昌完成了误导顾以进的任务,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偷着拿走家里的木箱子?
赵家的木箱子和祈福会上摆放的箱子,到底有何不同?偏偏要搞得这么麻烦,中途换过来呢?
原因是在这里,赵家的箱子够大,足够装下一个人。
主角王辉还没登场呢,道具必须换适合的。
林悦推测,帮着赵宝昌搬箱子的蒙面黑衣人就是王辉。
偷走足够王辉容身的箱子,在箱子的上面割下窟窿,尺寸够露出脑袋,身子藏在箱子里谁也看不见。
只要让台下的人认出脑袋的样貌,确定此人是王辉就行。
桃源村好几百户人家做目击证人,猪头贡品变成了王辉的脑袋。
先入为主,只剩下头颅的人,肯定不是活人。
林悦怀疑,引导他们找到无头尸的小女孩刘娟,应该也是王婆找来的帮凶。
祈福会场面混乱,人群都着急回家时,还活着的王辉就可以爬出箱子,自行离开了。
林悦再次回到广场时,就发现了台上的摆设不顺眼,短了一大截,道具箱早就被人抬走了。
只留出头部窟窿的道具箱,目标太过显眼,只能拆解成木材。
能留下把柄的带有圆窟窿箱子盖,可能早就被销毁了。
剩下的被拆解掉的木材,染上血迹,正好可以搬到顾以进家。
顾以进的人证,物证,动机就都备齐了,嫌疑人没跑了。
林悦不知道这一箭好几个雕的计谋,是不是王婆一个人想出来的。
如果都是王婆的想法,她真是个人才,敢想敢干,脑子也是不白给。
只是可惜了王婆这好智商,没有用到正地方,就想着捞偏门了。
人在得意时,最容易轻飘飘犯错误,若是想让王婆放松警惕,必须让她相信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所以,顾以进必须要抓,村大队也要失民心,再加上老刘随时要被撤职的倒霉相,一样都少不得。
不这样安排,林悦真怕王辉躲个一两年,都不会出来玩牌了。
该收拾的人都收拾了,他的赌徒侄子王辉,也该安耐不住手痒了吧。
林悦打听过王辉在附近的村子有朋友,他好吃懒做惯了,让他走出去做苦力,自谋生路太难了。
王辉大概率会投靠这几个朋友,先躲着,等着他老姑这边风平浪静,大功告成,会帮他再想办法的。
林悦让张玉林和郝大勇多找几个朋友,分布在桃源村附近几个村子的牌社监视着,辛苦费一天一结算,饭费村大队也给报销。
找人没问题,但问题是两人都不知道林悦要去监视谁。
“王辉。”
“小林队长,你可别逗我们了,死人咋监视啊!”郝大勇提出质疑,等鬼出现他都等怕了,空守一夜,人困身乏,还总做无用功,啥也等不着。
“王辉死不了,牌还没玩够,哪儿舍得死啊?”
张玉林和郝大勇相互对视,不知道林悦是不是受刺激了,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怎么还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