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刚回来，张玉林就从办公室大门飞奔出来，手舞足蹈地告诉林悦一个特大消息，“花瓣，我问到花瓣的事了。”
“真的，有人认出来了？”林悦也忍不住亢奋的情绪，催促着张玉林快讲。
“嗯嗯嗯！”张玉林头点得像是鸡啄米，“花圃只有一个人喜欢干花。”
“谁啊？”
“程小翠！”
“还真的是她。”这个消息对林悦来说也不算太意外。
“你怎么这副表情呐！”林悦没有表现出张玉林想象般惊讶，他还有点小失望，“小林队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啊？”
“我猜的，我家老王昨天告诉我件事，我猜想和程小翠有关。”
林悦把张墨上山捡过花瓣的事说出来，张玉林歪着头想了半天，双手拍了个巴掌，“我懂了，张墨对程小翠还是有感情的。”
张玉林怕林悦听不懂，扩大解释给她听，“‘鲜花有什么好，漂亮几天就谢了，还不如把花瓣晒干了，放相框里常看常有。’我问过好几个人，他们说这是程小翠搬花时的口头语，她喜欢干花瓣在花圃里是公开的事，张默不可能不知道对象的喜好啊！”
“我虽然还没成家，但将心比心，男人的心思我还是懂的。两人都分手了，还能上山为女朋友捡花瓣，原因只能有一个，没放下。小林队长，你可是结过婚的，算是有经验，分析一下我说的在理不？”
有经验？
林悦的老王只是挂名丈夫，没一点感情基础，经验谈何而来。
真是有话说不出啊，林悦只能茶壶煮饺子，尴尬地点了点头。
虽然正式的恋爱林悦没谈过，但以前还是有暗恋经历的。
男女的感情很复杂，但无非就两大种情况，爱或者不爱。
时间久了，爱无法伪装，不爱也掩饰不住。
林悦眼前浮现出程小翠那双哭肿了的眼睛，她到底是真情无法抑制，还是逢场作戏呢？
想到了杜忠说的事，林悦问，“花圃里有没有程小翠的绯闻？”
“绯闻？”张玉林没听过这个词，“啥叫绯闻？”
“捕风捉影不存在的事……”林悦也懒得绕圈子了，干脆挑明了，“就是程小翠除了张墨外，还有没有和别的男人好。”
张玉林愣了一下，随后捂着嘴偷笑，“我觉得不可能，除了张墨，没有人肯娶她吧。”
“她人缘很差吗？”
“也不是差，就是两极分化了。程小翠在花圃有个外号叫‘程大哥’，她能吃能干活，饭量比男人大，力气也是。脾气火爆，一顿能喝半斤白酒，喝兴奋了就像男人一样划拳打牌。花圃里的男人们都拿她当兄弟看。还有人说张墨和程小翠是良配，一个小白脸，一个母老虎，算是互补，天作之合。”
“可花圃做事的女孩都不喜欢程小翠，嫌弃她太粗鲁，谈个对象了不得了，整天把张墨挂嘴上。恨不得昭告天下，她要嫁出去了。”
“程小翠和张墨黄了，还有幸灾乐祸的，都说她是显摆大劲儿了，老天惩罚她。张墨人在，还有盼头，现在人都不在了，程小翠都不敢上班了。”
林悦沉默，程小翠是男孩子的性格，异性缘好。
难道真如杜忠所讲，他们误会了程小翠是行为不检点，才造成了张墨和她分手。
但为什么死的却是张墨呢？
干花瓣本是程小翠喜欢的，怎么又出现在张墨的尸体旁边呢？
疑点还没想通，郝大勇黑着脸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杜家旺这个老家伙，可要气死我了！”
郝大勇把外套甩到桌子上，拉出椅子，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咋气你了？”张玉林忍不住好奇问。
郝大勇可是个好脾气的小伙子，张玉林和他共事一年多，从未见过他生气或是情绪不好。
郝大勇心火难消，先灌了半壶的凉水降火，抹了一把嘴上残留的水珠，气哄哄地说，“杜家旺他装疯卖傻，若不是办公事怕给村大队抹黑，我都想揍他了。”
“打架不解决问题啊！”最爱打架的张玉林破天荒说出这番话，很想知道后续，“杜家旺到底是怎么装的？”
“我去田地找杜家旺，把问过他的事重新再问，杜家旺就和我兜圈子，问一遍一个答案。后来又胡言乱语，讲什么大灰狼的事。杜家旺的大哥和弟弟也跟着捣乱，缠着我说些没用的事，问我明天会不会下雨之类的？一直缠我到现在，三兄弟都是精神病，就没一个正常人。”
郝大勇把踹在兜里的红色工作日志拿出来，沮丧地和林悦报道，“对不起，小林队长。我没完成任务，一个字都没记录。”
“不对，你已经记录下来了。”
如果杜家旺不搞这出，林悦还真的不敢确定，这样一来，她就更有理由确信，曾经天马行空的想法了。
郝大勇不明白，翻着空无一字的工作本，嘟囔着，“我一个字也没写啊！”
临近天黑，郑有财回来了，他跑了好几处卖风筝的地方，累得脚底板疼。
任务完成后，郑有才没有着急往回赶，跑到附近的朋友家，吃饱了饭，还打了两把牌，才慢悠悠地走回来。
同样是调查取证，别人都是去一处，郑有才却要跑半个桃源村，明显林悦是在故意为难他。
郑有财也算对得起林悦，三个小时的工作量他整整拖了一天，问就是路远，询问不顺利。
不过，郑有财这一趟也不算摸鱼，好饭不怕晚，他带回来的消息，成了案件的关键转折点。
“真的是他？”
林悦第二遍与郑有财确认时，他表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情绪，“你若是不信我，就自己去问。两个售货员都确认过了，就是他不会错。”
“这次他可不能狡辩了吧？”郝大勇兴致勃勃，麻利地穿上外套，问，“小林队长，要不要抓他回来，我现在就去。”
林悦还没等回答，从门口探进个脑袋，鬼头鬼脑地向里面张望。
“干什么的，找谁？”门口的张玉林第一个发现了人。
“你不是？”
“对对对，我就是帮杜家旺做过证的王川，上次你来问过我。”郝大勇话没说完，对方就自爆了身份。
“这么晚来大队什么事？上次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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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吗？”
“不是，就是吧……”王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要说赶紧的，没事就走，别耽误我们工作。”急性子的张玉林，最受不得话说一半留一半，不好开口就别说，纯是吊人胃口来的。
我有事！”王川小心翼翼地把屋子里在场的人都瞧了一遍，神秘兮兮地说，“我来说实话的，要不晚上睡不着觉。”
“你上次说的不是实话吗？”郝大勇问。
“我说谎了，张墨出事那晚，杜家旺没来我家打牌。”
“你看，我就说老家伙有问题吧，这么多的证据，看他还怎么狡辩，我现在就带他回来。”郝大勇一听这话，又坐不住了。
这一整天，郝大勇被杜家旺他们一家折腾得可不轻，现在连时间证人反口了，他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先等等!”林悦拦住了半只脚已经踏出门去的郝大勇，问王川，“你为什么要帮杜家旺说谎？”
“我和家旺多年的朋友了，他哭唧唧地来求我，我看着可怜，不好意思不帮他啊。”
“既然帮了他，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心里不踏实，总惦记是个事。我连着两晚做噩梦都梦到张墨了。孩子死得很惨，不说出来，对不起他啊！”
王川给出的理由并没漏洞，现在有了人证，杜家旺就没机会狡辩了。
可不知为何，林悦没有一丝要破案的兴奋感。
王川来过之后，曾给杜家旺做过证人的另外三个，也是前后脚来到村大队，推翻了之前的证词。
张墨出事时，杜家旺的不在场证据，完全变成了空。
杜家旺有杀人的动机，现在连条件也成立了。
所有人都等着林悦下指令，抓人。
“小林队长，你还等什么啊，再不去抓人，杜家旺没准就跑了。”
张玉林见林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她在等什么，着急地催她别犹豫了。
张玉林的话，终于点醒了林悦，她猛地一拍桌子，“糟了，要出事！快，去杜家旺家。”
林悦话音一落，几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杜家旺冲去。
杜家旺家离村大队的距离不算近，桃源村又是落后村，吃穿都无法保障，助行的自行车更是没有了。
村大队出任务办事，也只能全靠一双腿。
出来的急，他们连个手电筒都没来得及拿上。
跑在最前面的张玉林和对面冲过来黑影撞上了，两人都无防备，同时倒地。
张玉林摔得屁股开花，疼痛感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尼玛，谁啊，不长眼睛啊！”
对面摔倒的黑影也发出了呻吟，郝大勇认出了声音，单腿跪地上辨认他的摸样，“你不是杜家旺的大儿子杜泉嘛，慌慌张张要去哪儿？”
杜泉顾不上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抓着郝大勇问，“顾大夫在不在村大队？”
“你找顾大夫啥事？”
“我爹，我爹他上吊了。”
“啥……”
林悦打个冷颤，怪自己不够机警，思考得太久，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