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过了吃饭时间,杜家旺盯着老伴儿热了好几遍的饭菜,一口都吃不进去。
从村大队回来,杜家旺的心脏就一直悬着,胃里也像堵满了大石头,吃不下睡不好,连玩牌的兴致都没了。
短短两天的功夫,人就瘦了一大圈,颧骨也凸出来了,本就没几根黑发的脑袋,一夜之间全白了。
坐在凉炕上杜家旺身上也像着了火似的燥热,忍不住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从窗户向院子看去,老二杜忠正在院子里劈柴,不到半个钟头,就摞起了高高的柴火,活儿干得很利索。
大儿子忙着处对象,整日不着家,未来老丈人家的柴火倒是堆得高高的,自家的连手都不愿意伸一下。
小儿子和老姑娘还小,吃过饭就跑出去找同伴玩了,家里只剩下杜忠愿意留下来干活。
杜忠本是最孝顺懂事听话的孩子,可杜家旺就是瞧他不顺眼,站着、坐着、走路都不像是他们老杜家的孩子。
杜忠坐下休息,转头正巧和屋子里的杜家旺对视,他心悸地连忙把目光移开,低头继续干活。
眼前总是晃悠出杜家旺刚刚看他的眼神,杜忠一走神把劈柴劈歪了,斧头砍到手指头上,正疼得直抽冷气时,屁股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干啥啥不中,真是个废物点心。”
杜家旺不知何时出来的,一手叉着腰,看见杜忠就压不住火气。
杜家旺抬手想看看杜忠手上砸的伤口,杜忠却本能地双手抱头,怕杜家旺又动手打他。斧头脱手又砸到脚上,疼得他“哎呦”一声,站起来蹦跶。
杜家旺忍不住连声叹气,“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顺手拿起身边的竹筐向杜忠身上砸去。
劲儿使大了,竹筐偏离了既定方向,砸在了刚进院子的张玉林脑袋上。
“谁啊,这是?|”张玉林瞬间两眼一抹黑。
竹筐是冬天装煤的,因为还没进入冬季,竹筐暂时是空的,但里面残余的煤灰却不少,一粒不剩全扣在张玉林的头上和脸上。
“他妈的,不长眼睛啊!”张玉林骂骂咧咧地拿下强迫扣在他脑袋上的“大帽子”,整张脸都变成了炭头,一说话嘴里直冒黑烟。
林悦看着张玉林从黄种人秒变黑人,实在没忍住,噗呲地笑了出来。
张玉林不需要照镜子,也能猜到他现在什么鬼样子,狼狈,尴尬,越想越憋气,大步走上去抓住杜家旺的手,问:“你是手欠,还是家里的竹筐太多摆不下了?”
杜家旺轻微皱眉,快速地抽回被张玉林拽住的手,两只手同时背在身后,藏了起来。
“我教育老二,没看到你们走过来,对不住了啊!”杜家旺难得道歉,让老伴儿端来水盆和毛巾,先让张玉林把脸上的煤灰擦干净。
“今天,是不是可以接我外甥回来了?”杜家旺见村大队的人主动上门,还抱着点希望,被否决后,神情又落寞下来了。
“你好像挺着急啊?”
“当然得着急啊,要入土为安嘛。总放在大队,也给你们添麻烦啊。”
“我们不怕麻烦。”杜家旺假意客气,林悦却没领情。
好说好商量不能满足心意,杜家旺也不需要客气了,他连屋子都没让进,下了逐客令,冷冰冰地问,“那你们来干什么?小墨死了,我们家人心情都不好,没事就少来添乱了。”
“呦,这会儿心情还不好了?”张玉林洗黑了三盆水,脸上还是灰突突的,“前天你不是还高兴得要放鞭炮吗?”
“毕竟是我的亲外甥。”
“少猫哭耗子了,我们有人能证明你说的都是胡扯,那房子……”
“那什么,”张玉林差点没把张德广说的事都讲出来,林悦故意打断他,“我们能不能见见你家老爷子?”
“不行,我爹岁数大了,不方便见人。”杜家旺直接拒绝了。
林悦歪着头静静地观察他,杜家旺越是这样藏着掖着的额,嫌疑就越大。
来他们家之前,林悦和张玉林先去杜家旺爹的住处,可老人没在家,问过邻居才知道,连夜被杜家旺接走了。
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做反常的事?慌不择路,更说明问题,杜家旺反常的行为,就差把杀人凶手写在脸上了。
林悦担心,假如杜家旺真是凶手,为了得到老爹的房产,能杀掉亲妹妹的孩子。
那他爹呢,小有财产却老而不死,会不会更危险?
越是细琢磨越感到危险,无论如何得先要找到杜家旺的爹,不能让悲剧蔓延下去了。
“我们只想找老爷子说几句话,他在不在屋里?”
“我爹平时不出门,他连小墨死了,还都不知道,你们见到他也没用。”
“有用没有,见了再说。”
林悦准备进屋,却被杜家旺拼命拦住,“这是我家,老爷子是我爹,我说不许见就不行。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滚出去。”
“村大队来调查事情,容不得你们放肆。”
张玉林拿出大队身份的特权,可杜家旺不吃这一套,事到如今,他谁都不怕得罪了,“村大队算个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得我家的事。”
杜家旺二天没好好吃饭了,身上软得没有大力气,他喊来了老伴儿和杜忠帮忙,死都不许外人踏进他们家一步。
张玉林和林悦对视一眼,杜家旺不配合,没办法也只能硬闯了。
张玉林也会点功夫,小时候为了强壮身体,他爹送他去少林寺待了三年。目前他还正是壮年,身上使不完的力气。
靠杜家旺这几口人,根本拦不住林悦和张玉林。
三两下就摆脱了纠缠,两人正准备冲进屋子,脚下却被人死死地缠住了。
此刻,杜家旺惨兮兮地趴在地上,一双手各拉住两人的一条腿,怎么掰都不肯松开,豁出老命拼了。
怕别人看不到他的狼狈样,杜家旺还使出全部力气,大喊大叫,连声音都变了调,“村大队干部打人了。”
平静小院被杜家旺的鬼哭狼嚎搅乱,鸡惊得满院子飞,看门狗不停歇地吠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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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车的毛驴子也配合着“呜啊”,热闹得能唱一出戏。
小刀拉屁股,真是让林悦开了眼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又一次领教了,想在桃源村执法办案真是太难了。
治保大队不顶吃不顶喝,还动不动要抓人,来去问话麻烦得很,真就没几个村民,拿他们当盘菜。
杜家旺闹腾得引来了看热闹的邻居们,在农村生活,常常是一家出事,过不了多久半个村都知道,没什么秘密可言。
林悦和张玉林想要摆脱杜家旺的纠缠,办法只有一个,让他吃点皮肉之苦,自然会受不住疼松开手。
杜家旺故意引来这么多人观看,让林悦和张玉林进退两难。
暴力执法,强行闯入私宅,只会更不得村民信任,一时痛快,后患无穷。
看出林悦和张玉林犹豫的表情,杜家旺得意地抿着嘴偷笑,大庭广众下,趴在地上像只哈巴狗,姿态虽然是难看,却达成了目的,这一仗是他胜利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成功的喜悦,杜忠见不得他爹趴在地上遭罪,主动站出来说明,“你们别难为我爹了,爷爷不在我家,昨晚老叔就接走了。”
杜忠心疼父亲,忍不住“告密”了,就不需要继续耗在这里让人观赏了,张玉林和林悦拔腿就走了。
杜家旺气得趴在地上不起来,恨得双手捶地,他连老脸都顾不上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好局面,全被杜忠给搅合了。
“爹,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滚,别让我看见你。”
杜忠好心想把杜家旺扶起来,却又被骂了。
杜家旺都快愁死了,他脑子很灵光的,是怎么生出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糊涂蛋的。
“这杜家旺也太能作了,大男人趴在地上打滚耍无赖。”想起刚刚的尴尬场面,林悦就心有余悸。
“你在家待着见得少,这都不算啥了,比杜家旺能赖得多了去了。没办法,穷人多,吃不饱饭的也不少。都是锻炼出来的,不抢不闹就要受欺负挨饿的。”
“我见村里也没有吃不上饭的啊。”
“今年是老天帮忙,没闹蝗灾,地里也没涝没旱。闹一场灾就颗粒无收,全靠田地过日子的,一年都白干了,这几年没米下锅的日子是常态。我爹就经常磨叨我,不能靠老天赏饭吃,学会一门手艺才是正经事。”
林悦没在乡下生活过,更不知道蝗灾什么样的,靠想象也无法共情。
解决不了能力范围之外的,林悦只能先关心眼前的事。
她最担心的是杜家旺的父亲是否安好?
杜家旺兄弟俩大半夜把他们的老爹,转移来转移去,千方百计地阻止他爹见人,是不能见还是见不到了。
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操作,目的到底是什么?
藏在张墨尸体下的干花,又代表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争产,杀掉合法继承人张墨就算了,跑到荒无人烟的山上去杀人,还搞了个花葬。
很多的疑点,林悦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