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后的农耕田,连个人影都不见,白天繁荣,夜里萧条。
赵耀祖不知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走得磨磨蹭蹭的。
老刘受不了他慢吞吞的像是乌龟爬,在赵耀祖背后用力推了一把,他向前踉跄了几步,站不稳后失去了重心,脸先着地,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灼热感。
赵耀祖最近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就像他现在造型——卡脸。
赵耀祖不知犯了什么邪,越想越不甘心,索性耍无赖,就坐地上不走了。
“赶紧站起来。”老刘命令道。
赵耀祖像是听不见似的,脸看向一方,盘腿打坐,身子还前后晃着。
看他这样子,老刘更气不打一处来,他抓着赵耀祖的衣领,想强行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却被对方反咬了一口。
“靠!”老刘甩着咬疼的手,大吼,“臭小子,别和我整这套,说说吧,瞒着你姐帮你姐夫做过多少滚蛋事,你可真对得起你亲姐姐啊?”
赵耀祖不晃了,看着老刘问,“我做啥了?”
“还装?”
赵耀祖听不懂,若说他是个混蛋,他不否认。
可对不起赵玉珍,赵耀祖敢对天发誓,一件都没有。
赵玉珍比赵耀祖大十七岁,他几乎是姐姐看大的。
几年前,赵耀祖的亲娘去世,他爹老赵闹着续弦,找了个年轻的继母,后来又添了个弟弟。
赵耀祖姐弟都不同意老赵再婚,可闹得人尽皆知,鸡飞狗跳也没拦住。
赵耀祖从那时起就和亲爹老赵起了隔阂,他只认赵玉珍一个亲人。
赵耀祖二十几岁不成家,天天惹事生非,没人不讨厌他。他就是给老赵难堪的,有个他这样的忤逆子,让老赵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赵耀祖从地上爬起来,用肩膀顶撞老刘,“老刘头,你说清楚,我啥事对不起我姐了?”
老刘被挑衅也不示弱,挽起袖子准备和赵耀祖打架,“混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是不是看我姐夫刚死,就牛哄起来了?我姐夫就算死了,也比你强百倍。”
“他比我强百倍?你和他真是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老刘和赵耀祖你一句我一句地互喷,谁也不示弱,后来干脆动拳脚,打了起来。
林悦和顾以进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人分开,赵耀祖被林悦牵制住手脚,可还不放弃,像只发疯了的恶犬偏要冲过去咬到人不可。
“你姐夫在外面有女人,这事你知不知情?”
林悦抛出关键的问题,才彻底让赵耀祖冷静下来。
他放弃反抗挣扎,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林悦,质问,“林悦,有本事就都冲我来,装神弄鬼我就怕你了。我姐夫若是还活着,你敢造他的谣吗?”
老刘被赵耀祖打得一只鼻孔直冒血,他边止血边帮林悦澄清,“没人诬陷你的好姐夫,有人亲口承认了和他的不正当关系。”
“不可能,他向我保证过,说没那回事的。”
林悦感觉到赵耀祖全身都在剧烈颤抖,这是情绪极度激动的表现,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你给好几个女人送过钱,你就没怀疑过张跃民,这钱是做什么用的?”林悦问。
赵耀祖冷静下来,却拿起架子,就是不回答问题,“你算哪根葱,凭啥要我回答。”
“赵耀祖,我来调查张书记的事,你没意见吧?”老刘给了林悦合理的身份,“小林现在问你的话,全全代表我,问你什么就回答。”
“老刘头,你也糊涂了吗?咱村什么时候女人也有开口说话的权利了?”
“我说有就有,你是不是还想挨揍?”脾气火爆的老刘挽起袖子又准备打架。
赵耀祖目前还被林悦束缚着手脚,强出头肯定要吃亏,只有挨打的份。他怕疼,也只能先听从老刘的安排。
赵耀祖撇着嘴,懒洋洋地回答,“我问了,姐夫说是给家庭困难的人送去的慰问金。”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送慰问金都不用和其他干部商量了?老刘跳出来反驳,“张跃民这是贪污公款,乱用私权。”
“不是拿的村大队的备用金,是我姐夫自讨的腰包。”
“你姐夫还是当代的雷锋同志啊,这露脸的好事,张跃民还能不声张,让你悄悄给送去?”这解释老刘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骗人的鬼话。
“姐夫说村里需要钱的困难家庭太多了,他的积蓄也不多,只能先帮一家算一家,不能太张扬了。”
“骗谁呢?李三家困难吗?不等过年就敢宰猪了,你给李佩珠也送去过慰问金吧?”
谎言当众被老刘拆穿,赵耀祖烦躁地抓着颅顶的头发。
他坦白,“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帮姐夫跑一次腿,他给我两块钱。我手头紧,跑腿来钱快,我不可能拒绝的。谁知道这么邪门,送钱给谁家,没过多久,那家就死人。”
“你给王彩凤家送过几次钱?”
林悦记得王彩凤的儿子大壮说过,在家里见过赵耀祖好几次,如果他说只去过一次,明显就是在说谎。
“三四次吧,她家特殊些,彩凤姐嫁的爷们不靠谱,年底挣得公分都不够他喝酒的。”
“你姐夫和王彩凤过去的关系,你也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姐都不在乎了,我就更不用介意了,她和彩凤姐还是好朋友呐。”
“王彩凤也结婚了,前男友送慰问金过去,不怕影响她现在的家庭吗?”
“所以姐夫让我背着李军,偷偷过去的。”
“你姐赵玉珍知道这事吗?”
“姐夫不让我多嘴,但我偷偷告诉我姐了。”
“她什么态度?”
“起初不高兴,就找姐夫摊牌了。两人大吵一架后又讲和了,我姐后来也想通了,还让我给彩凤姐带过猪肉和白面。”
老刘忍不住又插话了,“你姐夫就好给女同志做好人好事,你当小舅子的就没想法?”
“当然有想法,张跃民每次偷偷去接济女人,我一件都没落下,全告诉我姐了。”
老刘瞪圆了眼睛,“小赵她也不在乎了?”
“姐夫都解释清楚后,我姐当然放心了,她还帮姐夫说话,说他不是花心的人,让我别想歪了。”
林悦又把证物头饰拿出来,交给赵耀祖让他辨认。
赵耀祖借着月光看了半天,很肯定地回答,“铁匠铺徐老蔫的二姑娘小翠的。”
“你见她带过?”
“咱村就她最爱俏,一天天花蝴蝶似的,红的绿的都敢往身上穿。这么俗的东西,除了她,谁敢带头上。”
“小翠和你姐夫的关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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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意思?”赵耀祖被问烦了,“你们的意思我姐夫是种猪,全村的姑娘都得依靠他了,没他成不了事。”
“赵耀祖,你说话文明点。”老刘抢白,制止他说不着四六的话。
赵耀祖剜了老刘一眼,抱着胳膊又抖起脚,“据我所知,八竿子打不着。”
再问其他的,赵耀就没个正经,开始答非所问,越说越下道。
老刘狠踢了他三脚,还是一副无赖样,老刘也没辙了,向林悦投去求助的目光。
“让他先走吧。”
“滚蛋吧!”
老刘撵走了赵耀祖后,才感觉到疲乏,折腾了一天,骨头都要散架了。
从不知道调查会如此的辛苦,老刘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宣布解散,“天大的事也明天在办,都回家睡觉去,快累死我了。”
一整天的东奔西走,好像是收获满满,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林悦感觉有一层薄雾隔在中间,她模糊地就要看到了真相,可始终觉得差点什么。
回家都快十二点了,王正良还没睡,还特意为她熬了一碗小米粥。
“走了一天累坏了吧,查到什么没有?”王正良接过林悦手里的布包,观察她的脸色,蜡黄没血色,真怕她的小身板顶不住。
“还好,就是绕路,走得脚疼。”
林悦话音刚落,王正良就端上一盆温度适合的洗脚水,让她泡脚解乏。
林悦以前真没享受过如此伺候,她独立惯了,八岁进体校封闭训练,就学会照顾自己了。
王正良殷勤对她,林悦却无以回报,欠下人情债,也是负担。
“以后你不用特意等我,早点睡。”
林悦礼貌地谢绝了好意,陌生而客气。
王正良忍着心中的失落感,嘿嘿地傻笑,“也不是故意等的,你这么晚不回来,我也睡不着。”
林悦很清楚王正良的情谊并非对她本人,认错了人,表错情而已。
可一次次拒绝,又太伤人心。
不知如何回答他,林悦只能尴尬地微笑了。
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了,王正良为了缓解尴尬,提起一件事。
“吃晚饭时,小芹提到美凤的事,不知对你们的调查有没有帮助?”
“说什么了?”提到案子,林悦就有精神了,眼睛发着亮光等待着。
“小芹说美凤在死前的一个多月,心情总是不好,特别爱发火。”
“因为什么事发火?”
“小芹本以为美凤被哥嫂虐待,才情绪不稳定的。可她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和她的哥嫂无关。”
“怎么讲?”
“美凤那时常抱怨,像她们这样的人,就活该被人凌辱。有几个臭钱就瞧不起人,早晚有一天会把钱甩到他脸上去。你想啊,如果美凤是被哥嫂欺负,怎么会提到钱不钱的事呢?再说美凤哥嫂也是贫农,想拿钱砸人,也没那条件。”
“是啊!”林悦点头,突然像是被解开穴道,全身发热,反问王正良,“如果小芹结婚了,你发现她的丈夫有外遇,你会怎么做?”
“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能让这个滚蛋欺负我妹妹。”
是啊,血浓于水!
林悦眼前的迷雾渐渐地散开了,她能看得清楚些了,原来有人亲手为她布下了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