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啊?富豪?
沈叙宗深深地看奚拾,偏头便是一个又重又深的吻。
两人吻着吻着情绪上来、呼吸变得粗重,吻着吻着来了感觉,一边脱衣服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卧室去。
这次做完,奚拾没觉得累,反而精神头十足,光裸着肩膀靠在沈叙宗怀里道:“我跟你说过的吧,我没有父母,我有个养母。”
“其实都不算养母,因为是她把我养大的,所以我喊她妈。”
“嗯。”
沈叙宗搂着奚拾,领悟了奚拾的意思,说:“结婚你要让她来吗?”
“要啊。”
奚拾回:“结婚的话,要父母出面的,我也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她了,就让她来做出面的长辈吧。”
“好。”
沈叙宗亲了亲奚拾的发顶。
奚拾接着道:“那我们要买婚房吗?”
如今婚事在即,这些自然得考虑起来。
奚拾:“还是你想我拿存款帮你换辆车。”
杨亦要是知道,估计又得骂奚拾倒贴了,但奚拾就是乐意给沈叙宗花钱,他存的那些钱,虽然存的也挺不容易的,但如今结婚,他是愿意拿出来的。
哪知沈叙宗又亲了亲他,回:“房子有,不用担心,也不需要买,车也有。”
“你的钱你自己留着。”
奚拾一听便在沈叙宗怀里撑起来,看向男人,说:“既然结婚,总有需要我花钱的地方吧?”
沈叙宗却说:“没有。”
奚拾:?
奚拾都要躺回去了,又撑了坐起来,不解:“怎么会没有?”
“房子有的话,那装修呢?家具呢?”
“家电、床品总要买新的吧?”
沈叙宗把奚拾捞回来抱着,又亲了亲,说:“你不用担心这些,是真的都有。”
又说:“你也暂时不用考虑这些,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一切等我明天见了我父亲再说。”
奚拾马上又起来道:“你父母会不会不同意啊?”
“我出生不好,工作也一般,还没上过学。”
沈叙宗捏捏青年的脸:“他们没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的立场。”
“我的婚姻,我和谁结婚,我自己说了算。”
奚拾躺在沈叙宗怀里,想了想,劝了沈叙宗一句:“你回去见你父母,好好跟他们说。”
奚拾始终记得沈叙宗和他父母关系不好这一点。
又劝:“你好好说,无论他们什么态度,你都别和他们吵架,好吗。”
沈叙宗:“嗯。”
又抬手抚奚拾的软发,问:“担心我和他们吵架吗?”
奚拾:“是啊。”
沈叙宗笑了笑,低头吻奚拾。
次日,上班,因为没什么客人,空,奚拾一直捧着手机在看。
杨亦也闲得冒泡,凑过来:“看什么呢。”
一看,好么,男戒。
杨亦无语:“你不是吧,恋爱才几天,就要给他买戒指?”
奚拾抬头看了看杨亦,又看了看杨亦,杨亦:?
杨亦:“有屁放。”
奚拾放了,低声:“我和叙宗准备结婚了。”
杨亦哼:“结婚,你们还结……”
杨亦:“……?”
杨亦尖叫:“结婚!????”
奚拾赶紧抬手捂他的嘴:“你声音小点儿。”
杨亦挣开奚拾的手,瞪眼,压声:“结婚?!现在?!”
“你们疯啦!?”
杨亦一脸不可思议:“现在结什么婚?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又说:“妈的,这男的不会是骗钱骗色的杀猪盘吧?”
奚拾:“……”
奚拾一直竖指在唇边:“嘘,嘘,声音小点儿,小点儿。”
杨亦伸手过来拎奚拾的耳朵:“臭小子,你怎么想的?你才几岁啊,23都没到结什么婚?”
“跟他恋爱睡几觉就要结婚啊?”
“婚是这么结的吗?”
奚拾挣开杨亦的手,揉着耳朵,脸上却笑得幸福甜蜜:“是啊,我就是要跟他结婚啊。”
“你……”
杨亦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接着,杨亦就板着脸站在一边看奚拾用手机在官网上看戒指。
看到奚拾往贵的选,杨亦翻眼睛。
看到奚拾挑的男戒甚至带钻石,杨亦再翻眼睛。
杨亦哼:“你怎么不学周若现他男朋友,索性买个钻戒求婚呢。”
奚拾当即翻到钻戒那一页,杨亦又是一个老大的大白眼。
不久,几个同事围过来,见奚拾在挑戒指,都好奇地多问了句。
在听说奚拾马上快结婚后,纷纷面露惊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就是之前总开车来接你的那个吗?”
“你们谈了多久啊,要结婚。”
“有没有照片啊,看看呢?”
奚拾按捺不住欢喜的心情,和同事们分享了现男友准老公的照片。
“哇,好帅啊。”
同事们惊叹。
自然有人问:“他条件怎么样啊?”
周若现也凑过来的时候,看见奚拾手机上沈叙宗的照片,哼了哼,不知是看不上,还是在嫉妒。
杨亦见他这样就烦,怼:“别哼了,比你男朋友帅八百倍。”
周若现哼:“又没钱。”
同事回:“有车,还有房,本地人,条件其实很不错了。”
“是啊。”
周若现翻白眼,一脸看不上,还故意揣起手,亮出左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
奚拾看过去,问:“这是什么牌子啊?”
周若现:“你反正买不起。”
奚拾:“我问你牌子。”
周若现哼:“海瑞温斯顿。”
奚拾便马上去翻海瑞温斯顿的官网,点进去,一堆钻戒,价格都不便宜。
“干嘛?”
周若现在旁边看见,说:“准备也让你未婚夫买啊?”
奚拾回:“我可以买了给他啊。”
周若现立马蹙眉,一脸“你不是吧?”。
杨亦无语摇头。
其他同事则觉得这提议也不错,说:“奚经理年薪那么高,本来就买得起啊。”
杨亦再无语摇头,周若现看不起的冷哼。
奚拾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顾刷自己的手机。
看完戒指,他还看了会儿车,越看越想帮沈叙宗把现在这辆老款的帕萨特换了。
不过想到沈叙宗今天要去见他父亲……
奚拾心想: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
千荟,公共办公区,同事张纬转头,见身边属于沈叙宗的工位从今天一早起便一直空着,纳闷:生病请假了?
张纬收回目光,心想:沈叙宗最近有的时候来,有的时候不来,缺勤一天比一天多,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这得扣多少工资啊。
—
兆辉集团,沈叙宗径直越过总裁办的公共办公区,气势不减而目不斜视地往沈洲河的办公室走去,引得公共区的一众同事纳闷的侧目,然而沈洲河的特助却忙不迭地迎过去,亲自为男人引路。
谁啊?
总裁办办公室的同事们纷纷不解。
抬眼,特助已经推开了沈洲河办公室的门,将男人请了进去。
门合上,沈叙宗在沈洲河面前坐下,气场张开,神情沉稳。
父子俩隔桌对视。
不久,沈洲河不满蹙眉,正要呵斥,沈叙宗一脸平静却态度分毫不让地开口道:“我要大哥的位子。”
接着无比冷静理智道:“现在是你们需要我。这不是请求,是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兆辉大楼某层,沈曦一把推开沈藏锋办公室的门,反手合上门便一惊一乍道:“艹,沈叙宗来了!他来干什么?他不是跟他父母冷战了几个月了吗?”
沈昼这边,在听说沈叙宗来了公司,已经去找沈洲河之后,沈昼丢开鼠标,人往椅子里一靠,拧眉默默思考:沈洲河和沈叙宗这对父子间的冷战,就要结束了吗?
沈叙宗沉寂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回集团了?
沈昼想来想去,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以他对这对父子关系的了解,他觉得沈叙宗不该过来找沈洲河,至少不该刚过完年没多久就过来。
沈家的局面,又要有新的转变了吗?
是什么改变了沈叙宗的想法?
—
奚拾晚七点半下班,七点就开始等沈叙宗过来接他。
也一直在想沈叙宗今天和家里和父母聊得如何。
不知道他父母对儿子结婚会是什么态度。
奚拾来到客房部楼下,边等边默默琢磨。
车灯闪过,一辆黑色迈巴赫开了过来。
奚拾以为是酒店的客人,多看了一眼,又后退着往一旁让了让。
待车子在旋转门前停下,奚拾迎过去,弯腰,见主驾和前排车窗都没动,便自觉看向后排,后排车窗缓缓落下,奚拾正要挂上营业服务的微笑,却见窗后露出了沈叙宗的面孔。
奚拾:?
沈叙宗坐在主驾后的那一边,冲他望过来。
奚拾:?
主驾这时下来一个戴着手套的中年男人,绕过半个车身,去到奚拾身边,替奚拾打开了车门。
奚拾:?
奚拾还弯腰朝车内探进目光,满脸不解,不明白沈叙宗怎么坐了一辆昂贵的迈巴赫。
沈叙宗朝他点头:“小溪,上车。”
奚拾回神,这才缓缓坐进车里,司机替他合上了车门。?
奚拾看向沈叙宗,还是满脸问号的样子。
眨眨眼,奚拾瞥了眼车前,确认这真的是辆迈巴赫,终于开口,低声对沈叙宗道:“哪儿来的车啊?”
租的?
找朋友借的?
沈叙宗见了奚拾,眼底有些微笑意,平静地回:“我回集团了,接了大哥的职位,家里给配的。”
奚拾:?
每个字奚拾都听懂了,但合起来,每句话他又都听不明白。
奚拾反应了下,说:“你被调回总公司了?”
“是。”
沈叙宗钦了按钮,伸上了和前排之间的挡板。
奚拾注意力被转移,往挡板看了看。
而需知,奚拾的观察力格外尤其的强,他通过沈叙宗升挡板这点便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细节:沈叙宗熟悉这辆迈巴赫,至少不陌生。
但普通人习惯了打滴滴坐出租,是没有在车里为自己保留一个私人空间这样的举动和习惯的。
沈叙宗一跟他说话就升起了挡板,这举动或者说是习惯,完全像一个坐惯了豪车的富人。?
奚拾心里又困惑了。
沈叙宗这时伸手,手臂越过中央扶手,去奚拾那边,牵住了奚拾的手,握在手里。
见奚拾流露不解,问:“怎么了?是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奚拾转头看着沈叙宗,下意识低声:“你说这车是公司给你配的?”
沈叙宗回:“差不多。”
准确说,车是家里的,沈氏的。
奚拾自然惊讶地问:“什么职位啊,还会配车?”
“你回总公司,职位这么高的吗?”
沈叙宗这才想起来,奚拾其实一直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从日常相处,奚拾总舍不得他花钱这点,也可以看出来,奚拾大概率只以为他是个开帕萨特的薪水不高的公司小职员。
沈叙宗一直是清楚这点的,之前从未开诚布公的聊过,是觉得在感情上,身份背景并不重要。
当然,沈叙宗也承认,奚拾不看重他的背景钱财、只喜欢他本身这点,多少是让他觉得有些欣慰的。
不过现在,他都回集团了,也将要和奚拾谈婚论嫁,自然不该再对身份背景闭口不谈了。
于是迎着奚拾看过来的直白的目光,沈叙宗坦白道:“公司是家里的公司,我接的也是我大哥从前的职位。”
“准确点说,我就是回家族集团了。”
奚拾:“……?”
奚拾马上飞快地转着脑子:千荟做什么的?千荟上面的总公司叫什么来着?
家、家族集团?
沈叙宗明白奚拾的困惑,继续介绍道:“公司是兆辉集团,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做实业的大公司。”
“集团的董事长是我的爷爷,我父亲担任集团的事务总经理,我母亲负责集团周边业务相关的比如慈善之类的工作。”
“我大哥以前在投资发展战略部门做负责人,我今天回去,顶的也是这个位子。”
奚拾:“…………”
每个字都听懂了,每句话也都听懂了,但根本让人消化不及。
啊?
啊?????
奚拾再次满头问号,脸上的惊愕要有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沈叙宗见状好笑,手抬起,捏了捏奚拾的脸:“这么惊讶吗?”
解释:“之前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我们相处,平时聊天,确实也没有聊过这个方面。”
“我也不好你不跟我聊这个,我还要特意告诉你我爷爷是谁我父亲是谁我家里有什么产业。”
见奚拾还反应不过来,沈叙宗:“这么意外吗?”
奚拾一脸懵,看着沈叙宗,眨眨眼,几次要开口几次又欲言又止,最终憋出一句:“你是富三代啊?”
沈叙宗:“可以这么说。”
奚拾:啊??????
奚拾怀疑:他这会儿是在做梦吗?这白日梦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久,车停下,沈叙宗说:“到了,下车吧。”
奚拾木愣愣地跟着下车。
一下车,才发现到的地方既不是他和杨亦的出租屋小区,也不是最近常去的那家老牌五星酒店。
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层高虽偏低,却宽敞明亮、整洁干净。
这是哪儿?
奚拾心道。
沈叙宗牵着奚拾去坐电梯,电梯也格外的宽敞,还很精致,内里有好闻的熏香的香味,奚拾在五星酒店干久了,有经验,知道这样的电梯,配的一定是高档的房子。
重新新找了家酒店?
奚拾第一反应。
待梯门打开,展现在奚拾眼前的却是一户有着超大横厅的奢华的房子。
奚拾一脸惊讶地看着。
只见屋内亮着灯,灯光将大横厅、开放式厨房、岛台、落地窗都照得一览无余,房子装修奢华,布置也很精巧,光摆在厅中央的那套真皮沙发就泛着质感颇佳、一看就很昂贵的非饱和色泽。
奚拾看着,怎么看怎么惊讶,怎么看怎么又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呢?
如果不是做梦,他怎么会置身在这样的地方?
沈叙宗站在一旁,问:“喜欢吗?”
“离你酒店很近,在我们结婚前,我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又说:“要是不喜欢,可以换,还有别的。”
他回集团了,就是回家了。
既然回了家,家里自然没有继续封控冻结他名下资产的必要。
这处房子,就是他名下诸多资产之一。
因为离奚拾工作的酒店最近,他特意挑出来的,今天还让人过来里里外外都打扫了几遍。
奚拾这时还在看厅里的家具地板、吊灯沙发,越看越怀疑在做梦。
他这时终于回神,转身向沈叙宗,抬手,两只手各抓着沈叙宗垂落在身侧的胳膊,一脸怀疑人生地说道:“叙宗,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下看看。”
沈叙宗好笑,上前,两手捧住奚拾的脸:“你没有做梦,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的未婚夫确实富有,这是事实。”
言罢低头,用力地吻了吻奚拾的嘴唇。
奚拾感觉到唇边真实的柔软和沈叙宗亲吻时用的力,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是真的。
豪宅是真的!
迈巴赫是真的!
未婚夫是富豪,也是真的!
真的!
通通都是真的!!!!!!!!!!!!
奚拾活过来了,一脸生动的惊愕,看着眼前的沈叙宗:“你这么有钱吗?!”
沈叙宗就着捧脸的姿势,笑了笑。
“可是。”
可是……
奚拾飞快地转着脑子,边回忆从前边道:“可是庄书凌和我说过的呀,说你是个博士,跳槽到小公司,薪水不高,就是个小职员,没钱的。”
他自己也打听过,沈叙宗确实在千荟上班,薪水不高。
奚拾接着道:“你开帕萨特,还是老款的,我问过你,你说车是你去世的大哥的。”
“还有你的衣服,穿着……”
像他和杨亦这样的酒店人,对奢侈品再了解不过,他就算自己不买不用,但对各种品牌款式都非常了解,平时在酒店,和有钱客人接触多了,看得也多。
奚拾观察过的,过去的这个冬天、近来的初春,沈叙宗虽然大衣毛衣特别特别的多,但都不是奢牌,看起来甚至不是哪个中端的衣服品牌。
他观察力那么强,对奢侈品了解的又多,他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沈叙宗解释:“衣服确实不是牌子的,都是家里找专门的店,按照个人的身材尺寸,手工做的。”
“有些是国内做的,像西服大衣,都是国外定制的。”
“……”
啊?还能这样?
奚拾孤陋寡闻了。
奚拾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可,可是……”
沈叙宗温柔又耐心地问:“很难接受吗?”
这倒也不是。
“就是……”
奚拾目光烁动地回视沈叙宗,直白道:“我都做好跳槽多赚一点、为两个人的以后努力的准备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你是富豪……”
沈叙宗含笑:“不好吗,你以后都不用为钱烦恼了。”
奚拾还是一脸难以消化的神色,沈叙宗把奚拾搂进怀里。
他们先是安静地抱了会儿,片刻后,沈叙宗缓缓道:“大哥去世之后,家里需要我,我也明白我的责任所在,就从研究所辞职了。”
“但我跟我父母关系都不好,尤其是我父亲。”
“我父亲觉得我冷漠自私、不堪大用,为了敲打我、警告我,没让我直接回集团,而是把我安排在下面的子公司,也就是千荟。”
“我这边,也确实有跟家里冷战的意思,就顺从了家里的安排,留在了千荟,故意不回集团。”
去年年底那几个月,是沈叙宗长这么大以来,最最难熬的日子。
他过去是怎样的?
出生沈氏,用不尽的钱财,聪明高智商,专注学业,投身科研,天之骄子。
但这些,全倚仗他有个疼爱他又颇受家族父母期望的大哥。
因为有大哥,沈叙宗不必投身家族事业,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科研。
因为有大哥,虽与父母并不亲近,但也能让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管他。
然而大哥一死,沈叙宗面前就像骤然消失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父母的哀怨、父母的期望、作为沈氏一份子的责任等等,尽数向他扑来。
在千荟的这段日子,是沈叙宗与父母的冷战,同时也是沈叙宗最迷茫低落的时候。
大哥死了,他离开了研究所,他没了敬爱的兄长,又放弃了最喜欢的科研,“未来”二字,他根本不知该如何书写。
他只知道他肩上有父母的期待和家族的责任。
他必须回到沈氏,像从前大哥那样,也挑起沈氏的担子。
幸运的是,他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奚拾。
他爱上了奚拾,他要和奚拾结婚,他要把奚拾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而沈叙宗是个很现实的人,既然要结婚,他当然不会用一个小职员的身份和心爱的人结婚。
他卡里当时总共有四千万现金,对别人来说很多,但沈叙宗觉得不够。
他要让奚拾过上最好最富裕最顶级的生活。
他必须回集团,拿到更多的资源。
他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他得站起来,往前走。
沈叙宗抱着奚拾,缓缓地和他道出了这些,最后感慨万千:“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可能还在和家里冷战,还留在千荟。”
奚拾听着,这会儿顾不上惊愕沈叙宗的身份了,满心都是心疼。
他抬起头,看向沈叙宗:“大哥死的时候,你很心痛吧?”
“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也很难过,是吗。”
“嗯。”
沈叙宗用力地抱紧奚拾,又低头,吻了吻奚拾的发顶,说:“都过去了。”
“现在我有你,就算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也要打起精神。”
安静地抱了会儿,分开,对视了眼,两人吻上。
沈叙宗的手臂用力地揽住奚拾的腰,亲吻着,一起往卧室的方向去。
做完,因为沈叙宗今天有点凶,奚拾觉得有点累,腰酸。
沈叙宗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奚拾一个人趴在床上,边听着淋浴间传来的水流声边暗自琢磨:
未婚夫这么有钱,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用考虑钱的事情了。
又想:庄书凌之前骗了他啊,还说沈叙宗是个没钱没前途的小职员。
想到庄书凌,又想:大哥死了,庄书凌怀的是大哥的孩子,却躲起来,不让沈家知道,叙宗也帮着隐瞒吗?
是因为沈家这样的豪门不容易进吗?
还是有别的原因?
奚拾思维跳越地想了一堆。
等沈叙宗洗完澡穿着浴衣回床上,奚拾自觉起身,趴进男人怀里,说:“叙宗,那今天你回集团,和你父亲提了你要结婚的事情了吗?”
“说过了。”
沈叙宗搂奚拾,回:“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放在心上,大概以为不是真的,或者忙着给我安排、有别的工作,没有过心。”
说完立马宽慰奚拾:“不要紧,我父母和我本来就陌生。”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他们同意。”
奚拾安静地靠在沈叙宗胸前,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奚拾道:“那你明天就要正式回集团上班了吗?”
“嗯。”
奚拾有些担心:“会不会不习惯啊。”
“你大哥之前的那个职位,你现在过去,会不会需要适应很久?”
奚拾自己好歹也上班。
他觉得自己做份普通工作都有一堆琐碎和麻烦,何况是兆辉这样的大集团。
奚拾多少是有些担心的,并不因为沈叙宗回的是自家集团,就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相反,奚拾觉得沈叙宗顶替了沈阔,骤然空降,兆辉这样的大公司,必然内部人事复杂,不知道沈叙宗过去,能不能顺利接手部门。
沈叙宗亲了亲奚拾:“别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又缓缓道:“知道我自己早晚会回集团替上我大哥的位子,我事先已经做了些准备了。”
—
同一时间,朗悦山庄,副楼。
沈昼的书房,沈昼、沈藏锋、沈曦父子三人各自坐在书桌后、沙发里。
三人都在抽烟,抽得满屋子烟雾缭绕。
三人起先也都很沉默,静得屋子里掉根针估计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沈昼伸手,桌上的烟灰缸里灭掉烟。
沈曦这时开口道:“牛逼了,一回来就是沈阔的位子。”
“当初沈阔坐到现在的位子,好歹也是从下面一点点爬上来的。”
沈昼淡道:“他们等不及了。”
沈藏锋吐烟:“他们当然等不及了,沈阔可以慢慢培养,轮到沈叙宗,没那么多时间了,当然只能硬捧。”
沈曦讽笑:“捧得过来么,一个搞科研的。”
沈藏锋这时看向书桌后的沈昼:“爸,就这么让沈叙宗回集团替上沈阔的位子?也太容易了吧。”
沈昼一脸平静:“回不回得来,是他和他父亲的本事,能不能坐好这位子,得看我能不能容下他。”
沈曦和沈藏锋对视,马上都笑了。
次日,兆辉大厦,投资发展战略部,一早,A组这边的公共办公区便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
很多同事一来工位,不是发现自己工位上电脑的主机没了,就是线路被剪断了。
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许多人都是这样。
B组的人全在一边看热闹。
不久,AB两组公然吵了起来。
A组的人说这些事全是B组的人干的,B组自然不承认,还嘲笑A组。
两组一起的公共办公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赫然有脸红脖子粗的架势。
A组的一个女主管这时摔了键盘,大骂道:“你们要点逼脸吧,小沈总马上就来了,谁还猜不到你们这些人就是故意的。”
“有什么品行的‘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放你妈的狗屁!”
B组一个男主管拍了桌子起身道:“你他娘的才是奴才,狗奴才。”
“你家老板的办公室都空多久了你们没点数?”
“真以为空降过来一个又姓沈的,你们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干嘛?”
“你想干麻?”
AB两组赫然有打起来的趋势。
直到沈叙宗与沈昼的身影前后脚同时现身,公共办公区的混乱才得以中止——所有人都不吭声了,该哑巴的装哑巴,该回工位的回工位,吵闹的氛围也一下变得静谧。
沈叙宗没有神情,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圈;
隔了约莫七八米,另一边的沈昼也没有神情,气场却是不怒自威。
不久,有人拿着被剪断的电脑线快步跑到沈叙宗面前,红着眼眶哽着声音对沈叙宗道:“小沈总,你看。”
又强忍着眼泪啜泣道:“真是太欺负人了。”
谁都知道今天是沈叙宗正式来公司的第一天。
这么做,不是下马威又是什么。
沈叙宗垂眸看了一眼,道了句“回工位”,别的没有多说。
略微转身抬眸,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沈叙宗和沈昼对视。
两人不用沟通半个字,相互都明白,这不过是个下马威、小把戏罢了。
沈叙宗也明白,这是沈昼对他的“警告”。
A组所有人也都明白,甚至清楚,前领导沈阔死了,A组领导的位子没有被沈昼的人拿下,沈昼也没有在这期间合并掉A组,反而让沈叙宗空降了,沈昼和B组,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剪线这种事,小家子气,但足够能恶心人,恶心得透透的。
而此刻,A组所有人也都在等待沈叙宗的反应。
他们格外期待,希望新领导也能像沈阔一样为他们撑腰,然而……
沈叙宗当然不是沈阔。
他比沈阔冷漠多了。
他既不会安慰手下A组的员工,更不会想出一个体面折中的解决办法。
因为根本不需要解决。
沈昼给他下马威。
他只需要回赠一份“大礼”给沈昼和他的B组就行了——
恰在这时,有穿着蓝色公安制服的警察来到发展投资战略部,在人事部门领导和公司安保的带领下,在AB两组人和沈昼的眼皮子下面,拷走了B组三个职员。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被拷的三个职员纷纷错愕。
警察边拷人边回:“你们涉嫌职务受贿和侵占,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传唤。”
整个公共办公区则静得诡异,众人眼看着警察来,又眼看着警察拷走几人。
沈昼深深蹙眉,豁然看向不远处的沈叙宗——是他!他竟然敢这么做!
沈叙宗一脸冷淡,与沈昼对了一眼,漠然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对跟着自己的沈阔从前的一助、如今也是他的一助,道:“调监控,去查办公室是怎么回事。”
“让行政部上来,该修的修,该补的补,不要影响工作。”
“好。”
助理顿了顿,问:“需要报警吗?”
沈叙宗语气冷硬:“当然。”
“好的。”
助理提着心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
奚拾今天刚上班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还在消化沈叙宗是富豪这个事实。
天——呐——!
忍不住的,奚拾心肝都要颤。
不忙了,空闲的时候,奚拾想了想,看了看时间,给庄书凌发:【庄先生,你之前也没说叙宗是个富豪啊。】【笑哭.jpg】
庄书凌秒回:【哟,沈叙宗跟你坦白啦,你知道啦。】
奚拾:【小猫尴尬点头.jpg】
庄书凌:【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奚拾:【他家的公司,他爸爸爷爷。】【昨天他坐的迈巴赫来接我的。】【捂脸笑哭.jpg】
庄书凌:【你们之前不就在一起了么,他才说啊。】
奚拾没隐瞒:【因为我们准备结婚了啊。】
庄书凌:!!!
庄书凌拨过来语音电话,奚拾去角落,接了,一接通,庄书凌的声音传来:“这么说,沈叙宗也回集团了?”
奚拾:“嗯,昨天刚回的。”
庄书凌很聪明,猜到了:“为了你吧,他总得用他正经的身份跟你结婚。”
又叹:“蛮好的,恭喜你们啦。”
“他回了集团,又要结婚了,他哥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奚拾这时关心道:“你最近还好吗?”
庄书凌:“挺好的,瑞士很安静,人和人之间也保持距离,没有人打扰我,很适合养胎。”
两人聊了会儿,庄书凌想起什么,道:“沈叙宗既然回家了,你要和他结婚,他父母那关肯定是要过的。”
奚拾默了默,提及沈叙宗说他们的婚事不用征得父母这点,说完道:“他这么跟我说,我也觉得有些理想化了。”
“他回了家,他结婚,总要他父母点头的。”
“当然了。”
庄书凌语气散漫:“你别听男人给你画饼,真正什么情况,只有发生了,才知道。”
“以我对沈家的了解,沈阔死了,他们又不知道我怀了,只剩沈叙宗一个儿子,沈叙宗的婚事,他们肯定是要牢牢把关的。”
奚拾听着。
庄书凌语调一拐:“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沈叙宗不是沈阔,沈阔总是顾及父母顾及家庭,很多时候畏首畏尾,沈叙宗不会,他可比他哥强势多了。”
“他要不强势,也不会和父母冷战那么久,宁可待在小公司上班也不服软回集团。”
奚拾听着,想到什么,道:“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开始说叙宗是个没前途的小职员。”
“是怕我见钱眼开吗?”
庄书凌笑:“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如果是这种人,在你们酒店那种到处是富人的环境,以你的天资外貌,你早攀高枝了。”
叹:“我确实有意隐瞒,希望有人喜欢沈阔的弟弟,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背景身份钱财。”
“对不起啊,你帮我,我却擅自拿这个考验你。”
奚拾没放在心上,跟着玩笑了句:“幸好真相是他有钱,这好歹还能接受,要是我谈个有钱的,最后其实他没钱,这才糟心。”
庄书凌哈哈直笑:“我当你‘富贵不能淫’呢。”
奚拾苦笑:“快算了吧,我就是个普通人,哪能经受得住有钱变没钱的考验。”
庄书凌不这么认为:“我说他是个没钱没前途小职员的时候,你不也照样喜欢么。”
“说白了,你心善,人好,沈阔的弟弟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两人又有来有回地聊了会儿。
聊着聊着,庄书凌道:“沈阔沈叙宗他们兄弟都不是抠门的人。”
“回头记得刷爆沈叙宗的卡。”
奚拾好笑。
“我说真的。”
庄书凌认真道:“当初沈阔追我,前后花了至少也有一个亿的。”
“不然你以为我哪儿来的钱,动不动就去住你们酒店。”
奚拾笑。
庄书凌教道:“别光顾着傻笑,花钱,知道吗。”
“你是他老婆,不花他的花谁的。”
“他那么多钱,你当然得帮他花。”
挂了电话,奚拾笑着,该忙就去忙了,压根没把庄书凌教他花沈叙宗钱的话放在心里。
本来么,他看上的只是沈叙宗这个人。
他哪儿知道,庄书凌这边挂了电话就给沈叙宗也打了个电话,聊了会儿公司和投资战略部门的事,庄书凌话题一拐,说:“小溪人这么好,你可千万要对他好,知道吗,这也是你哥对你感情婚姻生活的期望。”
“哦,对了,你哥留了笔钱,是准备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媳妇的。”
“现在你和小溪既然准备结婚了,我回头把那笔钱直接转给小溪。”
又说:“做男人么,大方点,该买礼物买礼物,被给卡给卡。”
“你可别搞科研搞傻了,一点浪漫都不懂。”
最后说:“大钻戒总得买一个吧。”
前面的话,沈叙宗听了,没说什么。
最后这句,沈叙宗“嗯”了声,道:“预约过店里了,今晚就去。”
庄书凌摆了下大嫂的架子,哼道:“这才是男人么,这还差不多。”
第25章 几百万的钻戒,太夸张了……
沈曦一把推开沈藏锋办公室的门,合上,一脸惊愕道:“听说了么,爸那儿今早被拷走了三个员工。”
“章宇也在里面。”
沈曦提章宇,并不是这个人有多特别,只是刚巧他们兄弟二人都认识、接触过这个人。
沈藏锋正批文件,闻言放下笔,人往椅子里一靠,骂了句:“沈叙宗那个王八蛋。”
沈曦一脸惊愕并无语:“他妈的他也太狠了吧!?”
“沈阔在投资战略部那么多年,也没这么和爸这么当面硬刚过,沈叙宗这是一上来就撕破脸啊。”
又说:“他这是走的公安局的关系?不会真抓到B组什么把柄了吧?”
沈藏锋靠着椅背,眯眼:“要么这是沈洲河教的,要么就是我们小瞧了沈叙宗。”
又说:“你找庄书凌找这么久,还没找到吗?”
“他是沈阔的特助,知道一堆沈阔的事,这人总不能跟着沈阔一起死了吧?”
沈曦有点烦躁:“谁知道啊,人间蒸发了,哪儿都找不到。”
—
晚七点多,奚拾准时下班,坐进迈巴赫。
见到沈叙宗,他挺开心的,但坐在迈巴赫宽敞的后排,他又有点不习惯,上车就低头左右看了看。
“怎么了?”
沈叙宗看过去,问。
奚拾抬头,按了按真皮座椅,回:“我这还是第一次坐迈巴赫呢。”
沈叙宗便弯唇笑了,说:“喜欢吗,喜欢给你添一辆。”
“你想开,就自己开,你懒得开,就配个司机。”
奚拾立马摇头。
沈叙宗便问:“不喜欢?”
“或者你喜欢什么品牌的车,买给你。”
奚拾又摇头。
嗯?
沈叙宗不解地看过去。
奚拾低声,神色鲜活:“太贵啦,好多钱呢。”
沈叙宗就笑了,心知男朋友到现在还没习惯他有钱这件事。
跟着,奚拾聊到白天和庄书凌通了一个电话的事,聊着聊着,留神到车子开的方向不对,奚拾往外看了眼,好奇地问:“我们这会儿去哪儿?”
沈叙宗没瞒着,庄书凌说的对,他确实缺一些浪漫的细胞。
他直接就回了奚拾,说:“约了品牌的门店,带你去挑个戒指。”
啊?
奚拾惊讶。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要结婚了么。
奚拾收起表情,问:“商场的品牌店吗?”
难道是像做衣服一样的私人店面?
沈叙宗:“嗯,商场。”
奚拾闻言自然问:“什么牌子啊?”
沈叙宗如实回:“我不太懂,网上搜的,也问了助理,说那个牌子最好,就约了那家。”
奚拾还想呢:不会是周若现说的那家海瑞温斯顿吧。
结果到了商场,还真是温斯顿。
不但是温斯顿,还包场了,店门口架了提前打烊的告示牌,SA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迎两人进里面的vip室。
室内点了熏香,还摆了茶点和茶水,SA托着会员才能看的珠宝册,蹲跪式服务。
奚拾:“……”
至于册子上被放大的戒指,每一个都极其精致奢华,钻的规格也一个比一个高。
奚拾翻着册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挑花眼,他也习惯性地问SA价格,SA如实告知:“这个还好,一百万出个头。”
“这个稍微贵一些,两百一十万。”
奚拾:“……”
奚拾扭头看身边陪着一起看的沈叙宗:啊?!
沈叙宗淡定的:“怎么了?”
一百万?
两百万?
这什么概念?
这是可以首付买房的概念!
奚拾:“……”
奚拾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接触过富人的,他没有露怯,只是伸手握了下沈叙宗的手,沈叙宗领悟了,抬眼看向SA,让她先回避一下,SA立马起身出去了,留下两人单独在vip室。
门一合上,奚拾就惊愕地转头对沈叙宗道:“几百万的钻戒,太夸张了吧?”
“你确定要买这个牌子吗。”
沈叙宗淡定道:“几百万,还好。”
明白奚拾把钱当钱,对钱也有他自己的认知,便劝道:“你要习惯。”
“我有钱,总不至于给你买几千几万的戒指。”
“这个价格,还是合适的,毕竟是结婚的戒指,意义也不一样。”
奚拾不是没见识,好歹日常都在接触富人,回:“那买个十几万几十万的就可以了啊。”
沈叙宗淡定又果断道:“不可以。”
奚拾:?
沈叙宗:“太便宜,体现不出我的心意和这枚戒指的意义。”
又说:“不贵的,真的,别说现在,即便我没有回集团,我手里的现金也够给你买几百万的戒指。”
奚拾下意识问:“那是多少?”
没回去的时候。
沈叙宗:“四千万。”
奚拾:“……”
“这是人民币。”
沈叙宗:“我有个境外账户,其中还有一千多万的美金。”
奚拾:“………………”
见奚拾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语,沈叙宗觉得他这样子怪可爱的,笑笑,凑过去,亲了亲奚拾的脸,温言哄道:“买吧,嗯?就当是为了我。”
“我们之前恋爱,我也没送过你什么,就当是补你的新年礼物了,嗯?”
又说:“我都带你来了,总不能不买。你不买的话,我会伤心的。”
奚拾一时纠结,默了默,还是道:“那我挑个一百万左右的?”
沈叙宗摇头,把奚拾腿上的册子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了点:“最便宜的也得是这个。”
奚拾低头一看,好么,两百六十万。
沈叙宗又哄道:“或者我们去柜台看看?柜台的戒指可以戴。”
“你要是喜欢,我们当场买,戒圈不合适,让他们送去改下就行了。”
奚拾一听立马点头:“也行。”
他觉得店里的戒指,又是在商场,应该价格更亲民。
结果出去,试戴,丁点大的钻就要十几万几十万,稍微大一些的,上一克拉以上的,价格就开始超过六七十万。
奚拾边戴边心道:这么贵,不是都说钻石不值钱,都是营销出来的么。
真敢卖啊。
奚拾看了看手里两克拉的钻石,blingbling的,尤其店里的灯光一照,格外的闪亮漂亮。
奚拾看着就喜欢,这个时候特别能理解为什么人家女孩子结婚,都想要个钻戒。
但他还是摘了下来。
沈叙宗在他身边,问:“不喜欢?”
奚拾摇摇头。
他没说,他不是不喜欢,是下意识的,不想也不好意思一口气花沈叙宗那么多钱,即便他已经知道男朋友格外的富有。
沈叙宗看出来了,默了默,不再劝奚拾挑戒指,而是自己在柜台来回看了看,看到一款很大的水滴形钻石、带一个皇冠戒托的戒指,点了点,示意SA。
SA戴着白手套,把戒指从展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递给沈叙宗,沈叙宗淡定接过,接着牵起托住奚拾的左手,将戒指缓缓戴入了无名指。
不得不说,沈叙宗很有眼光,戒指很漂亮,钻也又大又闪,戴在奚拾白皙漂亮的手上非但不显突兀,反而特别的相衬。
SA一看,忙夸起来,奚拾看看,也觉得非常好看,但价格一看,更是美丽得过分,奚拾就不敢说自己喜欢了。
沈叙宗这次却没要奚拾点头,直接对SA道:“就这个。”
奚拾:!
奚拾一下转头,睁大眼睛,眼神示意:大哥,这个超超超——贵!
沈叙宗不理,又示意SA:“帮我看看戒圈合不合适。”
又低头摆弄了下戒指,问奚拾:“紧吗?松不松?还是刚刚好。”
SA凭经验道:“太巧了,刚好,简直是为二位量身定制的。”
沈叙宗点头,伸手,西服内衬里摸出钱夹,准备掏卡:“结账吧。”
伸进西服内衬口袋的手却被奚拾抬手一把按住。
沈叙宗看过去:嗯?
奚拾眼神:你确定?三百多万接近四百万的戒指?
沈叙宗笑了笑,拨开奚拾的手,掏钱夹拿卡:“我买了给你的话,就不用你点头了,我挑我看了喜欢的。”
说完,卡也递给了SA。
于是就这样,奚拾手里多了一个水滴形加皇冠托造型的大钻戒,blingbling,又闪又漂亮。
奚拾举起手,来来回回地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贵、肉疼,也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高兴。
他一时间也在心里默默感触:因为沈叙宗是富豪,他才能有这样价值堪比一套房的戒指啊~
他是有多幸运啊。
简直就是被砸了馅饼,老天爷的宠儿。
买完戒指,离开商场,回到车上,挡板升起,中央扶手收起,奚拾搂靠在沈叙宗怀里,喃喃,说:“真的好像做梦啊~”
沈叙宗搂着他,低声:“我也很高兴,能给你富足的生活和漂亮的戒指。”
奚拾抬起头,真的有点好奇,问:“我一口气花了你快四百万,你肉疼吗?”
沈叙宗笑了笑,回:“上次我花四百万,是给研究所买了台做实验的机器。”
又说:“我买的,明明我花的钱,最后启用前,我还得和实验室的其他师兄弟那样,给机器磕三个头。”
奚拾听了想笑,也玩笑:“那我要给你磕三个吗?”
沈叙宗挑奚拾的下巴,吻了吻,低声:“当然不用。”
跟着说了句荤的,“让我一晚上艹三次就行了。”
真是!
奚拾抿笑,用那只戴了大钻戒的左手,嗔怪地锤了沈叙宗胸口一下。
沈叙宗也抿笑,抓住那只手,握在掌心。
当晚,那套离酒店很近的豪宅,两人在客厅做了两次,跟着又在浴室做了一次,那枚漂亮的大钻戒也随主人的晃动,灯光下变幻闪烁着亮晶晶的钻光。
第26章 “你真谈上富豪了呀!!……
沈洲河这几天心情尚可。
不仅因为沈叙宗回来了,结束了和他之间的父子冷战;也因为沈叙宗接了沈阔原来的位子之后,非但没有被沈昼为难住,还反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给了沈昼一个下马威,不说能力如何,多少展现出沈家儿子该有的杀伐果断,沈洲河自然欣慰,觉得沈叙宗并不是他过去以为的只管科研、不堪大用。
自从沈阔死后,到最近,沈洲河终于觉得心定了一些。
结果这晚他刚在床上躺下,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坐起来——等等,沈叙宗来办公室找他,后来跟他说什么来着?
结婚?
他是不是说他要结婚?
卫澜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抹面霜,听到丈夫沈洲河说了什么,愕然回头,大惊:“结婚?他说他要结婚?!”
次日,公司,在领导才能去的小食堂面对面坐着用午餐,见此时食堂几乎没人,只有他们父子,沈洲河抬眼看了看桌对面垂眸吃饭的沈叙宗,想了想,平静道:“你上次来找我,是不是说你要结婚?”
“嗯。”
沈叙宗头都没抬。
“什么意思?”
沈洲河筷子都顿住了。
沈叙宗依旧不抬头,平淡地回:“字面意思。”
沈洲河自然下意识问:“哪家的女儿?”
沈叙宗这才抬头,冷静地看向沈洲河,沉稳道:“不是女人,是个男生。”
沈洲河:??????
沈洲河当晚几乎是怒气冲天地来了老太太的茶室,进门便气愤道:“那臭小子!我以为他想通了才回来的,敢情是为了个男的!!!”
沈洲河对后脚进门的卫澜道:“你知道你宝贝儿子跟我说什么?”
“他说他早晚都要回来,既然准备结婚了,就早点回来,好歹还能让男朋友坐上迈巴赫。”
“气死我了!!!”
卫澜吓了一跳,嘀咕:什么宝贝儿子。叙宗在家和谁亲近?和谁都不亲,除了沈阔。
准确说,叙宗是宝贝弟弟,可不是什么宝贝儿子。
卫澜道:“你先消消气,冷静点。”
“男朋友,男的吗?你确定?”
“叙宗亲口说的?”
红木榻上坐着的老太太也道:“你冷静一些,不要听风就是雨。”
又沉稳地说:“男朋友也没有什么,沈阔从前也喜欢男生,何况国家都通过同性婚姻法了,你不要在这方面有什么偏颇的意见。”
沈洲河气得来回走,听老太太说完,手指一个方向:“能一样吗?”
“从前有沈阔在,只要沈阔不出错,他喜欢科研喜欢不回家,我哪点不是顺着他?”
“现在沈阔不在了,他也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还要这么乱来吗?”
“我没要求他娶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他倒好,给我找个不能生的男的,他这是要气死我,还是指望我把沈阔挖出来逼沈阔生?”
沈洲河越说越生气。
老太太不悦:“这是说什么话!沈阔都不在了,你还要说这些,让他在天上都要不得安生吗?”
卫澜也赶紧对着茶室的佛龛双手合十地拜了拜:“他胡说的,菩萨莫怪,佛祖莫怪。”
等沈洲河和卫澜都坐下,老太太才边手里拨着珠子边一脸沉稳地主持大局道:
“你们夫妻俩现在必须明白一点。”
“那就是沈阔走了,人没了。”
“茜茜也在国外,跟着她姑姑。”
“如今你们,我,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叙宗了。”
“从前对沈阔,我们总是高要求的,沈阔确实也都做到了,让我们十分满意欣慰。”
“如今只剩叙宗了,对他,自然不能像对沈阔那样事事要求。”
“他回来了,这是好事,他说要结婚,也未必是坏事。”
老太太跟着看向卫澜:“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叙宗回来,头等要事反而不是他在集团如何,是他要成家、有个孩子。”
卫澜点点头,认可这话,沈洲河不这么想,蹙眉:“妈……”
老太太抬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接着道:“沈昼那边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兔子窝一样,我们这儿,一个孩子都没有,显得过于冷清了。”
“沈阔早逝,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也是一个教训。”
“所以我才说,叙宗回来,他想结婚,是好事。”
“叙宗这孩子从小有自己的主意,我本来也没指望他按照我们的想法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闺秀。”
“他肯结婚,我们已经该烧高香了。”
“至于是个男孩子……”
老太太说着看向卫澜:“你找时间,去了解了解,看看这男孩儿是个怎样的人,家世无妨,清白人家就好,主要看品行,看性格。”
“至于孩子……”
老太太想了想,沉吟:“现在科技发达,国外已经有孕育舱了,到时候想生还是可以生的。”
卫澜应道:“好,我去查查看,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
奚拾这边,头一天买完钻戒,次日他就休息,单休。
加上前一天做得挺疯狂的,奚拾次日早没起得来,下午起来了,就打车回了租的小区,准备拿几身换洗的衣服。
滴滴车上,奚拾就给杨亦发消息:【你今天休息?】
杨亦:【休。】
奚拾:【在家?】
杨亦:【昂。】
奚拾回了租的房子,进门,就见杨亦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晃晃悠悠的,手上还在啃一个苹果。
见他回来,杨亦“哟”一声,揶揄:“舍得回来了?不容易。”
“我当你长你男朋友的叽霸上了。”
奚拾:“……”
奚拾过去,隔着茶几坐下,“唉”一声,同时朝着杨亦,亮出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看一下。”
杨亦转眸一瞥,看到了戒指,继续啃着苹果,损:“哪个二元店买的假货,这么大。”
奚拾还举手亮着钻戒,诚恳道:“周若现同款,海瑞温斯顿,具体几克拉我给忘了,三百八十九万。”
杨亦一顿:啊?!
杨亦一下坐起来,看向奚拾的手:“卧槽这么大。”
根本不信什么三百八十九万,猜测:“莫桑石做得吧?你男朋友买来哄你的?不会是用这个求婚的吧。真是,好歹用个真钻啊。”
奚拾放下手:“是真钻。”
杨亦啃苹果,翻眼睛:“切~”
奚拾:“昨晚买的,带我去买的,我看着他付的钱。”
杨亦哼:“三百八十九万,呵,三百八十九吧?”
“好啦,知道啦,你有钻戒了,行了。”
“以后我有了钱,我给你买个真的。”
奚拾不理杨亦这些话,自顾接着道:“他回集团了,接了从前他大哥的职位,车也换了,迈巴赫。”
“兆辉集团,你听说过吗?可以手机搜下。”
“百科上都有的,集团董事长姓沈,是沈叙宗的爷爷,总经理也姓沈,叫沈洲河,是他父亲。”
“公司是他家的家族产业。”
杨亦的苹果啃着啃着啃不下去了,头顶问号,不解地看着奚拾:“你疯了?还是我听岔了?”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天方夜谭。”
“让你别找穷小子的时候你不听,现在开始白日做梦嫁有钱人了?”
奚拾才不管杨亦信不信,说完耸肩起身,边往卧室走边道:“我都告诉你了,回头可别说我没说啊。”
杨亦的目光追着奚拾的背影:“你说点现实的。”
奚拾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现实就是这样啊。”
杨亦坐在外面:“我没法儿信啊,现在影视剧都不这么写了。”
奚拾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信不信随你啊。”
杨亦起身,啃着苹果,到卧室门口,倚着门框,随意的语气,说:“让他给你转两个亿,我就信。”
奚拾收拾着衣服,抬眼瞥杨亦:“你也说点现实的。”
杨亦耸肩,继续随意道:“那就看看他的迈巴赫呗。”
跟着道:“迈巴赫也能租啊,这小子现在又告诉你他是有钱人,还什么送钻戒,三四百万,不会真是骗你钱的杀猪盘吧?”
奚拾想了想,觉得杨亦不信也有道理。
他点头:“那明早上班他送我,让你看看迈巴赫。”
杨亦点头,还是不信,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真有迈巴赫啊?”
晚上,沈叙宗回来,奚拾和他聊天,提到他跟合租的朋友说男朋友买了几百万的钻戒,可朋友不信,说明天要看迈巴赫。
沈叙宗知道杨亦,和奚拾聊天的时候,奚拾有提到过。
但沈叙宗有理有据地说:“他如果不信,看到车他也会觉得是租的或者借的。”
奚拾笑:“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觉得你是骗我财产的杀猪盘。”
沈叙宗想了想:“那就找个让他信的办法。”
次日早,杨亦早班,到了酒店,就被柯总叫了过去。
柯总先是严肃地说:“有个大客户,今天包下了整个酒店剩余的所有房间、餐厅包厢。”
杨亦:卧槽!大手笔啊!
柯总接着流露茫然:“对方说是奚拾的未婚夫,所有业绩记在奚拾名下。”
杨亦:啊?!
柯总再接着用怀疑人生的表情看向杨亦,说:“客户说,说是你不信他,他找个方式帮奚拾证明下身份。”
杨亦:啊???
于是没多久,整个酒店上下所有的员工都知道,奚拾奚经理的的未婚夫包下了整个酒店,但不会有人来的餐厅吃饭,剩余的客房也全部空置,只因为奚经理的未婚夫想向杨亦证明他还算有钱。
酒店上下全体员工:卧槽!!!
杨亦:!!!
为此,酒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员工们新拉了N个群,疯狂八卦奚拾的未婚夫,但知道消息的人寥寥无几,只有非常少的一点信息被人扒出来——
【之前来接奚经理的不是一辆大众帕萨特么,怎么现在未婚夫又变有钱人了?故意低调?】
【除夕夜那天,有个男的在餐厅部三楼的厅里等奚经理来着,当天值班的应该都看见了,反正我看见了,特别帅。】
【难怪那天围着周若现聊戒指,原来真有未婚夫啊。】
不少人觉得杨亦知道内情,还专门把杨亦拉进群,各种问杨亦。
杨亦哪有心情和功夫回,边忙着上班边消化情况,心里的震惊只比其他员工多——
奚拾那小职员男朋友,真是有钱人啊?
昨天那大钻戒真是真的啊?
多少万来着?
三百万?还是四百万?
妈妈呀!!!
杨亦当然想第一时间给奚拾打电话或发消息验证,看看时间,奚拾也快来上班了,又想起和奚拾说好了看看迈巴赫,便忍住了,等着看迈巴赫。
恰巧遇到周若现,周若现迎过来,张口便问:“奚拾真找了个有钱的啊?”
换别的员工,杨亦肯定回:“我也不知道啊。”
是周若现,杨亦立马昂着鼻孔哼笑道:“可不是么。你没听柯总说么?”
“难道柯总说得有假?”
周若现脸色有点难看,嘀咕:“勾搭的酒店哪个客人吧?”
换平时,杨亦早呸他了,但今天,杨亦笑眯眯的:“哟,你见不得别人好啊?”
又说:“你男朋友不是也挺有实力的吗?怎么没见他帮你包下酒店啊?”
周若现哼:“又不来吃,也不来住,那么多包厢,那么多房间,放着不浪费啊?”
“哟。”
杨亦继续揶揄:“都是有钱人了,还在意包酒店这三瓜俩枣啊,人奚拾的未婚夫不是一个电话过来说包就包了。”
周若现跺着脚走了,杨亦别提多爽了。
等不久后,迈巴赫开进酒店,开到客房部门前,杨亦拨开门口一群看热闹的员工,忙不迭地过去,拉开后排门,笑着看进去,先看到了准备下车的奚拾,目光一扫,看见另一边容貌英俊神色沉稳的沈叙宗,几乎是舔着笑脸在打招呼:“沈总。”
沈叙宗见奚拾转头对他介绍这就是杨亦,他平静地看向杨亦,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杨亦还舔着热情的笑脸:“您好您好,沈总您好。”
“第一次见,您跟小溪说的一样倜傥英俊啊。”
下车的奚拾:?
奚拾看杨亦:“你干嘛?”
杨亦还弯着腰看车内:“沈总拜拜。”
奚拾合上门,车开走了。
奚拾纳闷杨亦:“你吃错药了?”
“奚拾!!!”
杨亦直起腰,马上就给了奚拾一个拥抱,还捧住奚拾的脸,假装啵了下,激动道:“你真谈上富豪了呀!!”
好!
好样的!
太好了!!!
其他员工也围过来,纷纷问奚拾:“是之前开帕萨特那个吗?”
“奚经理,你未婚夫啊?”
“不是之前那个吧?”
“这迈巴赫是最新款的吧?看着和有些客人的迈巴赫不太一样啊?”
奚拾吓了一跳,又有点哭笑不得——这是吃瓜吃到他头上来了。
等员工都被奚拾和杨亦挥散,两人到客房部大堂的一角,杨亦还在激动:“真开迈巴赫啊!?”
“他不用自己开啊?有司机啊?”
“这么家大业大的吗?”
奚拾看杨亦:“你不是不信的吗?”
他有些奇怪:“开迈巴赫也没什么吧?你自己不也说了吗,可能是借的,可能是租的。”
杨亦这就信了?
还这么激动?
不像他的风格啊。
奚拾心道。
杨亦这时回:“你未婚夫今早做了什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奚拾不解,跟着问:“他做什么了?”
“你真不知道啊?”
杨亦:“他今早把整个酒店都包了!言明所有的业绩算你的,还说是为了让我相信他有钱。”
啊?
奚拾惊讶,顿了顿,懵逼,眨眼,说:“我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说。”
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发现沈叙宗不久前给他发了消息,说了包酒店的事。
奚拾:“……”
真包了啊?
奚拾边回复沈叙宗边看向杨亦:“难怪你信他有钱了。”
刚刚开车门还那么热情狗腿。
杨亦这时则顺着奚拾的手看向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脸开心并赏心悦目:“传说中的三四百万吗?哇~塞~!难怪这么闪。”
奚拾抬起左手看了看,杨亦趁机抓过奚拾的手欣赏起来,一脸惊叹:“好大呀!”
又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下,说:“是我有眼无珠。”
“真漂亮啊~!”
说着拿出手机对着钻戒就是一通拍。
奚拾:“现在信了?”
杨亦一脸高兴:“信,当然信。他要没实力,哪能包整个酒店啊。”
奚拾还在发消息和那头的沈叙宗说包酒店的事。
奚拾觉得这样太高调了,也浪费钱,因为不是真的需要,纯粹是为了帮他证明未婚夫有钱这件事。
沈叙宗回:【不高调,要结婚了,你的朋友同事总会知道的。】
【何况也没多少钱。】
可是……
奚拾正要打字,杨亦凑过来看了看,看见奚拾在纠结未婚夫包酒店这件事,一把挽住奚拾的胳膊,不让他继续发了,劝:“这有什么,这点小钱,他爱洒水就让他洒呀,不都是爱你的证明么。”
奚拾放下拿手机的手,看向杨亦,无奈,他算是发现了,杨亦是真喜欢有钱人啊。
奚拾收起手机,不发了,问杨亦:“这么高兴?”
杨亦毫不遮掩自己对有钱人的喜欢和此时的高兴:“当然了,你谈有钱人,比我自己谈都高兴!”
“我就是巴不得你谈有钱的,见不得你找个没钱的。”
又感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让你谈到真富豪了。”
“我可真是太喜欢这种你不冲着钱去最后偏偏被你谈到有钱人的发展了。”
“简直比短剧还让我觉得爽!”
爽!
真爽!
特别爽!
杨亦一脸开心,开心着,不忘把刚刚拍的奚拾的戒指发到公司大群里,故意嘚瑟。
等酒店上下传开奚拾的戒指不但是海瑞温斯顿,还花了快四百万,奚拾当天走到哪里都要被同事员工围住,好好看一看他的戒指。
“哇,四百万就是这个啊,果然大。”
“哇塞!也太大了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钻石。”
“好好看啊!不愧是花了四百万的戒指。”
“妈呀……”
“天呐……”
“乖乖……”
奚拾这半天班上得,尽在听上上下下的员工感慨他的大钻戒。
奚拾确实无意炫耀嘚瑟,但他也承认,大家这样,听到这么多惊叹,他心里多少是有些虚荣被满足的开心的。
尤其是见到周若现故意绕着他走、不过来,就跟生怕被他的大钻戒闪到一样,奚拾就默默好笑。
杨亦也说:“今天和今后的每一天,周若现只要想到你找了个比他男朋友还有钱的,他都要气得牙痒痒。”
又说:“而我,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能笑得睡不着,哈哈。”
奚拾好笑,和杨亦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笑。
奚拾心里也想:确实,没钱变有钱,和普通人恋爱最后变成了嫁有钱人,这何尝不是个让人开心的“happy ending ”呢。
空了,奚拾也和杨亦分享自己最近的心境,说:“可能我还没习惯吧,很多时候还是会觉得好不真实啊。”
杨亦劝他:“你要趁早习惯啊,和有钱人一起,当然和普通人一起是不一样的。”
“你得跟上节奏啊。”
又说了些现实的:“因为你要做好面对很多情况的准备啊。”
“比如他家里会不会不同意。”
“或者这个男的虽然有钱,但是不是有其他短板。”
“又或者是他虽然有钱,但过段时间你会发现你从他身上得到的,跟你自己为这段关系付出的,其实不对等,甚至需要你付出乃至牺牲更多,你要怎么办。”
奚拾听了揶揄:“怎么感觉你比我更适合找有钱人。”
“本来就是啊。”
杨亦耸肩:“这世上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和白得的好处的。”
“普通人和有钱人一起,总不会非常容易的,要是容易,大家都找有钱人好了呀。”
奚拾点头:“我会尽快适应调整的。”
也说:“不过目前为止的话,我还没觉得和叙宗在一起有哪里需要我特意付出或者牺牲的。”
“他人真的很好。”
杨亦“嗨”道:“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
“你知道他有钱才多久啊。”
“日子还长着呢。”
杨亦教道:“他人好,又富有,你在他身边每天都过得轻松开心,这当然很好。”
“如果不轻松,就需要你调整适应和想办法了。”
杨亦伸拳,碰碰奚拾的胳膊:“当然,我希望你一直轻松,遇不到难题。”
奚拾对杨亦笑了笑。
杨亦又聊到:“他家里的情况你了解的多吗?他跟你提过吗?”
……
第27章 叙宗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茶室,八宝榻上,卫澜坐一侧,老太太隔桌坐在另一边,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几页纸,默默看着。
卫澜等老太太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很年轻,过了年才23虚岁,比叙宗足足小五六岁。”
“出身也是真不好,父亲是个赌徒加酒鬼,死了,生母受够了家暴,跑了,他是被小区里开理发店的女人照顾长大的。”
“没上过什么学,现在在酒店做经理,混得勉勉强强。”
“嗯。”
老太太看资料看得非常认真。
卫澜这时为难道:“这样的背景,我是瞧不上的,不知道叙宗喜欢他什么,我看了照片,人长得不赖,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这模样。”
又说:“两人应该是在酒店认识的。这样的男孩儿,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叙宗背景好、有钱,所以才攀上了叙宗。”
跟着叹道:“不查一下,我还有侥幸心理,觉得对方会不会其实还不错,现在一查,我是真揪心,叙宗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唉。”
老太太又“嗯”了声,继续一页页地看。
桌上,香炉里飘着熏香,香气缓慢攀升。
片刻后,老太太边看着资料边缓缓开口道:“这么多内容,你只看出他家世背景不好、混得一般吗?”
卫澜一顿,不解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转头,隔着老花镜看向卫澜,说:“他19岁进现在的酒店,服务员做了两周就变成了领班,一路从领班做到经理再做到现在副总之下的职级,你没看到吗?”
卫澜仔细想了想:“这没什么吧?”
一个普通的酒店经理而已。
在卫澜看来,这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又不是从服务员做成了大老板。
老太太却不紧不慢道:“都是做服务员的,有几个两周就做到领班的?”
说着把看完的资料摆回桌上,说:“光这些,太浮于表面了,看人不是这么看的。”
又道:“过两天我出门一趟。”
卫澜一愣,没想到老太太准备亲自接触那男孩儿。
要知道往日家里有什么事,老太太总是稳稳地坐镇后方的。
卫澜劝:“最近倒春寒,不怎么暖和,不然还是我去一趟吧。”
老太太摇头:“我去。”
“难得叙宗喜欢,我这个做奶奶的,当然要替他好好把把关。”
又说:“你老公的脾气,你知道的。”
“你觉得好,他还是会挑剔、不满意。”
“只有我点头,他才不会多说。”
“我出面,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什么。你负责,万一哪天叙宗的婚姻继续不下去了,或者出了别的什么意外,你老公还要在你耳边唠叨,说你不好。”
卫澜这样一听,便没有说什么。
想了想,卫澜道:“那那天我陪妈一起去吧,一起看看那男孩子。”
老太太:“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去,让司机送我就行。”
—
朗悦山庄,副楼,沈藏锋正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刷手机,不远处的梯门打开,沈曦走了出来,面有喜色,到了沙发处,一屁股在沈藏锋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道:“知道我今天打听到个什么消息吗?”
嗯?
沈藏锋转头看过去。
沈曦不卖关子,倾身过去,低声:“我找人跟了下沈叙宗最近的行程,发现他跟一个酒店经理走得特别近,两人不但一起过夜,沈叙宗自己上班前还会送那个男的去酒店上班。”
“男的?!”
沈藏锋惊讶。
沈曦:“男的!真的!千真万确!”
沈藏锋没别的态度,第一反应:“沈洲河他们家真准备断子绝孙啊。”
跟着问:“爸知道了吗?”“沈洲河跟老太太那边呢?”
—
奚拾这晚下班,进迈巴赫,是被杨亦亲自目送的,杨亦还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上车,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杨亦这是送奚拾上婚车。
奚拾自己都觉得好笑,上了车,往车窗外的酒店门口看了眼,抿唇笑了。
沈叙宗问:“他信了?”
还说呢?
奚拾回头:“沈总,你也太大手笔了吧。”
说:“我顶头上司都来问我,是不是干完这周就要辞职了。”
沈叙宗唇边含笑,按控件升起挡板,又收回中央扶手,奚拾见状马上过去,挨着沈叙宗坐,靠在沈叙宗怀里,说:“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高调过。”
又是几百万的戒指,又是包酒店,又是人人都在议论他找了个有钱人。
沈叙宗问:“不习惯?还是不喜欢?”
嗯——
奚拾想了想,回:“都不是,就是有点……嗯,受宠若惊吧。”
又脑袋靠向沈叙宗肩头,软着声音,说:“谢谢你。”
跟着道:“以后我们别这样了吧,怪浪费钱的。”
酒店今天几乎空了一天,他一整天除了跟进店的没有预约的客人说客满、没有房间,就是闲得冒泡。
奚拾觉得这样的事,经历一次就好,也不能总这样。
沈叙宗偏头看奚拾,应道:“好,你说了算。”
奚拾便笑了,抬起头和沈叙宗对视,两人都笑了。
而当晚,沈叙宗除了带奚拾去了包场的好吃又昂贵的餐厅,便是带奚拾去了同样包场的几家奢牌店,随便奚拾挑衣服。
奚拾:……!!!
奚拾又不适应了,做梦一样。
衣服挑着挑着,他趁周围没人,靠到沈叙宗肩头,哭笑不得道:“你也让我稍微适应几天啊,刚买的戒指。”刚花了快四百万。
沈叙宗则淡定道:“你要是不喜欢店里逛,可以让他们把衣服送到家里给你挑。”
奚拾抬起脖子:“是不是还有模特帮忙试衣服走秀啊?”
沈叙宗沉稳道:“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要。”
奚拾继续靠回沈叙宗的肩膀——天~呐~,比做梦还夸张。
地~呀~有钱果然爽翻了。
呜呜。
更爽的是,当晚,做完,靠在洗完澡的沈叙宗怀里,奚拾边用手摸着面前鼓囊囊的手感颇佳的胸口,边嘀咕:“我命这么好么。”
“未婚夫又帅又有钱,身材又棒,还对我好,还能给我买买买。”
呜呜呜呜呜。
沈叙宗闷笑,整个胸腔都在震。
奚拾觉得自己太太太太幸福了,实在忍不住,抬起头,伸脖子过去,在沈叙宗脸上亲了亲,软着嗓子乖巧可人地喊道:“老公~”
沈叙宗可太喜欢奚拾这样了,他心都要化了。
次日,去上班,奚拾又被同事们围上了,因为奚拾穿了整套的奢牌西服,外套皮鞋皮带全都是LV的。
同事们正大光明地研究起奚拾的衣服,相当于在吃富豪的瓜,也相当于在近距离接触富豪。
杨亦可开心了,周若现酸得眼红。
当晚,下班,奚拾又被沈叙宗带去买买买。
奚拾挑自己喜欢的好看的衣服,会比在身前,转身征询地看向沈叙宗,沈叙宗坐在沙发上,眉眼唇边全是笑意,颇有点纣王和妲己的架势。
就这样,奚拾的人生和生活品质因为沈叙宗,陡然有了质的飞跃。
他不但穿奢牌戴名表戴大钻戒,还出入全是迈巴赫接送,别说普通同事,连柯总和酒店大老板都对奚拾客气了许多。
但即便这样,奚拾也没有辞职,每天照常上班、服务客人。
这日,奚拾在客房部值班,一楼大堂走进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起来就不像有钱人,不知是不是走错了,大堂经理一见她就走过去,询问是不是住店用餐。
奚拾刚好从电梯走出来,见大堂经理在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说话,马上走过去,走近了,就先和老婆婆打招呼:“您好。”
大堂经理率先看向奚拾,眼神示意奚拾:不好弄啊。
奚拾便对大堂经理道:“我来吧,你去忙。”
大堂经理走了,奚拾接待老婆婆,问:“奶奶您好,您是吃饭还是住宿?”
老婆婆浑浊的目光看向奚拾,示意自己耳朵,摆摆手,似乎是听不见,也可能年纪大了听不清。
奚拾便示意大堂的沙发那边,同时声音大了些:“您先过去坐吧。”
老婆婆板着脸,拄着拐杖,小步小步地往那儿挪,奚拾见状,伸手去扶,耐心地把老婆婆扶去沙发坐。
老婆婆刚坐下,有大堂这边的服务员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奚拾见是咖啡,马上拦住女生,低声:“去换杯白水过来,温的,千万不要太烫,也不要冷水。”
“哦哦。”
女生端着咖啡转身,多问了句:“茶可以吗?”
奚拾:“不要,水,白水。”
女生:“好的。”
等女生走了,奚拾在老婆婆坐的沙发边蹲下,先大声了点,说:“您听得见吗?”
老婆婆又摆摆手,不知是说听不见,还是压根在和奚拾驴唇对马嘴。
奚拾于是起身去前台取了笔和纸,回到老婆婆身边,先伏在茶几上写“听得见吗?”,字写得大,又举起纸,拿给老婆婆看。
老婆婆看了看纸上的字,又摇头,而这次摇完头,老婆婆打坐似的闭上了眼睛,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也不再看任何人。
奚拾见状只得轻喊:“奶奶?奶奶?”
服务员端水过来了,摆上茶几,好奇地看了看老婆婆,跟着低声问奚拾:“奚经理,她是不是走错了啊?”
以前酒店也遇到过有老人走错的情况,还是得了阿兹海默的痴呆老人。
服务员的意思,这是不是同样的情况。
奚拾摇摇头,没说什么,只道:“你去忙。”
大堂靠落地窗的角落,卫澜和老太太坐在一起,一齐看着老婆婆和奚拾的方向。
第28章 特意来考察我的啊?……
奚拾这会儿多少也有些为难,在他们服务行业,不怕顾客胡搅蛮缠,就怕顾客闷声不响,回头给他们憋个大的。
但奚拾没有流露任何不耐,只是安静地陪着站了会儿,一直看着老婆婆,见老婆婆神情血色都很正常,放心了一些的同时,也在思考该怎么办。
大堂经理和前台的领班这时都过来,一起为难地看着老婆婆。
三人走远了一些,大堂经理说:“怎么办啊?”
领班:“是不是走失的老人啊?要报警吗?”
大堂经理:“刚刚和她沟通的时候就觉得她可能脑子有些不清楚。还是报警吧?”
奚拾这时冷静道:“先去调门口的监控,看看她怎么来的。”
“是自己走进来的,还是坐车来的。”
“要是坐车,查查号牌,回头好方便报警找家属。”
领班:“那报警吗?要不要报给柯总啊?”
奚拾抬手腕,看了看表,说:“先不报,等一会儿看看。”
又对大堂经理道:“你去后面厨房,端点水果、好消化的点心出来。”
“啊?”
大堂经理不解。
奚拾不多解释:“去吧。”
不久,大堂经理端着摆了水果和松软蛋糕的托盘出来,奚拾接过,亲自端去了老婆婆那边,同时温和出声道:“奶奶,这里是水果和糕点,您要是饿了,可以吃一些。”
又说:“或者您有其他需要吗?也可以告诉我。”
老婆婆不为所动,继续闭着眼睛。
奚拾反正暂时没有其他活儿,便守在老婆婆身边,又抬腕,看了看时间。
大厅里上班的员工这会儿全在看老婆婆,不解这老婆婆到底什么情况。
窗边,卫澜收回目光,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沉稳地坐着,喝着茶,一直关注着老婆婆和奚拾那边。
不久,约莫只隔了三分钟,前台领班便快步来到奚拾身边,压着声音,说:“报警吧,别万一出个什么事。”
又说:“你记忆好,记得这客人来过我们酒店吗?”
“没有。”
奚拾先回了后一个问题,接着道:“先等等,别报警。”
领班:“她年纪这么大,万一……”
奚拾低声:“没事的,我看着。”
以他自己的观察,解释:“这老婆婆看起来气色还可以,应该不会有事,可能只是想闭目养会儿神。”
“妈呀。”
领班可不这么想:“这么大年纪,万一出个什么事,不是酒店陪不陪钱的问题,到时候家属找我们麻烦……”
奚拾“嘘”一声,摇摇头:“你去忙,我在这儿。”
于是又陪着站了三分钟,看差不多了,奚拾弯腰,凑过去,轻声:“奶奶,您坐了有十分钟了。”
别的没说什么。
老婆婆这时“嗯”了声,终于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还板着脸,不看奚拾,扫面前的茶几上,不冷不热道:“给我拿双筷子。”
奚拾马上应道:“好。”
说着朝不远处的大堂经理招招手。
大堂经理过来,低声:“什么情况啊?她到底要干嘛呀?”
语气里多少有些着急和不耐烦。
奚拾示意她不要多说,低声:“你去拿双筷子。”
又说:“有银耳羹吗,也拿一碗,别忘记拿勺子。”
大堂经理惊讶:“这怎么还吃上了?她……”
奚拾打断:“去吧。”
大堂经理走了,奚拾重新看向老婆婆,老婆婆这时也缓缓转头看向他。
奚拾笑了笑,弯腰过去,声音很轻也很温和:“怎么了?”
老婆婆依旧板着脸,问:“为什么是水,不是茶?我不配在这儿喝杯茶吗?”
语气十分咄咄逼人。
奚拾好脾气地耐心道:“浓茶伤身,淡茶无味,您这个岁数,喝水最是健康。或者这样……”
话锋一拐,说:“您用我的手机联系下家人,如果家人说您日常喝茶,没有关系,可以喝,那我再去给您换杯茶。”
老婆婆冷哼,不接茬,收回目光,继续静坐。
窗边,卫澜和老太太对视了眼——挺机灵的。
不久,银耳羹和筷子都来了,奚拾接过,银耳羹在茶几上摆好,筷子则双手递出,拿给老婆婆。
大堂经理站在奚拾身边,盯着老婆婆,低声嘀咕:“她到底要干嘛呀?拿我们这儿当自助餐厅呢?”
奚拾摆摆手,低声:“你去忙,这边我来。”
大堂经理:“可是……”
奚拾:“去吧。”
奚拾就这么陪着老婆婆,很偶尔的和老婆婆搭几句话。
不久,奚拾左耳的蓝牙耳机亮起,里面响起同事的声音,告诉他老婆婆是坐一辆商务车到的酒店门口,然后从酒店门口走到客房部这里的。
“好,谢谢。”
奚拾按着蓝牙耳机,应道。
耳机那头的同事问:“要报警吗?看起来不像走失的。”
奚拾:“不用。”
同事惊讶:“真不用啊,这么大年纪,万一出个什么事。”
奚拾:“不会的,放心吧。”
他没说,他瞧老婆婆的气色,还是挺不错的。
还有一些细节,能看出老婆婆并不痴傻,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至少她没闹事,不需要报警。
奚拾一直陪着老婆婆,等老婆婆差不多快吃完了,奚拾弯腰,凑近问:“还要吗?”
说:“我们酒店餐点什么都挺不错的,还有别的,您要尝尝吗?”
说着,还递过去纸巾。
老婆婆斜乜了奚拾一眼,哼一声,一脸难相处的样子。
奚拾也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始终都非常耐心温和。
后来老婆婆要脱鞋,大堂经理远远看了就扬声:“诶!这里不能……”
奚拾示意着摆摆手,大堂经理这才没说什么,而奚拾反而去一楼的布草间给老婆婆拿了双酒店的拖鞋。
不但拿,还蹲跪下来,摆到老婆婆面前,又把老婆婆脱下的鞋整齐地摆到一边。
老婆婆垂眸,看见了奚拾手上的大钻戒,冷冷开口:“给我这个老太婆换鞋,不嫌委屈么。”
奚拾笑笑:“别说我们本来就是服务业,哪怕出了这个门,对老年人,还是该有些包容心的。”
跟着道:“您要不要住一住我们酒店,我们酒店的房间还是不错的。”
老婆婆依旧板着脸:“没钱。”
奚拾笑笑,依旧没说什么。
窗边,卫澜面露惊讶,她想他态度这么好啊?这脾气是不是也太好了?
老太太则边抿茶边默默笑了笑。
后来奚拾一直在大堂这儿,有别的客人,他就招待服务一下,如果没有,就会回来陪老婆婆。
无论老婆婆什么态度,他都态度温和柔软,也会偶尔提一下要不要吃的、要不要联系下家属亲人什么的。
前后足足两个多小时,柯总都因此被惊动了,但奚拾依旧耐心地对待老婆婆。
两个多小时后,老婆婆换回鞋,起身要走,奚拾也亲自送她到门口,又问她要不要帮忙叫车。
老婆婆回:“叫一个吧。”
又说:“你付钱?”
奚拾拿着手机叫出租,笑了笑:“您只要能记得家里的地址,就能自己付钱。”
不久车来了,奚拾替老婆婆打开门,边扶着老婆婆坐进去边道:“您要有空,下次可以来我们酒店尝尝正经的餐点、住下房间。”
老婆婆看了看奚拾。
奚拾则在关门前最后又弯腰看进车里,对老婆婆笑笑道:“奶奶,我叫奚拾,你可以叫我小溪,溪水的溪,下次您过来,可以还找我,我给您打折。”
说完笑笑,“再见。”
退开,合上车门。
车开走了,奚拾习惯性目送了下,等车看不见了,这才折回大厅。
一回去,大堂经理就凑过来:“妈呀,可算走了,真是个祖宗。”
去前台,前台值班的一个小姑娘也道:“干嘛不报警啊,这么大年纪,万一出什么事。”
又道:“也就奚经理你了,换我,早巴不得她早点走了,又不吃饭,也不住店。”
“我盯着的。”
奚拾没多解释,只说:“进了门,就是客人,哪有赶客人的道理。”
大堂经理马上道:“服了,真的,就你了,换成我,我真不行。”
领班也对奚拾竖大拇指。
前台小姑娘道:“我要跟奚经理一样嫁了豪门、戴这么大的钻戒,别说服务一个老太婆,这破班我都不可能多上一天。”
领班一听就嗔道:“你呀。奚经理说的对,进了门就是客人,哪有服务人员嫌弃客人的。”
奚拾这时已经转身,面带微笑地迎向又一个走进大厅的客人了:“您好。”
窗边,先前卫澜和老太太坐的位子已经没人了。
车内,老太太闭目养神,一旁的卫澜想了想,开口评价道:“脾气倒是真不错,也挺尽职尽责的。”
老太太没有评价,只闭着眼睛道:“再多看看。”
可她们谁都不知道的是,不久,等奚拾暂时空下来,他往不久前卫澜和老太太的位子扫了眼,问前台的领班,刚刚坐那里的客人是不是来住店的。
领班一开始根本没想起来那里坐了谁,奚拾提醒:“一位中年女士,还有一位穿中式衣服的银发老太太。”
领班想了想:“哦,她们啊,她们好像不是住店的吧,进来说是等人的,坐了蛮久的。”
奚拾没说什么,心里想:那两位女士从老婆婆进来开始,就默默打量了他很久呢。
只是看热闹吗?
奚拾直觉不是,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悄无声息的凭他对人的超绝记忆,将那两位一中一老的陌生女士,印刻在了脑子里。
接下里几天,用杨亦的话,他们酒店可能是撞邪了——
连着几天,每天都有事情。
不是今天来个客人,在客房部的前台拍着桌子说给他的房价贵了,让酒店给他退差价。
就是明天来个客人,说酒店的水果点心吃得他家孩子拉肚子,大声呵斥,要酒店给个说法。
要么是后天冒出几个人,在餐厅部的一楼大堂争吵到差点打起来。
巧的是,每次出事的都是奚拾值班的地方,每次也都是奚拾在想办法和客人沟通解决。
而每次,不远处,都有老太太静坐喝茶的身影。
换别人,觉得自己倒血霉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情和精力关注别的,光解决沟通就够心累了。
可奚拾始终有条不紊,不但能尽快解决问题,还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他在老太太第二次来酒店,坐在大堂不远处的沙发上喝茶的时候,就注意到老太太了,还在没出事前,特意过去,打了个招呼,温声询问老太太有什么需要的。
老太太沉稳地回:“我不吃饭,我也不住店,只想在你们酒店的大堂里吹会儿暖气喝喝茶,可以吗?”
奚拾笑笑,边拿茶壶给老太太倒茶边温和道:“当然可以了,您愿意来是我们的荣幸。”
又说:“我今天都在一楼大厅这边,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不久后还特意给老太太拿了些茶点。
当天,老太太也静坐着目睹了闹剧和奚拾解决的全过程。
而让老太太意外的是,奚拾即便已经忙成这样了,但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奚拾竟然注意到了她,特意送她到门口,还伸手虚托老太太的胳膊,扶着她走。
老太太没吃这套,故意佯装冷漠道:“我还是不会住你们酒店,吃你们餐厅的。”
奚拾笑笑:“选择权当然在您,但只要您来,该我做的服务我还是要到位的。”
又细心地问:“要帮您叫车吗?”
第三天,老太太一来,奚拾又注意到她了,不但帮老太太在当天人有些多的大堂里找了个单独的空位,还让服务员帮老太太上了茶水和点心,同时笑着和老太太打招呼:“您今天还是吹吹暖气喝喝茶吗?”
老太太故意板脸:“怎么,要赶我走?”
奚拾:“怎么会,您想坐多久都可以。”
“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叫我。”
这天,老太太又全程在大堂目睹了矛盾发生和奚拾解决的全过程。
和前一天一样,老太太走的时候,奚拾注意到了,过来送她。
老太太这次边往外走边不冷不热地聊道:“你是没脾气吗?别人那么闹,你还能有这么好的态度。”
奚拾谦虚道:“进了酒店门,就是酒店的客人,服务好、解决好问题,都是应该的。”
“不是我没脾气,是需要有人解决问题。”
老太太看看他:“那些人说话那么难听,你不生气?”
奚拾笑笑:“生气没有用啊,我拿这份工资的,当然要干好手里的工作,工作场合工作第一,我个人的情绪排不到工作前面。”
老太太转头,眸光幽深地看了奚拾一眼。
当天回去,老太太边盘着手里的珠子边对卫澜道:“我大概知道你儿子喜欢他什么了?”
啊?
卫澜不解。
老婆婆没解释太多,只说:“我要是叙宗,这个样貌,这个年龄,这个脾气性子,这个智商情商,我也喜欢他。”
老太太宽慰卫澜:“你这个当妈的可以放心了,是个还不错的孩子。”
这样吗。
卫澜自然惊讶。
她想能让老太太夸成这样,得是个多靠谱啊?!
而她们依旧不知道的是,这边,等奚拾空下来,他默默在心里反复回忆先前那位来酒店大堂喝茶的老太太,抓各种细节的同时,一股直觉攀上心头——多多少少有点像啊。
是叙宗家里的人吗?
难道是奶奶或者外婆?
巧合?
还是专门因为他来的?
奚拾很聪明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虽然并不能确认。
当晚,被接回住的地方,奚拾和沈叙宗提了最近总在酒店遇到的那位老太太,又说了自己的猜测,沈叙宗自然意外,想了想,拿出手机,相册里翻了翻,翻到一张老太太的照片,问奚拾:“是她吗?”
奚拾看过去,眼睛顿时一亮:“对对,就是她。”
沈叙宗肯定道:“是奶奶,家里的老太太。”
奚拾自然惊讶,想了想,问:“特意来考察我的啊?”
沈叙宗直觉不太可能,老太太在家里的大事小事上一向是从不出面、坐镇后方的,亲自露面还考察这种事……
又仔细想了想,沈叙宗不确定道:“不是没这个可能。”
奚拾心里咯噔一跳,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沈叙宗,意思很明显:还要亲自考察,是不满意他吗?
沈叙宗搂奚拾,宽慰:“别多想。”
又说:“即便是奶奶,即便我和大哥二姐小时候都是她亲自带大的,她也不能对我和谁结婚指手画脚。”
奚拾马上在脑子里回忆这些天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的。
确认没有,从服务的角度来看,做得都很周到,但奚拾还是说了句:“让她一直坐在大堂里,她会不会对我不满意啊?”
“不会。”
沈叙宗亲了亲奚拾。
“好吧。”
奚拾:“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不过这倒提醒了奚拾——沈家人已经都知道儿子孙子要结婚了,他这边还没有通知养母赵芳敏。
于是次日,奚拾上班期间趁空给赵芳敏发:【妈,跟你说个事哦。】
【我有男朋友了,我和他准备结婚了。】
这边,沈叙宗到公司,忙过一阵,也给多少年都不会用手机联系一次的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沈叙宗喊了声“奶奶”,便开门见山:“您不该去小溪工作的酒店的。”
“他不是‘学生’,不需要做您的‘考卷’。”
老太太倒是意外了下:“你怎么会知道?”
沈叙宗没回这个问题,只重复了遍:“以后别这么做了。”
“小溪不是别人,是即将和我结婚的伴侣,他不应该也不需要经受任何所谓的考察考验。”
“你们这样非常不尊重人。”
说完,不待老太太开口,沈叙宗直接挂了电话。
—
【我有言在先,我可没有钱给你买房。】
【你知道的,我的钱都给了我那个败家子了。】
赵芳敏不知是在忙着给人做头发还是在打牌,隔了两个小时才回了奚拾,回复的话也不那么好听,带着奚拾了解的赵芳敏特有的小家子气和市侩。
奚拾看见,回:【不用你花钱,也不用你买房。】
【就跟你说一声。】
想了想,奚拾又发过去:【到时候可能要你和他家父母一起吃个饭。】
赵芳敏:【那可以。】
奚拾就这样简单地通知完了,也完全不为赵芳敏的态度觉得自己不受养母重视。
本来么,赵芳敏从前养他只是看他可怜,有口饭就喂一喂,没什么深厚的母子情,他也没把赵芳敏真当成自己的妈妈,只是当成需要谢恩的亲人。
和赵芳敏联系完,奚拾给沈叙宗发:【和我妈说过我们结婚的事啦。】【小猫转圈跳舞.jpg】
而奚拾这时并不知道,沈叙宗因为老太太的有意试探,心生不满,甚至准备不通知家里,直接去和奚拾领证结婚。
几天后,沈叙宗和奚拾提了领证的事,奚拾“啊?”的茫然,想了想,问:“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家里催的?”
沈叙宗坦白:“我自己的想法。”
“不行哦。”
奚拾拒绝了。
这会儿但凡杨亦在,都要给他一头皮,再摇肩大喊:大哥!你清醒点啊!不签婚前协议就领证!这好事儿你去哪里找啊!?
还“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
你昏头啦?!
奚拾有自己的结婚节奏,很清醒,很明确:“得先结婚再领证哦。”
“结婚前必须先通知双方父母,看父母的态度,然后我拜访你家,你拜访我家,两边父母正式见面,聊婚事。”
“一个流程不能少哦。”
沈叙宗:“……”
沈叙宗自然不这么想,但既然奚拾想这样,他还是尊重奚拾的。
“好,我过两天回家,正式和我父母说我们结婚的事。”
沈叙宗应道。
两人是做完后躺在床上说这件事的,说到这儿,靠在沈叙宗怀里的奚拾道:“那你好好跟家里说。”
奚拾一直记得沈叙宗和家里关系不好的事,他现在倒不担心沈家反对婚事,他更担心沈叙宗对父母家人的态度。
奚拾劝:“他们好歹是你爸妈,不管感情如何,有什么话,好好说吧,尤其是结婚这样的大事。”
耐着性子,温柔地说:“而且我也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如果你们聊崩了,他们肯定对我的感觉也不会好,对吧?”
“你好好说,耐心点说,无论他们什么态度,你的态度好一些,相信他们对我们的婚事、对我的印象,也会好一些。”
“哪怕他们不同意,你态度好,至少你也占理啊,是吧。”
“嗯。”
沈叙宗抱着奚拾,听着温柔的话,心都变得柔软了,也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第29章 叙宗少爷要带男朋友回来……
于是两天后,沈叙宗便约了沈洲河和卫澜在会所的包厢单独见面。
路上,抵达前,沈洲河还在车后排气愤地说:“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就是说结婚的事吗。”
“他今天但凡敢给我甩个臭脸,弄得他结婚领人回家跟我欠他的似的,你看我扇不扇他!”
卫澜劝:“你儿子是冷,你是曝脾气,不能都冷静点么。”
“妈都已经帮我们去把过关了,说那个男孩子人还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
沈洲河打断:“他要真不错,能怂恿你儿子不通过我们的同意就谈婚事?”
卫澜不吭声了。
夫妻俩一起沉默地坐在后排,都为不久后即将和沈叙宗的见面默默在心底打鼓,都对沈叙宗即将对他们的态度和冷脸有不好的预感。
然而——
夫妻俩进包厢,沈叙宗已经到了,正坐在茶桌一侧,面前摆了杯热茶。
沈洲河冷脸走进包厢,卫澜的神情间尚算和蔼,但眼底隐隐有担忧。
两人在沈叙宗面前坐下后,侍应生进来倒了茶。
侍应生一走,包厢门一合上,一家三口先是整齐又不尴不尬地集体沉默着——本来么,就不常有他们一家三口单独一起的时候。
片刻后,卫澜正要尬聊句“吃过了吗?”,沈叙宗率先开口道:“今天喊你们过来,是想正式的和你们说一下我和小溪结婚的事。”
换平常,沈叙宗再说一句“我打算和小溪结婚”,就完了,就好了,也不会等卫澜和沈洲河的态度,必然冷漠地起身就走。
但今天,因为被奚拾提前劝导过,沈叙宗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接话道:“希望您二位能同意并支持我和小溪结婚。”
想到奚拾的劝告和温言软语,沈叙宗想了想,又紧跟着干巴巴但不失客气地添了句:“好、吗?”
正准备发火的沈洲河:?
完全没料到沈叙宗是这个态度的卫澜:?
啊?
啊????
夫妻俩一起看着沈叙宗,脸上的表情要有多惊讶就有多惊讶。
夫妻俩对视。
卫澜:什么情况?
沈洲河:吃错药了?
久久没等到二位父母回应的沈叙宗:“……”
三人整齐地默了,包厢里的氛围有些尴尬。
片刻后,是卫澜干笑一声,开口,率先打破沉默,说:“同意不同意的,这也不是一句话的事。”
“总要先看看对方男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吧?”
边说边在桌下悄悄用手戳沈洲河,示意他也说点什么。
沈洲河“咳”了两声,干巴巴开口:“是,得看看。”
换沈叙宗自己的态度,看?看什么看?有什么给他们看的必要?
他们都清楚家里希望他找门当户对的闺门大小姐,哪里会看得上他自己找的?
沈叙宗必然留下一句冷漠的“不用看”,起身就走了。
但今天、此刻,想到奚拾说要好好跟家里讲,又想到奚拾说结婚的流程里有互相拜访家里和父母这一步,沈叙宗默了默,“嗯”了声,回:“我会带小溪来拜访您二位的。”
沈洲河:“……”
卫澜:“……”
夫妻俩一起倒抽气.jpg
沈叙宗这个态度,这也……这也……
这也太太太好了吧?!
什么情况啊现在?
夫妻俩再对视。
沈洲河第一反应:不会是因为那男生有什么重大短板吧?
卫澜则突然有些感触:多少年了,有多少年叙宗没这样坐下来好好跟他们说过话了。
卫澜觉得这样的沈叙宗有些沈阔的影子,想到沈阔,又有点想哭。
伤心并感触,卫澜默默红了眼眶,欣慰又期待地看着桌对面的沈叙宗,说:“你终于愿意好好跟我们说话了。”
见卫澜如此,沈洲河心里一叹,沉默着,先前来的路上的气愤,也消散得干干净净。
包厢里的气氛从尴尬变成了有些伤感。
虽然沈叙宗并不能领悟到这些伤感,但他也没有冷漠的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
卫澜自顾抹了抹眼睛,没真的哭出来。
情绪平静下来后,卫澜心平气和道:“那这样,过几天,或者下周,你找休息日,带那孩子来家里坐坐吧。”
“我们看看,帮你掌掌眼。”
沈叙宗原本想说“不需要你们掌什么”,但这话冷硬、难听,他一直记着奚拾的叮嘱,便没有这样说,把话咽下去了,默了默,换了句:“行。”
跟着道:“小溪人很好。”
儿子这个态度,做父母的当然怼不出一句“好不好的,你说了不算”。
夫妻俩又对视了一眼,沈洲河没有吭声,卫澜开口道:“你觉得他好,说明他人肯定有可取之处。”
卫澜突然想到什么,看看沈叙宗,又看看沈洲河,提议道:“让他们上点菜吧,我们一家三口也很久没单独坐一起吃顿饭了。”
“嗯。”
沈洲河应了一声。
沈叙宗起先没有表态,但既然父母对他婚事的态度尚可,也没有说奚拾哪里不好,沈叙宗便默认了这顿饭。
于是当晚,一家三口吃了顿不尴不尬不冷不热的饭。
饭毕,沈叙宗率先离开,卫澜和沈洲河回到车里,卫澜的心情格外的好,沈洲河“哼”一声,虽然还在摆做父亲的架子,但嘴里也承认道:“他今天的态度倒还好。”
卫澜则一直在说:“好久没和叙宗一起单独吃饭了,真是好久没有了。”
还说:“他还是老样子,肉和蔬菜都吃,完全不挑食。”
为这样一顿饭,为父子母子能重新一起坐下来,卫澜特别的高兴。
沈洲河这时道:“你真要把人弄家里来?一个小服务员……”
言下之意,是觉得太抬举奚拾了。
卫澜这时想起老太太的话,又想到沈叙宗今晚的态度,琢磨了下,道:“见见,当然要见见。”
她给沈洲河摆事实讲道理:“叙宗不是沈阔,他要是不高兴,自己直接结婚了,在外面成家,谁能拦得住他?”
“难得叙宗跟我们好好说,他结婚的事,我们当然也要好好替他筹办,这样好歹他还愿意把婚事交给我们,否则这儿子真是要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你也不想这样的吧?”
“就一个服务员……”
沈洲河至今对奚拾的背景都不满意。
太差了,当然不会满意。
哪怕父母健在,哪怕是个普通家庭,小康、中产呢?
偏偏都不是,偏偏就是特别的差。
卫澜劝:“就叙宗这脾气,他可能娶你安排的女孩子吗?他也不喜欢女的呀。”
“就算你给他介绍男的,门当户对,别人家的少爷,能忍叙宗这脾气性格?”
沈洲河不吭声了。
卫澜:“我之前去他们酒店,见过那孩子,脾气是真的好。”
“这样也好,至少能和叙宗处得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不合适,你好歹也要见过之后再反对再劝叙宗啊。”
“你不好好说,叙宗更不会听。”
“到时候又要把这唯一的儿子推得远远的吗?”
卫澜:“而且妈亲自掌过眼的,说人不错,可以放心,我是相信妈的眼光的。”
这么一说,沈洲河才没有多反对什么,“嗯”了声,扯了扯领带,干巴巴道:“见见就见见吧。”
这边,沈叙宗接到下班的奚拾,奚拾一钻进迈巴赫后排,便亮着眸光问:“晚上和你爸妈聊得怎么样?”
“还可以,一起吃了顿饭。”
沈叙宗还是万年如一日的言简意赅,当然,在奚拾面前,他还是很愿意打开话匣的。
“说好了找时间,带你回去见见他们。”
“真的啊?”
奚拾唇边挂起笑:“看来晚上聊得还不错?”
“嗯。”
沈叙宗对晚上和父母的见面没什么评价和态度,他纯粹就是为了奚拾。
奚拾靠过来,挽着他的胳膊,眼睛依旧亮晶晶的,问:“那我大概什么时候去你家拜访啊?”
沈叙宗:“看你,都可以,或者你休息的时候。”
奚拾想了想:“我得买点什么带过去的吧?”
跟着问:“你家几个人啊?爷爷奶奶也一起住的吗?你姐姐呢,她回国了吗?”
“除了礼盒补品什么的,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份礼物吧?”
沈叙宗其实对这些根本就是无可无不可,但对上奚拾亮晶晶的眼睛和期待的神情,他便应道:“嗯。”
奚拾马上道:“那我们找时间去逛逛商场,买点礼物礼盒什么的吧。”
次日晚,下班,奚拾就跟沈叙宗去了商场。
奚拾第一次买燕窝,不太懂,听销售讲解得格外认真,又特意挑了盒贵的干盏,还不要沈叙宗付钱,自己付。
付钱的时候,奚拾对沈叙宗眨眨眼:“我自己有工资,这个时候当然花自己赚的,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买完燕窝,礼盒交给司机,奚拾继续挽着沈叙宗逛商场……
当周的周日,卫澜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和邀约,留在家里,亲自指挥保姆佣人里里外外地打扫主宅,尤其是一楼的大厅。
整个主宅的佣人保姆都知道了,叙宗少爷要带男朋友回来拜访。
沈曦准备进前面主宅的时候,见侧门关了,还纳闷,伸手,握着门把用力转了转,转不开,又用力地来回拽了拽。
直到有保姆过来,说:“太太让关的,说叙宗少爷今天要带男朋友回来拜访。”
拜访?
今天?
男朋友!?
沈曦一脸惊愕。
消息传回后面副楼,沈昼那一家子人的神色各不相同。
大家虽都没有嘴上多说什么,但心里的想法非常统一——沈阔死了,沈叙宗虽然回来了,但又找了个男的,沈洲河那一家子,是真准备断子绝孙啊?
怎么想的?
这时候沈叙宗的婚事不是该死死盯着么,竟然能同意他从外面带个男的回来?
疯了吧他们?
老太太现在都不管了?
沈曦站在窗边,往前面主宅的方向看,一脸没有遮掩的讽笑。
第30章 他能生?!
前面主宅,卫澜指挥保姆佣人忙了好一会儿,正要上楼,去洗个头发弄个妆容,见老太太下楼来,愣了下,迎过去:“妈。”
老太太今天不但穿着正式,竟也描了眉画了简单的妆,甚至在耳垂上扣了一副大气的珍珠耳钉,脖子上戴了配套的珍珠项链,简单又雍容。
一看便是准备亲自待客。
卫澜见状愣了愣,挺意外的,她本以为今天的场合,老太太不会露面,本来么,也只是过来拜访下。
老太太知道卫澜要上楼,示意她:“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想到什么,又问:“红包封了吧?第一次见面,红包总该有一个的。”
又说:“你如果不满意,包个普通的,但‘万里挑一’总是要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体体面面,千万不要做不体面的事。”
“你如果满意,就多包一些,上不封顶,看你自己。”
老太太永远沉稳妥帖体面,卫澜听了应道:“红包准备了的。”
“嗯。”
老太太:“你去吧,楼下有我。”
卫澜走了、上楼,老太太缓步走在厅里,查看保姆有没有打扫干净,又去了厨房,问阿姨:“水果有多准备吗?我看看。”
—
迈巴赫行驶在去山庄的路上,车里,后排,奚拾一脸期待地看着车外,又回过头,和沈叙宗对视,笑笑。
沈叙宗握着奚拾的一只手,问:“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奚拾靠过来:“不瞒你说,我还真有点紧张。”
跟着问:“你父母是好相处的人吗?”
沈叙宗展臂揽奚拾:“不用紧张。不管他们好不好相处,我都站在你这边。”
迈巴赫驶过高架、驶进盘山公路。
山庄的大铁门自动向两边敞开的时候,奚拾坐在窗边,好奇地看着,觉得很像电影里的一幕,也是第一次见到哪户人家的大门有这么大。
而进了山庄,便是郁郁葱葱之间一条往前的柏油路。
奚拾看着窗外,见闪过去的风景尽是草地树木,心想沈家到底有多大。
等车子开了几分钟还没开到,奚拾坐回沈叙宗身边挨着,惊叹道:“你家这么大吗?”
沈叙宗淡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穷奢极欲’,一定要住山庄,有钱烧的。”
奚拾忍俊不禁。
片刻后,车子又开过一片湖,奚拾不惊叹了,像在逛公园一样,好奇又欣赏地看着窗外。
又过了几分钟,车终于开到了主宅前。
奚拾往外看去,看到了城堡一样的高大建筑,默默在心里惊叹。
司机帮开车门,奚拾随着沈叙宗一起下车。
下车后,见司机拎着从后备箱拿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盒,奚拾准备伸手去接,自己拎一些,沈叙宗握住他的手,说了句“不用”,牵着他往大门走去。
进门,就是玄关,一个穿着围裙戴着袖套的女人给两人递拖鞋,还喊沈叙宗:“叙宗少爷。”
奚拾眼尖,知道这不会是沈叙宗的母亲,看看女人,笑了笑,接过拖鞋,道了声“谢谢”。
女人一直笑看他,也在打量奚拾,等他们换完拖鞋,又领他们进门,喊:“太太,少爷回来了。”
奚拾进厅,抬眼一扫,富丽堂皇的,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哪家五星酒店的大堂。
再往前看去,看到沙发边一个装扮体面高雅的女人的身影,奚拾知道,那就是沈叙宗的母亲。
同时,他也瞬间忆起,这张面孔他见,在不久前他某天上班的客房部的一楼大堂,当时她和那位后来又来了几次的老太太坐在一起,目光总停留在他身上,原来她就是叙宗的妈妈,他们之前是打过照面的。
奚拾看见人,尚未走近脸上便挂起了笑容,待和沈叙宗一起走到女人面前,奚拾随沈叙宗一起打招呼:“阿姨您好。”
“你好。”
卫澜对他笑了笑,示意沙发,说:“坐吧,随便坐。”
司机跟着进来,把一堆礼盒放到地上,卫澜大大方方地让保姆阿姨收起来,又对奚拾温温和和道:“谢谢你,太客气了,下次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了,人来就好。”
奚拾也笑:“应该的。”
同样大大方方道:“第一次拜访,我也怕自己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阿姨您多担待。”
卫澜示意他坐,又让阿姨去上水果和茶,心里赞许:这嘴巴,不愧是做服务业的。
而卫澜也不愧是见识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场面的,招待一个儿子的男朋友,实在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坐下,卫澜先招待奚拾吃水果喝茶,又聊了些路上远不远这类寒暄的场面话,就闲聊一般地问起奚拾多大、做什么的、哪里工作,全程没让气氛冷场过。
奚拾如实答,说他在五星酒店做客户经理,心里也明白,沈叙宗的妈妈和奶奶会去酒店“考察”他,想必已经提前知道了许多他的情况。
这么聊,不是阿姨又要探他的底,是纯粹随便聊聊,活络下气氛。
卫澜又问:“工作辛苦吗?”
“还好。”
奚拾如实道:“做我现在的职位,招待好客人就行,没有业绩压力。”
“薪资呢?”
卫澜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问的,她毕竟是长辈。
“普通薪资,平时一万多,旺季比较忙,可以到三万。”
奚拾也没什么不好回的,坦诚地答。
沈叙宗一直没怎么吭声,在一旁给奚拾递茶递水果。
卫澜能看得出来,自从进门后,沈叙宗一直在关照奚拾,是真的很喜欢奚拾,奚拾则够坦荡,可能是日常工作接触了很多有钱人的关系,面对她,即便有巨大的身份地位钱财的落差,他也没有畏畏缩缩、小心翼翼,表现得足够大方坦诚。
真的挑不出一点错,卫澜目前挺满意的,最多就是有点意外沈叙宗从进门开始就护着这小男朋友,不是在递水递吃的,就是在一旁看着青年说话,神情也很柔和。
神了。
卫澜暗暗心道。
没见过两人一起,还真不知道沈叙宗在奚拾面前是这样的。
她这儿子看人的时候,原来也会流露出这么耐心温和的一面吗。
很快回神,卫澜从沈叙宗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奚拾,笑笑:“叙宗他爸爸今天忙,还在公司,老爷子也忙,不然你上楼去见见奶奶?”
说着起身。
奚拾和沈叙宗跟着起身。
奚拾笑笑:“好呀。”
又大大方方道:“我要单独把带给奶奶的小礼物带上去吗?”
卫澜回:“可以啊。”
说着示意沈叙宗:“叙宗,你去拿吧,找阿姨,我先带小溪上去。”
说着往楼梯走。
沈叙宗对此蹙了蹙眉,有点怀疑卫澜是故意支开他,担心他不在,卫澜会对奚拾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奚拾眼神宽慰:我一个人可以。
沈叙宗才去找阿姨了。
奚拾单独跟着卫澜上楼。
卫澜领路,转了下头,边上楼梯边道:“这房子老了,设计也老了,不然是该装个电梯的,整天爬上爬下也怪麻烦的。”
奚拾搭话,很自然地聊天道:“是不是可以找人过来看看,设计个电梯?”
卫澜笑:“这得老爷子做主了。他不点头,也没人敢自作主张装电梯,到时候又惹他生气。”
两人一边聊一边上楼。
到茶室,卫澜敲了敲门,喊了声“妈”,推开门,示意身边的奚拾:“进来吧。”
奚拾绅士手,示意卫澜先进。
卫澜笑笑,率先迈步走了进去,奚拾随后。
进门,就是一间古色古香、到处是中式家具的屋子。
奚拾一眼看见八宝榻上坐的老太太,笑了笑,打招呼:“奶奶您好。”
老太太温婉地点点头,却说:“又见面了。”
奚拾便不装傻了,笑回:“是的,又见面了。”
老太太示意身边不远处的中式沙发:“坐吧,好孩子。”
奚拾走近落座,卫澜的目光在老太太和奚拾之间徘徊了下,意外奚拾竟然知道老太太先前去酒店考察过他,不但奚拾知道,老太太竟然也知道奚拾知道。
卫澜不解,在八宝榻落座,老太太这时主动对奚拾道:“奶奶要先跟你道歉了,先前不放心,特意去酒店看了看你。”
奚拾笑,大大方方地问:“奶奶看出我哪里好哪里不好了吗?”
老太太也笑,边手里拨着珠子边道:“只看出了好,没看出哪里不好。”
奚拾认真地回视老太太,回:“可我出身背景都不好。”
卫澜意外,没料到奚拾竟然自己提了他自己的短板。
恰好这时沈叙宗拎着礼盒推门进来。
老太太看了看沈叙宗,又看回奚拾,回:“出身背景无妨,人品品行性格更重要。”
奚拾也看看沈叙宗,回过头问老太太:“奶奶觉得我品行性格好吗?”
老太太点点头,很认真正经地点的头。
奚拾便笑,直白道:“看来是因为过了奶奶这关,我今天才能坐到这里。”
沈叙宗把礼盒摆到八宝榻上的小桌子上,折回来,坐到奚拾身边,看了看奚拾,又关切地伸手握了下奚拾的手,奚拾转头,对他笑笑,沈叙宗马上眼神询问,非常关心奚拾,就像深怕奚拾今天在这宅子里受任何委屈一样。
这一幕被卫澜和老太太看得一清二楚,两个女人默默看着,又相互对了眼,老太太点点头,满脸的欣慰。
她们都明白,叙宗是真的找了个他喜欢的。
老太太接着刚刚的话题:“你不用过我的关。只要叙宗喜欢你就行。”
奚拾笑笑,搭话:“还是要的。恋爱可以只两个人,结婚的话,”说着转头看看身边的沈叙宗,“我也跟叙宗明确地说过,结婚,是得过家里这关的。”
“奶奶和阿姨是叙宗的奶奶和妈妈,替他看看男朋友好不好、合不合适,都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八面玲珑,也说到了卫澜和老太太的心坎上,两人听了都觉得又顺耳又舒服,看奚拾,不免又顺眼许多。
卫澜这时插话道:“但要是我们替叙宗看了,不满意你,你要怎么办?”
奚拾依旧笑了,依旧先转头看了看沈叙宗,才回道:“也不能怎么办吧。”
顿了顿,“回家哭?”
三个字把屋内四人全说笑了。
自从沈阔走后,主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后面,便是四人坐在老太太的茶室闲聊。
卫澜和老太太都发现了,奚拾不但对陌生环境毫不怯场的,还很主动,一直不停找各种有趣的话题和她们聊天。
大半个下午,奚拾、卫澜、老太太他们三人一直在说笑聊天,沈叙宗虽然没跟着一起说笑,但也一直耐心地陪在旁边,时不时用关切的温和的眼神看着奚拾,茶室的氛围难得的其乐融融。
而如果说奚拾来之前,卫澜的态度还是中立的,对儿子找的男友说不上讨厌,但也没多喜欢,那现在,卫澜打心底觉得奚拾还是不错的——性格开朗,为人大大方方的,不自卑、不露怯,以他的年纪和阅历来说,有这样的表现,实在太难得了。
尤其有奚拾在,叙宗人前的态度都没有平时那么冷漠了。
卫澜看来看去,觉得奚拾是真的还不错。
所以快到饭点的时候,卫澜特意离开茶室,下楼去厨房,叮嘱家里的厨师在饭菜上用心、千万不要怠慢,甚至把厨师准备的菜品的材料都亲自过了遍眼。
卫澜叮嘱完,离开厨房,先前在玄关给奚拾递拖鞋的包阿姨过来,关心地问:“太太,怎么样啊?”
这当然是在问奚拾。
卫澜点头,欣慰道:“叙宗好歹是个高材生,眼光还是不错的。”
“真的啊。”
包阿姨特别高兴。
只是卫澜不久后接到沈洲河的电话,说他晚上不回来吃:“你们吃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卫澜无奈,心知沈洲河这既是在摆当老子的架势,也是真的不满意奚拾。
等回了茶室,趁着沈叙宗带奚拾去欣赏旁边博古架上的古董,卫澜凑到老太太身边,低声说了沈洲河晚上不回来吃饭的事。
老太太淡定地听了,没什么态度,低声沉稳地回:“你老公这是还跟你儿子怄气呢。”
又说:“你拨电话,我来跟他说。”
卫澜怕老太太怪罪沈洲河,劝:“要不算了,他工作本来也忙。”
“忙什么忙。”
老太太自己从身上摸出手机,又戴起老花镜,睨着屏幕,边点手机边低声道:“眼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重要过叙宗的婚事。”
说着,老太太起身,推开茶室的一道门,去隔壁另一个房间打电话。
博古架前,沈叙宗正要把一个明代的碗递给奚拾看。
奚拾起先没敢接,笑问沈叙宗:“这是古董唉,能直接用手拿吗?”
沈叙宗佯装没拿好碗,奚拾吓了一跳。
见是沈叙宗逗他的,奚拾嗔怪地冲沈叙宗瞪了眼,沈叙宗含笑。
等老太太从隔壁房间回来,便亲自招呼奚拾道:“也不用下楼了,就留在茶室吃吧,让他们把饭菜都端上来。”
跟着道:“叙宗爸爸有工作,要晚一会儿才到家,没事,我们先吃,边吃边等他好了,不妨碍。”
等坐到茶室的圆桌边,老太太右手边坐的卫澜,左手边便是奚拾,沈叙宗坐奚拾另一边,空了个位子,便是留给沈洲河的。
这位子有没有讲究,谁都不会特意解释,但奚拾看出来,老太太是真的喜欢他,这样的座次,也显然非常重视他,毫无怠慢。
奚拾心里挺高兴的。
等菜上了,奚拾又发现做的全是他喜欢的,老太太也亲自用公筷给他夹菜。
奚拾端着碗:“谢谢奶奶。”
“喜欢就多吃点。”
卫澜也招呼他。
四人边吃边聊,饭桌上的气氛也其乐融融。
饭至中途,沈洲河回来了,进了茶室绷着脸,严肃的样子,谁都不看,最多只干巴巴地喊了声老太太:“妈。”
奚拾见状准备起身打招呼,被沈叙宗和老太太一人一边地按住胳膊。
奚拾便坐着喊了声:“叔叔。”
“嗯。”
沈洲河应了,但没有看奚拾,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便低头开始吃饭。
他这样,自然是故意在摆脸,沈叙宗缓和了一天的神情当即便凝了起来,看向沈洲河的目光都冷了。
卫澜见状忙招呼奚拾:“没事没事,你吃饭,多吃点。”
又笑笑,替沈洲河解释:“公司事情又多又麻烦,烦心的。”
言下之意,是说沈洲河这态度不是故意冲奚拾。
老太太乜了沈洲河一眼,收回目光,也对奚拾道:“没事,你吃你的。”
奚拾自然顺坡下,不去在意沈洲河的态度。
饭毕,沈洲河吃完就走了,奚拾差不多也要走了,而走之前,卫澜和老太太一人给了奚拾一个红包——老太太就是普通红封,薄薄一个,卫澜的红包很大,厚厚一个。
奚拾受宠若惊,下意识的自然就是婉拒,卫澜和老太太都让他拿着,强调:“第一次来,你又特意带了那么多礼物过来,当然是要给红包的。拿着吧,特意给你包的。”
奚拾这才收了。
临走,奚拾在茶室和老太太道别,又嘴甜地说:“奶奶有空来我们酒店,我请奶奶喝茶。”
“好。”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
离开茶室,卫澜亲自送奚拾,又在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从阿姨手里接过几个礼盒,递给奚拾。
奚拾挺不好意思的,温声道谢,沈叙宗替他接过。
卫澜又亲自出门,送他们上车。
“阿姨再见。”
奚拾落下车窗,和卫澜挥手道别。
车驶离,车窗升起,大半日的拜访终于结束,奚拾边松了一口气边又有些高兴,觉得除了沈洲河没理他这点,今天一天都很顺利。
奚拾靠去沈叙宗身边,亮着眸光问:“我今天表现还好吗?”
沈叙宗看着奚拾笑了笑,抬臂,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
茶室,沈洲河敲门进,老太太正在盘香。
点好香,沈洲河也已经在八宝榻的另一边坐下了,老太太收起香盒,没说什么,也没责怪沈洲河晚上的无礼和傲慢,只起身,去了隔壁房间,出来,手里多了一份文件,边走回八宝榻边递给沈洲河,沉稳地说:“你先看看。”
沈洲河接过,起先以为是什么资产或者生意上的东西,一看文件抬头,惊讶地发现这只是一份医学报告,还不是别人的,更不是老太太的,是奚拾的。
什么?
沈洲河不解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示意他:“你先看。”
沈洲河这才低头看起来,看着看着,不知看到什么,神色骤然一拧。
这?!
沈洲河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转头回视,幽幽:“我心知你不满意你儿子的男朋友,不在于是不是门当户对、出生如何。”
老太太一语中的:“根本就是因为他的性别,因为他是男人,不能生孩子,不能给叙宗,不能给沈家,不能给你,传宗接代。”
“他竟然……”
沈洲河一脸愕然。
老太太点点头:“对,你没看错,他有生育能力。”
沈洲河惊讶得不行。
他哪儿能想到奚拾也能生孩子?
女人才能生,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在整个男性群体中的占比不足百万分之一。
沈洲河活到这一把年纪,接触那么多男人,只见过两个生孩子的男人。
正因为比例太低,才根本不会往沈叙宗谈的男朋友会不会生孩子这方面去想,因为99.9%的概率不会。
他能生?!
沈洲河惊讶了好一会儿,片刻后,眼底闪过明显的高兴。
“这医学报告哪儿来的?准确吗?”
沈洲河不敢大意。
老太太沉稳地回:“我托人,把那孩子从小到大的所有病例都找了出来,才找到的。”
言下之意,医院的资料,不可能有假。
沈洲河一听,唇边立刻渲染出几分喜悦。
老太太看着他:“这样满意了吧?”
沈洲河欣喜,又低头,把手里的材料认真仔细地再看了看。
老太太接着不紧不慢道:“跟你说这些,你高兴了?刚刚吃饭,却不见你对人家孩子有个好脸色。”
沈洲河欣喜地看着手里的材料,回:“妈你早点说啊,你早点告诉我这些,我晚上当然不会是那个态度。”
老太太无语地翻了翻眼,损:“你也真是够现实的。”
跟着劝:“回头和你媳妇找个机会再一起和那孩子好好吃个饭吧。”
“你指望他给你生孙子孙女,态度怎么也该好一些。”
“好,好。”
沈洲河是真的高兴,马上应了,不带犹豫的。
老太太沉了口气,原本还想再劝劝,但想到这儿子估计也听不进去,也没那情商,罢了,不说了。
她只最后道:“沈阔走了,家里和以前不同了,我们该更换的想法要早点更换,也不要拿叙宗当沈阔那样管。”
“难得叙宗有喜欢的人,对方人品性格也都很好,叙宗也愿意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就不要在意什么门楣家世,做父母长辈的,多给点支持,让他们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地结婚吧。”
“好,好。”
沈洲河还在看手里的东西,喜悦挂上脸,和先前的冷脸判若两人。
当夜,卧室,听沈洲河说完奚拾的“秘密”,卫澜脸上的面膜都不敷了,一把扯下来,震惊转头:“什么?!他能生!!!?”
眼睛都瞪得老大。
沈洲河示意她小声,嘘了声:“别声张,妈私下查的,应该不会错。”
卫澜:!!!
卫澜仿佛已经看见软糯糯的小团子冲她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喊奶奶了,不但心瞬间化了,人也激动得不行,张口就怪沈洲河:“你早说啊!早说我刚刚直接给他包张支票了!!!”
又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感怀:“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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