帏帽在风中摇摇晃晃,身后的黑白双色长发的发梢变得枯燥无光。
“他都是骗你的。没人能在心魔附身的状态下依旧如常,你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欲望全都会暴露在他眼里。”
心魔的声音从识海里清晰传出。
丛明雪回菡萏街的脚步一顿,移步走到旁边的锦鲤池,掀开帏帽,定定看着水中异色双瞳的男人。
那双眼睛格外阴沉,随着眼球转动还会划过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色香味俱全的鱼食掉进水里,尚未开智的锦鲤争先恐后,被来往众仙喂得和小猪没有区别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起肚皮。
丛明雪收起了还剩下一半儿的鱼食,一字一顿道:“阿玉说不丑。”
心魔:“我呸!现在怎么不嫌弃我是垃圾了?垃圾附到你身上还不嫌恶心,当真是虚伪至极。”
丛明雪:“何必分得那么清,你我本为一体。”
所知所想,所言所语,虽然激烈一些,却是他曾经真切想过的……
他们永远也无法割席。
心魔:“你&%*——”
他有时候,真是恨不得自爆连带着把本体也一起炸死。奈何他现在自爆伤不到本体,倒是让本体省去了斩心魔的力气。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心魔循循善诱。
“就赌……他能不能发现你我的差别?”
芳菲居院子里的花树这几天开得格外茂盛。
姜洛玉微微踮起脚瞧了瞧,发现这满树的花居然又结果的迹象。
“变异了?”他拨弄两下并蒂双花,盯着花蕊中间新长出来的小指甲盖儿大的黄果子。
春花境的花……不是都结不了果子吗?
“阿玉。”
听见声音,姜洛玉放弃研究花树的异变,转过身还未答话,耳鬓就被人簪上了一朵格外粉嫩的花。
这花上灵气浓郁,却没有生机可言,显然是某人刚用仙力搓出来的。
姜洛玉按住右耳上的花,朝着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我这样好看吗?”
男人银发如瀑,原本疏离的瞳仁里浮现出一丝柔情。对面青年笑起来像是和煦的暖风,桃花眼里倒映着满天花雨,让他的心也不禁跟着慌乱几分。
很漂亮。
他的道侣……比他刚搓出来的花还要明媚。不再是苍白、单薄得像是一张白纸,就连稍微大力一点拥抱他,都会担心他受不受得住的模样。
每每想到那段日子,都让他恨得心中呕血。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那双葱绿色眼睛,声音暗哑:“好看。”
说罢微微俯下身子,抬手撩起姜洛玉被风吹到脸颊的发丝,规规矩矩地捋到耳后。
“你和本体……真的很不一样。”
心魔的手腕一僵,想要再挣扎一下:“阿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刚才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在院门口停顿了一下。”姜洛玉轻轻拍了拍心魔表情僵硬的脸,“而且你的眼神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抹除眼底的暴戾。”
不过那暴戾不是对他的,而且除了暴戾……其实还有很多其他情绪,他看不太清。
心魔见伪装败露,索性也不装了,眨眼间变成了浑身漆黑的模样。格外露骨的眼神在姜洛玉身上来回扫视,末了抠着手心压抑着心底涌上来的念头。
他想……将人撕碎吞进肚子,连带着三魂七魄也融进骨血。
这样,就没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本体分不开、神主分不开,就连天道也……天道若是敢和他强人,他不介意努力一把换一个不会思考的天道。
“本体呢?”
听见对面人的问题,心魔眼珠的血色瞬间褪去,声音沙哑:“我把他揍晕了。”
姜洛玉:“……”
也太狠了。
他瞧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对着心魔招手:“进来说话。”
心魔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扯住了姜洛玉的袖角,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内。
点燃屋内的明灯,姜洛玉仔细瞧了瞧心魔附身版本的丛明雪。
外貌除了头发眼睛变黑,别的倒是没什么区别。
在修道的过程中,心魔是最常见的考验,最普遍的特性就是性格与本体截然相反。
善人心魔极恶,悲人心魔极乐……反之毅然,但这些只是表象,心魔本质是修士不良情绪的蔓延,却不被修士主观接纳,才得以凝结出形体被困在修士的识海。
它们的使命是让本体重新接纳自己,从而避免被斩落在熔渊的结局。
“密室里那些蓝色的火是怎么回事?”姜洛玉在灯光下问道,额前发丝的阴影打在脸上,唇上的痣颜色愈发鲜红,莫名多了几分诡艳。
这些天他一想问丛明雪关于蓝火的事情,对方像是能猜到一般,直接上来动手动脚。若是日头正值黄昏,免不了拐到榻上,折腾几次下来弄得他都不敢问了。
心魔被那红痣晃直了眼,逼着自己收回视线,道:“那火名为水云凌,长在浮屠境的生潮山里,是专门用来压制心魔的。”
“只要我有异动,本体就会去密室点火,一边抄那些……抄完再一把火点燃,把那些东西放进密室特殊的空间里。”
想起被水云凌灼烧的日夜,心魔恨得牙痒痒:“那火烧不疼肉身,也不烧没有心魔的人。”
“它烧的是本体的神魂,是识海里的心魔。”
姜洛玉眸子颤了颤,道:“你这次出来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
心魔被这句话问住了,好半天才回道:“我只是想来……见你。”
刚才的提议被本体无情拒绝,他气不过,于是暂时吞了沉睡的道义,这才揍晕本体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本来是想见到姜洛玉之后,借机满足那些粘腻不堪,混杂着肉.欲和极端掌控欲的念头。
可当真的见到人后,他反而想不起那些东西,满脑子都是比火更烈、比海更深的恨,还有深深的自我厌弃。
前者是对着神主,后者是对着自己。
他憎恨让他和道侣分离的神主,也憎恨救不了道侣的自己,同样憎恨把自己分裂出来的本体。
他意识到自己比起“心魔”来说,更像是被功法抽离的情绪。
他只是个牵制道义的工具,可他甘之如饴。
因为只有这样,关于姜洛玉的情绪才不会被道义吞噬。
“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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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格外明亮的小灯放在了青年脸侧,照亮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姜洛玉:“看完乖乖回去,心魔占体时间过长会对识海有不可逆转的影响。”
而且很容易走火入魔。
心魔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让他魂牵梦萦了三百年的面孔。
青年侧头躲过了触碰。
“你讨厌我?”心魔声音干涩。
姜洛玉摇头:“我不讨厌你。”
只是这种类似人格分裂一般的存在,让他属实有些接受无能。
心魔:“可我和本体本来就是一个人,我们记忆共通,神魂共享。”
“我只是……性格不太好。”
他已经很努力的压制本能了。
姜洛玉看着心魔通红的眼睛里涌上来的水意,咳了咳,伸手摸了摸心魔的头:“我知道,但现在你们是两个独立的意识体。”
心魔起身站到姜洛玉面前,蹲下去沉默良久,抬头对上姜洛玉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我愿意回归本体呢?”
蹲在身边的男人身形高大,即便是处于弱势的姿势,依旧给姜洛玉带来不小的压迫感。
姜洛玉:“心魔只能被斩落在熔渊。”
心魔:“我不一样。我是本体分出来压制道义的,我的归宿从来不在熔渊。”
“我了解道义的弱点,解决道义……本体就不用我牵制道义了。”
姜洛玉:“你要怎么做?”
面前的人陡然间从青丝切换成了银发,那身似有若无的煞气彻底消失。
“心魔呢?”姜洛玉眼皮一跳。
丛明雪抿了抿唇,起身点燃了桌面伪装成噗通蜡烛水云凌,淡淡道:“揍晕了。”
在祭台上半死不活,留了一口气压制道义。
一双露着半截藕臂的手掐灭了焰心。
姜洛玉:“心魔都晕了,怎么还和自己过不去?”
丛明雪瞳孔缩了缩,回忆起刚才心魔的话,一言不发地把人抱在怀里,擦拭着姜洛玉手指沾染上的蜡油。
“它离开本体太久了,已经学会了撒谎。”
姜洛玉若有所思,所以刚才哪一句是假话?
吸收了丛明雪带回来的魔晶和魔植,闹腾许久的魔核这才安静下去。
此时距离空杞仙帝举办宴会还有不到十天。
姜洛玉终于摆脱了看什么都像要杀人的眼神,转而开始和众人一起打磨即将扮演的人设。
皮囊过于相似反倒惹人厌烦,而且目的性太明显。于是姜洛玉并上花神大刀阔斧,用瓷土捏了三天三夜才确定最终接近空杞仙帝的容貌。
少年身量,一张脸精致得不行,眼神带着柔弱善良还有小白花的坚韧,在众多和扶乐相似的脸里一枝独秀,和正主相比……
二者之间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连带着眼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姜洛玉正站在会客厅外欣赏捏完的壳子,刚要变上一变,一只身上带着露水的彩色蝴蝶就飞到了眼前。
浮白变回人形,对着姜洛玉单膝跪地:“境主,两天后春花宫即将选一批仙侍入宫。”
“知道了,我去看看人设背景出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