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的喜服浸上雨丝,此时风一吹只觉得格外凉爽,整个世界仿佛被粗分成两半,她只静静望着对面能抵住一剑的人,她揣摩着又像想激起什么。
凌山最终扬声道:“你以为变成我的模样我就不敢下手了?”
对方被猜中心思,表情匆匆变化一瞬又急忙冷静下来,这个画面看起来格外诡异。
望着先前地面的断肢,他之前没有她那么强,最后安慰自己正好,要知道他可不只是发生外貌上的变化,他还能够使用她的修为和本命法器。
这招他向来是屡试不爽,别说眼前的两人,只要他想就算是整个芜族都能为他所用。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打败自己,光是看见自己被刺中都会感觉到幻痛,比如远处的阴生脉看起来已经快忍不住蹲身缓解。
比自己更为鲜活的身躯站在眼前,就算知道对方是假的,她们也只会慢慢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本来也不想这样,要是她们一开始就答应他的请求多好。
凌山就这样执剑望着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眸光转沉不笑的时候,能将人盯的背脊发凉。
她没有错过对方由慌张转向淡定的模样,或者说正是因为对方变得她的模样才能认出,她对自己分外熟悉,没有人能够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他这一出完全是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却还在沾沾自喜。
他以为变成她还能够白捞她的修为,她的本命法器?可恰好不巧的是,她的修为并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与他根本没有多有利。
至于本命剑,她想要的问心剑压根就没有修复集好,手中挚友所送的木剑使用起来全靠基本功,就方才与他过下那几招,他手脚能不能熟练万虚宗剑招基本功还真不好说。
除非……除非他能够使用神术藤蔓,不过就算真的也能用,她也只能全然当作免费的练习。
这个“芜族人”让她久违想起天道,对方一会唱白脸一会唱红脸一道分饰两角,保不齐以后会变成她的宿敌。
要是她连这人都应付不过来,以后可能会因为在睡梦中先迈出左脚而死在天道的手下,想到这里,凌山空出的手扶了扶额角。
那个她头上的发饰精巧,不知想到什么正得意作笑,与方才的匆忙抵住剑意不同,她这次颤抖激动地唤出佩剑,细细打量过去。
然后脸色逐渐僵硬不行,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反复确认唤出三次佩剑,怎么回事,两世魂居然没有本命剑?
手中紧握的木剑就是她唯一的剑,虽然浅淡到几近不可见,但是他还是看出有断裂再修复过的痕迹,看起来十分低调,或者说是破旧。
木剑在手中流露着沉寂的感觉,连一点花纹都没有,勉强能够认出是妖族所塑。
“你一界正道修士居然用妖族所塑造的剑!”手中的木剑突然像烫手芋头,只能强忍着不丢出。
她还在勉强保持淡定,凌山的剑意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不再保持试探而是真正朝她攻来,两人正式交锋,空中不断闪过鸣叫。
凌山的拇指摩挲着薄茧,指节因用力泛起白,从剑出鞘的那一刻钟,与对面的另一个她始终打得有来有往,对方吃力时她却能够留出心神来观察。
直到靴底擦过对方的身前,让其露出更多破绽,优劣已分,那个“她”先前华丽的扮相到现在看来更显滑稽,有种藏不住的窘感。
过快的速度将凌山披散的发一并吹起,却丝毫不显慌乱,她目光大概转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在对方的额头。
果然,对面的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不自觉露出马脚来挡住她窥视的目光。
心中难掩慌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比自己强这么多,不过数招自己就难以强撑,只能深呼吸一口气来短暂平息怒火。
凌山轻灵的身形一动,率先出招的是掌心探出的枝条,藤蔓如同身体血管般复杂,斜走旁出将对面的人围困,朝她的额中蓄势待发。
对方的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躲避不及,心中却夹杂激动,眼神贪婪地望着眼前的藤蔓,就是这东西将他塑造最成功的身体毁了,不能再复生。
她终于使用这招,是不是也代表着藤蔓可以改为自己所用,他也早就在幻想自己能够使用这招是什么感觉。
凌山只心念一动,藤蔓如同潮水朝与自己长相相同的人冲过去,没有一丝犹豫手软,那人的眼里同样闪过疯狂,蓄势待发。
“她”同样调整姿态,紧跟着举起手想要用同样的藤蔓抵住那沉重一击,抬手的瞬间——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
“她”的动作僵硬空举,不可置信翻过掌心。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居然用不了她的藤蔓,藤蔓认主。
看来用不了她的藤蔓。
凌山微不可察叹下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少掉一个练习对象而感到遗憾。
藤蔓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不断聚合放散来蓄力,却在快碰及对方额心的几步外开始偏离。
凌山的眼神失去焦距,原本稳定的藤蔓开始涌动,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看见的是一片空无,再看不见其他。
先前淋雨的后遗症都快恢复,好巧不巧赶在此时最后一次爆发,与第一次的模糊不同,她彻底失去方向。
念仪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个自己,她方才下手力道之大,对面的后背多出一个深深的洞口,可能是察觉到痛楚,木然转过身正望着她。
因为受伤,那个她无论做出什么动作,看起来都十分吃力勉强,像是被粘固在砧板的鱼鼠,连翻身都困难。
绵密的雨水几乎全眷顾在她身上,好在她本人什么事都没有,顶多是皮肤变成灰白失了色彩,当然,如果是先前的自己看见可能会晕过去。
念仪猜测没出什么问题,可能是对方说的什么阴生脉的缘故,虽然她并不知道阴生脉是什么。
发簪依旧被她紧紧握在手上,对面那个躯体的血拐过簪沿着她的皮肤脉络,混着雨丝或深或浅流落在地,绽放出朵血花。
走神的那一瞬远处的歌谣经过她的耳脑,念仪莫名心中坎坷,凝视着地面的淡红,明明没有扎在她的身体,她却能渐渐感觉到疼痛。
凌山没有感觉到吗?
她好奇地望向被分隔的对岸,就看见让她震惊崇拜又不禁匪夷所思的一幕。
凌山正闭着眼操控藤蔓。
对方的数缕剑气围绕在她周围,有几道剑意与地面的泥土卷在一起形成漩涡。凌山从容侧身躲过,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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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还有机会分出几根枝丫将剑气平息。
枝条完成任务后继续合拢,聚成大小正好的模样最后一次直直冲向对方的额心。
凌山也没有想到她居然都能够控制得如此熟练。
想来这还得多亏与神使的第一次交手,当时对方直接让她的双目失明,运用神识便可破局,在那之后她便常有注意。
当时的不熟练与恐惧烟消云散,好像从未来过,或者说是过去许久。
与她相似的皮面露出惊喜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被永远定格在最后一刹那,掌心的藤蔓穿进她的额心。
也是直到对方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直到化为泥水倒地后,凌山的心脏才逐渐恢复平静,她完成了,身旁只剩下她的影子,对方变成泥水后与地面融在一起。
好像永远留在这片裂缝里。
她弯腰抬起地面的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方状泥块,只有两指大小的宽度。
远方芜族人的歌谣彻底消失不见,裂缝在同一瞬打开,延伸到整片天地,却在一个呼吸间急速收缩,跑到远方。
凌山望向对岸的念仪,那个仿样的后背已经变作泥水,正在一点点消失,从她这里赶去会浪费时间,方才的藤蔓已经消耗她过多体力。
她用术法让手中符纸飞过去,落在念仪的手上,那是一张助速符。
转头留下话,脚步飞快:“跟上,不然下次再出现裂口要等到猴年马月!”
念仪看着那道黑白色的背影,耳边回荡她坚定的声音,心中涌起波澜,顺手擦掉脸上的泥水,紧握着那张符箓先是往前小跑几步。
听到身后泥沙拖地的声响又折身回到那个“自己”身旁,那个她居然还是没有放弃。
时间不等人,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摘下发间的最后一根珍珠发簪握在虎口,扎进对方的身体,直到她彻底消失。
水红蝶裙早就跟着褪色,她的裙摆脚腕都沾上不少泥浆,珍珠耳坠不知何时掉了,几根发簪一根不剩,她却笑得狡黠轻快。
脚底有着真正踩到地面的实感,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念仪放肆地张开双臂奔跑,看见那道黑白色的背影,想到先前没有说出口的道歉,索性尽力扬声,那声道歉到嘴边变了调。
“阿姊,谢谢你!”
凌山听见她的清脆声音,赶到裂缝前停下,心里暖洋洋的。
她下意识摸着芥子袋透过袋子去感受里面的碎片,转头看向她同样道谢。
宴如屿停在裂缝前没有进去,原本的那群魔族都不见了,他一人站在原地用那把逍遥剑阻止裂缝口再次缩小。
看见两人的那一刻松下一口气,收回挡在裂口的逍遥剑,剑回鞘的那瞬间,他才注意到尾指的红线不知何时再次出现。
念仪率先踏进裂口,凌山紧随其后。
她处在裂口中才注意到尾指的束缚感,没有什么实感但是存在感很明显。
她的心情不错,哪怕裂缝口狂风大作,衣衫伴着雨水贴在身上心情也不错,说不出具体的缘由。
她偏头望向身后的宴如屿,确认他没有受伤的痕迹,才朝他招手,尾指一晃一晃地,笑着道:“师兄怎么这么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