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撂在马背上,下腹紧抵着马肚子,吉雅几乎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不敢胡乱动作,紧紧地缩着全身,不叫肚子受太大的压迫。
所幸他们颠簸了一段路,便将她放了下来,塞进早准备好的马车里头,同样待遇的还有一直不肯离开被强掳过来的阿真。
仰面躺着,她惊惧之下头昏眼花,肚子更是慢悠悠的传出来颤颤痛意。
吉雅怕极了,生怕在这好些折腾之下,孩子会保不住。
本就在颠沛流离之际怀上的孩子,更不要提之后几经辗转,施加给小家伙的磨难一次多过一次。
吉雅淌着泪,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两手被绑得勒出血痕,却还是在肚子上轻柔安抚。
“没事的!不要怕!娘在这里不要怕,乖乖不动好不好。”
颤动着的,带着轻柔音调的抚慰声,似乎真的叫小家伙停止乱动,大抵是心疼娘亲不安,他反倒逐渐平静下来,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趋于平缓。
“阿雅姐!你怎么样?”
被掀开兜头的麻袋,吉雅眼中含泪,看见阿真蓬头垢面的坐在身侧,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在她脸上留下两条蜿蜒的,满溢苦涩的小河。
“阿真,你怎么这么傻?那么多匪徒面前怎么敢上去拦他们?你不要命了吗!万一他们一时失手伤了你可怎么好?”
相比起她的泪眼涟涟,阿真六神无主的坐起来,惊慌之中倒是还没来得及想清处境。
她将人扶起来靠坐在轿厢上,盯着被木条密封的窗子看了又看,似是想去伸手推开,望望外面到了什么地方。
只是她的两手也被捆绑着系在一起,连抬手也是困难。
瞧了一会儿密闭的轿厢,呼吸好似也在狭塞中越来越紧,阿真受不住这种身心折磨,忽而垂下眼去,似是对不住她似的躲开对视。
“阿雅姐,其实我回来是为了拆散你和四哥,我对不起你!”
心神全然被咽下困局摄住,吉雅甚至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浅浅应答了一声,靠在窗边密封的板条上思考脱身之法。
阿真却以为她没相信,咬着唇,将那几个字来来回回嚼了好几遍,才有勇气吐出嘴去。
“古兰姐说要我听她的!我不想听。可是,可是……见到你们二人亲密无间,我心里也不好受,明明宝哥已经回来了,你们怎么……”
说着说着,隐隐有要哭出来的架势,吉雅回过神,听她低垂着脑袋传来的泣声,往日里常常高提着的欢快音调,如今喃喃沉到了心底,似是此事因她而起的悔不当初。
“阿真,我知道你心悦四哥,从前的我同你一样,怀着一颗纯粹的,毫无戒备的心轻易向他献上真情。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阻拦我,而我一腔热血,以为情深可抵万难,但到最后,我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对他的执着。”
吉雅摸着她的脑袋将她牵来腿上,轻抚着阿真的鬓发,温暖而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似是来自长者天然的稳妥,将她忽上忽下的心跳也慢慢捋平。
“喜欢他没什么不对,但我得告诉你,不久之后他就要离开这片草原,远远的离开,甚至再也不会回来,到时候你愿意放弃一切跟他走吗?远离亲人、朋友、旧日的习惯,还有草原上肆意打马目游万里的畅快,这些你全都能抛下吗?”
她这一问,叫阿真忽而从求之不得的委屈里惊醒过来,她好似一直游荡在跟随他影子的虚妄幻想里,俄而被人唤醒,站在原处,这才发觉她毫无为之付出的准备,被人提起,更是生出好些荒唐排斥。
原来她从没有好好想过同四哥在一起意味着什么,目下的她只是陷入了自己构想的一段灼灼苦思之中。
“那你呢?阿雅姐,你难道是在当年放弃了什么,跟他走了吗?”
吉雅忽而失力一般倚在角落,两肩颤颤的,在她目光中失落的慢慢掉下去。
“我当时已经无路可走,没有选择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尝试缝补,但感觉越补越糟,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也无法说不是往年行错的报应。”
讲到这里,她忽而正色,掐着阿真的肩将她提起来,明明看不见,却还是卷了袖子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冰凉的泪痕。
“等下到了地方,万不可再逞强胡来!一切有我在,你只要假装顺服的听着,等着就好。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替我张口,阿雅姐会护着你安全回家!”
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恶事,阿真吓得抱着她的腿连抬头也难,全然将身心依靠在她这个姐姐身上,想着姐姐经历的事多,总知道这种情形下应该怎么做才好。
但她阿雅姐嘴上不说,轻抚着肚子的手指也是连连颤动,在巨大的打击之下,被全然信任的人背叛,说不上裂肺灼心,却也是实打实的在胸口烙下痛苦。
她深吸着气,明白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安稳的过去,但只要她还活着,一定要尽力保全阿真和孩子。
赶车的一行走了大概半天,日头高升于正空时候停下来,将二人从小门推入一精致秀美的宅院。
两人一路磕绊着走在卵石路上,周遭风涌翠竹,流水淙淙,似是花了大价钱排布的景致,分明不适合漠北气候的各类花木硬是塞入土壤,如今养活艰难,扑簌簌的往下掉着叶片。
吉雅两人就踩着这些落叶往内院中走,这虚耗的景致还勉强算得上清净雅致,只不过远远传来的怒吼叫骂,人如其园掩饰不及,将这般空洞的惬意氛围也给骤然撕开。
那声音,吉雅就算是想忘也不敢忘,多日之前曾经捻着她的下巴叫姐姐的人,如今大概是再没有闲情逸致与她哄逗。
被断了一臂,他怕是恨不得立刻在她身上用尽酷刑。
睚眦必报的小人抓到了仇家,指不定要如何报复才能解他心头怒气,而她还带着阿真,该怎么才能叫两人有一寸生还的可能?
她这边还未想清如何应对,身后推着她们进院的仆从,已然将两人提着胳膊拎到那凶徒面前。
范廖一臂系着锦裘挂在脖子上,看那许久不见,叫他日思夜想恨不得嚼碎了的盲女重新出现在眼前,双手被缚隐隐透着磨出的血红,不大的小脸上,鼻尖眼角红成了一片。
他死死盯着,看到她柔弱无依的恐慌模样,臂上萦绕不散的疼痛带来的怒气才终于消解半分。
“行了,先下去!别白忙活了!”
身侧战战兢兢为他施药的大夫终于得了准许,匆匆收拾好工具,头也不敢回的跑出庭院。
那位的胳膊已经从肱骨断了,如今便是大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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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仙下凡也不可能叫他一日痊愈,但这位嚣张跋扈久负盛名,自己据实禀明可能落下残疾,公子哥哪里肯听,暴跳如雷的要他们去抓人。
而今这人总算是带到了,自己也终于能回家,走出这凋零颓败的一方庭院。
退出院门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回了头,那被掳来的两女容色绰约,其中一人更是眉目如画娇婉动人,只可惜被这样的豺狼握在手里,恐怕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范廖终于见到人,计划也正顺利进行,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更好听的消息传来,无处发泄的怒气得以暂缓三分。
他一手端着茶杯,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饮茶,将院内凝滞的空气再次压紧。
吉雅知道他是在给她施压,但她现在即便痛哭着跪地求饶也不会有太大改变,只有等着他先开口,试探他对自己还有没有其他念想,那时便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院内久久的静谧压得在场的奴仆也不敢出声,本是娴雅的院子被无言众人衬托的极其诡异,好一会儿,还是范廖先没意思,启口问她。
“几日不见,姐姐过得好不好?”
被称作“姐姐”的眸光一转,终于在紧张中松下三分忧虑,她双手揪着衣襟,上前一步,挡住了身后扯着她袖子的阿真,缓缓出言。
“郎君,前些日子我们之间似有误会,并不是有意伤了郎君,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我们姐妹一条生路?”
范廖盯着她的脸阵阵无言,好一会儿才忽然咧着嘴笑了。
“无意吗?他可是连骨头都掰折了!这么大的恶意还算得上无意吗?”
他站起身来走到身前,细细的将她眉眼又看过一遍,紧接着忽而掐住吉雅后颈拉到近前。
“姐姐,此事因你而起,要你一概负责才对!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会多带一个筹码给我。你说,小姑娘正值青春年华,应是不好遭什么恶事,遗恨终生才对吧?”
颈脉被人死掐着,吉雅大喘着气去掰他手指,可越行挣扎,掌下越是不断用力,她几乎快被捏没了气,恐慌中听见身后阿真撕心裂肺的唤她,又被人强行捂住嘴,呜咽的痛哭声声难息。
“我会听话!放开阿真。”
范廖眼瞧着被掐得通红发紫的一张脸,出口仍是在关心旁人,忽而生出股变态扭曲的快意,他松了手,眼见她狼狈的跌落在地,顺势蹲下身盯着她惊惧的脸笑言。
“放了她也可以,但姐姐在我这只能卖一个人情!救她还是救你腹中的孩子?姐姐不妨再多考虑些时候。我会等着,就……日暮,今日斜阳落下山岗为止,我要听到姐姐的答复,若是到时候还没抉择其一,我就送她们俩个一块上路!你觉得这般如何?”
“不行!”
没等她说完,范廖起身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朗笑道。
“姐姐可要好好想,时候可不多了!”
说完,悠然抬步离去,剩下院中惊恐苦涩的两人抱在一起,簌簌泪滴沾湿了彼此肩膀,尤其抱着肚子的那个,她无声的好似被巨大的恐惧摄住心神,纵使落泪也分毫不见泣音。
纤弱的手指抚在心口,好似喘不过气似的拧着眉,只一垂目,两弯蜿蜒的积水似的两道泪痕曲折而下,在衣襟处绽开洇湿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