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往前走,别回头 只要往前……
晁日升辞职后, 出版社分给他的房子已经收回去了。
所以这次他们回来,借用了姚汝真在江边的小洋房,孩子的百日宴也是在这里办的。
这里地方大, 空气也好, 江风怡人, 可以驱散暑热,再合适不过。
正忙着,他看到刘宏伟从外面进来了,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晁日升没有着急去找他打听出什么事了, 而是笑呵呵地应酬着宾客, 等到宾客开始散场,这才叫住了刘宏伟:“你怎么了?一个劲地给我抛媚眼?”
刘宏伟看了眼二楼卧室的灯光, 小声道:“去江边说吧。”
晁日升蹙眉,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行吧,出去说。他把院门关上, 跟刘宏伟溜达到了江边:“到底什么事, 鬼鬼祟祟的, 该不会跟你二姐有关吧?”
“不愧是大作家,就是聪明。”刘宏伟把曹广义托他带来的红包交给了晁日升, 提醒道, “看样子,这姓曹的对二姐还余情未了呢。我要是你,我非得找人收拾他一顿, 让他趁早死了个这个心。”
晁日升笑笑:“谢了宏伟,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别跟檬檬说。”
“放心,我嘴巴严。”时候不早了, 刘宏伟也不好耽误了,他明天还要去省里学习,便回去了。
晁日升回到房间里,看着哈欠连天的姚桃桃,走过去柔声问道:“困了?要不你睡会儿?我下去送送客人们。”
“去吧。”姚桃桃万万没有想到,生孩子只是一切历练的开始。后续的养育,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需要时刻留意,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不安。
不是怕孩子饿了渴了,就是怕孩子尿了拉了。
这种持续的绵绵无绝期的考验,才是最折磨人的。
这时候再看当初的自己,只觉得好笑。
她现在恨不得早点结束哺乳期,回到社会上去,拍戏也好,去小妹的出版社也好,总之,这种为了孩子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受够了。
她宁可把孩子扔给晁日升带,反正他是孩子的亲老子,还敢不尽心?
但凡有点什么疏漏,正好可以让她借题发挥,找他吵吵架。
毕竟他算计她的事情,是一本随时可以翻出来让他服软的旧账。
不用白不用。
不过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还是算了,她也不想寻晦气,便摆摆手,搂着孩子睡下了。
晁日升小心翼翼地关了门,骑车找到了曹广义的住处,敲了敲门。
曹广义刚洗完澡,头上还滴着水,打着赤膊开了门,见来的是晁日升,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坐。”
晁日升进门后平静地把那红包放在了桌子上,提醒道:“你们离婚这么多年了,她跟你早就没关系了,今后没必要再随份子了。还有,她让我转告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往前看,别总想着以前的事了。”
曹广义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沉默地披上衬衫,扣上扣子,背过身去,忙自己的去了。
这是无声的逐客令,晁日升又不是二百五,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但他还是多坐了会儿,劝道:“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去也是正常的。其实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仇怨,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可没有插足你们的关系。倒是你,明知道她结婚了,还是念念不忘,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更何况,现在她连孩子都有了,你更应该划清界限了。别忘了,这些年她都在替你背着不能生育的骂名。她在外面,可从来没跟别人说是你不能生育。她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跟她的孩子更不欠你什么。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说罢,晁日升起身离去。
不大的出租房里,只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喧嚣。
吱吱呀呀的,吟唱着一错误终身的憾曲。
是啊,怪谁呢?这么多年了,姚桃桃始终是别人口中那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凭什么?
就凭他曹广义要脸吗?那她的脸算什么?
算什么?
曹广义愤恨地踹向了那台无辜的老台扇,哐当一声,碎裂一地的狼藉。
待那三片叶片挣扎着停下,他那迟迟割舍不下的思念,也该画上句号了。
这一世,终究是他辜负了她,这一生,终究是彻底错过了,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了。
从今往后,她的人生轨道上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晃而过的擦肩,也最好不会出现,免得煞风景。
好在百日宴过后,她会南下,只要他安安分分地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就不会再见到她。
真好,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成全她的安宁人生。
这便是所谓的陌生人了。
呵。陌生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淬了浓郁的毒液,一下一下扎在心脏最深处,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再痛,也不会有人在乎,再痛,也只能顾影自怜。
痛到极致,他一把撕了桌子上的红包。
纷纷扬扬洒落的碎屑里,一滴晶莹的泪珠闪过,砸在地上,与干燥的地板融为一体,消失于无形。
就像他们之间的过往,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t。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一晚,注定是个斩断过往的节点。
他就这么坐在板凳上,趴在桌子上,用那泛黄的灯泡作伴,熬过了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天亮的时候,他睡着了。
梦中好像听见有人谁在敲门,可是他太困了,连眼皮都掀不起来,便由着那敲门声自己停下。
后来好像还有脚步声靠近,隐约还有一丝花香沁入肺腑,也许是窗外的茉莉花开了。
再后来,那花香不知引来了谁的流连,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
后来的后来,脚步声随着花香远去,一片落叶飘在了他的膀子上,他也没有理会。
他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房间里昏昏沉沉的,天际只剩最后的一丝霞光。他恍惚了刹那,本打算起来洗把脸喝口水,视线里却赫然躺着一只信封。
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头,他真是个懦夫,不愿意面对现实,便沉溺在梦里不肯醒来。
看吧,他居然梦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姚桃桃的信。
这怎么可能呢?
晁日升过来找他,应该是不会告诉她的,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义务过来安慰他,不是吗?
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所以这封信,果然是他妄想的产物。
他苦笑着看了眼,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解释。
可是直到天黑,他都没有从梦里醒来。不多时,又有人敲门,他这才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信,落款确实是姚桃桃。
她在信里表达了对他的感谢,谢谢他给孩子送的红包,虽然她不想要这钱,但是心意她收下了。
她还叮嘱他,如今毕业了,也分配了工作,要好好珍惜,好好工作。
如今的他是大学生了,端的还是公家的饭碗,会有好女人看上他的。
真到了那时候,一定要把握机会,珍惜缘分,不要蹉跎终身。
最后,她送上了对他这个前夫的祝福,祝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儿孙绕膝,长命百岁。
可她越是体面,越是温柔,他就越是懊悔,越是伤心。
明明他什么也做不了,但他就是想去找她,哪怕说一声对不起也是好的。
敲门声还在继续,最终是女人的一声怒骂,将他的思绪扯回了现实。
他走过去开了门,发现外面站着的居然是姚檬檬。
这个女人一向脾气大,正叉着双手,质问他:“你聋了?敲门敲了半天都不开,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都打算闯进去了。”
“我没事。”曹广义恍惚了刹那,他跟姚檬檬没什么交情,想也知道,一定是姚桃桃不放心,所以让她过来看看。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家里好几个孩子呢,别为了我耽误正事。”
姚檬檬翻了个白眼:“不差这一会儿,我是来告诉你,我二姐走了。她知道我姐夫过来找你的事了,不过她表示理解,毕竟他们都有孩子了,你还在这里念念不忘呢,不合适了。往前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现在是香饽饽了,铁匠婆都准备了好几个女人要介绍给你呢。”
“不着急,等我工作一段时间攒点钱再说吧。”曹广义被分配到了机关宣传部,做宣传干事。
端了铁饭碗,想再婚确实不难。
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姚檬檬叹了口气:“你也是够蠢的,想给我姐的孩子送红包,你该找我啊,你找刘宏伟,他能帮你说话吗?”
曹广义诧异地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姚檬檬翻了个白眼:“他在机关混了这么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都你不知道?你就算进了机关,那也比不上晁日升的地位啊!再说了,你都跟我二姐离了那么多年了,晁日升却跟我二姐有了孩子,正常人肯定都向着晁日升啊。也只有我,心疼我二姐,可能会帮你传个话什么的,以后可别犯蠢了,这么大人了,真是受不了你。”
曹广义点了点头:“谢谢你檬檬,我记住了。不过,没有以后了,我不会打扰你二姐生活的,你放心。”
“话别说那么死,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总之,你记住了,以后真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别找刘宏伟。我现在看到他那虚伪的样子我都来气。”姚檬檬说罢便走了。
曹广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收拾收拾,准备去单位报道了。
很快他就发现,刘宏伟确实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他哄得领导眉开眼笑,但也能跟底层办事员打得火热。
骂领导的时候,他听着,但他不去领导跟前学舌。
领导批评办事员的时候,他也在场,但他会在领导走后做好人。
人缘奇好,但也确实虚伪。
姚檬檬这样的真性情,自然看不惯他。
不过也没办法,他们两口子也结婚十几年了,孩子都上初中了,就算看不惯彼此的做法,也不可能闹离婚,要不然对刘宏伟影响不好。
总之,曹广义并没有拆穿刘宏伟,他选择了融入其中,和光同尘。
年底铁匠婆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时候,他犹豫了几天,还是去了。
最终在第二年的夏天,他跟一个小学老师办了婚礼,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而此时,褚令怡已经给那土大款生了个儿子,彻底过上了阔太太的安稳生活。
等到土大款生日的那天,她找了个借口,哄道:“我在内地还有个孩子,都是我哥养着的,我嫂子整天为了这事跟我哥吵架,要不我把孩子接过来,跟儿子做个伴儿吧?”
土大款高兴着呢,毕竟他盼了一辈子的儿子,终于如愿了,立马点头应下:“没问题,你让你哥把孩子送过来吧,家里不差这一双筷子。”
于是一个月后,饱受折磨的张铁山终于把那烫手山芋送出去了。
褚令则亲自带着那孩子来了香港,见到了妹妹如今的富贵生活,可算是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这妹子虽然做了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到底还是惦记着这个两面受气的孩子的。
现在她愿意给孩子安排一个全新的生活,也算有点人性了。
只是……等到孩子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兄弟争产的闹剧。
不过这都不是他该担心的事了,临走之前,他特地打听到了祁长霄的出版社,过来探望了一下这位老同学。
祁长霄正忙着开会,没有出来接见他,好在姚汝真那边的编辑部会议开完了,便来会客室跟他聊了会儿。
“孩子送过来了?”姚汝真还挺意外,没想到褚令怡身上还是有点人性的。
褚令则点点头:“这两年可把我折腾坏了,她给了我十万块,算是补偿,我没有拒绝。”
“应该的,养孩子费心费力,并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她愿意补偿你再好不过了,回去你们两口子可以开个小卖部,多点收入。”
“嗯,我试试看。”
“你要是不着急走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吧,长霄他们的审稿工作比较严格,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的。”
“算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没事的,要不我带你去我哥那边,你们男同志比较有共同话语。”
“不了不了,我该走了,孩子都放暑假了,我得回去帮忙看着点。”
“那我送你去码头。”
“谢谢。”
褚令则走后,姚汝真站在江边,看着那滔滔江水,不禁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呢,褚令怡做了半辈子的蠢事,到头来还能想起那个不受待见的儿子。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身上都是或多或少有点人性的。
这样也好,张铁山跟吕媛可以消停地过日子了,褚令则也不用左右为难,褚令怡自己估计也不用再良心难安了,那到底是她自己的孩子。
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念陕北的那个孩子,想念留在张铁山身边的女儿。
谁知道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苦。
几个月后,姚汝真在舞会上见到了褚令怡,虽然没有刻意装作不认识,但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褚令怡不想被人提起她曾经的“光辉事迹”,便远远地躲着姚汝真,当做不认识似的。
姚t汝真笑着跟朋友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八号台风,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安详,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友好。
往前看,别回头,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就像那来势汹汹的台风,很快就被中央山脉阻挡,中心云团被打散,并没有对香港造成多大的威胁。
台风过后,晴空万里。
姚汝真跟祁长霄的香江岁月,也在明媚灿烂的上演着。
一九八六年,他们两口子终于把业务拓展到了对岸的羊城,开办了第一间在内地的出版社。
此时的朱明美已经受够了机关人事的尔虞我诈,干脆辞职过来投奔了姚汝真。
顺便带来了周晓晓的八卦。
“她在你公公过去淘古董的时候,跟你公公搭上了话,拜你公公做了师父,这两年她借着吕一泓的人脉,没少帮你公公牵线搭桥,收了不好的好东西呢。你不知道这事吗?”
“我公公没跟我说。”
“怪了,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呢,居然瞒着你啊?”
“谁知道,可能是周晓晓怕我知道了不让她跟我公公学鉴定吧,所以她跟我公公装可怜了。”
“这还真不好说。反正我听说她现在挺有钱的,自己在北京买了房子。”
“那就好,只要她不害人,跟我公公学学鉴定也没什么。”
“我听说她跟吕一泓离婚了,孩子抚养权给了吕一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专心搞事业啊。”
“不知道,不管她了,你来得正好,我要两头跑,忙不过来,以后这边的出版社你负责。”
“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这有什么的,现在联系这么方便,你有不会的直接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过来半天,亲自带带你。”
“好,那我试试。”朱明美咬咬牙,接受了这个挑战。
姚汝真还是挺信任自己的老同学的,说放手就放手,让朱明美自己折腾去。
可别说,她的眼光就是好,朱明美很快就上手了,把羊城这边的出版社办理得有声有色的。
第二年,姚汝真就在内地开办了第二家出版社,这次的选址在海城。
虽然海城离香港有点远,但是国内已经开通了直飞的航线,几个小时就到。
至于海城这边的负责人,姚汝真让晁日升给她介绍了一个。
安顿好一切,她准备去首都的出版社谈谈合作,顺便跟几个老同学聚聚。
同学们都带了家属,反倒是姚汝真单枪匹马地过来,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刚坐下,便听到宴会厅门口传来了女人清脆的笑声。
有点耳熟?
姚汝真回头一看,居然是那年在学校湖边跟纪东琦表白的那个女生。
显然,有志者事竟成,因为她正挽着纪东琦的胳膊,兴奋地跟其他人寒暄着。
看那一脸娇羞的样子,必然是婚姻幸福的。
姚汝真并不知道纪东琦什么时候结的婚,但她由衷地为这位老同学高兴。
等他们两口子走近了,她客气地笑了笑:“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纪东琦客气地笑笑,挽着濮文辉坐在了姚汝真旁边:“抱歉,她非要闹着过来,说要认识一下你。”
姚汝真笑着跟那女人打了声招呼:“你认识我?”
“对啊,我二叔公一直跟我夸你呢。”濮文辉笑着拿出一张合照,“喏,你们认识的,他老人家去年刚回来祭过祖。”
姚汝真这才知道,原来濮永康就是濮文辉口中的二叔公。
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不是熟人,就是熟人的熟人。
她笑着把照片还给了濮文辉,问道:“你毕业了吧?工作分配在哪里?”
“在报社,不过我不喜欢。”濮文辉一脸的不爽,“论资排辈的,烦死了,我想做的专题不让我做,必须听主编的。”
“那你再忍忍,过阵子我会在首都这边办个出版社,到时候你愿意的话,可以过来帮忙。”姚汝真很乐意找校友合作,毕竟能进高等学府的,才学一定是出色的。
濮文辉惊喜不已,笑着问道:“真的?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辞职啊?”
“两年之内吧。”姚汝真不喜欢说大话,两年算是一个比较保守的时间。
濮文辉高兴坏了:“好哎,那我赶紧跟东琦要个孩子吧,到时候孩子也断奶了,我让我妈来带孩子,我去你出版社帮忙。”
“一言为定。”姚汝真笑着跟她碰了碰酒杯,至于一旁的纪东琦,男人而已,女人的友谊不需要他们搀和,一边凉快去吧。
等到聚会结束,姚汝真还是没看到周晓晓,算了,不管了。
没想到她刚回到酒店一会儿,就收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有人找她。
打开门,便看到周晓晓穿着一身西装,夹着公文包站那里赔笑脸。
“你怎么来了?”姚汝真一脸茫然。
周晓晓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给你个惊喜不行?”
“喂,你松手,我跟你没这么熟!”姚汝真嫌弃地想要推开她。
周晓晓却死乞白赖地抱着她不肯撒手:“那不行,我跟你可熟透了。师父总跟我夸你好,我就不服气了,我也不差啊,我就卯足了劲儿学本事,等我成功了,一定吓你一跳,让你对我竖起大拇指,再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神经,我用什么眼神看你了?”姚汝真真想来个过肩摔,把这丫放倒。
想想还是不忍心,到底是四年同窗,现在又是她公公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于是她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父让我告诉你,三条胡同那边的几个宝贝挖出来了,都是好东西,已经上交国家了,给,这是清单。”周晓晓松开姚汝真,打开了公文包,递给她一叠文件。
说的是之前三条胡同那边的宝贝,根据寻宝系统的显示,那宝贝埋在姚汝真那套房子跟邻居家的院墙下面,一旦挖开,归属很成问题,所以她跟祁长霄没动。
这几年听说嶷城到处在改建扩建,两口子便把这事告知了宁峥嵘,让他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如果是国宝级的宝贝,挖出来就不要耽误了,直接交给博物院。
现在东西挖出来了,周晓晓就是为了这事来找姚汝真的。
姚汝真看了眼清单,笑着说道:“没有浪费就好。隔壁没闹吧?”
“闹什么呀,那家因为子女工作调动的事情,全都搬走了,房子空出来了,师父买下来了。”周晓晓赶紧把门关上,拽着姚汝真进了客房,顺便把那房本递给了姚汝真,“师父说了,买给你们两口子的。这些年他们老两口没能帮你们照顾孩子,过意不去。你一定要收下。”
姚汝真笑着看了看,还真是。
行吧,恭敬不如从命,他们两口子也会给二老养老,有来有往才是一家人。
姚汝真把文件收好,问道:“你跟吕一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想通了呗。”周晓晓耸了耸肩,“他在外面乱搞,我整天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图什么呢?其实这事要谢谢师父,那天他去淘古董,淘到了家属院,正好看到我在哭,就劝了我几句。一聊才知道我是你是你同学,他就跟我说,闺女,跟我混吧,包管让你赚钱,自己买了房子就可以把那个脏男人踹了。一开始我以为他哄我的,后来才知道,他是真有本事啊,别人不要的东西,到他手里一番新,立马身价暴涨。他说过阵子他还要买块地,建一个私人收藏馆。到时候要我帮忙监督施工呢。”
“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跟我说,是你不让他说的?”
“嗯,我怕你嫌弃我是个窝囊废,我说等我混出个人样子来再告诉你,师父看我可怜,就答应了。”
“你跟吕一泓不会旧情复燃吧?”
“不会,世上好男人那么多,我找谁不行啊。再说了,我现在有钱,是吕一泓配不上我了。”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姚汝真彻底放心了,果然金钱就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人人都不看好的窝囊废,也终于站起来了。
年底周晓晓就在宁峥嵘的介绍下,跟他兄弟家离异的儿子相了亲,处起了对象。
第二年就结了婚t,这下周晓晓就不算外人了,姚汝真在首都办出版社的事便放心大胆让她监工。
时间很快,年底出版社就正式营业了,那濮文辉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闹着要纪东琦陪她过来撑撑场子,可是纪东琦说什么也不肯,她只好作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新的开始,她很开心。
尤其是她的新上司,姚汝真女士,真是风趣幽默,落落大方,她喜欢得不得了!
每天下班回去,都要叽叽喳喳地汇报自己跟着姚汝真做事有多开心,见识到了多少新鲜事。
纪东琦沉默地给孩子换了尿布,喂了奶粉,抱着孩子去了丈母娘房间,随后便去了书房,写工作计划去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很多的不如意,不管怎么说,路是自己选的,往前走,别回头。
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也都会成为过去。
包括那从来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恋。
以及那段不得不向孤独妥协的岁月。
是的,没有人逼他跟濮文辉结婚,是他自己愿意的。
有人说,人生长恨水长东,其实这不对,人生没那么多可恨的,只要往前看,处处都是惊喜。
就像他的宝贝闺女,这才六个多月,已经会叫爸爸了,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