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众叛亲离 是他自己,把好好的老婆给气……
叶景天的天塌了。
儿子还没骗到手, 老子娘先出事了。
他来不及指责叶欣,赶紧问清楚情况,准备连夜赶回去。
好在他是开车过来的, 不必受限于火车的时刻表, 现在就可以走。
至于儿子……回头再说吧。
他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消失在了嶷城出城的大路上, 在夜色中,奔向了大厦将倾的未来。
是夜,姚淼淼从谢大友口中得知叶景天差点对听风动手,可把她气坏了,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 她不想扯什么长辈的恩怨,只能等孩子睡着了再说。
这一等就快十点了, 等她气势汹汹地赶到附近的招待所时, 却听说那个名叫叶景天的住客已经走了。
“走了?”姚淼淼回来,把这事告诉了姚卫华他们, 兄妹俩都是难以置信的态度, 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惊讶。
姚淼淼点头:“九点多走的, 好像是他家里出事了。”
姚卫华不禁冷笑:“怪谁?这人啊,就算有千难万难, 也不要拿家里人的健康和寿命撒谎, 这下好了,一语成谶了吧。”
可不是嘛!姚栀栀深表赞同,这叶景天张嘴就说自己爸妈活不长了, 也不怕应验,这下好了。
大快人心。
不过,姚栀栀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她拉着姚淼淼的手坐下, 问道:“姐,你想好了吗?如果叶家那边让两个孩子回去奔丧,你要答应吗?”
“就算我想答应,冠英和光美也不答应啊。”姚淼淼今天虽然被叶景天气得不轻,但却因为儿女的态度而倍感欣慰。
所以,这事压根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两个孩子态度一致得很,不认。
姚栀栀也不愿意孩子们回去给那种人磕头,又不是什么疼爱孩子的好爷爷奶奶。
这么多年了,逢年过节的,也没见两个老东西给孩子寄点什么东西,现在他们出事了,那叫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这事就这么定了,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剩一个——杨树鸣有没有想法。
姚淼淼回去后,直接把杨树鸣叫去了外面院子里闲聊,免得吵到孩子们睡觉。
杨树鸣抹了把头上的汗,笑道:“这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小倩过来的那阵子,我还担心你不舒服呢,不声不响的,就多了个女儿。你不也没有跟我计较吗?”
“那又不是你的错。”姚淼淼虽然脾气臭,但她其实挺讲理的,她只是容忍不了别人不尊重自己,作践自己。
像杨树鸣这样,事事处处以她为先的,她自然脾气好,也愿意为杨树鸣开脱。
杨树鸣一把勾住她的腰,笑道:“那姓叶的过来,也不是你的错。行了,咱俩都是二婚的,谁没有点糟心的过去,就当是人生的历练,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姚淼淼爱听,老夫老妻的,躲到卧室尽兴一番,岂不美哉。
*
几天后,东北那边来了电话,叶父叶母抢救无效,一起归西了。
叶景天沙哑着嗓子,要求姚淼淼允许他带孩子回去奔丧,姚淼淼直接拒绝了,还把他臭骂一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叶景天沉默地挂了电话,转身去找姚卫国讲理。
姚卫国是家里的老大,他说句话姚淼淼会听的。
结果姚卫国直接给他吃了个闭门羹,叶景天实在是没辙,只好先处理长辈的丧事,要不然,大夏天的尸体会发臭的。
忙完丧事,他就接到了家属院的通知,勒令他月底之前搬离家属院。
胖婶儿过来开解叶景天:“小天啊,你要明白单位的难处,这家属院的房子,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在这里工作才能分到房子,现在你们的爸爸没了,你们再住着就不合适了。”
叶景天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树倒猢狲散,这是古往今来的定律,没什么好寒心的,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实在是有点猝不及防。
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身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是的,叶欣跑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大概是怕他回来兴师问罪,跑去外地另起炉灶了。
总之,他回到家属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屋里人去楼空,连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叶景天强撑着办完丧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些天他也没什么胃口吃饭,现在终于可以停下来了,除了人走茶凉的悲哀,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独。
就这么倒在床上,躺了两天三夜没有起来,好像只要躺着,事情就不用处理了。
等到大门被人敲响,他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的喊了声:“谁啊?”
“是我。”门外响起的居然是姚卫国的声音。
叶景天惊诧万分,犹豫片刻,还是起来打开了家门。
姚卫国没有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担忧的胖婶儿,看到叶景天好端端的活着,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跟姚卫国道谢:“卫国啊,辛苦你了,特地跑这一趟,我家冰了西瓜,进来吃两口吧。”
姚卫国婉拒道:“不了胖婶儿,我还有事,卫华回来了,我准备带孩子们去嶷城看看他呢。”
胖婶儿没有勉强,惊喜道:“卫华回来了?那感情好啊,让他有空来这里也转转,我都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啊?”
“还没有呢,快了。”姚卫国笑笑,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也没有跟叶景天当面说什么。
叶景天这才明白,真正关心他的,其实是胖婶儿,姚卫国不过是被胖婶儿请来叫门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胖婶儿,问道:“你到底什么事?”
胖婶儿没有解释,直接转身,去家里把热乎的饭菜端了过来,筷子塞到叶景天手里,叮嘱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见你一天天的也不出来,以为你出事了,喊你你也不理,只好让卫国过来看看。好孩子,快吃点儿吧,人是铁饭是钢,你还年轻,没什么挺不过去的坎儿,听话,啊。”
依着叶景天以前的脾气,大概要怼人家几句,t还要嫌弃人家多管闲事。
可是现在,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天,他忽然失去了全部的戾气,也失去了全部的脾气。
他把筷子放下,起身道:“我先刷个牙,婶儿你随便坐。”
胖婶儿没坐,她去卧室转了转,把脏衣服找了出来,拿去外面水池帮他洗了。
叶景天听着院子里水池那里的闲聊声,吃着胖婶儿大厨级别的饭菜,忽然鼻子一酸,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嚼了又嚼的饭菜,居然怎么也咽不下去,只得包在嘴里,像一只贪婪的花栗鼠。
他就这么嚼啊嚼啊嚼啊……
嚼到最后,呕的一下,全吐了。
胖婶儿进来找晾衣架的时候,看到他这狼狈的样子,赶紧去找毛巾给他擦擦,还帮他拍打后背顺气:“怪我怪我,你这好几天没吃饭,不能一下吃太急,我应该提醒你的。”
叶景天苦涩地笑笑:“是我自己不好。”
是他自己,把一双儿女拱手送人。
是他自己,把好好的老婆给气跑了。
是他自己,把这个家给作散了。
而今才道当时错。
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切都晚了,晚了。
第二天他振作起来,赶紧收拾东西,免得到时候被人赶走。
整理那些老物件的时候,居然翻到了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那时的姚淼淼刚生完女儿,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肚子臃肿,却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而他,只知道嫌弃她走样的身材,嫌弃她火爆的脾气,嫌弃她不肯大度一点,退让一二。
可是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幸好他要面子,拍了照片总要多花点钱塑封一下,要不然,堆在角落里早就坏了。
他把这张照片小心地擦拭干净,下午就找了个照相馆,买了个边框,把照片镶嵌进去,好好珍藏。
他还收拾出来姚淼淼的几件旧衣服,以及两个孩子的几件和尚服。
最后还在一个三门橱上面找到了一个铁盒子,盒子上了锁,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他把盒子拿下来,撬开蒙了尘的铜锁,打开一看,忍不住潸然泪下。
里面存放着的,都是他跟着父母从军属大院搬走后,跟姚淼淼的信件。
从青春懵懂的岁月,一直持续到了结婚之前。
她果然狠心,离开的时候,连这些信件都不要了,全都扔给了他。
就像她把他这个人,也扔给了时间的荒漠,只留下一地狼藉,等待他独自品尝,苦涩蔓延。
他想保存好这些物件,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姚卫国借钱,姚卫国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他知道怎么打动姚卫国——他把这些老物件全都带着了。
姚卫国就算再烦他再恶心他,也不想破坏二妹留下的东西。
只能黑着脸,掏了一百块钱给他。
他赶紧去买了个好点的箱子,把这些老物件全都珍藏了起来。
临走时还不忘给姚卫国打了个欠条。
姚卫国捏着欠条,看着他孤独又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叹气,果然人教人教不会的那些道理,事一教就会。
这要是以前的叶景天,肯找别人借钱,那还得是那人的荣幸呢,根本不可能打什么欠条。
现如今,也知道伏低做小,知道打欠条了,不容易。
行了,不感慨了,假期已经请好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带孩子们找舅舅姨妈去咯。
第422章 绿帽瓜1 他这种人,也能找得到姘头偷……
铄石流金, 七月的天气让人只想瘫在电风扇跟前,做一滩融化成糖水的冰棍儿。
不过姚栀栀还是得打起精神,把要用的东西和要看的书打包, 准备搬去江边小院居住。
这样等到大哥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的时候, 才不至于住不下。
至于什么让大哥他们住招待所, 其他人保持原样,这种事姚栀栀是做不出来的。
虽然她不缺钱,完全可以承包大哥和孩子们的住宿费用,但是那样真的很没劲, 本来一家人就分开几个城市聚少离多, 好不容易在一起过个暑假,还要分散在几个住处, 那还聚个什么劲儿呢?
再说了, 天气这么热,本来就懒得动弹, 要是分开住, 那大哥每次送孩子们过来的时候, 走在路上不热吗?
总之,她想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热热闹闹的, 何况江边风好得很,可比小院这里凉快多了,离婆婆上班的地方也近。
所以她接到大哥的电话之后, 便毫不犹豫地开始收拾了。
姚卫华过来帮忙,笑着说道:“我去江边看过了,那边正好新铺了一条水泥路,到时候我教你开车。”
姚栀栀求之不得, 笑着说道:“那就每天清早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学,晚上太阳下山之后也行,其他时间就算了。”
姚卫华接过她手里的一本大部头的外文书籍,看了眼,原来是雨果的悲惨世界,他把书放进了身侧的大致箱子里,抹了把汗道:“嗯,今年是热得有点反常,不过你别担心,我天天早点起来去菜场把菜买齐了,之后就不用出去了。”
姚栀栀笑着把电风扇的脑袋拨到三哥那边,应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穿得这么光鲜亮丽,肯定会有人想要宰你一顿。”
姚卫华把电风扇的脑袋又拨了过去,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倒没什么,不过是多给几个钱的事儿,只要他们卖的东西新鲜就行。”不过他想想还是改口道,“你要是真想去也行,回来的路上正好我教你开车。”
姚栀栀哭笑不得,干脆把电扇脑袋上的摁钮摁了下去,摇头吧,这样就不用拨过来拨过去了,她笑着调侃道:“我真开了你敢坐啊?不怕我把车开进江里去?”
姚卫华笑着打趣道:“开呗,你要是真有本事越过护江大堤拱到江里去,那你可以去美国拍警匪片儿了,枪战那段就由你来。”
“你可得了吧,我真开进去了你就等着哭吧。”姚栀栀才不信呢,她感冒发个烧,都能把三哥急得团团转,她就不信,要是她真的冲到江里去了,三哥还有心思去琢磨什么枪战片儿?
她把最后一本书塞进箱子里,转身去里屋抓了条毛巾出来,让三哥擦擦汗。
姚卫华没有反驳,只是嘴硬了一句:“我才不哭呢。回头你嫂子笑话我怎么办?”
“那不怕,嫂子还没影子呢。”姚栀栀也打趣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给我同学打个电话,让他们帮我介绍个准嫂子。”
姚卫华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厉害,我不说了。论催婚,你比爸妈还积极。”
“哥你不讲道理了啊,这次可是你先提嫂子的。总不能是大嫂笑话你吧?”姚栀栀有理有据地反驳回去。
不过提到大嫂,姚卫华还是忍不住叹气:“可惜了,大嫂太忙,这次也没空过来,等两边交通更方便一点,我直接飞回去连着崔家的叔叔阿姨都看望一下吧。这些年他们帮忙照顾孩子,也真是不容易。你说,要是我到时候送他们一套房子,是不是好一点?”
“嗯,行啊,你觉得哪个地段的好就买呗,不过我看,送给他们就不必了,你直接写在大嫂一个人名下吧。”毕竟崔家的长辈年纪都那么大了,要是房子写给他们,以后他们不在了,手续上还要再麻烦一次,不如一次到位,直接送给他们最在乎的人。
姚卫华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他认真道:“也对,说实在的,咱家爸妈都在帮你和二姐带孩子,大哥那边也就刚开始的几年咱妈帮过一阵子。这么多年,崔家叔叔阿姨一句怨言没有,咱们是该表示表示了。到时候叫上二姐,一起买点什么东西给他们。”
“行,要不这样,等我毕业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尽量一起回一趟东北,到时候该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免得现在太过匆忙,也来不及选到什么好的。”姚栀栀的建议是有道理的,毕竟如今刚刚改革开放,很多地方的住房还是以公住房为主。
倒不是说公住房不好,而是这种房子,往往户型狭窄,面积过小,真想买也是集体产权,麻烦多多。
不如再等两年,到时候她毕业了,要送点什么,崔家爸妈也不好以她是学生为由拒绝,而且那时候,应该已经有一些商品房面世了,到时候可以有不错的选择。t
姚卫华明白她的意思,弯腰抱起满满的纸箱子,往外走去,应道:“行,听你的,正好这两年我打听打听,要买就买套好的。”
要不然,凭什么大嫂生的三个孩子跟老姚家的人姓,出力的却是人家老崔家的爸妈?
这太欺负人了不是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崔家爸妈通情达理,姚卫华却明白自家大哥才是获利的一方。
不过大哥的收入有限,想让大哥买房,暂时是没有指望的,那就他来吧。
反正他当了大老板,有的是钱,自己享福了,自然也要带着大哥一起潇洒潇洒,不过目前大哥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其实他也不缺钱,真正缺的,是道义上站不住脚。
男权社会,你既然享受了冠姓权的好处,那孩子就该是你这一方出力啊,凭什么让人家女方付出那么多?
姚卫华这两年在香港看到了很多,感触颇深。
很多时候,付出的那一方在乎的并不是金钱的多少,而是获益方的态度。
所以这几年过年,他都会想办法托人带点东西去东北,礼轻情意重嘛。
搬完家的第二天,大哥就带着三个孩子来了,江边小院一下子住满了人,热闹得跟什么似的。
姚栀栀选了三楼的一间房,虽然有点西晒,不如二楼凉快,可是大哥远来是客,二楼最凉快的房间当然都留给大哥了。
这么一来,公婆跟爸妈各自在一楼住一间,她这一家跟三哥住在三楼,至于二姐一家,因为二姐上班忙,不想爬楼,杨树鸣更是忙成了陀螺,所以两口子选了东边的厢房,那里没有盖洋楼,还是以前四合院的老款式。
他们家的四个孩子则分别住到了二楼和三楼,男孩子跟姚卫华和姚卫国挤挤,女孩子跟姚丹一个房间,这样吹着穿堂风,学习的时候凉快一些。
姚丹作为三家孩子里头的老大,平时很照顾弟弟妹妹们,就算大人出去办事了,她也能跟冠英一起各自负责好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们的安全问题。
所以姚栀栀学车的时候,基本上不担心什么。
不到一个礼拜,她就已经熟练地点火起步了,姚卫华笑着调侃道:“不是要往江里开吗?怎么不开了?”
“我才不呢。这车多难弄啊,傻子才让车子泡水呢。”姚栀栀已经喜欢上了开车兜风的感觉,不过她刚学,不敢开太快,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像个铁蜗牛一样在江边挪动,不少钓鱼佬都注意到她了,还有眼熟她的,会跟她打招呼呢。
她笑着跟那空军的钓鱼佬问好:“隆哥,今天收获多吗?吃不完的话我跟你买两条?”
“快别提了,我半夜打的窝,不知道哪个孙子偷偷跑过来占了便宜,今天愣是没有咬钩的。”隆哥全名邓兴隆,在江边码头开了个小卖部,这样那些跑船的人上岸后就能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这隆哥还挺有脑子,不管船工们买不买东西,他都提供免费的茶水。
毕竟天这么热,都是在外面跑生活的,不容易啊。
底层劳动人民很容易将心比心,这点理解是应该的。
也是他会做人,那些船工收获了善意,自然愿意投桃报李,进店消费。
所以他那小卖部的生意很好,只不过最近放暑假了,孩子在家闲着也是惹事,就被他叫过来看店了。
每天营业额的千分之一,他会留给孩子做零花钱。
姚栀栀在三楼正好可以看到那间小卖部,她特地观察过几天,那小卖部一天的营业额在三百到五百之间。
千分之一的话,那就是三毛到五毛的样子,这对小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而且看店的时候,孩子是可以拿自家店里的东西吃喝的,简直美翻了。
这给隆哥争取了很多钓鱼的机会,要不然,他根本不舍得离开他的小卖部。
可惜他今天又空军了。
可怜他每天豪情万丈地过来江边,却总是两手空空地回去,姚栀栀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于是她提醒道:“那你今晚别睡了,打完窝就在小卖部守着,记得把灯关了。”
邓兴隆若有所悟,笑道:“好嘞,明天一定钓几条大的给你开开眼。”
姚栀栀摆摆手,龟速地开着车子,回了江边的院子。
夜里十一点左右,姚栀栀已经睡着了。
邓兴隆打完窝,在小卖部里等着,他故意把封窗的木板没有关严实,有块板子斜着支开了一个小缝。
很快,他有了意外收获。
他看着那两个搂抱在一起的男女,震惊得忘了隐藏自己,下意识地身体前倾,把倾斜的木板压得咵嚓一声从窗口掉了出去。
正躲在江边码头货物堆后面亲热的男女,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邓兴隆瞬间看清了这对野鸳鸯的五官,下意识站了起来。
这不是那谁吗?他这种人,也能找得到姘头偷情?
第435章 绿帽瓜2 我姐夫已经抄刀子了,他凭什……
偷情的这个狗东西不是别人, 正是罗调度的大女婿赵云祥,那个在副食品厂工作的车间班长。
正好邓兴隆的小舅子也在一个厂里,所以两人认识。
邓兴隆不理解, 这赵云祥长得也不算多帅, 在厂里的口碑又那么臭, 怎么总有女人往他跟前凑呢?
难不成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长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伤口再说,刚刚封窗木板掉落的那一下子,把他的腋窝给刮出血了, 火辣辣的疼。
邓兴隆挣扎着站稳了, 装作自己没看见码头那边的野鸳鸯,转身去了货架那里, 找碘伏。
因为码头的工人时常会有外伤, 所以卫生所为了方便他们处理伤口,每隔几天都会拿一箱子碘伏消毒水什么的过来, 让邓兴隆代售。
每一笔账最后都要跟卫生所那边核实的, 所以邓兴隆拿了碘伏, 还不忘在账本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当前的日期。
正忙着处理伤口, 那赵云祥已经走了过来, 趴在窗口,冷着脸问道:“是老邓啊,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打烊?”
邓兴隆笑了笑:“抓耗子来着, 这不,用力过猛,把自己给摔了。”
赵云祥能信才怪了,不过老邓这么说, 也算给他面子,他的脸色舒缓了几分,他从裤兜里掏了根烟,递给了邓兴隆,邓兴隆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随即点上,继续捣鼓自己的伤口。
赵云祥见他是个装聋作哑的好手,便开口道:“听说你这卖的烟货源不错,以后我都找你买得了。”
那意思是,顺便给点封口费,换一个天下太平。
邓兴隆笑笑:“好说,好说。”
赵云祥松了口气,为表诚意,立马买了一条玉溪,还多给了五块钱。
他佯装大方地挥了挥手:“谢了老邓,不用找了。”
邓兴隆到底是没说什么,只觉得反胃。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这家的男人偷那家的女人,那家的男人又去勾搭别家的女人。
就不能好好的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吗?
搞出那么多桃色新闻,早晚自食恶果。
他愤恨地数了数钱,一分不少,便把那额外的五块钱抽了出来,当做了自己的私房钱。
等那赵云祥带着女人走远后,邓兴隆才把窗户重新封上,锁了店门,回家去了。
他家就住这附近,走回去十来分钟,回到家里立马跟他老婆陈可八卦起来:“哎,媳妇儿,你知道不,我刚看到后街老杨家媳妇儿跟赵云祥那畜生在码头那边鬼混呢。”
陈可像是在听什么笑话,嗤笑道:“你才知道啊?”
“啊?”邓兴隆傻眼了,“你早就知道了?”
“废话,前几天晚上你去打窝,不是下雨了吗,我给你送雨披的时候撞见了,不过赵云祥那畜生跪着叫我姑奶奶求我保密,我就没说。”陈可撒谎了,她其实也收到了封口费,足有十块钱呢。
她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没说,没想到今天老邓也遇到了。
她故意套话,道:“其实我原本是不愿意包庇他的,不过他一时着急,居然想给我钱,我能要吗?那成什么了?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
邓兴隆乐了:“那是你傻,给钱为啥不要?”
陈可等的就是这句话,挑眉问道:“那他给你钱了?”
邓兴隆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妙,赶紧撤回,不过他还是嘴瓢了一下,说道:“那必须——必须不能要啊。”
陈可还能不知道他?一看他这眼神闪躲的傻样,就知道他在撒谎了,立马伸出手来:“自觉点,把钱拿出来。我刚可是遇t见他了,他说他给了你五十呢。”
“他放屁,明明他只给了我五块!”邓兴隆话一出口,意识到不好,再看陈可那得意的眼神,只得认栽。
真是一物降一物。
想他邓兴隆,也做了一阵子买卖了,跟码头那些船工打得是一片火热,人人都说他会做买卖,会哄人开心,怎么一到他老婆跟前,他就总是吃瘪呢?
哎,算了,上交就上交吧,自己选的老婆,还能怎么办?
他把藏在裤腰带下面的钱小心翼翼地翻了出来,都是一毛五毛的毛票,当时拿到手里的时候全是一团一团乱七八糟的,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又在裤腰带下压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服服帖帖的了。
就像他老邓,在老婆跟前,只能做小伏低,把自己当做一只温顺的小猫。
不过交了钱也有好处,老婆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温柔乡,什么叫柔情似水。
事后他有些傻气地笑着,要是那赵云祥天天都能被他撞见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许愿,之后他就隔三差五的,总能撞到赵云祥偷腥,带的还不是同一个女人。
至于赵云祥为什么到码头这边来,那倒是好理解,一来夜里码头没什么船舶靠岸,整个码头都是他们的游乐场;二来,去招待所开房要花钱啊,而且开房不是那么好开的,要有合理的名目,外地来的还要介绍信呢,赵云祥一个偷情的,上哪里弄这些,自然是找个人少事更少的场所为好。
而码头这里,简直就是完美的选择。
这里有很多货物堆,彼此之间互相可以遮挡视线,不怕一时半刻的身体暴露。
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快速逃避躲藏,实在不行还能跳进江里去,总之,码头确实好处多多。
唯一不好的是,水上分局的值班室就在这附近,好在码头这里一到夜里就很安静,没什么大事,所以值班民警一般都在睡觉,只要赵云祥他们动静轻一点,是不会被察觉的。
只是这么一来,邓兴隆又发愁了,他还想抓住那个搞破坏的家伙呢,每次都是他打窝,每次都是他自己颗粒无收,这太憋屈了。
可是他自从发现了赵云祥鬼混的事情之后,他就没办法行动了,到时候闹起来,赵云祥跟他的姘头肯定会被发现,邓兴隆以后还怎么收封口费?
只能作罢。
这天姚栀栀在晚霞中开着汽车回来,又看到老邓坐在江边唉声叹气地钓鱼。
她招呼了一声:“隆哥,今天钓到大货没有啊?”
邓兴隆有气无力地回头,摆了摆手:“下次吧。”
姚栀栀不禁发笑,其实码头和小卖部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打扰了难得的假期。
她便笑着说道:“好嘞,等你的好消息啦。”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三天后的晚上,姚栀栀正睡得香,忽然有人疯狂地敲门,嘴里喊的还是汤局长救命。
汤凤园赶紧起床开门,宁峥嵘怕有什么危险,赶紧拧开手电跟着。
开了门,那小媳妇噗通一下给汤凤园跪下了,抱着汤凤园的膝盖哭道:“汤局长,你救救我姐姐吧,她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啊,她原本是不想跟赵云祥鬼混的。”
汤凤园赶紧拉着小媳妇起来:“什么事,你慢点说。”
说着她把小媳妇往院子里领,小媳妇便一抽一抽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
她这个出事的姐姐,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被爸妈当做丫鬟使唤,什么苦活脏活,都给大姐做。大姐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做饭,做完饭要扫地,扫院子,要把弟弟吃饭的碗筷烫干净,摆好,要给弟弟盛好饭,要把家里为数不多的有油水的炒菜提前分一半给弟弟,剩下的也没有她们几个姑娘的份,当然,也没有妈妈自己的份,一切有油水的有营养的东西,都要留给爸爸和弟弟吃。
哪怕姑娘们馋得流口水也不行。
后来,另外几个姐姐一天天长大,大姐的担子才稍微轻了一点,相对应的,其他的姐姐妹妹都要帮着做家务,务农,照顾弟弟,伺候爸爸。
整个家里,一共两男七女,一句话可以概括,享福的爸爸和弟弟,苦命的妈妈和姐姐们。
好在小媳妇是姑娘里头最小的一个,只比弟弟大了一岁,等到需要她提供劳动力的时候,其他的姐姐都嫁人了,可以贴补娘家,所以她没受过什么罪。
但她其实跟弟弟一样,都是大姐带大的。
所以看到姐姐偷情被姐夫抓了个正着,看到姐夫闹了起来,她不得不偷偷地从现场跑开,搬救兵。
汤凤园听罢,还是不理解:“可是,你姐姐小时候受过的苦楚,跟她偷情有什么关系呢?”
小媳妇哭道:“汤局长,你想啊,我姐需要贴补娘家,我姐夫不就有意见了吗,我姐夫心里有气,就对我姐拳打脚踢的,我姐怀孕的时候他也不放过,我姐最后被他踹流产了,差点一尸两命。后来我姐就不能生了,我姐夫干脆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孩子都生了。你说,我姐不委屈吗?我姐也不想这样的,她一时气不过,加上那个赵云祥嘴巴甜,会哄女人开心,她这才……汤局长,求您了,救救我姐吧,我姐夫已经抄刀子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凭什么想要我姐的命啊!”
汤凤园默默地叹了口气,命运有时候真的挺无情的,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过得越来越悲惨呢?
行吧,大晚上的,一个妹妹声泪俱下地为姐姐鸣不平,汤凤园又不是铁石心肠,不可能不管的。
她转身接过一碗水,递给了小媳妇:“喝口水吧,我进屋换身制服再跟你去。”
说话间她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哎呦,递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热衷八卦的儿媳妇。
汤凤园哭笑不得,问道:“怎么,你也要去?”
第424章 绿帽瓜3 要是大姐可以离婚就好了。对……
姚栀栀其实不想去, 可是天这么热,婆婆也一把年纪了,实在是吃不消啊, 她跟着去的话, 也许能帮忙把事情尽快地解决。
所以她不得不去, 而且她下楼之前已经换好衣服了,于是她点点头,挽着那小媳妇去门口等着。
从小媳妇这条理清晰的谈吐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上过学的。
于是姚栀栀问道:“你念过书的吧?”
小媳妇叫屈瑶, 她认真地点头:“是的嫂子, 我念了个中专,现在在药厂工作。说来也是惭愧, 我的学费都是大姐给的, 可是我自己结婚之后,也不敢明着贴补大姐, 只能偷偷摸摸地给大姐送点吃的用的, 每次都要借口说自己吃腻了, 不要了,要不然, 我男人知道了要生气。”
姚栀栀不理解, 这个屈瑶看起来很护着她大姐的样子,怎么会在婆家这么怂呢?便问道:“这不应该啊,你没有把你的情况告诉你男人吗?”
屈瑶苦涩地笑笑:“嫂子, 很多时候,一个女人不是有文凭就够了,如果她的娘家指望不上,婆家大概率是会欺负她的。要是没有孩子, 女人还能奋起反抗,大不了掀了桌子,都不过了,离婚拉倒,可是一旦有了孩子……也是我蠢,生孩子之前,他们一家演得太好了,我居然没有看出来,孩子落地之后,他们就变了个样子,我再想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说到这里,屈瑶的眼中滑下了两行泪水。
姚栀栀默默叹气,问道:“他们是不是拿孩子要挟你了?”
屈瑶抹了把泪,点头道:“是的嫂子,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跟他们大吵一架,他们就把孩子送去了乡下亲戚家,害我足足一个多月没见到孩子,最后我只能给我婆婆下跪求饶,他们才把孩子送回来了。不过我也长记性了,在那之后,我就偷偷上了环,有一个孩子吊着我就够了,如果再来一个,我不是要被他们家彻底绑架了吗?我现在就是熬日子,熬到孩子大了,我就自由了。”
姚栀栀不免怜惜,感慨道:“可是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吧,那不是还要熬很多年?”
“那不然呢?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不能不管啊。”屈瑶哭得伤心,只能依靠在门框上,免得自己站不稳。
姚栀栀看着这个凄苦无助却又努力上进的女人,心中有了一丝别样的想法。
如果能劝说屈瑶离婚的话,也许……
也许她能给屈瑶介绍个t好的——同样是在两性关系中吃了大亏的,同样是本性不坏,为人积极向上的。
姚栀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来一个人名,段成。
于是她问道:“那你男人是做什么的?婆家这么欺负你,也许是知道他们家条件其实配不上你,怕你跑了,所以才拼了命的作践你,不让你喘气。”
屈瑶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男人没什么本事,托我公公的福,在铁路部门领了个闲差,这次我姐偷情的那个男人,正好是铁路局罗调度的女婿,所以……”
姚栀栀看着屈瑶支支吾吾的样子,大概明白了。
这事肯定会被婆家知道,到时候,婆家又多了个打击屈瑶的话柄——你姐姐不要脸,你姐姐不检点,可见你家门风败坏,想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件事如果真的在屈瑶婆家闹起来,说不定反倒是彻底激怒屈瑶,让屈瑶离婚的契机。
于是姚栀栀直言不讳道:“那你男人确实配不上你,娶了你算是他们家烧高香了。”
屈瑶诧异地捂住了嘴巴,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姚栀栀,长这么大,除了大姐,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
而周围的人说的,都是她嫁给她男人是高攀了。
于是她提出了自己的不解:“可是,我公婆都是公职人员,我公公是机关会计,我婆婆是街道办事员。而我爸妈……都只是普通工人。”
姚栀栀正色道:“那又怎么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本身的条件确实比你男人优秀,至于长辈的本事,那是他们的,只要他们的下一代不争气,那就是亡家败业的结局。小屈,自信一点,你真的很优秀,你值得更好的人。”
屈瑶不说话了,她就这么嗪着泪光,怔怔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厉害角色——嶷城出版社的前任主编,如今依然有畅销作品问世,并且有一部作品被改编了电影,正在拍摄的,大学生姚栀栀。
屈瑶听说过很多关于这女人的故事,什么从小被人调包,养在了乡下,九死一生。
什么长大后不甘平庸,哪怕是没有文凭的时候,也敢写文章去报社毛遂自荐。
而对于她的婆家和她的男人,屈瑶虽然羡慕,但却并不嫉妒,相比于这个女人遭受过的苦难,命运在之后的垂青不过是弥补罢了。
不过,屈瑶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好的婆家就好了。
要是自己也像姚栀栀那样,有朝一日突然被亲生父母找上门,告诉她,她其实是误入山鸡群的凤凰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她就是屈家的女儿,不折不扣的。
她不像大姐,长得像妈妈,相反,她跟她那个恶劣的老子长得很像。
即便没有高科技的辅助手段,她也可以百分百确信,她不是凤凰遗落在山鸡群里的宝贝蛋。
她只是一只山鸡,一只平平无奇的山鸡。
当然,相比于她的大姐,她其实算是幸运的了,爸妈从小对姐姐们毒打谩骂,她都因为年纪过小而逃过一劫。
不过,相对应的,她没少被弟弟欺负,尤其是弟弟进入青春期之后,更是动不动揍她。
她试过还手,可惜,等待她的只有落败,以及更加猛烈的报复。
后来她就学会了装怂,只有在大姐跟前,她才会痛彻心扉地哭泣,才会无所顾忌地发泄情绪。
可惜大姐过得也不好,不但被踹流产了,还因此不能生了。
天杀的,要是大姐可以离婚就好了。
对,离婚!
屈瑶擦了把眼泪,那迷茫的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
她一定要劝大姐离婚,反正是姐夫先不做人的,偷情这种事,姐夫做得了初一,姐姐就做得了十五,伟人都说了,男女平等嘛。
既然男人都会犯错,那女人也犯犯错怎么了?
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个受害者!
她看着满脸关切的姚栀栀,忽然开口道:“我大姐也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她最好了,最好!”
姚栀栀深深地被这种姐妹情谊所打动了,毕竟,如今的她生活圆满,什么都不缺,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曾几何时跟她无话不说的姚柠柠,在窥探到她身世真相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这种遭遇背叛的感觉,将会长久地伴随着姚栀栀,直到老去,直到再也不记得这个人。
她握住了屈瑶的肩膀,坚定地支持道:“对!你大姐值得更好的男人,你也值得更好的男人!”
屈瑶是个聪明人,要不然,怎么可能念中专,怎么可能去了制药厂。
那要背多少药剂知识,要记多少药理病理啊,只靠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
所以她敏感地捕捉到了姚栀栀的潜台词。
这个跟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大主编,居然在鼓励她离婚?
可是,离婚,真的可以吗?
大姐没有孩子牵绊,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她呢?
她茫然地看着姚栀栀,问道:“你好像有个姐姐,也是离婚的?”
“对,离婚了,两个孩子都归我姐姐。”姚栀栀也是聪明人,她敏锐地意识到,屈瑶在寻找生活中离婚的正面例子,好证明,即便是离婚,女方也可以带走孩子。于是她鼓励道,“我姐现在过得可好了,至于我那个前姐夫,说来可笑,自打他跟我姐离婚,他到现在都没有女人要,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就在半个月前,他爸妈还吵架把对方同时气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现世报?”
屈瑶点了点头:“是啊,那简直是家破人亡了。”
姚栀栀便再推一把:“所以你看,老天其实有时候也是公平的,不过,就算老天想帮忙,也得这个人自己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才行,你说呢?”
屈瑶认真地思考着这句话,以至于她跟着姚栀栀坐上汽车的时候,人都傻了。
她回过神来,摸着身下的真皮座椅,好奇道:“这是你买的?”
“我哪有这个本事?是我三哥从香港过来送我的。”姚栀栀笑着把车窗摇下,系上了安全带,等到汤凤园跟宁峥嵘都坐去了后排,她才点火,起步,赶去了闹事的现场。
老百姓都是有眼力见儿的,这个年头,买得起私家车的寥寥无几,而且就算有钱,也没有门道啊。
那么可见,来人是有点真本事的。
当他们屏息凝视,看着车门打开,看到下来的是汤凤园时,原本热闹的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
乖乖,难不成是公安局给汤局长配的车?
有人窃窃私语地打听起来,那老邓跟他媳妇也被惊动了,正在杨家院子里劝架呢,见状跟其他邻居解释道:“不是公安局的配车,是姚主编的哥哥从外地开过来的。”
怪不得呢!人群立马激动起来,有几个胆大的已经走上前来,想要摸一摸,看一看。
姚栀栀熄火解了安全带下车,几步走到副驾驶门外,等着屈瑶。
屈瑶看着那人头攒动的院子,狠狠心咬咬牙,一把挽住了姚栀栀的胳膊,厚着脸皮道:“嫂子,你不介意我借一借你的光吧?”
姚栀栀收紧了胳膊,坚定道:“不甚荣幸!”
第425章 离婚之喜1 那就听我的,先离婚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别看老杨家的亲眷刚才还在义愤填膺, 甚至口口声声要杀了屈珍,可是汤凤园跟姚栀栀一来,这群人就消停了。
那吃人的丑恶嘴脸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猫哭耗子的虚伪表演。
说什么屈珍不能生孩子, 又不肯离婚, 一提离婚就到公婆单位去闹,害得杨家的宝贝儿子至今没有孩子。
还说什么屈珍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却在家里作威作福,还去外面偷人, 简直把杨家的脸都丢光了。
姚栀栀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 脑子里还有系统勤快的汇报声,简直堪比后世的双核处理器。
很快她就搞清楚了这群戏精的情况。
简而言之, 一家子没一个干净的, 也难怪会养出那么一个儿子来。
也难怪,儿媳妇不肯离婚, 他们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小辫子都在屈珍手里握着呢。
于是姚栀栀平静地说道:“屈瑶, 你去问问你姐姐, 有什么想说的吗?”
屈瑶明白,赶紧松开姚栀栀, 跑到了自己大姐身边, 挽住她的胳膊,垫脚趴在大姐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屈珍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婚的,即便她出轨, 也是狗男人做了初一,她才做的十五,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狗男人害她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凭什么要离婚, 把位置腾给外头的小三?
她偏不!
屈瑶急了,只得拉着屈珍,去t旁边角落处,说点悄悄话。
姚栀栀便趁着机会,假装不知情,跟杨母聊了起来:“阿姨,听说你在滨江街道办工作,这是街道办给你分的公房?”
杨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街道办大妈,哪能分到这么好的房子?
于是她骄傲地扬起头颅,炫耀道:“我哪有那本事啊,这都是我儿子能耐,他可是农机厂里的干部呢。这是干部房,又大又宽敞的,这不,我们一大家子都搬过来了。”
姚栀栀无语了,这个老妇女自己又不是没有工作,又不是分不到公房,分要跟儿子儿媳妇挤在一起搅合什么。
搞不好以前那狗男人跟屈珍吵架动手,就少不了这个婆婆的挑唆。
姚栀栀不禁蹙眉:“哦?杨叔叔不是财务部门的会计员吗?机关那边没给他分个宽敞点的房子?”
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杨母急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话都咬舌头了,她气急败坏道:“要么说人心不古呢!前几年调来一个乡下公社的会计员,非要挑三拣四,鸡蛋里头找骨头,处处针对我家老杨不说,还泼了我家老杨一身的脏水,说他造假账,侵吞公款,逼得老杨为了自证清白,两手空空地从机关宿舍搬出来了。”
姚栀栀挑眉道:“哦?一个乡下人,这么会挑事?你们没有找领导申诉吗?”
“找了啊,没用啊。”杨母还想说什么,杨父赶紧扯了扯她的膀子,杨母这张碎嘴子,这才及时刹住了车,差点祸从口出。
她想说的其实是——那人有个厉害的亲戚,那亲戚还有个厉害的娘家和婆家,那机关领导看在那人亲戚的面子上,也不敢不护着他呀!
不过不用她说,姚栀栀心里早就一片明镜了,因为系统这个小聒噪已经说了,杨家爸爸就是因为能力不行,害得机关的账务出了大问题,引起领导的强烈不满,所以领导才从乡下公社提拔了一个小年轻上来。
至于领导为什么没有直接把老杨踢出公职队伍,倒也简单,老杨的大舅哥,是个当兵的,所以最后只是让老杨掏钱把缺口补上。
这就导致了有问题的财务人员,跟新调来的小年轻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局面。
而这个小年轻不是别人,正是姚檬檬的老公刘宏伟。
要么说呢,这世界真小。
姚栀栀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成了刘宏伟的“护官符”,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事应该都是杨家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故意歪曲事实捏造的说法。
所以姚栀栀目前对刘宏伟的态度,还是疑罪从无。
至于刘宏伟到底有没有仗势欺人,那就得等她找姚桃桃核实一下了。
即便姚檬檬非常黏着姚栀栀,即便姚檬檬这些年简直听话得像只温顺的小猫,但是涉及这种夫妻共同利益的问题时,姚栀栀对姚檬檬的信任,依旧是要打折扣的——毕竟,一个恋爱脑,为了孩子和男人,说不定真的会放弃原则。
所以这事还是问姚桃桃最合适,一个在得知自己父母犯罪时第一时间进行切割的人,她的立场和态度,是值得信任的。
于是姚栀栀还是装作不知情,平静道:“找了领导也没用?那有没可能,是杨叔的技能过时了?有时候跟年轻人学学也是好的,孔子不都说了嘛,不耻下问,跟年轻人学,不丢人。”
杨母不爱听这话,在她看来,这姚栀栀就是在装傻充愣,她不信姚栀栀不知道刘宏伟跟老杨在同一个部门,更不信姚栀栀这次过来,仅仅只是为了陪她婆婆。
可是杨父已经给了杨母眼神警告,杨母也不好再狡辩什么,只得讪笑着应道:“你说得也没错,可是我家老杨毕竟年纪大了,学东西慢,还需要跟年轻人慢慢磨合。”
姚栀栀没接这话,反倒是把话题拐了回去:“这院子独门独户的,确实宽敞,你儿子不是级别一般的小干部吧?他在农机厂是做什么的?”
问题回到儿子身上,杨母又来劲了,她像个开屏孔雀似的炫耀道:“你不怎么在这边住,不知道也正常,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儿子职位再高,也比不上汤局长不是?不过我儿子还年轻,才三十多点儿,已经是车间主任了,假以时日,说不定成就不比汤局长低。”
姚栀栀心中发笑,果然老话说得不假,决定一个家族能走多远的,往往不是最有能力的那个,而是最没出息最目光短浅的那个。
就冲杨母这几句话,就可以看出,一个毒打怀孕老婆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垃圾养出来的。
不过姚栀栀还是谦虚了一句:“那倒也没错,只要没有作风问题,一切皆有可能。”
杨母赶紧拍拍胸口作保证:“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哎呀,我家儿子就是太老实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他女人骑在头上拉屎呢?这个不检点的东西,都跟野男人鬼混了不知道多久才被发现,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呦!”
姚栀栀最烦这种装无辜的垃圾,她的耐心即将用尽,她看了眼角落里正在争执的姐妹两个,为了帮她们争取时间,还是继续敷衍道:“阿姨你消消气,我跟我妈不是来帮你们处理问题了吗?你放心好了,想当初我妈还是个小民警的时候,就从来不会包庇犯错的一方,只要事情核实了,一定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可笑杨母压根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她以为姚栀栀所谓的核实,只是核实屈珍出轨,她以为姚栀栀所谓的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其实是还她儿子一个公道。
所以杨母又得意起来了,叉着腰扭着脖子,冲角落里的屈珍啐了一口唾沫,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要不是她有个当兵的大哥,谁会卖她面子?
姚栀栀不禁想笑,可怜的见识短浅的老女人,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的臭名声早就烂大街了吧?
不过不急,等到屈家姐妹过来再说。
不过姚栀栀又敷衍了半天,那姐妹俩好像还是争执不下,姚栀栀只得跟婆婆说了一声,起身往角落走去。
至于她身后的是非漩涡,那就等婆婆去拖着吧。
姚栀栀走近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屈珍,果然长得不错,要不然,杨家这样的人家,未必愿意要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女儿。
也许曾几何时,这对夫妻也是恩爱过的,可惜,到底是齐大非偶。
他败给了她给娘家输送血液,她败给了他耳根子软,听长辈的挑唆。
于是小打小闹升级成拳打脚踢,最终把他们短暂爱情的结晶也给扼杀了。
也难怪屈珍不愿意离婚,这搁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姚栀栀一把摁住急赤白脸的屈瑶,平静地看向屈珍,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看到杨家的人锒铛入狱吗?”
这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以至于姚栀栀几乎贴在了屈珍的耳朵边上,屈珍才听清楚了。
她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听话地汹涌了出来。
想啊,当然想啊,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看不到杨家败落的迹象,只要婆婆的哥哥还活着,这里的机关领导就得给杨家三分薄面。
她这是以卵击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焊死在这个位置上,不让外头的女人带着孩子上位。
可是……
她擦了把眼泪,怔忪地看着姚栀栀,这个跟她没什么交情的女人,真的愿意帮她向杨家讨个公道吗?
她不确定。
不过既然她偷情的事已经败露了,局面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那就豁出去试试吧。
于是她认真点头:“想。”
姚栀栀欣慰地笑笑:“那就听我的,先离婚。至于这个婚怎么离,协议书又该怎么写,听我的。”
第425章 离婚之喜2 离婚好,宝贝儿子就不用做……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 当事人之所以钻牛角尖,不过是因为沉没成本过于巨大,如果另起炉灶, 大概率还不如死磕当下的收益高, 更不如死磕下去, 让对方也不快活来得解恨。
可是如果,他们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呢?
如果有生之年,他们可以看到正义的降临,可以等到加害者锒铛入狱呢?
那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那屈珍听闻可以送婆家的人坐牢, 顿时一改被动防守的姿态, 转为了积极进攻。
她一把握住姚栀栀的手,丧气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就像是一扇被沙尘暴洗礼过的窗户, 只要有人用心擦拭,一定可以恢复曾经的明亮与清澈。
而她伸手握住姚栀栀的那一刻, 她便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抹布和水桶, 准备打扫自己灰尘遍布尘埃漫天的人t生了。
她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想说点什么,又怕惊动了杨家人, 便压低声音, 问道:“需要我提供证据吗?”
姚栀栀个头比她高,背对着院子里的众人时,正好可以帮忙遮挡视线, 也可以避免杨家人观察她的口型,于是她笑了笑,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是肯定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屈珍挑眉,难道这个女人对她有所图谋?这倒是人之常情, 人家总不能白白为她辛苦一早,索要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在开口之前,脑子里已经飞速过了一遍自己能够拿出来的现钱金额。
可是没等她报出一个大概的数字,便听姚栀栀说道:“你必须跟赵云祥断了,彻彻底底地断了。而且今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毕竟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一条道走到黑,而姚栀栀帮人是讲原则的,如果屈珍不是有这么心酸的遭遇,而是一个单纯的不安分的出轨之人,她不会帮忙的。
毕竟这世上,确实有一部分人群,被进化的脚步遗忘了,他们始终无法摆脱身上的动物性,只会遵循本能,在外面偷吃。
这种人与猪狗无异,帮他们等于助纣为虐。
但是屈珍这样的,姚栀栀觉得还有救,就像当初她愿意帮助薛家那个被公公惦记的儿媳妇,窦珍儿,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这个社会,施加在女性身上的不公太多太多,如果是事出有因的错误,姚栀栀真的愿意网开一面。
倒是巧了,这次的也是一枚珍珠,一枚落入泥潭的,失去了曾经的光泽,爬满了泥淖和污秽的珍珠。
希望离婚之后,屈珍可以从头来过,就像窦珍儿一样,在新的位置上,洗去铅华,做一枚闪闪发亮的珍珠。
不过姚栀栀这样的要求,让屈珍有点无所适从,屈珍万万没想到,这个姚主编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让她做个无愧于心的人。
崭新的人。
她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只得扭头趴在妹妹肩上,压抑着哭声,只把颤抖的肩膀对着姚栀栀。
姚栀栀没有再说什么,她把手默默地搭在屈珍肩上,用力握了握,便转身离开了。
很多时候,无声胜有声。
她知道,屈珍的眼泪说明了一切——屈珍也是有道德感的,也是有羞耻心的,要不是走到了进退维谷的死胡同,也不愿意自甘堕落,做个偷吃的恶人。
屈珍就这么埋在屈瑶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姚栀栀到底怎么跟杨家人谈判的,她都没有听见。
她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院子里围观的邻居已经离开了,姚栀栀跟她婆婆也走了,至于杨家的人,则全都进了房间,一个个臭着脸,不知道吃了什么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歹毒的招数。
还是屈瑶提了一嘴,屈珍才知道,杨家愿意补偿她一笔钱,让她跟她男人离婚。
这远远超出了屈珍的想象,她简直不敢置信,杨家这种人家,居然愿意补偿她?
她几乎没有犹豫,冲到了门口马路上,可惜姚栀栀开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只有身后的灯火提醒着她,她还没有完全逃离现在的牢笼。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免懊恼,连句谢谢都没说,真是失礼。
她转过身去,握住屈瑶的手,问道:“你说,明天我买点什么去看看她家孩子才好?”
屈瑶想了想,劝道:“别去,你跟赵云祥的事情闹成这样,邻居都笑话你呢,姚主编又帮你谈了离婚的事情,你要是跟她交往密切,少不得被人怀疑她跟你是一丘之貉。我看还是算了。”
“可是……”屈珍知道妹妹说得对,她也知道自己没脸上门,可是,大恩难报啊。
屈瑶只得再次劝道:“你要是真想谢谢人家,那就等她开学了写封信到她学校吧,在嶷城这里,还是别给她添乱了。你赶紧进去吧姐,找一下你的结婚证,跟我走,今晚不住杨家了。”
屈珍点点头,也好,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她还住在杨家,难说不会遭遇危险。
屈珍进门后看了眼,还没有开口,杨母便抓起手边八仙桌上的茶缸子,砸在了屈珍脚下。
屈珍没有躲,她定在原地,尽量平静地看着这个歹毒的婆婆,以不变应万变。
杨母憋屈啊,她压根不知道那个姚栀栀怎么知道她儿子在外面有孩子的,这事要是闹到农机厂,他儿子的前途就全完了。
没办法,他们老杨家只得哑巴吃黄连,认了这个亏本买卖。
可是姚栀栀现在走了,杨母没了顾忌,越想越气的她,总想做点什么,要不然,屈珍岂不是太得意了?
没想到,她这茶缸子刚砸出去,门口便响起了一阵狗吠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狼狗从马路上冲到门口,对着杨母龇牙咧嘴。
杨母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了儿子怀里。
屈珍虽然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恶心得翻了个白眼。
有些事情她是不好对外说的,比如她刚结婚那会儿,婆婆总是打听她跟她杨冲的房事。
再比如她婆婆张嘴闭嘴,总跟别人说什么是她抢走了婆婆的儿子,还说什么养儿子就是白搭,有了老婆忘了娘。
天天跟唱大戏一样的,不念个三五十遍,只怕太阳都没有过足看戏的瘾,不肯下山。
到了晚上,换月亮和星星看戏了,她这婆婆更奇葩,还会趴在房门上听动静呢。
一开始她是不知道的,直到她拿着脸盆出去接水,准备把房事过后湿了的凉席擦擦,这才知道,她这个婆婆,居然有着变态的爱好。
这日子自然就好不起来了。
她嫌弃婆婆没有边界感,婆婆却嫌弃她抢走了自己的宝贝的儿子,处处针对。
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偏偏她男人是个大孝子,于是她的挨打就成了理所当然。
再加上娘家总找她要钱……
屈珍想到这里,委屈被愤怒所占据,偷情的羞耻感被多年遭受凌辱的不甘所战胜,像是推动了她肺部的活塞似的,让她不禁闭上眼,深深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污浊之气,再慢慢地轻轻地吸一口新鲜空气。
下一秒,周围的邻居都听被这个女人的怒吼所惊醒了。
她愤怒的咆哮道:“妈,你天天晚上趴门口偷听我跟杨冲上床,你到底要不要脸啊!你要是嫌弃爸爸不行,那你离婚再找啊!外面身强体壮的小年轻多得是,不愁找不到陪你解闷儿的!”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被人笑话死了!
杨母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击弄得手足无措,恨不得弄死屈珍算完,可是屈瑶在这一刻从外面进来了,还特地把门打开,让那只雪白的狼狗走上前来,看那架势,随时可能给杨母一口。
杨母一向怕狗,尖叫一声瘫软在儿子怀里,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杨家瞬间乱套了,一个个七手八脚的,不是在掐人中,就是在找趁手的工具,想打狗。
屈珍却没有给他们机会,她趁着众人自乱阵脚的时候,冲进房间找到自己的重要证件和最后的一点现金,不等杨家反应过来,便叫上屈瑶溜之大吉,走的时候还不忘叫了声:“狗子,你是谁家的?快回去!”
熠熠汪了一声,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让她们先走,她来断后。
屈珍没看懂,屈瑶却领会精神,拽着姐姐,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夜色中。
第二天,杨冲倒是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着,跟屈珍离了婚。
当天下午,他就兴冲冲地跑去情人家里,准备找她去领证,顺便给孩子把户口的事办一下,毕竟他的宝贝儿子,可不能一直做个黑户私生子啊。
一周后他便忙完所有的手续,并成功拿到了结婚证和加急办理的孩子户口,他简直高兴得快要忘乎所以了,还特让他妈妈称了一斤五花肉回来,准备吃顿好的。
当鲜美的肉香在院子里飘荡,当稚子的笑声在院子里回响,农机厂和机关的领导一起来了。
没错,杨冲的快乐只持续了一周,之后便是他跟他爸妈一起锒铛入狱的痛苦。
面对领导,他还想狡辩,可是这件事是谢大友出面办理的,找的都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包括但不限于,婚姻存续期间,与其他人同居生子,在职期间接受贿赂,违规安排不合规的人员入厂工作,以援助外市农业建设为由,将二手农机以次充好卖给外市,从中收取好处。
这其中都少不了杨父和杨母的联络和协调。
涉案金额巨大,证据详实,尤其是他们家给屈珍的离t婚补偿金,足足三千块,那可是一般人拿不出来的巨款。
杨冲的辩解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可恨他才给儿子报了户口,就要让孩子背上老子爷爷奶奶坐牢的政审背景,真是害惨了孩子,还不如就做个黑户,等下次人口普查的时候在弄户口呢。
悔恨已经无济于事,只剩下漫长的愤怒与仇恨,支撑着他,鞭策着他,一定要等到出狱,跟屈珍这个毒妇同归于尽!
*
褚令怡最近很烦,赵云祥出轨的事闹得挺大,他被食品厂开除了,闲在家里,罗香受不了他的背叛,哭着闹着搬回了娘家住着。
这下好了,明明褚令怡跟罗香是同龄人,却要一个喊对方女儿,一个喊对方妈。
这画面,真是滑稽又讽刺。
褚令怡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看到罗香赖着不走,气得不行,跟罗调度哭了几次,无济于事,只好自己想办法,气走罗香。
于是她每天都会出去逛一圈,回来的时候,都会带来几条赵云祥出轨的八卦。
气得罗香忍无可忍,跟褚令怡动了手,褚令怡自然不会白白挨打,立马还击回去。
两个女人扯头花扯到最激烈处,张铁山来了,手里还牵着两人的女儿。
看到第二任前夫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褚令怡立马清醒过来,推开了罗香,拽了拽自己的衬衫,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昂起头颅,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你有半年多没去看女儿了,她想你了。”张铁山把孩子推了进来,“我去给她买两身裙子,等会就来接她。”
第427章 看前妻的笑话 听说这个女人天天在家跟……
张铁山是来看笑话的。
没办法, 当初他跟褚令怡是不欢而散的,他自然不希望这个女人好过。
现在听说这个女人天天在家跟继女上演全武行,如果他不来落井下石, 那岂不是太便宜褚令怡了?
当然, 他不准备亲自上场, 只要把女儿送过来就行了,这孩子是七七年的时候生的,如今虚岁也四岁了,学舌是她最大的爱好。
有她在, 如果褚令怡还是无所顾忌, 那么等他接了孩子回家,就可以听到延时的现场转播了。
如果褚令怡要点脸, 在女儿面前稍微装一装斯文, 那么罗香必然会趁机狠狠打压一把褚令怡,到时候褚令怡受了气也只能自己憋着, 光是想想就很解恨。
总之, 不管是哪一种发展, 他都给褚令怡带来了不痛快,这让他无比的畅快, 以至于他还带了点零嘴过来, 送给了罗香的孩子。
转身的时候,他看着褚令怡那吃人的眼神,笑道:“别生气啊, 没给你儿子带吃的,是因为他还小嘛,万一噎着了,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褚令怡翻了个白眼, 没说什么,毕竟女儿已经在叫妈妈了,她不想吵起来吓到孩子。
她不耐烦地拽了把张铁山,让他赶紧滚。
张铁山笑呵呵的,刚到门口,就看到曾经的丈母娘领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半大小子从外面回来了。
祖孙两个相处融洽,一个手上提着菜篮子,一个手里捏着一只彩纸折的风车。
盛夏的燥热空气里,嗅不到一丝凉风的气息,孩子只能鼓起腮帮子,学着姥姥在路上教过他的样子,一口气吹在了风车上。
那白净可爱的小脸蛋儿,瞬间像个河豚一样的,可爱极了。
这一瞬间,张铁山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期待,如果这孩子是他的种……
想想怪刺激的。
万一哪天真相大白了,罗调度不得气得当场心梗,去见阎王爷吗?
这可不怪他心狠啊,是褚令怡自己,还没离婚就跟罗调度勾搭上了,他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跟褚令怡离了婚,已经算是他大慈大悲了。
当然,如果这孩子真是罗调度的,那也没关系,反正罗调度年纪大了,搞不好过几年褚令怡就要守寡了。
不管怎么说,褚令怡的笑话,他看定了。
他笑着跟褚母打了声招呼,褚母有点意外,毕竟他们这别扭的关系,平时都是互相回避的,能不见就不见。
没想到,半年多没见,张铁山看着精神多了,也爱笑了。
倒是怪了,难不成这家伙有新情况了?没听说啊。
褚母实在是心痒难耐,还是问了一句:“铁山啊,怎么这么开心啊,又要结婚了?”
张铁山倒也没有否认,如果吕媛可以顺利减刑提前出狱的话,他们就会复婚,那确实也算是结婚了。
只不过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那个人身边而已。
于是他笑着说道:“倒也不急,虽然在谈了,不过还没定日子,我这都三婚了,总归要慎重一点,慢慢处处看吧。”
褚母一听,心里酸溜溜的。
人性如此。
她的女儿可以再找,可以幸福,而张铁山再找,她就不乐意了。
她不免撇了撇嘴,道:“是要慎重一点的,你可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孩子跟了后妈,总归是要吃苦受罪的。”
张铁山就等这话呢,眉头一皱,叹道:“是啊,这不,罗香被你闺女气够呛吗?我就算再怎么糊涂,也要从她们身上学到教训吧。所以阿姨你尽管放心吧,我一定慎重又慎重,仔细又仔细的。”
这话简直就是在打褚母的脸,可她还没有办法反驳,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拽着小外孙,加快脚步往院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张铁山没忍住,弯腰摸了摸小娃娃的脑瓜子。
那娃儿刚长了四颗门牙,被陌生人摸了脑袋,不但不生气,还露出他贝壳一样的牙齿,奶声奶气的叫了声:“酥酥好。”
张铁山都傻了,忍不住叫住了褚母:“阿姨,这孩子不认生啊?”
“认啊,这小子可认生了!”褚母黑着脸,一把将孩子拽到自己跟前,弯腰抱在了怀里,责备道,“你这孩子,姥姥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走,回家!”
张铁山没有生气,他看着前任丈母娘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是笑了。
有意思,这小子认生,但是不怕他?
所以,他不算陌生人?
那就值得玩味了,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带这孩子验个血就好了。
不过今天就算了,没戏。
张铁山转身,去了国营商场,看在小孩疑似是他亲儿子的份上,他买了五套小孩穿的衣服。
一套给他跟吕媛的儿子,一套给罗香的儿子,一套给生父不确定的褚令怡的小儿子,剩下两套,都是他女儿菲菲的。
倒不是他偏心女儿,而是小姑娘嘛,都喜欢比美,职工宿舍那边的孩子多,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落入下风。
买两套新的,加上去年买的当时大了一码今年穿上正好的两套旧的,那就有四套换洗的了,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不怕没衣服穿。
至于他跟吕媛的大儿子,反正皮得不行,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实在不行,找邻居家讨要两套穿剩下来不要的也行,回头给邻居送点吃的就算回礼了。
总之,虽然他讨厌褚令怡,可是他实在不想让女儿吃亏。
买完衣服回到罗调度家院门外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不是女孩子的,那就好。
张铁山忽然有点想笑,想想也是,褚令怡的女儿,那能吃亏吗?绝对不能。
就是不知道,菲菲那家伙到底把谁惹哭了。
进了门,他把买来的衣服拿给褚令怡,还没问问怎么回事,宝贝闺女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开始学舌。
什么罗香姨姨跟妈妈吵架啦;什么罗伯伯下班回来看到家里有人吵架,直接扭头就走,饭都不吃啦;什么姥姥劝架把自己气着了,倒在床上半天没起来啦;最后没办法,午饭只好由妈妈和罗香姨姨来做,所以她要照看两个小弟弟,结果罗香阿姨的儿子太捣蛋了,把妈妈的小儿子给打了……
学完舌,菲菲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问道:“对了爸爸,妈妈让我不要叫罗香阿姨叫姨姨,要叫姐姐,可是她跟妈妈差不多大啊。还有,妈妈还让罗香阿姨的儿子叫我叫姑姑,可是我只比他大了两岁哎。”
童言无忌,菲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可把褚令怡气死了。
她想叫孩子闭嘴,却见张铁山直接把女儿抱在了怀里,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那是因为啊,妈妈跟罗伯伯结婚了,所以罗香阿姨就不能做菲菲的阿姨了,只能做菲菲的姐姐。因为罗香阿姨是罗伯伯的女儿呀,如果你叫她阿姨,那咱们岂不是应该叫罗伯伯叫罗爷爷?”
菲t菲认真地歪在爸爸怀里思考了一下,差点没拐过弯来,幸亏爸爸及时举了个例子。
菲菲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我叫错了,不是罗伯伯,是罗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铁山快要笑死了,对,好闺女,就这么说,你可真是爸爸的小神枪手,精准命中了你妈妈的软肋!
不过,张铁山心里再怎么爆笑,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于是他憋着笑,纠正道:“不,罗爷爷如果没跟妈妈结婚,那咱家菲菲是要叫他叫爷爷的,可是他现在跟妈妈结婚了,所以菲菲只能叫他罗伯伯。”
“对哦,如果他是爷爷的话,那妈妈是不是要叫他叫爸爸?哦,不对,叫叔叔就行了,姥爷还在呢。”菲菲瞬间领会了爸爸的言外之意,只是小家伙嘴巴太快,差点让姥爷也要打喷嚏了。
还好姥爷不在场。
想到姥爷,菲菲的小脸蛋儿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爸爸,咱们好久没见过姥爷了,咱们去看看姥爷吧!姥爷家有舅舅舅妈,还有表哥和表妹,跟他们玩可有意思啦!”
张铁山目的已经达成,正好闺女给他递了台阶,他便就坡下驴,笑道:“你不早说,爸爸光顾着给你买小裙子了,都没有给表哥和表妹买!”
“现在去买啊!”菲菲是个好孩子,一本正经地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张铁山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那走!”
看着父女俩有说有笑的样子,褚令怡真是又羡慕,又生气。
羡慕的是,张铁山跟女儿的关系很好;生气的是,她这个亲妈,在菲菲跟前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孩子打着想妈妈的名义过来,结果全程只跟两个小屁孩玩,除了进门的时候叫了声妈妈,之后全无交流。
更生气的是,他们父女两个,居然用一套称呼上的逻辑问题,狠狠地嘲讽了她一顿。
她真的快要气炸了,正好罗香的儿子把她儿子揍哭了,她有借题发挥的由头,便转身跟罗香吵了起来。
两人一直吵到饭点结束,一口没吃,一口水没喝,要不是两人的孩子哭了,两人还不想休战。
当两人终于在毒日头下暴晒得头昏脑涨,准备进屋吃点东西的时候,门口来了个邮差,喊道:“罗香在吗?你的汇款单。”
罗香一脸诧异地拿了印章和证件出来,接过汇款单一看,落款居然是屈珍。
罗香在看清楚名字的那一刻,恶心得想把汇款单撕了,可是当然看到上面大写的“壹仟元整”,她愣住了。
多少?一千?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邮递员又喊道:“快签收啊,还有你的一封信呢。”
罗香手忙脚乱的,赶紧签收,拆开信封一看,信也是屈珍写的——
“罗香你好!
我是屈珍,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其实我犹豫了很久,是不是应该当面跟你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脸亲自上门。
听说你跟你的继母相处得很不愉快,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略表心意,拿着这笔钱,你可以去外面租个房子,自己跟孩子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至于你跟赵云祥要不要继续走下去,我这个外人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我最近身上长了点奇怪的东西,确诊为尖锐湿疣。我除了我的前夫杨冲,就只跟赵云祥有过接触,杨冲已经跟我好几年没有同过房了,这病只有可能是赵云祥传染给我的。你快去做个检查吧,免得传染给孩子。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信了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他骗我他跟你已经离婚了,我才答应跟他好的,没想到他到处骗,除了我,他还跟另外十几个女人有染。
他的病到底从谁那里传来的,我也不得而知。只希望你尽快做个检查,为自己,也为孩子。
祝你今后一切都好,也祝你的孩子健康成长,一生顺遂。
屈珍
八零年八月十一日”
第425章 偷验孩子血型1 我得想个办法,把那孩……
罗香恶心死了, 没想到赵云祥还有性病?
她忽然有点庆幸,自打她生了孩子,赵云祥就不怎么着家了, 跟她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她到目前为止, 并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说不定她没事呢。
不过屈珍这人虽然不要脸,但还是有点良心的,居然知道提醒她去做检查。
那就去查查吧, 求个心安。
至于这一千块钱, 不要白不要,她就当是赵云祥出去做鸭子挣钱养家了。
她也顾不得跟褚令怡吵架了, 赶紧抱上孩子去邮局, 取了钱,只留了一百在手里, 剩下九百全都存到了存折上, 这才踏实了。
之后她去了医院, 做了检查,不过这会儿都快下班了, 拿不到报告, 只能明天再来了。
回来的路上,公交车中途停靠城南派出所站的时候,张铁山领着菲菲上来了。
父女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一看就是孩子舅舅那边给的,尤其是菲菲的脑袋上,还多了两枚可爱的粉色发卡,多半是孩子舅妈送的吧?
正好罗香旁边的乘客下车了, 她便抱着儿子往里面坐了坐,张铁山见状,领着菲菲坐在了旁边。
他客气地冲罗香笑笑:“出来买东西啊?”
“嗯。”罗香觉得性病挺丢人的,去做检查也不好意思说,便敷衍着应和了一声。
一旁的菲菲则凑过来叫了声姐姐,叫完人,便扭动身子,扒拉爸爸放在地上的帆布包,从里面找出一袋子没有拆封的蛋黄酥,打开后分了两个给罗香:“姐姐,给你和宝宝吃。”
罗香虽然不喜欢褚令怡,但是菲菲又没有得罪她,便接过蛋黄酥,从自己的挎包里掏了把水果糖给菲菲。
她随口问道:“是从姥爷家出来的?”
“是啊,姥爷在给我做摇摇马,不过还没做好,等过几天好了我再来拿。”菲菲一脸幸福地跟罗香姐姐夸赞起自己的姥爷,“我姥爷可好啦,他还会做宝宝推车呢,罗香姐姐你要吗?要的话我问问姥爷能不能做一个?”
“不用了,家里有。”罗香笑笑,没想到褚家爸爸还挺疼孩子,不过也不奇怪,只有疼孩子疼到没了原则,才会养出褚令怡这样的人来。想想真是气人,不过张铁山都跟褚令怡离婚了,她就算迁怒,也迁不到张铁山和菲菲身上,便换了个话题,问道,“最近食品厂效益不错吧?”
“嗯,挺好的,每个月都有奖金。”张铁山跟赵云祥在一个厂里,他以为赵云祥不会在这方面隐瞒什么,便实话实说了。
没想到罗香脸色一黑,蹙眉道:“姓赵的果然在骗我,他说厂里效益不好,还说那个叶笙中饱私囊,吃拿卡要,每个月都要给她送点好处费,才能保住车间班长的职位。”
“那不是胡说八道吗,叶主任才不是那种人。”张铁山也黑下脸来,赶紧帮叶笙澄清,“你要是有空,最好是亲自去厂里看看,咱们厂里的一切规章制度透明公开,还有摆在厂门口的投诉信箱。不是我吹,一年到头你都看不到那个信箱被打开几次。为数不多的几次,基本上都是投诉赵云祥作风不正的,叶主任找他谈了几次,每次他都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说老婆孩子都生病了,每个月光是药钱就要四五十。叶主任这才给了他机会,没想到他屡教不改,这次闹大了,才把他开除了。”
罗香没想到赵云祥已经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她气得脸色铁青,问道:“他说我和孩子生病,你们叶主任就信?”
张铁山纳闷儿了:“为什么不信?他有医院的诊断书啊。”
罗香简直快气炸了:“那不可能,我和孩子都没有生病!他这不是诅咒我们吗?”
张铁山沉思片刻,狐疑道:“那估计是他买通了医院?要不就是医院那边也有他的相好。”
罗香捋了捋两家的社会关系网,还真有一个。
她不禁冷笑一声:“我知道是谁了,你要是有空,帮我问问叶主任,她手里还有没有赵云祥装可怜提交的诊断书。”
“行,我帮你问问。”张铁山有点同情这个女人,亲妈没得早,亲爹又是那么一个老禽兽,枕边人也成了负心人,生活里简直处处是泥沼。想了想,他还是说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罗香确实有事情想问问,她便打听了一下屈珍离婚的事情和屈珍的经济情况。
张铁山大概知道一点,便解释道:“她跟杨冲离婚的事是姚主编从中协调的。至于她手上有没有钱,这个我真不清楚t,不过既然她能跟姚主编说上话,想必也能找姚主编借点钱吧。”
罗香恍然,怪不得这个女人出手这么大方,一千块,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不过这事她不想让张铁山知道,她便没提,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姚主编跟她关系很好?”
张铁山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那天晚上闹起来,汤局长被请过去劝架,我估计姚主编就是为了帮她婆婆平息事态。”
毕竟,依着他对姚栀栀的了解,这个女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除非对方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大概率是她婆婆被牵扯进去了,她不想她婆婆受罪,才会帮忙。
罗香放心了,她还以为屈珍那种人都有人无条件的帮忙呢,那这个世道才是真的坏掉了。
不过她跟姚栀栀没什么交情,便问道:“你确定?我听说杨冲中饱私囊被抓了,他跟屈珍结婚这么多年,屈珍也没少捞好处吧?万一屈珍手里有什么不干净的钱,万一屈珍孝敬了那个姚主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铁山打断了她,“你这话也就跟我说说,在别人跟前千万不要乱说。姚主编的杂志卖得那么好,她还真看不上杨家那点小钱。你呀,以后说话注意点,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你知不知道?”
罗香郁闷了,她就是问问,做个假设而已,毕竟她跟那个姚栀栀不熟啊。张铁山至于这么激动吗?
她不禁挑眉,问道:“你这么护着她,图什么?”
张铁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幼稚的笑话,挑眉嗤笑道:“她是食品厂厂长,这点够不够?”
罗香想想也对,便换了个话题:“听说她跟你第一任老婆有仇?”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她俩是朋友,关系好着呢。”提到吕媛,张铁山来精神了,脸上泛着自豪的光,“托她帮忙,吕媛现在卯着劲在学习呢,也许过阵子就能提前出来了。”
“是吗?”罗香简直不敢相信,“她们居然能成为朋友?哎,不对啊,你跟你第一任老婆还有联系啊?”
“那不是废话吗?我跟她还有个儿子呢。”张铁山被这个女人气笑了,果然这人啊,不能做全职主妇/主夫,总要去社会上接触接触才好,要不然,眼界就会变得狭窄。
就比如罗香吧,你说她有什么坏心眼吗?倒也没有。
可她为什么在听到他维护姚栀栀的时候,会生出那样的心思呢?
因为她的视野被框柱了,被局限在了男男女女的低级趣味上,她想不到人与人之间,还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所以张铁山虽然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同情——一个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一旦没有人帮衬,大概率就要被逼回家里,围着锅台和孩子打转了。
日子久了,必然变得落伍,变得狭隘。
于是他想了想,劝道:“你啊,趁早出来工作吧,要不然,你跟赵云祥哪天真过不下去了,你连孩子的抚养权都抢不到。正好这次他的事情闹得大,你可以抓住舆论对你的同情,去用人单位试试。最好是找那种有厂办托儿所的厂子。”
“你们食品厂不打算建一个吗?”罗香本能地想到了赵云祥之前上班的地方。
张铁山笑道:“快了,我们厂子旁边正好有块空地荒着,暑假之前,叶主任就去找机关申请批地了,这也快两个月了,应该要有结果了。”
“那要是审批下来,最快也要明年才有厂办托儿所吧?”罗香有点遗憾,但还是不肯放弃,因为她儿子喜欢跟菲菲玩,要是有机会跟张铁山在一个厂里工作,那说不定有事的时候,还能拜托菲菲帮忙照看一下她儿子呢。
张铁山哪里知道她的这些打算,实话实说道:“差不多,最快的话,明年春天就可以准备好了。”
“那你帮我问问,你们厂子,愿意招我这样的吗?”罗香看到了希望,立马抓住机会。
张铁山没有多想,认真道:“那行,明天我帮你问问。”
罗香松了口气,想起今天是周三,又好奇起来:“对哦,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张铁山解释道:“厂里有个同事,他老婆生孩子,他找我调了几天班,今天他回来了,我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不过没事,我就住在职工宿舍,离厂子很近的,帮你打听个事儿不在话下。”
罗香彻底放心了。
第二天下午,她带着孩子从医院拿了报告回来,不禁松了口气,她没事。
真是老天有眼。
回到娘家院子门口,老远就看到了张铁山,正抱着菲菲在等人。
菲菲手里还捏着两根棍子,棍子另一头绑着气球,看到她和孩子过来,菲菲便把气球分了一只给她。
罗香笑着打了声招呼:“怎么不进去啊?日头这么晒。”
“进去了菲菲妈妈又要跟我吵架。”张铁山苦笑着递了一份招聘细则给罗香,“我抄的,你看看你符不符合要求。”
罗香简单扫了一眼,要求工人最好具有高小以上的文化水平,初高中生为佳,中专生和大学生优先考虑,并且会有专门的安家补偿,不分外地和本地。
罗香不禁笑了:“那我算是‘为佳’这个档次的了。”
张铁山也笑:“那你准备准备,安排好时间跟我说一声,我去转告叶主任,给你安排面试时间。”
三天后,罗香面试通过,只是这么一来,孩子怎么办?
算了,先让孩子奶奶带一阵子吧,反正赵云祥被开除了,她可以借口养家,名正言顺地出来工作,等她工作稳定了,再跟赵云祥提离婚,要不然,孩子岂不是便宜了老赵家?
好在厂里给她安排了职工宿舍,可以不用再去婆家和娘家受气了。
每天早起,她先把孩子送去婆家,下班后再把孩子接过来。
先不提离婚的事,免得婆家防着她,背着她把孩子藏起来。
不过这么一来,她自己要受点罪了,来回几头跑,天又这么热,确实遭罪。
生了孩子一直没能瘦下去的双下巴和小腹,很快就有了变化。
她看到自己一天天变得纤瘦起来,还挺惊喜的。
这天下班,她接了孩子过来,发现家里没有酱油了,便来找张铁山借点儿。
刚到门口,就听张铁山跟他老娘嘀咕道:“今天我又见到褚令怡的小儿子了,那小子见到我就笑呵呵的,还想要我抱!我得想个办法,把那孩子带去医院验个血,就是不知道罗调度是什么血型,万一我跟他的血型一样,那就不好办了。”
第429章 偷验孩子血型2 现在,我怀疑孩子是我……
罗香听到的信息过于离谱, 以至于她止步于门外,没有进去。
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没错, 她老子跟褚令怡搅合在一起的时候, 褚令怡还没有离婚, 那么她那个名义上的弟弟,也许真的不是她老子的种。
如果真是这样的,一旦东窗事发,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褚令怡赶走了。
可是, 她老子势必又要找别的女人拼儿子, 到时候再来一个后妈,如果比褚令怡还难相处, 那怎么办?
再说, 万一这孩子就是她老子的种呢?她现在就嚷嚷开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到时候她老子肯定会记恨她, 也许她连娘家门都进不去了。
她还想离婚争夺抚养权呢, 这时候娘家千万不能出事!
不如先不要声张, 找个机会,偷偷验一下血型再说。
至于张铁山的血型, 那倒是好办, 她跟他现在是同一个厂子的同事了,厂子里每年都会组织健康检查,到时候找人打听一下就行。
当然, 这个办法不一定管用,正如张铁山所说,如果他跟老罗的血型一样,那么孩子的身份还是没办法确定的。
再者, 血型不同的话,也不一定就能鉴别出来,假如褚令怡是O型,那么不管孩子的父亲是什么血型,孩子都有可能是O型。
总之,这事不能急,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于今晚的酱油……算了,找别人家借吧。
在她走后,张家众人也群策群力,想出了一个骗孩子验血的办法——孩子总归要打疫苗,而且医院每个礼拜打疫苗的时间都固定在礼拜三上午,所以,只要张母不怕麻烦,每个礼拜去碰碰运气就好。
到时候褚令怡肯定也在,那就带着菲菲,让菲菲喊肚子疼,让菲菲抱着妈妈哭着要妈妈陪她去看医生,褚令怡在公众场合,总不能不管女儿死活吧?
可是她又没有三头六臂,真到了那时候,打疫苗的小儿子只能拜托给张母看顾了。t
对,就这样!
很快,打疫苗的日子来了,张母的运气倒是不错,正好碰到了褚令怡带小儿子过来吃糖丸,不过褚母也在,就算菲菲有哪里不舒服,也用不着张母来照看褚令怡的小儿子。
张母无奈,只得见机行事。
很快她就看到老褚带着一对孙子孙女过来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毕竟褚母是孩子们的亲奶奶啊,爷爷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打针总归是忙不过来的,正好可以给她制造机会。
张母赶紧跟菲菲小声说道:“乖宝,记得奶奶跟你说的话吗?”
菲菲认真点头,奶奶来之前就说了,妈妈心疼弟弟,不忍心看到弟弟打针的时候哭闹,所以奶奶让她想办法把妈妈骗走。
虽然她跟妈妈没什么感情,可是她也不忍心看妈妈哭啊。
于是她立马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地哭泣起来。
那老褚一看外孙女不舒服,急了,赶紧催促褚母:“快跟令怡去看看孩子怎么了?这里交给我就行。”
褚母也有点意外,怎么菲菲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喊肚子疼呢?
是不是夏天贪凉吃了冰棍儿啊?
她赶紧把小外孙交给了褚父,转身叫上褚令怡:“快,你带孩子去看看,我在院门口守着。”
褚母说的是儿保健科跟医院门诊大楼之间的院子,儿保健在后面一栋低矮的老旧病房那里,医院门诊大楼是后来新盖的,一共六层,所以去门诊的话,必须从院子里上前。
褚令怡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做了,她从张母怀里接过来女儿,转身的时候,听见张母催促道:“亲家母,你也去看看吧,菲菲这孩子从小就是你带的,等会要是需要打针,有你在她就不怕了。你放心,这里有我呢。”
这话褚母没法反驳,菲菲小时候确实都是她带的,不过褚令怡跟张铁山离婚之后,她就没怎么再跟小外孙女接触了。
想想也是唏嘘,孩子还这么小,爸妈就离婚了,还多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再加上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以及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这孩子的兄弟姐妹还真是复杂呢。
都只有一半的血缘,都不是太亲,尤其是陕北的那个哥哥,估计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想想就有点心疼。褚母便跟了上去。
张母可算是得逞了,赶紧抱起褚令怡的小儿子去吃糖丸的窗口排队,喂完糖丸,她借口孩子要尿尿,便抱着孩子往厕所去了。
褚父没有多想,毕竟菲菲跟任何一家都有点血缘关系,哪怕是看在菲菲的面子上,张母也不会乱来的。
张母就这么顺利地带着孩子验了血,不过报告没这么快出来,要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只怕菲菲演不了那么久,张母想想还是撤了,实在不行,等褚家的人都走了再来拿,反正报告单都是放在窗口自取的。
很快,菲菲那边也回来了,医生触诊了孩子的肚子,没摸到什么,又问了问菲菲最近吃了什么,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最后只能把责任推在冰棍儿身上,因为孩子目前没有腹泻呕吐的症状,所以医生只是建议家长带孩子回去多喝热水多观察,不要再吃冰棍就行。
褚令怡松了口气,忍不住跟女儿念叨起来:“菲菲,你是女孩子,以后别吃冰棍儿了知道吗?要不然长大以后可有得受罪呢。”
菲菲一脸茫然,不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只能看向了姥姥。
没想到姥姥也是一样的说辞,她只好嘟着小嘴,应下了。
回到后面儿保健科,她还跟姥爷哭呢:“呜,妈妈和姥姥不让我吃冰棍儿了。”
褚父虽然护短,但是这事他也觉得应该听女同志的,便安慰道:“那是为了菲菲的健康着想,菲菲要是委屈,那姥爷陪你,姥爷也不吃了好不好?”
“那好吧,奶奶也不许吃了。”菲菲委屈坏了,扭头跟奶奶讨价还价起来。
张母赶紧应下:“怪我怪我,以后奶奶也不吃了,爸爸和爷爷都不准吃。”
“哥哥也不准吃!”
“对,哥哥也不准吃,咱们全家都不吃了。”
菲菲这才破涕为笑,跟着奶奶回去了。
没想到过了路口,奶奶又绕回来,带着她拿了张报告单。
夜里张铁山下了班,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化验报告,陷入了沉思,难不成那小子真是他的种?
等孩子睡着,他才出来跟张母商量道:“妈,现在就差罗调度的血型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去火车站转转,尽量帮你尽快弄清楚。”张母义不容辞啊,万一那是她的亲孙子呢,她可不愿意看到亲孙子管别人叫爸爸。
可是这么一来……
张母若有所思地看着张铁山,张铁山明白,苦笑道:“我想想吧,如果真是我的种,到底认还是不认。”
*
立秋好几天了,秋老虎却威风凛凛,锐不可当。
所以,虽然快开学了,姚栀栀却依旧住在江边的小洋楼里,没打算搬回八条胡同。
大哥已经回去半个多月了,他的假期有限,不过三个孩子喜欢这里,没走,等到月底,她会亲自把孩子送回东北,免得大哥再跑一趟。
这会儿她正躺在三楼客厅里,吹着穿堂风,看着英文原版的悲惨世界。
正全情投入,门口有人敲门。
是熟人的声音。
姚栀栀把银杏叶做的书签夹进书里,起身去卧室拢了拢头发,下楼会客。
张铁山提着一个大西瓜,两串葡萄,还拎着一包文具过来了。
姚栀栀见他似乎有求于她,便直言不讳道:“有什么说就是了,不用这么客气。”
张铁山其实并不想让姚栀栀看扁了他,可他一旦说出他是怎么算计褚令怡的,姚栀栀肯定会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孩子的未来,他还是要找个信得过的人,请教一下到底该怎么做。
于是他把自己当初是怎么察觉到褚令怡跟罗调度鬼混,又是怎么装作不知情,继续跟褚令怡同房的事情都说了。
他低着头,盯着灯光下自己的影子,艰难道:“现在,我怀疑孩子是我的种。原本我是想着,让罗调度做冤大头帮我多养几年才算是报了仇,可是万一呢?万一罗调度发现真相之后,容不下这个孩子,一时上头杀了孩子呢?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所以我想,要不我还是把孩子认回来吧?而且现在孩子还小,越早解决,对他的影响越小,不过这么一来……”
姚栀栀明白:“你是怕褚令怡闹事,也怕吕媛接受不了吧?”
张铁山自惭形秽,浑身不自在,他往侧面转了转,看向了门外:“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平衡这个关系。吕媛那边估计会闹几天脾气,我哄哄看吧,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哄好,但我还是有点把握的。至于褚令怡,我妈让我不要管褚令怡是死活,反正是她出轨在先,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可她毕竟是孩子的亲妈,万一罗调度气头上把她给……我也不忍心。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争取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姚栀栀恍然:“你是希望罗调度可以平静地放手?褚令怡也不会找你复婚,不会找你闹事。而吕媛,也会顺利地接受多出来的孩子?”
“嗯,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第430章 女性互助 女人啊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
姚栀栀没有说话, 这还用问吗,确实贪心到没边了。
虽然整件事里头,没有一个是好人, 可一旦证实孩子是张铁山的种, 那罗调度肯定会闹啊, 毕竟对于孩子的亲生父母来说,没什么损失,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实打实地帮别人养了孩子, 还被褚令怡给骗了。
他不闹得鸡飞狗跳才怪了。
所以这事, 她也没有什么让各方面都满意的办法。
她唯一能够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给钱。
于是她问道:“你想过给罗调度一笔补偿吗?这种事情, 换了是谁都不好受, 也就只有多多给钱才行了。”
张铁山叹气,这个方案他自然是想过的, 但是钱少了肯定不行, 钱多了他又拿不出来, 只得为难地抓了抓头发,问道:“你估计给多少才行?”
“不好说啊, 我跟他也不熟。”姚栀栀实话实说, 想了想,劝道,“要不这样, 你先跟吕媛沟通一下,看看她什么想法,如果她不愿意,那你可得慎重考虑, 到底要不要跟她复婚。”
张铁山点点头:“也好,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再想办法解决褚令怡和罗调度的问题吧。其实我还不知道罗调度的血型,不t过我妈已经去调查了,这两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姚栀栀笑笑,没说什么,其实她已经知道结果了,吃瓜系统对于这种绿帽子的瓜是很感兴趣的,扫一眼面板就知道,孩子确实是张铁山的。
不过,张铁山这事做得确实不厚道,别的不说,起码孩子是无辜的,总得考虑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吧?
总不能让孩子不明不白地叫别人几年老子,又突如其来地告诉孩子,其实亲老子另有其人吧?
把孩子当成报复的筹码,本身就落了下乘,所以姚栀栀这次并不是很想帮忙。
再说,这种事要她怎么帮啊,弄不好里外不是人,算了吧,还是让吕媛去想办法吧。
张铁山第二天果然探监去了,他把实情全部告诉了吕媛。
吕媛愣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雕像,等到探视时间快结束了,她才伸手揪住张铁山的衣领子,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张铁山没有辩解什么,像个瘪三一样杵在那里,低着头,指望吕媛可以说点什么。
可惜没有,吕媛转身的时候,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洒落,飘落在张铁山的脸上,张铁山抬眸看去,只看到了吕媛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忽然有点慌,看来这次真的是他错了,搞不好,他要亲手摧毁他跟吕媛来之不易的和好。
接下来的几天,吕媛彻底没了动静,张母倒是忙得脚不沾地。
几天后,她终于跟火车调度室的另一个职工混熟了,成功打听到了罗调度的血型。
真惨,居然跟她儿子一个血型,这下麻爪了。
回到家里,一家子长吁短叹,看来这孩子暂时是没办法确定生父了。
张母不禁气恼:“可别说,那孩子长得还挺像咱家铁山的,可惜血型上没办法区分。”
是啊,张父也叹气,他虽然不喜欢褚令怡,可是褚令怡生的孩子还是挺乖巧的,不信看看菲菲,小嘴儿巴巴的,可会讨人喜欢了。
如果罗家那边的也是张家的种,其实对菲菲来说是好事——起码菲菲的几个兄弟里头,终于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了。
然而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无奈,既然没办法确定,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几天后,罗香也弄到了张铁山的血型,她发现这事确实没办法下结论,只得当做不知道,先过好自己的生活,等她过了学徒期,可以有底气提离婚了,再考虑其他。
*
姚栀栀快开学了,还是回了趟八条胡同,主要是帮二姐一家搬回去,要不然,孩子们上学就麻烦了。
从城南派出所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了刚刚下班的小金,他有气无力地推着自行车,整个人都蔫吧了。
看到姚栀栀,他也只是勉强勾了勾嘴唇,实在是挤不出笑脸。
姚栀栀把汽车停在路边,招呼了一声:“小金,张家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我又要打光棍儿了。”小金苦涩地抬了抬眼皮,真倒霉啊,本来他就因为有个后妈,婚姻的事处处碰壁,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对方却因为包庇犯罪的生父,吃牢饭去了。
这叫他不得不承认,人有时候就是拗不过命啊。
姚栀栀还挺同情他的,便宽慰道:“别灰心,我三哥说了,你的正缘在后头呢,别急。”
“急也没用不是吗?”小金停在车旁,看着那锃光瓦亮的轿车,不禁羡慕,“等我哪天也买得起这样的车子了,说不定老婆就不请自来了。”
姚栀栀笑笑,换了个话题:“听我妈说,你上次表现不错,局里已经在考虑你的调动了,你可要加把劲儿啊,说不定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已经是个刑警了。”
“真的?”小金终于在灰暗的人生里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那灰蒙蒙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
果然,事业有成也是治愈失恋的良药,哪怕只是一个事业上升的契机,也足以振奋精神。
姚栀栀笑着点点头:“真的,好好干吧,小金,星星和月亮还等着看小金叔叔惩奸除恶呢!”
“好嘞,等着吧,年底回来一定给他们一个惊喜!”小金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挥挥手,骑车回家去了。
短暂的插曲,却让姚栀栀感触良多,人生在世,果然不只有情情爱爱,工作也是抚慰心灵的神药。
回到小洋楼,三哥也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出发的那天,姚栀栀终于看到了陆鹤年,没想到菜包居然也来送他们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陆鹤年穷尽了一切办法,道歉,求和,讨饶,赔罪……
终究是换来了昔日好兄弟的原谅。
看到他们两个又能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姚栀栀还挺欣慰的。
只是相聚的时间短暂,菜包是不打算跟去香港发展的,只能就此别过。
还有一个礼拜开学,姚栀栀买了明天的飞机票,走省城直飞东北。
今晚行李就收拾好了,刚歇下,就有人来敲门。
来的是屈瑶,她也离婚了,知道姚栀栀要回北方上学,特地过来送别。
她抱着孩子,送上自己亲手做的两双棉拖鞋:“北方冷,降温早,我也没有别的能送你的,就给你的孩子做了两双棉鞋,别嫌弃啊嫂子。”
姚栀栀收下了,转身给屈瑶的孩子塞了个红包,屈瑶还想给她的孩子回礼,叫姚栀栀拦下了:“你刚离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自己留着花吧,真想谢谢我的话,就好好活出个人样子来。孩子要是照顾不过来,可以去嶷城大学找一个叫姚桃桃的,让她帮你介绍个靠谱的保姆,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她的。”
至于介绍屈瑶跟段成认识的事,不急,这才刚离婚,先让屈瑶清清脑子,要不然,稀里糊涂的进入另外一段婚姻,未必是好事。
再说了,这刚离婚就找,周围人对女方的评价也不好。
虽然姚栀栀不会人云亦云,但是活在这个社会上,如果有办法可以降低自己遭受到的舆论攻击,那么何必反其道行之呢?
反正一个人跟孩子过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坏事。
屈瑶很是感激,应道:“好,我记住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吧,大晚上的,你带个孩子,不安全。”
到了屈瑶的住处,姚栀栀才发现,屈瑶在筒子楼租了个房间,地方虽小,胜在整齐干净。
姚栀栀趁着屈瑶给她倒水的时候,塞了五百块钱在屈瑶枕头底下,喝了水才告辞。
等到屈瑶哄孩子睡觉的时候,才看到了枕头下面的五百块钱,忍不住趴到窗口,想要看看好心的姚主编走多远了。
可惜,这姚主编骑车的速度飞快,早就不见了。
屈瑶把这五百块钱摁在心口,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跟孩子把日子过好,越来越好!
至于大姐,前几天已经南下打工去了,一边挣钱,一边治病,希望大姐可以早点康复,早点走出不幸婚姻的阴影吧。
第二天,屈瑶便托人打听到了姚桃桃的住处,果然是跟出版社的晁社长住在了一起。
两人都在职工宿舍,还挺好找的。
等她说明来意,姚桃桃便带着她回了趟胡同那边,找到了正在陪孩子看书的姚樱樱。
姚樱樱开了个裁缝铺子,有张彩妮的帮忙,虽然生活忙碌,但胜在充实。
现在姚桃桃带了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过来,姚樱樱已经猜到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笑着搬了张长条板凳,让屈瑶坐下,回头问姚桃桃:“是要彩妮帮这个妹妹带孩子?”
“嗯。”姚桃桃简单介绍了一下,问道,“姐你不是招了个学徒工吗?不要紧的活儿就让学徒工做吧,这样你能搭把手,彩妮姐可以轻松一点。正好屈瑶家的也是女孩子,咱家孩子能多个小妹妹作伴,不是挺好的?”
姚樱樱是没意见的,二妹能找她,那是信任她,再说了,她这裁缝铺,还是二妹拿钱帮她开的呢,她怎么好拒绝。
便把厨房做饭的张彩妮叫了出来,一起认认人。
都是女同志,也都吃过婚姻的苦头,一说起各自的无奈,很快就能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姚樱樱跟张彩妮都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女人啊女人,指望娘家像对待儿子那样对待她们,客观上是不太可能的,可要是全靠自己单打独斗,又没有办法兼顾工作和孩子,那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互帮互助。
于是张彩妮主动握住了屈瑶的手:“妹妹你放心,孩子交给我,我一定天天帮你安全的送到学校,再安全地接回来。你下班了也不要着急,不要闯红灯,来晚点t也没事,不过是多做一口饭,没什么的。”
屈瑶感动坏了,果然姚主编是个好人,给她介绍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好姐妹呢。
她不禁抱着张彩妮哭了起来:“那就谢谢姐姐了,我在药厂工作忙,不过我的工资待遇也高,我每个月给你四十块,绝不让你白白辛苦。”
“好妹妹,给钱那就太见外了,我反正要接送家里的几个孩子上学放学的,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真的没什么的。”张彩妮不肯。
可是屈瑶过意不去啊,最后是姚桃桃出面,说了个折中的数字,二十块,每天还带孩子一顿午饭,让屈瑶安安心心地在药厂打拼,尽早做个小领导,到时候再多多报答张彩妮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屈瑶感慨不已:“我听说过你们的事情,难怪你们能跟姚主编处下去,你们都是大好人啊。”
那潜台词是,虽然你们的父母不是个东西,可是你们自己的人品真的很好。
姚桃桃笑了:“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好好干吧,孩子有你这样的妈妈,日子不会差的。”
“嗯!谢谢姐姐。”屈瑶笑着擦去泪水,走在晚霞中,走向属于她的光芒万丈的舞台。
*
姚栀栀开学了。
开学第一件事,就是看乐子。
果然,那吕一泓跟周晓晓又好上了。
这可真比恒星引力还不可抗拒呢。
不光是她,全班同学都跟进了马戏团似的,看着手挽着手进来的小情侣,个个脸上都写着八卦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