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对比 这个孩子真好啊,勤快,不像家里……
姚桃桃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温馨的房间。
她见过糊满泥巴的土房子, 比如药王庄那边的,也见过糊满报纸的碎砖房,比如城南那边的大杂院。
还见过刷了大白但是被写满了字迹最后不得不贴上报纸的红砖房, 比如之前在毛纺厂宿舍那边租住的房子。
唯独没有见过的, 就是眼前这样的房子, 青砖白瓦,绿树白墙,很古朴,也很诗意, 尤其是房间内的布置, 更是让她目瞪口呆。
大红酸枝的红木家具别具风格,窗口一左一右摆着两只花架, 一样的材质, 不同的款式,一个小巧精致, 一个大气端庄。
上面摆放的花瓶也各具特色。
左边是一盆迎春盆栽, 右边则是上下错落有致的四君子——梅兰竹菊。
窗台上还摆着几盆水仙, 冬日的花期已过,只剩下蒜苗一般的绿叶, 在微风中摇曳。
再看旁边, 一对大红酸枝的三门橱,凑在一起就是六扇门,除了中间的两扇贴的是穿衣镜, 另外四扇全都挂着工笔画。
她不太会欣赏,但是一眼看去,便觉得是大家之作,气势不凡。
再看许伟跟周娟的床, 居然是正经的拔步床,一样是大红酸枝的,款式非常的别致,床头还雕着龙凤呈祥,寓意甚佳。
至于旁边的书桌,梳妆镜,椅子等,全都是统一的材质,整个房间完全就是一个整体,让人不得不感慨,许家祖上应该是阔过的。
姚桃桃是客人,不好太过贪婪的打量人家的房间,只扫了一眼便笑着说道:“许老师,我给你拿了三本样刊。”
许伟肋骨骨折,不能随便起身,家里的床也不像医院的可以摇起来,只得躺着跟姚桃桃说话:“三本?那感情好,一本我自己留着,一本可以寄给常教授,还有一本可以留给农学院做个收藏。”
姚桃桃走近些,把样刊递给他:“这是我第一次带着孩子们做实践报告,实在是献丑了,如果你发现有什么地方写错了,可以跟我说说,我回去及时改正,免得误人子弟。”
许伟笑接过来翻了翻:“小姚老师客气了,我还没来记得去买这期的杂志,正好你给我送来,谢谢谢谢。坐吧,接下来的几次实践活动你想怎么安排,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补充一点想法。”
说话间许伟给周娟递给了眼神,周娟没理,光顾着哭了。
好在许母正好沏了茶进来,赶紧给姚桃桃端了把椅子:“小姚老师,坐,别客气。”
毕竟许伟和周娟都算姚栀栀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朋友嘛。
许母很是热情,丝毫没有因为姚桃桃的父母而怠慢了这个愿意努力的年轻人。
在她看来,子女是不能选择父母的,但是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姚桃桃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即便有一对拖后腿的父母,也不影响这个年轻女人在许母心中的印象。
可惜了,要是周娟能有姚桃桃的一半努力,在出版社肯定能混个领导当当。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许母笑着走过来,拽着周娟出去了,她儿子说正事呢,别在这里煞风景。
周娟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她才是外人似的。
她心里很不高兴,又不敢对婆婆发作,只好自己去外面院子里生闷气。
许母看了眼,提醒道:“你这一天天闷闷不乐的,对孩子也不好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跟你公公可没有说过你什么,你整天摆脸色给谁看呢?”
是啊,没说她什么,可是都给她摆脸色呢,她道歉道了一箩筐,就是不肯原谅她。
周娟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婆婆的态度变化。
她也不想狡辩,毕竟许伟挨打,确实是她不好,她要是不作妖,不大晚上的跑出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只得别过身去,掰断了身前的枣树枝,说不过婆婆,那就拿树撒气,这下总可以了吧?
结果许母还是看不惯她,问道:“刚发芽的枣树枝,你给它撅了做什么?”
周娟气不过,干脆出去了。
去隔壁串串门,免得在许家憋出病来。
结果隔壁正吃饭呢,她去的不是时候,闲聊了几句,还是回来了。
都知道她作妖,害许伟挨了打,人家也不愿意搭理她,何况现在是饭点,许家还没有开饭,可见周娟是个饭来张口的主,谁也不待见她。
她真是成了猪厌狗嫌的万人嫌了,只得回去。
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婆婆念叨:“哎,这个儿媳妇真是的,在家连个饭都不会做,你我两个做长辈的,下班了还得伺候她,算什么事儿啊。”
“那怎么办?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她不会做饭。”许父也很无奈,他得承认,当初看上这个儿媳妇,也有图谋周英帮忙的成分,胡主任一倒,他们才能好好喘口气,挺直了脊梁做人。
所以周娟不会做饭,这都是他们愿意包容的。
可是现在呢?周娟作妖,害他们的宝贝儿子被打得半死不活,那点包容心就被耗尽了。
许父也开始嫌弃周娟了。
可惜周英的地位高,他们老两口也只能生生气,不敢提离婚。
再说了,老许家可没有离婚的先例,他们再气,也开不了这口。
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周娟老老实实的,别再作妖了,就在家里好好养胎养孩子吧。
至于做饭,哎,他们老两口也才四十来岁,没到做不动的时候,还是自己来吧。
许母气头上没有把青菜里面的水给控控干净,直接下了锅,水滴溅起的热油溅了一手,痛得许母哎呦了一声,赶紧换了个手炒菜。
这要是有点眼力见的儿媳妇,肯定过来帮忙了,可是周娟呢?就在院子里杵着,继续跟那棵长了一点绿叶子的枣树较劲。
房间里的姚桃桃正跟许伟畅想下次的实践活动呢,听到动静赶紧起身:“许阿姨好像喊了一声,我去看看。”
到了厨房一看,许母的手背上有好几个红色的烫伤印子,姚桃桃赶紧接过铲子:“阿姨,我来吧,你赶紧去用冷水冲冲,家里有绵白糖吗?冲完敷一层绵白糖,很快就不疼了。”
“白糖?有用吗?”许母只知道抹老鼠油可以治烫伤,还是头一次听说可以敷白糖呢。
姚桃桃一边翻炒着青菜,一边解释道:“可以的,听说白糖会在皮肤表层形成什么渗透压,阻止细菌的滋生,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总之我试过的,效果很好,快去吧。”
许母很是惊讶,没看出来,这个小姚还挺有学问呢。
赶紧去水井那边打了桶水,冰了冰烫伤的右手。
转身看着杵在那里的周娟,气不打一处来:“你没听见小姚说什么吗?不会去帮我找下白糖?”
“我哪知道在哪儿啊。”周娟郁闷了,她又不做t饭,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婆婆保管的。
许母气得不想理她,转身自己找去了。
很快在堂屋的供桌下面找到了一包白糖,赶紧拆开,给手背上敷了一层。
她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试的,没想到还真的有效果。
等姚桃桃从厨房探头出来问她猪肉怎么做的时候,她手上那火辣辣的感觉已经没了。
赶紧去厨房看了看:“我想做回锅肉的,手烫伤了,还是不麻烦了,直接红烧吧。”
“没事,阿姨我来,你歇着吧,这个简单,我会。吃辣吗?”姚桃桃已经手脚利索的把五花肉切片儿了。
许母看着,不禁心中一热,这个孩子真好啊,勤快,积极做事,也乐观开朗,不像周娟,整天要人哄着,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不胜其烦。
赶紧回道:“吃的,我们一家都能吃辣。”
“妈,我不吃辣。”周娟郁闷了,感情他们一家不包括她呗?
真是欺负人。
姚桃桃笑道:“那就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阿姨你快去休息吧,我来。”
“你自己家里的午饭怎么办?”许母确实想休息一会儿,毕竟手虽然不疼了,但还红着呢。
姚桃桃笑道:“没事,我家里人人都会做饭,我不在也饿不着谁。”
“那真好啊。”许母羡慕得很,看样子,这个小姚的家里人都很和谐,知道为彼此分担压力呢。
再看看她家里的这个祖宗,哎,气死人了。
很快,姚桃桃把不辣的回锅肉盛了出来,加入辣酱,再翻炒翻炒。
最后撒上葱花和蒜叶,出锅。
忙完,姚桃桃便洗了把手:“阿姨,叔叔,我回去了,家里孩子还生病呢,我不在的话,他不肯吃药。”
“你都有孩子啦。”许母有点好奇,姚栀栀家里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点,知道她跟姚桃桃还有来往,其他的都生疏了。
不过她毕竟不在城南,也没有细细打听过姚桃桃家里的事情。
姚桃桃笑道:“没有啊阿姨,是我一个妹妹的孩子,那个妹妹犯事儿死在了牢里,她的孩子我不养谁养呢。我大姐和四妹都有自己的孩子,三妹还没嫁人,总不好让她带个拖油瓶,耽误找婆家。”
“你这孩子,心地真好啊。”许母很是感慨,这个小姚,真是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长得也比周娟好看。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她那对死刑犯父母了,会影响子孙的政审,哎,可惜。
许母赶紧拿起碗筷,夹了一点不辣的回锅肉:“快,拿着,回去给孩子吃,生病的孩子要吃点肉才好得快,正好这是不辣的。”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家里有的,许老师也受伤了,也要补身子的,我就不收了。”姚桃桃不肯要,她还骑着车呢,揣着一个碗怎么骑。
许母坚持要给,便想了个法子,找了个下豌豆时用的细长篓子,正好可以把碗放进去,这种篓子上都拴了绳子,下地干活儿的时候可以背在肩上,正好,骑车的时候挎在肩上,或者挂在车头,都行。
这还是她去乡下帮她嫂子下豆子的时候带回来的,忘还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姚桃桃拗不过,只好收下了:“那我回去了阿姨,明天我给你送篓子过来,今天晚上要带孩子去挂水,我就不来了。”
“哎,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就行。”许母含笑把她送到了门口。
回到堂屋饭桌前吃饭的时候,看到周娟那张哭丧脸,瞬间倒了胃口。
干脆,夹点菜,去里屋吃,眼不见心不烦。
周娟又哭了,跑到房间质问许伟:“你妈妈什么意思?看不上我?喜欢姚桃桃?不就是做了一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学就是了。”
许伟无语了,他妈妈也没说什么吧,老人家被烫伤了,别人帮忙做了顿饭,老人家表达一下感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可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啊。
这个周娟,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气得他闭上眼睛,装睡,爱哭哭去吧,他还疼着呢,没力气伺候她的小情绪。
第172章 不甘 你都离了,还管前夫做什么?……
周娟辞职, 出版社空了一个职位。
校对组的工作又压在了吴伟跟张大同两个人身上,姚栀栀只得暂时让张三祥中断了翻译的任务,去校对组帮忙。
至于社长那边, 目前没什么动静, 谁知道他会不会塞人进来。
总之, 姚栀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下午下班的时候,小宋过来问了问她妹妹的照片送给姚卫华没有,什么想法, 看不上的话她就直接回绝她妹妹了。
姚栀栀只得抱歉道:“我三哥目前没有成家的打算, 他近期需要外出一趟,所以不想耽误你妹妹。”
“哎, 猜到了。”小宋微微有点失望, 不过更多的是如释重负,这样以后她妈妈就没办法再说她了。
做姐姐难啊, 总之, 尽力了就好。
姚栀栀回到家里, 看到姚卫华不在,反倒是二姐新请来的军嫂在张罗着端菜盛饭。
姚栀栀好奇, 问了一声:“小高嫂子, 我哥呢?”
这个军嫂姓高,笑道:“小姚回来啦,你哥说他有事, 这两天都不回来了,让你不用给他留饭菜。”
“什么事啊,去外地了?”姚栀栀一头雾水,三哥怎么神秘兮兮的, 也不跟她说一声。
小高不知道,摇了摇头:“说不定是去相亲了,问了也不肯说。”
那好吧,三哥也老大不小了,确实该相亲了。
姚栀栀赶紧吃饭。
天气缓和起来,孩子们的衣服不再臃肿,小月亮可以自己握着勺子,把饭菜送到嘴里了。
这会儿正坐在小星星旁边,认真的投喂她自己呢。
小妮妮吃东西很仔细,连嘴唇边上的都要弄干净了才肯吃下一口。
还是个讲究的宝宝。
姚栀栀笑着递了块手帕过去,小月亮抬头,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
正吃着饭,电话响了,姚栀栀起身去接,居然是袁主任打过来的,跟她解释了一下陈院长的事情。
简而言之,陈院长被袁主任钓鱼执法,抓了。
目前已经供认不讳,把他这些年接受贿赂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顺带着,陈调度的凶杀案也提前开庭了。
目前的审理结果,叔侄俩全都是死刑立即执行。
姚栀栀放心了,又问道:“对了袁主任,葫芦公社的叶家怎么处理的?”
“进去了,放心,这种事我深恶痛绝,不会姑息纵容的。”袁主任给姚栀栀做了保证。
姚栀栀松了口气,那就好。
免得那对无良父母再出来祸害叶筝叶笙姐妹。
挂断电话,她赶紧把饭吃了,看书去,还有两年就考了,她目前学到了初中部分的知识,还得抓点紧。
第二天下班回来,看到铁匠婆在毛家,估计是说媒的,姚栀栀也没有多事,先回去看看三哥回来没有。
怪了,还是没有回来。
爸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总不会是直接跑香港去了吧?
应该不会啊,走之前不得跟她交代几句吗?
姚栀栀只得耐着性子等。
吃完饭准备去看书,毛阿姨来了,拉着汤凤园的手,长吁短叹。
汤凤园不想打扰姚栀栀看书,赶紧带着毛阿姨去了前面胡同里。
“怎么了,老毛?”汤凤园把人请到家里,沏了杯热茶。
毛阿姨叹气:“铁匠婆来说媒,说了个不能生育的男人,我倒是没看上,不过铃铃觉得还行,想接触看看。老汤啊,你帮我劝劝这孩子呗,这才刚离婚,要是现在就找一个,解恨是解恨了,万一孔八斗来闹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汤凤园也觉得这样有点着急了,孔八斗现在没有行情,找不到对象,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这时候毛铃先找了,那就等于是主动点了个不定时的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不过年轻人嘛,有生理需求很正常的。
好在新介绍的这个没有生育能力,不用担心毛铃搞出孩子来。
于是汤凤园跟着毛阿姨去了毛家,拉着毛铃好好劝了劝。
最终毛铃妥协了,愿意低调一点,先私底下相处看看,暂时不声张出来。
毛阿姨这才松了口气,又怕家里的四个孩子嘴巴快,藏不住秘密,只得让毛铃约会的时候去男人那边。
男人叫彭大军,是测量所的测量员,斯斯文文的一个读书人,奈何一直t没有孩子,跟前妻试了很多偏方都不能如愿,最后两口子一起去做了检查,原来是他的问题,前妻头也不回地离了婚,当年年底就跟二婚丈夫怀了孩子,第二年生了对龙凤胎。
彭大军再找,只能找那种离婚带孩子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女人,往往也倾向于跟二婚丈夫再生一个,所以他这不能生育的毛病,几乎断绝了他再婚的可能。
没想到毛铃正好不想再生了,彼此的需求倒是对上了。
见了面,彭大军就挺乐意的,毛铃家里成员简单,就毛铃,一个老母亲,四个小孩,没了。
他家人口也简单,就他自己,一个鳏夫老爹,没了。
这简直就是老天为他量身定制的二婚对象,所以他非常主动,非常积极。
这会儿毛铃大晚上的过来找他,告诉他暂时不能公开,只能私底下接触,彭大军还挺郁闷的。
问道:“为什么?你不是离了吗?还是说,我的工作让你丢脸了?天地良心,我今年才三十七,等我们主任走了,就该我升上去了,前途还是挺光明的。”
毛铃不是因为这个,她都离婚了,还带着四个孩子,看重的自然不是什么工作不工作的问题。
只得把她妈妈的担忧和盘托出。
彭大军笑了:“原来是这样,回头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不就得了,怕什么的。”
“你傻呀?我就是不想看到他称心如意。”毛铃无语了,这个男人有点像个书呆子,这点事情想不明白吗?
彭大军不理解:“你都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他有了女人,才能安安生生的不再骚扰你啊。”
那倒也是。
可是毛铃咽不下这口气啊。
彭大军开解道:“何必呢?离婚而已,又不是血海深仇,再说你们还有四个孩子呢,他要是真的气头上闹出点什么荒唐事,孩子们怎么想,你又该怎么跟孩子说呢?”
再说了,万一把人逼急了,动刀动枪的,那更加可怕。
不如彼此放过,各奔前程。
说实在的,毛铃没见过这样心大的男人。
可能是真的被孔八斗这种锱铢必较的小人折磨成了一个有仇必报的小心眼,再看彭大军这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样子,毛铃还挺不适应的。
只得说道:“你让我想想,我跟他闹了这么多年了,真心不想看到他好过,他那工作还是我妈给他安排的呢,他凭什么跟我提要求。”
彭大军笑笑:“不急,你慢慢想。反正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有个女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毛铃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彭大军转身,去屋里拿了几张布票出来,“给孩子的见面礼,天气暖和了,给他们买两件新衣服吧。”
毛铃默默地接过布票,拍了拍彭大军的肩膀:“我明天再来。”
“不是说今晚过夜的呢?”彭大军独守空房好几年了,有点想。
毛铃笑着回头:“算了,我还没想清楚要不要放过孔八斗呢,万一我过不去呢?万一我还是想跟他斗下去呢?那不是害了你吗?给我几天时间吧。”
“行,我尊重你的决定。”彭大军生怕她反悔,又塞了三十块钱给她,“钱不够用跟我说,我这边开销很少,我又没有不良嗜好。”
毛铃把钱收下,垫脚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转身出去了。
彭大军捂着脸颊,傻笑着目送她远去。
准备关门的时候,隔壁周家的小儿子回来了,看到他喊了声彭大哥。
彭大军笑笑:“是周峨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害,我那表姐跟姐夫吵架了,我去劝架来着。”周峨头痛不已,他不想搀和的,是许家父母打电话给他爸爸,让他们务必派个人去一趟。
真是烦死了这个表姐。
彭大军好奇,打听了一下:“小许老师脾气挺好的呀,怎么会吵起来呢?”
“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我表姐能闹啊,现在又怀孕了,许家父母不敢招惹她,全家都怕她怕得很呢。”周峨都无语了,他这个表姐早晚得闹到离婚。
只要他姑姑倒了……
哎,算了,还是别倒吧,有这么一个姑姑,他们也好沾点光。
果然这人啊,不能既要又要。
既然享受了姑妈的庇佑,那就不得不为了姑妈的女儿多费心了。
周峨叹了口气:“不说了彭大哥,我累,明天见。”
彭大军笑笑,没说什么。
那个周娟他倒是见过的,长得挺不错的,人也年轻,就是太年轻了,太孩子气了,许伟也没比她大几岁,不见得能包容她的小情绪。
他就不一样了,他三十几了,毛铃出尔反尔不肯过夜他也不生气。
人嘛,都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遇到什么事,就好像天塌了一下,怎么也过不去。
年纪大了,反倒是看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闭上眼什么不能过去呢?
可惜周娟想不明白这一点,周峨刚走,她又哭了。
许伟实在是受不了了,第二天申请了学校的职工宿舍,准备搬出去住。
第173章 分居 跟我回去吧,不然我妈不肯认我了……
许伟准备分居, 许母进来劝了劝:“妈也不想勉强你,可是你想想,你现在还在她跟前呢她都天天哭, 要是分开住, 那不得把天哭塌了?回头要是有个好歹, 你丈母娘那里你怎么交代?”
许伟也不想这样,这不是实在太烦了吗?
以前的他,对周娟有耐心包容,无非是觉得周娟也许还有救, 还能改, 何况他确实比周娟大了几岁,适当的妥协和让步是应该的。
可是自打年前她胡闹, 他就开始失去耐心了。
他这个人其实脾气很好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冷处理一件事情。
逼着周娟独自回了娘家, 就是他真的生气了。
后来周娟回来, 乖乖认了错, 他以为这下终于消停了,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了。
结果周娟一怀孕, 嘿, 又嘚瑟起来了。
简直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幼稚鬼。
那天晚上他能跟那群混子打起来,何尝不是积压了太久负面情绪的缘故。
就这,周娟还是天天耍性子, 天天闹脾气,他真的到极限了。
当然,他也考虑过,她现在怀孕呢, 可能本身就容易情绪失常,可是他也受着伤啊,呼吸都疼,他就不需要别人的体谅和照顾吗?
既然彼此的神经都变得脆弱不堪,那就只能分居,各自冷静冷静。
不过他妈妈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周娟继续哭下去,指不定真的会出事。
只得叹气道:“行吧,我再给她一个机会,这两天她要是消停下来我就不走了。”
许母松了口气,赶紧去劝劝周娟。
周娟郁闷呢,周峨刚才过来把她训了一通,她妈妈也在电话里训斥她让她不要兴风作浪。
可她这两天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还努力学着做饭呢,就是刚开始学,还有点生疏而已。
结果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尝她烧的菜,公婆直接拿出了一碟子咸菜,搭着米饭吃,许伟则直接用白糖拌饭。
她尝了尝自己烧的菜,确实难以下咽,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就不能鼓励鼓励她吗?
她真的委屈死了,这会儿看到婆婆,气不打一出来,质问道:“你喜欢姚桃桃对不对?你不喜欢我!我做的饭你嫌不好吃,一筷子都没动。”
“你这孩子,就爱胡思乱想,我这是嘴里起泡了,疼,好了自然会吃的。”许母无语了,她压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顶多是心里感慨一下姚桃桃勤快懂事。
再说了那菜都糊了,确实不能吃啊。
只能找个借口,免得周娟纠缠不清。
周娟不信她的说辞,黑着脸,扭过身去,挖苦道:“你别骗我,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没关系,你再喜欢姚桃桃也没用!首先,她有男人,其次,她生不了。最后,她有一对死刑犯的父母,你不嫌丢人你就去找她好了!我再不好我也是上了中专的,我就不信一个没有学历的女人真的能跟你们的儿子过下去!”
许母气得目瞪口呆。
这个儿媳妇失心疯了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人家姚桃桃也没有得罪她吧,这么贬低羞辱人家,真的合适吗?
许母怔怔地站了起来,伤心,失望,很快被t铺天盖地的嫌弃所吞没,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就这么红着眼睛出去了。
许父见状,赶紧问了问,真是气得不轻,又怕激化矛盾,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只得哄着点老妻,老两口一起出去溜溜弯儿,散散心。
家里就只剩下周娟和许伟,许伟不知道他们婆媳说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只得喊了周娟一声,问她说什么了?
周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理直气壮的学舌给他听。
许伟气笑了:“你这脑子整天在想什么?人姚桃桃才来了一次,你就能琢磨出这么多事来?再说了,我对她有那方面的心思吗?我许伟要是这种人,出门就让我被车撞死,免得遗害人间!”
“你没有想法不代表你妈没有想法。真当我看不出来吗?那股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才是婆媳呢!”周娟到现在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最近婆婆对她太过冷淡,对姚桃桃却过分热情,由不得她不多想。
许伟气得不想再跟她啰嗦了,什么最后一次机会,什么怕别人笑话,都不如自己的小命要紧。
第二天便叫了几个学生过来,帮他收拾点东西,去职工宿舍住着。
肋骨骨折不好乱动,最后是周峨带人用了个门板子把他抬过去的。
只是这么一来,谁照顾他呢?
许伟便花了点钱,拜托周峨请个男性护工过来。
这还真不好请,最后是几个学生轮流上岗,过来照顾许伟。
许伟过意不去,便给了学生们护工的工资,日结。
吃饭就打食堂的,他也不挑。
至于个人卫生……那就只能邋遢一下了。
好在还没有入夏,他就算一个月不洗澡,也能坚持坚持。
夜深人静,许伟一个人躺在床上,感慨万千。
刚准备睡觉,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许伟进出不方便,没有锁门,以为是学生来了,赶紧说了声请进。
结果来的是周娟。
许伟看到她就嫌烦,直接扭过头去,装睡。
直到周娟掀开了被子,扒开了他的……
他才猛地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帮你洗洗,你这么爱干净,要是不洗,估计睡不着吧。”周娟低着头,委屈巴巴地继续张罗起来。
许伟有点意外:“不容易啊,你心里还有我呢?”
“……”周娟没有说话。
怎么说?
是她妈妈知道她跟许伟分居了,急得火冒三丈,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
又打电话给姚栀栀,说尽了好话,让姚栀栀过来劝劝她。
她本来不想听的,可是姚栀栀问她是不是想离婚。
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
她没想离婚啊,她还挺喜欢许伟的呢,再说了,她都怀孕了,孩子没有爸爸怎么行?
姚栀栀便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骂她白痴,蠢猪,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补救。
她想不到啊,最后是祁长霄提醒她的,他说许伟爱干净,受伤了肯定不方便,让她过来帮忙做做清洁,稍微缓和一下关系。
这话她可不敢告诉许伟,回头又要生气了。
毕竟不是她主动过来的。
这会儿她低着头,给许伟清理,许伟居然没有赶她走,看来是来对了。
她默默地松了口气,给许伟擦擦干净,倒了脏水,再打一盆来,兑了热的,洗第二遍。
许伟受不了了:“你别乱摸。”
“不摸怎么洗啊。”周娟涨红了脸,头一次做这种事,很别扭的。
许伟只能闭上眼,忍着。
可她也太笨了吧?随便一冲不就好了,为什么这么仔细啊?
许伟真的忍耐到头了,催促道:“你快点,我不行了。”
“那……”周娟赶紧松手,低头看了看,应该干净了,赶紧把第二遍的水倒了。
回到屋里,她又帮他换裤子。
许伟忍无可忍:“别碰我。”
“我又怎么着你了?动不动就发火。”周娟受不了这个委屈,哭了。
最近特别爱哭。
可能医生说得对,是怀孕引起的,也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想太多了。
这一哭简直停不下来,许伟烦得不行,只得叹了口气:“你讲点道理吧,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我能怎么办嘛!你受了伤,我又不能做什么。”周娟越想越委屈,干脆趴在许伟腿上哭。
许伟动了动:“你……你要是愿意帮我,我教你。”
“啊……”周娟抬头,不哭了,“帮你什么?”
许伟无语了,算了算了,这么笨的女人,赶紧走吧,别来烦他。
可他越是不肯说,周娟越是着急,最后只得大致提了提。
周娟蹙眉,刚结婚的时候他提过一次,她觉得挺变态的,没同意。
可是今天……
算了,她确实害他挨了打,就当她补偿他好了。
事后,周娟抬头一看,这个男人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满是餍足和舒爽。
忽然就想到了她妈妈跟人吵架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来的时候还生她气呢,现在居然不气了。
周娟捏了捏许伟的脸颊:“跟我回去吧,不然我妈不肯认我了。”
“回去可以,不准天天哭。”许伟也妥协了,起码周娟今天低头了。
很低很低。
希望她以后别作妖了。
小打小闹的可以,再闹出这种事来就真的不行了。
第二天,许伟又折腾回去了。
许母看到儿子回来,挺开心的,看到周娟,脸上的笑立马凝固。
别过身去,只当这个儿媳妇不存在。
中午做饭,周娟还是不太会,好在今天公婆休息,公公便进来教了教她。
怎么热油,怎么翻炒,什么时候放调料,什么时候出锅……
周娟脑子不笨,认真学还是能学会的。
今天做的饭菜就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吃饭的时候,许母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还行,勉为其难,再多吃几口吧。
一场闹剧,最终以周娟的妥协退让暂时告一段落。
姚栀栀接到周英的感谢电话,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客套了一句祝周娟幸福。
挂了电话,姚栀栀却并不看好这一对。
周娟只是暂时因为自己理亏,愿意伏低做小,不代表她真的会做个踏踏实实的人。
说不定等到生下孩子,又得作妖了,谁知道呢。
好在这事有吃瓜奖励可以拿,要不然姚栀栀真的懒得管。
夜深人静,该睡了。
姚栀栀哈欠连天的,熄了灯,今晚来例假了,不想跟祁长霄胡闹。
刚眯着,三哥回来了。
带了足足一板车的东西,全都装在麻袋里,不知道是什么。
姚栀栀赶紧起床,给三哥倒了杯热水:“哥,小高嫂子还以为你相亲去了呢,这都是些什么啊?土特产?”
第174章 结婚竞赛1 你说什么?后爸?什么后爸……
姚卫华离开了四五天, 是挖宝去了。
因为不确定那个小军有没有骗他,也不清楚东西有没有被别的人意外挖走,所以他只带了皎皎和皎皎妈。
一人两蛇, 苦干了好几天, 可算是把东西弄回来了。
月色正好, 他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相什么亲,我没有喜欢的人。小妹你看,都是好东西,去把宁叔喊过来看看, 有没有需要上交的, 剩下的都给你。”
“给我?”姚栀栀目瞪口呆,三哥都是哪儿弄来的东西啊?
赶紧叫醒祁长霄, 让他去喊宁叔过来。
她自己则赶紧再去烧两壶热水, 免得待会儿三哥想洗澡没水用。
如今正值春深,气温已经十几度了, 他这一身臭汗的, 弄个大桶泡泡应该不会着凉的。
宁峥嵘自己来的, 没叫汤凤园,明天一早她要去公安局那边开个会, 需要早点睡。
宁峥嵘赶紧把院门关上, 帮着姚卫华一起卸货。
好家伙,看这满满当当的几个蛇皮口袋,好货不少啊。
赶紧找了个小册子, 一边整理,一边登记。
忙碌间抽空问了一嘴,哪儿来的这些东西,不是盗墓吧?
姚卫华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宁叔, 是一个朋友临终时留给我的。他家里没人了,留着也是浪费,这个不犯法吧?”
“目前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只要不是盗墓什么的就不犯法。”宁峥嵘赶紧拿起一套茶具,这是建窑的成套珍品。
不过还不至于稀缺到需要上交的程度,便笑着说道:“这套可以留下。”说话间视线扫到了一套金光灿灿的凤冠,赶紧核实了一下品级和规制,“这应该是哪个县主结婚的时候用的,也不用上交,不过那个——嗯,也不需要。”
说话间他指了指一个夜光杯:“这个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
姚卫华不太t懂鉴赏,完全就是看个乐子,凑过来问道:“这些都能留着?”
“能。”都是清代常见的商贾之家的金银细软,没什么绝世孤品,都能留,宁峥嵘还挺意外的,“你这个朋友可以啊,给你的都是好东西,但也不至于是文物级别的珍宝,挺好的,留着吧,我回去了。”
“宁叔,你挑几样喜欢的拿去用吧。”姚栀栀赶紧指了指那套茶具,看起来很有牌面的样子。
宁峥嵘笑道:“不用,我那有一套差不多的,你哥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姚栀栀无奈,只好看向自己哥哥,把一碗刚下好的面条递了过去:“哥,快吃点东西,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吃完赶紧去洗澡。”
“嘿嘿,好。”姚卫华开心呢,这么多好东西,可以由着小妹和两个孩子使劲儿造了。
祁长霄赶紧送宁峥嵘回去,回来后关上院门,一脸的无奈:“这么多,怎么收呢?”
“别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存储类的道具。”姚栀栀并不想收这些东西,三哥这几年已经为了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怎么忍心呢。
再说了,三哥不是想去香港吗?如果真想跟胡必珩打擂台,没有启动资金怎么行呢?
宁叔也说了,这些东西只是寻常的珠宝首饰,不至于不能变卖,不如让三哥带走,卖了钱起码有了启动资金,腰杆子也能挺直一些。
赶紧扒拉了一圈系统商店,愣是没找着,只得质问这个落后的系统:“你不是有空间储存技术吗?没有类似的道具售卖?”
“宿主,那个需要联网升级啊,我自打跟了你,就没有升级过呢。”系统委屈,宿主赚了代币都用来买衣服粮食养家糊口啦,唯一的一次大手大脚,就是买了数码相机。
姚栀栀只得问道:“升级需要代币吗?多少钱?”
“一百万。宿主前阵子因为葫芦公社的事情吃了很多瓜,解救了几个孩子和妇女,算上系统的见义勇为奖励,目前余额一共五十七万代币,还差四十三万,宿主再接再厉吧。”系统很是乐观,宿主很好的,会有大机缘,攒一点代币小意思啦。
姚栀栀无奈,只好先把东西收起来,再点开看看那些没有结算的吃瓜任务,粗略一算,只要解决里面的几个大瓜就够了。
她赶紧催促道:“三哥,你先去洗澡,去香港的事情过阵子再决定,等我给你准备个好东西。”
“不用准备什么,这些你留着就是了。”姚卫华本来就是挖宝给妹妹的,自己怎么肯要呢。
姚栀栀直接拉下脸来:“我让你等等你就等等啊,要不然我哭给你看啊。”
姚卫华怂了:“好好好,好好好,你别哭,我等,你要我等多久都行。”
姚栀栀心满意足,切,区区妹控,拿捏。
第二天一早,赶紧给李婧打了个电话,千灯公社有个惊天大案,问问李婧感不感兴趣。
李婧一听,居然牵扯到公社主任强抢人.妻的狗血故事,不禁来了兴趣:“你等等,下午下班之后,我去你家里找你,详谈!”
姚栀栀一听就知道,这是吃瓜人的灵魂在燃烧。
高高兴兴的应下,中午回去的时候,让小高嫂子晚上多做一个人的饭。
晚上李婧过来,两个人在房间里“密谋”了两个多小时。
姚栀栀把几个大瓜的消息都分享了出来,准备跟李婧整几个大新闻。
李婧笑得合不拢嘴:“报社社长都后悔死了,当初没有早点给你这样的人才抛去橄榄枝。现在看到你们的杂志卖得那么好,他不知道有多眼馋呢。正好啊,你送了几个大新闻,放心吧,他肯定愿意给资源的。”
那就好,姚栀栀放心了,只要这几个大新闻搞定了,她就可以联网给三哥买点好东西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跟李婧每天都会见面,跟进几个大瓜的进展。
葫芦公社那边的瓜先按着,没管,等以后再说吧。
*
毛铃想清楚了,她不甘心,不想看到孔八斗得意。
所以给孔八斗介绍对象?这种事想都别想。
彭大军无奈,只得跟她暗地里交往,免得被孔八斗发现了胡搅蛮缠。
可惜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这天晚上,周娟来周峨家里,给她舅妈送五十大寿的礼物,吃了晚饭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毛铃过来。
她很好奇,拉着毛铃问道:“毛铃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毛铃并不想声张,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过来走亲戚。
周娟还想再问什么,毛铃直接进了彭大军的家里,关上了门。
周娟诧异地打量了一眼,好奇道:“周峨,你家隔壁的彭大哥不是离婚了吗?他跟毛铃什么关系啊?”
周峨这阵子听到了一点动静,但他不想多事,只说不知道。
周娟撇撇嘴:“不想说算了,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俩是好上了吧?”
周峨没理这话,拧开手电催促道:“你走不走啊?别浪费我时间,我还要回来写作业呢。”
“大学生还有作业啊。”周娟很是意外,还以为大学生只要上上课就行了。
周峨翻了个白眼:“谁说没有作业的?姐夫平时没有带作业回去批改吗?”
“没有。”周娟摇摇头,看到过她就不会这么问了。
周峨恍然,那肯定是在学校里批好了,许老师一向勤勉积极。
赶紧送周娟回去,到了许家,特地看了看许伟:“许老师,最近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啊小周,回去吧,不早了。”许伟最近气色确实好多了,没办法,周娟为了讨好他,最近很殷勤。
周峨放心了,走的时候还是叮嘱了一句:“我表姐要是胡闹,你就跟我说,我来说她。我是做弟弟的,她要面子,不乐意听我说,说不定就改了。”
许伟笑笑:“好,一定不跟你客气。”
周峨这才走了。
周娟翻了个白眼,出去端盆倒水,帮许伟洗漱。
已经是四月了,天气开始热了,她每天都会帮许伟擦擦腋下脖子腿弯这些容易出汗的地方。
擦完了再清理个人卫生。
许伟很受用,眯着眼睛,满是愉悦。
事后跟她商量道:“娟儿,以后别耍小性子了,你看,咱俩这样好好的过,不是挺和谐的吗?”
周娟想了想,默默叹气:“我知道,我可不想像那个毛铃一样,离了婚只能找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她也真是不挑,那男人都快四十了,还只是个普通的测量员,图什么啊。”
许伟不想搀和别人家的事情,劝道:“别人的事,冷暖自知,你好好跟我过日子就行了。”
“我没说不跟你好好过日子啊,我这不是天天在伺候你吗?还要我怎么样啊?”周娟翻了个白眼,起身把水倒掉,回来的时候揉了揉酸涩的腮帮子,埋怨道,“你也太难搞了,下次能不能快点?我累。”
“我尽量。”许伟老脸一红,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睡觉吧,不早了。等我好了,请个亲戚来照顾你养胎坐月子,一直等到孩子一岁断奶,你看行吗?”
“洗衣做饭,请来的人全包吗?”周娟高兴了,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她的。
许伟点点头:“全包,你没有意见的话,等我好了就让她过来照顾你。”
“谁啊,你已经想好人选了?”周娟好奇,怎么没听他提过啊。
许伟笑笑:“是我表妹,农村姑娘普遍出嫁很早,我舅妈舍不得,想让我给她找点事做,晚几年再出嫁。我就让她来照顾你吧,到时候跟她好好相处,别吵架,行吗?”
“好吧,抽空你让她先来家里一趟吧,我看看合不合眼缘。”周娟可不敢打包票,万一对方很难相处呢。
许伟觉得也好,第二天便让他妈妈给舅舅家那边的供销社打了电话,让表妹过来一趟。
家里要来客人,周娟肯定要张罗一下,便早起买菜去了。
最近她跟着公公学习,厨艺勉强凑合,反正她把食材都煮熟了,调味也尽量不咸不淡,其他的就听天由命了。
这年头别的菜都好说,主要是猪肉难买,需要票不说,还得排队。
每天就那点量啊,没办法。
真想买的都是起大早的,她怀孕了,起不了太早,七点赶过来已经快卖完了。
只好看看买了肉的人里头,有没有愿意割爱的。
打听了几个都不愿意,正发愁呢,看到了孔八斗。
周娟顿时喜笑颜开:“孔八斗,这块肉卖给我吧,我加五毛钱。”
孔八斗才不想卖给她呢,他今天要回去看孩子的,所以特地买了块肉,免得孩子们不认他了。
周娟只好笑t着劝道:“你呀,费这个功夫做什么?毛铃都给你孩子找好后爸了,你让孩子的后爸买呗,你回去吃个现成的不好吗?”
孔八斗一听,急了:“你说什么?后爸?什么后爸?我怎么不知道?”
周娟挑眉,伸手问他要肉:“你把肉卖给我,我就告诉你。”
第175章 结婚竞赛2 离都离了,还不准她再找了……
姚栀栀今天休息, 准备跟李婧一起去千灯公社转转,赶紧把那几个大瓜解决掉。
刚到胡同口,就看到孔八斗气势汹汹地骑车赶了回来。
七点刚过一刻, 毛铃还没到上班时间, 正在家里梳头, 那孔八斗到了门口,来不及停下车子,就这么跳了下来,把车往门口树上一靠, 狂风似的卷进了毛铃房间里。
毛铃手里的梳子就这么被抢走了, 叫他一撅两半,扔在了地上。
姚栀栀本不想多事, 可是骤然爆发的争吵声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
毛阿姨平时没少帮助他们, 这会儿正火急火燎的劝着两个冤家,万一真的打闹起来, 推搡到老人家可怎么是好。
只得跟李婧说了一声, 赶紧过去劝劝。
那孔八斗正在气头上呢, 怀疑毛铃跟那个什么彭大军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要不然为什么离婚之后他找不到女人, 而毛铃带着四个孩子, 却这么快找到了男人?
毛铃也气得不轻,离都离了,还不准她再找了?
搞得好像他没有再找似的, 不过是条件不够好,没有人看得上他罢了,装什么清白好人啊。
两人针锋相对,一句不饶, 吵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吓得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哇哇嚎哭,还好另外两个大的已经上学去了。
姚栀栀跟李婧进来,分工明确,李婧劝毛铃,姚栀栀对付孔八斗。
孔八斗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利眼,对李婧不会客气的,倒是对姚栀栀不敢造次。
这不,姚栀栀一扯他的膀子,他那高高举起的拳头就放了下来,不然已经一拳头对着毛铃招呼上去了。
看到姚栀栀,他立马收敛了戾气,转身诉起苦来,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怀疑毛铃婚内不轨。
姚栀栀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她婚内不轨,你有证据吗?”
“我是没有证据,可是她这么快就找到了,还偷偷摸摸的不肯公开,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孔八斗开始胡搅蛮缠,他也知道自己条件差,可他就是见不得毛铃比他先找到下家。
要么说这两人是两口子呢,毛铃也是见不得他比她先找到二婚对象啊。
哪怕离了,两人为人处世的很多做法还是很相似的。
姚栀栀只得拿他最在乎的问题扎他:“那你想怎么样?给她搅合黄了,你跟她复婚?你可要想好了,她是不愿意再生一个的,也不愿意匀一个孩子跟你姓,你真的要跟她继续纠缠下去?”
孔八斗沉默了,充满恨意的眼神恨不得把毛铃钉在墙上,让她哭着忏悔。
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别的不说,这些城里人是不可能向着他的,就连他的工作,要不是汤凤园和姚栀栀劝说,也不愿意留给他。
他这人虽然混账,但是该识时务的时候还是有点数的,便愤恨地说道:“我才懒得跟她复婚。我只问她一句话,你让她说实话。”
“好,让她说实话。”姚栀栀给李婧递了个眼神,李婧赶紧劝了劝毛铃。
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叫人看笑话,何必呢,婚都离了,还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毛铃不得不给姚栀栀这个面子,坐下后叹了口气:“说吧,你想问什么。”
孔八斗非常不爽,问道:“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准备结婚吗?还会再要孩子吗?”
“你管这叫一个问题?”毛铃气得不行,尤其是想到这个畜生为了骗她再生一个,居然能弄出紫河车的饺子给她,真是恶心透顶。
孔八斗也气:“我说的是问你一句话,我可没说问你一个问题。”
姚栀栀赶紧劝了劝:“行了,就这几个问题,赶紧回答他。”
“行啊,那我也要问他一句话。”毛铃一点亏都不想吃。
孔八斗冷笑一声:“你问好了,不过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
“我回答一个,你回答一个。”毛铃开启了小学生吵架的模式,连回答问题都不能吃亏的,于是她连答带问,“上个月开始的,该你了,我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孔八斗一听,上个月好上的?果然是有婚内不轨的征兆,气得又想骂人,叫姚栀栀一个眼神一扫,只得忍着怒火,道:“周娟告诉我的,你该回答下一个问题了。”
“周娟?”毛铃气死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心呢?有空会会她去!毛铃冷哼一声:“没想好要不要结婚,你不会去人家家里闹吧?”
“我去他家里闹?你也太小看我了,要是让我查出来你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直接去他单位闹你信不信?”孔八斗可经不起激,梗着脖子,像只打架上头的斗鸡。
姚栀栀赶紧警告了一声:“孔八斗,你要是坏了人家的姻缘,你的工作只怕也保不住了,到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吗?还是说,你压根不想养这四个孩子了,想早点把工作作没了,滚回乡下去种地?”
孔八斗郁闷了,这个姚栀栀,每次都能精准地扎到他的心窝子。
只得嘀咕道:“不闹就不闹好了,但我有个条件,要是让我查出来他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你们得帮我介绍个对象。”
“凭什么啊,我们欠你的?”李婧看不惯这人,立马出声反驳。
孔八斗冷哼一声:“就凭当初离婚,是汤所长跟小姚劝的我,她们就有义务不让我受委屈。”
得,歪理邪说了这是。
李婧气笑了:“她们两个要是不劝,你连工作都没了,还好意思把你自己的事情再推给人家呢。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厚颜无耻的。”
孔八斗要面子,被李婧这么不留余地地骂了一顿,哪里受得了啊,立马跟李婧吵了起来。
毛阿姨实在是过意不去,赶紧拦在中间:“行行行,好好好,要是我家毛铃早就跟别人勾搭在一起了,你找对象的事我给你包了,你快别吵了,看看你这吃人的样子,吓到孩子了!”
孔八斗扭头一看,果然,两个孩子吓得抱在一起,瑟缩在角落里,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
孔八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失去这两个孩子了。
可是他是男人,面子大过天。
再说了,只要再找一个女人,他还怕没有孩子?
最终还是没有和缓态度,继续硬邦邦的问道:“毛铃,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跟他结婚,还会再生孩子吗?快点回答我,回答完了我走人。”
“生不生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孔八斗,你不要得寸进尺。”毛铃不想回答,凭什么?
他离婚了可以找人生孩子,凭什么她不行?
是,她不想生了,可他就是没资格指指点点,插手她的人生!
她这话一出口,孔八斗又闹了起来。
姚栀栀头痛不已,赶紧让毛阿姨去报警,实在不行,把孔八斗拘个三五天的也就老实了。
孔八斗见他们动真格的,赶紧溜了溜了。
去门口扶起靠在树上的自行车,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姚栀栀不禁叹气:“这个周娟,真是个祸害,你也别生气了,周娟那边我去说说。”
毛铃点点头,赶紧上班去了。
每个单位的休息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有人需要轮班,有人需要跟别人调班,所以姚栀栀休息的时候,不代表别人也会休息。
她看了眼时间,孔八斗这么一闹,去乡下的大巴应该刚好走了。
下一班要两个小时之后,干脆找婆婆借走了挎子。
“你会开吗?”姚栀栀还没开过这东西,不过三个轱辘的,学起来应该不难。
李婧笑着摇头:“我也不会啊,问问你家里人?”
姚栀栀只得回去把三哥叫了过来,祁长霄在家里照顾孩子。
姚卫华还挺乐呵的,吃瓜这种乐子事,谁不喜欢呢?
赶紧开车,带着两个女同志去了千灯公社。
一边开车一边打听:“千灯公社的主任具体什么情况?”
“这人姓朱,跟朱奔是堂兄弟。”姚栀栀的吃瓜系统t已经把情报整理清楚了。
姚卫华不禁挑眉:“那岂不是姚二担的亲堂哥?”
迎着暮春的暖风,姚栀栀点头:“对,姚桃桃她们的亲堂伯,不过这家跟朱奔都不认姚二担这边的亲戚了,怕引火烧身,至于姚桃桃她们认不认识朱家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跟她们说。”
姚卫华不禁嫌弃起来:“这一大家子,真是从根上就歪了啊。姚二担偷别人的孩子,卖亲生女儿。现在这个呢?”
姚栀栀解释道:“现在这个利用职务之便,强抢人.妻。只要是找他办事的,必须把老婆送给他占便宜。有几个女同志已经怀孕了,目前不知道孩子到底是朱主任的还是她们男人的。总之,这事很荒唐,我们过去别声张,就说是做农业调查的。”
“明白。这事我熟,我给常伯伯盯那些试验田的时候学过,你们跟着我,就说是我同学,其他的不要多说什么。”姚卫华知道暗访需要低调,很乐意帮忙。
一天时间下来,千灯公社的情况已经摸索得七七八八了。
三个人乘着暮色,满载而归。
路过毛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彭大军也来了,他提了一块肉一条鱼,两扎红糖,准备正式过明路。
反正孔八斗都知道了,没必要再偷偷摸摸了。
没想到孔八斗还惦记着毛铃生不生孩子的事呢,毕竟早上吵架,毛铃没有明确回答他。
这会儿也骑着车赶了过来。
这下热闹了,一个是脾气臭小肚鸡肠满脑子就是生孩子和姓氏的乡下前夫,一个是脾气好斯文体面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的读书人测量员现任。
这两人对上,姚栀栀毫不怀疑,吃亏的肯定是彭大军。
回到家,留下李婧一起吃饭,等会来劝架。
正吃着,胡同那边就吵起来了,姚栀栀跟李婧对视一眼,现成的新闻素材,要不要?
要!
那走!
第175章 结婚竞赛3 哎,这对冤家,同一天再婚……
孔八斗闹得很凶。
因为彭大军完全把他比下去了。
城里人, 大学生,还是个体面的测量员,比他这个车间工人的工资高多了。
长得也白净斯文, 个头也高, 不像他, 因为从小下地干活,晒得黢黑黢黑的,个头也不是很高,活脱脱像个被雷劈过的半截黑树桩子。
两相对比, 那种明知道自己不如人家却还死要面子的自尊心便炸了。
一口咬定毛铃跟彭大军在他离婚之前就好上了, 还威胁彭大军,要去人家单位闹呢。
彭大军呢, 读书人, 不会吵架,妥妥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只得推了推眼镜, 反复强调着:“离婚再谈的事情, 怎么好叫婚内出轨呢?你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真是无耻至极!”
孔八斗哪里听得进去,反正他就一个念头, 闹, 使劲闹,闹了才能逼着前任丈母娘给他介绍对象。
他一定要抢在毛铃前头结婚,决不能输!
毛铃呢, 气不打一处来,已经抄起一个瘸了腿的凳子,卸了凳子腿,嚷嚷着要打死孔八斗, 清理门户。
姚栀栀赶来的时候,毛阿姨已经报警了,小金和老桥都在,汤凤园自然也不会缺席。
一群人赶紧过去,把这几个人分别架开。
小金对付不了女同志,便去看着彭大军,老桥则摁着孔八斗,这小子手里抄起了一个小板凳,想跟毛铃上演全武行呢。
至于毛铃,则交给了姚栀栀个跟汤凤园婆媳拦着。
李婧赶紧拿起相机,拍几张照片,既可以当做社会新闻刊登发表,又可以寄给周英看看,她女儿干的好事。
李婧是个人才,拍摄的时候特地选了个角度,入镜的每个人,除了孔八斗可以看到侧脸,其他人都只有背影。
正好抓拍到了孔八斗举着小凳子要砸人的那一幕,完美。
拍完照片,李婧扭头一看,姚卫华也来了,赶紧把相机交给他保管,转身去劝劝毛阿姨。
这老人家真是操碎了心,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安享天伦之乐,也是造孽。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姓氏闹的。
中国人几千年的糟粕,不知道蛊惑了多少人的心智和思想,为之生为之死,为之人仰马翻,在所不惜。
想想怪讽刺的。
姚栀栀跟李婧对视一眼,这件事要是往深处发散一下,连大众生活上都可以刊登一篇专题报道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劝住这几个气头上的当事人。
可问题是,虽然孔八斗没有证据证明毛铃跟彭大军是婚内好上的,可毛铃也没有证据证明她跟彭大军不是婚内好上的啊。
这事就糟糕在了这里。
怎么自证清白?证不了,那就只剩下发泄情绪。
毛铃骂孔八斗忘恩负义白眼狼,孔八斗骂毛铃水性杨花不要脸。
姚栀栀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只得转身扫了眼孔八斗:“你这样污蔑你孩子的妈,是想弄掉她的工作是吗?也好,回头四个孩子你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找得到二婚老婆。顺便提醒你一句,就算孩子给你养,只要毛铃不肯签字同意,你还是改不了孩子的姓氏。当然,你也可以去乡下贿赂那边的办事员偷偷给你改了,不过呢,我们也可以举报这个办事员,送他进去蹲大牢。我倒不信,只要毛家提前去打一声招呼,明确表明不愿意改姓,还会有不长眼的办事员帮你?”
孔八斗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小板凳,嘀咕道:“什么破法律,离了婚还得女方签字才能给孩子改姓?”
姚栀栀挑眉:“不然呢?我国的法律可没有规定孩子必须跟谁姓,随母姓随父姓都是可以的。但是任何一方想给孩子改姓,必须另一方到场签字。”
孔八斗气死了,再闹下去,搞不好真的要他一个人养四个孩子,还不跟他姓,那不是亏大了?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吃亏?
只得冷哼一声:“行,我不说了,但你必须让他们给我介绍一个女人,不然我就天天过来恶心他们,我看彭大军还有什么心情跟她结婚!”
毛铃恼了,一把搡开汤凤园,冲上去揪住了孔八斗的衣领子,怒吼道:“孔八斗,你想死就直说,姑奶奶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小金赶紧把孔八斗拽开,汤凤园则跟姚栀栀一起,把毛铃拽开。
这两个冤家呦,真是急死人了。
姚栀栀赶紧趴在毛铃耳朵边上,小声提醒道:“注意一下形象,彭大军是读书人,回头你吓到他,不跟你好了你就哭吧。”
毛铃一听,立马扫了眼彭大军,果然,彭大军那震惊又嫌弃的眼神,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也想做个温柔体面的好女人,可是孔八斗隔三差五的闹,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只得歪在姚栀栀肩上,哭了起来。
姚栀栀见她还算听劝,便拍拍她的肩膀,让婆婆看着点,起身上前,跟孔八斗谈判:“我可没有功夫天天为了你的事情耽误时间,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了。”
“你想怎么样?”孔八斗不得不给她这个面子,那姚敬宗就住在七条胡同呢,回头真想收拾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姚栀栀知道他有所顾忌,便把他叫到外面,私下里谈谈:“你这样闹,已经影响到整个胡同里的邻居们日常生活了。真把毛家逼急了,收回你的工作,卖给别人,也是一笔钱,不愁养不活四个孩子。倒是你,没了工作,城里呆得下去?就算你回到乡下,就不怕被人笑话吗?我要是你,我就安安静静地找媒人帮忙说亲去了。丈母娘这里也要搞好关系,免得丢了工作得不偿失。”
孔八斗不说话,生闷气,道理他都懂,就是气头上控制不住。
姚栀栀只得劝道:“你往好处想,毛铃能找到一个,这不是帮你分担压力吗?四个孩子每个月开销多大啊,我就不信彭大军真的跟她结了婚,会一毛不拔?”
孔八斗默默叹气:“回头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姚栀栀总不好直接说人彭大军没有生育能力吧?
那是人家的隐私,媒婆介绍的时候可以说,她背地里却不能随便戳人痛处。
便直接拿毛铃不愿意生说事:“不会的,毛铃不愿意生了,他们都说好了。”
“真的?”孔八斗有点意外,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蠢男人?帮他养孩子?
那感情好啊,可是万一呢?他还是不太放心。
姚栀栀只得反问他:t“怎么?你难道想天天趴在人家床底下偷听人家想不想要孩子?就算真的要了,那又怎么样?反正不跟你姓啊。”
“你别总拿这事刺激我。”孔八斗委屈上了。
要不是为了姓氏的问题,他就不闹离婚了。
真是的,四个孩子了,都不舍得分一个跟他姓,凭什么啊?
姚栀栀懒得再跟他啰嗦,只提醒道:“你要是诚心,就跟毛阿姨他们好好道个歉,兴许她还能找媒人帮你说个愿意跟你过的女人。你再闹下去的话,别怪我到时候直接让毛阿姨收走你的工作,让你回去种地。”
孔八斗默默叹气:“她要是肯帮我找一个,我就不闹了。”
“真的?”姚栀栀转身,去喊毛阿姨过来。
毛阿姨能怎么办,总得让女儿好好过下去啊,只能点头:“我找找看吧。”
找那种离了婚的,娘家靠不上的,走投无路的,兴许反倒是可以跟孔八斗各取所需。
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姚栀栀离开之前,好好劝了劝毛铃:“彭大军是读书人,今后可不能再那样恶形恶状的了,你会把他吓跑的。他是年龄大一点,可他不能生育,不用你上环遭罪,待遇又好,你上哪儿再找这样合适的去?”
毛铃明白,人群散去后,赶紧哄了哄彭大军。
彭大军也是无奈,他这条件太难找了,不然就冲孔八斗今天胡闹的架势和毛铃不依不饶的疯婆子样,他真的要打退堂鼓了。
好在毛铃私下里补偿了他,一晚上,让他很是尽兴,这事也就翻篇儿了。
夜深人静,他搂着汗津津的女人,问道:“今后他还会再来闹吗?”
“应该不会了,小姚说了,再来闹就搞掉他的工作。”毛铃还是挺感激姚栀栀的。
毕竟这算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边,帮她跟孔八斗打擂台了。
一般人真不想蹚这个浑水,所以她提醒道:“回头咱俩结婚,她跟小祁还有汤阿姨坐我娘家那桌,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彭大军笑笑,“你愿意跟我结婚了?”
“愿意啊。”毛铃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怀里,“今天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以后克制一点,成年人了,凡事要讲道理。”掉书袋开始上思想课了。
毛铃累了,听了不到两分钟,睡着了。
彭大军只好熄了灯,回头再说。
几天后,千灯公社朱主任的事情见了报,这个老畜生被游街示众,初步估计会判死刑。
那毛阿姨看到报纸,眼睛一亮。
赶紧去千灯公社看看,哎呦,那几个受害妇女,不想再被男人当做物件送来送去,打了胎正在闹离婚呢。
说不定真能找个愿意跟孔八斗结婚的,到时候各取所需,就不会再来烦她女儿了。
毛阿姨回来特地请了铁匠婆,跟她一起去看看。
还真找到了两个离婚后不被娘家待见的女同志。
听说可以去城里结婚,立马表示愿意跟毛阿姨走。
毛阿姨直接把人领了回来,看看孔八斗看得上哪个。
孔八斗收到消息,高兴坏了。
选了一个白净纤瘦身材娇小的,当即定下了婚期。
另一个毛阿姨也不想让人家白来一趟,便把对方认作了干女儿,平时就住在毛阿姨家在胡同的房子里,接点零工做做。
正好小桥快考试了,叶笙又去了省里做实习工,毛阿姨便把她介绍给了姚卫华的竹篾制品店,帮忙看店做竹篾制品。日后再找机会,给她介绍个好婆家。
姚栀栀晚上下班回来,收到了毛阿姨送来的请柬:“哎,这对冤家,同一天再婚。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姚栀栀笑笑,看了看日期,快了,还有半个月。
几天后,她跟李婧又去了一趟千灯公社,招呼那里的妇女主任,把几个邻里纠纷的瓜个解决了。
回来后一个写新闻稿,一个给大众生活准备稿件,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下班回来,姚栀栀点了下吃瓜的结算页面,一百万够了,还多了七万代币。
赶紧升级,给三哥买了一个空间储存的手链。
再把三哥带回来的宝贝装了进去,只留了建窑的那套茶壶。
第二天一早,姚栀栀把手链交给了姚卫华:“哥,拿着,我教你怎么用。里面还放了好多干粮和饮用水,衣服鞋子纸巾都准备了,你想去香港的话,随时可以去了。”
第177章 兄妹情深 轻声道:“哥,一路顺风。”……
姚卫华确实打算走了。
既然马上要改革开放了, 那他不如趁早去香港那边,看看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到时候不管他是回来读书,还是做点别的事情, 都很方便。
有钱了还可以兄妹四个匀匀, 一起过好日子。
最好是真的钱多, 投资一个大型的机械研究机构,到时候大嫂就能跳槽过来,一大家子团聚了。
这个构想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所以,思来想去, 他没有再跟姚栀栀为了那些珠宝首饰的归属而争执。
先拿着吧, 当启动资金,以后有钱了给妹妹分很多很多的干股就行了。
就这么定了。
他接过手链, 虚心请教了一下怎么使用, 很快就学会了。
操作很简单,关上门来, 对准手链中间浮现的“折叠空间入口”六个字就行。
这六个字只有手链的所有者可以看见, 别人是无法看见的。
手链售价五万代币, 购买后需要在系统里录入他的指纹和面部信息,一对一绑定。
姚卫华笑着看向自己姚栀栀:“让你破费了, 等哥赚了大钱, 分你一半。”
“说这个做什么,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全。”姚栀栀自己能赚钱,哪能惦记三哥的钱,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黄洋的那把手枪掏了出来,问道,“你会用吗?”
“会一点。”姚卫华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了过来,“那你自己怎么防身?”
“我再多做点弹弓就是了,再说了,你到了那边,想搞这个还不容易?回头政策松动了能回来了再给我弄点就是了。”姚栀栀其实是很舍不得这把枪的,谁知道胡必珩会不会再安排人手接近她。
但是比起那个,还是三哥的安全更重要,毕竟她在这里有很多的亲人,朋友和帮手,不至于身陷绝境无人支援。
但是三哥独自赴港,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陆鹤年跟秦亦诚,危险系数太高了。
还是给三哥比较放心。
她又买了把折叠军刀,一起塞进他的手链里面:“不要告诉我你哪天走,走的时候直接走就行了,不然我怕我会拦着你。”
“嗯。”姚卫华接过军刀,鼻子一酸,“我把皎皎留给你吧。”
“不用,你带着,香港那边太乱了,它跟着你我会放心不少。”姚栀栀不肯。
这可是她亲哥,守在她身边,默默奉献了四年多的时间,为她照顾了四年孩子的亲哥。
她怎么会跟他抢皎皎,再说了,皎皎跟她也不亲啊,孵化出来就是跟着他的。
姚卫华点点头,那好吧,回头找一下皎皎妈,再要一条给小妹好了。
他把东西收下:“那我这几天就正常过来,哪天我不见了,就是走了。”
“嗯。”姚栀栀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哥哥噙着泪花的眼睛。
这一去,起码要到8508年才能回来了,两年多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她真的有点不忍心。
好可惜啊,祁长霄没有什么信得过的兄弟姐妹,不然就选一个跟三哥一起去了。
陆鹤年倒是还行,可惜到现在为止,三哥还没跟他联系上呢。
也不知道到了香港之后会不会一切顺利。
姚栀栀有那么一个瞬间,真想自己也跟过去,可是一家子老小怎么办呢?
都去是不切实际的,只能强忍着不舍,默默送上祝福。
好在第二天晚上,姚卫华带回来了另外一条小蛇。
跟皎皎长得很像,不同的是,皎皎的眸子是琥珀色的,而他今天带来的这第二条,眸子是冰蓝色的。
像是那种陈年的老冰块,在阳光下泛着凌冽的蓝色寒光。
一看就很厉害。
姚卫华解释道:“她是皎皎的小妹,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叫熠熠吧,熠熠生辉,她的眼睛真好看。”姚栀栀头一次见这种眼睛的蛇,好稀罕。
姚卫华笑着将这条小蛇交给了姚栀栀:“她会吐冰,可以保护你。你想让她变成什么小动物,自己跟她说。想跟我联系的时候,写封信给她,她会有办法交给我的。”
“真的?”姚栀栀很是开心,还好当初没有把那窝蛇蛋随便处理了。
赶紧伸手,接过这条小蛇,想了想,让她变成了t一只通体纯白的小鹦鹉。
这样可以居高临下的帮她盯着周围,做个小警卫,多好。
姚卫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笑着摸了摸小鹦鹉的脑袋:“熠熠,这里就拜托你了。”
熠熠立马学舌:“拜托你了。”
姚栀栀惊讶得捂住了嘴巴:“她不光会变鹦鹉,还真的会学鹦鹉说话?”
“那当然了,皎皎也可以。好了,我去爸爸那边,你早点睡觉。”姚卫华这下是真的准备走了。
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的,正合适。
不过这么一来,小星星四周岁的生日他就赶不上了。
走之前,他特地从那一堆珠宝首饰里面挑了两根金锁,交给了姚敬宗:“等等小星星生日的时候拿过去,兄妹俩都有。”
“那你二姐家的孩子呢?”姚敬宗有点无奈,这么一来,好像显得老三这个做舅舅的有点偏心呢。
姚卫华无所谓的挑眉:“我就是偏心怎么了?那四个又不是我带大的。那要不你给我,我自己去给,悄悄地给。”
“这样不好嘛。”姚敬宗还是想劝劝,“不行你给那四个随便挑点什么。”
“不。”姚卫华摇头,“就只有这两个,其他的都是大人用的,你让我怎么送?别急,等我到了那边,回头买些新的,过两年一起寄回来。放心吧,二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再说了,家里谁不知道我疼小妹,我就给小妹的孩子怎么了?我带大的,我偏心合情合理。”
姚敬宗说不过他,算了。
但他不想做这个坏人,还是把那两根金锁塞给了姚卫华:“你自己给吧,走之前给。回头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姐的四个孩子?”
姚卫华调侃道:“这有什么的,真要计较的话,我妈给她带了多少年的孩子了,给小妹带过几天啊。真是的。”
姚敬宗不管,总之他这个姥爷不想区别对待,还是让姚卫华自己给。
几天后,姚卫华联系好了运输队的人,蹭车南下。
临行前的夜晚,他把小星星和小月亮都留在了七条胡同,让他这个舅舅好好的陪陪他们。
一轮圆月悄悄的爬上来,温柔的光辉洒满人世间。
月色下,姚卫华看着熟睡的兄妹俩,眼神温柔,眼眶发红。
看哪,这就是他小妹的两个孩子。
如果没有调换孩子,这就是曾经的他和小妹。
多好啊,兄妹俩的遗憾,可以在小星星小月亮身上弥补回来。
他就这么眼含热泪,看了整整一晚。
四月末的清晨,露珠垂挂在每一片树叶的末梢,兜着沉甸甸的美梦。
天刚擦亮,姚卫华就起来了。
这会儿两个孩子还在睡梦中呢。
当初那么一点点的小星星,已经是个即将四周岁的大宝宝了。
睡觉的时候很老实,不乱蹬,知道给妹妹让出一点地方。
当初那么一点点的小月亮,如今也是个一岁多的小宝宝了。
睡觉的时候比较奔放,一条腿架在哥哥身上,另一条腿弯成一个倒扣的V字,一副大佬做派。
可惜这么奔放的大佬,还穿着尿布呢。
姚卫华忍不住发笑。
拿起借来的相机,拍几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带走其中的几张胶卷,等到了香港那边再洗出来吧。
拍完照片,他把两根金锁摆在了孩子的枕头旁边,留下一封辞别信,转身离去。
他并不知道,他妹妹早就猜到他今天要走。
一个小时之前就起来了。
这会儿正站在七条胡同后面的胡同口,默默地注视着他关门的身影。
姚栀栀选的位置很好,姚卫华不回头的话,是看不见她的。
她不希望被看见,要不然,兄妹俩抱头痛哭,那就走不成了。
她埋在祁长霄肩头,强忍着不舍,默默垂泪。
姚卫华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想回头,想想还是忍住了。
再见了小妹。
香港是一定要去的,胡家那边的恩怨一定要了结。
总不能等到改开之后,等胡必珩来暗杀咱们一大家子吧?
那可是曾经的十万大洋,是黄老三那一支的启动资金,胡必珩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能背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这事不能被动,只能主动出击,好在他们有盟友,黄家的人一定愿意提供帮助。
说不定他到时候可以在香港那边念个大学,顺便做做生意,收拾收拾胡必珩一大家子。
总之,他必须把这个隐患彻底解决掉。
握紧双拳,姚卫华就这么走了。
明知道身后有两双眼睛看着,也没有回头。
清晨的露珠从酣睡的叶片上坠落,溅起地上的灰尘。
溅起他全新的,不一样的人生。
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鸭蛋青,只有东方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是破晓的光,是希望的光。
保重了小妹,哥会活着回来的,会带你和孩子们一起过好日子,一定。
姚栀栀一路跟到了胡同口,等到三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远处的晨曦中,她才哭出声来。
此时此刻,言语变得苍白,无力。
祁长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等她自己消化。
离愁别绪,让姚栀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还好她让熠熠跟着了,等三哥成功到了对面,再回来跟她汇报。
回到七条胡同,看到三哥留给孩子的金锁,和留给她的信,她默默地把信贴在心口,轻声道:“哥,一路顺风。”
第178章 扯头花1 她一个天之骄女,为什么要给……
春日将尽, 气温已经升到了二十度以上。
毛铃热热闹闹的结了婚,住到了彭大军那边,胡同这里留着她妈妈跟四个孩子以及她妈妈认下的干女儿住。
住在周家隔壁, 少不得会碰到周娟。
毛铃这个臭脾气, 根本忍不了, 可惜好几次碰到周娟的时候,彭大军都在她身边,她怕彭大军嫌弃她粗鲁,忍着了。
可是这人啊, 退一步越想越气。
要不是周娟多事, 那孔八斗能找到媳妇?
毛铃就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这天再次见到周娟后, 满脑子开始琢磨报复的法子。
周娟怀孕了, 毛铃不是恶毒的人,不想让周娟闹出什么流血事件, 但是, 让周娟在婆家和舅舅家受点气总可以吧?
可是怎么才能让周娟受气呢?
毛铃一时想不出来, 干脆去找了孔八斗,问他那天到底是因为什么遇到的周娟, 又是因为什么从周娟口中得知了她的八卦。
孔八斗新婚燕尔, 正高兴呢,毛铃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毛铃乐了, 原来是排队买肉的时候遇到的啊。
就周娟这个娇娇女的性子,确实起不了太早。
那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测量所家属院跟许伟家那个小院子离得不远,去的都是附近的那家光明路供销社,周娟又怀孕了, 哪能不吃肉呢。
她便连着起了好几个大早,去买肉。
买到了,自己又舍不得吃,就往队伍后面稍,专门等着周娟。
不过周娟家里也不是天天有票买肉的,所以刚开始的几天,没等着。
最后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手里的肉卖给了别人,每次还能赚个一毛两毛的。
第五天,周娟终于来了,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连猪下水都卖完了,周娟只得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路过毛铃身边的时候,看到了毛铃手里的肉,好奇道:“毛铃姐,你不是买到肉了吗,怎么还在这排队呢。”
“不想要了,准备退了去。”毛铃叹气,“本来想买给孩子吃的,结果孔八斗今天要回去看孩子,谁给他吃啊,看到他就恶心。”
周娟赶紧拉着毛铃去旁边,小声道:“那你卖给我好了,票和钱都不少你的,我再给你五毛钱。”
毛铃面露难色:“这……”
周娟不知道她在迟疑什么,是怕被举报投机倒把?
那倒不至于啊,就是朋友之间互相匀块肉嘛。
便小声道:“别怕啊,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你保证?”毛铃还是面露为难,“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了,我还是要担风险的。”
“那我多给你一块钱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这肉一斤才七毛二,她多给一块,票也不少毛铃的,相当于黑市价了。
毛铃可算是同意了,接过钱和票,小声叮嘱道:“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放心吧,我有数。”周娟笑着提上五花肉,转身去了菜场。
不过这么一来,买菜的钱就有点紧张了。
原本她自己是有工作有收入的,可惜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没攒下什么钱。
现在她妈妈给她辞了工作,她没工资了,至于杂志销量的提成还给不给她,她还没去问姚栀栀呢。
最近忙t着照顾许伟,没顾上。
而许伟的工资存折,又因为许伟受伤,被婆婆要去缴费了,到现在也没还给她,买菜就只能问婆婆要钱了。
拢共给了两块,她自己还有两毛二,一共两块两毛二,她买了半块肉花掉了一块七毛二,剩下五毛钱,也不知道能买点什么,今天家里还要来客人呢。
只得硬着头皮,在菜场转了转。
一块豆腐一毛二,一包食用盐一毛五,一个鸡蛋四分钱,再加一小把韭菜,一小筐蚕豆,钱没了。
这点菜肯定不够,今天许伟的舅舅一家要上门呢。
上次他那表妹来了,周娟瞧着还行,已经答应留下那女孩过来帮忙了。
今天是许伟妈妈生日,所以请了舅舅一家过来一起吃饭,加起来十几口人,肯定要多买点菜。
周娟有点头疼,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回头中午婆婆问她她怎么回答呢?
只得转身去了大学那边,找周峨借点儿。
周峨听说她为了一块肉多花了一块钱,直接气笑了:“你可真行啊,啊?七毛二的肉,你花了两倍多的价钱才拿下?你是地主婆吗你这么不拿钱当回事?”
“我这不是去晚了没买到吗?”周娟郁闷了,“你别烦了,快点借我一点,我又不是不还你。”
“我没钱,我上学带什么钱,我回家吃饭的。”周峨直接拒绝了她,什么毛病,这么不会过日子,早起一会儿能怎么样啊,真是被他姑惯得不食人间烟火了。
周娟气得不轻,只得转身,去出版社找姚栀栀。
姚栀栀正在开编辑部组稿会议,没空搭理她,让她在外面等着。
可是周娟赶时间呢,还要回去做饭,只得去楼下传达室,找谢大友借点儿。
“谢大爷,你就借我一块钱吧,我回头还你。”周娟很是诚恳,“我真的有急用,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不上,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妈。”
谢大友懒得跟她啰嗦,扔了十张一毛钱的毛票,不耐烦道:“赶紧走吧,我听广播呢,别烦。”
周娟松了口气,赶紧再去菜场转转,去晚了,只买到了一些卖相不好的青菜西蓝花和胡萝卜,还有一条死了的鱼。
算了,总比没有的好。
周娟买完菜,赶紧让那卖鱼的大娘把鱼杀了,她好直接回去清洗下锅。
那大娘提醒道:“你真要这鱼啊,早上就翻肚皮了,记得多放点葱姜蒜去去味儿。”
周娟拿起来闻了闻,还好啊,便问道:“什么时候死的啊?”
“八点多那会儿吧。”这大娘是个实诚人,是南郊公社过来专门卖鱼的,卖了鱼回去要给公社交账的,这条鱼她本来打算自己留着,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不识货的,非要买。
周娟想了想,这会儿还不到十点,才死了一个多小时,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让大娘赶紧给她把鱼杀了,她赶时间呢。
那大娘叹了口气,赶紧照做,鱼杀完,想想还是又找了一毛钱给她:“下次来早点,这鱼我打算自己吃的,我年纪大了,不挑,你要是家里招待客人,那就不好说了。”
“没事没事,谢谢大娘。”周娟笑笑,赶紧提上鱼回去了。
做饭她是个新手,刚跟公公学了一阵子,今天东西多,她有点无从下手,只得先把比较费时间的肉给做上。
等结束了爆炒的环节,加了水开始炖了,她才提着鱼,去了水井那边。
这都快十一点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今天婆婆还上班,许家舅舅到现在也没来,要不然还能找个人帮帮她,真是气死了。
周娟一边收拾鱼,一边嘀嘀咕咕。
还是上班好啊,不用为了一块肉跟人墨迹半天,也不用因为没有钱用,到处借钱看人脸色。
忽然有点后悔,好想回去上班。
一时心事重重,收拾鱼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仔细,随便洗洗算了,反正下了锅煮熟了就行了,还要她怎么样?
她还怀着孕呢,又要照顾许伟,又要伺候许家舅舅一大家子来吃饭,够可以了。
煤气灶不够用,她又生了一个炉子,可算是把鱼也煮上了。
鱼和肉都弄完,已经十一点半了,公婆十二点下班,因为上班的地方离得近,十二点零五就能到。
还有半个小时,炒几个蔬菜也够了,周娟有点累,起身去喝了口水,回了厨房,继续忙碌。
越是忙碌,心里的怨念就越是深重。
为什么啊,她一个天之骄女,妈妈的宝贝小女儿,为什么要给许家的人做老妈子啊?
这不该是她的人生,不应该的。
早知道就不在单位偷懒了,那时候偷的懒,现在都补了回来,还没有尊严,没有收入,好难受啊。
周娟忽然想哭,放盐的时候,眼泪直接滴了进去,咸涩的液体一到锅里就蒸发了,无人在意。
炒完几个蔬菜,周娟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十分了,怪了,怎么还没有人回来?
不说帮帮她,起码她忙了一上午,早就饿了,还是个孕妇,难不成要她饿着肚子等他们吗?
真是欺人太甚。
周娟很生气,跑去房间问道:“你舅舅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都饿死了,我先吃了。”
“再等等吧,今天我妈过生日,可能是去商场买东西了。”许伟劝了劝,他很想帮忙,可惜他受着伤呢,不能乱动。
周娟只得哭丧着脸,坐在他旁边生闷气。
许伟赶紧摸了摸枕头旁边的一包肉松饼:“给,先吃点,垫垫肚子。”
“你哪来的这个?”周娟很是好奇,许伟又不方便起床,总不能是他自己买的。
许伟笑道:“是省城那边的副食品厂新出的产品,配方还是姚主编给他们的呢,现在产品生产出来了,那边特地送了几包给她,她琢磨自己吃不完,又知道今天我妈生日,就送了两包过来。那会你去买菜了,不在家,没见着。”
“她不是上班吗?我去的时候她还开会呢。”周娟没觉得自己去借钱有什么不能说的,干脆连着自己怎么买肉被坑了一块,怎么找周峨借钱被拒绝,去了出版社没见着姚栀栀,一股脑儿全突突出来了。
许伟听罢,不禁蹙眉:“她是上班之前来的,跟你正好岔开了。不是,七毛二的肉,你花了一块多?”
第179章 扯头花2 工资存折呢?他答应给我了,……
周娟不以为意, 不就是一块钱吗?
家里又不是没有,许伟怎么这个表情啊?
她有点不高兴:“对啊,我去晚了, 只有毛铃愿意卖给我, 总不能你舅舅一家过来连个肉都没有吧?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许伟几次想批评她, 考虑到她还怀着孕,又张罗了一上午给一大家子做饭,实在是说不出口。
说多了她又要不高兴,回头再哭起来, 没完没了了。
实在不行, 等他好了,再需要买肉的时候, 他自己去好了。
只得默默叹气:“以后早点去, 一块钱能买不少东西了。”
周娟这下彻底不高兴了,拉着脸, 道:“你什么意思啊?嫌弃我花钱花多了?你以为前几次的肉怎么来的?都是这么买的!只不过有时候多个三毛五毛的, 我懒得跟你说罢了。”
许伟的眉头像是揉皱的旧报纸, 沟沟壑壑的全是对周娟败家的不满:“不是,你这都怀孕了, 年底还要养孩子, 开销大着呢,你现在也不上班了,稍微节俭一点行不行?我也没有批评你的意思, 可是你总得为以后考虑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也没有乱花钱啊,这不是你妈过生日,舅舅一家都要来吗?就这点小事, 你至于吗?我累死累活的,半句好捞不着,还要被你嫌弃?我图什么啊!”周娟气死了,真想买肉婆婆不会去买啊?
还不是故意给她使脸色,要让她去跑一趟。
真以为她不知道那点小心思吗?
气死了气死了,果然还是上班好,上班最好了!
不行,她得赶紧跟她妈说说,她不要做家庭主妇了,这段时间实在是让她受够了。
以前吃现成的不觉得,现在才知道张罗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有多辛苦。
以前花钱也不需要问人要,自己就有,现在呢?开一次口也就两块钱。
她忽然怀疑,婆婆不会是知道她没了工作,故意把存折要走的吧?
不行,她得把许伟的工资存折拿t回来,起码在她找到工作之前,身上要有点钱傍身,这样才不至于天天找婆婆开口要钱。
她男人的钱,凭什么啊?
周娟越想越气,不等许伟开口,直接出去了。
进了公婆房间,赶紧翻找,嘿,抽屉里没有,床头柜里也没有,那就只有三门橱里了。
结果三门橱上了锁。
好啊,平时装得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说什么读书人家,要有体面,结果呢,骗她拿走了存折,还锁起来不给她。
好一个鸡贼的体面读书人婆婆呢!
周娟气得踹了一脚三门橱,跑回西房,质问许伟:“你存折呢?锁起来了?钥匙给我!”
“你要存折做什么?”许伟以前确实是把存折给她拿着的,不过她这个人虽然一身毛病,但是没打过钱的主意,都是花的自己的工资,存折上的没动。
所以许伟挺放心的,也不想过问她的工资是怎么花的,免得她多心。
再说了,这几年两个人都跟长辈住在一起,吃用都是长辈负责,需要他们花钱的地方不多,他还以为周娟应该也会有存款呢。
结果今天才知道,这位祖宗是个月光,他忽然就不想把存折给她了。
难怪他妈妈前阵子找借口把存折要走了,实在是高啊,还是过来人的眼光毒辣。
知道她没工作了,没办法再大手大脚了,必定要动存折上的钱。
她要是花在正经事情上也就罢了,结果她买一块肉,要多搭进去一块钱,简直不可理喻。
许伟便干脆装傻:“家里又少不了你的吃喝穿用,你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周娟气笑了:“那你的意思是,谢大友的一块钱不用还了是吧?行啊,回头我跟他说让他找你要债。”
“一块钱我有。”许伟摸了摸枕头套子,他妈妈担心他白天在家养伤,要是临时需要什么东西没有钱用,留了五十给他,两张十块的,十张一块的,剩下的都是毛票。
他取了一张一块的出来:“拿去。”
周娟目瞪口呆,枉她天天跟许伟睡在一起,压根不知道他枕头套子里藏了钱。
赶紧抢了他的枕头,扒开看了看,一数,足足四十九块,加上他手里的一块,那就是五十。
“好哇,让你妈拿钱给我买菜,抠抠搜搜的就给了两块钱。你躺在家里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倒是给了你五十。我这个外人有几斤几两,我算是认清楚了!”周娟把那四十九块钱全部拿了出来,对着许伟的脸砸了上去。
这动作极具羞辱性,许伟忍着怒火,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没有发作。
他尝试讲道理:“给我道歉!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羞辱我?”
道歉?她做错什么了?周娟彻底怒火中烧。
这段时间的压抑和委屈,像那不肯休眠的活火山,稍微扔进去两个石子,瞬间可以爆出漫天的火星子。
而现在,火山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了,彻底爆发了。
她拿起剪刀,不想伤害许伟,那就把枕头绞了。
绞了枕头,露出里面的荞麦壳子,甩得满屋子都是。
她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凭什么要我道歉?凭什么?我怀着你的孩子,伺候你照顾你,天天给你擦洗身体,让你爽,让你快活,还要张罗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你把我当什么了?就你大爷的一块钱,跟我啰嗦到现在。你要是没钱也就算了,你有啊,你有五十呢!你有五十你不给我,还要我低三下四的去找人借钱,你踏马的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家的奴隶吗?我是不是连古代的丫鬟都不如?我操你大爷!你给我道歉还差不多!”
许伟都被她骂傻了。
这就是他许伟看上的女人,歇斯底里,恶形恶状,毫无形象可言,宛如一个疯婆子。
巨大的失望是汹涌的浪,将他卷起来,高高的抛向黑暗死寂的空洞,坠向无尽寒凉无尽心慌的深渊。
要命了,要是下半辈子都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简直要疯掉。
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不知道。
也许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他被她漂亮的外表蒙蔽了。
他安静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她确实辛苦了,他不是不心疼她,这不是已经跟舅舅家的表妹说好了,过阵子来照顾她吗?
毕竟他现在整天卧床在家,表妹来了不方便,不是吗?
他不是无情的人,也不是抠搜的人,只是看到她花钱这么没数,有点害怕,不想等到养孩子的时候一无所有,他也没错啊。
可是,她为什么不理解呢?
她为什么像个疯子一样,又是骂人又是绞枕头的,吼得他耳朵都要聋了。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
最可怕的是,她的肚子里还有他和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他造出来的——如果他在过年的那次事件里就选择放手,起码不会有孩子。
如果他在他挨打醒来后,趁着丈母娘心里有愧的时候提出离婚,起码当时他还占据道德制高点,即便不会太过顺利,起码也能要求打胎离婚,顶多给点钱买个太平。
可是现在呢?孩子有了,她还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也确实为了一大家子付出了辛劳,他再开口,就会显得他不是个东西了。
何况,他确实迷恋她为了讨好他做出的那种事情。
他真是自作自受,为了那一时的欢愉,一再原谅,一再妥协。
是他自己不好,二两肉替换了脑子,只能用无尽的痛苦来偿还。
闭上眼,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舅舅他们马上来了,我们可不可以不吵架?钱你都拿去,存折我也会要过来,但是你答应我,以后买肉不要这样,哪怕我去买,稍微省着点花,行吗?请表妹照顾你还要给工资呢,你稍微讲点道理好不好?”
周娟讲不了道理,坚持道:“我不管,你给我道歉!”
许伟真想跳下床,给她一巴掌,可是他不能。
身体能不能是次要的,不打女人是他的原则,何况是他孩子的妈。
如今的心酸苦楚,都是他自找的,能怎么办呢?
只得苦涩地笑笑:“好,是我不好,对不起。别生气了,等我好了,以后我去买肉。”
周娟愣住了,有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为什么不吵了?他不是最爱训她了吗?
他要是不训她,今天就吵不起来,不是吗?
现在忽然妥协了,她很怀疑他是不是在想什么歪主意。
便这么杵在床前,含恨打量着许伟。
许伟却只是笑,苦涩的心酸的屈辱的笑。
他跟她完了,彻底完了。以后只能做个同床异梦的合作养娃人了。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世上那么多怨偶为什么宁愿一直纠缠下去也不离婚了。
没法离,不能离,不敢离。
他要是提离婚,他可能会变成周娟手里的枕头。
而他,必定不可能对自己孩子的妈,做出同样残忍的事情。
他输了,他以为他可以改造她的,怪他太天真。
他无奈苦笑:“又怎么了?道歉了还生气?”
“没有。你好奇怪。”周娟不是笨人,多少察觉出来了一点,他对她的态度,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俯身捡起地上的钱,她只留了二十在身上,剩下三十递给他:“还给你,怎么跟你妈说,你自己想,免得你妈妈把我当个家贼一样防着。”
这句话刺痛到了许伟。
他到底是没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她是长辈,你能不能放尊重点?”
“尊重?你们尊重我了吗?”周娟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找来扫帚,把地上的荞麦壳清理干净,再去院子里找个竹匾,把荞麦壳洗一遍,晒了晚上重新缝到枕头里去。
正忙着,她那尊贵的公婆终于领着许家舅舅等人,姗姗来迟。
周娟懒得废话,直接问道:“妈,许伟的工资存折呢?他答应给我保管,你收哪儿了,我找不到。”
第850章 扯头花3 也是我命苦,怀着孩子还要伺……
许母有点意外, 周娟怎么会忽然想要存折了?
当初小两口结婚的时候,许伟跟他们老两个商量过,一致同意把存折交给周娟, 以示诚意。
可是周娟辜负了他们的诚意啊, 收回不是应t该的吗?何况周娟现在又没有工作, 万一乱花钱,年底养孩子怎么办?
这几年家里的开销都是她跟老许负责的,并没有要这个儿媳妇承担什么,就连每天买菜, 她都算好了开销, 多多的给。
她不想把存折还回去,便岔开了话题:“娟儿啊, 快, 帮舅舅舅妈提一下东西。你看,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知道你怀孕了, 疼你呢。”
周娟一听就知道许母不想给。
真恶心, 别管她有没有工作,那许伟的工资存折都该她拿着, 他们才是一个小家庭, 婆婆凭什么插手他们的事情?
周娟很不爽,放下手里的水舀子,嗤笑道:“疼我?那怎么不早点来帮我做饭啊, 我都累得肚子疼了,要是见红了可别怨我,反正是你们老许家的孙子,你们都不心疼, 我也没必要上赶着。”
许母一听这话,脸都黑了。
这刚怀了三个月,做个饭怎么就见红了?说得好像她是个多么惨无人道的恶婆婆一样。
可是家里有客,她发作不得,只得强忍着怒火圆场:“呦,你这孩子,不舒服就跟许伟说啊,虽然他为你挨了打,需要卧床休息,可他又不是够不着座机,打个电话喊我回来就是了。该不会是你怕他担心,所以没跟他说吧?”
周娟冷笑不止,行啊,那意思就是她自己作贱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呗?
结婚这么久,周娟可算是领教到她这个婆婆损人的本事了,立马回敬回去:“我怎么敢麻烦他呢?他可是你的宝贝心肝肉,这么大人了还舍不得断奶呢,工资存折说好给我的,都要为了哄你开心找我骗走。”
许母急了,这说的什么话?家里还有客人在,一点形象体面都不顾了是吗?
只得黑着脸提醒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说这些生分的话做什么?存折又没有少你的,不过是我刚刚下班回来,没顾上给你拿。怎么就成了找你骗走的了?”
“许夫人真是会说笑话,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要不然怎么怀着孩子还要伺候一大家子呢。也是我命苦,娘家离得远,又要顾及身份体面,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果然这女人结了婚就成了下等公民了,婆家不爱把你当人的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周娟直接转身去了厨房,盛了自己的饭,拿碗夹了菜,准备自己吃去。
许母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赶紧给许父使眼色,让他过去劝劝,最近周娟老是喜欢呛她,她都无语了。
许父默默叹气,来厨房搭把手,他看着热腾腾的六道菜,不谈滋味如何,起码都盖了盘子,没有怎么变凉,心说这孩子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他叮嘱的细节她都听进去了。
脑子不笨,就是可惜了,周英没有把这个女儿养好。
可是再不好,也是他家的儿媳妇了,是他孙子的妈,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只得当个和事佬,劝道:“娟儿啊,爸知道你辛苦了,这不是舅舅一家给你买礼物去了吗,所以回来晚了,你别动气,有什么委屈等会舅舅他们走了你跟我说,我来解决。行吗?”
周娟吃软不吃硬,公公态度柔和地来劝她,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便冷哼一声道:“看在你是我儿子爷爷的份上。”
许父勉强笑笑,赶紧盛饭端菜。
周娟便把手里的饭菜端去了房间里,给许伟。
许伟刚刚在房间听到她们婆媳又吵起来了,头都大了,还好只吵了几句,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得劝劝:“娟儿啊,有什么事等舅舅走了再说行吗?别让舅妈他们看笑话。”
周娟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许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最终一无所获,转身离去。
许伟把内心的失望掩藏得很好,等她出去了,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怎么过呢?不知道。但他知道,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直到彻底突破他的极限,一泻千里,再也不能承受。
那就代表着离婚。
真要是走到那一步……他简直不敢想,周围人会怎么笑话他们家,爸妈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哎,做人真难,不光为自己,也要为家庭,为地位,为面子,为许许多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射来的明枪和暗箭。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他希望,错误可以小一点。
一个孩子就够了,不能再生了。
回头伤好了去做个结扎吧,这段婚姻是明显看不到希望了。以后要是真的离了,起码不会制造出更多不幸的孩子。
默默地叹了口气,许伟胃口全无,忽然很想找人聊聊。
隔壁堂屋,他舅舅一家正热热闹闹的跟他爸妈寒暄,没有周娟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给人甩脸子,正胡思乱想,一群人进来跟他打招呼,他只得川剧变脸,挤出一脸的假笑。
寒暄结束,腮帮子都笑酸了。
等他们出去吃饭了,他才拿起了话筒,用外面嘈杂的说话声做掩护,打个电话,找人聊聊。
那是西北的一个偏僻公社,只有供销社和学校公社有电话。
打过去需要等半个小时,再打。
第二次打过去人还没到,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对面响起一个非常沉闷的声音:“你好,找谁?”
“褚令则,是我,许伟。”
“……”对面显然不想说话,准备挂断。
许伟赶紧喊了一声:“等等,别挂。我遇到困难了,想找人支支招。”
“我现在这个处境,还怎么跟你支招?别开玩笑了。”对面一脸的苦笑。
许伟默默叹气:“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你可是当年的学霸,肯定比我脑子灵光。”
对面一声苦笑:“什么学霸?别嘲笑我了,谢谢啊。”
“我不理解,胡主任都倒了,你爸妈还没有平反吗?”
“没有。”
“好吧……”许伟犹豫了很久,才尴尬地说了句,“你们在胡同里的房子还空着呢,估计再过阵子就被人买走了。”
对面有点不耐烦:“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们真的不会回来了?”
“不会。”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你妹妹不是喜欢那个谁——”
“她嫁人了。”
“这样啊。他也结婚了。”
“一个病秧子,也有人要?”
“怎么没有人要?他那么有才华,不过是没有继续念书而已。你不是还跟我夸他钢琴弹得好吗?”
“画画也很好。可惜了,病病歪歪的,结婚是为了冲喜吗?”
“不是。他跟那个女同志看对眼了,这几年身体也好了,有一对儿女,我很羡慕他们,两口子感情很好,不像我,三天两头吵架。”
“这我帮不了你,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你要是实在想找人支招,就去找他吧。”
“我跟他没有同过学,太唐突了吧?”
“报我的名字。”
“我就知道,你还是认我这个兄弟的。”
“行了,没事别打这个电话,也别写信,等以后平反了再说吧。替我问他好……问他一家四口好。他妈妈还活着吧?”
“当所长了,婆媳关系很好。”
“那你找他去取取经吧,指不定真能给你指点迷津。他从小就聪明。”
“好。”
“挂了。”这次没有再补充什么,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
许伟默默叹气。
抓起话筒,打给了祁长霄。
这会儿是吃饭时间,应该没睡吧?
电话接通,居然是姚栀栀的声音,许伟只得尴尬地笑笑:“你爱人在家吗?”
“出去了,小星星说要去捉什么锹甲,父子俩爬树去了。”姚栀栀笑着看向还在吃饭的小月亮。
没办法,人家还是个一岁多点的小宝宝,吃得慢合情合理。
许伟只好遗憾的哦了一声。
姚栀栀听得出来他情绪不高,问道:“怎么了?又跟周娟吵架了?”
“……这都猜到了?”许伟很是难堪。
姚栀栀笑笑:“她今天跑去出版社借钱了,我让她等我开完会,结果她没时间,先走了。”
“嗯,就为了这事,吵起来了。”许伟叹息。
姚栀栀不意外,她问道:“你先告诉我,你还想跟她过吗?想过是想过的解决法子,不想过是不想过的应对策略。你先想清楚,再考虑其他。”
许伟沉思良久,表了态:“她要是能改,我还是愿意过下去的。”
姚栀栀有数了,宽慰道:“这样吧,你俩当初在一起,毕竟是我三哥牵线搭桥的,现在你们婚姻出了问题,我也有义务帮我三哥关心关心你们。晚上下班之后,我跟我爱人去你家一趟,到t时候有什么问题和困扰,都可以敞开了说说。虽然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说点什么,周娟应该会听一听的,哪怕只听一点也好。”
“那可真是太谢谢了,我也知道她怀孕了容易闹脾气,可是我……”
“理解,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没事,我知道她的脾气,不需要解释。”
“谢谢你小姚。”
“客气什么,你可是常伯伯的得意门生,你要是过得不好,常伯伯也得担心啊。”
“嗯!”许伟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褚令则说得不错,祁长霄虽然没有继续念书,却是相当聪慧的一个。
看看人家选的老婆。
这是别人念多少书学不来的慧眼如炬。
挂了电话,他开始看手表,期待太阳早点下山。
西北,褚令则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扎紧了脑袋上的汗巾,转身离开了供销社,继续去苞米地劳作去。
下午的时候,他妹妹来给他送水,他看着妹妹灰头土脸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告诉她,祁长霄已经结婚生子了。
说了也没用,人家当初就没有喜欢过她。
如今各自成家,身份天差地别,更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