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欢颜也拿捏好分寸,重重点向自己的昏睡穴,她便一下子有了支撑不住而昏倒的假象。
再次睁开眼来,人已经不在冷宫,四周一片明黄,熟悉的龙涎香萦绕在鼻端,欢颜的视线有片刻的茫然,直至外头传来动静,她一偏头,便见着秦非墨穿着一身黑色龙袍走了进去。
一月不见,他似更加精神,眸色看起来似乎更加深不可测了些,见欢颜睁开了眼,急忙便上前几步,走到她身侧道:“你醒了?好些吗?”
欢颜动了动,立刻觉出肩胛骨一阵刺痛,那滋味儿比起刚刚那一剑,并没有好多少。
秦非墨见她脸色猛然间变得雪白,急忙伸出手来按住她的双肩道:“你先别动,你受了伤,虽然已经包扎好,但是伤势太重,只怕,要休息个几日才能下床,你要做什么,直接跟朕说。”
欢颜顿时眸色颤了颤,她痴痴地看着秦非墨,似要将这一月少的日子都补回来,秦非墨见她如此,便在她床头坐了下来,欢颜见状,竟忽然间便落下泪来道:“皇上许久都没来看欢颜了,如果不是欢颜遇刺,皇上是不是再不会见欢颜了?”
秦非墨神色一顿,随即伸出手来,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傻瓜,朕怎么可能不见你?朕是有许多事情要忙,更何况,狩猎时的事人尽皆知,朕只是想你能有几天清静的日子罢了,待一切成熟,朕再通知你。”
欢颜眨了眨眼睛,眸色泛红看他:“真的?皇上没有骗我?”
秦非墨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低下头去,在她额头亲了下,这才道:“这样,你相信了吧?”
欢颜脸上一红,总算是破涕为笑来。
秦非墨无奈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指道:“饿不饿?朕让人传膳?”
欢颜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秦非墨微微勾起唇角,便出去吩咐去了,直至看他出了内室,欢颜脸上的笑才跨了下午,看向外头的天,眉心的忧色难掩。
宫人刚端了粥进来,秦非墨便有急事出去了,欢颜肩上有伤,却又不想劳烦别人喂,只有自己忍着痛吃了几口,她本来就没心情吃,这会儿,自然也吃不了多少,吃了几口便放下了,身侧有宫人在那儿候着,欢颜看了看天色,外头此刻是一片漆黑,她几乎不用猜测便知道秦非墨的急事是什么。
她看了看那宫人,忽然便道:“皇上去哪儿了?”
“回许采女的话,奴婢不知。”那宫人低眉顺眼,想来,该是的确不知道。
欢颜掩下眸中思绪,将碗递给她,道:“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那婢女请安退下之后,偌大的寝殿之内,便又只剩了欢颜一人。
肩上的伤,即使不动,依旧在隐隐作痛,欢颜整个人深陷在绵软的锦被中,眸色忽明忽暗。
所有的发展,明明是跟着她心中设计的步奏来,一切不止顺利甚至还可以说称心如意,可是,到了这里,哥哥的出现,却将一切事情都打了个死结。
如果哥哥出事,她深掩眸光,不敢想象后果。
哥哥已经是李家最后一根独苗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哥哥牺牲,可是皇宫大院,寻常人尚且不能出去,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顺利逃出去?
她早想到,她受伤如果有御医给她看诊,她一定会被转移地方,只是未曾料到,转移到的地方,锦言会是秦非墨的寝宫。
哥哥如果按照她所说的做,此刻必定是藏匿在她屋中的,可是,她此刻毕竟是不在自己的房间内,他要如何安全?疑惑,他此刻已经深陷危险之中?已经被擒拿?
欢颜的眉心染上忧色,她看向外头的天,天还未亮,秦非墨亦不在,她应该想办法留在冷宫里,这样,或许,还有可能保得哥哥一点生机,她不在,哥哥必定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欢颜脸色变了变,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便挣扎着从榻上起来。
四周没有女人的衣服,确切的说,秦非墨没有让人准备她的衣服,她受了重伤,大抵,谁都不会想到,她要起来吧。
欢颜看了看身上,虽然穿的是里衣,这样出去太不像话,但是,万一被发现,这样也算是有解释。
她心下这么想着,才走出内室,便听到外头传来了动静,她急忙后退,却又分明无处可躲,无奈之下,她只好一下子坐在地上,而她刚坐下去,外头便有人看门进来,不是秦非墨又是谁?
他一进来,便见着欢颜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显然是要起身,却力不从心摔倒在地,他急忙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地上的欢颜抱起道:“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什么事情,吩咐宫人就好。”
他将欢颜抱起来,放到床上,欢颜却抱紧了他脖子,搂着他,不肯下来,秦非墨动作一顿,只好自己坐到床上,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低下头来:“怎么了?”
她整个脸埋在他怀里不肯作答,秦非墨伸出手去,托起她的脸,这才发觉她满面泪痕,他顿时一怔,随即拧起眉头细瞧她:“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欢颜摇了摇头,眼泪簌簌落下:“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那双从来璀璨如星光的眸子,此刻满眸盈泪,怎不让人心疼。
秦非墨轻叹口气,将她拥进怀里道,“傻瓜,怎么会不要你?”他轻抚着欢颜的青丝,缓缓道,“朕在做一些安排,所以,不能这么快让你出喜乐宫,却没想到,将你一个人放在那里,反而让你处于危险境地,你放心,从此以后,你都不必呆在那里了,朕已经另选了地方,往后,你就搬到那里住,嗯?”
欢颜却摇了摇头:“欢颜不想搬出来。”
秦非墨微微一顿,细看她:“为什么?”
欢颜吸了口气,咬着唇瓣道,“喜乐宫虽然是冷宫,可是,那里清静,皇上若是去看我,来去随意,若是我搬了出来,只怕,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她看向秦非墨,眸光一片水色,“欢颜想时刻见着皇上,可是皇上政务忙,欢颜不想要皇上分心,所以,皇上闲暇的时候,去我那里走一走就好。”
秦非墨细细看了看她,终究是轻叹口气道:“可是你的那间房子,刚才,已经被那刺客一把大火烧了,眼下,不能住人了。”
“烧了?”欢颜眸光一颤,心中已经涌起不好的预感。
秦非墨点了点头:“本来御林军没有发现刺客的藏身地,只是依着血迹看到,刺客似乎是进了你的房间,御林军还未进去搜拿,你的房子便忽然起火了,那刺客显然是要玉石俱焚,因为火势太大,救火已经来不及,所以,便只好任由它烧了。”
欢颜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颗心,缩痛得几乎就要浑身痉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到没有一丝力气:“那……发现刺客的尸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