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昱惊恐万状,当即就跌坐在地上。
    他料想死定了,却不曾想元贞帝只是走到他面前,狠狠地踢了一脚,怒骂一句:
    “畜生!你先滚回去!朕自会与你慢慢把账算清楚!”
    刘昱一怔,在听清楚元贞帝的话后,一时之间却不敢离去。
    他生怕自己的母亲说错了什么,把他的命都给搭进去。
    但圣命不可违,他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连滚带爬地离开。
    在他走后,元贞帝缓步绕着秦氏走了一圈,随即在秦氏的面前站定,弯腰伸手,把秦氏的下巴攫住。
    他目光凌厉:“秦姵,你告诉朕,这些年朕有没有亏待过你,朕给了你后位,给了你尊荣,给了你儿子储君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氏扬眸,与元贞帝四目相对。
    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怨恨。
    她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我有夫婿!你夺人所爱,还害了宋家满门!你是刽子手,你杀了人,你这始作俑者,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怎么好意思来质问我?”
    元贞帝闻言,手下愈发用力,额上的青筋也缓缓鼓了起来。
    他的眼里,不带半分情绪:
    “既然你念了一辈子的宋玉书早早就死了,当初你怎么不干脆跟着他去死,为何还要做朕的皇后,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说白了你还不是舍不下朕能给你带来的好处,享受了这么多年,是条狗都应该会摇尾巴,但你却在最后的关头给了朕这么大的难堪,你简直罪该万死!”
    秦氏笑了,因为下巴的疼痛笑得有些勉强。
    可她的笑容,还是明晃晃地刺目:“陛下,您当初为何要把我抢来呢?是因为你心仪我么?”
    不等皇帝开口,她语速加快,继续说了下去:
    “不,是因为你不想娶先帝和太后给你定下的未婚妻!所以我成了你的挡箭牌!”
    “你毁了我一生,害死我的挚爱,给我一个皇后的名分怎么了?难道你给不起么?”
    “你别在这里一副施恩的模样,那是我该得的!是我一辈子的自由和玉书全家换来的!”
    “他们丢了命!我失去一切!最后才得来的太子妃之位以及皇后之位,难道我不该好好地坐着么?难道我不该坐到回本么?!”
    元贞帝甩开她的下巴:“那你为什么不坐稳一辈子!为什么要给朕难堪!你既然什么都清楚,难道你不清楚朕最在意的就是这块脸面么?!”
    秦氏扬眸,面容逐渐扭曲:
    “因为我也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只是我一个人受苦有什么意思?你我既然做了夫妻,当然要同甘苦共患难!”
    “贱人!”元贞帝一巴掌甩下去,“如果不是朕,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朕面前犬吠!”
    秦氏被打歪了脸,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再起身时唇角已经溢出鲜血,可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畅快。
    那诡异的笑容被鲜血映衬得愈加可怕。
    她以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帝一眼:“都说歪锅配歪灶,我配你足够了!”
    元贞帝怒不可遏,眼中杀意滚动:“你找死!”
    秦氏抹了抹唇边的血迹:“那何不杀了我算了?”
    元贞帝拳头握紧,可最后还是缓缓松开。
    她蹲下身,与秦氏四目相对,伸手拍了拍秦氏的面颊:“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对于你来说,死是最大的解脱。”
    “你想去见宋玉书,那不可能,朕要你好好活着,一点点地品尝生离死别之苦,直到你寿终正寝。”
    “你会看着秦氏一族覆灭,会失去在这世上的所有亲人,你在意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说到这里,元贞帝起身,居高临下:“朕要你,生不如死,这是你违逆朕的代价。”
    秦氏笑了笑,满不在乎:“随便你,这些年我不也过得行尸走肉,又何必在意再磨个几十年?”
    “你想折磨我,也要看你能不能活得过我,就算你熬到我先死,也得看看东陵灭在前头,还是我们死在前头!”
    “贱妇!”元贞帝像是被触到逆鳞,顿时又雷霆震怒,“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简直恶毒!蛇蝎心肠!”
    秦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那双目中的怨怼与疏离,早已昭示着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
    她就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人宰割。
    面对这样的秦氏,元贞帝毫无办法,只得咽下那口怒气。
    末了,他冷冷询问:“刘昱是不是朕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