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6
托邻居看家,温大娘带着俩孩子跟警察走了。
老钱和小张欲言又止,他们这是去办正经事,大师为什么要带孩子?
虽然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很乖巧,但孩子既然是孩子,就意味着麻烦不断。
老钱推着自行车,终究还是开口了,“大师,要不把两个孩子也托邻居照顾?”
温大娘想也不想,“不成,她们俩有大用。”
她自己那点道行够干啥的?
小张吃惊地张大嘴,难不成这两位也是小天师?
小天师温苒挺了挺胸脯,等着看吧!
因为事情紧急,老钱去乡政府借了辆轿车,载着三位天师嗖一下开到公安局门口。
老钱瞄了眼院里的停车位,不由自主皱眉发起了愁,“市局的同志们到了。”
挨个下车,温苒晃着脚脚,抓着霍骁北,用力一蹦蹦下去。
站定后,她拉上姥姥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老钱被叫走,小张带她们去办公室,用一次性杯子倒上热水送过来。
“据说那个戏班团伙在市里演出过,趁乱拐卖了不少孩子,这是个大案子,咱们县城警力不足经验也不够,市局的同志是来接手的。”
小张说这话的时候,一面无奈一面又是不甘心。
这案子要办好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但扪心自问,他们县城刑警队能办好吗?
不能!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功劳从手缝里溜走。
温苒捧着纸杯,仰起小脑袋问小张,“可是戏班的班主死了,你们会不会被批评?”
小张感觉心口中了一箭,这小女娃长得可可爱爱精致漂亮,但说的话可太伤人了!
小张虎目含泪,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会!而且昨天晚上正好是我值班!”
一大两小,三位天师再看他的眼神,毫不意外浮现出同情。
好惨!
老钱去得有点久,小张买了午饭回来,饭都快吃完了,一群人过来办公室 。
老钱先招呼徒弟去买饭,然后向温大娘介绍,“这位是市局下来的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想跟您了解点情况。”
温苒啃着包子抬眸看了眼,是个比老钱年纪还大的刑警。
温大娘擦擦嘴,叮嘱俩孩子,“我去去就回,你们赶紧吃,吃完开始干活。”
这怎么也是和公家打交道,公家可不会亏待咱,这一趟能挣不老少呢。
温大娘匆匆出去,温苒凑到霍骁北旁边儿,“你开阴阳眼看一看,这里面有生魂和厉鬼吗?”
警局不是一般的地方,警察的身份带着正气和煞气,寻常鬼魂难以近身,何况是闯进警局,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杀了个人。
温苒的阴阳眼是天生的,只不过她年纪小,为了她的身心健康暂时封印了起来。
更小的时候,她因为能看到鬼魂,经常魂魄离体追赶对方,导致魂魄不稳。
小孩儿离魂的情况可轻可重,温大娘就寻了一位师叔给她封印起来,到了年纪才能打开。
霍骁北则是入门以后开的天眼,他特殊在体质上,阳气很足,据说放在以前灵气充足的时候,适合当一名剑修。
霍骁北开天眼看了一圈,“没有阴气特别重的地方。”
也就是说,没有厉鬼,很可能班主的魂魄也不在这里。
温大娘回来,带两人一起去拘留室。
不知道她和其他人说了什么,大家对两个孩子也在场并不意外。
比较让他们意外的是,面对班主死状凄惨的尸体,两个孩子镇定自若,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看到众人的反应,温大娘心说,就这点程度才哪到哪,死前碎成肉泥的鬼魂孩子都见过。
温苒背着小手,哒哒哒走到班主尸体跟前,绕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观察完毕!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交给霍骁北。
霍骁北两指夹住,默念一句咒语,符纸无风升起无火自燃,一道白烟向上飘散,原地消失。
霍骁北对着温大娘摇了摇头。
温大娘对门口围观的人群解释:“班主的鬼魂不在了。”
市局支队长不解,“不在了?是被鬼差拘走了吗?是不是需要请阴神把班主的鬼魂带上来?”
温大娘:“……”
哟呵,你瞅着还挺明白?
温苒嗓音脆生生的,跟他们解释:“班主是昨天夜里刚死的,如果是鬼差勾走了他的魂魄,留下的气息不会那么快消散。”
门口的人顾不上惊讶这三岁娃娃口齿清晰伶俐,忙问道:“所以不是被鬼差勾走的?”
温苒点了点小脑袋,“但这里确实出现过一只厉鬼,就是她杀死了班主。”
温大娘接过话,“不出意外,班主的鬼魂应该被厉鬼吃了。”
班主就算死得太惨,刚成为鬼魂时力量也不会很强,面对能轻易杀死他的厉鬼,他的魂魄毫无还手之力,被吞食理所当然。
门口的人呼吸滞了滞,所以这么重要的人贩子首脑就魂飞魄散了?
其他孩子的下落怎么办?
他们又该怎么跟上级交代?
队长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压了一块又一块。
他掐了掐隐隐作痛的眉心,问道:“是厉鬼杀死了班主,莫非班主也是受人指使的?幕后指使看他被抓,所以派厉鬼来灭口?”
温苒重重点头,脸蛋上的婴儿肥晃动,“应该是这样。一般情况下,厉鬼不会主动靠近甚至进入官方机构,被指使的可能性很大。”
厉鬼吞噬班主魂魄,补的那点都不够她进来一趟消耗的零头,属实是得不偿失,没有额外目的说不过去。
队长只感觉眼前一黑,人贩团伙有幕后指使?幕后指使很可能还是个道行不浅的邪恶天师?
天师拐卖孩子能做什么?
定然不是为了钱,天师是世外高人,还能缺钱吗?
一瞬间,在场人脑海里闪过俩字:邪术!
那些孩子们凶多吉少啊!
祖孙两个交换了个眼神,温大娘清了清嗓子,“有关被拐卖孩子的下落,我们可以大致卜算出来,至于如何解救就要靠你们了。”
队长一瞬间满血复活,“那就麻烦大师了!救人是我们警察的本职工作,义不容辞!”
为了能让三位大师专心卜算,所长让出了他的办公室,还命小张和一个民警在门口候着,随时听训。
办公室里没别人,温苒先起了一卦,卜算杀害班主的凶手。
结果算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离谱。
东边村里的茅坑、南边坟地的棺材,还有北边都要上天了。
霍骁北的也很离谱,都猫河底去了。
温大娘琢磨着,“许是对方用了什么办法遮掩。”
温苒小手点了点下巴,“但我们卜算的结果都在山陵县里,说明对方出不了这个范围。”
看来那个天师的道行也不怎么样。
温大娘出去把结果告诉他们,老钱立马接过寻找可疑人员的任务。
这个任务并不轻松。
山陵县大大小小十几个乡镇,每个乡镇下头还有十几个村子,逐一排查起来想想就要命。
所幸小县城外来人口不多,有生面孔停留,大家都会注意到。
办公室里,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温苒和霍骁北才找出一半孩子的下落,其中许多孩子都已经过世。
这戏班子有些年头了,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拐卖,后来成了规模,拐卖替代唱戏变成主业,为了拐卖戏班子才到各地接唱大戏的活儿。
被拐卖的对象大多是小男孩,其次是年轻女性,小女孩儿和半大的男生并不多。
小男孩卖给想要儿子的家庭,年轻女性卖给想要媳妇儿的光棍。
而小女孩儿是‘赔钱货’,半大的男生记了事,都‘卖不出去’。
拿到一部分名单后,市局来的刑侦支队长立马给单位领导打电话,要求解救市郊附近农村的受害者。
市局那边飞快行动起来,山陵县里,两个小大师忙活一个下午,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唤。
温大娘一手一个,跟这边的人的告别,“天儿也不早了,我们明天再来。”
所长当然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当即安排车子和司机,“让小张带你们在县城吃了再回去,他开车,干脆在婶子家里过一宿,明天再坐车过来?”
温大娘觉着不错,这还车接车送的,“那也行,我们明天早点来。”
这个点早就没有了公交车,但有轿车坐,吃了顿小炒,温大娘拐弯而来到符纸店。
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小张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他就是县城土生土长长大的,他咋不知道临街的铺面后头还有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看到他们,正在呼噜挂面的齐冰寒惊着了,“怎么这时候过来?这个点应该没有公交车了吧?”
温大娘点了点头,三言两语交代了今天的事,说道:“公安局的领导想请我给布个阵,我来找点东西。”
齐冰寒干张着嘴,表情跟见鬼了一样,“师姐!你别跟我说你都会布阵了?!”
那可是阵法!
比符箓还要难上千百倍的阵法!
他这师姐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画符,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十,但也仅此而已,阵法的门槛她别说摸了看都看不见!
等等!
齐冰寒想到前几天师姐买的阵旗,她该不会真学了一两个阵法吧?!
温大娘:“……”
虽然并不是她布阵,她也不会布阵,但她感觉被小瞧了。
不过没关系,她小孙女会布阵。
温大娘扯起嘴角笑了笑,“不是我,是我这俩徒弟。”
齐冰寒:“?!”
他缓缓低头,视线徐徐下移,落在两个矮墩墩上。
温苒背着小手,仰着脸蛋,挺起胸脯面带微笑,无形中透露着她的自信和骄傲。
霍骁北也站得笔直,明明只有五岁,但莫名给人一种老成稳重的感觉。
齐冰寒:“……”
师姐还不如说是她自己突然开了窍!
温大娘懒得跟他废话,都这晚了回头孩子困了倒头就睡咋办?
她道:“带我们去瞧瞧,少不了你的钱。”
齐冰寒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她们去了地下室。
阵法是温苒的强项,她挑了几样东西,又列了个单子交给齐冰寒,背着手笑眼弯弯说道:“师叔,我刚画了一批符箓,明天给你带过来,你去市里一定要卖个好价钱哦!”
齐冰寒拿着清单,默默看着三岁小娃娃,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三岁的时候,师父说他还整天抱着拳头啃呢。
“放心,肯定给你买个好价钱。不过给我的报酬也得提一提,一枚符箓我要再加十块钱。”
亲师门明算账,齐冰寒狮子大开口。
温大娘吼他:“抢钱啊?还抢孩子的钱?还抢你师侄的钱?五块!不能再多!”
齐冰寒:“……”
齐冰寒音量变弱:“五块就五块。”
符纸店没有赊账一说。
不过齐冰寒显然也不是脑壳真有问题,跟公安局的人还一味死犟,他把东西从货架上取下来,约定暂时保留一个月。
折腾到这么晚,回家的路上温苒就撑不住,躺在姥姥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没睡醒的温苒迷瞪着眼爬上车,在后座又眯了一觉。
进了县城,温大娘说在符纸店停一下,小张挠着脸不好意思说道:“婶子,咱们公安局也想跟您买一些符箓,能不能让咱们先挑,过会儿我再给您送到齐大师这里?”
上门的买卖傻子才不做,温大娘爽快点头,“行啊!”
车子没停,直接去了公安局。
一大早就有好消息,市局那边来了电话,昨天连夜行动,救出了一名刚被拐卖的四岁男孩儿。
但紧接着就遇到了问题,孩子还不记事,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一概不知。
市局来的队长一拍脑门,这还不好办?现成的大师就在身边啊!
“大师,咱们市局的领导想请您过去一趟,把孩子都给送回家和父母团聚。”
温大娘没办法拒绝,她自己就有个三岁的孙女,能不晓得丢了孩子有多着急?
眼看市局要抢人,县城这边不干了。
“不行啊!咱们这边一摊子事还没解决呢,送去医院的人贩子又死了一个,死因也不太正常,还有只厉鬼逍遥法外,作恶的天师也没抓到,万一趁大师们不在,那些东西闹妖咋办?”
温苒绷着小脸点了点脑袋,确实确实。
所长一看有门儿,费劲蹲下来,搓着手开始和温苒拉交情,“小天师,咱们算卦在哪儿不是算?去市里一趟坐车都要半天呢,舟车劳顿的,您这小身板熬不住生病咋办?”
市局来的警察们不甘示弱,“没事,我们有二十多年的老司机,开车一点也不颠簸,绝对不累人!”
所长斜眼瞥他们,阴阳怪气说道:“刑警队的老司机谁不晓得,追犯人是把好手,人家开车用四个轱辘,你们用俩轱辘!人家开车车子是趴着的,你们开车车子稍不注意车子就能翻喽!”
众人:“……”
扎心了!
温大娘听见这话,果然打起了退堂鼓。
市局来的刑警们急了,慌张张砸出感情牌:“大娘!孩子们可都等着呢!”
温大娘想了想,“这样,我有个师弟这两天要去市里,他认识几个道行不错的天师,送孩子们回家这事可以委托给他们。”
市局的队长一听眼睛就亮了,这个好!
“那就麻烦大师和大师的师弟了!”
靠谱的天师真不好找,靠谱又愿意配合办案的就更找不着了,像这三位道行高又主动帮忙还不提报酬的,她们介绍的天师肯定靠谱!
分完符箓,小张带所长和市局的队长去了齐冰寒的符纸店。
过不多久,齐冰寒就跟着过来,出现在了公安局。
他上来就嬉皮笑脸,“师姐,你这也是吃上公家饭了。”
温大娘让他滚一边儿去,“这事你上点心,你那些朋友里有靠谱的就过去帮帮忙,都是苦命孩子,能帮一把是一把,咱们天师修行可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
齐冰寒表情正经起来,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姐,我过来是跟你说一声,今天我就跟市局的同志们去市里,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市局留下了两个同志,其他都回了市里。
中午饭,所长自掏腰包,请三人去饭店搓了一顿。
当然不是那两个大门面饭店,但价位在小县城里也十分可观。
这辈子长这么大,温苒还是第一次吃虾。
所长见她这么爱吃,大手一挥要了两份,临走时还打包了一份给她们带回去。
饭后消食,步行回到公安局。
温苒停下来,小脑袋左右转悠。
温大娘抱起她,“怎么了?困了?”
温苒摇头,“不是,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霍骁北也有这种感觉,但当他四下寻找时,却没有发现异常。
不远处,一个人影贪婪地盯着两个小娃娃。
妙啊!
这两个娃娃根骨清奇,上好的命格,肉身炼尸,魂魄炼鬼,正好做他的尸卫鬼将!
把拐卖名单都算出来,还有点时间,温苒三人跟着所长去了趟医院。
路上所长介绍另外几人的情况。
“抓获的当天就送进了医院抢救,所幸保住了一条性命,生命体征也稳定下来。”
“可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个唱小生的男嫌犯突然一阵抽搐,就咽气了。”
“值班的医生护士赶紧抢救,结果扒开胸口的衣服一看,遍布黑紫的手印!”
“老钱带人去看了,那手印大小和班主脖子上的一般大,且左手都是四根手指头。如无意外,杀害班主和小生的应该是同一个厉鬼。”
这样说着,所长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符箓,幸亏他现在不用怕这玩意。
去病房转了一圈,和拘留室的情况一般无二。
两边留有同样的气息,确实出自同一只厉鬼,小生和班主的魂魄应该也都进了厉鬼的肚子。
以防仅剩的两个嫌犯被杀害,所长肉疼地留下两张符箓。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温苒抱着矿泉水吨吨吨喝了几口,问道:“有那个天师的消息了吗?”
所长摇头,这才一天,哪那么快就能找到?
“老钱他们联系了各乡镇的民警同志,已经在找了。”
所长估计希望不大,人家好歹是个天师,身边还有只厉鬼,道行自然不浅,不会轻易被他们找到。
最后的结果,八成是对方悄无声息地溜走。
所长安慰温苒,“小天师,你给咱们找出了所有的受害者,这是大功一件,咱们县里肯定会奖励你的。”
温苒支棱起来,扭头说道:“我能自己选奖励吗?”
所长愣了下,笑着问她:“你想要什么奖励?要是零食玩具,不用县里,我就能给你买。”
温大娘拦他,“你就别破费了,我家啥都有,还是让县里来给奖励吧。”
温苒晃晃脑袋,“我不要零食和玩具,我想上学,念书。”
所长:“???”
所长茫然,你个才三岁的娃娃,你去哪儿念书?幼儿园也不收你这么小的啊!
温大娘稀奇地看着自家小孙女,“咱家的书还不够你看啊?你想去学校 ?你才三岁你连笔都拿不稳,去学校能干啥?”
温苒现在也就能画个鬼画符,不过那不是用她的力气,而是用灵力牵引。
她自己的力气也不小,毕竟已经入了修炼一道,真正的阻碍还是她的年纪,客观条件所致,她的骨头还是软的。
温苒撅起嘴,学着不远处撒泼打滚不想打针的小男孩儿来回晃着身体,“我想去!姥姥~姥姥姥姥~我想去!那个耀祖要去念书了我要把他打趴下拿第一名!”
所长反正已经准备答应了,他还琢磨着,要是没法正常入学就弄个旁听生,让孩子去玩一玩也行。
不过依他看,这小天师聪明着呢,口齿清晰脑筋机灵,才三岁就有那么高深的道行,学习也肯定不在话下。
温大娘也抵抗不了一秒小孙女的撒娇,等反应过来就发现已经点了头,“行行行,我送你去,不过学校收不收姥姥就管不了了。”
温苒骄傲叉腰,一脸神气,“我这么聪明,不会有老师不喜欢的!”
温大娘反驳不了,这真反驳不了,她小孙女又聪明又懂事又可爱,不会有老师不喜欢她。
不过,温大娘点着小娃娃的额头,拉拉着脸语气不好,“你跟那个扫把星较什么劲儿?他是哪块地里的土坷垃?他们那条街他都排不上号!”
离开医院,三人坐公交车回村。
走到家门口,温大娘猛地一拍脑门,跺着脚一脸后悔,“哎呀!我怎么就忘了问问你小师叔?”
温苒仰头,“问什么?”
温大娘继续往里走,“你小师叔的店是咱们县城最大的符纸店,他那里的客人南来北往的,说不得就知道点什么,也说不得还见过那个搞鬼的天师呢?”
温苒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追上去,“那、那那要不要给师叔打个电话?”
温大娘停住,“……咱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打电话?”
温大娘去忙活晚饭,温苒无聊的起卦。
虽说卦师一般不自算,但那通常是指生死劫那种大事,小事的吉凶还是可以的。
温苒盯着卦象瞅了半天。
她,天才小天师,危!
第82章 第82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7
危!
温苒嗖嗖爬下炕,踩着鞋子哒哒哒小跑,在屋门口左脚踩右脚,闭着眼摔在刚好过来的霍骁北身上。
五岁小孩儿一把把三岁小孩儿捞起来,照着屁股上就来了一巴掌。
三岁小孩儿恼羞成怒,使劲憋出句大喊:“我不跟你玩了!”
霍骁北:“……”
霍骁北冷笑,“那好,待会儿别抢我的冰牛奶喝。”
温苒一秒变脸,讨好地凑上脸蛋蹭了蹭,婴儿肥软乎乎的,“哥哥我错了~”
霍骁北两手举着把她放到炕上,自己也坐上去,“跑那么急做什么?”
温苒想起了正事,拉着他着急道:“我刚才给自己算了一卦,很凶险!”
霍骁北不太相信她嘴里的‘很凶险’,这辈子是胎穿,小孩儿的身体对性格影响很大,温苒的日常现在就是吃吃喝喝捣捣乱。
看他不当回事,温苒握紧小拳头,鼓起脸颊,凶巴巴瞪着他。
“是真的!”
“不信你帮我算一卦!”
霍骁北起卦重算,沉默了。
果然不能相信她的话……
卦象凶是凶,但全局却是逢凶化吉。
不过霍骁北没有戳穿温苒,三岁小孩儿的脾气现在大着呢,惹毛了轻易哄不好。
他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我们现在去趟路口超市。”
温苒大眼睛一亮,攥着拳头小脑袋激动地一点一点,“嗯嗯嗯!”
出去和温大娘一说,她放下菜刀,“卦象有说是什么方面的事情吗?”
温苒举手,“和人贩子有关系!”
霍骁北嗯了声,“应该是厉鬼背后的天师发现了我们。”
温大娘听完把案板收拾收拾,挎着筐带俩娃娃出门。
“蒸了盆米饭还有几块地瓜,炒菜来不及了,回头我把米饭炒了。”
“待会儿先紧着家里没有的买。”
家里其实什么都有,年前谁家里不添置一番?
缺的少的都是小孩儿爱吃的零嘴。
温大娘的命格聚不了财,她本人却很看得开,赚了钱就花,想买什么就买,反正钱花出去了还会再回来。
对温苒这个宝贝小孙女,温大娘看得和眼珠子似的,打小吃的用的就没寒碜过。
等温苒稍大了些,知道张口要东西了,温大娘也从来没说过个‘不’字,一直都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一年来,温家祖孙两个就成了马路口小卖铺的常客。
进了小卖铺,温苒拿出世界末日的阵势开启扫荡。
小卖铺的老板都看麻了,真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
上来温苒就抱了两大箱最贵的方便面,这种在几年后习以为常的‘泡面’,放在乡下农村就是单纯撑门面的滞销货。
纯牛奶、冰牛奶、橙汁、桃汁、面包、各式香肠、熟食卤肉……
然后鬼鬼祟祟扔两包辣条。
结果结账的时候被发现,霍骁北又丢了回去。
温苒:“……”
温大娘偷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回去的路上,温苒拉着小脸,俩胳膊抱在一起,用力迈着小短腿,一步跺一脚,不时伴随着重重的愤懑的一声‘哼’!
霍骁北不为所动,你才三岁,三岁吃什么辣条?
满满当当回到家,温大娘去炒饭,温苒和霍骁北去加固阵法。
隔着两条街,张家阴云密布。
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遭了那老婆子两次的招儿,整个张家的阿臢破事都给抖落得底朝天。
张老头就连强娶知青媳妇儿,联合知青父兄不让她回城的事都说了出来,现在酸枣村无人不知他是个老逼登。
村里人有志一同得认为,张家出了个扫把星可真是报应啊!活该!
张家人除了张耀祖,哪个不是被拳脚相向满身青紫?
张耀祖这个扫把星也没好到哪里去,别人明明没冲他去,他却愣生生被误伤。
张老头唉声叹气地抹了把猪头脸,气没叹完就疼得倒吸回去。
他儿子顶着和他一样看不清面目的脸,闷声闷气问道:“爹,您说咱该咋办?村里人天天来堵门要钱,咱家哪有那么些钱?”
他们上次买新衣服都是老几年以前了,这几年饭都吃不饱,大过年的人家吃肉他家喝粥,就算给宝贝疙瘩补身体也才三天一个鸡蛋。
没办法,家里年年都养鸡,可不管养多少只,一群母鸡就是铁了心三天只下一个蛋。
张老头紧紧皱着眉,好半晌后撑着膝盖起来,“我去问问你娘。”
张耀祖的奶奶是个知青,也姓张,叫张来娣。
她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而自打张耀祖出生更是出气多进气少,一直卧床不起日渐消瘦。
要说张老头最怵的,就是他算计来的知青媳妇儿了。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心虚理亏之类的原因,他单纯怕张来娣这个人,阴沉沉的不爱说话,给人一种仿佛哪天就在饭菜里下耗子药的感觉。
张来娣身体不好,不管白日黑夜大多时间都在沉睡。
张老头小心翼翼把人摇醒,看到张来娣睁开眼,他嗖一下往后退八丈远。
张老头嗓音发颤:“来、来娣,我来跟你求个主意?”
张来娣脑袋昏昏沉沉的,强撑着胳膊想坐起来,结果试了几下都没力气,索性就这么躺着。
目光在暗沉沉的屋里找了一圈,张来娣嗓音沙哑,“怎么最近没见过瑶兰?”
张老头默了默,回道:“她最近在跟儿媳的舅娘捡破烂儿。”
张来娣倒吸一口冷气,大过年的让一个孩子去捡破烂儿?!
旧地主家的童工都没她孙女命苦!
张来娣气得浑身发抖,使出全身力气拍打着被褥,“把瑶兰给我要、要回来!给我要回来!”
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没说完就一阵剧烈的咳嗽。
张老头怕她气出个好歹,连忙
上前给她捋后背,“好好好!我马上让儿子去把瑶兰带回来!”
出去一说,张耀祖娘不满意了,嘟囔着道:“过年是破烂儿最多的时候了,纸皮箱子酒瓶子可都是钱!来年耀祖想上学,没钱怎么念书?回头人家成了大学生,咱家耀祖还是个文盲,这不是活生生耽误了文曲星么?”
张老头犹豫了两秒,说道:“先接回来一晚上。”
回到张来娣的屋,张老头让她放心,儿子已经去接了。
张来娣哪能放心?
她这身体撑不了太久,等她走了,瑶兰还不知道被搓磨成什么样子?
张老头搓着手,瞥她一眼,说出了自家的困境,“来娣,咱家现在欠了不少人家的钱,窟窿太大,堵都堵不住,要是不还,咱家可就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来娣你是读书人,快给咱家拿个主意吧!”
张来娣听着,心中一动,咳嗽着问:“是多大的窟窿?”
张老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含含糊糊,最终比了几根手指头,保守回道:“五、五千。”
张来娣:“……”
温嫂子给算的命还挺准,她那个孙子真就是个扫把星的命。
从前家里可是连一万块钱都能拿出来的!
那会儿老头子在造纸厂当班长,儿子在木雕厂做工,她在学校教书,一家三份工资,日子叫一个红红火火。
现在别说五千了,张来娣估计,把家底儿翻个底朝天连五百都凑不出来。
张来娣头疼地捏着眉心,好半晌后,在张老头忐忑期待的注视下,说道:“你和儿子儿媳收拾收拾,去南方打工吧。”
张老头愣住了,反应过来拔高声音:“我们都走了,耀祖咋办?”
就张来娣这有今天没明天的身体,她连自己都顾不了,哪能把宝贝疙瘩给照顾好?
张来娣没好气道:“那就没办法了。”
五千块,她就是神仙也一下子弄不来这么多钱!
张老头想着这主意,在屋里来回转圈琢磨。
其实出去打工也行,现在村里人防他们跟防贼一样,路上遇见脾气暴的,指不定一个拳头就砸过来了。
一来现在村里不安全,二来种地的收成也不好,自家都不够吃,根本赚不了钱,还钱就更不可能。
再说耀祖也到年纪了,孩子想去上学,他们家这穷得底朝天的样子,学费都拿不出来。
借钱?
要说以前还有点可能,现在他们要跟村里人提这俩字,纯等着找打呢!
张老头琢磨来琢磨去,十五都没过,就带着儿子儿媳离家,奔着南方打工去了。
张家一下子清静下来。
十五这天,张来娣让孙女张瑶兰收拾上一兜小米萝卜干,颤颤巍巍来了温家的小院跟前。
大过节的,小院的门大开迎客,温大娘刚把马家人送走,转身就瞧见这俩。
费劲认了半天,温大娘才迟疑着问道:“是张大姐?”
张来娣身体晃了晃,哽咽地应了一声,“嫂子,是我。”
她低头摸了摸张瑶兰的脑袋,“这是我孙女,张瑶兰。”
“瑶兰,这是你温奶奶。”
张瑶兰仰起头,乖巧地喊人:“温奶奶过年好。”
张瑶兰比张耀祖大两岁,张耀祖六岁,她八岁。
可这八岁小孩儿黑不溜秋,长得不高,骨瘦如柴,脑袋大身体小,脸上却没二两肉,看人的时候俩大眼珠子凸出来,瘆人得很。
温大娘默了默,叹着气说道:“进来吧,家里刚炸了点肉丸子,大姐一会儿装回家,晌午饭也带瑶兰在这边吃。”
那糟老头子可真是造孽啊!
温大娘和张来娣其实没什么来往,哪怕有着前夫也是知青这层关系,但当年酸枣村的知青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实在谈不上熟络。
张来娣性子也孤僻,很少和村里人来往。
加上张老头单方面仇视温大娘,净给温大娘找不自在,张来娣也就没来过温家做讨人嫌。
但无论交情深浅,没看到就算了,亲眼看到祖孙俩的样子,温大娘终究是不落忍。
正在翘着小脚脚看动画片的温苒,见来了同龄人,一下子支棱起来。
等听姥姥说,这还是张耀祖的姐姐,温苒看张瑶兰的眼睛都放着光!
“快上来,我给你算一卦!”
张瑶兰:“?”
算、算卦?
还是三岁小孩儿算卦?
张来娣知道温大娘不是普通人,耳濡目染之下她的小孙女用算卦来过家家,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张来娣笑着道:“我跟你温奶奶去别屋说话,你陪妹妹和弟弟玩儿。”
张瑶兰目送奶奶离开,站在炕前,紧张地绞着手。
温苒歪着身子看她,催促道:“姐姐姐姐,快上来,我给你糖吃!”
张瑶兰已经忘了糖是什么味道了,只听别的孩子说过甜甜的很好吃,她沉默地把脑袋垂下去,掩饰住眼里的渴望。
难道是不够?
温苒伸出两根手指,“两块哦!”
张瑶兰抬起脑袋,涨红着脸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一块,一块就行!”
温苒拍拍身边的位置,“那快上来!我这里有奶糖水果糖酥糖软糖巧克力……”
张瑶兰吞了吞口水,爬炕的动作更快了。
温苒把一兜糖都给她,“给我你的八字。”
张瑶兰迷茫,“什么八字?我、我不识字的……”
温苒掰着手指头,“那就说说你几岁了,几月几日几点生的,再说说你遇到的事情。”
张瑶兰记得还算清楚,温苒和霍骁北分别起卦,碰头互相一对,惊了。
这几天张瑶兰有个生死劫!
这个生死劫还跟她们有关!
第83章 第83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8
温苒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地瞥向侧前方。
那里,张瑶兰小朋友正看着一袋糖果,纠结要选哪颗,丝毫不知灾祸即将罩顶!
三岁小孩儿叹气,可怜的孩子,肯定是被扫把星克的!
温苒爬起来,到墙边把盛放零食的箱子拖过来,一挥小胳膊,豪爽万分道:“这些都能吃!”
张瑶兰嘴巴张成了‘O’形。
于是等张来娣再过来,就看到小孙女仰头期待地同她确认:“奶,爸妈她们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跟狗蛋儿的姥爷一样以后都住在地里?”
张来娣:“……”
张瑶兰还问:“奶,妈说要把我送给舅姥干活,奶,我不想去舅姥家,我能来小苒苒家干活吗?”
听见这话,大家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张来娣更是眼圈一热,一把抱住孩子,哽咽道:“你能来小苒苒家,奶以后都带你来,也不是要你来干活,奶带你来找小苒苒玩。”
温大娘拍了拍张来娣的肩膀,安慰道:“孩子自己也能来,你就按我说的做,以后的日子总会好起来。”
张来娣抹了把泪,重重‘哎’了一声,“我都听嫂子的,我这身体是不大中用了,但为了孩子怎么也得再撑几年。”
张耀祖出生前,张家的好日子全靠张来娣用心经营,只是她身体不好,扫把星一进张耀祖娘的肚子,她就最先趴下了。
等张耀祖出生,张来娣就彻底不中用了。
张耀祖的八字温苒也知道,他这种命格不是简单的扫把星,还带有瘟神的特质,克亲克妻克友,谁对他好他克得越狠,反而对他不好的会克他。
这种命生来就是为了受苦,所以对他好的就连带着遭瘟,一点逆天改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一点便宜也不让他沾。
世上大多数人的命格都普普通通,先苦后甜或者先甜后苦,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极好的命格是少数,相应的,极差的命格也十分罕见。
尤其像张耀祖这么离谱的命格,除非是上辈子或者前几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行,罪行滔天,地府让他投胎就是为了惩罚他。
留祖孙两个吃了顿饭,临走前,温苒给了两枚护身符,叮嘱她们贴身带着。
祖孙俩连吃带拿的回了家,张来娣让张瑶兰回屋,她去了孙子张耀祖房间。
张耀祖伤得不能下炕,到现在饭都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心里早就把张来娣和张瑶兰骂了千百遍。
现在看到人,他顿时火气更旺,“奶你去哪了?爷爷说你身体不好别出门,你出趟门万一有个啥事我咋办?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饭还没做,等爷爷回来看他怎么教训你?”
张来娣对张耀祖的性格早有耳闻,这会儿听到这话,心里那叫一个膈应一个不得劲。
光听前头的还以为在担心她,结果最后是为了他自己?
这孩子性子霸道,还独,还自私。
张来娣拉下脸,“没吃饭我看你也没事,一顿不吃饿不死,我身体不好,闻不了油烟,你要么自己学做饭,要么就等着饿死!”
说完,转身就走了。
来到外间堂屋,张来娣还给灶里的火封了,做饭的时候再重新扒拉开。
家里的柴可都是瑶兰捡的,就是白送也不能给这个扫把星享受,别回头再瘟到瑶兰身上。
张来娣可不怕张耀祖出事,她温嫂子说了,扫把星的命硬着呢!
灶里没火,里屋的炕很快就凉拔拔的,张耀祖喊了几嗓子都没人应,他嗖嗖爬到门口够着身体朝屋外看,结果撞到炕沿上的水缸,一缸子的水全洒在被褥上 。
这下好了,火炕冰凉,被褥打湿,取不了暖保不了温,张耀祖气得呲哇乱叫。
隔了一间屋子,张瑶兰嘴里含着玉米糖,小心翼翼看向她奶,“奶,咱们不管弟弟了吗?”
张来娣摸她的脑袋,“不管,以后他再叫你做什么你也别管。记住奶奶的话,以后离这个家能多远就多远。”
温嫂子说了,她孙女这命还可以,虽然六亲缘浅无助,但能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好啊,要不是她父兄没良心,和张老头勾结把她留在乡下,她谁也不靠也能一个人回城活下去。
她后悔了一辈子耽搁了一辈子,不能让小孙女也耽搁在这里。
温家小院,温苒午睡起来,背着小手溜达着来到菜地视察。
还没出正月,地冻得结结实实,下了种也出不了芽。
但谁让她们有阵法呢?
温苒遥遥望向阳台上剥花生的姥姥,“等妈妈回来,菜长大就可以吃了!吃不完我们还能卖出去!”
温大娘瞥她,“哟呵,人不大口气不小,还想卖出去?那大集上回回都有卖菜的,人家有大棚,吃啥买不着?”
温苒抿嘴摇头,一本正经地踱着步来到她跟前,“姥姥此言差矣,我们种出来的菜是吞吐灵气长大的,味道清甜对人也有好处,这是高端产品,不仅要卖,还要卖得贵!”
温大娘扔掉花生壳,笑得肚子疼,“还卖得贵!你贵一毛你在大集上也卖不出去!”
温苒:“……”
温苒慢慢鼓起了脸颊,小眉毛竖起来,静静看着她姥姥。
温大娘怕给孩子惹毛了,连忙找补道:“你现在赚的钱也不少了,你那些个符咒卖的钱,等你师叔从市里回来,姥姥都给你存起来,姥姥不花。”
“你也不用想着给你妈钱,她可没亏钱,她还赚了不少呢!”
言外之意,就是让温苒别琢磨卖菜的事。
温苒叉腰,“哼!”
然后气呼呼走了。
天色渐晚,西边的太阳和云彩连成片,像个煮破了流心的汤圆。
正月十五元宵节,晚饭温大娘焖了锅土豆豆芽面,煮了一袋元宵,和俩孩子在炕桌上边看晚会边吃了一顿。
太阳没入地平线,卷走最后一丝余热,天黑了。
不远处,一只藏在槐树里的鬼魂拔出身体来,哼哧哼哧飘向远方。
飘到了酸枣村北边的大坝附近。
废弃的值班室里,黑影抬手,招来鬼魂。
鬼魂战战兢兢,“主人,今日那两个娃娃还是没出门。”
黑影狠狠皱起眉,表情浮现不满。
这都多少天了,哪家的孩子不是天天出门玩耍,就这俩一次也没出去过!
不行!
那些警察追得紧,他被迫舍弃破庙,又换了两个地方,才暂时安定下来,可也持续不了太久。
料想这案子也快结束了,若是市里请了天师过来,到时他插翅难逃!
无论如何,得尽快把这两个娃娃弄到手,然后逃走,后续的炼化可以去别的地方。
黑影默默沉思半晌,起身道:“随我去一趟朱家。”
此时的朱家,元宵佳节,街上鞭炮齐鸣人声鼎沸,朱家却一片安静沉寂。
朱老娘一脸青紫地在灶前忙活,人离灶台八丈远,胳膊伸得老长,然而这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目光的是她光溜溜的脑袋。
所谓光溜溜,指的是没有眉毛没有睫毛也没有头发。
忙活了好一阵,朱老娘端了盆疙瘩汤进屋。
躺在床上的朱胜伟一脸菜色,他误食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连续拉了好几天肚子,现在浑身没力气,也吃不了一点东西,一吃就吐就拉。
他摆摆手,“娘我不吃,你给媳妇儿端过去,她刚生了孩子,该补补。”
朱老娘眼眶一酸,什么时候吃疙瘩汤也叫补身体了?
再说,“补什么补?她不过是生了个孩子,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她还想在婆家当太后不成”
朱胜伟动了动嘴,弱弱道:“她生了个儿子。”
朱老娘听得火冒三丈,“谁没生过儿子?我生的难道不是儿子?我生儿子的时候也没山珍海味?也不看看咱家什么条件,净想着补补补!补身体的钱留着给娃买奶粉多好?”
城里觉着用母乳喂孩子好,乡下觉着喂奶粉有营养。
朱胜伟不说话了,哪还有钱啊?
他从学生和学生家长那捞的钱都还回去了,不够的还打了欠条。
别说给娃买奶粉了,家里吃顿白面疙瘩汤都奢侈,以后怕是只能天天喝棒子面地瓜粥。
一墙之隔,拔凉的屋子里,朱胜伟媳妇儿蜷缩在棉被中,听着隔壁的动静,气得直发抖。
她真是瞎了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以为朱胜伟是个体面的小学老师,没成想母子俩都是人面兽心的禽兽!
骗她喝下求子的符水,把她的身体搞得破败不堪,偶然怀上的孩子也被她影响,出生后就小小一团每天都在生病,恐怕都活不了多久……
朱胜伟媳妇儿沉浸在思绪里,回过神来,却听到隔壁没了动静。
这不该啊,母子俩这会儿应该抱孩子喝奶才对,孩子身体不好却爱哭爱叫,哭得越多身体就越不好。
朱胜伟媳妇儿觉得哪里不对劲,撑着口气爬起来,到墙角抽出一块砖头。
丝丝缕缕的光线照过来,朱胜伟媳妇儿扒着窟窿望过去,隐秘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
对她颐指气使的讨厌婆婆此时语气谄媚又恭敬,“大师,这么晚了您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大师的面容隐藏在黑色宽大的斗篷里,声音粗粝沙哑,“之前你求我为你的孙子孙女换命,我过来看看情况。”
朱老娘面色一僵,换啥换啊,就是换也不可能再找那个赔钱货了,她怕还没换了自己的命就没了。
姓温的有两把刷子,那会儿她们母子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这几天又一个赛一个的倒霉,她做饭燎了头发,胜伟一吃东西拉肚子。
可不敢再招惹她了!
朱老娘连忙摆手,“不不不!大师,我改主意了,不换我孙女的命了,我想请您给我孙子再寻一个命格好的换,您看行吗?”
黑衣大师忽地冷笑,“也好,她的命确实不适合你孙子。”
那样好的命,天生适合天师一道,若不是年纪太小,和他的八字不合,他都想养大了再夺舍。
他道:“我可以帮你另寻好命格,你去把你孙女带过来。”
第84章 第84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9
“瑶兰来了,小苒苒早就念叨你呢,快进屋,动画片还没开始,奶奶给你们抓点零食。”
温大娘热情地招呼张瑶兰。
张瑶兰轻快的步子慢下来,捏着衣角上前,红着脸喊人:“奶奶好,我帮您拿东西,我奶过来让我跟您说个好消息。”
温大娘回头看这孩子,“啥好消息?”
张瑶兰仰头,脸上笑开了花一
样,“奶这两天的身体好了起来,听说乡里小学缺一名老师,她去问了问情况,就被校长留下来了。”
温大娘喜上眉梢,“大好事啊!你奶原先就是咱们乡里小学的老师,要不是身体不好还轮不到别人呢!”
张瑶兰低下头,腼腆着笑道:“奶说,这半年让我好好玩,等下学期就给我报名,让我去念书,让我好好念。”
温大娘揉揉她的脑袋,“是该好好念,念出来到城里找份好工作。”
张瑶兰用力点头,奶说了,让她努力学努力考,考上大学最好,就是考不上以后也出去找工作,离家里越远越好。
“我奶有几年没教书了,她在家里备课,所以才没来。”
温大娘摆手,“没事,待会儿你在咱家吃,回去的时候也给你奶带一缸子饭菜。”
听说张大娘回学校教书,张瑶兰也很快去念书,温苒小脑袋一转,拉长声音撒娇:“姥姥姥姥~我也想去~”
温大娘犯愁,“你这个年纪太小了,你还是下半年的生日,七八月报名的时候你连四周岁都没有,学校咋可能同意?”
温苒鼓着脸颊不高兴,温大娘只好道:“好好好,我去找校长说道说道,咱一样掏学费凭啥不让咱上课?”
温大娘这个神婆,十里八乡但凡信点的都认她。
转天她就上了小学校长家,好一通说道才给争取了个‘面试’的机会。
温大娘压根不在怕的,她小孙女那个机灵聪明劲,八九岁的小孩儿都比不上。
校长于是又来了趟温家小院,看温苒给他花式表演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和背诵三字经诗三百。
校长:“……”
这不给入学说不过去,这不给念书就是耽误孩子嘛!
“等新学年开学,妹子你就带俩娃过去报名,我做主一定给她们入学。”
温大娘把校长送走,回来抱起温苒,“你瑶兰姐姐今天过生日,拿上你俩准备的礼物,咱们去她家吃个饭。”
温苒准备了糖果大礼包,都是张瑶兰爱吃的奶糖和水果糖。
霍骁北从盒子里拿了张平安符。
温大娘的礼物是一双鞋子,祝这孩子以后的日子走得顺走得远。
今天的张家一半是阳光,一半是阴云。
张来娣给张瑶兰张罗了一桌的好饭好菜,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而另一间屋里,张耀祖只有地瓜和窝窝头。
张来娣请教温大娘,“嫂子,我这几日磋磨那孩子,只给他地瓜和窝头吃,你瞧我这身体立马就有劲了,工作也有了。”
“但是吧,我看那孩子好像也不咋倒霉了?”
温大娘咽下饭菜,回道:“正常,他这个命就是来吃苦的。以前他爷他爹娘对他好,他没吃够苦就倒霉主动找苦吃,现在他吃了苦自然就没那么倒霉。”
张来娣:“……”
听完就俩字:造孽!
温苒一本正经地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上辈子张耀祖为什么二十出头就没了?
就是因为他享福享够了。
人一生的福分是有定数的,享完了就没了。
而张耀祖的命就是吃苦的命,他的福分可想而知根本没多少。
认真来讲,他活二十岁都是因为他这命还没吃够苦。
温苒摸着小下巴,回头等她道行有成,一定要问问地府的阴神,张耀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
难得出来一趟,天黑了温苒三人才往回走。
温大娘举着手电筒领路,另一只手牵着温苒,温苒牵着霍骁北,三人小心翼翼下陡坡。
路旁,肉眼看不见的空间里,一道黑影伺机,蠢蠢欲动地扑过去。
一阵冷风罩过来,吹得温苒小身子晃晃悠悠。
温大娘忙回头扶住她,没有察觉到兜里常备的符咒闪了闪,化为灰烬。
黑影气势凶猛地飞扑过来,却撞上一道金光,霎时爆发出痛苦地尖叫,整道影子都被弹飞。
温大娘抱起温苒从坡上下来,放到地上叮嘱,“慢慢走,别急。”
温苒转了转小脑袋,没有不对劲,好像只是错觉。
耳旁风声的呼啸越显高亢,仿佛积蓄了所有力量嚎叫出来,下一秒消散得毫无踪影。
顺利走下陡坡,接下来的路顺利多了。
回到家脱下外套,温大娘习惯性地摸了摸兜,结果只摸到一捧黑灰。
温大娘:“???”
“咱刚才撞鬼了?”
两只小脑袋凑过去,温苒伸出小手指沾了一指腹,眼珠一转,小奶音压得低低的,“肯定是刚才下坡那会儿!”
霍骁北起身找出阵盘,检查了一番后摇头:“阵法没有破坏。”
说明那只鬼没有跟进来。
温苒把符灰收集起来,混在墨水里用毛笔写了个字,给霍骁北看。
霍骁北看了半天,“还是算铜钱卦吧。”
温苒:“……”
温苒怒而拍纸,“你嫌我写的字丑!”
温大娘憋着笑哄她,给她揉小手,“不丑不丑,就是字大了点。”
结构也不对,给偏旁挤到外边去了,整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不伦不类。
霍骁北一边用五帝钱起卦,一面说着测字的结果:“撞鬼是因也是果,果是之前种的因造成的果,因会导致新的果。”
测字只能测简单的吉凶因果,六爻卦却能看出更多。
而霍骁北这一卦牵扯甚广,结局却扑朔迷离。
**
张瑶兰来温家小院来得很勤快。
学校开学后,张来娣每天要上班,张瑶兰就每天在温家吃午饭。
小姑娘手脚勤快,帮着洗菜做饭,吃完还帮着收拾,温大娘不让她忙她还不自在。
开学后的第一个双休日假期,张瑶兰没来。
温苒扒着窗户眼巴巴看着院门口,霍骁北喊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霍骁北:“……”
他过去把娃娃拎过来,板着脸,“学校放假,张大娘约莫要带她孙女收拾家里。”
温苒下巴搭在炕桌上,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霍骁北:“……”
他就在眼前,小丫头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霍骁北:“我打算炸地瓜条。”
温苒一秒支棱起来,“我要吃!我还想吃薯条!”
温大娘由着她俩指挥,又给弄了一筐炸货,“也不知道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院里菜地已经长出了一批叶子菜,水灵灵又脆又甜。
温苒用生菜叶包着炸鸡肉花生豆和米饭,几口一个吃得肚子圆滚滚。
吃饱了打盹儿,温苒睡到半下午,被张来娣吵醒。
霍骁北给她穿衣服,“张瑶兰早晨出门,跟她奶说要来这边,午饭前回去。午饭的时候张瑶兰还没回,张大娘以为她在这边吃了,等到半下午张瑶兰还没影儿,张大娘就过来接人。”
温苒一下子清醒了,“可是瑶兰姐姐今天没过来……”
她想到了之前那一卦,生死劫!
温苒顿时急了,扭头操着小奶音大声喊:“张奶奶!张奶奶!瑶兰姐姐有没有带我给她的符牌?”
张来娣抹着泪出现在门口,一直点头,“带了,带了的,她说那是你给她的,她要一直带着,洗澡的时候都没摘。”
温苒松了口气,“那就好。”
温大娘走过来,“你俩赶紧起卦,算一算瑶兰现在在哪儿?”
张来娣拧着手纠结,她听孙女说了,俩娃娃也是天师,而且比温嫂子还厉害,她心里其实半信半疑。
是天师有可能,但比温嫂子厉害?
温嫂子活这么大岁数难道是白活的吗?能叫俩加起来不到十岁的娃娃给比下去?
温苒和霍骁北没耽搁,一连起了几次卦。
有关一件事不能短时间算太多次卦,不然会越来越不准,这时候就要考验卦师的思维能力。
温苒:
“瑶兰姐姐的下落?”
“瑶兰姐姐平安吗?”
“我给瑶兰姐姐的符牌还在身上吗?”
“瑶兰姐姐能在开学时报名入学吗?”
另一边,朱家的晚饭还是两掺面的疙瘩汤。
端到堂屋桌上,朱老娘让儿子去喊大师,她自个去小屋里瞅了眼带回来的俩孩子。
不是别人。
正是张瑶兰和张耀祖姐弟。
姐姐还在昏迷,弟弟动了动眼睛,醒了。
朱老娘认得姐姐,不认得弟弟。
她抓张瑶兰回来是为了引蛇出洞,谁叫那赔钱货成天窝家里不动弹?
她这个亲奶奶想见一面都见不成,那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结果是跟着大人出来的?
大师催得紧,朱老娘急得团团转,终于急中生智,想到了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姓温的老婆子是有道行,她对付不了,但大师也有道行,可以把老婆子交给大师对付啊!
回来跟大师一讲,大师果然同意了!
于是今
天早上,朱老娘去酸枣村蹲点儿,等张瑶兰出门,到了无人的地,她和儿子上去就把这姑娘迷晕。
哪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
所幸看到的只是个小孩儿,干脆一块带回来,让大师瞅瞅他的命,要是好命格就换给她孙子。
想着这孩子的命马上就是孙子的命了,朱老娘高兴的脸皱成了朵花,越看孩子越顺眼,“醒了,出来吃饭吧。”
张耀祖一脸懵逼,他怎么会在这里?
早上昏迷前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中,他不敢置信,难道他被拐卖了?
张耀祖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恐惧。
但转而他又安慰自己,他是个男娃,人贩子最喜欢男娃,应当不会对他做什么。
没看到这老婆子对他笑得这么开心?
张耀祖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奶奶,我马上去。”
朱老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瞧瞧这孩子多乖巧?以后她的孙子也会这么乖巧!
张耀祖跟着朱老娘来到堂屋。
堂屋饭桌上,一盆疙瘩汤一枝独秀。
大师端坐在了主位,面前放着一碗满满当当但没动过的疙瘩汤。
大师左手边,朱胜伟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低头呼噜着疙瘩汤。
朱老娘看到这一幕,火气蹭蹭往上冒,大师都没动筷呢死孩子你眼色都喂狗了啊?
朱老娘赶忙陪着笑上前,“大师,是不是不合您胃口,那我再——”
大师抬手打断她,不耐烦道:“不用了,修行之人不食五谷,把我这碗给他吧。”
朱老娘念叨着大师心善,把那碗疙瘩汤给了张耀祖。
张耀祖上桌,看着棒子面的疙瘩汤,狠狠地沉默了。
第85章 第85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0……
比我家还穷……
谁家能比我家还穷?
谁家给大师吃棒子面的疙瘩汤?
张耀祖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不是说拐卖人口挺能赚钱的,咋这家这么寒碜呢?
然而张耀祖再嫌弃也得吃,昏迷了一整天他肚子都是瘪的。
还因为他平常的伙食都是棒子面和地瓜,胃里一点油水都没有,所以饿是真饿。
张耀祖呼噜起疙瘩汤来,对面拉了几天刚能吃东西的朱胜伟一看急了,顿时加快了速度呼噜。
两人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个赛一个能吃,满满当当一盆的疙瘩汤都让他们分着吃干净了。
朱老娘:“……”
换了命以后,该不会她孙子也这么能吃吧?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着闭目不语的黑衣天师忽然睁开了眼睛,“来了!”
屋外,皓月当空,森冷的月光洒下片片银霜。
朱家坐落的街道上,温大娘和张来娣猛地停下自行车。
张来娣四下乱瞥,手心冒汗,“嫂子,这咋、咋变样了?”
老姐妹两个一人载一个孩子,从酸枣村飞驰而来,刚拐进这条街,环境就从傍晚变成了夜晚。
明明太阳才落下一半不到?
明明附近还有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烟?
明明拐进来之前,还看到有一户人家的门口聚着堆人,街上也有孩子追逐打闹!
但是现在彻底变了。
月亮升到了头顶,月光明亮却惨淡。
街上一缕风也无,一丝声响也没有,整个村子似乎都被这股诡异的气氛笼罩着。
“不要怕!”
一道小奶音出现,打散了张来娣心底越攒越多的惊慌。
温苒从座椅里被姥姥抱出来,放在地上。
早就跳下车子的霍骁北走到她身边,“是幻阵。”
温苒绷着小脸点了点脑袋,“先四处走走。”
阵法是两人刚涉猎的一门玄通,还做不到一眼识破阵法玄机。
幸好这是个幻阵,她们两个合作布过好几次幻阵,最了解的就是这个种类的阵法。
两个小娃娃走在前面,小脑袋左右转来转去,不时停下来碰头嘀咕几句,瞧着像是在交流情况。
张来娣推着自行车凑到温大娘身边,“嫂子,我听瑶兰说,这俩娃娃比嫂子的道行还高?”
温大娘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脸骄傲道:“瑶兰说得没错,天师一道最看重天赋,我天赋属实一般,但我这俩徒弟可不一般!”
张来娣心里忽地就有了底,温嫂子的道行就很高了,俩娃娃还更厉害,常言道三个臭屁赛过诸葛亮,三个人加起来指定没问题!
前方两人又停了下来。
这条街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走了这么久都不见出口。
温苒板着小脸,说出自己的判断:“这个阵法等级不低。”
霍骁北赞同地‘嗯’了声,补充他的发现:“不止是个幻阵,我察觉到体内灵力的流失速度变快了。”
阵法需要灵气维持,但幻阵内是没有灵气的。
霍骁北的功法来自系统技能,其特殊在修炼以后功法每时每刻都在运转,相应的灵力没有一刻不是在增长。
修炼了这种顶级功法,就是个蠢材懒蛋也能小有成就,唯一的缺点就是资质要求太高,非顶级天赋不可修炼。
功法缘由,霍骁北对灵气的流通十分敏锐。
温苒细细感受了一番,猜测道:“他是想消耗我们的实力?”
那恐怕不能如他的愿了,她们这次虽然来得匆忙,但该做的准备都做了。
一个是把家底都带上了,其中杀伤性极强的符箓大概有五六十张。
再一个是给城里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么长时间,师叔应该从市里回来了。
就算五十多张符箓破不了阵法,也有外援相助。
不急,温苒打算好好逛一逛这个幻阵,她还没破过别人的阵法呢?
往回走到朱家大门前,进院子里摸一摸看一看,累了就坐在板凳上休息。
霍骁北从储物符箓里取出吃的喝的,四个人围着解决了晚饭。
张来娣心情复杂,都这样了瞧着是一点不慌,大师都不慌她也不怎么慌,但她担心小孙女的安危,万一耽搁了可咋办?
温苒吃饱了有点困,靠在霍骁北身上,眼皮沉沉的直往下坠。
霍骁北取出毛毯给她裹上。
温苒迷瞪着眼睛小声嘟囔,“这个阵法等级很高,布阵用的法器肯定有品级,可以用在我们的阵法上。”
她们阵法的聚灵作用还是太弱。
霍骁北回道:“那就不能强行破阵了。”
强行破阵势必会损伤法器,她们俩手头什么都没有,更不会炼器,法器损坏也就没用了。
温苒哼唧一声,揉着眼睛坐起来,神情蔫蔫的,“要是找到阵眼就好了。”
法器肯定就在阵眼附近……
附近?!
温苒缓缓睁圆了眼睛,看着角落里安静却不失张扬的绿色阵旗,整个人陷入呆滞。
不会这么巧吧?
温苒哒哒哒跑过去,取出一枚符箓裹上小手,握上阵旗轻轻一拔。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退散……
“噗——”
朱家的客厅里,闭目打坐的黑衣大师猛地睁开眼,表情痛苦,目眦欲裂,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呜喂喽呜喂喽——
警笛声高调地闯入,打破了朱家村的安宁。
听到动静,村里人饭也不吃了,扎堆儿追在警车后头看热闹。
车还没停稳,齐冰寒就开门跳下来,冲到他师姐师侄们跟前,扶着膝盖大喘气,“没事吧?”
看他气都喘不匀了,温大娘把板凳让出来,“没事没事,你快坐下歇歇。”
老钱和小张下车跑过来,“大师,情况怎么样?杀害班主的天师在哪儿?”
温大娘把俩孩子推到齐冰寒跟前,跟老钱说道:“我们也是刚从幻阵里出来,还没进去。”
老钱掏出枪来,“麻烦大师跟咱们进去一趟,防着点特别的手段,我们负责抓捕!”
温大娘点头,“没问题。”
老钱转身大步往门口去,同时指挥徒弟:“小张,掩护大师!”
夜色漆黑,天上只有一弯月牙,附近人家很配合地亮起门口的灯。
温苒拿旗子戳了戳齐冰寒,“师叔,我们也去吧?”
齐冰寒
被她手上的阵旗吸引,“哪来的?”
温苒怕他抢,连忙背到身后,怕还不安全躲到张来娣后头,“我自己找到的!”
齐冰寒咂咂嘴,回想起了师姐的话,“是那个天师的吧。”
温苒鼓起脸颊,理直气壮:“我拿到的就是我的!”
齐冰寒:“……”
齐冰寒:“我不抢,你别跑那么远,这边人多,小心不注意被抱走了。”
温苒嘴上说着:“坏蛋!吓小孩儿!”
身体却很诚实,挨到霍骁北身边,拽着他往朱家的院里走。
这时刚好温大娘和老钱小张压着人出来。
两个警察负责三个人,挣扎着不愿被抓的朱老娘、帽子扣到鼻子高使劲低头怕被人看到的朱胜伟、昏迷的黑衣天师。
温大娘牵着刚刚醒来的张瑶兰。
后头远远跟着个张耀祖。
张来娣扑上去就把孙女抱住,“奶的瑶兰啊!没事吧?她们没打你吧?”
祖孙两人紧紧相拥,场面让人热泪盈眶。
但如果加上张耀祖,就不那么美妙了,他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只有气愤,冲上来就撞向祖孙二人。
温苒下意识捂住眼睛。
只听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后,张耀祖踩到玻璃珠,方向一转,撞在了黑衣天师身上。
黑衣天师闷哼一声,从昏迷中醒来,霎时耳朵里涌入嘈杂混乱的话语声。
从这些话语中他得知了当前的情况:他被警察抓住了。
黑衣天师冷笑,区区警察就想抓住他?
他可是堂堂天师!
黑衣天师暗中凝聚灵力,结果……
一次,不行。
两次,没用。
三次,噗——
一口血喷出来,小张慌慌张张把他撂下,“大师,大师他吐血了咋办?”
齐冰寒走过来瞥了眼,不以为意:“吐就吐吧,估计是刚才蓄力发动法术想逃跑,他想屁吃呢?有我师门的禁灵手镯在,他就是个废人。”
“犯了这么大罪还想跑?一辈子也别想?压到天师协会就给他真废了,再交给你们枪毙喽!”
假装昏迷的黑衣天师听得心肝胆俱颤,这里为什么会有天师协会的人?
天要亡他啊!
老天待他怎能如此不公?
黑衣天师脑海中飞速运转,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夺舍一条办法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他悄悄寻找合适的夺舍对象。
如今他身受重伤,魂魄虚弱,新的躯壳最好是魂魄不够强大的孩子,最好天赋出众。
黑衣天师的目光落在霍骁北身上,心跳飞快,就是他!
天不亡我啊!
如此想着,黑衣天师狠心自绝,脑袋一歪就没气了。
小张惊慌失措地呼喊齐冰寒。
黑夜下,黑衣天师的魂魄从身体里钻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奔向霍骁北,奔向新生!
结果,靠近的瞬间,砰——
金光闪过,黑衣天师的魂魄被弹飞,原路折返撞进一个身体。
霍骁北摸向兜里,刚才这里一瞬间异常滚烫。
兜里没有符咒,他只摸到了一撮符灰。
霍骁北看着灰扑扑的掌心片刻,目光一转,若有所思地落在黑衣天师身上。
齐冰寒抄着手,愁眉苦脸地过来,“唉,还天师呢,叫个孩子一撞撞没了?我这下咋跟协会的人交代啊?”
“没了?是死了吗?”
温苒扭过脑袋,握着战利品阵旗哒哒哒跑过来,小嘴巴震惊地张大,指着天师旁边昏迷的小身影。
“不会是被扫把星撞没的吧?”
第86章 第86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1……
温苒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说到点子上了。
黑衣天师还真是被张耀祖撞的!
温苒:“……”
她抱着阵旗连连后退,表情惊恐,扫把星竟然恐怖如斯?!
齐冰寒拿了样东西就回去邪道尸体旁。
一边被手铐拷在车门上的朱老娘,听到‘扫把星’关键词,忽然崩溃大喊:“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
她不可置信无法接受一般,摇着头喃喃自语。
温苒迈步靠近想听清点,被霍骁北拽住,往她身上贴了枚‘顺风耳’作用的符箓,“那边危险。”
好吧。
温苒跟他回去,乖乖坐到板凳上,竖起耳朵听朱老娘的嘀咕。
“扫把星……他竟然是扫把星?早知道他是扫把星我说什么也不带回来……亏我还想把他的命换给我孙子原来他是扫把星……”
啊这?
温苒无法理解,难道朱老娘竟然不是要换张瑶兰的命吗?
朱老娘继续喃喃:“是我害了大师,要是我不叫扫把星上桌吃饭,大师也不会把自己的疙瘩汤给扫把星,都是我害了大师……”
“大师没了,我孙子的命可怎么办啊?”
温苒小嘴巴张大,什么?这邪道是被一碗疙瘩汤害死的?!
齐冰寒唉声叹气,眉头紧锁,脚步沉重地回来坐下,“坏事了。”
温苒顾不上听朱老娘忏悔,忙凑过来,“又怎么了?”
一起检查邪道尸体的温大娘揉了把她的毛脑袋,叹着气发愁道:“没发现邪道的魂魄,他要么溜了,要么夺舍了在场的某人。”
前者就交代不过去,后者就更可怕了。
夺舍?
霍骁北立时联想到兜里化成灰的符箓,他道:“如果夺舍,他选的对象不是成年人。”
齐冰寒目光一转,眼神犀利地审视着他,“何出此言?”
霍骁北把刚才的经历说出来,温苒担心地扑过去,“你没事吧?”
霍骁北摇头,让她看兜里的符灰。
温大娘却不大放心,让齐冰寒给检查一遍。
恰好齐冰寒也有所怀疑,检查完没有发现异常,但还是说道:“待会儿跟我回店里,我用法器再检查一遍。”
俩小孩儿都没有意见,无论齐冰寒出于什么目的,检查清楚对霍骁北来说都没有坏处。
温大娘转身翻了翻包,拿出新的符箓塞进霍骁北兜里,还给温苒也补了几张。
“师弟你今晚别回城了,去我家住一宿,明天咱们一起去县城。”
齐冰寒想了想,“也行。”
齐冰寒不跟车回县城,老钱就打算先不带邪道的尸体。
老钱安排小张留下,和齐冰寒在温家住一宿,第二天开车回县城。
老钱自己则借了朱家村的拖拉机,和几个青壮一起,押送朱家母子回了县城公安局。
小张开车,温大娘带三个孩子坐上去,齐冰寒和张来娣骑自行车,张来娣带着昏迷的张耀祖,离开朱家村回了酸枣村。
到温家院门口时,后座三个孩子只有霍骁北还醒着。
温大娘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女娃娃,小声同张来娣说话:“老姐姐,天也晚了,你和瑶兰就在咱家住一宿吧?”
张来娣看了眼后座的张耀祖,“不了,这还一个呢,我刚才摸他好像发烧了,我得带他去卫生所看看。”
温大娘诧异,“吹了会儿风就发烧了?”
张耀祖虽然是个扫把星,但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小病小伤的没断过,大病真没见过几次。
张来娣也觉得奇怪,上次她这孙子发烧还是掉茅坑那回,乍冷乍热的在水缸里泡了大半天。
之前她还从温嫂子这里得知,她孙子会掉茅坑是受了诅咒的反噬。
要没有反噬,还真不一定会发烧。
齐冰寒听着不大对劲,上前打量张耀祖,莫非邪道夺舍了这个扫把星?
哟,齐冰寒眼神变得戏谑,那这邪道可惨喽!
张来娣急匆匆离开,带着张耀祖去了卫生所。
怎么说也是她孙子,不能真看着出事了。
一夜过去,晌午前温苒才从被窝里被挖出来。
温大娘给她穿衣服,齐冰寒靠在门框上催促,“赶紧的,吃了饭咱们就回城,我半天不开张耽误多少生意?”
温苒鼓着脸颊,哪里有生意?你那是符纸店,又不是香烛店!
符纸店的顾客都是天师,或是有钱
的普通人,所以店里一个月才两三个单子。
吃饭的时候,齐冰寒硬是挤到温苒和霍骁北中间,“帮我那个店布个阵,以后有好东西了我先给你们留着,还给你们赊账,别人我都不给赊的。”
温苒背过身去,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要!”
齐冰寒:“……”
狠心的娃娃!
齐冰寒扭头去找霍骁北,却见霍骁北端着饭碗拎着板凳就去了温苒对面。
齐冰寒:“……”
两个狠心的娃娃!
齐冰寒没办法,去求师姐,“师姐!你是我最好的师姐!”
最好的师姐拒绝当强迫孩子的封建家长,“我不会布阵,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冰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咬咬牙,狠心道:“我出钱!我出法器!给我布个最好的阵!”
温苒嗖地把小脑袋转过去,“多少钱?”
齐冰寒心里呵呵,面上却很和善,“就照你们门口的这个阵法给我来一个,我出五百!”
霍骁北瞥他一眼,“师叔,为什么不找你市里的朋友帮你布阵?”
齐冰寒噎了噎,小孩儿这么聪明做什么?
温大娘翻白眼,“那是因为他出不起,五百块能布个什么阵?五百块连人家阵法师的车马费都不够!”
温苒木木地盯着齐冰寒,这个师叔还真会骗小孩儿的?!
齐冰寒被看得心里发虚,硬着头皮说道:“我先出五百块定金,布完了再付尾款。”
温大娘语气凉凉,“尾款有五千吗?”
齐冰寒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比着个手掌无处安放,“五、五千我都、都能买个法器了!”
温大娘听见这话,想了想退一步,点头道:“那就两千。”
齐冰寒:“……”
齐冰寒能说什么?
两千块其实都是他占便宜了,阵法这么难,随着灵气日渐稀薄和天师传承凋零,协会里的阵法师数量从几十年就开始断层下降。
旁听的小张这时插了一嘴,“大娘,两位小天师,我们派出所和刑警队打算出五千块钱。”
齐冰寒的眼神唰一下飞过去,化成利箭射在小张身上,没有这么恶意抬价的啊?!
温苒捂着小嘴偷笑,“师叔,那给你的阵法就不能是最好的了。”
霍骁北忍着笑意,“张警官,我们可以为公安局的阵法提供后续维护。”
小张顿时笑开了花。
齐冰寒直接气得自闭了。
午饭后,一刻也没耽搁,把邪道的尸体搬上后备箱,几人赶去了县城公安局。
所长出来迎接,“你们来得正好,昨晚我们连夜审理朱家母子,得知邪道身边还有一个男鬼帮他做事。”
一个男鬼加上之前害死班主和小生的女鬼,一定要尽快抓获,绝不能放任他们在外继续害人!
邪道死了,他做的遮掩自然也无用了,很快霍骁北就卜出两只鬼的下落。
到了夜里,齐冰寒在路旁施法招魂,鬼影一出现,霍骁北就发动禁锢法术,将鬼魂收进符箓中。
所长带一众警察围观,看得是目瞪口呆。
小张指着半空依稀可见的一群鬼影,结结巴巴:“不、不是说只有两只吗?”
老钱抹了把脸,“想也不能只是两只,拐卖名单上没了的孩子和年轻女生们,许是都给邪道炼成恶鬼了。”
齐冰寒没想到还有这一遭,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费了番时间,才把所有鬼魂收进符箓。
齐冰寒接过符箓,“布阵的事晚点吧,我得回天师协会一趟,再把这些鬼魂送去寺庙超度。”
少不得还得跟地府阴神打一番交道,毕竟许多生人枉死,魂魄一丢又这么长时间,作孽的还是他们天师协会曾经的天师,简直是耻辱!
温苒仰头望他,“有报酬的话不要忘了分给我们。”
齐冰寒:“……”
齐冰寒无语地看他师姐,“你是发不了财,你家这娃娃我看能发!”
温大娘还没说话,温苒眉眼弯弯地歪了歪头,自豪道:“借师叔吉言!”
齐冰寒摇头失笑,用力揉了她的头发,“你符箓画了多少,我这次回协会帮你都卖出去,价格比之前还高,但是报酬再给我提五块,一枚二十块。”
温苒的大眼睛缓缓亮起来,“师叔你真好!”
齐冰寒:“……”
有事就是师叔真好,无事就是抠门精是吧?
齐冰寒借派出所的电话联系市里的朋友,第二天就离开了山陵县,走之前背上了一百大几十张的符箓。
后头的大几十,是温苒和霍骁北熬夜赶出来的。
邪道的案子告一段落,接下来每天温苒三人都要进城给公安局布阵。
花了大半个月,公安局的多功能阵法终于完工启动。
办公室主体功能有聚灵和清神,熬夜办案的不二选择。
审讯室则带有幻阵功能,能降低犯人的心理防线。
以及法医室、档案室等科室,都各有特点。
五千块就得到这样一个多功能包维修的阵法,所长的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所长也是有门路的,要在市里一个这样的阵法起码得万把块了,也就小县城物价低才能五千块钱拿下!
酸枣村一如往常宁静。
温大娘每日带俩孩子出去遛弯,有时是街口的空地基上,有时在村口的大石碾旁,也有时去磨房。
小芳是磨房常驻选手,“婶子,你听没听说,张家的那个扫把星最近更倒霉了?”
第87章 第87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2……
说曹操曹操到。
张耀祖出现在磨房前的街上,低垂着脑袋心不在焉地走路。
一群人磕也不唠了,屏着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没走几步,众人就见张耀祖踩到一块石头,整个人往前一扑,噗通摔个大马趴。
须臾没见扫把星动弹,众人都以为给摔晕过去了,这时张耀祖抬起头来,鼻孔下缓缓流淌出两根红线。
噗——
张耀祖鼓嘴一吐,红白一团混杂喷出来。
红的是血,白的是牙。
众人:“……”
她们看着就牙疼,一个个脸上皱巴起来。
然而张耀祖只是抬手拭去脸上的污秽,面不改色地爬起来,继续心不在焉往前走。
结果没走两步碰到个小坡,张耀祖又踩到东西,脚一歪,整个人跟皮球似的滚下坡。
一干人等都惊呆了,还是温大娘先反应过来,“快去瞅瞅,别给摔没了!”
一群人乌泱乌泱地跑过去,就见坡底下,张耀祖胡乱抹了把脸爬起来,又朝地上吐了两颗牙,除此之外脸上没伤腿脚利索。
众人情绪复杂,说倒霉吧是挺倒霉,可摔两回了也没见多大事,好像也没那么倒霉……吧?
温大娘回家把这事一说,温苒捂着小嘴惊叹,“厉害啊!”
温大娘没忍住笑了,“看来你师叔猜的是对的,那个邪道夺舍的对象就是扫把星!”
扫把星是那么好夺舍的吗?
张耀祖保准是上了地府名单的重点惩罚罪犯,他本身就罪孽深重,再来一个恶贯满盈的邪道,二者叠加,也就难怪会倒霉成现在这样。
温苒捧着婴儿肥脸蛋,发出感叹声:“这就是恶有恶报啊!”
邪道夺舍了这样一个身体,八
成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他还不能抛弃重找。
他夺舍前魂魄刚被重伤,就是有心也无力。
再加上张耀祖是天生的绝灵体质,邪道也就无法借其身体修炼,无法修炼也无法修补受损的魂魄,自然也无法恢复实力找下一个夺舍对象。
也就是说,邪道和张耀祖的身体彻底绑死了。
而张耀祖体内属于他自己的魂魄呢?
可喜可贺的是,安然无恙!
并且大概率一直安然无恙!
除非邪道想不开,就想吃苦就想遭罪。
不然看看现在张耀祖更倒霉的样子,一般人真挨不住这种走两步就摔一跤的日子。
张瑶兰被拐一事所幸有惊无险,但张来娣最初一阵还是不放心,走到哪儿就把张瑶兰带到哪里。
周一到周五张来娣去学校教书,张瑶兰一并也要去学校,只有周末两天才和张来娣一起来温家找温苒玩。
如今已经是农历二月底,马上三月三,温大娘日日都要去村口望一眼,还必定要牵着温苒也去。
霍骁北见状,干脆给卜了一卦。
得到确定日子,温大娘更来劲了,当天一早就把俩娃娃叫起来,叫先去村口石碾等着。
她自个在家飞快备了一桌好菜,把炕烧热,给浴室上水加热,灌了一保温杯的姜糖水,也颠颠儿跑去了村口。
刚坐下,温大娘就一脸懊恼,“唉我这脑子,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我该带你们去车站接人的!”
温苒鼓着腮,扭着小身体不高兴地喊:“不老!不老!姥姥才不老!”
小芳笑着附合,“确实,婶子比我娘还小两岁呢,我娘说我姥就是这个年纪才生的她。”
温大娘臊得摆手,“嗐!我都当姥姥了咋还不老?”
上午村口人来人往的,却一直不见温苒妈妈温怡的影子。
下午过完,太阳都落山了,大路上除了麻雀一个人影也无,温怡还是没出现。
温大娘给俩娃娃裹紧毛毯围巾,让她们去石碾另一侧坐着,那里没风。
她自己坐在石碾前头,就在道路旁边,抻着脑袋视线朝路口张望,“再等等,再等十分钟,要是你妈妈还不回来,我就带你们回家等。”
温怡生下温苒后,刚出月子就去了南方打工,恰巧遇到流感爆发,至今三年多都没回来过。
温大娘是真挺想闺女的,也心疼小孙女,长这么大只见过妈妈的照片,见了真人恐怕都认不出来。
这么想着,村口大路上出现了一辆三轮车。
远远的齐冰寒的声音就传过来,随着车子靠近,他也出现在温苒三人跟前,咧着嘴把脑袋瞥向后车斗,“师姐快看,谁回来了?”
“一一,是一一吧?”
温大娘老远就认出来了女儿的身影,纵然天黑看不清面容,她也不会认错的。
温怡跳下车斗过来,“妈!”
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温大娘身上,“妈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快上车,咱们先回家!”
温大娘忙点头,“哎!”
她扶着女儿伸过来的胳膊,摸索着握上女儿的手,热乎的,还行。
走了两步,温大娘从激动中醒过神来,回头去找俩孩子。
这时石碾后头,霍骁北默不作声拧开手电筒,系统出品都是精品,一下子照亮这片地方。
光亮中,被石碾挡住的两个小身影也无所遁形。
齐冰寒给侄女指着介绍,“一一,你女儿,也是我小师侄了。”
“那个,你隔壁家小霍的儿子,也是我师侄。”
温怡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小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她女儿?
那个糯米团子?
从前小小一个团子,现在……也不算大,还是个小团子。
温苒小手抓着霍骁北的衣角,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站在那里静静打量着妈妈。
温怡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什么一样,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她想说‘过来让妈妈看看’,又想问‘想妈妈了没有’?
可都说不出口。
因为孩子刚生下来她就离开了,小团子甚至都没见过她。
温怡更想冲过去,把小团子抱起来使劲亲几口。
但脚就跟坠了铅球一样,好似一步也难动弹。
温大娘看不过眼,使劲推了闺女一把,“快去看看小苒苒,一大早就在这里等,迎着冷风等到现在!”
温怡趔趄两步稳住身体,小心翼翼蹲在矮墩墩面前,艰难地启声,试探询问:“我、我是妈妈,要、要不要妈妈抱?”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
温怡紧张地屏住呼吸,手心不停往外冒汗。
好似火车每次通过漆黑隧道,总会盼望着出口的那缕阳光一样。
须臾,温怡煎熬无所安放的心情被一股奶香重重撞了下。
她眼圈一热,低头看向怀里带着奶香的小团子,一把抱得紧紧的抱起来,隔着围巾狠狠亲了几口。
“跟妈妈回家,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温怡抽空也看了眼霍骁北,“也有骁北的!”
上了三轮车,齐冰寒说一声‘坐好了’,骑着三轮车飞快来到温家小院。
都下来,齐冰寒哈着气搓手取暖,“师姐,我送侄女回来用了三张符箓,这钱你可不能要我的!”
温大娘心情好,忙着往下卸三轮车上的东西,懒得跟他掰扯几块钱,摆着手相当大方,“不要你钱,快进屋暖暖!”
母女间熟络起来相当快,饭桌上就开始互相夹菜,温苒的小奶音一口一个‘妈妈尝这个’‘妈妈这个好吃’‘妈妈我想吃那个’。
这天晚上温苒都没和霍骁北住西屋,而是挤在姥姥和妈妈中间睡了一宿。
次日温苒照常是后上晌才醒,妈妈给穿新衣服,妈妈给编好看的辫子,妈妈喂饭吃,然后妈妈还说明天要带她进城!
温大娘见状,干脆叫齐冰寒别着急回县城,“再待一天,明天我们坐你的三轮儿进城。”
大冷天坐三轮那叫一个遭罪,可谁叫他们有符箓,又快又保暖又不颠簸,比公交车还舒服。
吃饱了,老老小小分两拨挤到炕头上,开着电视唠起了闲话。
温苒和霍骁北坐在中间,隔着炕桌互相交流。
温怡瞧俩孩子玩得开心,问温大娘:“妈,霍大哥又出车了?”
温大娘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来个事,够着身子去看霍骁北,“骁北,你爸上次来电话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霍骁北抬起脑袋,“他又接了一趟车,说清明前回来上坟烧纸。”
温大娘满脸不赞同,“你爸也真是,一出车就好几个月,挣钱也不是这样挣的,不要命了?”
齐冰寒给说了几句,“咱农村老百姓不容易,不趁年轻多跑跑,老了就只能回来种地。”
温怡把昏昏欲睡的温苒扶着躺下,给她枕上小枕头,盖上小被子,捏了捏软乎乎的婴儿肥,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一抬头,就看到不错眼盯着女儿的霍骁北,清清嗓子说道:“大国哥一直在外跑车确实不是个事,年轻的时候有精力还好,年纪大了就不合适了。”
温大娘戳闺女,“那你说说咋办?”
温怡沉吟片刻,说道:“大国哥不是会修车么?可以在县城买间铺面,开个修车店。就算不开店,把铺面租出去也是个稳定的进项。”
温怡说着自己在羊城这些年的见闻,“羊城是第一批对外开放的城市,发展很快。那边有很多拆迁户,拆迁给分钱和房子,有些人家一分就是一栋楼,人再多也住不完,就租给过去打工的百姓,每个月的进项少则个把万的。”
温大娘和齐冰寒师姐弟齐齐震惊,“嚯!那光收租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温怡点头,“我这次出门攒了点钱,想在县城寻摸着买几处房子和铺面,以后的租金就给我妈。我在外头经常顾不上家里,有个固定的进项好歹不用为了钱犯难。”
温大娘摆手不要,
“你别给我,你给小苒苒,给她存着。”
温怡抿了抿嘴角,低头看着身边的沉睡的女儿,“妈,这次出去,我想带小苒苒一起。”
第88章 第88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3……
温大娘想也不想就说:“不行!”
温怡惊讶地扭头看着她,“妈!”
温大娘拉拉着脸,“你在外头都没个定数的,小苒苒才这么点大,吃喝拉撒都要人看着,你顾不过来。”
温怡回答得很快,“我可以请人,请保姆照顾。”
她显然早有盘算。
温大娘依旧想也不想地拒绝,她拔高声音:“那也不行!”
“那小苒苒在村里有小伙伴陪着,到了外头人生地不熟的,你这个亲妈又不陪着,她孤零零一个咋办”
温怡默了默,心情沉重。
她能理解她娘为什么不愿意,她在外孤身一人思念女儿,她娘在家也是孤身一人。
这几年好不容易有小苒苒陪在身边,她娘脸上多了笑,精神头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温怡嘴里泛苦,要是可能她也想留在家里,但她偏偏就不能。
她刚出月子就离家打工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们母子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导致她娘明明身体好端端的,却今天闪个腰明天崴个脚,有次烧热水还炸了锅。
“妈,我是小苒苒的妈,趁她年纪小我当然要把她带在身边!”
温怡说着低下头,眼眶里涌上热意,嗓音哽咽起来:“您也不是没看见,昨天我回来,小苒苒都不认识我。”
温大娘听见这话心里也难受,她能不晓得么?
她心疼闺女,可她又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小苒苒离开自己。
难受的情绪翻涌,温大娘别过头去,梗着脖子,始终说不出同意的话来。
霍骁北的目光落在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身上,里面满满都是同情。
选姥姥还是选妈妈,够这小脑瓜愁一阵子了。
齐冰寒眼瞅着气氛不大对,连忙转移话题:“哎一一,你那个前夫,朱家村的那个臭小子,他又离婚了你知道吗?”
温怡胡乱抹了两把眼睛,“啊?咋又离婚了?我电话里听我娘说,他不是刚生了个儿子吗?”
温大娘开了金口,但没把头转回去,“哼!活该!他跟他娘都是烂了心肝子的!用邪术让媳妇儿怀胎生子,其实是个死胎,里头住了鬼婴。”
温怡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真、真的?生了个鬼胎?那他媳妇儿还好吗?”
温大娘终于肯和女儿对视了,“没啥大事,就是身体让那母子磋磨得不成样子,养养就能缓过来。”
朱家母子用邪术害人,这样的罪名自然无法拿到明面上来,不过两人窝藏人贩子首脑,还对张耀祖姐弟实施绑架的行为,足以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审判。
说起这个,温大娘转而想到自己姑娘身上的事,忙担心地追问:“你在羊城那边,有没有遇到过古怪的事情?”
听见这话齐冰寒抽空看了眼温怡,“你碰到事了?”
温怡正在回想,温大娘说道:“是有点事,之前我做了个梦不大好,让骁北给她算了一卦,紧接着一一就打电话,说跟她男朋友拆伙了要回来。”
齐冰寒详细地问了问旁边的霍骁北,最后道:“你觉着,可能是什么?”
霍骁北沉吟片刻,“可能是借运或借寿。”
听见这话,温怡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我想起来了!”
三人齐齐把视线转过去,温大娘催促:“啥事?”
温怡抿了抿嘴角,脸色有些难看,“大概一年前,齐叔给我的护身木牌丢了,我就按照齐叔给的地址,去协会的店里买了几张护身符。”
温大娘担心地着急开口:“你咋没说?”
温怡一脸心虚,“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想妈你担心。”
温大娘气得上手拍了她几下,“你不说我才担心!你不说万一你真有个万一,娘咋办?小苒苒咋办?”
温怡连忙认错,“妈妈妈,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什么事都跟您讲!”
齐冰寒也伸手道:“先让一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大娘这才作罢。
温怡逃过一劫,感激地望了眼她齐叔,才接着往下说:“后来就遇到我上个男朋友,他大学刚毕业,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妹妹,兄妹两个感情很好。”
“大概半年前,她妹妹找到了合适的心脏,移植手术后身体恢复得很快。倒是我,那段时间感觉很累,有次还晕倒进了医院,但是他说医生检查后没问题,让我出院以后多休息。”
听到这里,温大娘恨恨地锤炕,“该死的负心汉,定是他把你的寿数给了他妹妹!”
霍骁北挑了挑眉,随口问道:“是亲兄妹么?”
温怡讷讷地张了张嘴,好半晌后才恍然点了点脑袋,“是、是吧?但他们兄妹不同姓,长得也不像……”
齐冰寒哼笑,笑声带着了然和嘲讽,“别是假兄妹真对象吧?”
温怡:“……”
温怡木着脸往下说:“不过自那之后,他就不见了踪影。前阵子我身体突然变好,他反倒又出现了,只是整个人消瘦憔悴,面容苍老,好像生了场大病。”
温怡在前男友消失不见时就确定了分手,等他出现,她就宣布了拆伙。
那兄妹俩自然不愿意,期间多番纠缠,软的硬的威逼利诱什么手段没使过,不过温怡也不是吓大的。
有个天师娘,爷奶在世时也都是极为出色的天师,温怡打小就见过不知凡几的鬼灵精怪。
血淋淋的尸体和骇人的僵尸她都能面不改色,对这对心怀鬼胎的兄妹,温怡略施小计就轻松料理了。
温大娘听得目瞪口呆,忙去看霍骁北,“骁北,你还给你姑破了那个邪术?”
霍骁北点了点头,齐冰寒看这小子的眼神登时就不一般了。
这俩娃娃的天分真是,要是叫天师协会那些老怪物们看到,一个个不得争着抢着大打出手啊?
不过么,齐冰寒琢磨,这俩娃娃可不定能看上那些老东西。
一个五岁多,一个更离谱才三岁多,光照着他俩师叔留下的典籍心得就学到这个地步,一般人真教不了她们。
这样想着,齐冰寒开了口,“一一你还不清楚吧,小苒苒和这孩子,俩娃娃在天师一道的天赋难得一见。”
“小苒苒才三岁,已经能提笔画符,还会用五鬼运财术偷糖吃,可比你那时候强多了。”
温大娘忙补充:“小苒苒画符赚的也有千把块了,前个不久还给县城公安局布了阵法,俩娃娃出一次手五千块呢!”
温怡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白嫩可爱乖巧的小团子正在酣睡中,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是个能接单赚大钱的天师了!
出身天师‘世家’,温怡自然也曾尝试入门,跟着她娘学八卦易经相面画符。
只是她虽有些天赋但没耐性,至今也就能相个面,多数时候还不准。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浅浅涉猎过玄学一道的温怡,才远比旁人知道女儿的天赋有多高。
温怡心下一片茫然。
难道小团子以后要走这条路?
可……
可天师虽然看着风光,但注定要与妖邪鬼怪搏斗,其中风险无处不在。
万一小团子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温怡突然就有些后悔,她当年怎么就没选择继续学下去呢?
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一丁点助力都不能给孩子。
温怡小声问她娘,“妈,要不要给小苒苒找个师父教导?”
温大娘瞅着自己姑娘的表情,“你愿意让苒苒学这个啊?”
温怡轻轻嗯了声,“苒苒愿意就让她学,不愿意就学别的。”
齐冰寒在心里嘀咕,艾玛,这得亏娘俩儿不能聚堆,不然一个较一个宠着惯着,不得给那小机灵鬼儿宠上天了?
他腹诽了一堆,开口说道:“拜师的话我有个不错的人选,我小师叔祖,道行之高都能称一句‘仙师’了。那个、那个路易十几上断头台的时候,他还在一边围观呢。”
温怡:“……”
我读书少,齐叔你别诓我?!
见众人都看过来,齐冰寒咧嘴笑,“前阵子去协会回来,我顺路回了趟道观,听我师父说,师叔祖最近这就要出关了,你说巧不巧?”
温大娘用力点头脖子都快给点断了,“咱啥时候去?备点什么拜师礼好?是不是得先给你师父我师叔通个气?”
齐冰寒抬手压了压,“哎,且得再等等呢,他们道行高深的,一闭关就是按年份算的,等师叔祖出关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着他低头瞅一侧的小身板,“你不高兴啊?”
霍骁北看他一眼,却道:“也许这位大天师会主动找过来。”
齐冰寒先一惊,又一惊,一惊惊过一惊,忙道:“你可别瞎算,我师叔祖道行高着呢,你这点道行起个卦都能给你废了!”
霍骁北一脸淡定,“我没算。”
“我只是猜测。”
齐冰寒翻白眼,“你别给我抖机灵,你晓得轻重,别什么都算,惹到小心眼的有你好果子吃!”
温大娘也叮嘱了几句,紧接着把话题拽回去,“你为啥那么猜测?”
霍骁北三言两语解释。
灵气日渐稀薄,飞升成仙几可成传说,那位大天师既已有‘仙人’之资,无论飞升有无希望,接下来都该会为师门,也就是道观传承做打算。
温苒和他拐弯抹角也算师门弟子,天赋也尚可,对方会注意到她们是情理之中。
抽空来看一眼,再顺手点播几句,就更为人之常情。
齐冰寒听完人都麻了,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小不点一个听他说了几句就猜到这些,脑瓜子咋长的?怎么就没长他身上?!
第89章 第89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4……
睡个午觉醒来,天都黑了。
温苒懵懵地坐起来,脑袋一转,就看到霍骁北用‘你惨了’的眼神看着自己。
温苒:“???”
肯定是还没睡醒,她把自己摔回去,闭上眼,被子拉到头。
霍骁北:“……”
他抬手给被子又拉下来,小姑娘哼唧一声翻过身子去,拿屁股对着他。
霍骁北不客气地拍了下,“你妈妈要带你走。”
只见被子里那团动了动脑袋,然后咕噜一下坐起来,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
霍骁北从炕桌上倒杯水递给她,一边告诉她大人们的盘算。
温苒呆愣了半天。
所以她妈妈想带她一起走,但是姥姥不愿意,母女两个差点吵起来?
温苒小脑袋四下转悠,“她们呢?”
霍骁北:“去串门儿了。”
温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扑到霍骁北身上,“哥哥救我!”
霍骁北接住她,嘴角狠狠抽了抽,亲就好好亲,弄他一脸口水就很像在故意报复。
等母女两人串完亲戚回来,就见俩娃娃并排坐在炕桌后头,冲她们露出和善的微笑。
霍骁北发出邀请:“奶奶,姑姑,要不要算一卦姻缘?”
这个,真拒绝不了一点。
温大娘脚随心动,温怡心随脚动,反应过来就已经脱了鞋上炕。
温苒殷勤地给姥姥和妈妈倒热水,“师叔呢?”
温大娘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抹抹嘴回道:“他骑三轮收东西去了。”
像那什么黑狗血公鸡血古铜钱旧木头啥的。
温大娘目光灼灼地盯着霍骁北,“咋算啊?”
霍骁北侧目看了眼温苒,沉吟道:“姑姑的八字和命盘我都看过,这次起六爻卦,算吉凶。”
八字结合行运可以算婚姻,但落到实处还需结合其他算术。
通俗来讲,八字透露出来的信息只代表一种可能,具体如何要看命主的选择。
同一个八字,出生的环境地点不同,最后的命运也不尽相同。
大多数人的命运都能契合上自己的八字,但也有一部分人,通过自己的选择和努力最终逆天改命。
霍骁北把铜钱交给温怡,让她来撒,先撒三次,再往后撒六次、八次、九次。
温大娘都想说别算这么细,算个大概就成了。
最后九次撒完,霍骁北脸色都变白了。
温怡小心翼翼看她娘,“妈,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温大娘小声回她:“应该没啥大事,你也不是啥大人物。就是给你算完,这孩子得个把月不能再算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都黑透了,温大娘和温怡和面揉面,给烙了一筐薄肉饼。
温苒坐小板凳上,被刚出锅的肉饼烫得直哈气。
温怡伸手接着,让她吐出来,结果温苒立马把嘴闭得紧紧的,拨浪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
温怡哭笑不得,只好拿炉子上温着的冰牛奶给她降温,“慢点吃,想吃妈妈明天还做。”
温苒抱着冰牛奶只小小地喝了两口,她要留着肚子吃大餐。
今儿这桌菜有鱼有肉,有米饭有馒头有饺子有肉饼,比之过年还要丰盛。
温大娘进屋把炕桌抬高,展开,一转头就见霍骁北睁开了眼。
她心脏往上一提,“有结果了?”
霍骁北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刚要开口,温大娘抬手制止,“先吃饭,饭都弄好了,都是你和苒苒爱吃的。你姑姑还弄了几道羊城那边的地方菜,你先敞开肚子吃一顿,缓缓再说。”
温大娘出去端菜,温苒抱着肉饼哒哒哒跑进来,“哥哥吃!”
霍骁北接过肉饼胡乱往嘴里塞,算卦是个脑力活动,他早就饿得手脚发软了。
一个肉饼下肚根本不管用,但霍骁北还克制得住。
温苒小声问结果,他道:“正缘有三个。”
所谓正缘,是指年龄合适,八字相合,且可能育有子女,并相伴到老的姻缘。
温苒掰着手指头盘算了一通,皱起了婴儿肥小脸。
三个有点少,万一都是歪瓜裂枣怎么办
院里有点动静,温苒直起身一瞅,出去收东西的齐冰寒回来了。
温大娘端着盘松鼠鱼进来,笑着道:“可真是会赶时候!”
齐冰寒刚好搓着手进屋,在外间听到这话,端上蒸饺往内屋走,边回道:“那可不!光捡现成的吃!”
饭菜都端上来,打开电视声音调小,一家人围坐在热炕头上,正式开饭!
温大娘先动筷子,接着几双筷子纷纷下场,伸向自己看中的菜式。
温怡忙得很,给每个人都夹菜,尤其是两个娃娃。
温苒和霍骁北跟前的菜碗冒了尖,装不下,又给换成了大海碗。
霍骁北是真饿,吃得头也不抬。
温苒还有空瞅两眼动画片,不过小嘴也是没停过。
吃了五分饱,大家都慢下来。
霍骁北说起了他卦象的结果,“有三个正缘,都和姑姑相差十岁以内。”
齐冰寒来了劲头,“你给你姑算姻缘了?”
温大娘拍他胳膊让他别打岔,“你先听,听完帮着踅摸踅摸好赖就成。”
温怡好奇,“那我随便选一个就行了吗?”
温大娘拔高声音,“那当然不成!万一人家有对象了呢?”
温怡点点头,又问:“那我
选哪个比较好?万一我选了,对方对苒苒不好咋办?还能分开吧?”
霍骁北:“……”
霍骁北道:“我只能给你指两个方向。”
温怡看她娘,温大娘拿胳膊肘杵杵她,“听孩子的。”
温怡就问:“什么方向?”
霍骁北:“长京和鹏城。”
温怡蹙眉想了想,“我选鹏城吧,鹏城就在羊城旁边。”
她当然也想和家人离得更近,但离得近了不一定对家人好。
霍骁北又道:“我建议姑姑先发展自己的事业,不要为烂桃花错失正缘。”
正缘不是说遇到就一定能成,还有句话叫有缘无分。
温苒嚼着小肉丸点头,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未来几年的风口行业有房地产、娱乐业、IT和电子……”
齐冰寒让她打住,板着脸呵斥:“你两个小娃娃咋啥都敢算啥都敢往外说?”
不知道他们道上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吗?
泄露天机太多轻则伤身,严重点修为不得寸进,再严重就是不得好死了!
温苒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一圈大人。
温怡心疼得不行,把娃娃抱起来晃着一通哄。
温大娘轻拍着霍骁北的后背安慰,扭头朝齐冰寒大吼:“你不会态度好点说?娃娃才多大?你多大?吓坏了你给赔啊?”
齐冰寒被吼地一激灵,抖着手指着俩娃娃,咋就吓坏喽?一个个胆子那老大,你看她们有半点吓着了吗?
齐冰寒气急败坏地吞了两口肘子肉,消完气恨恨道:“师姐你就惯着吧!我严肃点是为了孩子好!你当她们啥也不懂,其实一个个机灵着呢,越是这种娃娃越难教,聪明还不知道怕,以后捅篓子一桶就是大篓子!”
温大娘也不是不知道好赖,但她要能狠下心就不是她了。
她扭头,叮嘱的语气嘱咐俩人:“以后不许随便算这些。”
温苒乖乖地点头,她也不能说她根本不是算出来的。
吃完团圆饭,收拾收拾,碗盘下桌,瓜子花生坚果糖端上来。
温大娘小声同师弟道:“回头你跟师叔去个电话,问问师叔祖啥时候出关,出了第一时间往这边来个电话。”
齐冰寒操心地叹了口气,“知道知道,我看那小子说得挺对,八成他老人家会亲自过来一趟呢。”
就俩娃娃这天赋,协会里那些老东西举全门全族之力培养的天才都得落一大乘,师叔祖只要不是老糊涂了,说什么也得来看一眼指点几句。
日子一天天从指缝里溜走。
温怡在城里买房买铺面,又找人装修好,眨眼间就到了清明节前。
霍正国终于舍得回趟家,让人没想到的是,还带着他小弟霍正文一起回来了。
当天又是好一番热闹,两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霍骁北问他爹:“爸,木牌呢?”
霍正国身体一僵,挠着头打哈哈,“碰到点小事。”
霍正文拆亲哥的台,“啥小事?他差点让同伙的司机给算计了!”
温大娘忙追问:“到底啥事啊?”
霍正国只好和盘托出,“也不是啥大事,同伙的那个在外头让人设了坑,人家当场拿住他要钱,他没钱,就看上了我的车和货。”
他车上的刹车让动了手脚,好悬有那个木牌保命才没出事。
温大娘啧啧两声,“大国,你可长点心!开大车本来就危险,你这还让自己人算计了,得亏是没出大事,不然你放心得下你儿子?”
霍正国想起来也是后怕,他就这一个孩子,孩子就他一个爸爸,真出事了可咋办?
温大娘觉着是个好机会,说道:“大国,你别开车了,这活是能赚钱,但累人也危险,没着没落的。你不如拿钱在城里买个铺面,弄个修理店,赚个踏实钱。”
说起这个,温大娘又不得不提一嘴,“你家娃娃跟我学手艺,如今手艺大成,赚了也有千把块,就在城里买了处房子。”
霍正国霍正文兄弟俩傻眼了。
霍正国:“啥?”
霍正文:“买啥?”
温怡忍俊不禁,“买房,就在我家对贯儿,位置也不错,离一中和三中都近,以后上学走路七八分钟就能到。”
兄弟俩恍恍惚惚。
霍正国想,他这跑死跑活地拉车,三五个月才赚个小几千,还要给同伙分给车子保养,到手里才几个子,儿子反手给他弄回来一套房?
霍正文心想,他在煤矿上给人算账几年才赚了万把块,他侄儿几个月就赚了一套房?
霍正文杵他大哥,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又特别开心,“哥你还犹豫啥,你儿子自个有这老大能耐,你这个老子轻快点,别开车了!”
霍正国还晕着呢,下意识看向儿子。
霍骁北点了点头,“爸,你开修理铺,小叔开书店。”
霍正义听见还有自己的安排,乐了,“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攒了些钱,买个铺子没问题,正好我也爱看书。”
“要是我能把书店开起来,这样,以后你俩娃娃上学的书我全包了!”
霍正义胸脯拍得啪啪响,明明是个瘦弱的小白脸,却很有豪迈的江湖气。
说要干立马就得张罗起来,正好温怡也在,兄弟俩觉着她在大城市见识过,就总拉着她参谋。
三人年纪相仿,打小又是一条街上长大的,本身情分就不一般,温怡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加上温怡马上要离开去鹏城,家里一老一小的总是不放心,还得托这俩兄弟照看,温怡不辞辛劳地找朋友找同学帮忙。
不到一个月,两间铺子就正式开张营业。
这时温怡也要走了。
第90章 第90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5……
温怡回来还不到两个月,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走。
前两天温大娘去给办丧事的人家帮忙,回来的路上有些晚了,没注意踩进坑里,把腰给抻着了。
温苒给扎了两针,拌了几贴膏药,按理说根本没啥事。
可温怡总疑心是她克的,于是就盘算着要走。
温大娘那叫一个窝心难受,她这个没用的,要是小点心闺女也能多待一阵子,多陪陪苒苒。
“你想走我也拦不住,只是好歹等我们给你拾掇妥当了再走。”
温怡只好又留了几天。
温大娘给闺女收拾吃的穿的用的,温苒和霍骁北给温怡准备了各种符箓。
在齐冰寒的盒子里挑的见面礼是两块上好的玉石,霍骁北取出其中一块挖了枚玉牌,边角料修成细手镯,都刻上阵法和符咒护身。
最后把温大娘准备的东西收进储物符箓,再把储物符箓连同其他符箓收进手镯的空间里。
温怡只需要背个小背包,轻装简行即可。
温怡恍恍惚惚,芥子空间?她乖宝竟然给她做了个芥子空间?
温苒同妈妈解释,里面的地方不大,只能装得下这些符箓,其实很鸡肋。
但温怡不听,抱着乖宝一顿亲。
温怡离开的前一天,霍家两兄弟从城里回来,张来娣带着张瑶兰过来,三家凑在一起又整了一顿。
霍正国和霍正义让温怡放心在外头打拼,家里有他们照顾。
张来娣也说:“新学年她们报名上学,有我在学校,不会让她们受欺负。”
张瑶兰直起小身板,嗓门洪亮:“我是姐姐,我会保护弟弟妹妹的!”
温妹妹苒点着小脑袋捧场,“好呀好呀!”
霍弟弟骁北面无表情,他不觉得会有人能欺负温苒和他自己。
儿行千里母担忧,温大娘一宿没睡好,想拉着女儿叮嘱几句吧又怕耽误孩子休息,只好闭着眼挨到鸡叫。
出门饺子下车面,温大娘蒸了满满一大锅的饺子,有荤有素,先给压了两大饭缸装进储物符箓,才喊大家起床吃饭。
干吃饺子噎嗓子,配着昨夜里灶上就温着的鸡汤粥,热乎的一碗下肚,温怡也该走了。
为了方便运货,霍正国弄了俩小货车,他和霍正义回城开店,正好捎带送温怡去客车站。
温大娘拉着姑娘一直送到公路口,“饺子我给你装了两个饭缸,放你包里了,啥时候吃啥时候撕掉符箓。你在外头可得记得按时吃饭,别吃冷的生的,觉着不舒服就去医院,可千万别想着省钱,家里什么都不缺……”
温怡抱着温苒走了一路,听着她娘的絮叨,心头酸涩鼓胀,眼里的热意阵阵上涌。
温苒伸出小手给妈妈擦眼泪,小脸上的大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温怡怕把孩子也惹哭,硬是把泪憋回去,还哄孩子说是沙子迷眼了。
霍正国把车开过来,温大娘主动接过娃娃,推着温怡上车,“快去吧,别误了时间,常给家里打电话。”
现在也方便,家里牵了线安了电话,往后也不用去别人家了。
看着温怡上了车,温大娘抱着温苒上前,扒着车门,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娃给你算的姻缘,你心里有数知道就行,喜欢就在一块,不喜欢也别勉强,咱这模样这本事的想找还不简单?但你得记住,凡事得先紧着自己舒坦,知道不?”
温怡笑着点头,“我知道,妈你别担心我这个,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最后摸了摸小团子的脸蛋,温怡依依不舍地挥挥手,“妈,带苒苒回家吧,别在大马路上吹风。”
小货车转眼消失在马路上,温大娘低头抹了两下眼睛,带着温苒进了小卖
铺。
“你哥哥感冒了,吃几个桃儿罐头润润嗓子。”
温苒悲伤的小脸马上展颜,“还想吃草莓罐头和冰淇淋!”
温大娘有意哄孩子开心,当然她说什么是什么,有的没的买了一大堆东西。
回去绕道路过张家,温大娘喊张家祖孙去家里吃饭。
张来娣无奈地出来,只让孙女去,“老姐姐,烦你带瑶兰一天,我去找人把家里炕给盘上。”
温大娘惊讶,“你家的炕咋了?”
张瑶兰和小妹妹挤眉弄眼,听见这话大声道:“他把炕睡塌了!”
他,毫无疑问是指张耀祖。
温苒好奇,“他发脾气把炕踹塌了吗?”
张瑶兰摇头,“不是,就是睡觉,然后昨天夜里突然就塌了。”
温苒:“……”
啊这?就是纯倒霉呗!
张来娣拧着手,脸上发愁,“嫂子,你说我是不是得对耀祖更苛刻才行?”
温大娘嘴角抽了抽,“这个……你还是按现在的来,不能再苛刻了。”
现在张耀祖顿顿棒子面粥,穿打补丁的旧衣服,住的屋子窗户没了半边玻璃,被褥絮的都是旧棉花。
原本是还不错,张耀祖吃这些苦就够了,平日里很少再倒霉。
但这不是身体里多了个邪道的魂魄么?
那邪道害过不计其数的人,罪孽缠身,又入了扫把星的身体,一茬茬儿的报应挡都挡不住。
温苒背着小手,仰头说道:“有现成的办法啊!”
张来娣立马弯下腰,“苒苒你有啥办法?”
矮墩墩摇头晃脑,“让他干活就是了!”
据她所知,目前只有张耀祖的生活条件直线下降,无非是吃的一般住得一般。
但这怎么够?
张耀祖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饭是张奶奶做的,衣服他也不洗,都是瑶兰姐姐看不过去捏着鼻子洗的。
张耀祖很应该承包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他是来吃苦还债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算哪门子享福?
张来娣想也不想就摇头,“可我说话他压根不会听!”
温苒勾勾小手,张来娣犹豫着凑上去,小娃娃神秘兮兮冲她传授了一番。
旁人听不到,就只见张来娣先是惊讶,再是恍然大悟,最后鼓掌赞叹:“那我就这么做!”
温苒嗯嗯点头,“对对对,就按我说的忽悠他。”
温大娘:“……”
把俩孩子带回家,温大娘实在忍不住,“苒苒,你跟姥姥讲讲,你给你张奶奶出了啥主意?”
温苒摊摊小手,“也没什么,就是告诉张耀祖,他要么继续这样吃窝头咸菜继续倒霉,要么就去街上捡垃圾卖钱。”
温大娘惊呆了,“那他能愿意?”
那扫把星可是打小就被他爷惯大的,他能去捡垃圾?
温苒歪了歪小脑袋,“话肯定不这样直说,所以我教了张奶奶一句话。”
温大娘果然问:“什么话这么管用?”
温苒摇头晃脑拉着长音说道:“哎呀,奶奶都是为了你好——”
温大娘愣了愣,反应过来噗嗤笑出来,她边笑边说道:“我和面摊饼,给你们弄城里那个灌饼,卷上火腿鸡柳生菜,再熬一锅南瓜粥。”
院里菜园子的菜一茬一茬往外长,家里这几个吃不完,还往出送了一些。
隔壁霍家的院子也辟个菜园子,俩菜园子一起,眼瞅着实在吃不完,温大娘也琢磨起来卖菜的事了。
鸡蛋灌饼很好吃,温苒吃得肚子溜圆,在院里走了几圈消食,回屋里倒头睡到天黑。
进了五月一天比一天暖和,但到了晚上风还是一样凉。
霍骁北就是叫这风给吹感冒了,怕传给温苒,一直戴着口罩。
温大娘给俩娃娃都套上外套,裹上毛毯,带她们到院里来。
张来娣坐在土灶前摊饼,见着温苒笑着报喜:“我就按你教的跟他说,他捡垃圾做好事就不会倒霉,而且捡垃圾赚的钱归他自己处置,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二话不说就去外头忙了一下午。”
要是张老头他们刚走那会儿,就算这样跟张耀祖说他也不会同意,但现在他吃够了苦,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再吃点苦就有好处拿,他说什么也会去试一试的。
道理很简单,无非是开窗开门和沉没成本作祟。
而等张耀祖发现,他做家务捡垃圾做好事以后不再倒霉,就是拦着他他也要求着做的。
于是酸枣村大磨房又有了新的谈资。
“别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天天背着个蛇皮袋子去街上转悠,前儿个还去我家前头那条巷子叫门收破烂,不给就撒泼打滚,哎我去,破烂再是破烂也不能白给他啊!”
显然,张耀祖就是冲着‘钱’去的。
温大娘告诉温苒,摇着头一脸嫌弃,“三岁看大六岁看老,他这孩子就是没有扫把星的命他也成不了大器!”
张耀祖因为捡破烂儿闹出许多事,栽了不少跟头。
但张来娣和张瑶兰就很省心了。
张来娣满不在乎,“他折腾就折腾吧,反正是在外头闹,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回头他爷他们回来我能有交代就行。”
七月里乡小学开始招生。
张来娣接到张老头的电话,告诉她刚划了一笔钱给家里存折,让她给张耀祖报名。
至于张瑶兰,半点儿没提。
张瑶兰也是没心没肺,该咋乐咋乐,天天来温家找妹妹玩儿。
乡小学在酸枣村和朱家村中间,沿着酸枣村的大路一直往西走,最热闹的一截儿就是酸枣乡的小学学校。
学校旁边有一家文具店两家小卖铺,进了学校,几排的平房蔚为整齐。
张来娣领她们去报名,因为温苒和霍骁北是在校长那边挂上号的,所以全程很顺利。
报完名领一条红领巾,等八月底开学,温苒就是一名正式的小学生了!
春去秋来,温苒上学后的第一次考试也到了眼前。
期中考试前放两天假,温苒招呼俩小伙伴儿,在小卖铺买上辣条和雪糕,躲在学校墙角下开誓师大会。
“这次考试,必须全力以赴!”
“咱们神童三人组,务必拿下前三名!”
一个也不给张耀祖留!
霍骁北:“……”
他想退出。【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