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低下头，也没说话，就这么坐着。
德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都这么求这个儿子了，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额娘知道你...”
四阿哥打断了德妃的话，“儿子会帮十四弟。”
德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不是额娘逼你，你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血缘更亲，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
四阿哥放在身边的拳头死死捏紧，此时只有掌心的疼痛能够让他不被内心的嫉恨淹没。
“是，额娘说的对。”他最终没有反驳德妃的话语，“我会好好照顾弟弟。”这个‘弟弟’的音特别重。
德妃虽然有些奇怪这个儿子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但也没觉得有问题，很快便谈起了其他事情。
扯七扯八聊了半个时辰，母子两之间的话题全部聊完了，只能相对无言。
四阿哥扯了扯嘴角，“额娘看着也疲乏了，儿子不打扰了。”
闻言，德妃也放松下来，“好，你回去好好休息。”
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叫来苏培盛，将东西拿给德妃，“这是儿子新得的东西，羊毛背心、护膝以及手套。”
这些羊毛制品没有精致的花纹，也没有装饰，看着普普通通，德妃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脸上依然露出和善的笑容，感慨道：“老四长大了，额娘很高兴。”
“额娘高兴就好，”四阿哥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一步又听下降脚步，回头道：“汗阿玛那边也有一份。”
丢下这几句话，四阿哥头也不回地走了。
德妃身体一僵，心中升起一股火，“老四是在怪我吗？”
一旁看了全程的全嬷嬷叹了口气，也不怪四阿哥生气，娘娘的心太偏了，好不容易对四阿哥热情一回，还是为了十四阿哥，这哪个孩子知道了能心里舒服？
“娘娘，四阿哥肯定不是在怪您。”想到那个自己抱过的小襁褓，全嬷嬷还是忍不住说些好话。
德妃冷着脸，“不是在怪我是什么？这送礼也不送点好东西。”
“只是让他帮帮十四而已，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就是应该帮弟弟吗？我这个做额娘的难道不知道他有多苦吗？还不是想让他们兄弟两个以后有个照应？”
全嬷嬷上前轻抚德妃的背部，帮她平复情绪，“四阿哥来的时候就带着送给您的礼物呢，肯定不是为了气您才拿来的，您不记得吗？四阿哥进来的时候心情很不错。”
德妃心里好受了些，“那他那个语气是怎么回事？我是他的额娘，又不是仇人。”
全嬷嬷仔细想了想四阿哥的话，不由得笑了，“是娘娘您想差了。”
德妃疑惑道：“怎么说？”
全嬷嬷道：“四阿哥可说了，这羊毛背心等物品，万岁爷那可也是有一套的，万一哪天您和万岁爷穿了统一款式，岂不是...”
全嬷嬷的话没有说完，但也差不多了，德妃听懂了她的意思，不得不说她很心动。
到了她这个年龄，皇上来永和宫基本上也不会叫水，只是躺在床上聊聊儿子罢了，现在和皇上之间靠的都是情分。
这哪天穿了或者佩戴了同样款式，并且宫里没有其他人有的东西，这不就成了那个特殊吗？
万一皇上看见了，也是个话题，可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如果是其他的妃嫔看见，怎么也是个炫耀的资本，还能气人。
“看来是我误会老四了。”德妃叹了口气，“我们母子之间何至于此。”
全嬷嬷低眉站到一旁，何至于此...也是两人之间的不信任。
-
四阿哥怒气冲冲地往回走，谁知刚转弯就遇上了来找人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再一看，两人身后还跟着八阿哥、九阿哥以及十阿哥。
四阿哥：“......”
“老四你这可不仗义啊！”大阿哥一把拦住四阿哥的肩膀，“一大早就跑去汗阿玛那里献殷勤，我们这些兄弟可是没一个人得到消息。”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让你们知道了，那不是一群人去汗阿玛那里？到时候哪里等突出他的孝心。
更何况，他们有了这等机会也不会给他。
见四阿哥不说话，大阿哥使劲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大声道：“还是不是兄弟？”
四阿哥心想他也不是很想和他当兄弟。
“大哥误会了，给汗阿玛的东西不值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才没有和各位兄弟说，怕兄弟们笑话。”四阿哥解释道。
他给了个理由，他们信不信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大阿哥脸色一变，“老四你...”
三阿哥赶紧上前拉住大阿哥，“大哥大哥，冷静，老四的东西就胜在新奇，咱们这短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送其他的吧，老爷子肯定觉得咱们不走心，四弟不告诉我们也情有可原。”
大阿哥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就是没把我这个大哥看在眼里。”
“大哥误会了。”四阿哥淡淡道。
三阿哥赶紧给四阿哥使眼色，只要稍稍哄一下大哥就成！
四阿哥刚刚才从永和宫受气出来，大哥又不是他院子里的格格，哄什么哄？
“大哥和几位弟弟这是？”
一旁又传出了一道声音，随后一道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出现，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端的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
“太子爷安。”
哪怕再不情不愿，大阿哥也还是带着一众弟弟乖乖低头请安。
太子挥了挥手，“大哥和诸位弟弟请起，在孤面前，无需这么客气。”
大阿哥撇了撇嘴，“太爷说是这么说，也没哪次先一步让我们不用请安。”
一旁的三阿哥扶额，他真是要救不了这个大哥了。
前面三阿哥这个哥哥都挡不住，更何况是后面的八九十三位阿哥，三人只能挤在角落的位置，希望大哥和太子不要看到他们。
“真不该来。”九阿哥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就不来看热闹了，四阿哥得了赏赐，和他们的关系又不大。
八阿哥轻轻拍了拍九阿哥的手，“别怕，还有我。”
九阿哥感动地眼泪汪汪的，“还是八哥好。”
后面的十阿哥也跟着来了一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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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好。”
另一边的太子根本没理会大阿哥的这句话，他走到四阿哥的身边，抬手挥开大阿哥的手，“大哥对弟弟还是要温柔些，不是谁都像你那般粗鲁。”
大阿哥瞪大了眼睛，“我怎么粗鲁了？”
他说完突然笑了起来，“太子爷这喜爱的四弟可是给我们所有人刺了一刀。”
不仅送了东西给汗阿玛，还和汗阿玛一起用了早膳。
太子抿唇一笑，“只是一次早膳罢了，大哥不要小气，汗阿玛是咱们兄弟的阿玛。”
他伸手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多了个弟弟和孤一起孝敬汗阿玛，孤乐意至极。”
“呵。”大阿哥讥笑一声，他才不相信太子那么大方，还不是为了拉拢他们的好四弟。
“咱们就不陪太子爷和四弟聊天了，”大阿哥招呼旁边的几个弟弟，“走。”
四阿哥和太子一起目送几人离开，等再也见不到几人的身影，空荡荡的宫道上便只有他和太子并几个太监。
“太子...”
太子爷笑了笑，带着四阿哥往前走，边走边说：“不必紧张。”
他的笑容和煦，四阿哥看不出太子的情绪，只能跟着他走。
“孤并不在意你们会不会和汗阿玛用膳。”太子提起此事的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回忆的意味，“小时候孤还会伤心，还会吵着汗阿玛，让他只和孤一起用膳。”
他看向四阿哥，“长大之后，孤便明白了，汗阿玛并不属于孤一个人，并且因为孤的身份，孤得到的汗阿玛的关注要更多。”
四阿哥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是孤想要炫耀。”太子停下脚步，“孤想说的是，汗阿玛其实很喜欢儿子在身边尽孝，你今天做的很好，往常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在汗阿玛那里可不能争取到关注。”
“太子...”
“不是说了吗？叫二哥。”太子不满地说。
四阿哥摸了摸鼻子，“二哥，你为何要...”帮我？
太子转身看向他们走来的宫道，长到看不见尽头，他呢喃道：“孤只是遵从...”
太子的声音很小，四阿哥站在身边都没能完全听清，只知道他要遵从什么。
遵从什么？
这个词语在太子那里，能够使用的对象只有一个人——汗阿玛。
难道汗阿玛和太子之间有了间隙？
四阿哥心中大骇，面上却装作没听见，“二哥说什么？”
太子回过神来，笑了笑，“没说什么，好好表现，待你出宫，二哥帮你讨个好差事。”
能够得个好差事也就相当于能有功劳，功劳又跟爵位能画上等号，四阿哥也不管汗阿玛和太子之间的事情了，他激动地说：“谢谢二哥。”
“兄弟之间，无需言谢。”太子道：“时间还早，到毓庆宫陪二哥用午膳可好？”
四阿哥自然是答应。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长长的宫道里慢慢向前，迎着阳光，但很快，高的那个身影主动走进阴影当中，直至最后一丝阳光从他身上消失，阴影将他完全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