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祉看着倒在桌子上的白衣少年,轻唤了他几声没有回应,无奈的撑着下巴皱眉瞪了他半晌,喃喃自语:“你说你激他干什么……”
她叹了口气,将人从桌子上扶起来。他轻的没什么重量,灼热的呼吸拂过耳边,她不由得一阵酥麻。
烛乐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在动自己,浓密的睫毛掀开,露出一双沾了露珠般的眼睛。
认出是冉云祉,迷离的视线骤然一冷,手一用力将人推开:“别碰我!”
冉云祉没有防备,被他突如其来的力气推的踉跄了一下,本想把他扶到床上去,结果自己硬是摔到了床上。
“你喝多了,我扶你休息。”这人喝醉了怎么脾气这么大呀,冉云祉硬着头皮向他解释。
烛乐声音冷淡,摇摇晃晃与她保持距离:“扶我休息?你为何费尽心思灌我喝酒,又爬到了我的床上?居心叵测、居心不良。”
“……”
冷冰冰嘲讽的控诉让她无言争辩,她迅速离床三尺远,以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坏心思:“那我不碰你,你自己过去休息?”
“你想趁我睡着了害我?”他眼神如刀锋般地划过来,不肯移动半步。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烛乐露出这样凶狠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她无奈的摇头:“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害你?”
“出去!”烛乐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下了逐客令。
在那样的视线里,冉云祉觉得浑身不自在。
很想说些什么,但估计他这副模样根本听不进去。
“我让小二帮你做一碗醒酒汤。”
她刚踏出房门,凌乱的脚步声自她身后传来,她轻声说:“就算你清醒了点我也……”
回应她的是毫不犹豫的关门声,这人还十分麻利的落了锁,防她防的跟采花贼似的。
她对着门叹了一口气,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回过头,清风疏叶,花前月下,眉眼张扬的男人见她看过来,将头心虚地扭向一边。
“咳咳,路过。”虽是如此,话语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冉云祉有些不高兴地抱着手臂,向着楼下走去:“三殿下,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戴苍跟上她的脚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提醒了一句,“我刚刚想让他喝酒的时候,他的眼神很不友善哦。”
她其实也看到了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生出的错觉,但是烛乐喝多了却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是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吧。
“如果我不擅长喝酒,别人硬逼着我喝的话,我也会不友善。”冉云祉不以为意,“你看,他没骗你,一杯醉啊,以后不要灌他。”
戴苍严肃地问道:“你没有问他的来历吗?我总觉得他的出现的时机很奇怪。”
这种事情她也考虑过,只是冉云祉简单惯了,向来不愿把人心想的太过复杂。烛乐在那个雨夜没有弃她而去,她不想怀着恶意揣测他的心思。
一句话,她交朋友是真心的。
“三殿下,我知道你为我好。”冉云祉顿住脚步,晚风将她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凉意。
“如果你的心里有一道伤口,你不愿回想,有人还要想尽方法让你把结痂的伤口再次血淋淋的剥开,你会怎么想?”
她的声音清脆,回荡在夏夜中,连周围的蛙鸣蝉声都安静了。
戴苍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却有这样聪明的时候。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冷峻的口吻说出这些话。
“很残忍的,对吧?”她吐吐舌头,精灵古怪的笑起来,仿佛那一瞬只是他的错觉,“早点休息吧,我一会再上去看看他。”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戴苍收回目光,两指轻轻撑着下巴,脸上流露出一丝自豪的意味来:“不愧是——我师妹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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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乐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好,他强撑到半夜不敢睡着,却还是忍不住酒水的麻痹昏睡了过去。
梦里虚虚实实,一会是阴暗的地牢,一会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几道人影交替在他眼前出现,好像他再度回到了地狱里。神智昏沉间无法醒来。
但不同的是有一股荔枝的清香飘进了他的梦里,慢慢抚平了他的紧皱的眉,那些肮脏的气味被遮盖,他几乎是抱着这抹浅香撑过了这个夜晚。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痛的感觉散去不少,身上还有些无力。
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昨晚的残羹冷炙并没有撤下。
荔枝脱了水,看着不再新鲜。他从零散的记忆里想着昨夜似乎喝了一杯酒,又说了些什么,后面发生的事情记不清了,希望自己没有暴露身份才好。
他暗暗自嘲,许久没有喝酒,一杯酒就醉了,这下她应该要数落自己了吧?
他把自己整理好,头发一丝不乱的束成半扎马尾,那副颓丧的模样消失了,镜子里的他清爽精神。
定了定神,一会还要去见她,这副柔弱的姿态更容易博取她的同情。
整理好一切,径直走到门边,掀开门栓,缓缓推开门,外面朝阳升起,晨曦洒在客栈的栏杆,映在倚在墙边睡得正香的粉白身影上,她的周身都沐浴着暖洋洋的光。
想好的说辞被这副场景撞得七零八落,他站在原地瞧了她许久。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蹲下来,仔细的端详她。女孩睡得没有防备,垂下的头发搭在脸上,长睫紧闭,时不时颤动一下,像展翅欲飞的小蝴蝶。
这张脸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没什么城府,只需一眼就能看懂她的情绪。可却看不懂她做的每一件事情的目的。
猜不透的事情才最可怕,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慌张。
他不知道,倘若面前的人能够听到他的心声,定会大声道:“为什么非要给所有行动按上目的呢?你猜不到,是因为我的行为本身就没有目的呀。”
他凝眉推了下她的肩膀,将人唤醒。
少女睡眼朦胧,见他正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打了个哈欠:“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你为什么睡在这里?”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妄图从里面解读出些什么。
客栈来往的人这么多,她睡成这样,不怕有人对她起歹心?
这个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哦……我不太放心你,本来想等着你睡下再回去,结果等着等着没忍住睡着了。”
他将门落了锁,却从里面传出痛苦的闷哼,她哪能放心去睡呀?强行进去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想。
冉云祉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肩膀,站起身,脚麻的她呲牙咧嘴,连忙扶住身旁的栏杆站稳身形。
“对了,你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楼下一直帮他热着,烛乐摇了摇头,还没有从这一幕缓过来:“不需要了。”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守过他,就算是平常的关怀也许久没有听过了。他失去防备的时候,等待他的不是伤害,而是一整晚无声的守护。
“行,那一会用完早点,我们就出发吧。”她伸个懒腰,正要下楼。
烛乐拦住了她:“你不问我什么吗?你没有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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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说的?”
虽然他不记得昨晚说了些什么,但他模糊的记着自己对她的态度不好,好像还把她轰出了房间,这与他柔弱的形象大相庭径,她就不觉得奇怪吗?
她好像这才想起来:“哦对,我差点忘了。”
他严阵以待,准备完美应对她的逼问,却没想到她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小匕首,放到了他手心。
很寻常的一把匕首,似乎是随手买来的,没什么亮点,并不贵重。
“你先将就着用,等回到清云山庄给你换个好的武器。”
似乎没想到她什么都不问,他愣了一瞬,“给我这个干什么?”
“防身呀。”她眨眨眼,“再有人靠近你想着伤害你的话,你别害怕,直接拿这个捅他。”
再有人伤害他……伤害他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根本用不上这东西。
所有编好的借口没有一个用上,她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像一抹捉摸不透的云。
“我昨晚……说什么了?”他感觉有些棘手,敛眉试探着问。
说到这里,冉云祉脸色一僵,摆摆手:“没事……什么也没有发生,忘了昨晚吧,以后我知道你不能沾酒,也不会让你喝酒了。”
她能说自己被当成色狼了吗?甚至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这人还关着门说什么也不给她开门。
这样糟糕的记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
眼看那抹影子就要离他远去,他伸手抓住她的衣角,急忙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很想问,冉云祉,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少女惊讶的转过脸,看他像看一个怪物。
“天呐,你终于知道我对你好了?嗯,孺子可教。”她开玩笑,却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执着得追问一个答案,于是收起嬉笑的神色,难得低下头仔细思索起来。
“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这不是朋友之间普通的相处么?若是说一开始救你,换作任何人我都会出手相救。而你,我生病的时候你没有抛下我,也没有趁火打劫。我觉得,你很好,值得深交。”她认认真真的说。
有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随心所欲,不会深思熟虑,就像她最初可以旁观烛乐被婴灵吞掉。
她惜命不假,但救人自始至终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是她觉得应该这样做。
烛乐沉默了,松开了她的衣角,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晦暗不清的阴影。明明是初升的黎明,他的心底却如同无边的暗夜,一片死寂。
骗我的,骗我的,她在骗我。
他一个字都不会信,人不可能没有理由的接近另外一个人,对他全无保留的好,不可能没有私心。就算是他,如今都是在利用她。
可是他竟然动摇了,事情竟然朝着他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又会将信任交托到别人手上,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成为刺向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刀。
一次栽倒,两次栽倒,所有的骄傲尊严荣辱皆被抹去,还不够吗?
他抛下过往,丢掉名字成为无乐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需要友情,不需要信任,只能与算计和利用永生相伴,直至死亡。
他是对弈的棋手,绝不可能被人掌控,在他的对局里没有输这个字,最差的结果也是玉石俱焚。
一时的施舍并不能改变她虚伪的本性。不管她到底是何目的,以防万一,杀了她。
他再次抬头,望着远去的那抹粉白影子,杀意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