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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姿态

作者:姜不是生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到一日,张浮的死讯传遍阖宫上下。


    长生殿被推至了风口浪尖,有说姜姮心狠手辣的,也有说她蓄谋已久的,还有说她,是罔顾人命以搏美人一笑的……


    说法各异,来源不同,但都有趣。


    姜姮便专程叫宫人去搜罗来,再一条条讲给她听,借此打发时间。


    长生殿的赏赐向来丰厚。


    有钱能使鬼推磨,利益熏心下,那群宫人也只当没听过公主好以杀人取乐的传闻,蜂拥而至到了长生殿外。


    使劲浑身解数,又笑又哭,又唱又舞,只求能得个入殿拜见的“恩”。


    这日,又来了个机灵的小宫人。


    她先是拔高音量,扮那些义愤填膺的言官,再是压尖的嗓子,学这些爱碎语的太监,见姜姮始终含笑不语,心中一急,才骂起了那养在长生殿内的宠儿。


    其实骂辛之聿的声音一直不少。


    能骂出新意,实在不易。


    小宫人连连扯了好几句,又想到了往日的北疆谋逆案。


    终于听见了姜姮的笑声。


    清脆的一声,像吹一口气,刮过金子的响。


    “古有褒姒妲己,今有我的阿辛,也算是得了个‘美’名。”姜姮笑吟吟地道。


    将指尖那粒圆润白净的东珠往前一扔,又拣起一颗,举在眼前细细地瞧着。


    这东珠,是新上供的,只一斛,都入了长生殿。


    宫人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都说这位公子,有祸国殃民之姿呢。”


    “祸国殃民?还差了一些,但也不差多少了。”


    宫人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好赔笑。


    “赏你了。”姜姮瞥她一眼后,又一道声响起。


    五颗拇指大小的东珠落在白玉地面上,都是同样的莹润光泽,隐约之间,两者似融为了一体。


    那得赏的宫人忙探手去捡,又连连磕头拜谢。


    但随后,却未听见姜姮再出声,只好谢退。


    那宫人还未彻底离去。


    又有一道温和有力的声音响起。


    “以后,就莫要叫他们入殿了。”


    姜姮应答:“好,听你的。”


    姜姮垂眼,看剩下大半斛的东珠,百无聊赖。


    张浮尸骨都烂了,而皇帝还未有丝毫惩处她的意思,相反该有的赏赐,仍然流水般送入长生殿。


    聪明人自然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说。


    可老一套的事,说来说去,听久了,便无趣了。


    “纪含笑呢?”姜姮想起,自己许久未顾上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了,问了一声。


    “纪小姐出宫了。”连珠答,“她卯时出,酉时归,卫兵说,她是去长安城外的善坊。”


    姜姮“噢”了一声,慢吞吞说道:“她倒是心善。”


    纪含笑不在,自然不会陪她闲聊。


    连珠又忙着将这两日赏下来的贡品,登册入库。


    阿蛮还在禁足,没法叫他过来。


    姜姮想了一圈,身体先行一步,带她入了偏殿。


    偏殿无座无榻——都被她下令撤走了——辛之聿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安静跪坐在地上,捧着一本书。


    乍看,不像是只会拿刀砍人的兵痞子,而像是位秀气文静的书生。


    姜姮上前,将他手中书卷抽走。


    然后趴入他怀中。


    姜姮唤他:“阿辛。”


    辛之聿答:“嗯。”


    “我又唤人陪我闲聊了。”


    “我知道。”


    “宫人们说,你有褒姒妲己之姿。”


    “也许吧。”


    “是祸国殃民之资。”


    姿色,资质,同音不同意。


    一瞬无声。


    姜姮搭着他的肩,娇懒扬起脖,抬起眼,冲他笑了笑:“你是慌张了?”


    “并未。”辛之聿平静垂眼。


    “又撒谎。”姜姮像是无力起身,脑袋垂下,就靠在他肩上,“你的眸子,藏不住事呢。”


    辛之聿淡淡答:“那便是有吧。”


    他这话,又乖巧,又不驯的。


    姜姮听了,噗嗤一笑。


    自见了孙玮后,辛之聿忽的变转了性子,变得安分守己了。


    平时都老实,也无需用锁链捆着,侍卫看着。


    也就偶尔几句话,会流露出,他那点与生俱来的傲气。


    若不是傲,他早该乖乖讨好主子,献媚于她了。


    和那群宫人,女官一样。


    但一脸谄媚的辛之聿又该是何模样,姜姮想了想,结果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总觉得鼻子不再是鼻子,眼睛不再是眼睛,怪异又吓人,成了一个只有皮没有骨的怪人。


    说到底,这样俊美的皮囊,还是得有个傲骨来撑着。


    无论是谁。


    姜姮想明白了这点,便不怪辛之聿这忸怩作态,只她说起话来,向来是又毒又狠,不自觉就往人心里戳去。


    “如今的你,想再去建功立业,也无可能了,左右成了半个废人,又谈何祸国殃民呢?”


    “我自然信你。”


    “殿下良善,就算是个废人,也要留在身边。”辛之聿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盯了她片刻,又侧过身,去拿被她扔开的书卷。


    见他面容更为冷淡,姜姮连笑带哄:“是我说错话,你可不是废人。”


    “废人哪有你这样的?”


    “况且,就算没了本事,你也有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呢。怎么算,都称不上废人。”


    “祸国殃民之姿,幸亏有殿下喜爱,否则,就该被当做妖孽,架在柴火上,烧了才算数。”


    辛之聿还是平静的口吻。


    姜姮是有哄人的本事的。


    否则,皇帝不会如此溺爱这个女儿,这长生殿内外,也不会如此信服、爱戴她。


    只是看她愿意用多少心思而已。


    辛之聿冷脸后,这张漂亮脸蛋又生出一种新的风情来,可偏偏眉眼之间,还含着英气。


    姜姮看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也就愿意花更多心思,稍真诚些,去哄他。


    俩人闹了小半日后,来了人寻姜姮。


    “殿下,崇德殿处,陆侍郎求见。”


    彼时,姜姮正伏在辛之聿身上,又摊开一本《论语》,放在目光可及之处。


    她提笔沾墨,正往那一处结实而干净的小腹上,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笔尖带着痒意,缓缓而下,辛之聿指尖在忍不住的发颤。


    厉声喝了她:“姜姮!”


    “你别乱晃,我快写好了。”


    姜姮压笔,点了下去,自那日,在车上,以他身躯为绢,作过一画后,她便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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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妙趣。


    常常拉着他,去做这些“风雅”之事。


    只从前,都是在胸腹之处,点梅花绘兰草。


    也许是今日,这夫子言语,都太过精妙,让姜姮难以取舍,只好洋洋洒洒写了一通。


    布满他上半身还不够,还有往下继续书写的势头。


    “姜姮!别闹。”


    辛之聿长在荤素不忌的军营,虽只爱舞刀弄枪,但也知人事。


    他感到体内躁动的热,于是声音不自觉就带了低低的喘。


    像一头兽。


    姜姮愣了一下,也看见了那被她无意撩拨起的,原始的喧嚣。


    她的笔,停下、犹豫。


    辛之聿抓住了她的手,也握住了笔,一双眸子还是亮的,清明之下有隐约沸腾。


    姜姮蹙眉,用力夺笔,却动不得丝毫。


    辛之聿果然算不得废人。


    这世上,没有力大无穷的废人。


    姜姮耍起了脾气,薄怒而视。


    这时,那传声的人,又在屋外高呼了一声。


    “殿下,陆侍郎已到殿内,殿下?”


    随之,是几声交谈。


    “殿下是在偏殿吗?”


    “是的吧……我好像是瞧见了。”


    “怎么没动静?”


    ……


    “殿下,是想叫他们也欣赏您的大作吗!”辛之聿愤道。


    姜姮思绪略乱,不知不觉,便想到那日马车上,二人“玩闹”到最后时,那满车的荒唐模样。


    凌乱的衣。


    缠在一处的身。


    满肌肤的胭脂。


    “本宫即刻出来。”姜姮回了一声后,外边议论声小了许多。


    她又垂眸,认真望着辛之聿:“你倒是奇怪的很。”


    至于,哪里奇怪,又不明说。


    姜姮起身,玉足踩在地面上,翩然而去,不带走一点旖旎。


    辛之聿衣衫不整的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许久。


    小太监福全走进偏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暧昧的画面。


    他顿了顿,先是将满地的书卷、文房四宝都捡起收起,放回原处,再换上了新的蜡烛,又退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手上捧着一盆温水。


    福全将铁盆放在一旁,打湿帕子再绞干,上前替辛之聿擦拭。


    动作利落又规矩,显然是习惯了存在于这偏殿处的荒唐。


    辛之聿眸子缓缓一动,问:“你知道哪里有马吗?”


    福全手不停。


    辛之聿勉强做出一个和善的笑:“殿下没有说过,你不能和我搭话吧?”


    福全老实摇头。


    “哪里有马?”辛之聿问,意识到自己又做出了以前逼问敌人的模样,他愣了愣,又挤出了一个不够真切的笑。


    福全怀疑:“你问马,是为何事?”


    那便是有马厩。


    辛之聿笑了笑:“自然是为了讨好殿下,殿下曾说过,爱看我骑射。我要温习了,再展示给殿下看。”


    福全将信将疑,说了个位置。


    辛之聿笑得更真切了些。


    福全带着一肚子狐疑,捧着水盆,退出偏殿。


    他忽的想起,为何觉得辛之聿奇怪了。


    他刚刚这幅姿态。


    和姜姮有几分像,但没殿下笑得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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