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临川天诡阵一劫,她破阶修复神魂,血肉交融,现下除非故意设计再来一次天诡阵,否则时间不到魂咒不会轻易反噬。
两人并肩慢慢悠悠的在街上晃荡,李诏聖跟在他们身后,金灿灿的剑鞘在阳光下璀璨夺目,三人行频频引人注目。
周漫不受目光影响,东看看西摸摸,贝壳、沙砾五颜六色,倒是比海熙的海边更有天高海阔的感觉。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听到几声响亮的炮仗,紧接着锣鼓喧天,身边一群人窜去,时也将她拽到边上,她一头雾水的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行队伍往前移,跳动着在接红包。
白马红绸,马上之人一身红衣,身后是敲锣打鼓的队伍,随行的红娘,丫鬟小厮在散喜饼喜钱,看着像迎亲队伍却不见红轿。
李诏聖被人推搡着好不容易脱身,整理仪容时听到周漫嘟囔着问,“这是成亲?”
旁边水果摊的老板吃着桃子凑头上来,一听她的疑惑来了精神,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开口道,“三位仙长外乡人吧,今天是方家六小姐大婚,方家女儿不外嫁只招赘,这是新郎自己上门去呢。”
“哦。”周漫这才想起来,之前方伟文成亲,他们一群人来道喜,正好三小姐也是同一天办席,她当时好奇还拽硬拽着谢此亦去凑热闹。
周漫眼睛珠子一转,当即拍板:“来都来了,这杯喜酒得喝。”
她朝老板道谢后拉着时也就往前去,李诏聖一脸茫然的跟上去,小声提醒,“师姐,我们没有请帖。”
周漫正想着怎么混进去,就见时也慢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贴,“我有。”
师姐弟同时瞪大了眼。
周漫正想看请帖上写的什么称呼,手刚伸,时也一扭身就往前走,明显故意不给她看,她非要看不可,追上去抢,时也动作灵敏,两人你来我往,闹了一条街没个结果。
李诏聖习以为常,默默地翻看乾坤袋,想找件礼物送作贺礼。
周漫一个疾步撞在时也胳膊上,他头也不回的揉了揉她脑袋,目光盯着方府,黄花梨门敞开,宾客络绎不绝,她正要往前,时也却拽着袖子往前再走,只见庄严大气的门头红绸夺目,喜气洋洋,目测府邸占了半条街宽,大门足有刚才小门的四扇宽大,对比刚才来来往往的人流,眼前门中进入的宾屈指可数,略显清冷。
方家是东海的守护神,千年底蕴,家大业大,摆宴席时不论身份地位,不论何方人士皆可入府同乐,传说玄神曾参与过方家喜宴,故而来凑热闹的数不胜数,有次出现了乱局,修士醉酒斗法误伤了百姓,后方家为避免此局面,便将宴席分为三,一面寻常百姓,一面供与散修,两面可随意出入,而大门入院则是宴请贵客,凭请柬方可入内。
周漫当年是随宋辞进门,走的是侧门,虽然后面有人请去正厅,但一群人怕和前辈同席拘谨便婉拒了,倒也是没机会见识过正厅的热闹。
她盯着雄伟的石狮看,咽了咽口水,“青崖真人面子这么大?”
时也听出她语气里玩味,挠了一下她胳膊,示意李诏聖跟上,轻轻笑着往前,掏出请柬递过去。
迎客的弟子客客气气的接过请帖查看,猛地一怔,忙行礼,张嘴说话却没发出声满眼错愕,周漫却是看懂了时也施禁言术,比划示意不要声张,弟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时也收术法,弟子忙不迭的引人入内,李诏聖将贺礼放置桌上,随着入内。
方家宅邸恢弘,青瓦白墙,古朴庄严,花草摇曳,青石明亮,隔墙镂空,树影斑驳,处处雅致,处处喜红。
过廊而入正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八仙桌,两三人落座,四五人交谈,皆是衣着得体,腰缠仙门令的修士,正厅窗门大开,檐下红金衣着的中年男子满脸喜色,与道喜之人交谈,不用多问便知方家六小姐的生父方恣意。
“方师兄,杨长老来了。”
有年轻弟子焦急的寻为他们引路的弟子方奎,弟子为难,时也示意他放心去,他只能行礼致歉先去处理他事。
李诏聖看周漫往角落里走,几步上前小声询问,“师姐,不见礼吗?”
周漫屁股先挨到了椅子上,紧接着错愕:“你真是来吃席的?”
李诏聖:“……”
时也忍俊不禁,按着他肩膀坐下去,小声告诫,“别管你师姐,你自己想想,你是什么以身份来的婚席。”
李诏聖欲言又止,对他的话似懂非懂,抬眼看到了家门兄弟,瞬间便明了,忙起身上前去打招呼。
周漫撑着脑袋捏一只灵蝶攥手里,灵蝶翅膀扑腾而后消散,她抿了抿嘴,垂眸冷笑,抬眼恢复如常,打量四周,他们位置在边角,虽不起眼但视野宽,她扫视一圈,仙门来的不少,五山八派除临川照交派和西南城清门不见,其余都来了弟子,排面很足。
时也看她指尖消散的灵力,将茶搁她面前,问道:“在此处?”
她点了点头,许是喜事故而方家宅邸的结界解开了,故而灵蝶有反应。
周漫揉着太阳穴叹气,原想先找何了了,现下看来得先处理完琐事才行,否则那小子一见她怕是要闹翻天,惹出更大的祸事。
李诏聖寒暄过一阵后回来,神色沉重。
交谈声忽止,只听一阵摩擦声响起,廊下一道身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轮椅从廊下而来,椅中人须发皆白,形如枯槁,推轮椅的是刚才为周漫他们引路的方奎。
方恣意忙迎上前去,笑意盎然的行礼,“杨长老。”
众人见状也随着行礼。
周漫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张布满细纹的面容,与记忆中雍容华贵的形象天壤地别,但那双锐利的双眸和腰间的鲤鱼玉坠又让她确信,是她认识的那位长辈,她忍不住的小声呢喃,“杨伯伯?”
方恣意笑脸相迎,亲自接了人推到座前,示意众人落座开席。
门柱遮挡,周漫只隐约见杨敬半边胳膊和高兴的方恣意,耳边回响杨敬语重心长劝诫她的话,还有她与杨春华在杨家院子里玩闹的场景,思绪飘远,直到时也拍了拍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桌子不知何时坐了几人,有几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李诏聖适才打过招呼,现下沉默的吃着菜,似有心事。
周漫嚼了几口菜,正准备找借口离席,就见有人到近前,适才引路的方奎端着酒,恭恭敬敬的来敬酒,不顾其他人的疑惑,目光灼灼的盯着时也,自报姓名,“弟子方奎,见过……”
“客气了。”时也没让他说完后面的话,起身碰了一下他酒杯,一饮而尽,手一撇示意他离开,方奎恋恋不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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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头,同桌弟子见状好奇不已,小声询问李诏聖时也是什么来头。
李诏聖摇头不语,周漫以为能走时,方恣意过来了。
周漫:“……”
主家敬酒哪有从角落里开始的?为时也来的?
人已到近前,周漫瞟了一眼时也只能随着大家先起身迎接,时也看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笑,扶她袖子以免落到菜中去。
方恣意笑意浅浅,目光落在李诏聖身上,“李公子,你师父可找到了?”
李诏聖回答:“谢前辈记挂,家师云游还未归家。”
方恣意有再问:“你师伯可好?”
李诏聖:“谢前辈关心,师伯很好。”
“你师父师伯都是倔脾气,我三番五次下贴邀请都不予回应,我还以为他铁了心不与方家来往,看来他还是念着往昔情谊的。”方恣意满脸笑,看他的眼神带有几分不屑,姿态也比适才高昂了几分,“酒绫修为平平还执拗自立宗门,这么多年,门下弟子寥寥,又无名师指教,我瞧着李公子怕是被耽搁了,这玄鸣会在即,他也不怕李家怪罪。”
此话一出,一桌人都怔住,周围的人也都竖着耳朵听八卦。
周漫倒是看明白了些许,大好的日子,在座都是仙门中人,修为或高或低,门中地位也有高有低,方恣意这是借着李诏聖故意让连枣山与长板派难堪。
“李公子身上这把剑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戟,神器在手,本该是所向披靡,可我瞧着公子还未破四阶,你师父下落不明,酒绫又不擅剑道,莫不是将你撂在一处了?”
方恣意修为六阶上没掩盖年岁的沧桑,须发斑白,年过半百的模样,说起话来带长辈训斥的意味,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李诏聖被说的面红耳赤,神色凝重,几次张嘴都没能反驳。
众人听风就是雨,议论纷纷。
周漫几次想开口都被李诏聖摆手示意阻拦,明显不想让她出头。
“师伯悉心教导,是晚辈天赋不够。”
李诏聖沉声解释。
“我与你师伯可是同窗情谊,他素来喜欢妙趣的玩意,今日的贺礼我可要开开眼,诸位也一起瞧瞧。”
方恣意将酒杯放下,随行的弟子十分有眼力见,立即就将贺礼找出拿来。
周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老不尊的家伙,当众欺辱一个小辈!
时也叹了口气,撩开一炮坐下,倒酒润润嗓子,顺便给周漫也递去一杯。
“哟,竟是玉珊瑚。”礼盒打开,方恣意故意惊叹,举起给众人过一眼。
最是寻常不过的礼物,众人唏嘘一阵。
李诏聖忙道:“晚辈是随连枣山李氏来贺喜,家门已备好贺礼,这只是晚辈个人心意……”
话出口又觉得不妥,于是左右为难,痴愣住。
“原是李公子心意。”方恣意示意弟子退下,脸上的笑显得格外虚假,“看来酒绫师弟还是记恨我当年在玄鸣会胜了他,只是当时他故意使诈,我气不过才……”
“啪!”
酒杯落地碎裂,声音脆响,院中倏地静声,方恣意话被截断,不耐烦的看是何人。
周漫站起身往前来,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客客气气的行礼,“在下长板派何之之,见过方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