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空手去?”
到门口,谢此亦想给她找点东西当谢礼,周漫抬手婉拒,一脚就踏进了门,恭恭敬敬的行礼。
谢此亦没进去,就在门口和其他的弟子守着。
廿夫人依在床上,面容憔悴,抬手示意她过去坐,“何姑娘不必多礼,快来。”
周漫规规矩矩的上前去坐下,廿夫人拉着她手,满眼慈爱的看着她,不等她开口,就先说道,“岁安被我们骄纵惯了,让何姑娘受了无妄之灾,幸好姑娘平安无事,否则那孩子就算一辈子吃斋念佛也抵消不了罪孽。”
“夫人言重了,岁……郁小公子嫉恶如仇,是我让他误会了。”
“好姑娘,受苦了。”
廿夫人年过半百,不见一丝老态,风韵犹存,可见家里都宠爱着。
周漫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猜到她想说什么,忙引出,“我与小公子在海熙街上就有几面之缘,他为人和善,这都是误会所致,我听谢掌门说郁少主罚他跪在杏树下反省,我已昏睡半月有余,早早就够了,还请夫人快免了郁公子责罚,否则我良心难安。”
“好好好,何姑娘仁慈,不与他计较,我免了他的责罚,让他同你磕头赔罪。”
廿夫人就等着她开口,唤人进来吩咐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神满是慈爱和欣赏。
“冒昧问问,何姑娘芳龄几何?”
“二十有二。”
廿夫人满脸笑意,继续问:“年轻貌美,大好的青春年华,前途无量,家里可有婚配?有心悦之人吗?”
“……”
这话一问,周漫就有不祥的预感,正要回答,谢此亦就往屋里来了,“嘿嘿”笑着,“廿伯母,何姑娘父母早逝,行的是苦修道,哪有婚配和什么心上人,你这不是让她难过吗。”
“啊。”廿夫人吃惊,忙直起身将周漫手抓到怀里,满眼心疼,“好姑娘苦了你了,日后常来照交派,就把这当成自己家,想要什么尽管说,我和你郁伯伯定会全力帮衬。”
周漫瞪大了眼,廿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可爱,遇到过得苦的孩子就心疼。
她尴尬的笑着,偷偷剜了谢此亦一眼。
闲聊片刻,周漫从乾坤袋里掏出两颗妖丹做谢礼,正是花海中夺的恶妖妖丹。
廿夫人见之大惊,婉拒不过只能收下,对周漫更加欣赏喜欢了。
出了门,周漫心情美丽,想吃三碗饭庆祝一下,于是推着谢此亦去买饭,她回去看看时也。
“周漫,你是不是……”谢此亦声音戛然而止,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没事,你回去等着吧。”
周漫回屋,时也还是毫无反应,她趴在榻边握着他手输送灵力,喃喃自语,“时也时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身受重伤还能进天诡阵救她,修为深不可测。
她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未察觉到指骨泛着光通过灵力往时也身上涌入。
梦里杂乱无章,青苔小院里的过往像流水而过,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吃饭。”
谢此亦推门而来,周漫被叫醒,揉着眼睛去接手里的食盒,迷迷糊糊的摆盘,闷声闷气的问:“了了呢,他不是说要给我带糖葫芦吗?”
闻言,谢此亦浑身一震,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周漫后知后觉清醒过来,再揉了揉眼睛,沉声道,“做梦了。”
提到往昔,气氛沉重起来,谢此亦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说,“了了去东海闭关了,等事了了,咱一起去找他。”
周漫忍俊不禁,弯了眉眼,“希望去接他的时候,他不是在打叶子牌。”
谢此亦也笑了,回头看了一眼时也,心中感慨万千,“啧”了一声,轻叹,“这小子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周漫坐下递给他筷子,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谢此亦闭口不答,转移话头,“对了,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小竹屋?”
“何姑娘以前的住所,我发现了这个。”周漫咬一口鸡翅嚼着,放下筷子从乾坤袋取出地图和名册展开。
谢此亦看过去,若有所思。
“如果是何姑娘留的,那这一路所见定然是她想让你知道的。”
周漫:“对。”
“这些名字……”谢此亦虚着眼睛看她龙飞凤舞的字,试探性的问:“何姑娘让你查的人?”
“大半都是北坡上的逝者,我怀疑和啻者有关。”
“你等会!”谢此亦惊讶不已,原地来回踱步几圈,脑子都快转起火了,周漫却淡定的落座吃饭,时不时看他一眼,丝毫要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良久,谢此亦才长出一口气,撑着桌子盯她,“我脑子转不过来。”
“……”
意料之中,周漫端着碗白他一眼,示意他先坐下吃饭,把地图收起来,边吃边解释,“何姑娘、双生子、上清门、玄鸣会、啻者,这都是我要弄清楚的事。”
“你直接说我要帮你做什么。”
“你帮我查一下北坡逝者,能看看尸骨最好。”
谢此亦:“好。”
周漫扒完饭放下筷子,正好弟子送药来,她去接药,一口喝完自己的再去喂时也,谢此亦只好独自收拾碗筷,不忘吐槽,“女大不中留啊,喜欢别的哥哥了。”
“咦。”周漫被他阴阳怪气的“哥哥”弄得起鸡皮疙瘩,嫌弃的瞥他一眼,捏着时也下巴加快喂药速度,将就他袖子给他擦了擦嘴,顺便拍了拍他肩膀鼓励他早日苏醒。
“有找到舒长稳和尤季瑜吗?”
谢此亦:“舒长稳离岛了,尤季瑜毫无踪迹。”
“鉴镜司那个案子定了吗?”
“归于悬案,还未定。”
周漫:“你照看一下时也,我出去一趟。”
她话说完人就往外跑了,谢此亦拎着食盒都没来得及问她去哪。
周漫顺畅的到达夫妻惨死的小院,时隔半月,鉴镜司早已解封,她借着灵光探查,没有血迹,但地上有脚印,床铺齐整,桌上无灰尘,像是有人在住。
熟悉的气息从外而来,她往院中走去,尤季瑜果然在此。
“天诡阵下重伤,我以为何姑娘会病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还升阶了。”
尤季瑜语气带有嘲讽,目光冷冽。
周漫没有再往前,就依靠着门框看她。
“尤姑娘等我这么久,不是为了确定我死没死吧?”
“我想和何姑娘谈一笔交易。”
“愿闻其详。”
尤季瑜道:“姑娘已经知道这一路匪夷所思之事与啻者有关。”
这一路确实遇到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与六长老犯的案子异曲同工,在沧霁城解开了谜题——造啻者。
她脑子里忽然就想起元凡的梦,试探性的问:“护神案?”
“何姑娘聪慧。”
周漫记得护神案卷宗有记,受害尸身支离破碎,触目惊心,却未记载尸身何故残缺,其中定然有所隐瞒。
案卷副卷,她遍寻不到,想是机密,但幸存名册她在颜飞烬誊抄时看过一眼。
六长老是护神血案中存活的弟子。
“你是说,护神案与啻者相关?”
“护神案死伤过百,几乎牵连了所有门派,鉴镜司和上清门共查,结果虽公告天下,但过程和具体案情却无人知晓。”
尤季瑜往前一步,神色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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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烧了大半的羊皮布,“护神案的案卷属于机密,我想方设法都寻不得,只在六长老书架上的隔层里找到这一角。”
周漫错愕的接过看,老旧的羊皮布,只余下巴掌大的一角,烧焦的边上有“护神”两字,单凭两个字什么都推断不出。
她将羊皮布递回去,若有所思的问,“所以,你想谈什么交易。”
“从护神案入手,查他们造神为何用,你查啻者,我查何之之。”
周漫猛地抬头看向她,如受雷击,僵硬的呆立着,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尤季瑜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嘴角上扬,笑意森森冷,“我先遇到的弥在,天诡阵落下时我也在场。”
“何姑娘,不对,应该叫你妖主更为妥当。”
“威胁我?”
周漫冷笑,眼底溢出杀意。
尤季瑜察觉到她的意图,戒备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边收着羊皮布一边说,“我只想弄清真相,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姑娘的心愿似乎与此有关。”
“你想活,我要真相,你在明,我在暗,合作,共赢。”
“护神案我会查,何姑娘的事我也会知道。”周漫看她胜券在握的样子冷冷笑着,收敛了眼中的杀意,步步靠近,气势逼人,在她身前一步之距停下,眼神冷漠,“至于你,该跪着求我救你才对。”
灵力冲出,尤季瑜被压制着直直跪下,动弹不得。
周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指一动,她身上的妖气全都被清剿干净。
“你身上血气深重,是以生灵饲妖才得的妖力吧?”
“你!”尤季瑜被灵力镇住,脖子似被扼住一般说不出话来,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郁岁安也好,弥在也罢,你想利用他们制服我,可惜打错了算盘。”周漫微微俯身看她,将她身上的妖气一点点抽干,轻而易举就炼化成了清气,复而传送回去给她,看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挑了挑眉,这点痛可比不上她受天诡阵的千分之一。
“我为主,你为奴,没有交易,只有服从。”
话音一落,束缚住尤季瑜的灵力消散,她精疲力竭的垂着头,汗水和泪水交杂滴落在地,但周身的妖气被炼化了干净,现下身上环绕着灵力,若非她明知灵海已毁,险些以为自己还是修士之时。
周漫摩擦着指腹,不容置否的吩咐,“你查清柳良德和柳良才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后,我要在汉芦城见到你。”
说完,她缓步离开。
尤季瑜看着手腕上生出的灵契,眼底掠过一丝惊讶,笑的苦涩。
——
周漫处理完事情在街上闲逛,琢磨着尤季瑜会不会疯到投奔敌方,思考中一时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道歉时回头,映入眼帘是熟悉的面容,她一下就愣住了。
“同修?”
漂亮的面容近在咫尺,满脸疑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对不住。”周漫回过神,行礼道歉。
“同修也是来给廿夫人贺寿的吗?”
周漫点头又摇头。
“在下照交派姚谡谡,不知姑娘从何处来?”姚谡谡行礼,周漫只好自报家门,“长板派何之之。”
“谡谡。”
有男子朝姚谡谡招手,周漫探头看过去,竟然是南盛和,她瞪大了眼,看姚谡谡示意后跑了过去,笑吟吟的牵住了他的手,边上还有一个齐膝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叫“爹爹娘亲。”
“……”
她死的年轻,活了以后遇到的故人都是单身,对年龄和时间没有感到特别大的冲击,现下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哄着小孩,一家三口的样子才让她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岁月匆匆”的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