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刚吃完饭不久, 孔钦苑就接到了李远山的电话。
李远山的声音有些激动：“孔导，我和老钱在燕体试镜，我们在这发现了几个好苗子！其中有一个特别特别出彩！你要不要过来瞧瞧？”
特别特别出彩？孔钦苑挑眉。
燕体离她们学校也不远, 孔钦苑答道：“好，我就来。”
李远山道：“好！等你过来啊, 这里有个屡次获得全国性的武术比赛的冠军！他是刚好来参赛，被我们拉着也试了一段，今年23岁，也是燕体的学生, 长得也好！”
“好！”
孔钦苑在通话中还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叫好声，似乎现场十分热闹。
挂断电话，其余三人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孔钦苑举起手机问道：“你们要一起去吗？”
“去！”三人异口同声。
试镜安排在燕梯的体育馆内的一个武术场馆，孔钦苑到的时候场馆外还排着长队。
李远山正站在门口等她, 一看到她就招手领着她们一行人从后面的小门直接进去，小门里好像是个器材室，里面摆满了各类体育器材。
李远山一边走一边道：“论武术我和老钱最近看了那么多人，也没谁比他打的好, 他打的是真漂亮，长得也好，适合上镜, 气质也很不错。”
他们绕过一堆器材, 有一扇小门还挂了布帘子。
李远山掀起门帘道：“他身高176，但他身材比例好，手长脚长，我觉得他演小和尚和七少都可以。”
小和尚和七少都是剧里戏份较重的角色。
小和尚天真善良但是有一身绝世武功，是少林寺培养的守寺人。而七少则是冷傲孤高的江湖执剑人，是朝廷执剑堂的人。
孔钦苑从门帘下转出去, 才发现这小门原来也通往场馆内，并且正好在主席台的后面。
李远山手指了指方向。
孔钦苑视线顺着那方向一看，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人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白色武术袍。
李远山道：“就白衣服那个。”
恰好这时，那人回头，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眉头还皱着，接着他的视线就和孔钦苑的对上了，不过他第一时间是看向了站在孔钦苑身后的谢燕。
林槐打量了一下谢燕，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孔钦苑打量了一番对方的长相，确实不错，英气十足，浓眉大眼颇为俊朗。
李远山笑眯眯的道：“林槐，你再练一段那个套路来看看。”
林槐眼神扫过孔钦苑等人，什么也没说，又走到了主席台前面的那块场地去。
没等他说什么，原本在场地上各种热身的人就散开来，把场子让给他，林槐直接摆了一个起手式，紧接着就是一套武术动作。
攻守进退，动静疾徐。
动作十分飘逸漂亮，但是又不乏力度和刚劲。
孔钦苑明白李远山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因为确实好看。
中华武术的魅力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观赏性十足，并且十分潇洒，既然写实又写意。
尤可不由道：“拳似流星眼似电，身如蛇形脚赛钻。”这是她去学武术的时候，教练和她说两句话，她觉得用来形容林槐刚刚好。
汤晨晓惊叹道：“他爆发力好强，刚刚那个腾空时间好长，我还没见过腾空时间可以这么长的。”
孔钦苑征询的看向谢燕，谢燕点点头道：“高手。”
谢燕会的东西和对方不同，她不会传统武术。如今的传统武术比赛也已经取消实战，只有一套套的武术表演，但看对方动作，确实也能看出门道，确实是个高手。
说话间，武术动作已经演练完毕，林槐收势抱拳。
李远山道：“怎么样？这个武戏是真的出彩，文戏虽然没试，但可以调教嘛。我觉的可能更适合七少一点，这个冷漠劲。”
孔钦苑沉吟一会儿却道：“不，他不适合小和尚或者七少。你觉得他来演宇文拓怎么样？”
不等李远山回答，她又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宇文拓了。
李远山却很惊讶。
宇文拓可是剧中第一季的大反派！设定中，宇文拓的武功称得上是剧中顶级的存在，但是同时这个人物既傲又邪，又阴险又狠毒。
看过一部分剧本的李远山，原本设想的是找个老戏骨来演，这个反派这么年轻这么帅可以吗？
同时李远山又想到……那剧本里设定宇文拓是拓跋琦捡来的孤儿，从年纪上说那确实也年轻。
林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他的目光却完全没有放在孔钦苑身上，他只是朝李远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打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本来就没想来试镜当什么演员，结果被学校的老师喊来给这个什么制片人打拳，打完还不让他去吃饭，非让他等什么导演来。
一旁的老师给他背上拍了一掌道：“走什么走，晚点吃饭不会饿死。”他刚刚站在这里可是听到这个李制片说林槐很合适了！
但是林槐一直都是个刺头，老师也怕这小子待会儿不服管教，干脆拉过林槐凑在他耳朵边上低声道：“他们签约演员，演一集给三万呢！”这位老师其实也不懂，他说的价格是刚刚随意在李远山的文件上看到的，他想的先把这小子给留下来再说。他们现在这打比赛，全国冠军的奖金也才十万块。
果然老师发现林槐脚尖换了个方向，不再随时要走人的模样，顿时乖多了。
燕体的老师道：“各位导演，林槐他8岁开始练武，连续三年获得全国武术冠军，并且还是武英级运动健将。
并且不只是他今天表演的这几套武术，各类兵器，十八般武器他样样都行。之前谢教授说你们剧组聘请我们学校的老师去做指导，其实这小子完全可以胜任，他家里是传统武术的行家，他从小是跟着爷爷练武的，特别能吃苦。”
孔钦苑挑了挑眉，看向林槐道：“你做个不屑的表情。”
林槐没反应过来，他有点疑惑的看向孔钦苑。
李远山连忙道：“这是我们剧组的总导演，给你试戏呢。”
孔钦苑道：“假如我说我能打赢你，要和你打一场。你会是什么表情？”
林槐想了想，斜着眼看着孔钦苑不屑的笑了下，唇角都只敷衍的弯了一下。
孔钦苑看向李远山斩钉截铁的道：“宇文拓就是他了。”
李远山摸着下巴想了想接着道：“林槐是吧，我们来谈谈合约。老钱你领着其余人继续去试镜，刚刚还有几个也不错，里面有个女生鞭子也用得好。孔导，你和我们去谈合约还是在外面看看试镜？”
“我和你一起。”孔钦苑让许心仪她们跟着钱导去继续试镜。他们四人转回刚刚的器材室，外面人多口杂，不适合谈合约。
器材室内刚好有几个板凳，那位老师给他们一人拿了张板凳坐下。
李远山从夹着的包里掏出一份卷起来的合同模版递给林槐道：“这是合同模版，里面呢具体事项你自己看看，这份可以给你拿走。
我今天主要和你讲讲一些重点的事项，一个是这个合约我们签三年，三年内拍摄需要你随叫随到，这部剧是一部古装武侠剧，你需要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反派。”
林槐打开合同递给他老师看，听到反派角色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对于三年的拍摄时长皱了皱眉道：“不是按集数给钱吗？”
李远山笑了笑道：“是按集数，我们拍摄也不是拍满三年，只是预计三年时间拍摄完这部剧，当然这时间我们是留了余地的。这部剧整三季，大概有八十多集，你这个角色出场较多，保守估计也能拿到四十集的片酬。”
林槐默默的算了一下，三万一集，四十集那就是一百二十万！他眼睛一亮从老师手里又一把拿回合同道：“我签了。是三万一集吗？”
“哎哎……”那北体老师阻止不及，让林槐把话说了，他此刻只想跺脚，这傻小子，这时候犯傻劲，怎么就把他们的心理价位给报出来了？该让他们先报价，然后他们再争取一下啊！
也是他不懂……早知道他该喊谢教授来和他们剧组谈，林槐可没有经纪人也没有经济公司，就是吃亏了他们也不清楚。
孔钦苑一直默默的观察林槐，此时忍不住笑了：“不是。”
林槐皱眉，他此时明白孔钦苑估计才是拥有最终话语权的人，于是问道：“那我片酬大概多少？”如果太低了，他不如继续去开班带徒弟。
孔钦苑笑盈盈的道：“其实你演的角色是主演之一，但是由于你是新人，我们给的片酬是按照新人给的，五万一集。”
林槐有些惊讶，他还没见过有人反向砍价的，接着他道：“我没演过戏，三万我也拍。”
孔钦苑摇了摇头，用新人价把他签下来，她已经觉得很赚了：“五万一集，如果在片场需要你指导，价钱另算。不过合同签完，整部戏你的片酬都不会变，假如第一季播出之后，你想涨片酬，我会收你违约金。”
林槐立马斩钉截铁地道：“那绝不可能，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算话。”
孔钦苑点点头看向李远山，李远山道：“行，五万一集。其余费用另算，你们再看看合约，可以再考虑几天。”
林槐低头打开合同一条一条看过去，他原本以为这合同应该很苛刻，没想到里面每天还规定了时的工作时长，还有节假日安排，以及购买保险……他觉得还不错？
三天后，林槐独自到了南客工作室，签下了合约。
第72章
而这时候主要演员的试镜工作也已经开始了。
试镜地依旧安排在天水恒一, 只是这次规模更大，剧组直接包了一层楼，工作人员已经在这边住了几天了, 收到的演员资料可以用“堆”来形容。
这几天过来试镜的大小演员并经纪人络绎不绝，李远山接打电话都打到手机发烫,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点成功人士随身携带三个手机，并且加满三个微讯，他觉得他也需要这么处理一下。
就这么忙忙碌碌加班加点的，李远山终于初试镜完成, 把所有来试镜的人员初筛完毕，最终留下一部分人进入终面。
李远山看了下人员名单，除了几位特邀和已经单独谈下来的演员之外，这几天的最终轮试镜工作需要需要确定9名男性角色, 需要确定的女性角色更是多达15位。
而这些演员还只是需要孔钦苑过目的，其余戏份更少的演员他可以拍板的演员更是多达数百。
《决浮云》大场面戏众多，出场的人物也各有千秋，各方豪杰云集, 各路武林人士的亮相也都各有不同…更不用说美女如云了。
李远山这些天看人都看的很疲惫了，他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可能以后会脸盲。
而今天试镜的重头戏是有三位要和楚宴赫搭戏的女性角色，特地安排到这一天, 就是为了看看和楚宴赫能不能搭起来。
而当时考虑到这三位是要给楚宴赫作配, 因此找的都是当下新生代比较能拿的出手的刀马旦，也都是有一定作品和名气傍身的女演员来试镜。
李远山拿着资料表对孔钦苑道:“江晓晓人已经到了，现在在房间里候场，但她对小师妹这个角色很感兴趣。”
小师妹陆程程是个很讨喜的角色，有着恰到好处的任性刁蛮，反而显得人物更加可爱了起来, 在第一季的戏份较多。
尤可也是看中了这个角色。
而江晓晓长相甜美，有种可爱娇俏的气质，也塑造过不少邻家女孩的角色。
孔钦苑点点头，翻过江晓晓和尤可的资料，从外貌上来说，尤可并不占优势。
只看待会两个人怎么理解诠释“陆程程”这个角色了，并且来试镜这个角色的人还远远不止两三个，李远山筛过一轮后，还有好几位并不出名的女演员入选。
孔钦苑翻了翻资料，发现留下来的人长相确实也都偏甜美。
李远山：“路烟和刘妙妙倒是都联系好了，她们两人下午会到，问题是她们两都看中了同一个角色，就是罗非烟。”
李远山耸耸肩，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
《决浮云》里并没有绝对的女主，因为爱情对于男主来说只是点缀，但是如果按照男主最后和谁在一起，谁就是女主。
那么目前给出去的剧本看起来女主是罗非烟，在剧中她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的第一美人，剧中人设“倔强、痴情且难缠”，擅长峨眉刺。
路烟有舞蹈底子，长相清纯，偏又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长相十分有辨识度，演绎过不少古装剧。
刘妙妙则不同，她五官精致气质却偏冷艳。
孔钦苑是钟意路烟演罗非烟，而刘妙妙更适合另外一个角色——梅若雪。在剧中，梅若雪是冷冰冰的女杀手，她和男主一样身负血海深仇，看似如冰实则似火。
两个角色各有各的出彩，看中罗非烟无非都是冲着女主的名头去的。
番位之争罢了。
李远山道：“路烟还好，演技中规中矩，打戏也算得上不错的，不会舞个剑都绵软无力。但是刘妙妙……”
李远山皱眉道：“她被业内人称‘木头美人’，就是说她美则美矣，没有灵气。她静态的戏的时候还行，五官底子确实出色，但是表情动起来就五官乱飞……
但她偏偏是现在圈子里唯一一个有打戏底子的，也是正规武校出来的。也是出道即巅峰，后续都是下坡路的代表人物。
她当时演了张导电影里的白衣女侠，一把琵琶走遍江湖，惊艳了不少人，谁知道原来她固定就只能演这种没有表情的角色，后来成了有名的票房毒药，才从电影转电视，只是口碑一崩再崩，幸好红的早，年纪小，现在走回头路也才22岁。”
李远山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刀马旦无人可用，也不会想到她。这些天各大学校走遍，有长相的没功夫，有功夫的没长相……偏偏这几个人物设定都是大美人。这就难搞……”
孔钦苑倒是不着急，她悠悠道：“只要她愿意吃苦，倒是无所谓。”
说话间她抬眼却看见林槐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了工作人员里面，还似模似样的戴着个工作牌，一起在抬机器。
这次试镜还需要看看在监视器里的上镜效果，所以场内还布置了一下。
但林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幅打扮？
孔钦苑：？
在林槐又拎着几张张椅子经过的时候，孔钦苑喊住了他疑惑的问道：“林槐，你怎么在这？”
林槐看向孔钦苑，手里拎着的四张实木靠背椅子也没放下。
李远山清咳一声，讪讪道：“他签完约哪天问我有没有什么活干，说钱给的太多了，他不做点事不踏实。刚好又缺人，我就让他来感受一下试镜。”
其实在主要演员里，林槐的片酬最少。
但是，林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拒绝主动上门的劳动力啊。
而且吧……林槐还真的挺好用的，力气大干活利落，同时还话少，好养活，外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孔钦苑：“……”
孔钦苑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李远山，接着她沉默的打量了一眼林槐，这人长得一副聪明相，看起来也挺傲慢的，没想到……
林槐觉得他突然看懂孔钦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偏偏这种眼神对他而言还经常能看到，有时候是他爷爷，有时候是学校的老师。
林槐坦荡地道：“李制片有安排我的一日三餐，还给我安排了单独的住宿。反正我刚毕业，也没事做。”
比起毕业即失业的同学们，他现在已经好太多了，签了一份年限不低的工作合同，有稳定可靠的收入，按照三年算平均算下来，年收入67万，工作期间还包衣食住。
他已经很满意了，尤其是现在在南客的食堂吃饭，他一餐可以吃三碗。
孔钦苑莞尔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然后示意对方忙去吧，她没有其他疑问了。
但林槐没走，他看到两个人绕过了工作人员直奔孔钦苑而去，并且其中还有一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身上。
林槐皱着眉，想看看孔导的那两位保镖在哪，同时手里的椅子已经从拎着的状态转换成了随时可以丢出去的状态。
结果却看到那人拉开了孔钦苑左手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孔钦苑侧头一看，是楚宴赫和易峥一前一后到了。
楚宴赫伸手摘下帽子和口罩，手很自然的支在桌面上朝孔钦苑问道：“听说宇文拓的角色定了一个新人？”
他并不关心搭戏的女演员是哪些，反倒是很关心宇文拓的演员是谁，因为宇文拓和他对手戏太多了，并且第一季的时候两人之间的争斗和冲突是十分激烈的。
有时候一个角色的塑造，对手比搭档更重要。
所以这个角色一定下来，易峥立刻就告知了他。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的新人。
易峥表示很担心，他怕新人接不住楚宴赫的戏。
戏要有来有往，互相博弈才精彩，一面的碾压不会凸显出演技的高超，只会使得画面失衡。
孔钦苑看了眼手机，现在才早上8:00，离试镜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朝林槐招招手道：“把椅子放了，再过来和你的对手熟悉一下。”
楚宴赫顺着孔钦苑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拎着四张木椅的人，因为椅子还是一正一反垒起来的，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被椅子挡住的人。
然后他就听到那人答了一句马上，就飞速的带着垒的像座小山的椅子消失了。
楚宴赫：？
孔钦苑笑的眼睛弯弯，在楚宴赫表情里看到了她的同款问号。
接着林槐一身轻松的走了过来，李远山要去调度人员，就示意他坐到孔钦苑右手边的位置来。
楚宴赫打量了一番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武术出生，林槐整个人身姿特别挺拔，疾步走过来的时候确实给人一种“行如风”的感觉，气质很独特，给人感觉上有点傲气。
为什么用感觉这个词，那是因为他见过林槐搬椅子的状态了。
孔钦苑在桌上左翻翻右翻翻，把压在最底下的她哪份剧本翻了出来，找到剧中佘素以和宇文拓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段场景。
她把剧本往前一推，示意楚宴赫和林槐一起看：“把台词记下，待会儿你们对一下这段戏。”
又单独朝林槐道：“你先背词，待会儿怎么演听我的就行。”
再转头看向楚宴赫：“你自由发挥。”
第73章
楚宴赫发现孔钦苑的剧本和他的不一样, 她的剧本打印是隔页打印的，两页有文字的中间夹着至少两张白纸。
楚宴赫看了下，那白纸上是孔钦苑画的分镜头手稿, 简单的黑白色手稿，有些分镜画的很清楚, 如同漫画一般，简单的几笔线条勾勒出人物服饰和场景。也有些分镜里的人物就和火柴人一般，意思他只能靠猜。
而孔钦苑给林槐试戏选的场景是宇文拓第一次登场的场景，也是武林群英共商要如何处置被佘素以抓获的接连犯下大案的凶手。
当时场上有人建议直接杀了了事, 佘素以道：“不妥。”
这时候佘素以已经发现这凶手是受人指使犯案，他杀的这些人，其实都有微妙的联系，因此背后应当还有阴谋, 他打算以此人为线索查下去。
恰在此时，宇文拓出现了。
在孔钦苑画好的分镜手稿里这个场景就是一群没有脸的小人中间簇拥着宇文拓从寺庙的阶梯上缓步而上，簇拥他的人皆穿一袭黑衣配长剑，而宇文拓身处正中, 负手而上，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小人都带着几分傲慢。
“执剑堂堂主到。”
所到之处，人群避让。
这是一个大场面的戏, 前期的铺垫就是为了宇文拓这个出场, 并且他的台词就两句。
一句是：“诸位坐。”
另一句则是：“这就是佘素以？”
出场时，众人或沉默不语或愤愤不屑还有谄媚相迎的，只是为了突出此时宇文拓此时在江湖之中的地位，还有众人对于执剑堂的恐惧及不满。
这次试戏却没有这些群演，也没有任何场景布置，只是让林槐在镜头下, 把“宇文拓”那种睥睨天下的劲儿演出来。
而这场戏佘素以只是背景板，试戏试这场，只是孔钦苑想让楚宴赫看看这个‘宇文拓’行不行。
还说什么让他随意发挥，他也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楚宴赫轻笑一声，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孔钦苑给林槐讲戏。
林槐看着一行简单的台词，看了两眼之后又看一眼孔钦苑才略有迟疑的道：“我背下来了，就这两句吗？”
孔钦苑直接示意林槐跟她走到布置好的摄像头后。
“你待会儿的所有活动的空间就在这一块，近不可以超过这个点，远不能离开这条线。”孔钦苑给他示意了他可以活动的范围。
“你从这个位置走进镜头，然后走到这个位置。一步也不能错，这是你的动线。”孔钦苑示意了第一个走位，然后指着其中一台摄像机道：“待会儿这台摄影机要做一个俯仰的摇摄，你要保证它能拍摄到你的正脸。”
她又示范了下一个走位该怎么走。
并示意摄影师配合人物动线来运镜，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孔钦苑示范完毕之后，让林槐完全按照她走的位置走一遍，林槐一丝不苟的按照孔钦苑的走位走了一遍。
孔钦苑满意点头，然后道：“你看我。会儿你走路时候下巴要微抬，头微侧。眼睛不要注视任何人，保持一种没有焦距的状态，用余光去看人。”
孔钦苑调整表情，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目中无人的傲慢。
楚宴赫此时已经走到了监视器前看到镜头里的孔钦苑，她选的走位非常精准，刚好到正面时候，是一个人物的中景特写。
她的眼神此时仿佛藐视一切，正如剧中的宇文拓，不是那种刻意的虚张声势，甚至她唇角还有一丝笑意。
孔钦苑还在用这种状态和林槐讲戏：“你大权在握，整个江湖没有人敢和你大小声。
同时朝廷要依仗你来压制这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哪怕是九五之尊对你也颇为客气。所以此时此刻的你，站在权利的巅峰上，你的掌控欲得到了满足。”
林槐的武戏没有问题，外形也没有问题，她只需要对方在文戏的时候强化他身上宇文拓的气质就行。
林槐学着孔钦苑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再斜眼看人。
孔钦苑眼睛一亮，表情学的还算到位，她最怕的不是新人不会做表情，而是有些人一做表情就会僵硬，但是林槐没有，可能因为他也常常要登台比赛，所以对于他人的目光并不在意。
孔钦苑道：“你不要面无表情，要嚼着一丝笑意。能理解吗？”
林槐想了想，学着孔钦苑的抿了抿唇角。
孔钦苑摇头，她想了想道：“就是上次我和你说我要和你打一场，你当时的那个笑容。”孔钦苑回忆当时林槐的那个笑容，学着对方敷衍的弯了弯唇角。
这是一个非常“林槐”式的表情。至少林槐自己很熟悉，因为他挑衅别人的时候经常这么笑，让他演戏他可能不明白，但是让他演“他自己”还不容易吗？
林槐弯了弯唇。
“好。就这么演。”
孔钦苑满意了，示意对方按照动线走一遍戏，同时楚宴赫做好背景板搭子。
楚宴赫现在已经不担心林槐的戏的问题，如果是导演这样手把手的教，他相信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太差，毕竟林槐此时只是孔钦苑手里的一个创作工具而已。
而林槐本人和这个角色确实是出乎他意料的适配，有种本色演出的感觉。
而且孔钦苑引导林槐的指导方法，不是去引导启发林槐自行发挥然后给出她想要东西，而是她内心已经明确的有了想法，然后调整林槐去靠近。
在业内“导演和演员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论题，一部分认为一部戏的内核是导演，演员是工具，而另一部分则认为导演应当尊重演员对于人物的理解和自我创作。
两方一直争执不休，并没有定论，甚至双方的界限有时候也不那么分明，因为有时候尊重演员的导演也会和演员发生理解上的冲突，而独裁的导演也会欣赏演员某一刻的临场发挥。
不过作为演员的身份而言，楚宴赫自己是不认同“工具论”的，恰恰相反他在表演常常自我发挥，同样的一个镜头，他有时候会给出几种完全不同的演法，让导演去头痛该如何抉择。
孔钦苑站在监视器前看了一遍，并没有太满意，她把这一段截取出来，准备到时候发给林槐带回去看，多练练表情。
突然孔钦苑想到要是让楚宴赫来演宇文拓这个角色，他会怎么诠释呢？
想到就做，孔钦苑问道：“楚宴赫，你会怎么演宇文拓？”
楚宴赫思索了一会，他改变了原本的站姿，他演佘素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
而此时他站直了身体，他没有以余光看人，而是换了另外一种“目中无人“的状态，他的目光是高高在上的，哪怕他看着你，他的眼里也并没有你，他眼睛里是对生命的漠然。
他从镜头走过，眼神似乎有一瞬间透过镜头落在镜头外的人身上。
然后他抬手示意：“诸位…坐。”
诸位中间他环视一周，才缓缓吐出坐这个词，压迫感十足。
随即他似笑非笑的问身边人道：“这就是佘素以？”
他完全没有看向佘素以，这句话被楚宴赫处理成为询问身边随从，一下子那种目中无人狂傲的味就出来了。
孔钦苑剧本上并没有写明是问谁，这样处理之后楚宴赫演绎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个宇文拓更深沉。
而且他确实对于镜头的位置抓的很好，在监视器里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对方，而这只是一个棚内而已，如果是拍摄大场面的时候，很能压场子。
孔钦苑歪了歪头，在内心评判一番之后，她还是喜欢她自己塑造的那个宇文拓。
他为权力所迷，有强烈的掌控欲和优越感，而众人对他的顺从和敬畏使得他愈发深陷。
而楚宴赫的宇文拓不是不好，而是感觉他这个宇文拓会更改整个故事线，他必定是艰难的走到目前的位置，他更冷静，这样的宇文拓最后不可能会走上毁灭的那条路，得改戏啊……
但孔钦苑不要这样的宇文拓，在她这里宇文拓是个纯粹的反派，他没有什么深有苦衷，也不会什么迷途知返，坏就要坏的彻底，他忠于自己的欲望，他在欲望中沉沦挣扎，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逻辑自洽。
孔钦苑在内心说服了自己，还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认可自己的想法。
但是她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被监视器中楚宴赫的特写镜头所吸引，第一次见楚宴赫的时候她就想拍对方了。
果然在镜头里，他的脸依旧没有一点瑕疵，就是她心目中佘素以的模样，或者说他真的很符合孔钦苑的审美。
“灯光可以再暗一点，给一点面光。”孔钦苑嘀咕了一句。这样镜头下的脸会更有魅力，他的眼睫毛很长，但不是那种长而翘的，而是顺直，当楚宴赫视线向下的时候，他在镜头里甚至有种莫名的忧郁。
楚宴赫并不知道孔钦苑的这番心理活动，没过多久李远山和钱导都过来了，要给演员开始正式试镜了。
一开始是男性角色的试镜，还蛮顺利的，好几位联系的演员都和角色比较贴合，窦间和剧里的英武的唐刀门大师兄角色就很贴合，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甚至为了角色还进行了增肌。
很快流程就进到了女性角色。
第一个就是小师妹这个角色的试镜。
孔钦苑看了看试镜的顺序，尤可和江晓晓的顺序是倒一和倒二。
前面几位女演员有还不错的，但是都没有达到孔钦苑心目中的小师妹的标准，只是让李远山记下来问问她们愿不愿意演别的角色，这部戏需要的演员太多了。
到了江晓晓时，她一进来就朝所有人甜甜一笑，并且提出让楚宴赫和她搭一下戏。
小师妹这个角色试镜安排了三幕戏，试镜者可以自行选择，一幕是她悄悄背着师傅下山，决定去找佘师兄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唐刀门大师兄，她看对方善良又好说话，于是趾高气昂的要求对方务必帮她找到她师兄。
第二幕则是小师妹发现江湖之中并不如她想到那般简单，原本她以为的大侠背地里蝇营狗苟，她看不起的小人物却有一颗侠义之心，她被人挟持，以此要挟唐刀门大师兄，让他自断一臂。
陆程程一边流泪，一边自己往刀口上撞，她宁可死也不要被人所胁迫。
第三幕则是小师妹和佘素以见面之后，后者道要把她送回山上去，结果陆程程根本不愿意，闹了个鸡飞狗跳。
试镜的演员们，手上都没有《决浮云》的剧本，他们试镜的角色都只有寥寥几行字的背景介绍和并不长的台词给他们发挥。
只看他们在有限的条件下，能够发挥成什么样了。
江晓晓选择演第三幕。
第74章
楚宴赫是一个很好的戏搭子, 无论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临场改台词也好，改剧情也好，他都能及时接上戏。
是的, 江晓晓给她自己加戏了，还改了剧本。
剧本这一段是有点可爱的师兄妹斗嘴, 但是被江晓晓改成了师妹对于师兄的单方面控诉……并且借控诉之名，实则暗示小师妹和佘素以之间有感情牵扯。
短短几分钟的一幕戏，加了一大段台词。
但是加的并不好，反而让小师妹显得胡搅蛮缠, 变得有点让人讨厌。
而且孔钦苑最讨厌演员乱改剧本外加戏，她看了眼笑的甜甜的江晓晓，提起笔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了一把叉。
李远山看到了，没忍住笑了, 然后立马又正色对着江晓晓道：“辛苦了，试镜结束，您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如果试镜没有通过，他们是不会当面说的, 只会说让对方回去等通知，让对方不至于当场下不来台。
而当场试镜成功的，他们或许会简单说一句恭喜或者是合作愉快。
江晓晓离开的时候, 恰好和尤可擦肩而过, 她淡淡的丢下一句：“影后的外甥女，怎么还要和我们抢角色啊？”
尤可冷着一张脸，并不回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晓晓翻了个白眼，经纪人已经迎了过来。
她经纪人道：“你又和尤可说什么了？别没事招惹她，欧阳茜可不是好惹的。”
江晓晓冷哼一声道：“看不惯关系户。”
江晓晓经纪人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接着道：“发挥的怎么样？和楚宴赫搭的怎么样？”
江晓晓顿时眉开眼笑的道：“我感觉我发挥的不错，你不是也说了吗？娇俏可爱就是我的统治区，我就不信这种类型的角色我还比不过尤可？”
经纪人顿时开始紧张，每次江晓晓自我感觉发挥不错的时候，那就说明不太好。
而身后的会议室内，尤可已经开始试镜了。尤可选择试镜第二幕戏，她还邀请了窦间来给她搭戏。
孔钦苑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在桌上轻点。
尤可的演技依旧是老问题，她还是模式化偷懒式的演法，她演的小师妹和她演的任何一个活泼可爱的角色没有任何区别。
不出戏，但也不出彩。
孔钦苑皱眉，但是她又很清楚尤可对于这次试镜她是很用心的，并不存在主动“偷懒”套用“模版”演戏的情况。那么只能说尤可这些年演戏失去了作为一个演员的创造性，她演戏不在有灵气的原因是因为她人物塑造的匮乏。
她并不是主观的想演成这样，而是她没有其他演法了。
看完所有人的表演，尤可确实还是最好的，她也是倾向于选择尤可。但是她还在想该如何解决尤可的模板化这个问题呢？
以致于孔钦苑脸上并没有笑意，显得有点冷淡，最终在试镜结束后，尤可期待的看着台上的时候，孔钦苑并没有点评，她也只是道：“辛苦回去等待消息。”
经纪人欧阳茜正站在门口，看到尤可问道：“怎么样？”
尤可抿唇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觉得钦苑好像不是很满意。她让我回去等消息。”
欧阳茜惊讶了一下，她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尤可在她面前排演了好几遍，她觉得很好了。
而据她打探得知，一般过了的当场会有消息，只有没过的才会让回去等消息。
就这么一说，欧阳茜发现尤可眼睛都红了。
等尤可出去后，孔钦苑问道：“你们怎么看？”
“尤可。”李远山直接道。
楚宴赫道：“我没意见。”
钱导道：“我也觉得尤可。”
孔钦苑点点头，在尤可名字后打了一个勾。
下午试镜的时候刘妙妙果然提出试镜罗非烟一角，孔钦苑看完之后，直接又要求对方演了一段梅若雪。
刘妙妙确实也是个妙人。
按照孔钦苑来说，她的外貌是符合大美人形象的，动作戏也干净漂亮，但是文戏确实很木。
孔钦苑思索片刻，又要求刘妙妙演一段梅若雪的戏份。
刘妙妙直接问道：“……孔导，是我没演好吗？我还是想演罗非烟。”
孔钦苑点头直接道：“你不适合罗非烟，如果你只试镜罗非烟，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们只能下次再合作了。”
刘妙妙没想到孔钦苑这么直接，她一时间尬住。她原本看导演如此年轻，还以为会比较好说话。
李远山连忙递台阶道：“试试吧，梅若雪也是主要角色，演好了很出彩的。”
刘妙妙这才接着往下试镜梅若雪一角，但孔钦苑没有让她试文戏了，反正都那样。
她让刘妙妙表演了一段剑舞。
不用演戏，刘妙妙的表情终于不再僵硬，她舞剑时挥洒自如，身段确实非常漂亮。
最终试镜结束，梅若雪还是定角刘妙妙，路烟定角罗非烟。
试镜工作完成后，迎来了中秋节。
刚好所有人都可以安心休息三天。
而今年中秋，孔德就会回家来和他们一起过节，而肖女士则是中秋前一天回家来吃饭，因为她中秋当天要飞去阿美莉卡去参观合作公司的工厂，孔氏集团最近开拓了一个新的模块，研发新能源，什么固态电池之类的？
肖女士坚定的认为实体商业未来几年会迎来一波冲击，而互联网的红利虽然前景可观，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殆尽，她决定将孔氏集团开拓出科技板块，因为只有科技的突破，才能创造更加广阔且全新的市场。
这几段话，孔钦苑都快能背下来了。
因为肖女士难得的回来两次，就给她上了两堂商业课。似乎肖女士以为孔氏集团送去MBA进修班拿到优秀的人是孔钦苑。
孔钦苑是这么猜的，但是肖女士也没夸她——按照她的性格，她也不会夸她。只是能感觉出来她还挺开心的，于是孔钦苑还有些微的那么一点点愧疚。
于是肖女士似乎认为孔钦苑可能是个可造之材！她回来后在孔钦苑例行询问她行程的时候，不但把自己的行程说的清清楚楚，还给孔钦苑讲了一堆拓展科技的必要性……什么华国的企业不能一直只在商业模式上创新，也要在科技上寻求突破…以及这个行业刚开始投入的资本是多少，如果失败会产生多少损失，以及成功的利润。
风险和收益等等。
孔钦苑听的很认真，但她其实听不懂。
不过，肖女士谈这些的时候，神采飞扬，极其富有魅力，所以孔钦苑就一直盯着肖女士看。
直到肖女士看向孔钦苑，突然道：“你要不要来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肖女士说完，她自己也楞了一下，因为她之前一直想着都是培养孔钦觉，但是孔钦觉对于接手孔氏集团一直很抗拒。但是……为什么孔钦苑不可以？
是啊，她分配股份的时候，儿子和女儿是一样的，那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想过培养孔钦苑呢？
孔钦苑当然也可以啊，肖女士恍然。
孔钦苑不可以！
孔钦苑：“妈，肖女士，我不想，我不要，我不行。”
孔钦苑急忙拒绝三连，她做不到像肖女士这样，也对于去掌控一个商业王国不感兴趣，她开会听那种报表数据，她会困的。
她只喜欢听到简单明了的收视率数据，也只喜欢去研究拍摄技巧……
至于上班，上不了一点。
肖女士皱眉，她最别人什么事情都没试过就说不行，至于不想？不要？这两点她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因为她认为有些事情是不想就可以不要的吗？
肖女士：“哪里不行？你试都没试过，就知道不行了？进修班你不是上的挺好的吗？”
孔钦苑终于体会到搬到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觉了，于是老老实实坦白自己并不是“亲自”去进修的。
肖女士又好气又好笑：“进修都不用‘亲自’去，是不是以后吃饭也不用‘亲自’吃？”
孔钦苑狡辩道：“进修不亲自去，但最终产生的效果和我去也没有区别，还提高了公司管理人员素质，给公司培养了储备人才。吃饭如果别人吃能让我不饿，也不是不行……”
在肖女士的冷眼下，孔钦苑最后的“给我省吃饭时间。”这句话吞了回去。
于是孔钦苑开始抓着肖女士的手赖皮道：“我不喜欢，肖女士你赚这么多钱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吗？我选择当名导。
肖女士你还这么年轻，我觉得你还能干四十年，不着急培养继承人哈，你看看历史上，太子在位久了，都逼疯了，继承人当太久也累。你等哪天想退休了，你再让老哥去给你帮忙嘛。”
肖女士无语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孩子也实在是太能瞎扯了。再干四十年，她都快九十啦！
孔钦苑道：“八九十正是干一番事业的好时候！你看看阿美莉卡的总统……们。”
肖女士：“……”
孔钦苑再接再厉道：“那时候我和我哥的孩子说不定有喜欢搞公司的，你就带着他们去上班呗。现在也别催我哥去孔氏了，他和你的商业管理理念都不同，真去了，你们不得天天去争执啊？”
肖女士想想也是，遂什么也没说。
难得那天一家三口一起吃饭，风平浪静。
肖女士也没再和孔钦觉说公司的事情，导致孔钦觉还有点奇怪。
而中秋当天，家里其实是很有节日氛围的，周阿姨把家里布置了一番，晚餐是布置在室外吃的。
可惜吃饭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浪漫细胞。
是的，孔钦苑只顾着夸厨师的厨艺了，其余赏月品酒什么的，她都不太感兴趣。
吃完晚饭后，孔钦苑就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如果不是今天孔德就说要回家吃饭，她晚上都准备住酒店了，懒得再坐车回家。
此时，孔德就坐在孔钦苑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各自拿着手机的兄妹，一时之间有点想和他们聊聊，但又不知道该聊什么。
孔钦苑根本就没发现孔德就好几次的欲言又止，并且丝毫没有感受到客厅内的尴尬气氛，她觉得很放松很惬意。
孔钦苑虽然拿着手机，但其实什么也没看，她脑子里放空，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
孔德就拿着电视遥控器，左调调右调调发现他对家里的电视不太熟悉，怎么也没找到该控制选择选择电视台节目的按键。
孔钦觉发现了，他道：“我来吧。你想看什么台？”
孔德就道：“燕市卫视，谢谢。”
孔钦觉被道谢，抿唇调出燕市卫视后道：“不用。”
孔德就：“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我怎么听你妈说要你去总公司上班？”
孔钦觉：“这是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拒绝了。我现在自己的公司也挺好的。”
孔德就：“哦，哦哦。也行。”
第75章
父子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孔钦觉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而孔德就却有点不习惯。
他如今在外面的日子比在家多，回家的时间也往往是晚上, 等到了早上一大清早他就又去研究院了，和兄妹两相处的时间极少。
尤其是和孔钦觉之间, 显得过分客气生疏，还不如和他研究院的学生相处融洽。
“叮铃铃。”孔钦苑的手机铃声响起。
孔钦苑才从发散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她看了眼来电，王须乐, 她接通电话，拿着手机带着几分懒洋洋的道：“喂？”
王须乐站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路灯下，单手拿着听筒，他眼神落在远处的另外一盏路灯上, 只听到声音眉眼中就已经荡开一点笑意：“中秋快乐。”
孔钦苑：“中秋快乐。”
恰好此时电视中的主持人朗声道：“中秋佳节，别只会说中秋快乐。”
孔钦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须乐问道：“怎么了？”
孔钦苑给他复述了一遍，王须乐敷衍的笑了一声，他没找到笑点。
孔钦苑：“……不觉得好笑可以不笑。”
王须乐慢悠悠的道：“这不得给你捧场, 不然下次你不说了怎么办。”
接着他又问道：“你上次怎么碰到王雅烨了？”王须乐问道，上段时间他参与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导致他今天才拿到手机。
孔钦苑道：“就和朋友吃饭碰到的。”
王须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接着道：“我下个月休假回燕市。”
这个电话还打了蛮久, 孔钦苑归结于王须乐和外界隔绝太久了, 以致于对于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特别好奇。
和孔钦苑的通话一结束，王须乐就给王雅烨拨通了电话。
王雅烨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王家老宅的客厅沙发里，看着这一大家子人上演父慈子孝，还有那位年轻的继母对着他们假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她现在也搬回老宅住，每天都可以欣赏好戏。
看到王须乐的电话，王雅烨有点奇怪对方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她可不相信这个弟弟会是给她送来什么节日慰问。
……
而客厅中父子俩一直等到孔钦苑挂断电话，居然一同问道。
孔德就：“谁打来的电话？”
孔钦觉：“谁啊？”
孔钦苑抬头看向他们，迟疑了一下如实答道：“王须乐。”
孔德就露出原来是他的表情，如果是王须乐的话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反倒觉得王须乐最近出现的频次降低了，以前那孩子三天两头往家里跑。
孔德就问道：“好久没看到须乐了。他现在在军校还好吗？封闭式管理有没有不习惯？听说有的还会下到地方部队去学习锻炼？”
孔钦苑：“应该还不错，是的，他现在就在地方上，还参与任务了，不过因为得保密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
孔德就感叹道：“没想到最后他选了这条路，还记得你小学刚转学到博伊的时候，他还和你不对付呢，当时还喊家长了。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你们就成了好朋友，每天形影不离的。”
“小学转学？”孔钦苑疑惑的问道。
孔德就笑着道：“你忘啦？也是，那个时候你还小呢。你小学在少年班上了一年半，后来你自己不愿意待在少年班，就给你转到博伊了。”
孔钦觉惊讶道：“少年班？”
是他想的那个少年班吗？专门给早慧的天才儿童设置的少年班？
孔德就乐呵呵的道：“是啊，你妹妹小时候就展现出了和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早熟，那时候我们还没当回事，就是给她跳了一级幼儿园，结果幼儿园老师说她很聪明，展现了惊人的学习天赋，建议我们带她去测试，别耽误孩子发展。
结果她就被中科的少年班招收进去了。但后来她自己不喜欢那边的学习氛围，就又给她转博伊了。”
孔钦苑抿了抿不自觉翘起来的唇角，莫名其妙感觉有点骄傲是怎么回事？
不过小孔雀……她小时候早慧？
而孔钦觉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孔钦苑高中时期的成绩他可是很清楚的，不及格的卷子都是他给签的字，结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他妹妹小时候还进过少年班？
少年班的孩子可不是一般的早慧就能进去的。
孔德就看懂了孔钦觉的不敢置信，他回忆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当年确实让他和肖秋两个人焦头烂额，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有点骄傲：“你妹妹不是那种天才，她应该是属于情商特别高的孩子。你不知道，她才三四岁的时候就可以流畅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还会和你大爷爷告状，小芝麻包一个。
你妈拿她没一点办法，你妈那种工作狂，有段时间天天带着她去上班，还得哄着她，对她声音大点，她就装哭，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还有我那时候还在学校里当老师，她天天在我办公室巡视，我同事一看到她来了，就开玩笑说小孔老师来了。”
回忆着回忆着孔德就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孔钦苑听的一脸懵……这些事情听起来是她能干出来的，但是也得是初中之后的她呀？她小时候还是蛮腼腆的。
小孔雀这么小就开始了吗？
或者说，她是不是其实……早就成为小孔雀了呢？甚至小孔雀其实就是已经长成的她？
孔钦苑陷入了沉思。
而孔德就还在和孔钦觉分享孔钦苑的儿时趣事。
直到孔德就和孔钦觉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说回了王须乐。
孔德就道：“须乐这孩子我看着还不错，但他们家家风差了点，上次他爸还提了订婚的事情，让你妈给拒了。”！
孔钦苑瞬间回神。什么？什么订婚？她一脸惊愕。怎么就到订婚了？还是她和王须乐？！
孔钦觉也皱着眉头道：“他们家家庭太复杂了，而且钦苑还小吧。”
王家如今的当家人，正是王须乐的父亲王凡。
王凡此人的家业全是他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算是白手起家，硬生生靠着他自己在华国撕出来一片商业王国，他有能耐有手段，但商业上的手段较为激进，外界风评并不好。
而他本人最令人诟病的一点是，他本人在男女关系上的不道德，他不但前后经历了五段婚姻，如今有7子6女，还有几位非婚生子。
王须乐是他第三任妻子所生，而王雅烨则是非婚生女。
他家里几个长成的孩子早就打破了头，第一任妻子生的一子一女早些年在国外出事，人都已经没了。
第二任妻子生的女儿嫁到了阿美莉卡之后再没有回来。
因此哪怕王家的王氏集团和孔氏集团齐名，王凡提出来的联姻再丰厚，肖秋也看不上他们家，她觉得王家家风不正。
更何况，肖女士和孔德就都见过王须乐身上的伤。
那时候王须乐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结果却是一身皮带抽出来的红肿淤青。
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他们对于王凡是万般的看不上。
但是……王须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是个好孩子。
而且万一孔钦苑自己喜欢呢？
孔德就悄悄看了眼孔钦苑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道：“话也不是这么说，你妈拒绝的主要原因是这事是王凡来提的。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年代，我们家也不需要靠联姻来维系什么。还是要看你们自己喜欢，只要你们自己喜欢，我们也没意见。”
孔德就停顿了一下道：“我和你妈当年也是自由恋爱，那时候你爷爷还想要我接手公司，我就进了孔氏认识了你们妈妈，你爷爷奶奶那时候倒是有点意见，后来你妈也用能力证明，她完全有资格。……
反倒是我，还是做个教授就行了。公司的事情，我也没管，当年要不是你妈一肩挑起来了，孔氏能不能有如今还是两说。所以只要你们喜欢的人，人品没问题我觉得就行。但是也要让我们把把关是不是。”
说着他就看向孔钦苑，
孔钦苑一脸懵，连忙摇头道：“我还小呢。”怎么就谈到婚姻上去了？
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你问我哥。”
结果两人却并不放过她。
孔德就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道：“你也成年了，可以谈了，多谈几个才知道合不适合，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孔钦苑楞了一下神，这话，另外一个世界的孔德就也说过，但不是和她说，而是她听过他对他曾经的学生说过类似的话，他和他的学生关系一直很好，他是个很开明的且平易近人的老师。
原来，等她到了年龄，他也会这么对她说吗？
孔钦觉察觉出来孔钦苑想拖他下水，于是又扔出一个话题道：“那李浩呢？我怎么听说他最近往你公司跑的很勤？经常给你送花和吃的？”
孔德就立马问道：“李浩是谁？”
孔钦觉：“香江李氏的。”
孔钦苑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孔钦觉瞟了她一眼道：“谢经理最近不是在你公司帮忙？”
孔钦苑没想到谢经理还会给她哥传八卦！
不过对于李浩最近的行为，孔钦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确实借着合作项目的名义一直往南客跑，开着骚包的跑车，送花、送礼物、给公司所有人订餐。
但属实属于媚眼抛给瞎子看。
孔钦苑对他很无感。
第76章
孔德就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香江李氏是哪家, 上次在一个宴会他还见过，接着他想起什么接着道：“上次你大伯家的宴会你没去，你堂哥他们问你, 要不要一起去南极玩。”
南极？孔钦苑还真有点兴趣，因为她没去过！
孔德就看到孔钦苑感兴趣的表情, 于是和她详细的说了一下南极的这次旅行计划：“这次行程还邀请了一个科考团，有好几位教授一起，到时候路上应该会很有趣。而且那边……”
此时孔钦觉突然道：“我先上楼了。”
说完孔钦觉就径直起身离去。
孔钦苑只看到孔钦觉离开的背影，她敏锐的察觉孔钦觉此时的情绪有点沉郁, 即便他一直维持着平和的语调。
刚刚发生了什么？吃饭的时候她觉得他心情还行呀。孔钦苑有点担心的蹙眉。
而孔德就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她多和家里平辈来往，也多和朋友出去玩，别把自己时间安排的那么紧。
孔钦苑心不在焉的敷衍道：“知道啦。”
突地，孔钦苑问道：“你刚和我哥说什么了？”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孔德就身上, 孔钦苑半眯起眼睛打探的看向孔德就。
孔德就看着孔钦苑故意眯起的眼睛，不由失笑道：“我能和他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孔德就却楞了一下。问题就出在他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可说。
想起刚刚和儿子之间生疏的互动，孔德就一时之间也有点不是滋味。
孔钦苑顿时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家没她得散：“爸, 你平时也多关心一下我哥吧，他都27了，你见他谈女朋友了没？”
孔德就被问住, 他还真不知道孔钦觉有没有女朋友, 不过：“他在国外长大，这方面应该不用担心吧？”
孔钦苑都惊呆了，什么叫做在国外长大，这方面就不用担心啊？
孔德就连忙补充道：“国外学校的青少年性教育比国内还是成熟一些。而且你哥他从小到大也不用我们操心，他自己都能处理好。”
孔钦苑听着反而有点生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怎么样父子之间也不会像是个陌生人一样吧？
她直接道：“哥哥的自律，并不是你们忽视他的理由。你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平时有和他沟通过吗？”
孔德就尴尬的打哈哈道：“他在国外，我们也关心不到，只能多请几个人照顾他。他回国之后我也和他沟通过，但是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啊。”
孔钦苑皱眉：“我哥喜欢射击类游戏，喜欢网球和游泳，不吃鱼，不吃香菜。你自己的学生你什么情况你都清清楚楚，怎么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了解？”
孔德就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学生？”
他已经很久没带学生了。
孔钦苑抿唇，发现自己把人搞混了，眼前的这位并不是那位关心学生更甚于孩子的孔德就。
孔钦苑皱着眉头闷声道：“做父母不是物质条件给到了就行了的，精神上的关爱也很重要。我哥也很辛苦的，你怎么不问问他公司有没有遇到困难啊，有没有什么困惑……”
说着说着，孔钦苑发现她能想到的东西也很贫乏，她也是没有得到过的小孩，她也不知道在满是爱意中的小孩在成长中得到了什么。
只是胸口开始有点闷闷的，孔钦苑抿着唇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顺便给自己的外壳涂抹东西，试图让它变得更坚硬。
其实他们已经很好了，人无完人，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而她也已经长大了，要试着不再去回忆小时候的事情，不被小时候的情绪所困住。
她都二十六了，不应该还有十几岁那时候的情绪。
孔德就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道：“你哥能有什么事情，他都27了，这么大个人了，又是男人。你这孩子从小就是想太多，别胡思乱想了。”
孔钦苑听到这话，知道孔德就又开始和稀泥了，这是他的常态了，对于有些事情他能含混过去的就会选择含混过去，反正在孔德就眼里作为父母是不可能有错的，即便他真的错了，他也绝不可能承认。
孔钦苑拿开抱枕，一声不吭的起身也上楼去了。
随便吧，她才不和这个老顽固讲道理，他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小时候，她哭诉他不关心她的时候。
孔德就就会说她能吃饱能穿暖，能上学，已经很幸福了，让她去看哪些家庭条件更差的孩子，还有就是和她说他小时候的苦日子。
以此来说明她现在的日子是很多人都过不上的‘幸福’日子，让她不要不知足。
但是她只是希望父母多关心她一点，这就是不知足吗？为什么她一定要去和那些不幸福的孩子们比较呢？为什么不可以和她见过的那些幸福家庭的孩子去比较呢？
肖女士只是霸道，但是还是能讲理的。但是孔德就他有一套他自己的自洽的逻辑，看似是个温吞的好好先生，其实内核固执的不得了。
换了个世界，他们也都没有太大变化，她也懒得和嘴硬的人辩论。
孔德就哎了一声，看孔钦苑头也不回的上楼，最后只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之后继续看电视。
“咚咚”孔钦苑敲响了孔钦觉的门。
里面静默无声，孔钦苑支起耳朵也没听到房间里传出半点声音，这隔音也太好了吧？
正准备再敲的时候，门打开了。
孔钦觉低头看她道：“怎么？”
孔钦苑推门，孔钦觉就把门拉开，让她进来了。
孔钦苑踢踏着拖鞋，在孔钦觉房间的沙发坐下，没有丝毫拐弯的直接道：“感觉你不太开心，来看看你。”
孔钦觉道：“我没有不开心。”
唯一的沙发被孔钦苑占据，孔钦觉拉开阳台门，坐在了阳台的摇椅上。
这样一来，孔钦觉就是背对孔钦苑的，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到表情。
孔钦苑起身，又走到阳台上，在另外一张摇椅上坐下哼了一声道：“真的吗？我不信。”
虽然他们一直斗嘴，在彼此面前似乎都会不自觉的变幼稚，但是孔钦觉确实是个好哥哥。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她才知道原来有个哥哥是这种感觉，她从孔钦觉身上体会到了可以依靠和被照顾的感觉。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他或许是认为他是哥哥，在父母不太靠谱的时候他要承担起作为家长的一部分职责。
他也很忙，但是他依旧每天会赶回家陪她吃饭，虽然他脸上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但是她能感觉到孔钦觉对她的在乎。
不知道是因为血脉相连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孔钦苑即便没有任何记忆，她对于孔钦觉却依然存在仿若天成的信任。
而在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她偶尔会觉得孔钦觉就像是……另一个她。
那个还带着几分别扭的，无法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压抑自己告诉自己其实不需要的她。
那个不会表述，只能把自己的心情憋在心里的她。
还有那种孤独的感觉……偶尔她会感觉自己在世界上其实是孑然一身的。
那种难言的，酸涩的情绪，她那个时候常常会有，最后却都化成沉默。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只要她不再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了。
她也试着换位思考，站在父母的角度去看待一些问题……
她如果不那么敏感，或许会少很多烦恼。
孔钦苑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思绪飘得很远。
突然，脑袋上被一只大掌压住。
原来是孔钦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头，把她一头头发揉的稀乱，孔钦苑一脸懵的立刻反抗，可惜孔钦觉手长脚长，她根本揉不到对方的脑袋！反倒是自己差点从摇椅上翻下来。
孔钦苑只能无能狂怒道：“你是不是嫉妒我茂密的头发，你看老孔都秃了，你要小心你以后也秃。”
孔钦觉一把按住差点翻掉的摇椅，嘴上还是冷冷道：“哦？是吗？那我要多揉一下。”
孔钦苑：……
最后孔钦苑气哼哼的踢踏着拖鞋一把把孔钦觉的方面用力甩上，才隔绝了对方的笑声。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孔钦觉门口的孔德就。
孔德就看了眼孔钦苑新鲜出炉的鸡窝头，踌躇了一下道：“我准备上楼去。”
孔钦苑和孔钦觉的卧室在一层楼，孔德就和肖女士则是在楼上，他都走到这里来了还说自己准备上楼？
孔钦苑又打开身后的房门道：“哥，老爸找你。”
说完，孔钦苑也不管这两父子会说些什么，就回自己房间了。
孔钦觉和孔德就确实也无话可说，十几年的沟壑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抚平的，两人干巴巴的说了两句话，孔德就就离开了。
孔钦觉颇觉好笑，眉眼冷淡下去，但想到孔钦苑，他又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确实有些心情不好，在孔德就一脸慈爱的谈起小时候的孔钦苑的时候，突然心情就变得很灰暗。
他也不明白这种涌上心头的情绪是什么。他只觉得胸口很闷，很压抑。
但是他早已学会自己解决自己的情绪，所以他觉得这种情绪并不重要，但没想到孔钦苑居然这么敏锐的察觉到了。
这种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突然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就好像很多年前，孤独的小孩，站在摇篮外突然被另外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指时，他才知道温热的皮肤相触原来是这种感觉。
那种被需要，被温暖的感觉。
这是其余人给不了的，哪怕请再多的保姆，照顾他的人再多，这家里也是冰冷的，保姆们对他很好，可以说得上无微不至，但她们不会拥抱他。
他伸手抱住那小小的一团温暖，就像抱住了曾经小小的自己。
才知道原来拥抱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第77章
孔钦苑第二天还特地起了个早床, 想看看昨天晚上父子间是否进行了有效的谈话，结果她发现并没有。
两人之间生疏依旧。
孔钦苑默默的叹口气，顺便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对孔钦觉的关心是不是不够。
孔钦觉本来就是个高需求家长, 当然需要她这个妹妹更多的关注和照料。
刚好主演们都被送去集训了，剧组的筹备也在有序推进中, 她最近专心写剧本就行，于是孔钦苑决定多陪陪孔钦觉。
天晓投资公司的王秘书不由感叹兄妹两感情真好，孔钦苑天天跟着孔总来上班，而孔总还特地在他办公室给添了一张办公桌。
而仅仅几天而已, 孔总原本的办公室就变了个样子，不但添了很多东西，每天还有水果和甜点供应，导致他办公室内总能闻到甜甜的味道。
茶几上养生壶内的水果茶已经已经烧好, 王秘书掐着时间悄悄的推门而入，电脑桌后孔总正在认真的批阅文件，而侧边的办公桌上孔钦苑真在伏案写写画画。
王秘书不敢惊扰两人，悄悄拿起孔钦苑的杯子, 给倒满水果茶后又轻轻放回原处，再给孔总也添一杯。
等王秘书走后，孔钦苑才若有所觉的抬头, 伸手正要端起茶杯。
“小心烫。”孔钦觉出声提醒道。
孔钦苑：“我知道, 我就是端起来看看。王秘书之前就提醒过我了。”
王秘书符合她对秘书这个职业的一切想象，她年轻、漂亮，稳重且贴心，她不但把日常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具有超强的沟通能力。
羡慕，她也想要。
现在她的一部分事务还是谢燕给她处理的, 不过事情越来越多她也需要一个专门的秘书来帮助她处理一部分事情。
罗佑照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他培养了两位文员，准备到时候提拔其中一个给她做秘书。
两位文员，孔钦苑都接触过，一位年纪较大办事比较稳重，但是办事不够灵活有点一板一眼；一位年轻的是大学应届就招到公司来了，嘴甜会办事但是有时候有点咋咋呼呼。
都略有不足，于是也就一直没有选定。
罗佑照的意思是如果培养不出来，就会对外招，新来的人事也一直在物色人选，可惜都没有合适的。
孔钦苑问道：“哥，王秘书你是从哪里招来的？”
孔钦觉起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他吹了吹，抿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的道：“怎么？你又看中王秘书了？”
孔钦苑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孔钦觉笑着斜了孔钦苑一眼道：“不可能。”
一方面要找一个合适的秘书是很难的，不但天晓离不开王秘书，王秘书本身也不可能离开天晓，她本身也是天晓的创始成员之一，她的职业规划可不仅限于秘书。
谢经理还可能被挖走，他学的东西在娱乐圈可以玩得风生水起，在公司里才是浪费才能。但王秘书学的是金融，她和影视公司不适配。
孔钦苑就知道没这种好事！她端起温度适宜的果茶，一口气吨吨喝完。
孔钦觉失笑，问道：“我看谢燕不是也做的挺好的？”
孔钦苑幽幽道：“她是做的挺好的，但是我感觉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让她和李安换班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按照谢燕来说，让她当文职，就是让张飞绣花。
说到这里，孔钦苑问道：“苏云集的曾孙女找到了吗？”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有消息了。她还记得谢燕和李安是什么原因到了她身边的。
孔钦觉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后才道：“找到了。已经确认死亡。”
孔钦苑：“那凶手呢？”
孔钦觉道：“流传出来的结果是他们一行人在暹罗国旅游时过于露富才被人盯上。”
孔钦苑：“那实际上呢？”
孔钦觉道：“苏氏老总苏云集有两任妻子，两任妻子都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这次死亡的曾孙女是他第二任妻子女儿的女儿，也是苏云集最喜欢的孙辈。她成年后不久就拿到了苏氏部分股权。出事时她才拿到股权没多久。”
孔钦苑听的很认真，她用眼神催促孔钦觉，然后呢？
“他第一任妻子是高句丽人，在高句丽颇有势力，包括她儿子也就是苏云集的长子目前也在高句丽发展。而苏云集现在已经70岁了，他两任妻子正在争权。他这位曾孙女死亡消息传来后，他就卧床不起了，目前是他的长子在处理家族事务。”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巧了。”孔钦觉说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说了，但蕴含的意思孔钦苑却也明白了。
孔钦苑听的不由咋舌。
这样一比较起来，他们家还真是小打小闹哈。
肖女士最后也没有将她姑姑的女婿移交给公安机关，而是选择了私了，由姑姑填补了女婿的亏空。
那两天，家里来了不少人。堂姐的求情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还给她送了东西，希望她在肖女士面前说点好话。
Emm……她可不敢去惹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肖女士，最后婉拒了。
孔钦觉一看孔钦苑表情就知道她在瞎想些什么，不由催促道：“分镜画完了吗？还不快点画。待会儿李制片电话就要打来了。”
孔钦苑：“不是，哥，你干嘛也催我。”
孔钦觉挑了挑眉梢，道：“快点画完，把明天时间空出来陪我去参加一个商宴。”
孔钦苑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但还是低头开始继续工作。
她才不和他一般计较。
孔钦觉突然又道：“秘书属于特殊岗位，面招的时候你得自己去。不然很难找到合适的。不过你可以先配一个生活助理，到时候剧组开工，你大部分时间都在组里生活，还是需要生活助理来分担一下。这个人选你可以问问周阿姨，她是专业的。”
孔钦苑头也不抬，只是一只手举起比了一个ok。
孔钦觉也活动够了，回到了座位上。
这次的商宴需要盛装出席，于是孔钦苑第二天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了打理上。
周阿姨倒是很高兴，孔钦苑每天都素素净净的，一点首饰都不戴，衣服也以舒适为主，她都觉得浪费了她的好样貌。家里她打理的衣物和首饰，都没有用武之地，导致她很没有成就感。
这次商宴是大不列颠的休格家族的乔佛里·梅尔·休格举办的，他是大不列颠的商业巨头，被人称之为顶尖的企业家。他这次来华国是官方所邀，来华考察投资，同时他还在寻求合作伙伴。
因此这次的商宴很隆重。
而曲思义还在外地采风，于是她选择了小孔雀以前的妆造团队。
她才知道……她也是有专人负责形象打理的。
包括她衣柜里的衣服，周阿姨一直在精心打理，将过季的衣物清除，新的衣服摆放进去。并且观察她最近的穿衣喜好，进行更新。
孔钦苑：……
可怕，她居然没发现自己衣柜有变化！
难怪她每天要穿衣服的时候，发现总是能选到适宜的衣服。
小孔雀的妆造团队领头人看到孔钦苑的时候，还半开玩笑的抱怨道：“我还以为你要忘记我们了呢？上次上节目的妆造还挺好看啊？请的那位给你做的？”
一边说，这位被称呼为wally的男人伸手挑起孔钦苑披散的头发看了看道：“还可以，护理的不错，剪的也还行，不过我还得给你修修。来吧，开工。”
沃利拍拍手，他的几位助理就开始围着孔钦苑开始工作。
“身高……体重……my god，你好像瘦了不少，可不能再瘦了。”沃利随即又问道：“衣服你已经挑好了吗？还是需要我这边推荐几款？”
孔钦苑指了指一旁。
沃利才发现周阿姨已经把衣服挂了起来，他惊叹了一句：“wf秀场款啊，在你这。不过确实是你的风格。”
沃利围着那条坠满珍珠，却只让人感觉到轻盈如同精灵般的裙子转了好几圈，一边看一边赞叹：“这珍珠布置的恰到好处，偏偏又是水滴装的，再配上半透的纱裙，绝美。妆容我已经有想法了，我们今天走月光女神风吧。”
月光女神风是什么风？
孔钦苑只觉得沃利……说话的语气和用词都十分浮夸，和他本人形象十分适配。
周阿姨却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包括孔钦觉也一样。
所以她以前出席重要场合，真的都是这位负责的吗？
沃利又看了一眼孔钦觉的衣物，随即转开眼，emm……没什么好看的，男生的服装嘛，大差不差，缺乏了一点创造性。
沃利看着孔钦苑长长不少的头发，满意点头，于是一番折腾之后。
孔钦苑看着镜子，她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美丽无暇，裙摆温柔而静谧，珍珠在灯光下微微的泛着微光，就仿佛月光一样的光泽。
而裙子的裙摆，在问过她可不可以动剪刀后，沃利就十分果断的把原本拖曳的裙摆剪成了不规则的裙摆。
确实是……月光女神风。
他居然不是浮夸！
这位的妆造能力，确实有好几把刷子。
孔钦苑盯着沃利看了半响。
沃利挑眉问道：“怎么了？还满意吗？”
孔钦苑问道：“或许你对于古装的妆造有没有什么想法？”之前没想到剧中的衣物和妆造会成为这部剧筹备的最大难题。
因为是武侠剧，因此朝代也是架空的。对于古装的服饰也一直没有定下来，孔钦苑不想要目前市场上的服装。
在她看来那些衣服乍一看很华丽，但其实经不起细看。
有的是还原的历史上的古装，但是却不适合武侠剧，在剧中使用会显得有点奇怪。
有些材质太硬，穿起来就不够飘逸，无法体现出美感。
目前很多剧组的衣物，除了主演的是定做的之外，其余都是租用的，所以导致大部分剧组的衣服都是千篇一律，毫无差异，包括发型也是，最近流行的发包头，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
所以最近曲思义她们和服装组一直在沟通妆容和服装的问题，忙的不可开交。
她觉的沃利的审美很不错。
孔钦觉却是忍不住笑了，她现在看到什么人都想往她公司/剧组薅。
他阻止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第78章
这次赴宴谢燕等人也要随行, 因此开了两台车。孔钦苑和孔钦觉一同坐在后面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上，谢燕和李安则是开着孔钦苑那辆改装的迈巴赫。
两辆车都做了防弹处理，同时也是两兄妹使用频率最高的日常通勤用车。
坐上车后, 孔钦苑和前排孔钦觉的司机蒋叔和王秘书打了个招呼。
孔钦苑这些天跟着孔钦觉上班之后和他身边的人都熟了，司机蒋叔还有保镖老谢、小汪, 他们和谢燕他们一样都是专业人士。
出了那件事后，他们全家的安保都升级了。
孔钦觉上车，伸手将孔钦苑的裙摆整理了一下，然后叮嘱道：“苏云集的长子苏在宪也会出席, 你到时候注意一下。”
孔钦苑挑眉，没想到她今天就可以见到昨天讨论的人物。
孔钦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到时候会注意表情的，接着她道：“这个名字也很有高句丽的风格。”
孔钦觉笑了下说：“苏云集当时是新贵，他第一任妻子是高句丽崔氏集团的二女儿, 苏云集当初是靠着崔氏集团的技术支持，利用物美价廉的电器迅速抢占了国内的电器市场，可以说没有崔氏的支持，苏氏集团是不可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那个时候苏云集和崔氏关系密切, 他的长子苏在宪几乎是在高句丽长大的。直到后来国内经济腾飞，苏氏集团成为崔氏都想象不到的巨物，苏云集和崔安美离婚后迅速再婚。”
孔钦苑啧啧了几声, 这种事可太多了。
孔钦觉补充了一句：“不过苏云集本人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孔钦苑又想起江一诺告诉她关于苏云集做的那些慈善事业, 人果然都是多面也复杂的。
这次的宴会举办地是在一处半山豪宅内，而这豪宅的主人是孔氏。没错，就是他们自己家的宅子。
乔佛里这次来华国还带了他的夫人和他的小儿子，因此官方牵线后，孔氏出借了一套宅子，方便他们宴客。
孔钦苑得知之后还有点感觉怪怪的, 不是说由俭入奢易吗？她怎么还没习惯？
孔氏集团不但属于华国内数一数二的商业集团，在燕市也属于商的头一份。所以来客人的时候，可不也得尽一份力么。
也是因为肖女士不在国内，否则此次宴会估计是她带着他们来。
到了庭院，车辆在安保的示意下开到了红毯前，孔钦觉先下车，再回头把孔钦苑牵了下来。
孔钦苑是真没想到，她‘第一次’走红毯是在一次宴会，虽然这个红毯上没有记者……
好像有啊。
孔钦苑抬眼看到了一位挂着摄影设备的记者……啊，是燕市卫视的记者。
孔钦觉道：“只是拍两张照，发个简单的新闻简讯，说他到华投资，不会拍我们的。这次宴会是乔佛里的私人宴会。”
孔钦苑挎着孔钦觉的手臂缓步走了进去。
迎面就见一位拄着绅士棍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朝他们道：“How do you do”
乔佛里？
孔钦苑看向孔钦觉，他朝她点了下头，就带着孔钦苑上前握手问好。
孔钦苑全程微笑倾听，其实他们使用英文都很简单，她沟通完全无障碍。
比她考试的语法简单多啦！
乔佛里和他们问好，还感谢了他们家借出的宅子。
然后几句寒暄之后，孔钦觉和孔钦苑就在侍者的引导下往里走。
孔钦苑发现整个宅子的侍者居然以外国面孔居多。
所以这个乔佛里从大不列颠过来，还特地带了佣人？
虽然是他们家的宅子，但孔钦苑还是第一次来。
这处半山豪宅全然是欧式的风格，内部装饰也是很适合举办西式宴会的宫廷风，宴会厅面积孔钦苑目测大约有500平方米左右，高至少10米，上方有八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墙面还挂着毛毡。
宴会厅还有二层，二层采用玻璃护栏，还有不少座位，坐在二层的客人可以坐在座位上，俯瞰宴会厅。
如今宴会厅人来人往，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长长的餐桌呈现马蹄形，上面摆满了精美的镀银餐具，和各类玻璃器皿和装饰。但现在晚宴还没开始，还没有人在餐桌旁落座。
大家都坐在宴会厅各处的沙发上，端着香槟或红酒低声交谈，钢琴师坐在钢琴旁演奏着优美的舞曲。
孔钦觉和孔钦苑被侍者带到了二层属于他们的位置，今天晚上这位侍者会全程为他们两人进行服务，因为他们是乔佛里最最尊贵的客人之一。
孔钦觉确认了位置之后低头对孔钦苑道：“我们作为晚辈，要去和几个长辈打下招呼。”
肖女士不在他们今天就是孔家的代表。
孔钦苑随着孔钦觉开始按照顺序一一去问好。
第一位就是苏在宪，他没有带妻子来参加晚宴，孔钦苑到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就十分不好靠近的模样。
但是孔钦苑他们问好之后，苏在宪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点。”
孔钦苑悄悄打量了一番，可以看得出对方年轻的时候应该十分英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先入为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总觉得苏在宪身上有种阴狠感。
和孔钦觉交谈的苏在宪把视线转向了孔钦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得说道：“我女儿莹莹和你应该差不多大，她今天也来了，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玩。她对影视圈也很感兴趣……啊她回来了。”
孔钦苑听到这里不由挑眉，这位对她倒是还蛮清楚。随即她顺着苏在宪的目光看过去，苏莹莹穿着一套黑色的礼服，微微昂着头走过来了。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孔钦觉身上，随即又落在孔钦苑身上。
两人在苏在宪的介绍下，互通了姓名，算是认识了。却不约而同的，没有询问对方的联系方式。
几乎二层的所有人，他们都去转了一圈。
只有他们家就他们两个小辈，其余普遍都是中年人士了。但孔钦苑和孔钦觉如今凭借孔氏集团股权，拿到了上桌的资格。
而孔钦苑和孔钦觉转完一圈刚坐下，李浩就端着香槟打招呼：“孔总，钦苑。”
李浩看到孔钦苑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道：“今天很漂亮。”
孔钦苑礼貌道谢。
可能是因为孔钦觉还在这，李浩还收敛了很多，显得十分礼貌，略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而这时，孔钦苑突然看到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朝他们走来。
楚晏赫怎么会在这？
楚晏赫直接朝接待他的那位侍者道：“我就和他们坐一起了。”
然后径自坐在了孔钦觉身旁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孔钦觉惊讶道：“你怎么会来？”楚晏赫自从进入演艺圈之后和家里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更别说插手公司的事情了。
楚晏赫无奈的耸耸肩道：“我爸病了。”
简短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随即他又看向孔钦苑道：“待会儿妹妹给我当舞伴吧？我看见王秘书也来了。”
孔钦觉扯了扯嘴角……王秘书本来是来和另外一家公司拉关系的，她也没和他一起进来，结果还被这家伙看见了。
并且……
孔钦觉冷冷的撇了一眼楚晏赫，纠正道：“这是我妹妹。”
楚晏赫却站起来绕开孔钦觉坐到了孔钦苑身边道：“待会儿晚宴所有人都要进舞池的，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可以配合你的舞伴对不对？”
孔钦苑发现了，楚晏赫这个人把公和私也分的很清楚，在谈工作的时候他就把她当做导演。
但是在工作之外，他确实是好像把她当妹妹一样？
Emm……其实她不需要这么多哥哥。
孔钦苑正要婉拒。
楚晏赫却道：“你后来有时间去学跳舞吗？我觉得我们配合过一次肯定更有默契一些。”
孔钦苑沉默了一会，学跳舞？不存在的。
楚晏赫一脸的了然，目光含笑的看着她。
孔钦苑又看了眼还在状况外的孔钦觉，她道：“好。”
孔钦觉：？
他原本是笃定孔钦苑不会答应楚晏赫的，结果？
到就餐时间，所有人按照指定的位置落座，楚晏赫的位置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甚至离的有点远。
孔钦苑才知道，原来楚晏赫父亲也是从商的，只不过他家里从事的行业比较杂，各行各业都有人。
孔钦苑和孔钦觉坐的位置十分靠前，乔佛里的夫人还很亲切的询问孔钦苑晚餐是否合她胃口，并再次感谢他们家的宅子，称赞十分漂亮，和他们大不列颠的庄园一样美丽。
孔钦苑坐在席间放眼望去，男士全都是黑色的西装，女士全部盛装出席，珠宝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面前还摆着六个不同的玻璃杯，和六件大小仿佛的刀具。这些玻璃杯是用来喝不同的饮品的，刀具也是分了不同的用处。
她大致了解，却没打算都用上，太繁琐了，她不喜欢。
下次拍摄豪门晚宴之类的题材，或许也可以这么上演一次。
这次的晚宴确实办的很讲究，听说桌上的所有餐具还有这些桌椅都是乔佛里从大不列颠带过来的，他这次过来，动用了两架客机，携带了数百名工作人员一天过来。
这确实需要一套大宅子才能容纳下他们。
而过年在老宅的时候，孔钦觉还颇为局促的仿佛一个i人，衬托的孔钦苑十分E。
这次兄妹两仿佛对倒过来了，孔钦觉和其余人交谈起来应对自如，他可以喊出每一个人的名字，并且小声告诉孔钦苑这位是什么公司的谁谁谁，和孔氏是否有合作关系等等。
而孔钦苑并不耐烦去应酬，反正她都不认识也没什么兴趣，不用硬着头皮上。她假装自己今天只是一只漂亮的‘花瓶’，保持微笑就好了。
顺带控诉孔钦觉上次在亲人面前居然假装局促，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局促的样子？
孔钦觉听完，侧过头低声以他们两听得到的声音道：“今天这是工作，我当然处理的来。”
面对工作上的人和事，他当然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了解对方所需和自己所需，对方公司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可能合作？未来是否会合作。说些工作上的客套话罢了。
可是面对亲戚，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孔钦觉一边和人交谈，还一边要注意不让孔钦苑喝多。
结果晚餐结束的时候，孔钦苑还是有点微醺了。
她酒量真的出乎意料的差！孔钦苑脚步轻飘飘的，她意识是清醒的，但是精神却有种亢奋的感觉。她明明以前酒量都练出来了，现在又不行了。
哎，以前她寝室的室友个个都可能喝了，有一个还喝白的！
第79章
不过此时晚宴已经进行到了舞会的环节, 所有人移步到了舞池旁。
乔佛里和夫人跳了第一支舞之后，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这时候，孔钦苑才明白楚晏赫为什么跑来邀请她当他的舞伴, 他纯纯是拉她来当挡箭牌使用的。
毕竟他来参加晚宴，却没有带女伴。
孔钦苑已经看到楚晏赫借着她的名义婉拒了不少于三人的邀舞。
而随着攀谈的人变多, 楚晏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认识以来，不少人都和孔钦苑说过楚晏赫演技很不错，但是性格有点难搞。
孔钦苑一点也不相信，因为对方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直到现在看到楚晏赫冷冰冰的直接拒绝了过来和他说话的苏莹莹, 孔钦苑突然有些相信了。
或许楚晏赫在一部分人面前，确实展现了他的另一面。
比如此时，不笑的时候，楚晏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仿佛含着一层冰, 他毫不客气的并且带着几分不耐的对着依旧在纠缠的苏莹莹道：“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情，去和我的经纪人谈。我现在并不闲。”
说着自己并不闲的人，刚刚还在和孔钦苑讨论哪杯鸡尾酒的配色最好看，他此时手里还端着一杯他认为最好看的薄荷色的鸡尾酒。
苏莹莹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她没有想到楚晏赫居然这么不客气！在她邀舞的时候拒绝也就罢了，她都说有合作和他谈了，他居然还这种态度！
他知道她是谁吗？她简直不敢相信。第一次有人这么拒绝她。
苏莹莹原本只是想要认识一下楚晏赫,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对方很帅, 并且人气很高，当然…如果能发展一下别的关系她也不介意，毕竟这可是楚晏赫啊。却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
于是她硬是把事情提升了一下高度并且暗含威胁的道:“或者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以介绍一下，我是苏在宪的女儿。我是代表苏氏集团和你在谈合作，听说你的团队最近在谈一个高奢代言？”
苏莹莹把苏氏集团读了重音。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
楚晏赫真的不耐烦了, 他看到不远处的孔钦苑正睁大眼睛看着这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低声朝苏莹莹说了两句话，就直接绕开了苏莹莹，几个大步走到孔钦苑身边把鸡尾酒搁在高桌上，对孔钦苑道：“跳舞去吧？这里不能待了。”
孔钦苑抬眼看到苏莹莹已经走了，不由有些好奇：“你后来和她说什么？”
她顺手把手里端着的饮料也放在桌上，马上有侍者过来收拾。
两人走进舞池，这次孔钦苑至少起手式没问题了。
楚晏赫低头在孔钦苑耳边道：“我说我知道她爸是苏在宪。但是who cares？不必在这里说的这么大声，好像要谁给她找爸爸一样。”
孔钦苑小小的哦豁了一声，这可真的是毫不留情面！
楚晏赫低头看了眼孔钦苑，他已经算是给苏莹莹留了情面了，因为他降低了声调，没让第三个人听到他说的话。
而不是像苏莹莹那般趾高气昂。
也许她以为拿家世来压人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但他认为只有自身没有价值的人，才会反复强调自己的家世。
孔钦苑抿唇笑了。
而两人的舞步却依旧和第一次一样配合生疏。
孔钦苑脸上染上了一层微微的薄红，而楚晏赫已经被她连踩了几脚。
楚晏赫这才相信她上次结束之后是真的一点也没学，又一次被踩之后，他低头看着孔钦苑一脸无辜的模样，和脸颊上明显的薄红，不由怀疑道：“你是不是不能喝？”
他记起上次好友还特地叮嘱了他不要让她喝酒。就餐桌上那点酒精，她居然就已经上脸了。
孔钦苑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酒量滑落千里这个事实，不过她此时也没有醉好吗？会踩到对方是舞蹈技术不行，而不是她醉了，孔钦苑小心翼翼的跟上对方的脚步。
虽然她的舞技依旧很差，但是比起第一次跳舞的时候她此时的心态无比轻松，一点也不怕出糗。
只是她能感觉到楚晏赫今天的心情并不美妙，想起之前他说的他爸爸生病了，他才来参加这次晚宴，她觉得也能理解。
家人生病了，换谁心情都不会好，现在还要被她踩。
于是孔钦苑安抚楚晏赫道：“放心，我现在绝对是清醒状态，我保证不会再踩到你。”
她看着楚晏赫的眼睛，认真的道：“我没醉，1加1等于2。”
孔钦苑不知道此时她的眼睛潋滟的好似含着一汪秋水，脸颊还泛着薄红的模样是多么的没有说服力，并且只有醉了的人才会强调自己没醉。
楚晏赫突然心跳漏了一拍，第一次主动移开了相触的眼神，含糊的应了一句，也没有接孔钦苑无厘头的1+1等于2的梗。
接下来两人之间都没有再交流，一支舞蹈结束后，两人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休息。
是在舞池的高桌后相对摆放的两张小沙发，因为被高桌一挡，这里就成了一个半私密的空间。
而沙发旁的茶几和舞池旁的高桌上是没有摆放食物的，全都是各类的饮品，大多数都是调制的非常漂亮的酒精类饮品。
孔钦苑她没想再喝鸡尾酒了，她目前这个状态刚刚好，再多摄入酒精她也怕真醉了，于是她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水。
而此时孔钦觉已经和王秘书一同应酬去了，楚晏赫就端着一杯香槟坐在孔钦苑对面慢慢的喝。
两人都对此时安静的状态很满意，而这份安静也如愿的一直持续到孔钦觉过来把两人一起带走。
楚晏赫也和他们一起走，他今天不准备回家，预备去孔家住一晚，晚宴他喝了一点感觉没尽兴，约了孔钦觉晚上再喝点。
结果原本很清醒的孔钦苑，在车开到半路的时候，晕车了。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这会儿又坐车，总之酒精像是催化剂，她产生了强烈的晕车反应。
原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后来发现怎么也忍不住，孔钦苑闭着眼靠着车窗难受的不行。
而孔钦觉在孔钦苑靠着窗的时候就察觉了，立马叫停了车。
恰好此时到了要上跨江大桥的位置，蒋叔合计了一下道：“前面不上桥可以上辅路，有一条沿江风光带，可以下去休息一下，车上还有解酒的糖可以吃两颗。”
下车之后孔钦苑呼吸着新鲜空气才感觉晕车的不适得到了缓解。
晕车的感觉，只有晕过车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受！简直是折磨，胃里不舒服，头也晕晕的，想吐吐不出，还一直反胃。
孔钦觉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孔钦苑，他打量了一圈沿江风光带，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左右，在这里散步的人群大多已经离去，放眼望去只有零星几个人影和一两个小摊贩，不过对面街边的商店倒是都还在营业。
蒋叔从车上找出平日给孔钦觉准备的解酒糖，正要去送，被楚晏赫接了过去。
楚晏赫拿着糖去找孔钦苑的时候，发现孔钦觉不见了，而孔钦苑在谢燕的陪伴下已经穿过了绿化带，此时正站在江边的护栏处。
他走了过去，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孔钦苑问道：“好些了吗？要不要试试解酒糖？”
孔钦苑这次坚定的拒绝了解酒糖。
她真不是醉了难受，她是晕车难受。
孔钦苑小声的抱怨道：“其实我平时也不晕车的，就是偶尔感冒的时候会有点晕车。要是没喝酒就好了，我开车不晕。”
当时一成年，她就抽时间去把驾照考了，不然她那一车库的跑车岂不是成了摆设？
孔钦苑缓了缓，还是有种反胃的感觉，导致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上车！
沿江的风很大，吹的孔钦苑的裙摆飘飞，天气还算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车的缘故，孔钦苑有点冷，她双手不由环抱着肩膀。
下一刻，带着体温的外套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楚晏赫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他随手又把领带松了拿在手里道：“走一走可能会舒服点，钦觉呢？”
孔钦苑小声道谢后回答道：“我哥说给我买点热饮。”
孔钦觉从附近奶茶店买了杯热的奶茶过来后就发现自家妹妹披着楚晏赫的外套，他不由挑了下眉。
但孔钦觉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插好吸管的奶茶递给孔钦苑道：“喝点热的，会舒服点。”
然后三人就这么在沿江路散起步来。
孔钦苑这才知道原来楚晏赫和她哥居然是十多年的好友了，两人学生时期还是室友，说起对方的趣事时是真的老底都能掀掉。
楚晏赫笑着道：“你不知道你哥刚刚住校的时候，他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他所有的衣服都被洗坏了，结果一个学期都是穿着校服。
当时我们学校是强制要求一周有四天校服日，只有一天非校服日，所以这一天大家都绝对不可能穿校服。只有你哥，因为没衣服穿，一学期都是校服，还因此被取了外号。
而且还被人以为他是学校资助的贫困生。只有我知道，他那两箱子衣服都在阳台上皱巴巴的挂着呢。”
孔钦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住校的时候孔钦觉那么操心了，原来这都是他自己住校的经验之谈。
孔钦苑：哈哈哈。
孔钦觉强行挽尊道：“谁不会用洗衣机了，洗衣机的说明写的那么清楚，几个按键而已我能看不懂？我衣服洗坏的原因不是我不会用洗衣机，是因为那衣服本身就不能机洗。我们学校又不提供洗衣服务。”
楚晏赫却毫不留情的继续道：“那你连衣服都不会叠，还是我教……唔”
孔钦觉直接把啤酒递到楚晏赫嘴边，强行闭麦。
是的，他还提了一袋啤酒过来。他和楚晏赫两人喝啤酒。
对于华国人来说，家庭关系可能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或者对于人类来说，家庭关系也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楚晏赫今天肯定是心情不好，所以他不和他一般计较……才怪。
想了半天楚晏赫的糗事，孔钦觉终于想起一件道：“我们宿舍当时出了一次火警，就是因为楚晏赫在宿舍厨房里炒菜。导致我们还被学校点名批评了。”
楚晏赫解释道：“我厨艺可以的好吧？要不是有我在，吃那种白人饭你能长这么高？是因为那火警设置有问题，它有一点油烟就报警，我们中式料理不就是人间烟火气。”
孔钦苑惊讶道：“你还会做菜？”
楚晏赫笑了他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啤酒罐得意的道：“假如不当演员，我都可以当一个美食博主。不过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在美食荒漠一样的国家留学，不学两手真的会饿死。那种简餐，真的吃不了一点。”
孔钦觉和楚晏赫两人举起啤酒罐碰了一下杯，相视一笑。
那时候，楚晏赫的厨艺真的是远近闻名。
以致于每天饭点，都有人提着食材来敲他们的门。有华裔也有其余国家的朋友们。
三人走了很远，不想走了，于是在一处观景台停下脚步，三人站在大理石的栏杆旁看着江水流逝。
路灯很明亮，世界却好像很安静，眼前是湍急的江水。孔钦苑看着江面突然有种“逝者如斯夫”的感触。
看着孔钦苑在出神，孔钦觉已经习惯孔钦苑偶尔神游的状态，于是和楚晏赫聊了起来。
两人也不再把孔钦苑拉进话题，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谈天。
孔钦觉：“前两天爱丽丝发邮件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应该也给你发了吧？”
楚晏赫道：“嗯。到时候一起去吧，藤原还邀请我做伴郎了。好像藤原也到大不列颠发展了？他们终于结束异国恋了。”
孔钦觉奇怪道：“伴郎？”
楚晏赫笑了，他揶揄道：“你不会认为藤原还会想要邀请你这个情敌当伴郎吧？”
孔钦觉对于情敌这一说嗤之以鼻：“我和藤原不熟。”当然也没有必要当对方的伴郎。
虽然都是同学，但是爱丽丝是孔钦觉的好友，而藤原却是楚晏赫的好友。至于“情敌”一说，只是误会而已。
接着孔钦觉问道：“楚伯伯怎么病了？”
楚晏赫道：“不是很要紧，可能是病毒性感冒，还发烧了。”
隔了一会，楚晏赫又道：“年纪大了还不服输，穿的太薄给冻的。不过，你知道吗？我突然有点感悟……看到他病了之后憔悴的样子，我才猛然发觉原来他也老了。”
说完楚晏赫举起啤酒罐，孔钦觉就也举了一下，这时候站在中间一直默不作声的孔钦苑的奶茶也举了起来。
楚晏赫噗嗤笑出声来，把啤酒罐凑过去，和孔钦苑碰了一下。
孔钦觉也一起碰了下。
第80章
中秋国庆双节叠加的假期过后, 孔钦苑没有再继续去当孔钦觉的小尾巴。
她周一至周五有课还是要正常去上课，为了之后顺利获得学分，她没拍摄的时候, 还是要在教授们面前多刷刷考勤。
至于其余时间她都待在南客加班，一整个编剧组都在那边, 她在南客能更好的把握故事的走向。
孔钦苑发现自己当老板之后，加班都不累了，反正是给自己干活。
难怪以前那些老板都那么爱待在公司！因为他们待公司和待在家的感觉其实没有什么两样。可能待公司还更快乐一点，随时能找到人做事。
emm……这么说起来是有点魔鬼。孔钦苑暗暗的反思了一下自己, 她绝不能忘记自己来时的路，可不能忘本，成为自己当年最讨厌的人。
而最终沃利还是婉拒了孔钦苑的邀请，他擅长的还是现代的服装和妆容设计, 对于古装研究不多，他认为自己很难在古装上发挥优势。
不过孔钦苑通过一番努力请到了曲思义的老师，也是当初推荐曲思义给她的那位刘教授来做全剧的美术指导。
这位刘教授不但有深厚的华国古代服饰的知识，同时还有丰富的影视化服装设计经验, 她曾经还是官方拍摄的好几部名著的美术指导。
刘教授如今已经是半退休转态，要不是孔钦苑用了她的学生们，通过这层关系联系的她, 恐怕很难请到她。
见到这位刘教授的第一天, 这位满头银发的优雅老太太也不和孔钦苑寒暄，直接问孔钦苑的要求是什么。
听完孔钦苑提出的要求后，刘教授问道：“所以你们这部剧并不是想要还原某个朝代的服装，而是希望服装更飘逸更贴合武侠背景，并且还是古装制式是吗？”
得到孔钦苑的肯定之后，这位刘教授直接拿起她自己的钢笔, 在笔记本上刷刷的飞速勾勒出了一套服饰，从外袍到内衬的领子，再到人物的发冠和配饰，十分详尽。
她一边画还一边讲解道：“既然不要求完全还原，我们完全可以把很多时期的服装都用上再去做一些改动。
比如男装的话，鹤氅和长直裾都很合适，鹤氅的对襟大袖，就很漂亮，打戏的时候也会很好看，长直裾也十分飘逸潇洒。
至于头发不必遵从历史那么高马尾、半披发之类皆可，根据不同人可以再设计，是否戴冠还是帽又或是是巾都可以再看。
我现在画的是佘素衣的雨中那一场的服饰，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内穿鸦青色长直裾，腰带用黑色，佩白玉，腰挂长剑。靴子用……”
她一边说曲思义一边记，说完笔记本上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就出来了。
孔钦苑看着纸上没有面目的小人，都觉得十分潇洒俊秀，当场拍板决定将这套衣服定为男主的常服之一。
刘教授笑眯眯的又给佘素以的形象画好了一个发型，并且问道：“佘素以的演员是谁啊？”
孔钦苑：“是楚晏赫。”
刘教授立刻笑了道：“我知道他。那可以，他长得好，他的妆可以不用怎么画，到时候修修眉毛就行了。”
说到这里刘教授又道：“我可提前说好，我做指导的话，那些现代化的妆容都不要用，男演员也不能过分修饰。
为了在镜头前妆容好看我能理解，但是不是那种没有毛孔就是好看了。有时候其实在镜头前有一点真实的肤感是很好看的，每个人的长相都有他自己的特色，突出好看的部分，稍许修饰就好了。”
孔钦苑认真道：“只要和剧情人物贴合的妆容我都能接受，老师您放心，我也不喜欢那种风格的。”
两人相谈甚欢，刘教授还给孔钦苑看了她这些年的收藏，其中包括多套曾经剧中出现的服装，有不少是按照名著的描写复刻出来的，十分之奢华。
刘教授道：“我们这个剧，现在做服装时间是有点赶了，但幸好你们是架空的武侠剧，赶一赶衣服还是能做出来的。不过剧里的配饰，还有道具你准备好了吗？这些东西也很重要。”
曲思义立刻道：“都已经差不多了只有几位主演的还需要和他们的服饰相配，就还没有做，是请的汪老师他们工作室订做的。”
刘教授诧异的看了眼孔钦苑，又看了眼李制片，想起对方给她提出的报酬，直接道：“那你们剧组还挺有钱。做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孔钦苑只能抿唇笑笑道：“只是想尽可能做好点吧。”
刘教授称赞：“是的，现在做影视的粗制滥造的太多啦，我们以前拍部戏，那可是精雕细琢……”
有了刘教授的加入之后，服装组的进度堪称一日千里。不过衣服从设计到打板制作成成衣也需要耗费时间，幸好只有主要人物需要特别设计，其余背景人物的衣物还是搜罗了一些别的剧组使用过的短打一类。
而世博上《决浮云》的官方号也申请了下来，做了第一波宣传，主演名单一出，世博热搜前三都是他们剧组。
尤其是关于楚晏赫的评论，两极分化特别明显。
一方是欢欣鼓舞楚晏赫出新剧，一方则是大开嘲讽说楚视帝怎么还在电视圈混，是不是挤不进电影圈。
楚晏赫的黑粉在群内也是独树一帜了，他们有组织有计划还黑的十分长久。不过即便是黑粉，黑楚晏赫的点也从来不是长相和演技，而是性格……例如耍大牌、不尊重前辈、不尊重粉丝等等。
楚晏赫的粉丝原本还会和黑粉吵一吵，后来见楚晏赫本人一点也不在意，他们也逐渐佛系。
楚晏赫出演的消息一出，刘妙妙、路烟等小花旦出演的消息反而被盖过了。
要是往常，曝出刘妙妙和路烟出演同一部剧，肯定会掀起一波话题，毕竟她们两总是被拿出来对比，营销起来也是各有拉踩。
但是在楚晏赫面前，她们的消息就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而等前期所有事宜都筹备完毕，预备开拍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孔钦苑突然发现怎么她两部剧都是在秋冬拍摄？
天气一冷，几件衣服就可以把一个行李箱填满，导致她这次出行有好几箱子的衣物。
幸好新招的生活助理已经到位，为她分担了大部分的行李整理工作。
这位助理叫做苗渺是周阿姨推荐的刚从管家学院毕业的应届毕业生。孔钦苑才知道国内现在居然还有专门的管家学院。
这次《决浮云》的取景地几乎包含了华国的大江南北，前部分的戏孔钦苑要去位于苏州的影视城拍摄，之后还要去大西北，再接着还要去内蒙。
如果拍摄时间紧张，她这一次拍摄会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面，因此这一次去她的行李量就远超上次《妖异录》拍摄的量。
为此，孔钦苑出发前还特地给家里不常在家的两人分别报备了一遍，在肖女士面前卖卖可怜撒撒娇，薅了一笔零花钱，钱嘛，她从来不嫌少。
对孔德就则是半劝说半威胁，要求对方在实验室不可废寝忘食，在她不在的日子，家里就交给他管了。
出发当天，孔钦觉送到了停机坪才止步，孔钦苑看着其余人帮她把行李箱搬上去了，就转身朝孔钦觉挥挥手，踏上私人飞机的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想了想她又回头看向孔钦觉。
孔钦觉戴着墨镜，朝她又挥了挥手，不放心的叮嘱道：“有事和我联系，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李制片等人早已上机，他听说孔钦苑来了，还特地走到门口来迎接一下，就看到孔钦苑转头和孔钦觉挥手的模样。
他还想着孔导平时虽然看起来十分稳重，但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学生，就连读大学都是读的家附近的学校，这一下要离开家里这么长时间，肯定还是会不舍的。李制片他儿子当年读大学的第一年刚去学校的时候还哭了呢。
结果孔钦苑转头，看见他就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脸上哪有什么不舍，全是兴奋。
孔钦苑神采奕奕的走进机舱，环顾了一圈，就发现了独自忐忑的坐在一边的杨筝，还有已经和公司人员完美的混在一起的林槐，暂时没看到许心仪。
孔钦苑直接就朝杨筝坐着的的位置走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次出行，照样是用的孔钦觉的私人飞机，一同出行的就一部分公司的人，还有许心仪、林槐和杨筝。
汤晨晓如今有了经济公司，她公司早早就给她把机票定好了，因此也不和她一起走了。
杨筝原本还有点拘谨，孔钦苑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剧组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想着大概就是大家一起买个机票之类的。她真没想到孔钦苑居然还有私人飞机！
她是自己一个人从学校坐地铁过来的，结果一过来就有个自称是南客公司员工的人带着她进了停机坪，然后上了这架私人飞机。
她上来的时候飞机上已经坐了好些人了，她一个也不认识，看起来都是南客公司的职工。
直到此刻，看到孔钦苑她才松了口气。
杨筝道：“我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没想到私人飞机里居然这么宽敞，还有房间呢。”
孔钦苑笑了笑，说道：“你和我们一起过去之后就在场务组学习，归场务组长管，可以吗？”
场务这个工作其实很琐碎，负责的事情很杂，又负责维护现场拍摄秩序又负责场地的卫生，还要配合其他组做一些杂活。
但如果有心的话场务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场务不但要和摄影、灯光部门轨道架设部门打交道，也要和群演主演打交道，对她的统筹能力沟通能力是一个锻炼，还能最快的了解各个不同部门的运作方式。
孔钦苑当初初学也是从场务做起的。
杨筝眼睛亮亮的，她连连点头。
孔钦苑道：“不过，要声明一点。合同按照临时劳务签，你的报酬也按照正常拿，但我会要求场务组长像对其他场务一样对待你。
不会有任何照顾和优待，你如果到时候受不了了可以按照正常程序提出离职。做场务很累，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筝连忙道：“我可以，我不怕累。”
这时候，许心仪和魏想也到了。她们两通过上次排期末大戏已经比较熟悉，于是两人是约着一起从学校打车过来的。
许心仪微微喘着气在孔钦苑身边的位置坐下道：“幸好没迟到，我和魏想出门的挺早的，没想到打车还遇到堵车了，早知道还不如坐地铁过来呢。”
所有人都到齐，飞机可以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