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再次踏上C省的土地时，心境与以往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不再是暗中潜伏的调查者，而是江氏集团的正式代表。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提着公文包，步履从容地走进了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前台小姐早已接到通知，恭敬地将他引至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程蓉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听到敲门声，她转过身，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崔先生，欢迎。”
崔四微微颔首，与她握手。
“程总，久仰。”
两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落座。
秘书端上两杯清茶，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剩下双方代表和带来的团队。
气氛并不热络，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与谨慎。
崔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规划草案，推到程蓉面前。
“程总，这是我们江氏对城南开发区的初步规划构想，请您过目。”
程蓉接过文件，翻开。
首页便是整个开发区宏伟的彩色效果图。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精心规划的区块，眼神专注。
“我们计划将城南这块地，打造成一个集优质教育、生态居住、高端休闲于一体的现代化新城。”
崔四的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他伸手指向效果图的几个核心区域。
“这里，靠近未来地铁枢纽的位置，规划两所省重点中学的分校，以及一所国际双语小学。”
“教育资源，将是吸引家庭落户的首要王牌。”
程蓉点了点头，指尖轻轻点在效果图上。
“学校旁边，预留了大片绿地。”
崔四顺着她的话继续。
“是的，这里将建成一个超过二十万平方米的中央公园。”
“配备人工湖、慢跑道、儿童游乐场和老年人活动中心。”
“提升整个区域的居住品质和生态价值。”
他的手指移向另一片区域。
“公园周边，是高层住宅区和洋房区，面向中产及改善型家庭。”
“更靠南，临湖靠山的位置，则规划为低密度富人别墅区。”
“私密性、景观视野俱佳。”
程蓉翻到后面几页，是详细的经济效益分析和市场预测报告。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
她抬起眼，看向崔四。
“五年内全部落地建成，这个时间规划，是否过于乐观？”
崔四迎上她的目光，语气笃定。
“江氏集团有成熟的开发经验和强大的资金链作为后盾。”
“只要程氏在本地资源和手续审批上给予全力配合，五年，足够。”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前提是，我们双方都能精诚合作。”
程蓉合上文件，身体微微后靠。
“规划很完美，前景也很诱人。”
“江氏的实力，我从不怀疑。”
她话锋一转。
“只是，如此大规模的投资，程氏目前能动用的现金流，恐怕难以匹配江氏的投入速度。”
崔四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
“江董交代过，资金方面，江氏可以承担前期的大部分投入。”
“程氏主要以地皮和本地资源入股。”
“具体的股权比例和利益分配，我们可以让各自的团队详细磋商。”
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江氏看重的是长远的市场布局和品牌效应。”
“而非一时一地的得失。”
程蓉沉默了片刻。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食指那枚翡翠戒指上，折射出幽深的光泽。
这枚戒指，赋予了她权力，也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与江氏合作，无疑是快速稳固地位、做出政绩的最佳途径。
但……
她压下心头那一丝疑虑，重新露出笑容。
“很公平的条件。”
“我会尽快组建项目团队，与贵方对接。”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崔四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合作愉快，程总。”
他站起身。
“细节问题，我的团队会留下来与贵方继续沟通。”
“我先告辞了。”
程蓉起身相送。
“我让秘书送您。”
崔四离开后，程蓉再次走到窗前。
楼下，崔四坐进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她看着那份厚重的规划草案，知道程家，乃至整个C省的格局，都将因这个项目的启动，而悄然改变。
而她，正站在这场变革的中心。
……
程家老宅的花园里，夏末的余热尚未完全散去。
程鑫译推着轮椅，陪着程老爷子在鹅卵石小路上缓缓散步。
轮椅碾过路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程老爷子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布满老年斑的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
“爷爷，今天天气不错，多出来透透气对身体好。”
程鑫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程老爷子“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程鑫译推着轮椅，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
“我昨天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程蓉堂妹的议论。”
程老爷子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依旧没有睁眼。
“哦？议论什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程鑫译斟酌着用词。
“就是说……她和江氏集团那个崔四，走得很近。”
“城南开发权刚拿回来，立刻就启动了和江氏的合作。”
“外面不少人都在说……说程家这次，怕是引狼入室了。”
程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精光。
“合作开发，互利共赢，有什么问题？”
程鑫译叹了口气，语气显得忧心忡忡。
“如果是正常的商业合作，那自然是好事。”
“双方共赢，我们程家也能借此翻身。”
“怕就怕……”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怕就怕程蓉堂妹，太年轻，容易被江北利用。”
“她之前在家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怎么突然之间，就能让江北如此鼎力支持，帮她坐上总裁的位置？”
“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交易？”
程老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反驳。
程鑫译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添柴加火。
“江北那个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
“连大哥……连程鑫成都栽在他手里。”
“如果他只是想通过程蓉，逐步蚕食我们程家……”
“那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