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快看这个！”
“程家大少爷把他弟弟给……？”
“我的天！真的假的？”
“这报纸胆子也太大了！”
“无风不起浪啊，程小少爷死得本来就蹊跷……”
短短一天时间。
窃窃私语声开始在街头巷尾响起。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程家的事情。
一份，十份，一百份……
《C省民生晚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抢购一空。
报社紧急加印，依旧供不应求。
消息像病毒一样，通过报纸、网络、口耳相传，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席卷了整个C省。
程家，这个盘踞C省多年的庞然大物，第一次被如此赤裸裸地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目光聚焦的中心。
……
程家老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照射进来，却驱不散客厅内的阴冷。
程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双手紧握着扶手，手背上青筋虬结。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程家能说得上话的长辈、核心成员，几乎全部到齐。
或坐或站，分布在客厅两侧。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客厅中央，程鑫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
他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目光——怀疑、审视、震惊、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刺在他的身上。
他百感交集，愤怒于江北的手段狠辣，恐惧于事情败露的后果，更有一丝弑弟后被公开揭露的慌乱。
他想辩解，想说这是污蔑，是江北的阴谋。
但在那白纸黑字、有鼻子有眼的报道面前。
在老爷子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
他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死死地低着头，咬紧牙关，承受着这无声的审判。
“砰！”
二伯程建业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指着程鑫成，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程远……程远到底是不是你……”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二哥，你先别激动。”
三伯程建军皱着眉头开口，试图维持冷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
“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这家报社！”
他转向程老爷子，语气急切。
“爸，我马上派人去，让他们立刻停止发行，收回所有报纸！并起诉他们诽谤！”
“没用的！”
四叔程建国立刻反驳，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
“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全C省的人都知道了！”
“封锁一家报社有什么用？网络上传得到处都是！”
“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挽回我们程家的声誉！”
一位辈分较高的族老颤巍巍地开口，目光锐利地扫过程鑫成。
“如果……如果这事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语气沉重。
“弑杀亲族，天理难容！”
“这对我们程家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样的继承人，我们程家……还要得起吗？”
这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没错！继承人的位置必须重新考虑！”
“程鑫成，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就算没有证据，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议论声、指责声纷纷响起，原本肃静的客厅变得嘈杂起来。
程鑫成感觉那些声音像魔音灌耳，让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赤红，想要嘶吼，想要反驳。
“都给我闭嘴！”
一声低沉却极具威严的冷喝，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程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爷子身上。
程老爷子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也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他环视一圈，最后，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程鑫成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深切的悲哀。
程鑫成接触到那目光，浑身一颤，刚刚涌起的那点勇气瞬间消散，重新低下了头。
程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程家，还轮不到外人来看笑话。”
“也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自乱阵脚！”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命令道。
“建业，立刻动用所有关系，尽可能压下舆论！”
“建军，联系律师团，准备起诉那家报社！不管有没有用，态度要有！”
“建国，你去稳住和我们有合作的几家重要媒体，不能再让消息扩散！”
他一连下了几道命令，条理清晰，试图稳住这艘即将倾覆的大船。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程鑫成身上。
眼神复杂难辨。
“至于你……”
程老爷子的话未说完。
管家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他手里拿着一部平板电脑，快步走到程老爷子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程老爷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
他接过平板，只看了一眼，身体便猛地一晃，幸好被旁边的程建业及时扶住。
平板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是那家《C省民生晚报》召开的线上新闻发布会。
面对镜头，报社主编一脸“悲壮”和“正义”，声称手握更多关键证据，为了公义，不惜与豪门对抗到底！
虽然依旧没有放出实质性证据，但这种姿态，无疑将舆论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爸！”
“老爷子！”
众人惊呼。
程老爷子推开程建业的手，站稳身体。
他闭上眼睛，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看向程鑫成，声音不大，却如同最终宣判。
“程鑫成。”
“从今天起，你名下所有公司职务，暂停。”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老宅半步！”
程鑫成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爷爷！”
程老爷子没有理会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程家遭遇前所未有之危机。”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继承人之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容后再议！”
“当务之急，是共渡难关！”
“都听清楚了吗？”
最后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家主威严。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是，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