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番外1
事情发生之前, 哈泽尔和五条悟正在珠穆朗玛峰顶捏雪鸭子。
顺便于百忙之中完成了一场婚礼。
冬日来临,意大利北部山脉下了大雪,但刺骨的寒风和尚未驯化的野生自然环境实在让人无法便利地享受美景。
五条悟吃了两天栗子粉烙成的大饼和比他的腿肌还硬的熏肉,
痛苦得整日大叫,到处乱跑, 这天终于用合法手段抓了只散养在树林里的山鸡,自己生火烤熟,满足最近受了大委屈的口腹之欲。
他扒出像只蜗牛一样蜷在房车里看文献的哈泽尔,往她手里塞了个滋滋冒油的大鸡腿之后提议道:“我们去爬珠穆朗玛峰吧!” 哈泽尔迟钝地啃了几口鸡腿,
茫然地说:“但是这里是阿尔卑斯?” “不够高。”五条悟深沉地叼着一只鸡翅,含糊地说,“海拔两千米的地方就已经这么冷了, 你不想看看八千米高的山顶吗?”
哈泽尔抱着kindle不为所动。
毕竟八千米高的山顶既没有wifi也没有热咖啡,搞不好还会冻坏她脆弱的电子产品,让她的毕业论文就此碎在没有云端备份的机器里。
五条悟挤在她身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搭在她的腿上,咯吱咯吱地用牙齿给鸡翅脱骨, 瞄准垃圾桶嗖地投篮,
随后擦擦手说:“还可以把峰顶的雪人带回去向加班的同事炫耀噢。你不是带了雪球夹出来吗?” 哈泽尔缓缓抬头, 将目光移向五条悟的俊脸。
在他勾起的嘴角之下,最近由于业务拓展而疯狂加班的总部干将们似乎在遥遥地发出哀嚎。
两个致命坏家伙一拍即合。
五条悟像一辆嚣张的大号铲车似的在高空中横冲直撞,将致密的云团犁出一个圆形大洞。
哈泽尔躲过了高反和严寒,
没能躲过五条悟的急刹车,和他一起叽里咕噜地滚进厚重雪层,被无下限挡在一块尖锐岩石之前。
她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一大团雪塞进了五条悟的衣领。
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大笑着躲闪, 被雪团冷得疯狂甩毛, 脸颊和鼻尖在低温下明显地泛着红。
峰顶的山脊在下方的雪山上留下庞大的阴影。
越过山海之后,在混乱的时差下已经无从判断此时究竟是几点,毕竟五条悟的速度已经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有时候哈泽尔觉得他甚至能以一人之力独自完成冥王星的探测任务。
当然了,因为太空又黑又安静,所以她和五条悟都一致同意还是不去为好。毕竟天野明老师又开了新连载,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读到可是很遗憾的。
哈泽尔埋头在峰顶夹出一整支鸭子雪球军队。
五条悟在她身后拿着相机跟拍,每拍一会就把脆弱的设备塞进衣服保暖。
嘴上说着“我身体很强壮所以不会高反”的哈泽尔过了片刻就开始头晕。
身体真的很强壮的五条悟顶着红扑扑的脸颊,从包里摸出坚果巧克力棒递给她,看着她慢吞吞地嚼完大半根。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表情像只持续loading的呆猫。
哈泽尔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按在他颈侧感受脉搏,几秒后才沉默着把剩下半根塞进他嘴里。
五条悟同样慢吞吞地吃完甜食,才呆呆地说:“还以为是我又在为你心动,原来只是缺氧啊,好险。”
两个经历了超剧烈海拔变化的人脆弱地在世界最高峰上团在一起,平心静气地等待着身体适应。
几百只雪鸭子和五条悟堆出的两个超大雪人傻傻地在他们周围站岗。
阳光穿过稀薄的大气,静谧地洒在几乎无人涉足的雪地上。
五条悟摘下眼罩,看着哈泽尔被映成淡金色的眼睫和额发,又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向水面呼呼吹气,把自己干涩的眼睛蒸得饱含水汽。
他就这么抬起一双朦胧湿润的蓝眸,用非常好骗的纯洁目光盯着哈泽尔,完全没过脑子地说:“这里很适合求婚欸。你觉得呢?如果你也觉得不错的话,稍后我把我们两个都打到失忆然后再制造一次惊喜吧?”
哈泽尔和他对视几秒,发现他真的在看她颈侧动脉的位置。
“醒醒,五条先生。”哈泽尔说,“在这里晕倒的话说不定会被冻死的,而且失忆的你醒来之后万一满脸敌意地问我‘你是谁,我的身上为什么留下了你肮脏的气息,你对冰清玉洁的我做了什么亵渎之事’,弱小的我该怎么办啊。”
又一次被狡猾地绕过了相关话题,五条悟忧郁地低头喝水。
哈泽尔又用雪球夹做好一只白白的小鸭子,将它捧在手心,朝向自己的方向。
“哈泽尔女士。”她捏着嗓子说,“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或者妻子?毕竟作为神父的人类也不知道他究竟想穿西装、纹付袴、婚纱还是白无垢呢嘎。虽然没有疾病也不会贫穷,但无论他因为运动量减小而吃胖,或者由于太喜欢泡在游泳池里而脱发,或任何其他理由,都随时动动嘴说着爱他,心血来潮的时候照顾他,偶尔尊重他,随便接纳他,至少目前忠贞不渝,如此和他快乐地待在一起直到生命尽头?”
她在五条悟震撼的目光中恢复原声,懒洋洋地说:“我愿意。” 随后又将神父雪鸭鸭转向五条悟。
“五条悟先生。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但是偶尔做丈夫也没问题,话说你的家主服什么时候能拿来让我试试?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说真的一边高反一边讲话真的很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愿意吧?不说话就当你愿意了。”
她看了看还在石化的五条悟,把手里的鸭子转向刚才夹好的鸭子军队。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三秒内不抗议的话就是默认哦。”她用唐老鸭的声音问。
“……我抗议。”五条悟说。
他身穿宽松保暖的大号荧光粉登山服,心如死灰地捧着超老土的保温杯。
而在他身边刚刚结束了婚礼誓言的哈泽尔穿着荧光绿的同款外套,又掏出一根坚果棒窸窸窣窣地啃着。
“我抗议!我抗议啊!”五条悟崩溃地大叫道,“不是抗议和你结婚的意思,即使是在没有冲过的马桶里问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的!但是婚礼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举办呢!我的西装!我的白无垢!我的鱼尾裙!我的白纱!我的碎钻高跟鞋!明明我已经给我们两个分别订了八套礼服!虽然你喜欢荧光色系雪山婚礼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至少第一次不能在我缺氧到头晕脑胀的时候进行啊!”
这种音量居然没有造成雪崩,真不愧是每年都在继续成长的世界最高峰。
哈泽尔丝毫不管他的死活,淡淡地问:“所以你现在要亲吻你的新娘吗,五条悟先生?”
“我要。”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
他抬手拢着哈泽尔的后脑,指尖因为高反和刚才的大叫而微微颤抖。
寒风的呼啸声中,哈泽尔看到五条悟纯白睫毛之下半掩的微红双眼。
她安静地笑了一下,捧着他温暖的脸颊,在缺氧和快乐的晕眩中闭眼吻上他的嘴唇。
下一刻,冰凉而柔软的霜状物深情地贴上了她的嘴。
——不对!
先不提五条悟的体温绝不会凉到这种程度。
哪怕他真的变成了软软滑滑的五条布丁,也绝不会有失体统地整个糊在她脸上。
哈泽尔冷静地睁开眼睛,看到了……
一只被她的脸撞得不成样子的蓝色冰淇淋。从嘴里的奶霜分析不出是什么邪恶的口味,只能感觉到香精和奶粉都加得很多。这种复古的味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过了。
以及握着冰淇淋的手,还有戴着圆墨镜、从眼镜边缘露出一双蓝眼睛,居高临下地挑眉看着她的,那只手的主人。
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能明显地看出震惊、困惑、警惕、茫然、感兴趣等等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情绪。
啊,家里那只猫咪,原来还有过这样像一张白纸似的时期呢。
哈泽尔人淡如菊地想。
在婚礼现场和爱人深情接吻的时候,突然穿着荧光绿的扎眼登山服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顺便用脸撞烂了路人的半个冰淇淋,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哈泽尔摸摸口袋,没有纸巾。
她从蟾蜍雕像的头顶移开尊臀站了起来——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之一——毫无波澜地对脸几乎没变但气质大有不同的刺球脑袋版本五条悟说:“你有纸巾吗?”
五刺悟缓缓收回手中稀碎的冰淇淋,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谢了。”哈泽尔用它擦掉脸上的冰淇淋,顺便看了一眼五条悟小臂上挂着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本死神小学生漫画,还有奶油夹心饼干和好几个汉堡。
手帕做工精良,上面还用银线绣着漂亮的花朵。
真可爱。
“需要洗干净还你吗?”哈泽尔捏着手帕问。
五条悟熟练地摆出被搭讪的酷哥架势,决定看在对方漂亮又主动的份上,虽然不会接她递来的联系方式,但可以多合几张影。
“不需要,送给你了。”他矜持地拒绝。
按照常理,女孩子们通常会再坚持几个回合,但是没办法—— “嗯。”哈泽尔把手帕折叠几次塞进口袋,“今天没有带钱,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把冰淇淋补给你。再见。”
说罢她转身就走,没有给五条悟留下任何施展魅力的余地。
“……欸。” 五条悟皱着脸翻开手机,在屏幕倒影中确认过自己的美貌,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什么嘛,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
他随手把冰淇淋的残骸丢进垃圾桶,在街上边逛边等辅助监督开车来接,很快把刚才遇到奇怪的漂亮大姐姐的事忘在了脑后。
毕竟他真的很想看柯南的最新剧情,而且杰和灰原他们还在附近的电玩厅等着他。
今天也超级了不起地完成了任务,真是辛苦我自己了!得奖励我吃三大碗拉面才行!
五条悟满心怀着对晚饭的期待,走进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三步之后,他的动作蓦然顿住,随后像倒带一样直挺挺地退回原地。
这很不对。
五条悟盯着刚才漂亮姐姐离开的方向,缓缓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她的身上为什么全都是他的咒力气息? 嗯?嗯???
第 141 章 番外1
金钱固然不是人类文明诞生和发展绵延到今日地步的必需品。
但是金钱的匮乏, 却几乎是每个穿越人士最为之感到焦虑的事情。
哈泽尔站在ATM机前,输入自己的银行卡号试图无卡取款,失败两次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现在的五条悟还是个毛绒刺球小家伙(虽然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那么很可能这时候她在日本的银行卡根本还没办下来。
五条悟家里从小为他准备的卡,她倒是记得账号和密码, 但不通知主人就擅自使用未成年人的小金库,这多少有点……
这么想着,她扫了一眼玻璃门外直勾勾盯着室内的蓬松白色大眼蒲公英,放弃了无谓的尝试, 插着口袋走出去,对五条悟道:“你好。”
五条悟有点茫然地低头,让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一点, 像个算命大师一样从镜框边缘状似深沉地看着她。
“成年了吗?”哈泽尔单刀直入。
“还没有。”穿着简单制服的五条悟酷酷地杵在她面前。
“那请我吃晚饭。”荧光绿的哈泽尔说。
“……”五条悟酷不下去了,瞪大眼睛道,“为什么我要请你吃饭?抢劫啊?” “我要吃乌冬。”荧光绿的哈泽尔继续说。
五条悟:“喂,我好像没答应要请客吧?”
“就对面那家,吃完之后我请你坐门口的摇摇车。”荧光绿的哈泽尔岿然不动。
五条悟:“。” “成交。”他臭着脸说, “但是你只能点最便宜的素面,
而且没有甜品。” 十分钟后, 他们坐在餐厅里角落的位置,桌上摆着三大碗叉烧乌冬,以及两份超大杯的水果芭菲。
五条悟偏着脑袋,
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把一大碗乌冬推向哈泽尔,一边用他少年时期像糕点一样甜蜜独特的音色敷衍着电话对面的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就先回去嘛,
也帮我和辅助监督说一声, 我稍后要自己行动……啊, 已经走了?刚好没有浪费时间,那就这样,高专见噢!”
他挂掉电话,随便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捞过距离最近的食物,一口塞进大半碗乌冬,毛绒绒地把还没有完全长出男性线条的脸蛋撑成一个圆润的球。
如此吃掉一碗之后,哈泽尔的筷子才刚刚挑起第二根面。
五条悟认真把碗里的叉烧摞起来,头也不抬地说:“草莓和蜜瓜,你选一个。” 哈泽尔从善如流地端走蜜瓜芭菲。
五条悟对她的上道很满意,将叉烧塔塞进嘴里,咀嚼完毕咽下后擦擦嘴,才轻飘飘地道:“那个是手机吗?让我看看~”
哈泽尔埋头苦吃,百忙之中抽出一根手指,把自己的手机推向他。
“好大的屏幕。”五条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好奇,翻来覆去地观察她的智能手机,丝毫不在意这种行为可能会让他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啊——怎么自动跳转桌面了,明明还没有操作呢。”
“因为是人脸识别的。”哈泽尔说。
五条悟把眼睛和嘴都张得很大,看看哈泽尔又看看手机:“我的脸?” “嗯。”
“呜哇。”五条悟快乐地呲着小白牙,“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别人手机的准入权限呢。——我翻咯?” 哈泽尔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五条悟笨拙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很快就熟练起来,捧着手机很认真地看着相册里的内容,连墨镜滑到鼻尖挂着也顾不上扶。
“哇,像素好高。”
他瞪着因为没有在运行术式而略显黯淡的蓝眼睛。
随后他便闭嘴安静地一张张翻着照片。
哈泽尔既没有记录拥抱接吻之类亲密行为的习惯,也不拍情侣十八禁裸照,镜头中甚至很少有她自己的正脸,因此毫不担心对面的少年在纯洁的年纪遭受身心巨创。
不过会用泳装女星照片做屏保的男孩,倒也微妙地说不好究竟是开窍了还是完全没开窍。
过了一会,翻着相册的五条悟抬起头,眼睛亮亮地说:“你养狗了啊!还有大鹅呢!”
“可爱吧?”哈泽尔说。
“唔唔。”五条悟点头,“啊……尾巴摇成扇形了,还在笑呢。想摸摸。”
下一秒他又刷地把脸皱成一只万圣节南瓜:“呃啊!荧光粉登山服!还有好像扫把的发型,是因为脱发问题太过严重所以才欲盖弥彰地用眼罩把头发箍得竖起来吗,这位大叔?”
哈泽尔一声不吭地用手撑着额头,挡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目光,假装正在全情投入地进食。
“啊不过看多了之后好像变得有点顺眼了……”五条悟一口吞掉冰淇淋上装饰的巧克力块,腮帮上撑出一根长方体柱状物。
五柱悟嚼嚼。五柱物翻过照片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皱眉冥思苦想。
嚼完巧克力的五条悟发了几秒呆之后,把刚才吃空的碗推开,端起第二碗乌冬问哈泽尔:“你的够吃吗?可以让你再夹一点噢。”
哈泽尔谢绝,于是五条悟又埋头干掉他的第二份食物。
吃掉两大碗乌冬和一杯草莓芭菲,他再次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汉堡,剥开包装纸两口吞掉整个巨无霸,这才舔着嘴角沾到的沙拉酱,对已经在喝柠檬水清口的哈泽尔道:“你身上有我的气息,照片里的大叔长得又很像中年脱发版本的我。所以大姐姐你是怎么回事,穿越时空的少女吗?困在异常的时间循环里没办法回去了?”
虽然语气很随意,也没有用敬语,但是意外地并不让(照片中的五条悟以外的)人感到冒犯和无礼。
不过性格真是活泼啊……
这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表情和食谱一样丰富的状态,在日本当代的年轻人中简直像金子一般珍贵。
“可以这么形容,推理能力和阅片量都很厉害嘛。”哈泽尔夸他,又为自家的那只五条悟辩解,“不过那不是脱发,是把脑后靠下的那部分头发剃短了,毕竟几乎每天都要戴眼罩,那样会比较方便。不要随便诅咒自己青年脱发噢,万一成真的话可怎么办啊。”
五条悟愣了一下之后,因为受到夸奖而得意地眨眨眼睛,抬手摸摸自己毛发浓密的脑袋,白色的发丝顺从地被他的手指摆弄着,又在压力离开之后重新倔强地弹起来,再次变成一颗圆润的毛球。
“啊,说起来。” 他不知何时又拆开了一包奶油饼干,自己啃个不停的同时也大方地分享给临时的同桌伙伴。
“为什么要戴眼罩?我是不可能因为眼部受伤或者长残了而需要遮挡的,那就是由于六眼的缘故。——你知道六眼啊,那太好了,不需要我再费力解释了。”
五条悟说着狂妄的话,在墨镜后观察着哈泽尔的表情。
他开朗过头的表情骤然一收,极为冷静地说:“我就直接问了。你认识的那个‘五条悟’,开发了什么了不起的术式吗?就是那种——那种类似于游戏里的终结技,威力和消耗都很大的。
“毕竟以我现在的水平,虽然使用术式的时候会累得要命,但绝不至于连在日常生活中也要全方位地遮住眼睛。那样的话连花的颜色也没办法分辨,多无聊啊。”五条悟瘪了一下嘴,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恳求道,“悄悄和我讲讲嘛!究竟是酷到什么程度的能力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debuff啊?”
还没有学会装傻的聪明孩子。
现在是像原子弹一样珍贵的存在了。
哈泽尔也倾身向前,小声道:“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可以悄悄地告诉你。”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丝毫没有考虑脱下外套后的白衬衫会不会被桌上的油污弄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但是有免责声明哦。”哈泽尔说,“我提到的那个五条悟,仅仅代表我眼中所见的情况。他不是你的未来形态,他的经历和术式未必会适用于你,所以……”
“怎么,难道你知道的五条悟是个没办法走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的懦弱家伙吗?”五条悟失去耐心,聒噪地大叫道,“我可是看了攻略书之后依然能坚持不运行作弊码、还用六种不一样的流派打通游戏的超级天才!——快说嘛!”
好吵。
哈泽尔被他的近距离音量攻击重伤,揉着耳朵缓了几秒之后,沉默地下定决心。
“你知道孔宣吗?”哈泽尔神神秘秘地问。
“……谁?”五条悟茫然地应道。
哈泽尔表情严肃:“孔雀大明王,出自中国古代的《封神演义》。改编的漫画总看过吧?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最近几年完结的。”
五条悟大惊失色:“没有——!到底是什么术式,需要看漫画或者读古代神魔小说才能学啊?!” “实际上,‘五条悟’的术式几乎就是孔宣能力的翻版。”
荧光绿的哈泽尔一本正经地说:“五色神光,青黄赤黑白。由于黑色的光严格意义上并不存在,因此他用紫色代替黑色,以此形成了自己的术式体系。” 五条悟呆呆地看着她。
随着大脑的极速运转,头顶升腾的蒸汽让他接连竖起了三绺呆毛。
哈泽尔拿了一块奶油饼干,慢悠悠地说:“首先是白。现在的你学会了吗?那种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无下限术式。”
“没有。二十四小时运转的话,不到一天就会把脑子烧坏的啊!”五条悟瞪大眼睛。
“但是他做到了哦。”哈泽尔掰开饼干道,“全自动透明冰糖壳,可以在拦住导弹的同时让他被一只扑过来的小狗砸倒。” 五条悟眼中渐渐现出怀疑的神情。
“这里就要特别鸣谢我们的黄色代表,反转术式。” 哈泽尔想起路斯利亚和他的晴孔雀,举一反三,决定临时借用他的火焰色。
她刷地张开双臂模拟孔雀开屏,又收回手把饼干塞进嘴里:“用反转术式普照大地,不仅随时治愈自己的脑损伤,也帮同伴们搞定了不少伤势。”
至少狱寺隼人不久之前被棒球砸到脑袋当场昏厥,而晴属性的彭格列成员都不在附近,就是五条悟临时路过、友情帮忙治愈的。
在老家的他似乎是没办法对其他人使用反转术式的,不过这点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从五条悟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已经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了。
“至于剩下三种,就是他以无下限为基础,延伸组合而成的术式。”哈泽尔磨磨蹭蹭地吃完一块饼干,拍拍手道,“具体的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多才对。”
五条悟安静地盯着她。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警惕地说:“你其实是在说谎吧?那样的神话体系,我不觉得我会借鉴它来构建术式。”
“是么?”哈泽尔认真地道,“‘天下虽大,其一人可往’。这样的判词,你不喜欢吗?” 五条悟皱起眉头,思索良久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反转术式……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哈泽尔看着他笑了。
“五条君,”她笑意盈盈地说,“你自己也说了,你不会借鉴那种神话体系来构建自己的术式。更何况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好像还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再怎么说也是相似的人,至少在这方面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五条悟呆呆地:“哈?” 五条悟按住饼干袋子不让她拿第二块:“什么意思啊?”
五条悟顶着蚊香眼大叫:“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究竟会不会反转术式,怎么学会的!可恶,把作弊码告诉我,让我超车啊!” 哈泽尔起身前往餐厅前台。
五条悟牢牢缀在她身后,一边刷卡结账,一边继续聒噪地嚷嚷:“是硝子教的吗?难道那个时空的硝子去考了教师资格证所以比较擅长教人?还是我自己翻书学会的?翻的是哪本书,他和你说过吗?一定讲过吧,如果靠自己学会了反转术式的话我一定没办法忍住不去炫耀的!”
哈泽尔向工作人员要来免费摇摇车乘坐券。
五条悟CPU过载,抱着脑袋大叫:“啊——可恶!又像真的又像假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在行人的注目礼中坦然坐上摇摇车,在充满童趣的音乐中探头向隔壁同样淡定的哈泽尔搭讪:“只有这个拜托你回答我吧姐姐,他真的会反转术式吗?啊对了,你叫什么,联系方式呢?快和我加好友!从其他时空来的话有住的地方吗?住我家吧!五条家在东京也有大宅,你知道的!住我家吧住我家吧!有单独的大房间给你,还有NDS玩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泽尔心平气和地说。
第 142 章 番外1
“啊——!” 已经坐在电脑前, 和哈泽尔打起双人合金弹头的五条悟突然回过神来。
他没有暂停游戏,一边飞快地按下手柄操纵人物躲闪,一边扭头瞪着哈泽尔。
“你说要请我坐摇摇车的!” 哈泽尔在枪林弹雨中狼狈跳跃, 五条悟见状默默把唯一的安全点让给了她,自己跳下去拉走boss的注意力。
哈泽尔说:“不是请了嘛。你还向店家建议做个三百六十度翻滚的激情版本呢, 忘记了?”
五条悟瘪着嘴继续参与高强度战斗,过了两秒才想出反驳的话:“那明明是吃饭赠送的免费券,相当于我请我自己才对!” “那你坐到摇摇车了吗?” “坐到了啊。”
“如果我没有提议吃乌冬的话,你原本打算晚饭吃什么?” “嗯……拉面吧?二郎拉面, 加了非常多背脂和豆芽,油汪汪香喷喷的那种。”
“想吃的拉面店门口有摇摇车坐吗?” “这倒没有。乌冬店门口有摇摇车也只是因为它原本是家玩具店来着。” 哈泽尔看着屏幕上的“mission
 plete”大字,端起旁边插好吸管的可乐喝了一口后说:“你看,
没有我的话,你今天是没办法坐到摇摇车的。所以这也是一种请客,尽管没有付出实质性的金钱,但我打开了你通往摇摇车的最简便道路。”
五条悟沉默着思索良久,才皱巴巴地说:“还能这样诡辩啊?” “是啊, 我们成年人的嘴可是实用到能拿来拧螺栓的。”哈泽尔说。
“能为基础建设做出贡献也是很不错的。所以姐姐你有术式吗?”五条悟跳跃地提问, “我看到你是有咒力的。”
“不要只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甜甜地叫姐姐啊。”哈泽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懒洋洋地坐在榻榻米上,“有的,但是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
所以我不想多费口舌,毕竟还要趁你晚上睡着时爬起来给整座大宅的房梁全部拧上螺栓啊。” “榫卯结构哪里惹到你了!” 五条悟盘腿坐着,悠悠地悬浮起来,
转了个方向面朝哈泽尔, 又轻盈地落在榻榻米上。
他的骨架还没有完全长开, 肌肉薄薄地贴在骨骼之外,从修身的单衣上透出隐约的形状。
手长腿长,脸蛋带一点点肉,像个BJD娃娃从亚克力收纳盒里哧溜一下跳进人间。
五条悟嗖地向前探头,停在距离哈泽尔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毫无距离感和危机感的小动物好奇地认真观察猎物的反应。
“喂,姐姐。”他收起所有多余的表情,眼中的冷静和审视毫无遮掩地袒露在哈泽尔面前。
尽管如此,他的声音依然轻快地上扬着:“让我看看你的术式嘛。” 哈泽尔:“……” 似曾相识的要求。
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搭在耀武扬威的大号棉花糖脑袋上,毫不用力地把他按了下去。
五条悟眼中流光明灭,张开嘴啊哇哇哇地试图挣扎,然而还没有抬手就咚地一声砸在了榻榻米上。
“犯规!作弊!”五条悟含糊地抱怨着,“我……呼……”
他的一条腿还因为刚才试图抵抗而高高翘在半空中,人却已经陷入了黑甜梦乡。
年纪小就是好,吃得多,警惕性差,睡觉也香。
哈泽尔像拉手刹一样把他的腿放下去,摘掉被他的脑袋压到的墨镜,又拽下床上的被子搭在渐渐睡成奔跑状的五条悟身上。
不愧是大少爷,连被子都香香的。
做完这些,哈泽尔盯着五条悟狂放的睡颜看了几秒,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把他的额发束在头顶,组成一个白色长毛苹果。
默默拍照。
响亮的快门声完全没有吵醒发霉苹果。五条悟抱着被子皱起眉头,在睡梦中不高兴地撇着嘴。
于是哈泽尔又收获了很赞的鼓脸苹果视频。
她推门出去,五条家的下人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的阴影中出现,为她指引前往客房的方向。
哈泽尔没有去过五条家位于京都的祖宅,但东京的这处房产已经足以彰显世家风范。
晚间过了钟点,黯淡的灯笼勉强照亮寂静庄严的门廊,更多回环往复的步道屏风则仍然沉眠在寒冷的夜色中。
很难想象,这样的居所是怎么养出五条悟那种性格的孩子的。
哈泽尔进入客房,提前打开的暖气早已把房间烘得很温暖。床铺、睡衣和各类用具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放好,桌上也摆着新鲜水果和茶具纸笔。
她洗漱结束,换上合身到让人心生不适的睡衣,在桌前落座,抽出纸笔,沉思良久后才谨慎地落笔。
沙沙的书写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才在东方微微亮起的天光中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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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泽尔毫无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一觉睡到中午才起,伸着懒腰走出房间,此地主人正蹲在墙头,撑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睡了好久啊!”五条悟闷闷地说,“我起得已经够晚了,你怎么比我睡得还多啊!”
第一次听到“五条悟”和“睡得多”这两个词语同时出现在一句话,哈泽尔愣了一下之后反问道:“你今天不上学吗?”
“我请假了。”五条悟蹭地从墙上落下来,生气地大叫道:“你看我的头发!” 哈泽尔这才注意到他像鸡冠一样竖起的白毛。
“压不下去!”五条悟用他穿透力极强的嗓音中气十足地道,“洗了头发也压不下去!吹风机也不行,发蜡也不行,这么丢人的发型让我怎么去上学嘛!” 哈泽尔:“欸……”
五条悟像变魔术一般,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根皮筋,重新扎好头发,晃晃头顶的白色乱翘苹果梗,哼哼两声道:“但是照镜子之后发现这样也很不错。你在这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吧?睁开眼之后发现哪里都很陌生是不是害怕得要哭了?我可不会帮你擦眼泪噢,大姐姐。”
他露出阴险的坏笑。
哈泽尔:“是是,我好害怕哦。午饭吃什么,很会擦眼泪的小弟弟?”
“不知道欸。”五条悟丧丧地说,“我好饿啊。你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把零食全部吃光了。” “啊,在等我一起吃饭?”哈泽尔说,“这么好啊?”
“因为担心你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房间里嘛。”五条悟说。
“说起来,”哈泽尔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好的信纸递给五条悟,“这个给你。”
“先说好,如果打开之后是‘五条悟是大笨蛋’再加个鬼脸之类的内容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看起来你做过这种事啊。”
“做过哦。虽然在那之后就被杰教育说要尊敬学长来着。”五条悟怨念地长出章鱼嘴,“嘁。你没做过吗,这种事?”
随着两人在桌边落座,五条家隐形的下人再度出现,悄无声息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食物。
“做过啊。”哈泽尔看着五条悟把信纸暂时乖乖收好,认真地低下苹果头喝汤的样子,不动如山地自爆,“我在风纪委员的办公室里修过鸡舍和猪圈。”
五条悟刚进嘴的汤又吐回了碗里。
“这么厉害?”他瞪大眼睛。
“是吧。所有的栅栏和鸡崽猪仔都是我熬夜带进去的。”哈泽尔说,“这种时候云……收到惊喜的人只需要说谢谢,而不是拎起浮萍拐要当场咬死我,并且让我病弱地缠着纱布,把满屋乱窜打鸣的公鸡和撞烂了他沙发的十几头猪抓走。”
“是成年的鸡和猪?”五条悟震惊道,“为什么啊!想要送出惊喜礼物的话,牵头驴在背后拱他一下不就行了吗?!”
反正刚刚结束结婚典礼的那个五条悟永远也不可能听到她过去的丰功伟绩……应该不会吧?
完全不需要保持形象的哈泽尔放飞自我地坦白道:“你看,我读书的时候,风纪委员处罚的标准是不允许群聚。但是他对群聚的判定标准又非常暧昧且多变,甚至还有‘草食动物可以得到赦免’这样的无理豁免情况。这很坏吧?所以我用血的代价亲身证明了他所制定的标准的无理。即使是草食动物也依然会被他驱逐,这种仅凭自己心情制定规则的暴君,有什么听他差遣的必要吗?”
哈泽尔为十年前努力反抗暴政的自己竖起一根拇指。
当然,至于满校园乱跑的猪拱出了狱寺隼人埋起来要暗算山本武的炸弹,导致追在后面的她当场被炸成碳球,最终还是云雀恭弥亲自叫车送她去医院的这种糗事……
反正只有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会知道,向他炫耀一下大姐姐的年轻时代也无可厚非吧! 五条悟:“……”
“——为什么我们咒术高专没有这种课余活动!不公平!”五条悟大叫,“我也要赶猪!也要到处埋炸弹!也要在排球课上看同学爆衣用那里激情接球!也要一火箭炮轰来十年后的自己擦屁股!”
大叫完毕的五条悟飞快地吞食午饭完毕,端坐在哈泽尔对面,翻出她给的信纸,只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
他倒吸一口气,龇牙咧嘴地说:“这是什么东西?”
“嗯……”哈泽尔道,“你可以理解成攻略书,但只收纳了一部分boss机制的截取版本。”
第 143 章 番外1
“谁家攻略书的目录会是这种东西啊!” 五条悟把信纸摊开, 一字一句地念道:
“1.让未成年面临护卫未成年送命的道德困境,做出这样决策的人应当被自己的大肠扼喉; “2.果然咒术界还是要设置三重复核程序,采取首办责任制比较好;
“3.他欠我十亿美元没有还, 所以麻烦你伤心结束之后告诉他欠债还钱一日元也不许少,哪怕已经破产又背着麻袋躲进深山养猴子,
我也会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种地还钱的。当然,即使事件没有发生也还是要让他还钱。
——第三点怎么这么长,还有你夹带私货了吧?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为什么完全看不懂啊!” 他放下信纸,
睁大眼睛瞪着饭后晕碳又无聊、进而开始翻杂志解闷的哈泽尔。
“都是关于你未来人生的预测,如果看得懂才有问题吧。”哈泽尔撑着脸说。
“欸——”五条悟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纸张,又抬眼看向哈泽尔, “但我对自己的未来不感兴趣啊。再说了,我应该还没有平凡到能被几张纸概括出整个人生的程度吧?”
不笑的时候,他漂亮的面孔不再拥有活力十足的生动表情,那双如阳光下冰山一般幽寂的眼睛冷冷地反射着人心。
心性稍有不稳的人,在这样直接的注视中都会感到空茫和不安。
哈泽尔和他对视两秒, 对这样充满非人感的目光接受良好, 似笑非笑道:“是嘛。” 下一刻,
五条悟翻到第二页,嗷地大叫起来:“这是什么!怎么是外语啊!” 他往桌子上一趴,伸长手臂遮住哈泽尔面前的杂志,
扁扁地絮絮叨叨:“攻略书请做好本地化啊!即使不用日语书写,至少也要采用更加通用的英文才行吧?” 哈泽尔温和地说:“我的防剧透措施做得还是挺好的吧?”
五条悟:“……” 他一声不吭地撇着嘴,脚下用力把自己蹬出三十厘米, 顺便拽走了那份倒霉的杂志。
“等你真的做好准备的时候再自己用日意词典查查翻译就行。”哈泽尔捏着杂志角和不让人省心的五条悟拔河, “永远不看也没问题,
毕竟只是几次任务报告的节选,不仅不能概括你的人生,甚至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和你没有直接联系。”
“欸。那还要给我啊?”五条悟用两根手指抵御哈泽尔的六分力气,慢悠悠地把她和整张桌子都往自己的方向拉过去。
杂志隐约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毕竟——”
哈泽尔气沉丹田,抵抗肌肉芭比的巨力。
“虽然你本人用不上这种东西,但如果能借此规避同伴的死亡和丧失的话,我想即使是作弊码,也有被正视和使用的价值。”
五条悟猛然松手,又在哈泽尔因为后坐力翻倒之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拉回原位。
而哈泽尔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杂技演员一般的离奇日常。她好像丝毫不担心眼前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少年会让她摔个四脚朝天,甚至懒得用出哪怕一丁点力气让自己维持平衡。
“……我知道了。”五条悟收回手,安静地把信纸折叠收好。
哈泽尔说:“除此之外,还有我私心增加的第四个隐藏项目。” 五条悟:“嗯?”
“你想要掌握的能力,我有办法让你直接学会;在我经历过的时间里,所了解到的、你未来将要经历的那些困境,也都能提前为你准备好无痛解决的方法。”
哈泽尔向椅背上一靠,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道:“那些会让你疲惫或者受伤的因素,还有只会拖后腿的家伙,我都可以一次性为你处理掉,你只需要享受精彩纷呈的人生,尽情讴歌玫瑰色的青春就好。怎么样?”
五条悟根本没有思考,即刻答道:“不怎么样,那多无聊啊。” “是吧。”哈泽尔对他的答案毫不惊讶。
五条悟缓缓挑眉,抱臂仔细打量着哈泽尔的表情。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若无其事地挑起了另一个毫无关联的话题:“和‘五条悟’长时间待在一起,其实还挺辛苦的吧?” 哈泽尔心想哪里辛苦,腰肌吗。
这混蛋小子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天赋异禀了吧。
还是说只有十几岁就已经无师自通地理解了情侣生活中种种需要磨合的复杂情况? 五条悟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的手机里有超——级多的我们在不同地点的合照,还有我的单人照片。”他认真地说,“说明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包括很少有诅咒出没的国外。”
虽然不明白哪里和诅咒有关系,哈泽尔仍然认可地应了一声。
而且为什么这么自然地把人称从“五条悟”换成了“我”啊。十几岁的你和我有那么熟吗。
“有很多我和你的小狗还有鹅在一起的记录,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你家的地方。这表示我们的私人关系相当不错,行动和生活都很合拍。”五条悟继续分析。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哈泽尔不动如山,静候五条悟的天才推理。
五条悟挠挠脸颊,移开视线,继续道:“你了解我的术式,也记得对你而言是好几年前的任务报告内容。刚刚加好友的时候,我看到‘悟pyon’是置顶联系人……”
那家伙怎么又在用她手机玩紧张刺激的fgo的间隙悄悄给自己换备注啊!
不过算了,悟pyon总比“主人”“奴隶”“全世界最可爱最帅气最惹人喜爱的宝贝悟酱”来得好一点。
“——所以,你应该就是我的专属辅助监督吧?”
五条悟眼睛亮亮地说。
哈泽尔:“……”
虽有六眼但没能注意到哈泽尔表情剧变的五条悟两手托着腮帮,像朵白化向日葵一样左右晃晃,眯着眼睛道:“哎呀——之前出去散步的时候,总是看到在普通学校读书的人约关系好的朋友到家里玩。有时候会想,进入高专之后说不定也能遇到会去彼此家里玩的朋友。
“果然有啊,而且只看照片就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超——级好来着!”
他得意地把整张嘴抿成w形,双手比枪一齐指向哈泽尔:“现在我赢过你认识的五条悟了!他在我这个年纪绝对没有邀请你到家里来过!” 好可怕的胜负欲。
好一根筋的男子高专生。
哈泽尔默默地用手指撑住跳个不停的额角。
但是…… 让他一直这么相信着也不错。
哈泽尔说:“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辞职了,而且你将来还会有更多会到家里玩、关系超级好的朋友的。” 虽然她说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事。
但如果运气好的话,即使是在这个诅咒横生的世界,他或许也能遇到能够付出真心的朋友和后辈。
他或许不会遇到另一个哈泽尔,或许还是会在战场之间忙碌地来回穿梭,或许还是要熬夜备课。
但至少,在他拎着满手伴手礼分给大家的时候,或许也能经常收到来自同伴的糖果和蛋糕。
“一定会的,毕竟我可是五条悟啊。”
五条悟竖起拇指,洋洋得意地笑出一整排雪白的牙齿。
**
一颗尖锐的石子破空而来,迎面打中笑出满口白牙的男子额头,将他整个人砸飞出去,重重撞上背后的石墙,又顺着墙面溜下来。
五条悟捏着另一块小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瘫倒在地的男人。
“走开。”他冷冷地说。
男人的轮廓看上去并非亚洲人,但日语果然在很多地方都很好用。
特别是意大利。
五条悟扫了一眼爬起来溜走的男人,心情很差地插着口袋踱步向前,取代了原本男人所在的位置,把自己蹲成一大团粉莹莹的帅哥,冷脸盯着面前…… 花里胡哨的一小团人类。
从体型来看大概十岁左右,坐在折叠椅上,身穿比他正常得多的深色运动套装,没有翘腿,没有劈叉,也没有在布制椅面上拿大顶,穿着干净运动鞋的双脚乖乖地踩着一块垫脚的红砖,如此撑起怀里抱着的画板。
就是在这样玲珑可爱的身体之上,顶着一颗同时拥有深蓝冲天电钻形状中长发、纯黑烟熏眼妆、墨绿丰满嘴唇和巨大骷髅头耳环的脑袋。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五条悟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管理,半晌之后才勉强抽出一点心神道:“……总之你先……把刀片收好……”
幼年哈泽尔从黑漆漆的眼妆下露出一双冷漠的金色眼睛,盯着他审视片刻后,手指一翻,将原本夹在指间的剃须刀片藏回了衣袖里。
随后,她仍然毫无笑意地看着五条悟并未被遮蔽的眼睛,将两根手指放在嘴边,缓慢而悠扬地吹出了一声响亮的流氓哨。
五条悟:“……” 好的,没有认错人。
哈泽尔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擦手,用熟练的日语对五条悟认真地说:“你把院长揍了,他会罚我不能吃晚饭的。”
“这就是那个恋童癖死变态?他很快就不是院长了。”五条悟维持着高难度蹲姿,让自己的视线和她齐平,“想要把手探进小孩子衣服的大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被头朝下塞进夜壶才行。”
哈泽尔拉开外套拉链,把手探进衣襟,从里面掏出一卷纸币。
“他是想要拿钱。别担心,那家伙已经被我阉了,他这辈子都会是一只老实的断鼻貘。” 等等。
不是说因为猥亵幼女而被一枪干掉了吗? 喂哈泽尔,你怎么完全没有告诉过我,被干掉的其实是器官,而且执行人就是你自己啊! 五条悟混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十分野蛮的咒力流动,看起来像是刚刚觉醒不久……等等。
现在回忆起来的话,刚才狼狈逃走的男人身上似乎有她留下的残秽。
喂哈泽尔!
小小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要把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大大的我直接丢进这个难题里啊!
在他变成蚊香眼的几秒钟里,小小的哈泽尔已经把画板放在一旁,擦干净手上的铅印,在五条悟面前站了起来。
“抱歉,我说谎了。”
豆丁哈泽尔表情毫无愧疚地坦诚道:“原本想用不能吃晚饭的谎言让你对我产生怜惜来着,现在看来没什么用。
“我画了几天人像,赚到一点零花钱。既然你认识我,又有这么漂亮的蓝眼睛,那么由我暂时代替你认识的那个我来为你接风,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远道而来的叔叔?”
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自我介绍的五条悟缓缓起身。
时隔许久,他又一次意识到了在初见哈泽尔时嗅到的气味。
混沌,神秘,像黑洞一样连六眼也无法窥破的——
超!毛绒!防水!颊囊鼓鼓仓鼠! 猫非常喜欢扒拉的那种。
但是鉴于仓鼠还很小,尚未学会掩藏自己的聪明劲;而猫又已经长成宽容温厚的大猫,愿意为喜欢的小孩子主动装傻。
“好啊。请我吃你爱吃的东西就行,毕竟我现在身无分文来着。” 五条悟摸着口袋里的钱夹,笑眯眯地说。
第 144 章 番外1
“我说啊。你现在几岁了?我没怎么见过这个身高的样本, 推测不出来年龄啊。” 五条悟手插口袋,慢悠悠地走在豆丁哈泽尔的侧后方。
哈泽尔身高只到他胸口,腿短步幅小, 走路也三心二意,溜达出三步才比得上五条悟一脚距离。
“十岁。” 哈泽尔转头看了一眼像大号跟宠一样的五条悟。
五条悟高挑健壮的身材配上露出眼睛后十足精致帅气的脸蛋, 让路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向他投来目光。
不过他自己倒是对于他人好奇的目光毫不关心,只是背着手边走路边以奇怪的高难度姿势弯腰打量哈泽尔。
“十岁啊。”五条悟高高兴兴地说,“不错,骨骼发育很好,
肌肉也很结实,看起来有在好好吃饭,继续保持哦。” 哈泽尔正低头踢飞一颗石子, 闻言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这么明显的情绪在这张缩小版的浓妆脸蛋上呈现出来,对于五条悟而言是件相当新鲜的事。
好可惜,上手捏捏的话会被当成变态大叔的吧。
哈泽尔在相当刺激的妆容之下打量了他几秒后,突然问道:“你想摸摸我的头吗?” 五条悟:“嗯?” “眼神,”小小的哈泽尔坦率地说, “叫得非常大声。”
眼神叫得非常大声是什么形容……从小说话就很非同一般啊你这孩子。
五条悟内心吐槽, 表面上只是淡淡地说:“不要让别人随便和你近距离接触啊,
特别是男人,这个性别的生物如果主动接近你的话,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也一样。即使是帅哥也不能掉以轻心哦哈泽尔。”
隔着厚重的妆容, 看不出哈泽尔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她慢悠悠地向五条悟的方向横跨了两步。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螃蟹哈泽尔。
随后,突破了社交距离的哈泽尔伸出右手:“那要握握手吗?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五条悟沉默片刻后笑了一下, 蹲下来仰头和她握手。
“初次见面,”他说,
“五条悟。你可以看心情叫我小悟哥哥或者‘宇宙级别的超级大帅哥、天上地下仅此一位的史诗级天才、甜心人夫兼奶爸、蜜嗓歌王、知名后现代派园艺师、顶级时尚模特、邪恶黑手党的小白——这个不能对小孩子说——啊,还有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来选一个吧!但是不能再叫叔叔了哦,辈分被拉开的话哥哥我会很困扰的。”
毕竟真的玩过父女play,如果在小孩子面前想起那种事就太失礼了。
哈泽尔:“五条悟。” ……直呼全名啊。也行吧。
虽然有一点点可惜听不到她用尚未变声的可爱嗓音喊哥哥但是……这样也行吧! 五条悟撇着嘴掏出手机,成功用十几年后的高科技电子设备把幼年哈泽尔吓得后退两步。
他笑得十分开怀,调成前置相机,按下录制键:“来嘛哈泽尔,再叫我一次。” 哈泽尔凑近观察屏幕上的图像,随后在五条悟溺爱的注视中毫无预兆地道:“哥哥。”
在这之后,她安静地后退一点,默默观察着无声地开始从头顶喷洒花朵、变成大号棉花糖的五条悟。
五棉悟傻乐着收起手机起身,傻乐地继续控制着步速,在小号哈泽尔身边做一只完美跟宠。
街道相当狭窄,路边的建筑几乎没有现代气息。
比起2018年而言,尽管为了保存历史,部分地区的城市风格一直都相当复古,但这时候的环境要更加野性和破败一些。
比如雕像上发黑的血迹和弹孔。
比如民居二层花架上搭着的大号狙击枪。
比如随处可见的咒力残秽……用本地的形容应该是火焰反应的痕迹来着。
再比如擦着两人的脚射进石砖的子弹。
五条悟很平静,在六眼捕捉到撞针击发的瞬间,他的无下限就已经在两人身边张开了。
哈泽尔也很平静,她甚至抬手对二楼的狙击手挥挥:“玛利亚阿姨。”
拥有非常神圣的名字的狙击手从楼上探出头来,身穿围裙,戴着头巾,同样挥挥手,开朗地道:“你又逃课啦,还打扮成这样!屁股痒痒了吧小姑娘?”
五条悟专心而茫然地分辨着玛利亚的语句。
尽管他学过意大利语,但由于身边的人全部讲日语而几乎没有实战经验,在语速飞快且满是方言俚语的本地人面前显得十分无助。
等他终于大概弄明白了两人第一句寒暄的意思,哈泽尔已经领着他进入小楼,轻快地哒哒迈步,走上逼仄的旋转石阶。
而两位女士之间的隔空喊话,也已经从“这个漂亮男人是你带来请阿姨品尝的吗——不是啊,但你这个年纪还有点太早吧?——也不是啊?哎呀那就算了”到“今天还是老样子吗?有非常新鲜的鱼哦,阿姨我做鱼的技术可是超一流的,希望你带够钱了”,最后终结于点火烧锅、铁勺与锅底互相碰撞的响亮声音中。
五条悟几次险些撞到脑袋,头晕脑胀地从低矮的楼梯间钻出去,看到一间具有相当面积的餐厅——主人把几座联排住房的二楼都打通了,摆上桌椅,此刻已经坐了六桌客人。
“在商业区开店的话,很容易被黑手党之间的战斗波及,最近彭格列也没有多少人留在意大利维护治安了。”哈泽尔用日语对五条悟道,“他们一般不会在居民区闹事,这里很安全。”
她在靠近阳台的桌前停下,帮五条悟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又小跑着溜进后厨,半路被她名字很圣洁的玛利亚阿姨拎着领子,啵地一声拔掉了头顶尖尖的假发,露出满头半长不短的凌乱棕发。
五条悟坐在不太舒适的椅子里,眼含笑意地看着哈泽尔和其他认识她的客人一一打招呼,还被热情的大姐姐抱在怀里搓脑袋。
小小的哈泽尔努力挣扎,振翅欲飞,被强硬地拖进宽容的怀抱,顺便又被人用沾湿的手帕擦掉了脸上的妆容。
只是…… 五条悟的笑容渐渐隐没。
他和哈泽尔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的熟人和朋友,他全部见过,也都一起吃过饭。
然而在场显然和她很熟悉的那些玛利亚、弗朗切斯科、朱利安和卡米拉,他却全都不曾见过,也没有听哈泽尔提到过。
包括那个一直脸红红地要请她吃东西的臭屁同龄小男孩也是。
直到干干净净但脸蛋被搓得发红的哈泽尔端着两杯红色果汁回到桌边,五条悟才又笑了起来。
我老婆小时候真可爱。他发自内心地想。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嗅嗅杯中饮料,“草莓汁吗?好红啊。”
哈泽尔在他对面落座,两手捧着杯子说:“是石榴醋哦,其实玛利亚阿姨平时只给客人免费提供冰水,但她说你很英俊,让大家都点了更多的食物,所以今天有特别赠送。”
五条悟喝了一口饮料,舔舔嘴唇:“酸酸甜甜的,好喝。你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吗?”
“还不错吧。”哈泽尔认真地啃着认识的客人送来的大饼干,腮帮鼓鼓,含糊地说,“大家都住得很近,有时候我也会去他们家里帮忙,赚点零花钱。” “缺钱?”五条悟问。
“不缺。”哈泽尔说,“但维持情报网的花销很大,给黑手党做顾问收入又不稳定,还是得靠我自己攒一点才行。” 说着,她相当老成地叹了口气。
五条悟:“?”
五条悟:“什么给黑手党做顾问……你不是才十岁吗?”
哈泽尔的目光追随着玛利亚手中端着的一大盘糖醋三文鱼和面包块,看着它被放在五条悟面前,又将视线移回自己的那份芦笋意面上。
“同时给两个敌对黑手党做战术规划,让他们没有那么多打起来的机会,我们晚上也能睡个好觉——大概就是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
哈泽尔恹恹地用叉子卷着面说:“不过还好附近的都是一些杂牌黑手党,大家都笨笨的,否则我的脑袋早就被一枪打爆了……啊,不要告诉玛利亚阿姨她们哦,大家都只知道我逃学在街上给人画铅笔肖像画来着,听到这个的话会担心的。”
五条悟在“你这家伙怎么从小就干这么要命的事”和“打扮成那种样子到底谁有勇气来找你画肖像画啊”之间徘徊半晌,默默地选择了第三个角度。
“来点三文鱼吗?”他问。
“不要。”哈泽尔说,“我海鲜过敏,你都吃掉吧,玛利亚阿姨做糖醋汁很厉害的。” 她埋头安静地吃面。
说什么胡话呢。五条悟想,明明昨天还看着你自己(成年版本)独自干掉了一整条烤鱼来着。
但玛利亚的糖醋汁确实调得很好,五条悟吃得很高兴。
他的余光捕捉到哈泽尔偶尔会抬头看着他吃饭,表情看起来也很高兴的样子。
十岁啊……有些早熟的孩子好像在小学的时候就会恋爱来着。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五条悟默默干掉了整盘三文鱼,一边用剩下的面包蘸着糖醋汁,一边揭穿了哈泽尔偷看的小动作。
“我说啊,盯着我看个不停是干什么呢,哈泽尔?”
哈泽尔咽下嘴里的意面,撑着脸叹气。
“其实啊……”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刚刚吃掉了一整盘鱼腹刺身,到现在看到三文鱼还有点不舒服,但是又实在很喜欢糖醋汁的味道。玛利亚阿姨的糖醋汁只有在搭配三文鱼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复杂的香味。
“还好你在这里,看到你吃得很香的样子就觉得像是自己也享受了美食一样。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小悟哥哥。”
第 145 章 番外1
五条悟作为一名孔武有力的成年男子, 无法把自己缩成一米二,和哈泽尔一起回到孤儿院的小小安乐窝。
鉴于这个致命因素,饭后,
哈泽尔和玛利亚进行友好协商,最终达成一致:用新鲜的海胆交换五条悟的短期住宿。
五条悟听不明白她们又急又快的对话,
在旁边盯着远处的墙壁发呆,被玛利亚瞪了一眼,莫名其妙地回以无辜的注视。
正对哈泽尔说着“找小白脸也不能找年纪这么大又全靠你生活的家伙”的玛利亚被五条悟一眼看过来,顿时消了音,
几秒后才犹疑地说:“但是长成这副样子好像也可以忍受……” 过了一会她又道:“绝对不要纳入式。如果他对你有任何强迫行为,告诉我,我替你处理尸体, 知道吗?”
哈泽尔的嘴巴虽然已经变得油滑,但还没到会对男人产生观赏以外兴趣的年纪。尽管不需要这样的告诫,但仍然接受了对方话糙理不糙的好意。
“不是那种关系哦,是可以信任的哥……叔叔来着。”哈泽尔选择了不那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但是要处理尸体的话一定会拜托你的, 玛利亚阿姨。”
五条悟对于两位优雅女士口中反复吐出限制级话语的事毫无所觉。
他缩成一团坐在路边的石墩上, 把冰饮店主提供的小马扎让给哈泽尔。
“所以,
我可以去合法潜水抓新鲜海胆了?” 五条悟挖着哈泽尔请客的冰淇淋,幸福地眯起双眼:“啊——就是这个味道!非常舍得放料的古早味!”
哈泽尔喝着香蕉奶昔道:“不想的话,等我有空的时候去抓回来补给玛利亚阿姨也行。” “想的!”五条悟高高兴兴地吞下整个冰淇淋球,
雀跃地欢呼道,“每次想要吃新鲜海胆都被临时的事故打断,不是市场卖光就是饭店爆炸, 还有突如其来的核污染导致整片养殖海域紧急封闭什么的,
这次能成功的话就太好了。” 身为一个大男人, 用这样热情而快乐的声音说话,似乎会损耗一些来自于雄性荷尔蒙的魅力。
但对于获得小朋友的好感而言刚刚好。
哈泽尔看着他笑了笑,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啊,快回去睡觉吧,我送你。”五条悟起身道,“毕竟逃课也是要耗费很多精力的。休息不好的话是没办法长到一米七的哦,哈泽尔。”
“那你也快点休息哦。”哈泽尔说,“毕竟穿越时空也是要耗费很多精力的吧?” 五条悟:“那倒确……你知道啊?!”
哈泽尔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迈步,卸妆之后白嫩可爱的脸蛋上露出十分深沉的表情。
“我还知道你绝对已经被某个平行时空的我玷污了清白。”哈泽尔表情平淡地说。
“……”
五条悟的头发瞬间根根直立,又十分无语地垂落下来:“就不能换个说法吗?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要说得这么上不了台面啊!——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的能力在隐退之前还有读心的变异版?”
“……”哈泽尔缓缓道,“我不知道,所以只是随口一说,一直在等你反驳啊,哥哥。”
她站在五条悟身边的阴影中,趁他震撼地loading的时候,自以为不会被看到地握紧了拳头。
“——我也太厉害了吧?”她微声喃喃道,“这种级别的也能把到?”
五条悟:“……” 五条悟沉默半晌,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得到哈泽尔莫名其妙的注视后心情更好了。
他终于做了已经忍耐许久的事:
抬手拢着哈泽尔的脑袋,把她的棕色卷发揉得更乱了。
“哎呀,好软好软。”五条悟笑眯眯地踩着路灯在地上投出的圆形光晕,拍拍有点生气但又发不出火的哈泽尔。
他莹蓝的双眼比小城夜晚的灯火更加闪耀。
“去睡觉吧,”五条悟用他压低之后十分柔和的声音说,“晚安,做个好梦。” ** 夜晚的街巷。
失去了白日的喧嚣之后,隐藏在阴影中的生物们的行动轨迹变得明显起来。
五条悟悬浮在小城上空,看着流浪汉和夜行者们互相交换信息。
一份份情报隐秘地在人们的手中传递着,最终流向孤儿院某扇在深夜仍亮着的窗口。
明明和莴苣差不多高,却已经干到这种程度了。真厉害啊哈泽尔。
还有明明困得打哈欠了,回去之后还这么能熬,人只要能熬夜就会有熬不完的夜哦。
五条悟想起刚认识哈泽尔的时候,她那让人羡慕的可怕睡眠质量。
尽管后来才渐渐知道那是曾经能力使用过度对精神造成的损耗。
不过现在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夜间睡眠也不再是昏迷式的沉睡,而是正常地睡得很香,不错不错。
说起使用过度…… 五条悟的目光扫过街道,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在这个时间开车出城啊。
去看看吧。
他遥遥追在白天用石头砸过的前任孤儿院院长·现无鸡之男身后,跟着他穿过黑暗的森林和颠簸山道,最终抵达一家隐蔽的酒馆。
无鸡男的目光仍然有点涣散,那是被哈泽尔干涉过精神的后遗症。
五条悟坐在他头顶的树上,看着他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以维持清醒,随后才向走出酒馆的黑衣人搭话。
拥有特殊能力的奇怪女孩…… 哪里奇怪了,多厉害啊。还有你们黑手党总是统一穿着黑西装,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是坏人吗。
不仅发现了我想把孤儿院的孩子们带回家族的打算,还在验货的时候袭击了我,随后就把我赶出孤儿院,还控制我为她传递情报,只给我一点点薪水用来生存……
干得漂亮哈泽尔,但是谨慎程度还有待提高哦。你看这家伙不就清醒过来了嘛,还悄悄出城找人告你的状来着。嘛不过我小的时候也很容易大意,还被人当成毛衣织了几针来着,所以完全可以理解啦。
好好利用的话能够成为振兴家族的决定性力量,但首先要将她的骄傲全部折断才行。这是她亲友的详细资料,可以利用这些来逼迫她就范,同时不能给她留下翻盘的机会,所以……
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些偶尔会让她深夜惊醒的噩梦。
五条悟撑着下巴。
他的视力很好,又没有眼罩的阻挡,可以轻易看到黑衣人手中那沓资料最上方属于玛利亚的照片。
就说所有阴差阳错的时空串流都是有其意义的。
五条悟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背手站在黑衣人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资料,并在其他两人的大叫和掏枪上膛声中悠悠地说:“你们知道吗?作为超——心疼妻子的丈夫,以及超——宠爱小孩子的大哥哥,对于影响她健康的东西,我可是像见到蟑螂一样,一旦发现就想用拖鞋打扁的啊。”
** 翌日清晨。
哈泽尔看着哈欠连天的五条悟:“没睡好吗?” 五条悟看着眼下青黑的哈泽尔:“熬夜了吗?” 两个心虚的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我说啊,今天还要逃课吗?”五条悟问。
“嗯……”哈泽尔说,“今天要等人。”
“那个又笨又蠢又傲慢、像脏抹布一样黏在你脚底的前任院长?”五条悟揉着眼睛说,“别等了,他在奥克兰的天空塔顶挂着呢。” 哈泽尔:“?”
“还有,不如你现在就去加入彭格列吧?”五条悟道,“我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回去,没办法守在你身边看着,实在让人没办法放心啊……像你这样的人才,只要做出成果就会被人盯上的,又不能在你的邻居们身上安装自动索敌装置——带孩子真是让人操心的活计啊!”
哈泽尔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久到五条悟用手机对她来了次五十连拍,哈泽尔才皱着眉道:“好。” 五条悟:“……嗯?”
哈泽尔拽过报亭外张贴的列车时刻表扫了两眼。
“我会坐今晚的火车,再换乘轮渡到西西里岛。”哈泽尔说,“彭格列总部最近正深陷首领继承人的斗争,现在加入的话不仅很难晋升,而且会被要求站队。如果想去又悠闲又能充分发挥我的本领的部门,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游离于几大分部之外的……总之我先去收拾行李。”
“这就决定了?”五条悟震惊道,“这么快的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哈泽尔:“嗯……毕竟从塔顶下来之后,即使被扣押在警局,也还是允许打国际电话或者发传真的啊。” “……啊。” 五条悟的表情逐渐空白。
对哦,应该把他们丢在珠穆朗玛峰顶才对。等抵达有人烟的地方也许已经过了一年时间,那样才比较让人放心来着。
“谢谢你,”哈泽尔认真地说,“为我作出了重要的提醒。” “不客气。”五条悟闷闷地道,“如果我再多考虑一点,提前彻底解决问题就好了。明明是大人来着。”
“但是可不是谁都能把坏人挂在天空塔上的啊!”哈泽尔说,“等我安顿下来之后,如果哥哥还在的话,我请你吃海胆吧?现场从海里捞上来的那种。”
五条悟笑了一下,和她拉勾:“那一言为定。鉴于哈泽尔小朋友叫哥哥的声音很可爱,大哥哥我还可以免费提供超高速交通工具喔。好啦,去带上必要的行李,不太重要的回头再买也没关系,去吧去吧。”
** 黑色的木质书桌上并排摆放着两只同款不同色的手机。
在它们的相册里,各自增加了许多最新照片。
劈着叉睡得满脸通红的白毛苹果。
盯着远处的空气发呆的超酷朋克萝莉。
和吃空的碗以及棕发金眸女性呲牙合影的毛绒绒少年。
在长辈怀里挣扎大叫的卷毛女孩,以及露出半张偷笑的脸的英俊成年男性。
还有由青年女性和少年男性一齐严肃摆出奥特曼战斗准备姿势,拍摄而成的大头贴。
以及在海底的无下限气泡里,敲开海胆喂鱼的幼童以及双眼亮晶晶地拎着丰收的兜网的男人。
两只手机的屏幕上同时弹出了新的消息。
“由于近期对虫洞机器进行集中调试,各个平行世界将出现短暂的交汇现象。请大家不要惊慌,调试结束后,彭格列总部所在的K世界将与外派成员所在的J世界完全融合,以期达到激活J世界全人类火焰潜能、彻底根除诅咒的目的。”
随着电量耗尽的警告,白底黑字的通知,连同桌面壁纸的双人合照一起被暗下去的屏幕吞没。
而在漆黑的屏幕上反射出的,是紧紧依偎在一起、因为聊天内容而同时开始大笑的成年男女。
今天的世界也依然一如既往地和平呢。
第 146 章 番外2
世界融合的第一个月。
沢田纲吉彼时恰巧回到日本老家休假, 每天清晨都被莫斯卡的引擎轰鸣声惊醒。
大部分是对诅咒特攻的斯库纳·莫斯卡,偶尔会突然变成曾经的下水道宿敌帝王莫斯卡,有一次甚至在饭后散步时偶遇了九代目限定燃料版本的初代莫斯卡。
沢田纲吉:“……” “不要啊!不是世界融合吗, 怎么连时间线也错乱起来了!”拼命解决问题后他抱头大叫,紧急联络技术部门, 向他们发出属于首领的崩溃哀嚎。
** 和他拥有同样遭遇的人不在少数。
γ吃着饭突然看到另一个时空的尤尼在他面前准备牺牲自己,惊得把饭洒了一身;
库洛姆涂防晒霜时,镜中映出了D·斯佩多的脸。在她身边刷眼线的黑川花当即挤了一大坨防晒霜糊在镜子上,为那张和六道骸神似的脸进行超级美白,
又当场用一整管眼线膏把他的魔眼糊住,这才放心地和应激的库洛姆一同出门; 狱寺隼人正在街上遛瓜,十代目的木棺从天而降,
让他失魂落魄地直飞日本,黏了沢田纲吉整整三天,恨不得连便后处理也由他代劳,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把沢田纲吉逼得吱哇乱叫,几欲离家出走。
还有不少突破理论限制,
和曾经或过去的自己偶遇的情况, 但入江正一担忧的撞车事故却奇迹般地没有发生。
**
哈泽尔刚刚补种了新季植物的花园里唐突降临了一只平行世界的ghost版白兰,
把她心爱的秋千砸得稀巴烂,而战斗爽打上头的五条悟则解决了他自己砌好的凉亭,以及哈泽尔用从沢田家光那里连哄带骗拿到的经费建成的马场。
虽然哈泽尔什么也没说,
但心虚的五条悟畏罪离家出走三小时,和真正的白兰勾肩搭背吃完一顿自制棉花糖裹巧克力酱的糖葫芦,又用紫色油彩在脸上画出几个倒三角,
套上一顶毛量像狮王一样多的假发, 打算cos成好兄弟溜回家试探一下老婆的口风。
老婆说:—— 老婆说了什么, 五条悟没有听到。
他在哈泽尔面前唐突崴了脚,一头栽进突然出现的虫洞里,叽里咕噜地滚下去,在常理和玄学都无法解释的激烈挣扎之后,仍然无可挽回地滑向深渊。
最终倒霉地出现在——
不知谁端着的咖啡壶上方。
剧烈变化的环境让五条悟没能第一时间计算出无下限展开所需要的数据。
他一只脚插进打开着的咖啡壶口,另一条腿在桌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一头撞向另一个成年男性的胸口,虽然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却仍然用敦实的肌肉和体重把对方捶得人仰壶翻。
尽管有五条悟的脚在咖啡壶里起到大坝的作用,滚烫的咖啡仍然泼了他一身。
下一刻,尚未等他和无辜被撞的家伙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来的新成员又从天而降,径直砸在五条悟的肩膀上,还顺便给了已经仰倒在沙发上的垫背者一脚。
五条悟闷哼一声,刚想轻柔地以不会伤到别人的速度把自己从这场闹剧中拔出来,身下的家伙身上却骤然出现了咒力波动。
这个距离下使用咒力操作的话会把别人的肠子都打烂啊!在干什么呢这个人!
他拽着肩上新成员的腿猛然后跃,让对方骑在他肩上一起躲过冲击,隐约觉得手下的腿长和肌肉量似乎略有一些熟悉。
但瞬息的反应时间让他顾不上在意这些,只能在单脚站稳的第一时间使用咒力回击。
三股本质几乎完全相同的咒力在半空中对撞,其中肩上那位出手格外没轻没重,径直将沙发连同内部的支架一起炸成了布艺烟花。
五条悟:“……”
他趁乱踢飞脚上套着的咖啡壶,同时瞬间拼命开启部分无下限,随后便气定神闲地甩飞肩上的沉重负担,看着和他处于同一空间的两个白发男子被滚烫的咖啡浇了个正着。
躺在沙发废墟里、很聪明地一直运行着术式的五条悟:“……” 戴着小圆墨镜、因为被咖啡灌进胸口而吱哇乱叫的五条悟:“嗷!”
即使脸和身体可以造假,但自己的咒力不具备伪造的可能性。
身披白兰皮肤的五条悟深沉地说:“喂,衣服借我。还有你的头发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有修过了?”
戴小圆墨镜的五条悟揪着自己的制服扇风降温:“也借我!” 躺在沙发废墟里的五条悟:“……”
五兰悟从胸前口袋里抽出能够帮助过滤冗余信息的眼镜戴上,嫌弃地皱起眉头:“好多诅咒的气息,好脏!”
进化成五镜悟的五兰悟说:“快起床了这位先生,鞋子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啊。” 躺在沙发废墟里的五条悟:“……我说啊。”
被抢了五镜悟称号的五条悟退而求其次,因为自己格外蓬松的发量而选择了五绒悟。
五绒悟:“你们两个,都摸过辅助监督家的小狗吗?”
五镜悟:“伊地知家哪里有狗啊,他之前连自己都没时间照顾来着。” 躺在沙发废墟里的五条悟:“这是什么情况。有人能解说一下吗?”
五镜悟:“啊!你就是那个天天给哈泽尔发消息要看看小狗看看大鹅的臭小子!虽然根本不能理解消息是怎么跨时空传送的,倒是注意避嫌啊!你没有自己的哈泽尔和砂糖和鹅泽尔吗!”
五绒悟:“为什么还有叫砂糖的啊。你逼她给宠物起这种名字的?还有看看小狗看看大鹅怎么了!对自己的辅助监督有这么强控制欲的家伙才应该注意一点吧,人家只是你的下属,又不是你老婆!”
躺在沙发废墟里的五条悟:“倒是听人说话啊。”
五镜悟:“什么辅助监督……那就是!我的老婆啊!!砂糖的名字也是想着我才起的——你的表情在说你完全不相信啊,臭小子。是因为根本没能在身边找到又漂亮又有趣、还养了非常可爱会捉鱼的边牧和随行很好又能叼拖鞋的白鹅的女性吗?不要太难过,也许九十岁的时候会遇到也说不定。顺便一提鹅泽尔的羽毛非常顺滑,砂糖的毛也又厚又软哦。”
五绒悟:“呵。” 虽然很吵但因为年轻而有点笨嘴拙舌的五绒悟当即在半空腾飞,指尖酝酿出一抹红色光点。
五镜悟插着口袋,勾起嘴角道:“哟,现在就要用「赫」啊。不怕突然哑火吗?别逞强啊。成功的话我这里再提供一次「苍」作为鼓励,看看我们能不能拼出「茈」怎么样?加油加油,努力读条!”
他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了拍手。
从沙发废墟里坐起来的五条悟叹了口气。
他一跃而起,瞬移到炸着毛的五绒悟背后,隔着无下限按住他的脑袋,把肌肉量逊色不少的少年径直轰进地板里。
“在公寓里释放「赫」,你是打算把整栋楼全部炸掉重建吗?”
五条悟坐在作为地板镶嵌物的五绒悟背上,眼神淡淡地看着五镜悟:“还有你,东京能够居住的地方已经不多了,逗小孩子也要适可而止。”
其他两个五条悟同时扭头嘁了一声,随后五镜悟突然回神,盯着五条悟道:“‘能够居住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大部分地区都在战斗中被破坏了。”
五条悟半垂着眼睛,滑下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目光:“我刚刚从狱门疆里出来不久,具体的情况,我自己也还没能完全掌握。”
五绒悟努力蠕动,在地板上犁出几道深痕,茫然地仰起头道:“狱门疆是什么,新的游乐园?” 五镜悟喃喃道:“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你现在的年龄?”五条悟看着五镜悟,突然问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二十九岁,刚过完生日。”五镜悟也意识到了什么,反问道,“你呢?”
“二十八岁。”五条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今天是2018年11月24日。” 他和五镜悟双双沉默,只有五绒悟仍在努力地试图反抗五条悟的尊臀。
片刻之后,五条悟自己站了起来,抬手将垂下的额发捋至脑后,平淡地道:“具体的稍后再说吧。卧室在那边,先去把脏衣服换掉。”
五镜悟在镜框上按了两下,开启拟似六眼的扫描功能,盯着五条悟看了几秒,又抬手探向他的胸口。
他的手被熟悉的无下限阻挡在外。
明明如果不是具有攻击意图的人和物,无下限应该不会阻拦才对。
五条悟顿了一下之后,解除了刚才下意识发动的术式,安静地虚握着拳头,任由五镜悟在他的肌肉上捏来捏去。
隔着薄薄的镜片,两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沉默地对视着。
又一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从两人之间嗖地钻出来。
五绒悟摘下墨镜左右看看,拍拍五条悟的肩膀,又捏捏五镜悟的胳膊。
“你明明年纪更大一点,怎么肌肉还不如他结实啊?咒力的总量和活跃度也是。”五绒悟质疑地看向五镜悟,“疏于练习了?退休了?养老了?力不从心了?整天摸狗摸鹅忘记正事了?”
随后他又质疑地看向五条悟:“还有你,明明应该早就掌握了全天运行的无下限和反转术式,为什么肌肉还会有伤后初愈的收缩反应啊?练习过度?还是遇到强敌了?”
五条悟尚未开口,五镜悟已经抬手勾着五绒悟的脖子拖走了他。
“真不尊重长辈啊小朋友,我可是每天都保持着高强度的运动量呢,”五镜悟轻飘飘地说,“罚你换掉衣服后不能穿内裤哦。快走快走,洗澡了!咖啡黏糊糊的真不舒服,我们来玩剪刀石头布,你输了的话就要帮我洗袜子。好,你输了。”
五绒悟抗拒地大叫道:“你根本没说我赢了的话有什么奖励啊!”
“别喊别喊,耳膜要破了你这比驴叫得还响的大嗓门孩子!”五镜悟把他拖进卧室,压低声音道,“我想起在哪里听过狱门疆这个名字了,稍后悄悄告诉你。”
“哦……”五绒悟老实下来,乖乖站着等待五镜悟翻衣柜,接过他递来的衣服和浴巾,又探头到处看看,小声道,“怎么这么多黑T黑衬衫和制服啊。还以为会有很多鲜艳的衣服呢。”
五镜悟眉心一跳。
“我说啊,你以为我们不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衣品有多朴素吗?”他超用力地搓着五绒悟浓密的头发道,“虽然自己吐槽自己感觉真的很奇怪,但是你这样的性格是既找不到老婆,也没有狗和鹅可摸的!”
第 147 章 番外2
五条悟大概直到九十九岁也还是会铭记这一刻。
在异世界的2018年11月24日, 傍晚的逢魔时分,摘下假发、洗掉脸上的彩绘痕迹,冲了个温度相当舒适的热水澡后。
肩上挂着毛巾走出浴室时, 被正在吃布丁的学生时代的自己看了一眼。
随后那个邪恶的发霉炸毛墨镜绣球菌诧异地问:“原来你戴假发真的是因为脱发问题太严重了啊?”
哪里来的布丁,冰箱吗。我也要拿一个。
还有那边正在看任务报告的紧身上衣肌肉男, 刚才表情一直很淡的你是不是在偷笑,我看到了噢你这装模作样的家伙。
五条悟花了毕生修养的一半,用来克制自己不要和那个坐在餐桌边的成年人爆发奇怪的争执。
又花费剩下一半修养,克制住把那个未成年揍成史莱姆的冲动,
而仅仅是充满涵养地说:“那是因为剃发削减体积,你看这个不剪头发的就比较蓬松。还有你在高专真的交得到朋友吗?”
五绒悟根本不吃他这套,只是满脸无所谓地回击道:“你有的话我就有。你说呢?” 在一大一小两个五条悟打起来之前,
原本事不关己地翻着资料的干爽五条悟挺身而出,插进两个湿漉漉的家伙之间,强行将他们分开。
“如果不想在陌生的地方送命的话,我劝你们最好快点想想办法,哪里来的就回哪去。”五条悟说, “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帅的台词,
让给我来说。”五绒悟吃完了布丁, 又握着一瓶牛奶当作话筒深沉道,“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与此同时五镜悟绕到五条悟背后,悄无声息地动手拨弄他的头发。
五条悟:“……” 五条悟大叫道:“干什么!剃掉的头发半长不短的时候是最丑的, 不要掀啊!” “啊,叫了。”五镜悟说。
“我就说嘛,名叫五条悟的人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沉闷的家伙啊。”五绒悟说。
五条悟:“……” 他大步走到窗前, 刷地拉开窗帘,
将外面的景象展示给两个还在傻乐的同父同母同名兄弟。
黑夜, 以及如黑夜一般的穹顶。天空中阴云密布,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已经没有任何路灯是亮着的了。
大量建筑在此前的战斗中被毁,倒塌的楼房断口还留有飞溅的血迹。
作为地标性建筑的东京塔只剩下断裂的底座,在远处被拦腰截断的高楼背后,是已经停止转动的血红色摩天轮。
五镜悟安静地看着窗外,片刻之后才喃喃道:“我好像梦到过这个场景……” 五绒悟手中的牛奶则从他松开的指间滑落下去,被五条悟的无下限吸走。
五条悟看了看牛奶瓶身。
“啊,过期了,今晚小心住在洗手间哦。”他把它放在桌上,继续道,“看吧,这就是我的世界。”
“在这里击杀凋灵骷髅的话会让海对面国家的煤炭产量大增吧?好可怕。” 五镜悟面无表情地说着怪话,紧接着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们这里?”
随后,坐在地垫上的五绒悟和靠在窗边的五镜悟听五条悟讲了个简短的恐怖故事。
夏油杰死亡,身体被寿命长达千年的诅咒师羂索占据;从总监部的老橘子手中力保下来的一年级新生虎杖悠仁成为了超级诅咒宿傩的容器,在数次死去活来的险境之后,虽然确实达成了收集宿傩残指的目的,但也让几位关键邪恶人士的实力积累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现在正在日本上演的,正是由这些家伙所策划的、名为死灭回游的杀戮盛宴。
“至于我,则在10月31日被特殊咒物封印,直到五天前才刚刚解封。”五条悟的脸藏在阴影中,语气平平地介绍道,“已经和宿傩约定好了,在一个月后的12月24日决战。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我仍然有不好的预感,上次产生这样的预感之后就被狱门疆封印了,这次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数秒的寂静之后,五绒悟问:“被封印是什么感觉?那个叫——狱什么的咒物。”
“嗯?重点在这里?”五条悟愣了一下才之后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就像平时工作加班一样,一转眼就过去了。”
五镜悟慢悠悠地说:“像平时加班一样根本不睡?以你的描述来看,工作强度应该比我退休之前要大不少吧?说实话我加班的时候可是每十分钟都要大叫一次‘违反劳动法是要下地狱的’来着。”
“在小孩子面前,倒是让我耍下帅啊!”五条悟凶他。
小孩子五绒悟撇嘴看着五条悟:“你以为我没有体会过加班的感觉吗?我可是每天都在超额劳动啊!”
这次轮到两个大人同时看向他。
“你……几年级?”五条悟问。
五绒悟在地垫上团成一个长手长脚的白色毛球:“二年级,冬天过去之后就升三年级了。”
五镜悟算了算时间:“不应该啊,这时候还没有强到会被大量分配任务的程度吧?应该刚刚开始试着单人完成祓除行动才对。”
“不是哦。”五绒悟晃来晃去,“从夏天开始,高专的祓除任务基本就是我独立完成了。觉也睡不好,玩也没时间,啊真是讨厌,好烦,不高兴!天内入学之后硝子就基本只和她一起玩了,杰也更喜欢和七海灰原他们在一起,又忙又孤单的我只能在大半夜去装鬼吓他们,好无聊啊——!”
“……”五条悟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后才道,“……谁入学?”
“天内啊。天内理子。让星浆体在距离天元最近的地方活蹦乱跳,还挺刺激的吧?”五绒悟说,“虽然揍伏黑甚尔的时候还是受了点伤,但是能学会反转术式就完全不亏。话说我当时翻着词典一点点翻译任务报告可是超级辛苦的,得让姐姐用一百张小狗的美照来安慰我才行!”
对于哈泽尔此前的丰功伟绩一无所知的五镜悟:“哈?” 五条悟靠在灯光照不到的沙发角落,安静地看着眉眼间毫无阴霾的开朗少年。
五镜悟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废墟,抬手拉上窗帘,开始在五条悟的公寓里寻宝。
一番探索之后,他拎着几包没有过期的拉面和芝士片走向厨房。
五绒悟则盘腿坐在地上,向五条悟吐槽他的同期。
“杰那家伙明明以前对学习也不太上心的,现在整天抱着书在看,满嘴说着‘要成为能够引导他人的教师的话,就要用知识塑造出坚不可摧的自己才行’——明明看那种裤子的版型也不像是会当教师的人吧?!”
“是啊,不像。”五条悟低声道。
厨房响起滋滋的打火声,五镜悟扬声道:“他在我们那里可是去山里养猴子了!想不到吧?还被动保协会发了证书和徽章来着!另外偶尔也会录一些冥想引导视频和奇怪的音乐剧片段,在网上可是相当有名啊!”
五条悟:“……嗯,想不到。” 五绒悟又好奇道:“话说宿傩是什么样子?比伏黑甚尔更强吗?”
“基本就是类似于伏黑甚尔的样子,所以虽然凭依了惠的身体,但仍然让人很有揍两拳的欲望。”五条悟说完又提高声音,“喂,你那边的宿傩怎么样了?”
调料和热汤的芬芳在室内弥漫着。
五镜悟喝了一口拉面汤尝尝咸淡,才不紧不慢地答道:“二十根手指都分别插在机器人里当环境友好电池呢。用它们来祓除诅咒可比派咒术师上场安全多了。”
他利落地盛出两大碗芝士拉面,遍地搜寻找不到第三只碗,于是干脆端起煮面的锅。
一边抱怨着“你家到底多久没有开火了”,一边在术式辅助下同时架出三只容器,让它们安稳地在餐桌上落座。
五条悟抬眼看看蹦起来脚不沾地冲向餐桌的五绒悟,又看看在灯光和热气中显得十分温和安宁的五镜悟。
“吃饭?现在?”他难得有些茫然地说,“比起这个来说,快点回到你们自己的时间线才比较重要吧。这里虽然暂时不算危险,但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一样能让人心情愉快的地方啊。”
“拉面不算饭,只能被叫作零食和果腹的夜宵。” 已经成为资深大厨的五镜悟威严地否定了拉面在食物中的地位。
他摆上在家里找到的一次性木筷,淡淡地说:“快来,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要坐在一起吃点热乎乎的食物。
“填饱肚子之后,再去想办法面对眼前的困难。我们彭格……他们彭格列……算了,姑且暂时当一次黑手党吧。
“——我们彭格列最擅长的,就是直面超级艰难的困境并战胜它。所以快来品尝超级天才的特级厨师五条悟的手艺。吃完之后,那个迟早有一天也会失去一半头发的小子,你去试试在这里能不能联系上聪明又漂亮的哈泽尔姐姐,我的手机在这里完全没有信号,也没有跨越时空找到老婆的能力,怎么回事啊乔■斯,跨时代的发明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你这家伙!”
五绒悟在五镜悟离题万里的吐槽中认真地埋头吃面。
五条悟盯着卖相很好的拉面发了一会呆,从眼前黑暗而拥挤的狱门疆残影中,被食物的芬芳拉回人间。
他塞进一大口面,仔细嚼嚼后问:“我呢?” “你去洗碗。”讨厌刷碗的五镜悟和五绒悟异口同声地道。
第 148 章 番外2
(*本章地狱笑话浓度极高, 请注意避雷。) 年轻人困劲大,饭后五绒悟一边握着翻盖机给异世界的哈泽尔发消息,一边在沙发上小猫啄米。
他被刷好碗的五条悟无情地赶去卧室睡觉。
“我们三个男人?”五绒悟露出他标志性的夸张嫌弃表情, “大被同眠?才不要咧。”
坐在桌边翻报告的五镜悟头也不抬地丢了个苹果过去:“你自己睡。” 这间公寓没有装洗碗机,刚刚黑着脸洗完餐具沥水的五条悟很坏地嘲讽道:“这位宝宝,
要妈妈拍拍才能睡着吗?” 五绒悟咬了一口苹果,发现因为放的时间太久已经没那么脆了。
他嚼了两下,索然无味地叼着苹果走了,进入卧室前还不忘对五条悟大翻白眼。
客厅里只留下两个成年男子。
五条悟调暗灯光, 重新拉上窗帘,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手冲壶,在夜晚时分开始慢悠悠地泡咖啡。
“十块方糖够吗?”五条悟头也不回地问。
“一块就够。”五镜悟说, “我现在的术式对脑力消耗很小,不需要刻意补充那么多糖分了——但是好吃的甜品依然大欢迎哦。”
“因为你那副眼镜?”拥有六眼的五条悟问。
“嗯。”五镜悟任由五条悟伸手抽走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仍然将视线停留在手中的纸张上,“刚开始做出的第一个版本被叫作拟似六眼,后来加入了本地数据存储和分析功能,
变成了拟似E君;再后来又增加了以一位神秘女士的思维方式为模型的自主决策战术系统, 但是她不让我叫拟似B君, 所以不得不又改回拟似六眼……”
五条悟原地干呕一声,默默摘下眼镜,露出一双痛苦的蚊香眼。
“这是什么, 这么小的镜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信息量啊!”
很显然他没在听五镜悟冗长的介绍,而五镜悟也无所谓他有没有在听。
说很多废话也没关系,不听人讲话也无所谓。和自己相处就是这点最令人放松。
“软件升级之后我可是花了不少精力适应来着。”五镜悟接回自己全球限量一副的眼镜, 话锋一转道, “报告只有这些吗?太零散了吧。” “幸存的辅助监督不多,
这些还是在停战后抓紧时间整理出来的。” 五条悟揉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小孩子五绒悟去睡了之后,他对待同为成年人的五镜悟更加直接:“不过这不关你的事。”
五镜悟偏头看了他一眼。
“既然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就不要被其他人的命运牵绊,也不要随便在他人的命运里横插一脚。” 五条悟直视着他。
不再大笑着装傻的时候,即便没有生气,他的眼中仍然凝结着令凡人觳觫的、非人的冷淡和漠然。
五镜悟对此毫无反应。
“我梦到过这个。”他说,“我梦到过现在东京的景象,还有忧太的大脑被缝在我的躯壳里的模样。” 五条悟:“啊。”
他垂头想了几秒后才道:“忧太今天刚刚通知过我来着。如果我死掉的话要利用我身体的事。” 五镜悟:“……”
他喝掉剩下的咖啡,关上灯,在五条悟身边落座,没有再提起那个噩梦中更多的细节。
“要把肩膀借你靠吗?”五镜悟问,“至少我不想把你的身体当大衣穿走。”
“不要。”五条悟答,“而且以忧太的身高,如果穿上我的话会拖地的吧。” “搞不好会变成面条人五条悟,那种形象也太丢人了,还是不穿为好吧。”五镜悟道。
短暂的沉默。
五条悟在黑暗中说:“没那么了解我的学生也就算了。还以为至少硝子会表达一下反对意见呢,象征性的也行啊。”
“也许是在死亡和离别中经受了太多痛苦,已经没办法说出来了吧。她又不是会发自内心地想把同期的尸体利用到最后一根腿毛的人。”五镜悟说。
“我想也是。”五条悟道,“但我的毛发管理做得很好,没有腿毛可供利用,这点还请你牢牢记住。” “连头发都没有剪的人,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呢。”五镜悟道。
“那么想好要怎么战斗了吗?”五镜悟又问。
“就像平时一样。”五条悟又答,“会赢的,我觉得。不过即使输了也无所谓,死在强大的敌人手下总好过老死病死,还能顺便为没能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们力所能及地开辟出一点道路。”
五镜悟:“唔。” 是挺好的,鬼魂还在固执地向南,要一鼓作气回到青春时期的冲绳呢。
明明在亡灵节的篝火边笑得那么开心,其实还是一个倔得要命的老古板嘛。
恐怕直到八十岁都还会嘻嘻哈哈扮演孩子们眼中的搞笑受气包,但只要被别人不小心碰到私人领域,就会立刻哐地甩上门,独自坐在属于最强的透明屏障里看着来来去去的过客。
嘛不过一般人也没有那种本领去戳破他的冰糖苹果壳啦。
对自己的臭毛病非常了解的五镜悟懒洋洋地想。
唉,想吃苹果糖了。前不久刚刚在家自己做的苹果糖可是超级好吃的,哈泽尔一次性吃掉了两个来着。
围着苹果啃了一圈发现无处下口的样子也很值得纪念,改天去把照片洗出来收进新相册吧。
再回过神的时候,五条悟正面无表情甚至略带嫌弃地看着他。
“感觉你刚才在心里吐槽我,”五条悟无情指出,“现在又在想一些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事情。” 五镜悟哈哈一笑:“怎么会呢。”
两个成年男性像雕像似的坐在寂静的客厅里。
片刻之后,五条悟说:“我打算把老橘子们全部清理掉。” “……”五镜悟看了他一眼,“已经决定了?”
“嗯,如果输掉的话,至少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随随便便地做出处死咒术师的决定。”五条悟说。
“但如果活着的话会被人用这件事诟病很久哦。”
“那也要等活下来再说嘛。”
“这种决战时刻,传统王道少年漫里好像很少会让导师类型的角色取得胜利啊。”五镜悟说,“一般都会用引路者的死亡来唤醒新生代的潜能来着。”
五条悟:“对另一个你说出了好残酷的话啊。” “喂,你觉得什么样的死法最震撼人心?”五镜悟问,“斩首?车裂?还是被碎尸后塞进烟花炸上天?”
五条悟:“无论哪个经过摄像头转播后都仅仅是三流恐怖片水平吧。要提升一个档次的话,得把血溅满屏幕才行。”
“再想想。”五镜悟冥思苦想,“要震撼到让所有看到过的人都永远记得这一幕,即使被最烂的漫画家拿去卖钱也要在超烂漫画史中占据一席之地的那种画面……”
“啊。”五条悟道,“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翼而飞,双腿却依然屹立在大地上。这个怎么样?还挺悲壮的吧?——等等!”
他从漫无边际的闲聊中回过神来,大叫道:“明明说了让你不要管了,怎么反而连死法都为我策划起来了啊!”
五绒悟在卧室里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你们在背着我打游戏吗?” “没有哦。”五条悟和五镜悟心虚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
“咒力操控的精细程度已经合格了,你比我那个时候更得心应手,很棒。” 五条悟站在道场的地板上,背着手真诚地称赞五绒悟。
五绒悟维持着被砸进地里的姿势,高兴又不满地说:“你怎么连体术也这么强啊!” “体术可是很重要的,没事就再多惹毛杰几次,他是很好的陪练对象。”
五条悟看着五绒悟爬起来,继续道:“我能传授给你的经验不多,绝大多数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会自然而然地探索和领悟,这是很美妙的体验,我不想人为地揠苗助长。
“但无论是祓除诅咒,还是和诅咒师战斗,都不能沉迷于非凡的力量和激斗的快感而忽略其他的一切。要用人类的双眼正视对手,用人类的心智为自己的每一次选择负责。超出常人的力量固然不是为了达成什么意义而存在,但务必确认使用它是出于你的本心,你也会清醒地承担这份力量所造成的任何结果。”
五条悟几乎没有和学生说过这种话。
大家起点不同,稚嫩的孩子们还需要大声的鼓励和沉默的守护,才能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走。
其中的一些人将来也许会成为比他更为优秀的咒术师,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坚强到能够承受他更多真心话的程度。
正因有了几年的教师经历,五条悟才更能从旁观者的视角,见证曾经的自己有多优秀。
聪明,努力,天赋极高,学习积极,成长的速度和能力上限一样恐怖。
让他在欣慰又怀念曾经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久违的胜负欲: 现在的我,也想拥有这样一往无前的自信和坚定的意志,去直面混沌而充满悲伤、通往未知未来的这条道路。
坐在角落敲着电脑的五镜悟似有所感,抬头向正在训练的两人方向扫了一眼。
而五绒悟放在一旁的手机则滴地响了一声,机盖的迷你显示屏亮起微光,上面显示出一行提示:
「来自哈泽尔姐姐的新信息,请点击OK查看。」
第 149 章 番外2
「角度精心设计过的, 耍酷的超蓬松五条悟.jpg」 「显然是敷衍一拍的,埋头在桌边吃拉面、额发几乎垂进面碗里的吃很香五条悟.jpg」
「同样显然是敷衍一拍的,端着刚洗好的锅一百八十度回头怒视拍摄者、面目狰狞的气很大五条悟.jpg」 五镜悟从上到下翻着聊天记录,
看到五绒悟向哈泽尔连发三张照片,快活地提出谜题: 「姐姐, 猜猜哪个是最帅的我!」 而在足足一天时间后,姗姗来迟的哈泽尔的回应是——
「脑袋最大的那个是。帮我通知最帅的五条悟,拟似六眼所有功能限制已经全部解除,要使用的话记得连接电脑。」 “她是什么意思啊!”五绒悟在旁边叼着饼干大叫,
并因此将饼干掉在了地上,进而发出更加响亮的大叫。
“她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跑过来让我看消息的。” 五镜悟蔫坏地露出白兰同款笑眯眯表情,
用自己的手机拍下聊天记录:“而且她不是还说我脑袋大嘛。” “对哦。”五绒悟老实下来,高高兴兴地诽谤五镜悟,“别伤心噢,虽然我也觉得你脑袋最大就是啦。”
五镜悟没说什么,只是表情忧伤地摄入了五绒悟手中的剩下半包饼干;五绒悟也没说什么, 甚至主动将心爱的饼干递给受了伤的五镜悟。
双方都很高兴。
五条悟出门和同事们一起开作战会议去了, 两个留守儿童挤在一起给哈泽尔发骚扰信息。
吐槽本地五条悟健壮得像是刚刚在变形金刚拉练赛中完成铁人三项,
结实到这种程度的话,想必只靠瞬移就能像铁头火车一样撞烂全世界了。
哀嚎现在的东京结界内部无论哪里都没有商店开门,想吃甜点但自己手作又太麻烦,
而且即使做了也只有胃口大如河马的男人吃。
炫耀自己在三人混战中屡次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五绒悟在旁边凑了个脑袋过来,毫不留情地掀他老底:打十次被按扁七次也算屡次取得第一名吗。
五镜悟幽幽地说至少比有些一次都没有赢过的小家伙要好一点。被他坐进地里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高专盛夏晴朗的蓝天和没放帐就轰烂的地面,
还是和你从同一个饼干模具里烤出来的可恶的脸? 五绒悟愤怒地“哈?!” 五镜悟比他更大声地“哈?!” 五绒悟大叫。
五镜悟也大叫。
开门回家的五条悟毫无防备,
险些被五条牌高分贝大喇叭震聋, 不得不像手持两颗篮球一样,一边一个夹住闹腾的两块嚎叫饼干,强行用武力把他们压制下来。
五镜悟恢复人形,扒出五条悟落灰的笔电,盘踞在餐桌旁,一边吃着五条悟从高专临时基地打包回的晚餐,一边等着拟似六眼自动运行。
托大量摄像设备和直播信号的福,即使在结界内也有无线网络可连,拟似六眼的程序像360安全卫士一样蛮不讲理地调用着电脑资源,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最新款游戏本造得像飞机起飞一样嗡嗡作响。
五绒悟闲得无聊,在旁边的茶几边发挥大少爷天生的挑食本领。
五条悟觉得整理厨余垃圾实在太麻烦,于是强行把五绒悟闹腾着拒绝食用的食物全部塞进他那张嗷嗷大叫的嘴里。
五镜悟用他们激情打架和小学生互喷的动静当背景音,每隔五秒就低头看一眼五绒悟的翻盖手机。
哈泽尔很少会放置他不回消息。
怎么回事,那边的世界也很混乱所以太忙了吗?还是信号不好?总不会是两个时空之间有时差吧。
五镜悟叹了口气。
他再次掀开手机盖,在满屏的已发送信息之下又补充了一条: 「我们这边的情况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吗?如果能到一个月之后就更好了。具体情况等我整理过后再发给你。」
唉,讨厌文书工作。
也讨厌同语气和思考方式都很像哈泽尔、但谁都知道它并不是哈泽尔的AI对话。
五镜悟用跳跃性极强、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辞向升级完毕的智能助理描述现状,随后打字向它提出蛮横无理的要求:
「把我刚才的表述重组成不会被狱寺隼人撕掉的书面化报告,再想个能够简单快捷解决现在这堆烂摊子的办法。」 智能助理不是那种会说“啧,用户急眼了”的可恶AI。
它在十几秒的思考后,安静地弹出一句简短的提示:「已经取得美军AEHF卫星系统控制权。」 五镜悟莫名其妙地看着那行没头没脑的文字。
又过了半分钟时间,屏幕上再次出现一张图片。点开之后浮现出高精度世界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着数百处地下避难设施。
——等等,地下避难设施?
智能助理慢悠悠地弹着字:
「你有三天时间协调全球人类进入地下核掩体避难,剩下的交给我。根据推算出的已复活十五指宿傩及其盟友羂索的威胁性,72小时之后,全球现存的4977枚核弹头将同时经洲际弹道导弹发射,打击东京新宿区。在那之后,如果目标仍存在生命迹象,将由新一轮热武器进行二次打击。」
五条悟刚把一块茄子天妇罗塞进挣扎不已的五绒悟的胃袋,就听见背后一声巨响,是五镜悟毫无预兆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你这家伙又怎么了,把饭弄洒的话我可不帮你收拾哦。” 累了一天的五条悟冷酷地说。
五镜悟顾不上理他,抱着一起摔下来的电脑大叫道:“解除限制不是让你把伦理限制也一起解除掉啊!学她的聪明劲的时候倒是把她的人性也一起学到好吗!不要炸啊,你也不想在日本实景拍摄《哥斯拉和它的九十九个吃饱的好兄弟》吧?”
智能助理保持着极高的幽默感,继续平稳地输出:「现在上线的是A君的决策模块,没有在此模块中搜索到任何伦理相关的限制性词语。」
“谁允许你调用麦克风了啊!连申请弹窗都没有,侵犯个人隐私了你这坏系统!”五镜悟崩溃地哀嚎,“快把那可怕的倒计时关掉好吗!我们自己解决,我可以,我能行,会赢的!”
智能助理不情不愿地关闭了在屏幕角落闪烁的红色倒计时。
「在你的计划成功执行前,我将一直保留此方案的使用可能。」 它无情地“说”。
五绒悟趁五条悟正莫名其妙地关注着另一个同伴的时间,悄悄向他的餐盘里转移了一些被淘汰的食物。
五条悟注意到了,但在他出手收拾小孩子之前,倒在地上的五镜悟仰起头,歪七扭八地用奇怪的姿势看向他,前所未有地严肃道: “喂,绝对不能输,知道吗。”
“……啊?” 五条悟茫然地发出单音。
“如果不想在死后无法成佛、只能用灵魂看着自己的故土被连续核平四千次的话。”五镜悟说,“要活着赢过宿傩,再活着把他做成一整盆柠檬凤爪,羂索那家伙倒是可以交给学生去揍成涮脑花,知道吗?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只要削弱他的实力就行、反正还有源源不断的术师会上场’的侥幸心理,前方虽然没有一个人会为你承伤,背后可是站着整个世界啊!为此,我们要想尽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才行。”
“……啊?” 五条悟再次发出茫然的单音。
** 一天之后,哈泽尔的消息终于抵达,为五镜悟证实了他的其中一个猜想: 他们之间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技术部无法判断他的“一个月”对应彭格列的多长时间,但会尽力维持各处时空乱流的稳定性,直到他自己顺利回家为止。
老式手机虽然意外地好用,但果然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 尽管已经知道原理,但仍然如此蛮不讲理吐槽的五镜悟被五绒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五条悟也想翻白眼,但他已经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多余的表情了。
莫名其妙燃起来的五镜悟,以及本来就很莫名其妙的五绒悟联合起来,用车轮战式的训练毁掉了他的所有个人时间。
白天,三个人在五条家的隐蔽道场里不用术式玩命互殴。
晚上,五镜悟翻着报告书,和苏醒的智能助理研究之后,由五条悟逐人联系,向所有曾经和宿傩有过接触的术师和辅助监督了解和他有关的一切情报。
许多刚从战场生还的作战人员都有着不同程度的PTSD,严重的还出现了短暂失忆的情况。随着反复询问,许多在前期报告中没能体现的细节渐渐浮现,成为了相当有参考价值的资料。
深夜,睡不着的五镜悟靠在沙发上休息,等待拟似六眼调用结界内的监控,试图挖掘出宿傩和羂索的实时状况。
顺便也跨越时差,和哈泽尔进行艰难的信息交流。
五条悟则被体术训练和过多的谈心耗尽了所有能量,和五绒悟一起挤在床上睡得很香。
如今的他不再需要为了同时承担教学工作和任务救急而保存体力,干脆除了睡觉之外不再佩戴眼罩和墨镜,用恐怖的消耗让自己适应更高的术式精度。
战斗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在无止境的汗水之中尽情地压榨自己的潜能,和旗鼓相当、互相了解的对手于最强的顶峰一同再度成长,由亢奋和疲劳交替中再次看清自己的本心。
忍耐痛楚。忍耐疲惫。忍耐对战斗的焦渴。忍耐抛却一切将自己投入激战的疯狂。
在长久的忍耐之后,想必会迎来一生仅有一次的狂暴盛放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