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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作者:臣爱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25 章  第 25 章


    这次至少有热乎的早餐可以吃, 比之前的待遇要好上太多了。


    哈泽尔未做挣扎,洗过澡后顶着湿发拆开保温袋,从里面取出两杯咖啡和一盒尚留余温的热狗,


    看了看咖啡上的标签后,把其中加了两份香草糖浆的红茶鸳鸯拿铁放在五条悟手边, 顺便颇感诧异地看了一眼他手中已经喝掉一半的乔○亚罐装黑咖。


    咖啡因大满贯啊,这是。


    她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热狗,顿了一下后面目扭曲地就着冰美式把嘴里那块涂了过量芥末酱的面包咽下去。


    “……”


    哈泽尔无话可说,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 对方根本没把目光投向她,只是盯着窗外,一口一口地喝着易拉罐里的咖啡。嘴角倒是微微翘着,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边喝这种地狱饮料边高兴的。


    她打开热狗,确认过只有最开始咬的地方不对劲之后小心翼翼地吃掉剩下的部分,并在收拾包装袋时发现了被撕开挤完的芥末酱包。


    算了,没有直接把芥末挤在她被剖开的胃里,已经能充分证明对方的手下留情了。


    哈泽尔清理之后从隔壁的空宿舍拖来一把椅子, 和五条悟一起并排坐在书桌前,


    盘起腿吸着咖啡说:“谈吧。” 五条悟向后靠在椅背上, 将方才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银行卡放在桌面上推向哈泽尔。


    “今早刚送到的副卡,给你的。”他垂下眼睛简单地说。


    哈泽尔拿起钛合金材质的黑卡看了两眼,又推了回去:“日本便利店不太能刷运通啊, 我不要。” 被噎了一下的五条悟:“……都不问我为什么给你吗?”


    “现在不是正要告诉我嘛。”哈泽尔眨眨眼睛,“反正总不会是为了在我这里办理包年住宿的。” 五条悟沉默地侧过身打量着她,过了几秒才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哈泽尔?” 哈泽尔说:“你早餐只喝咖啡吗?体力撑不住吧。” 五条悟毫无反应地看着她, 灿烂的瞳孔被睫毛投下的阴影所遮挡,


    让他那张长相很显小的脸多了几分阴沉之感。


    哈泽尔慢吞吞地喝完了一整杯咖啡,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五条先生和别人吵架的话,绝对是会黑着脸硬撑到下个世纪、除非对方主动来搭话不然死也不吱声的类型吧。”


    五条悟微微皱起眉头,眼睛不自觉地向左边瞟去,几秒后他不太明显地舔了一下嘴唇,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抱臂靠在那里,浑身散发出隐约的焦躁气息。


    “……好吧,那我先说。”哈泽尔看着五条悟的眼睛道,“我的能力有不止一种使用方式,五条先生已经全部见过了。一种会对身处同一空间里的生物产生镇定和催眠的效果,简单来说就是帮人睡个好觉,或者让人变得好骗。


    “另一种会让人对自己本身的能力有更高的掌控度,这点我没有说谎噢,五条先生应该也感受过。


    “至于昨晚的那种,就是把两种结合起来,让人变得又强又好p、我是说顺从,你的……对方的所有能力会无条件以我设定的目标为最优先,违反生理本能地调动一切资源以达成我的目的。说到底只是精神方面的一点小把戏,前提是施术对象对我要有相当程度的信任才行。”


    五条悟在听到最后一句时错开了目光,低头捏着鼻梁说:“我知道。”


    “虽然明白五条先生对我不设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实力差距确实大到了没必要在意的程度,”哈泽尔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搭在五条悟的膝盖上,抬眼盯着他被手挡住一半的脸,“但还是要谢谢你的信任。也许五条先生自己觉得无所谓,不过有五条先生在身边,即便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已经为像我这样刚刚接触咒术界的弱者提供了太多慰藉。”


    她在五条悟作出反应之前就继续道:“五条先生曾经建议我早点回到社会人的正轨,虽然大概只是随口一提,但我因为这件事意识到自己也许还有退路而……”


    五条悟放下手,清清嗓子打断了她:“那张卡——” 哈泽尔握住他的手,真挚地说:“是五条先生让我没有一脚迈进无可挽回的地——”


    她在五条悟逐渐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坚强地补完了最后一个字:“地狱。”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了片刻,最终五条悟捏着哈泽尔的手说:“以后还是不要再用这个比喻了。” “同意。”哈泽尔真诚地向虚空道歉,“对不起,地狱。”


    又对五条悟十分不正经地:“对不起嘛,五条先生,话说终于理我了啊。”


    “再不说话你就要爬到我身上来了。”五条悟看了她几秒后才道,“为了堵住我真是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啊,哈泽尔。”


    “这就觉得肉麻了吗?”哈泽尔说,“五条先生平时很少被夸吧。”


    五条悟歪着头,嘴角勾起不太明显的笑容:“那倒没有,只是很少见有人会拼命地用这么多夸张的溢美之词来掩盖住少得可怜的一点真心罢了。”


    他喝掉最后一口咖啡,起身走到储物柜前,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熟稔地打开柜门,拿出里面的大包混装威化饼干,挑出一包柠檬味的,撕开包装后先往沉默了很长时间的哈泽尔嘴里塞了一块。


    “好吃吗?”他问。


    哈泽尔慢吞吞地嚼嚼。


    “好吃。”她说。


    “……有点酸啊。”五条悟鼓着腮帮,不太高兴地把饼干咀嚼咽下,“白桃味的呢?啊,这个更好吃一点,尝尝看。”


    哈泽尔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皱起眉头说:“对我来说太甜了。”


    五条悟顺手擦掉她下巴粘上的饼干碎屑,把剩下半块塞进自己嘴里,看了她几秒后转过头望着窗外,片刻后又扭头望了她一眼,动作明显到让人想忽视都难。


    哈泽尔对五条悟勾勾手指。


    五条悟默默地搬着椅子和她的拼在一起,十分流畅地歪过身体,以一种多少有点别扭的姿势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五条先生昨晚又没怎么睡吧?”哈泽尔问道。


    “差不多。想了很久该怎么和哈泽尔交涉,最后还是决定就这样好了。”五条悟说,“说到底,无论你有没有隐瞒术式,我都不想把拥有那样的资格、而且也自己选择了不去面对诅咒的人拖上战场啊。”


    “这话虽然不该由我来说……”哈泽尔道,“即便借助我的力量,至少能缩短五条先生在路上奔波的时间,每晚多睡几个小时?”


    五条悟说:“唔,感到愧疚的话随时可以改变想法哦。” “倒还没有愧疚到会为之毁掉我的自由人生的程度啦。”


    “奇怪,感觉好像突然遭受了非常过分的人身攻击啊。”五条悟说,“明明我为了体贴哈泽尔做出很大让步了,结果得到的只有一把插进心脏的刀子呢,这可真是让人寒心。”


    哈泽尔沉默几秒后说:“谢谢,这句是真心的。”


    “不客气。”五条悟很轻松地说,“你以为咒术界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强者存在?就是为了让哈泽尔这样的人能拥有至少一次选择的机会嘛。”


    把饼干碎屑吃了哈泽尔满身之后,五条悟又道:“即便这样也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在筹备着什么要颠覆总监部的有趣计划吗?万一我听过后觉得感兴趣的话可以帮忙哦。”


    “不是不愿意告诉五条先生,而是没有必要。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只要知道我不会突然从背后捅刀就足够了。”哈泽尔说,“怎么,五条先生的理想职业是卧底吗?”


    “不,理想是成为可以靠女人随便混吃混喝的小白脸哦。” 哈泽尔表情微妙地说:“那大概会饿死吧。”


    “为什么。”五条悟不满地说,“你面前的这张脸可是长成这个样子啊!” “嗯嗯。”哈泽尔敷衍地说,“五条先生查到和大川亮同时进行任务的是谁了吗?”


    “怎么,要进行快问快答环节吗?”五条悟流畅地说出几个名字,“但这些人都太弱了,我个人觉得高层是不会放心把任务直接交给他们的。——但是!”


    五条悟抬起头来,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哈泽尔,一副“要你捧场地作出好奇的姿态才会继续讲”的模样。


    “你是猫吗,五条先生?”哈泽尔看着他说。


    五条悟:“我可以是。要摸摸吗?” 哈泽尔被他抓着手放在脑袋上,下意识地摸了两下他浓密柔顺的头发,想要抽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五条悟洋洋得意地看着她,蓝眼睛里闪烁着野生动物一般的狡黠和快乐。


    ……这张脸确实长得太犯规了啊,她扪心自问,确实愿意为此付出每小时五万日元的价格。


    哈泽尔顺应本心摸了摸那张被美神亲吻过的漂亮脸蛋,心满意足地收回手,配合地说:“但是?”


    “但是伊地知发现总监的专车当时路过了任务现场。总监欸,老橘子里最大的那一个喔!”五条悟说,“好,那么提问,昨天凌晨在荒郊野岭顶着哥特妆做了什么,才让惠突然联系我专门问到关于你的事?”


    哈泽尔愣了一下:“……啊,那个海胆头男孩。他没和五条先生说吗?关于他姐姐的情况。” 五条悟:“没有啊。” 他把聊天记录翻出来,将手机塞给哈泽尔。


    屏幕上显示着这对养父子异常简洁的对话。


    伏黑惠:「五条先生,请问咒术师里有姓姬野的女士吗?个人风格比较强烈的。」 五条悟过了很长时间才回道:「没有」


    伏黑惠:「好的,打扰您了。」 好客气的敬语。好敷衍的回答。


    而且这个否定词不是直接把她和D君推进了可疑人员的范畴吗?!


    第 26 章  第 26 章


    五条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那种粗暴的回复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还在故作沮丧地道:“惠啊, 总是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呢。”


    哈泽尔想起他前一晚刚来时“在和我家惠聊什么呢”的五条式问好,心情颇为复杂。


    “所以明明你们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但一个不愿意主动找对方求助,


    只是迂回地发出‘我有情况’的暗号;另一个宁愿牺牲休息时间到不熟的人那里打探情报,也不乐意主动给对方发个消息询问。”她真心实意地疑惑道,


    “你们这对养父子有什么毛病?”


    五条悟说:“惠他现在正处于人生的岔路口呢,我和他接触越多,就越容易影响他的选择。惠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害羞吧?哈泽尔没事也不要和他聊太多哦,


    他人的人生可不是那么容易背负的。” 他的睫毛漫不经心地垂着,掩住了眼中很淡的一点疲惫,留给哈泽尔一个冰雪塑成的寂静侧影。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将他垂下的头发和眼睫映得几近透明。


    他的眼眸是被宇宙祝福的无垠晴空,因此他生来就俯视众生,洞察一切,人间只是可以供他随地玩耍的乐园。


    那是神明之姿。


    然而这样的六眼神子,却曾经独自坐在黑夜里, 把选择的余地留给了满身疑点的外人和天然服从于他的养子。


    也是这样的五条悟, 在朝阳中有点恍惚地眨了眨眼,


    微微偏过脸,露出懒散的笑容说:“今天是个超棒的大晴天啊。” “只是凑巧遇到了惠……伏黑的义姐,把她带去了他那里而已。”哈泽尔说, “不是我自己找过去的。”


    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对我们这些咒术师,哈泽尔恨不得全都离得远远的呢。” 你知道就最好不过啦。


    哈泽尔完全接收到了他此前隐晦的警告,


    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


    “话说哈泽尔。” 五条悟慢慢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 盯着她审视片刻后, 从口袋里抽出绷带,一层层地遮好眼睛。


    “我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五条悟谨慎地坐直身体,有些困扰地说,“但尽快调整一下状态喔,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产生……” 哈泽尔安静地看着他。


    五条悟难得不太确定地说:“……该说是恋爱感情吗?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心动啊。”


    “心动?五条先生用了个好纯情的词。”哈泽尔撑着下巴想了想,“对我这种肮脏的成年人来说,‘性冲动’这个短语应该会更符合一点吧。”


    她对像只应激的野兽一样警惕地紧盯着她的五条悟笑了笑:“仅仅是我亲眼所见,就有好几个人提醒过五条先生要注意异性间的交往界限了。


    “……但你好像完全没有要改正的意思啊,五条先生。” **


    咒术总监部毫无预兆地通过直接联络夜蛾正道和乐岩寺嘉伸,向东京和京都两校下达命令:除所辖咒术师和本校学生情况不变之外,暂时拒绝对外来患者的一切违规诊疗行为。


    京都校倒是也有自己的校医,处理简单轻伤和日常病痛不在话下。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道命令真正针对——至少是明面上针对的目标是谁。


    尽管没有任何官方文件能指出其中的“违规”究竟是怎么回事,两所高专依然做出了十分配合的态度。双方通气后,不仅严格看管自家的校医,还各自派出咒术师轮流到姐妹校进行监督,为了新学年的经费对上级摆出了十足乖巧听话的架势。


    原本就捉襟见肘的人员力量陷入更加严峻的境况,为了缓解即将到来的夏季诅咒高发的压力,两校最终决定让这届新生提前入学,争取尽快度过适应期成为可靠战力。


    “所以,那个讨人嫌的烂人已经连轴转好几天了?” 京都高专教师庵歌姬难掩幸灾乐祸地询问和她从学生时代起关系就一直很好的家入硝子。


    这话出口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妥,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因为没有多余的椅子而不得不坐在诊疗床上小声交谈的两个人。


    家入硝子开了罐啤酒,和庵歌姬的热茶碰杯:“没关系。确实很不得了啊,要完成没完没了的任务,还要带学生,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这届的三个新生丢给日下部。感觉有段时间没见过他在高专到处溜达了。话说歌姬前辈怎么会有时间到东京来的?”


    “嘛,因为高层实际上在意的是你,所以要派能拿得出手的咒术师来。加上京都的情况相对轻松,我的学生又比较……嗯,该说省心吗?所以就有机会来找你玩两天啦。”庵歌姬说,“晚上一起去喝酒唱歌噢,叫上七海和伊地知他们,不许找借口溜走!我知道你最近很闲。”


    家入硝子说:“倒也没有到很闲的程度,但比起以前整晚都没空喝水的情况要好多了。那我先发消息问问他们,还有五条,万一他碰巧能抽出时间就好了,有他在的话不用担心麦克风空着啊。”


    庵歌姬无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家入硝子扬声问:“姬野晚上有空吗,一起去聚餐吧?” 坐在诊疗床上摆弄着半身硅胶模拟人的哈泽尔回过头说:“抱歉,我有事……”


    “唯独你不许逃!”庵歌姬指着她,很高兴地说,“让五条悟闻风丧胆的传奇辅助监督,我们得多聊聊才行!” 床上坐着的的另一个人敏锐地抬起头来盯着哈泽尔。


    哈泽尔叹了口气。


    家入硝子轻咳一声,对将求知的目光再次投向她的姐妹校学生解释道:“就是之前五条撞破姬野的宿舍窗户落荒而逃的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大家都想知道详情来着。”


    “……那个啊。”哈泽尔说,“那个是我在练习刚学会的棍术,五条先生不自量力地充当陪练,被一棍打飞摔出去了。他一直没向任何人解释原因吧?就是因为太丢脸嘛。”


    庵歌姬带着满脸强忍的愉悦说:“确实呢,那种身高和轻飘飘的体型,一看就是下盘不稳的类型,被棍子扫一下就会像竹节虫一样挣扎着乱跳吧?”


    ……到底是有多讨厌五条悟啊。哈泽尔垂头捏了捏眉心。


    坐在她身边的蓝发少女满脸凝重地说:“这是真的吗,姬野小姐?”


    靠在墙边的木制人偶同样扭头用绿色的眼珠幽幽地看着她。


    ……糟了,忘记附近还有会轻率地将大人敷衍的谎言信以为真的未成年。


    哈泽尔说:“是真的噢。不过你现在叫的姓是假的,那是我在路上看到广告牌后随便取的。” 三轮霞:“……啊?”


    “还有类似于我其实是意大利黑手党派来咒术界的卧底,潜伏在你们身边就是为了伺机窃取情报,利用咒术师的力量培养我们自己的势力之类的。”哈泽尔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方,“乖孩子要替前辈保密哦。”


    “……前辈,我已经十六岁了。”三轮霞有些无奈地说。


    “我喜欢她。”庵歌姬对家入硝子宣布,“我要看她和五条互掐。”


    家入硝子无奈地道:“只是在这里说说而已,那家伙姑且还是姬野的上司呢。” “是的,”哈泽尔说,“其实他本人站在面前的话,只会让人紧张到说不出话啊。”


    三轮霞同意地点点头,小声说:“我懂的,姬野小姐。来东京之前,只是想象着能见到会呼吸的五条悟,我就激动到失眠了好几晚来着。”


    哈泽尔同样压低声音:“五条先生是对自己的美貌超级慷慨的人,可以尽情在他有空时请求合影,顺便一提绷带、墨镜和露眼版本都很棒噢。”


    “好、好的。”三轮霞握拳激动道。


    哈泽尔紧接着说:“——至于你刚才所说的,做胸外按压的时候,用力不够、按得不够深是不行的,把对方的肋骨压断是很常见的事。真的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偶尔还会切开膈肌,把手伸进去直接按压心脏,至于气胸、感染之类的事,是要先活着才会去考虑的麻烦。不过我毕竟没有行医资格,三轮回去之后可以看看京都高专有没有开设急救课程……”


    “没有噢,”庵歌姬说,“据我所知东京也没开。毕竟有硝子在嘛,而且咒术师面临的很多伤势都是完全没必要救治的。” “完全没必要是指……?”三轮霞问。


    “一瞬间就死掉了,能拼凑出完整的尸身已经是万幸的那种。”家入硝子淡淡地说。


    医务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庵歌姬说:“我搞不懂啊,突然把那些一直给你增加工作量的达官贵人拒之门外,得罪那么多人只是为了让你休个短假吗硝子,总监部原来是慈善机构来着?”


    家入硝子:“无所谓吧,难得可以闲散地消磨时间,歌姬前辈却要在这种事上大动脑筋吗?” “是哦,这可不好。”庵歌姬说,“怎么样,大家都有时间吗?”


    “唔……”家入硝子看了看手机说,“七海说没问题,五条通过伊地知回复说,如果到时候没有紧急任务的话就来找我们。”


    “那就决定了,下班后你、我、姬野、七海先去居酒屋。三轮和机械丸呢,有什么安排吗?” “和胖达他们约好了去新宿逛逛。”三轮霞老实答道。


    哈泽尔举手:“我有事噢,晚上。” “是很急的大事吗?不是的话就一起去嘛。”庵歌姬说,“还是说和上司坐在一起就那么有压力?”


    第 27 章  第 27 章


    压力固然是有的, 但拒绝的根本原因还是对集体活动无感。


    以及她今晚确实有事。


    哈泽尔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正要找个借口回答庵歌姬,医务室的座机就恰逢其时地响了起来。


    家入硝子接起电话:“喂……啊, 夜蛾校长。”


    她沉默着听了几秒后说:“今天的话是姬野在医务室……嗯,好的, 我会转达。”


    挂掉电话后,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说:“她晚上确实不能去。姬野,夜蛾校长让你二十分钟后开辆公车到校外,有位客人需要送一下。”


    “整个高专只剩姬野一个辅助监督了吗?”庵歌姬鼓起脸颊。


    “夜蛾校长指名要派今天在医务室值守的辅助监督来着, 大概确实是有什么事吧。”


    哈泽尔一身轻松地起身同其他人告别:“那我先走咯。” “快去吧,下次一定要和我尽情吐槽五条悟到太阳升起噢。”庵歌姬对她挥手。


    “一定一定。”哈泽尔说,“但通宵就不必了吧!真的会猝死的。” ** 外形相当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夜蛾正道引着安藤信介从台阶下来,只从长相来看颇有一种凶悍匪徒和被绑架的老年人的诙谐感。


    哈泽尔用手挡着车顶,把这位走路时腿脚不太灵便的老人迎入后座。


    夜蛾正道关上车门,对哈泽尔低声道:“当好司机,不要多问。” 哈泽尔点点头, 上车确认过目的地后拧动钥匙发动汽车,


    沉默地踩下油门。漆黑的轿车柔顺地滑进隐约响着鸟鸣的夜色中。


    后座传来翻动物品的声音, 哈泽尔扫了一眼后视镜,收回目光说:“没有窃听器。”


    安藤信介呼出一口气,靠在座位上说:“也没有炸弹。好久没有坐过这么干净的车了。” “到底过的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A君。”哈泽尔笑了笑说。


    “是安藤信介,请好好记住。在外面叫错会出大事的。”他念了一遍自己的现用名后道,“你那边怎么样, 今晚能避开五条悟吗?” 哈泽尔说:“没什么问题,


    他大概会去和同事聚餐吧。” “啊, 那可真是冒昧了。原本你也能去放松一下的。”安藤信介假惺惺地客气道。


    哈泽尔沉默地笑了一下算作回应,转而问道:“在总监部工作还适应吗?”


    “无非就是那些你来我往,只不过还增加了不少门阀风味。”安藤信介说,“新总监倒是挺有意思的,似乎没什么家族背景,只有一个逃税惯犯为他提供经济支持,却养出了一副老式贵族做派。可惜刚上任就急不可耐地要把权力攥在自己手中,手段比起政治家来说更像强盗和小偷。”


    “听上去你还挺喜欢他的。”哈泽尔说。


    “是啊,他很热衷于用各种伎俩打压政敌,锋芒外露到好像完全不怕遭到报复。拜他这种性格所赐,我们最近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擅长做人的政客会把拒绝别人的工作推给秘书,这样一来秘书得罪过对方后,自己还可以出面安慰博得好感。”安藤信介简直要笑出声来了,“但我们的总监真的很享受亲自让别人吃瘪的感觉,高专的医疗资源不再对外开放后,所有的抗议电话可都是他亲自接的。他的运气很好,直到今天为止,也只有我们即将见到的那位因为身份特殊才闹到了需要专门处理的地步。”


    “这可真是……”哈泽尔喃喃地发出无意义的感叹。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见到能够尽情倾吐真心话的人,安藤信介苍老沙哑的声音变得富有活力了许多。


    “而且你能想象吗?他提出要进行医疗改革的想法,居然仅仅是想让各界人士把怒火对准东京高专的反转术式持有者,方便他在处死那个……家……”


    “家入硝子。”哈泽尔说。


    “处死家入硝子时不必受到舆论阻拦。”安藤信介说,“离奇的脑回路,和他那份没能通过的改革方案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我都要怀疑他是哪个特级咒灵派来的卧底了。”


    “我猜A君插手了。”哈泽尔在红灯前停车,用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双眼没什么神采地看着路口发出啾啾鸟叫声的红绿灯。


    “没理由让咒术界重要的资源毁在他手里啊。还有,是‘安藤先生’,敬语请用最高级。”安藤信介说,“说真的,从他让我去约见京都校的学生并且诱骗未成年做他的眼线开始,我就已经决定要用尽一切办法干掉他了。”


    “……嗯?”哈泽尔愣了几秒才踩下油门,“还有这种事?”


    安藤信介:“是啊。因为疾病只能住在暗室里操控傀儡的十五岁学生,和当年刚被选中的boss一样大。他想让那孩子用这种能力替他监视全日本的咒术师。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吧?打着这种算盘的恶徒。”


    哈泽尔想起了京都校那个一直相当省电地站在墙角的绿眼傀儡。


    “是啊,不能忍受。那A君是怎么做的?”


    “我打算给即将投建的研究所再追加两千万美元投资,新增一个专攻类似咒力医疗这种方向的部门。不过现在要先解决让研究团队看到诅咒的问题,我已经去借了一些这方面的咒具用以研究。B……姬野觉得怎么样?”安藤信介说,“至于那个学生,总监秘书亲自上门找人容易很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我还在想该怎么办。”


    哈泽尔没有道出——其实很多咒术师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总监或者总监秘书是谁——这个略显残酷的事实。


    她说:“刚刚还在想今天的A君怎么突然感性起来了,原来是在钓我上钩啊。” 安藤信介笑着说:“那我就等着姬野的好消息了。”


    轿车在一家外表相当低调的会员制餐厅前停下。


    哈泽尔熄火后正要开门下车,却被安藤信介率先叫住。


    “今晚之后,你现在的平静生活就会逐渐崩溃。请做好重新开始的觉悟,及时把最近一段时间建立的联系、友谊、羁绊——随便你怎么叫——放在它们应有的位置,该向前走了。”安藤信介说。


    哈泽尔说:“这是警告吗?”


    安藤信介露出诧异的表情:“怎么会这么理解?是关怀啊。不过我个人认为姬野已经做得很棒了,以前曾经说过,把你安排在高专是因为其他人的身份都不适合;但准确来说应该是,只有你才适合被安排在高专那种被逼人的青春和天真的愚人充斥的地方。


    “虽然始终站在人群里,却永远是个尽职尽责的旁观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忍耐自己在这世界上格格不入的孤独感啊,B君。”


    哈泽尔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评价,只是在安藤信介提起即将面对的那位难缠对象时打断了他。


    “具体情况就不要告诉我了,高专有测谎很厉害的家伙,只靠演技瞒不过他的。”


    ** 这是个被溢出地表的征兆所填满的夜晚。


    春天即将结束,空气中遍布着季节交替时特有的气味。


    人群在路上往来穿梭,这个时间点路过的人大多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穿着黑白灰的套装,行色匆匆地走在被薄雾笼罩的路灯下。


    哈泽尔站在车边,拆开一根从医务室拿的巨峰葡萄味百奇叼在嘴里,慢吞吞地含化饼干外包裹的巧克力。


    偶尔有路过的人悄悄向她投来注视,毕竟这种身高和长相的女性在日本不算常见;很快又收回目光,继续走在他们已经明确的路上。


    附近的商厦二楼落地窗上,温暖的灯光映出几个坐在家庭餐厅里的学生侧影。他们读书,交谈,时不时笑得仰在靠背上,年轻的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快乐和烦恼。


    这是一群几乎没有必要知道该如何面对同伴死讯的孩子。


    哈泽尔安静地收回目光,看着手机上安藤信介发来的“马上结束”,咬断了嘴里已经没什么味道的饼干。


    **


    五条悟伸长手臂,抢走庵歌姬即将到嘴的百奇,极其顺手地插进她面前的焦糖布丁:“生日快乐,歌姬!不过因为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所以我也不是真的在祝你快乐啦。”


    “五条悟!” 庵歌姬愤怒地挥舞着手臂,然而受袭对象只是轻松地侧身躲过她的拳头,连衣服都没乱,丝滑地在七海建人身边落座。


    跟在他身后的伊地知洁高倒是不慎挨了一拳,在庵歌姬的连声道歉中苦着脸摆手表示没关系。


    “辛勤工作后果然还是要吃热乎乎的寿喜烧。”五条悟左右看看,没动筷子,“还有人没到啊,那家伙去哪了?”


    家入硝子:“姬野她被夜蛾校长有事叫走了,而且之前的聚会她也从来没参加过吧。”


    “嘁。”五条悟这才敲了颗鸡蛋,小声嘟囔道,“时隔这么久难得有能见到我的机会欸?”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同时以相当不认同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辛苦了。”七海建人为伊地知洁高递上饮料,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由衷地向他表达敬意。


    伊地知洁高疲惫一笑:“习惯了。”


    “这种事还是不要习惯为好,底线会被越拉越低的。”七海建人说,“这里的和牛品质很不错,多吃点吧,有个人已经要把锅里的抢光了。”


    “抱歉,太累了有点吃不下……”伊地知洁高萎靡不振地说,“正赶上周末,无论去哪里出差都买不到票,不得不一天之内开车跋涉六百公里,辗转三座城市,实在是……”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连塞三大口牛肉,就着米饭一起咽下去后才说:“吃饱才有力气工作啊伊地知,克服一下。”


    他在老熟人们的闲聊中风卷残云地干掉两碗米饭和无数配菜,喝下味增汤后擦擦嘴起身:“你们继续,我先回高专一趟——伊地知坐下,不用送我。”


    “有什么急事吗?”家入硝子问。


    五条悟将制服拉链拽到顶,把半张脸埋进柔软的布料,用活泼到简直可以说是没心没肺的语气道:“急着回去一边玩蓍草占卜一边把《高岛断易》撕烂拿去喂兔子,然后拍视频发在网上,标题就起‘不点赞分享给三个人的话明年参拜就会抽到大凶’,tag打‘LGBTQ’‘键政’‘大胃王吃播’‘sq○are


    enix机房烧烤’怎么样?”


    第 28 章  第 28 章


    哈泽尔沉默地开着车。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在客人上车前就升起了, 只是到底不是什么高档轿车,隔音做得没那么好,后座的谈话声依然能模糊地传到她的耳边。


    “把我拒之门外并不是安藤你做的决定, 这一点我已经十分清楚。安藤你的诚意也确实地传达到了。” 声音虽然温柔,却依然习惯性地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安藤信介的姿态放得十分之低:“不是的,


    夫人,请别误会犬养先生。在我出发之前他就叮嘱过我,无论采用任何方式都要取得您的原谅,无法让夫人及时就医实在是我们的失职。”


    “取得原谅?原话应该是让你不择手段地把我拦在他的地盘之外吧?”这位对于安藤信介来说连姓氏都不能称呼的女士冷淡地说, “那么安藤准备了什么来取得我的原谅?”


    后座隐约传来窸窣声,随后是她压低了声音的感叹:“是这款耳钉啊,你有心了……那我们接下来?” 哈泽尔踩下刹车, 平稳地停在看起来像是私立医院的豪华建筑群前。


    穿着挺括白色制服的英俊门童上前拉开车门迎接贵客。


    哈泽尔冷静地把目光从下车的那位华服女士和她脖子上缠着的咒灵身上移开,发现门童也在盯着她的颈项,并且在和咒灵对视之前经验老道地垂下了眼睛。


    一位橘粉色中长发,穿深色无袖连衣裙搭配白色披肩的女性优雅且迅速地从大门内出来行礼迎接,哈泽尔坐在车里无聊地辨认着她的口型。


    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全部都安排好了…… 我叫……Su……Suda……菅田?Manami……爱未, 爱实, 还是真奈美? 被她注视的人敏锐地回过头来,


    两人隔着玻璃短暂地对视一秒,下一刻,名为Manami的女性又若无其事地侧过脸, 面带笑容地引着客人进入大厅。


    哈泽尔低下头,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刚刚上车的安藤信介关上车门,心情愉悦地说:“叹什么气呢。送我回去, 然后我们各回各家, 你去旁观少年少女们玫瑰色的青春,


    我去撕烂犬养健作头上的缝合线,大家各自享受愉快的周末。” “多好的春夜啊。” 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飘起的细雨,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


    哈泽尔把车停进车库,沿着狭窄的阶梯向上走了几步,鸟居朱红立柱旁边站着的人影动了动,双手插在口袋里,歪头看了她一眼。


    “晚上好。”哈泽尔说。


    从远处看,五条悟是相当纤细的一条人,要走近之后才能感受到他身高的压迫感和躯体里蕴藏的力量。


    他等哈泽尔靠近才说:“淋雨之后妆居然没花啊。”


    “什么雨……”哈泽尔愣了一下,听到细小的雨丝打在她头顶被隔开的空气上的沙沙声,“噢,下得实在太小了,没能察觉到。”


    五条悟伸手要摸她的头发,即将碰到时顿了一下又收回手道:“以防万一还是先问一句,哈泽尔现在没有对我产生性|欲吧?”


    哈泽尔反应了足有近十秒钟,才微笑着道:“没有当场兽|性大发,把五条先生按在地上撕掉衣服、当场夺走你珍贵的贞操,已经是我百般克制的结果了。”


    闻言,五条悟放心地搓搓哈泽尔的脑袋:“头发都湿掉了,还说‘雨下得太小了’?——夜蛾派你去做什么了,连他的信任都能得到,不简单啊哈泽尔。”


    “五条先生真的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夜蛾校长不就好了。”哈泽尔说。


    “其实不怎么想。”五条悟说,“但不把气氛搞得紧绷一点,就总会下意识地怀疑哈泽尔会不会又在对我产生想法。” 脏话在哈泽尔的舌尖转了几圈,又被她缓缓咽了回去。


    日语实在是太有礼貌的语言,完全没有攻击力,说点别的五条悟又听不懂,这可真让人头大。


    “……怀疑的话倒是自己看啊。”哈泽尔隐忍失败,揪着五条悟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之前是谁毫无羞耻心地问过别人对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吓得把窗户撞碎走人了?你知道我这几天被人问了多少次吗?”


    绷带很好地遮住了五条悟的面部表情,哈泽尔只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锐利的刀尖一般停在她的脸上。


    “我撞碎的。我知道。”五条悟配合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两个问题,同样小声道,“第一次见哈泽尔这样直白地发火啊,好有意思。再多骂几句?”


    哈泽尔没再说话,只是眼神沧桑地放开了笑得很开心的五条悟。


    五条悟得寸进尺,笑眯眯地挂在哈泽尔身上:“打两下也可以哦,我不会躲的。”


    他浓密又颇具硬度的头发随着蹭来蹭去的动作扎了几下哈泽尔的脖子,顿了一下又问:“这样会有反应吗?”


    哈泽尔半死不活地说:“五条先生,说真的,这么好的脸和身材不能浪费,抽空去增加点恋爱经验吧,至少得学会用这种事去挑衅别人会引火烧身的道理啊。”


    “但是哈泽尔现在可是在身体力行地告诉我,再怎么过分也不会受到惩罚这样的事实啊。”五条悟说。


    哈泽尔沉默片刻后,突然狐疑地抬起头来:“我怎么觉得……”


    “对,你没感觉错,”五条悟指指自己又指指她,轻快地说,“我在诱惑哈泽尔噢。” “就为了报复那天对你产生性冲动的事?”哈泽尔匪夷所思地问。


    “那是很严重的问题啊。”五条悟收起笑容,松开她说:“想象一个可怜的国小女孩,她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到一个正版jellyc■t玩偶,只要控制好力度就不会掉毛变形,温暖柔软得恰到好处,和它聊天也好打闹也罢都令人无比放松,她恨不得每天都抱着它睡觉。”


    “……啊。”


    “然后有一天,玩偶突然产生了第一性征,并且一脸严肃地对女孩说,‘都是你把握不好异性距离的错害我爱上你了’。”五条悟停了几秒,满脸沉痛地说,“那个瞬间天都塌了,对吧?!”


    “……五条先生,读书的时候文科学得不怎么样吧。”哈泽尔说。


    “一塌糊涂呢。”五条悟说,“很烂吗,这个比喻?” 哈泽尔:“是啊,烂透了。”


    “先不提把人看作玩偶这种失礼的事,还有那些让人想起来就生气的细节……”哈泽尔说,“五条先生虽然能读出生理数据,但完全搞不明白别人对你的感情是吗?”


    五条悟打量着哈泽尔的表情,犹犹豫豫地说出了真心话:“别人对我抱持着什么感情这种事很重要吗?” “五条先生是怎么认为的?”哈泽尔问。


    “我?我没什么想法。”五条悟说,“毕竟连参考和学习的对象都没有嘛。反正大家看到这张脸之后,再怎么样也总不至于感到作呕,那就无所谓了吧?更何况绝大部分人的实力也没强到有资格对我挑挑拣拣的程度吧。”


    闭上了嘴的完美男人五条悟安静地站在那里,肌肤雪白细腻,脸蛋毫无瑕疵,身材比例超赞,是一具连造物主见到也要情不自禁发出感叹的美丽人偶。


    说不好是可惜还是幸运,人偶的身体里有一颗不完全的心。


    它让人偶在神与人之间的界限上孤独地伫立着,既无法成为永远无情而强大的神明,也不能褪作尽情被爱恨和苦乐纠缠的人类。


    这样满是异样感的孤独气息,使得人偶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充满了令人着魔的魅力。


    哈泽尔说:“一开始我觉得五条先生很可怕来着。”


    “唔。”五条悟说,“这个我知道喔。” “实力几乎是跨越物种的强大,行动又毫无规律可循,只是待在身边就有种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的感觉。”


    五条悟立刻停下原本就相当拖沓的脚步,并且强行勒住哈泽尔的肩膀让她也跟着停下来:“嗯嗯,我爱听。继续说?”


    “至于现在……”哈泽尔看着落在无下限上的细雨说,“嘛,现在觉得还算可爱吧。” 五条悟:“就这么一句话?哈泽尔之前说起我的五个优点可是连思考都不需要啊!”


    “因为即使是Jellyc■t的茄子玩偶,也一样有资格对五条先生挑三拣四啊。”哈泽尔说,“反正别人怎么看你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关心的啦。”


    “性格也太烂了吧哈泽尔。”


    “只有五条先生没资格说这个喔。”哈泽尔说,“还有,我想即使是玩偶也会忍不住提醒一下这位正在读国小的女孩,性|欲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和到时间就想要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五条先生青春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或者女明星吗?没有手■过吗?从来没做过■梦吗?到底要装纯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这种事和爱情混为一谈啊!”


    五条悟:“我没——” 他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把攥住了哈泽尔探进他上衣里的手。


    哈泽尔从善如流地抽出手,隔着外套拍拍他的胸口:“只是把衣服掀起来而已,甚至完全没碰到你。这种程度的刺激都受不了的话是要诱惑谁啊,五条先生?”


    “嘛……那种事我当然知道啦。”五条悟把她的手拢在自己掌心里说,“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试探什么?” 说出这句话之后,哈泽尔的心脏突然莫名地沉坠下去。


    毫无理由,毫无预兆。


    像翱翔的飞鸟被子弹击中的瞬间一样。


    五条悟抬手半握着哈泽尔的后脑,温柔却不容违抗地令她抬起头来。


    “明明心里非常抗拒的时候也能保持表面的乖巧,但只要提到‘真心’啊‘爱’啊之类的词,就会像突然被揭掉伪装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地硬撑着咬人呢。多有意思啊,哈泽尔。”他把她拥在怀中,像抱着一个心爱的毛绒玩偶似的和她紧紧相依,“——别害怕嘛。再多看着我一点,多夸奖我一点,多欺骗我一点。”


    “我当然知道欲望是什么样子。我见过太多对我怀有欲望的人了。”五条悟在哈泽尔的耳边轻声道,“但我没见过哈泽尔那天晚上那样的目光。像是想要拥抱我,或者杀死我。又好像在祈求我拥抱你,或者杀死你。有那么一瞬间你痛苦得都散发出濒死的味道了。”


    “——然后你告诉我那是性冲动。”五条悟轻轻地笑着,“我当然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啦。因为我最擅长的就是捕猎,而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个相当恶劣的猎手。闻到你垂死挣扎的气味,只会让我无比兴奋啊。”


    ——那是人在即将直面毫无伪装的死神时所产生的…… 绝望的预感。


    痛苦的预感。


    恐怖的预感。


    以及对此无法抗拒的,堕落又快乐的预感。


    “老师来教教你吧。”五条悟放开了她,用一根手指勾住绷带拉开,露出一只盈满了毫无掩饰的疯狂和恶意的美丽蓝眸。


    它紧盯着哈泽尔。


    而五条悟的声音依然平稳而柔和。


    “我知道你是个无药可救的坏家伙噢。你喜欢危险,喜欢挑战,喜欢被死亡的威胁包裹着的感觉,所以才总是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挑衅我。


    “你看,仅仅是被我这样看着,你就已经开始发抖了。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哈泽尔。这才是真正的,其他任何人都没办法让你产生的性冲动。”


    第 29 章  第 29 章


    咒术总监犬养健作疑似勾结极恶诅咒师夏油杰的消息曝光之后, 在咒术界引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自然,咒术界没有周刊文春到处拍照或开炮,签过保密协议的人也无法在网上进行披露;由于犬养健作并未真正受到处罚, 因此也没有可供查阅的正式文件作为依据。


    人们仅仅靠着八卦和小道消息,在21世纪的今天证明了古老传统的信息传播方式依然迅捷可靠。


    ——起因是某位官员夫人在聚会时说出自己最近身体不适的情况。


    脖子疼痛难忍, 稍有触碰就头晕恶心,夜间睡觉甚至无法平躺,只能直挺挺地坐着休息。


    糟糕的是,平时连流感发烧之类的小病也会经由熟人找到高专治疗,


    近几日要忍受真正的病痛时却被拒之门外。


    好在咒术总监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派人将她送去一家相当专业的疗养机构,直到办理入住之后才知道负责她的诊疗师居然就是疗养机构的院长,


    也是相当有名但非常难约的盘星教教祖夏油杰。


    她甚至还收到了疗养机构开业时限量发售的耳钉作为礼物。


    至于教祖本人长相如何风流魅惑,性格有多么平易近人,治疗手法怎样神秘奇异,也都和以上种种一齐流传出去,从贵妇到她们的丈夫,


    又从总监部高层到年纪最小的高专学生。


    等到不大关心凡尘俗务的犬养健作终于从别人口中知道, 自己百忙之中居然还抽空向诅咒师夏油杰高调公开表示了友好时,


    作为其中最不起眼小卒的哈泽尔已然经历过十几轮高强度盘问,终于从总监部大楼离开,回到高专这个连空气都要年轻化一些的地方。


    ……当然,


    如果和夜蛾正道报告的时候,没有旁边事不关己地吃着切块凤梨的青年教师在场就更好了。


    “总监部目前给出的决定是让你暂时停职休息,但活动范围要限制在高专之内,


    直到给出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为止。” 夜蛾正道说:“对此你有意见吗, 姬野?” “没有。”哈泽尔清了清嗓子, 感觉喉咙里依然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有位咒术师在反复询问却依然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之后,恼羞成怒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体质简直像大猩猩一样,仅仅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就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串乌青的手印。


    为了遮住那些痕迹,她今天不得不穿了一件能把拉链一直拉到鼻尖位置的连帽卫衣。


    尽管走在到处是制服和西装的高专里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毕竟已经是连脑袋都只是暂时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了嘛。


    夜蛾正道把一只手机放在桌面上推向哈泽尔:“这是你之前被收走的手机,里面的内容已经被核查过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包括你和安藤信介先生之间不宜公开的消息记录。……这是总监部要求我转达的。” 坐在一旁的五条悟翘着腿问:“安藤信介是哪个?”


    “是总监秘书。”夜蛾正道说。


    “不是问这个……算了。”五条悟用木质叉子慢吞吞地将一块凤梨戳得不成样子,玩腻之后才把它塞进嘴里。


    他对夜蛾正道做出“请”的手势:“你们继续。” 夜蛾正道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姬野?” 哈泽尔:“我应该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么我就直白一点。”夜蛾正道说,“鉴于事件当天是你开着高专的公车出现在盘星教的机构,现在有一部分人希望你能指认这一切都是安藤先生自作主张,来帮助总监洗清嫌疑。这点你知道吧?”


    哈泽尔点头。


    “所以?”夜蛾正道问。


    哈泽尔老老实实地说:“可是没发生过的事,即使说谎也会被拆穿吧?” 五条悟嗤了一声。


    夜蛾正道:“……你又怎么了?没事的话就出去。” “让我再待一会嘛。”五条悟超乖巧地在自己嘴上比了个叉。


    夜蛾正道无话可说地看了他几秒,收回目光对哈泽尔道:“当时的任务是我分派给你的,如果你做好决定的话,我作为校长会尽量在其中转圜,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哈泽尔笑了笑:“谢谢,无论谁问起那天的事,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只是去当了一次司机而已,其余的都与我无关。”


    她低头想了片刻,再次问道:“活动范围仅限在高专之内?还需要再分派人看管我吗,在这种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


    夜蛾正道维持着一张脑子里长满肌肉的凶悍壮汉脸,严肃地说:“我会联系京都校,借用一年级学生与幸吉的设备。虽然懂黑客技术的话就能破解,但你应该没有那种能力,对吧?”


    **


    哈泽尔路过医务室,接受了家入硝子顺手的违规治疗,和她分享几块凤梨后晃晃悠悠地路过操场,最终在树荫里的长椅上坐下,边吃凤梨边吹风,顺便看着操场上闹成一团的一年级新生。


    五个……不,三个人、一只熊猫和一具傀儡。


    除了京都校的禅院真依据说由于闹别扭而不愿意和同伴们一起前往东京之外,两所高专的新鲜血液都会聚在这里了。


    而且意外地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啊。


    尽管禅院真希一边愤怒地叫着“不要喊我禅院”,一边举起长棍邦地给了机械丸的脑袋一下。


    尽管三轮霞拉开狗卷棘的衣领好奇地观察他嘴边的纹身时,狗卷棘被旁边路过的机械丸不慎踢了一脚。


    尽管狗卷棘在和胖达练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抬腿绊倒了拿着饮料走向三轮霞的机械丸。


    尽管禅院真希、机械丸和狗卷棘这三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打成了一团,并且将旁边无辜被踹了好几下的胖达也卷入了纷争。


    最终只有三轮霞略带困扰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喝橙汁。


    ……尽管如此。


    “关系真好啊。”


    五条悟不知何时站在了哈泽尔所在的长椅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平平地感叹道。


    他的态度冷静得像是在说“看啊,那里有好多土豆在地上滚”,但或许是出于对五条悟与日俱增的了解,哈泽尔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隐约的欣慰和愉快。


    哈泽尔没有接话,叉起一块凤梨,将手举到与脑袋齐平的高度。


    几秒后,五条悟俯身叼走了叉子上的凤梨,咀嚼咽下后才小声抱怨道:“这个真的很酸啊。”


    “但还是买了一大盒?” “因为有不能欣赏甜食的人喜欢嘛。”五条悟随口说完,话音一转道,“那个要求你在高专穿着见不得人的衣服到处乱走的家伙就是安藤信介?”


    “……”哈泽尔回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还记得啊。”


    “是啊,给纯洁的我留下了超级大的心灵震撼呢,当时。”五条悟微笑着冲注意到他们的几个学生举手示意,“现在想来不过是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家伙在讲什么只有彼此能听懂的暗号吧。毕竟哈泽尔可是连我这种级别的帅哥站在面前任君采撷都能狠心拒绝的人呢。”


    哈泽尔说:“只是在满怀恶趣味地玩弄别人的家伙可没资格说这种话啊。” 五条悟转过头来,十分温柔缱绻地对哈泽尔微笑了一下。


    哈泽尔回之以平和包容的假笑。


    和那个遭受眼前之人暴击的夜晚一样的假笑。


    ** 哈泽尔的嘴角微微扬着,淡金色的眼中毫无笑意。


    浅色瞳仁的反光度很高,路灯下发着微光的雨丝在她眼中淅淅沥沥地落下。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以为它们会就这样静静地盈满、溢出,然后顺着她的眼睑淋湿他的手心。


    他的术式可没办法拦住那种东西啊。


    不过好在那只是他的错觉。


    哈泽尔轻声说:“五条先生。” “怎么了,哈泽尔?”


    那只疯狂的眼睛依然死死封锁着她的所有退路。她是猎物,她的呼吸、心跳,最微小最隐蔽的生理指征都被他攥在手中。


    那只手突破了她的表皮,毫无顾忌地抚触着她的大脑和心脏。


    毛骨悚然,恐惧不安,然而又无处可逃。


    “别再往前了,五条先生。”哈泽尔看着那只发出莹莹幽光的蓝色眼睛,浑身发抖地抬手遮住了它,“不要再继续了。”


    “为什么?”五条悟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脸侧,微微歪头嗅着她腕间青色的血管,“我一次又一次地抓住的破绽,都被你狡猾地溜走了。是你吸引了我的注意,是你引着我像笨蛋一样乱撞,是你带着满身的秘密接近我,是你不断来挑战我的底线。现在我抓住了你的要害,你却告诉我——不要再继续了?”


    哈泽尔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倾身靠在五条悟的颈窝里。他温暖的皮肤贴着她冰凉的额头。


    五条悟的呼吸顿了一下。


    他还是不习惯来自于他人的主动触碰。


    但他没有一拳把她打飞,只是在犹豫片刻之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哈泽尔环住他的腰,仰头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颊,小声说:“就放过我一次吧。好不好,五条先生?”


    五条悟像是突然断电的机器人一样僵在了原地。


    “嗯?”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把哈泽尔紧紧抱在怀里:“太坏了,哈泽尔。做出这种样子,让人怎么继续凶你啊。”


    “你看,五条先生,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哈泽尔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她拍拍五条悟的后腰,“五条先生的眼力很好,这是实情。但抓到我之后呢,五条先生想做什么?和我尝尝禁果?增加恋爱体验?还是其实什么都没细想,只是为了看我被揭穿后惊慌失措的样子?”


    哈泽尔轻轻叹了口气:“毕竟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完全突破了陌生人的底线,五条先生也好,我自己也罢,对距离感失去掌控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我知道自己继续失控下去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就当是给猎物一些属于猎手的仁慈,我们彼此都适可而止吧,五条先生。”


    第 30 章  第 30 章


    五条悟把自己比作猎手。


    这家伙的比喻水平和他作为猎手的水平一样拙劣。


    他的目光根本不会专注地投向狂奔逃命的猎物,


    他那猛兽一样矫健有力的身姿根本不会去全力追逐任何存在于此世的事物。


    猎手是被死的恐惧和生的欲望驱动的职业,将五条悟的行为比喻为捕猎,就像将须鲸张开嘴吞食数吨磷虾形容为一场酣畅淋漓的猎杀一样令人啼笑皆非。


    五条悟他……


    他是沼泽本身。


    从远处看是杂草丛生、野蛮又美丽的湿地, 然而每靠近一步都在被吞噬,每挣扎一次都会陷得更深。


    只有真的贴近他,


    将胸腹手脚糊满淤泥,让鼻腔和嘴里灌入污水,才会察觉到他沉稳或狂乱、美丽或狰狞的外表下始终不变的漠然和空洞。


    才能从这片绮丽到让人心醉的沼泽中侥幸生还。


    哈泽尔可以用一千句五条大少爷从来没听过的脏话骂他不尊重人,也可以当场用更可怕的肢体接触和亲密行为把年近三十但在某些方面比少女还要纯情的教师吓走。


    但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正因如此, 她没有反驳他经过反复试探和激将得出的“你爱上我了”的答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使出浑身伎俩从这个难缠的家伙身边逃开。


    就只是—— 诚然她对五条悟说谎了,毕竟面对着五条悟这种级别的男人, 比起突发的澎湃感情而言,生理本能反而更能让人不太羞耻地作为借口脱口而出。


    但当一个敏锐到非人程度的家伙,会把别人因为一时被触动而产生的怜惜当成是爱,并且用几乎要将其攥碎的力度抓住这点反复求证的时候。


    其实只能说明他既没有被人怜惜过,也从来没有尝过被爱的滋味。


    如此美丽, 如此强大, 如此傲慢, 如此高高在上的可怜人。


    哈泽尔根本无法克制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汩汩流出的、不断腐蚀着她理智的喜悦之情。


    而五条悟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才是她对他产生冲动的真正原因。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适可而止’这个词语。”五条悟轻松地说,“尽你所能地失控就是了。无论如何, 最后都有我兜底呢。


    “——毕竟,我是绝对不会爱上哈泽尔的啊。


    “如果对此感到愤怒的话,就来挑战我试试吧?” 哈泽尔盯着五条悟看了片刻, 在他逐渐困惑的眼神中微微地笑了一下。


    ** “五条老师——”


    操场上的少年少女披着满身的阳光奔向两个各怀心思的阴暗大人。


    “啊, 哈泽尔!好久不见!” 胖达高高兴兴地在哈泽尔面前张开双臂:“要抱抱吗?”


    哈泽尔放下凤梨, 同样高高兴兴地埋在胖达温暖的皮毛里:“久违了,会动的毛绒绒!”


    “又在这里偷懒啊。入学任务之后就没见过你人了,倒是有点为人师表的责任心啊。”禅院真希大大咧咧地说。


    “鲑鱼。”狗卷棘在旁边附和。


    五条悟一边抬手拽着哈泽尔的卫衣兜帽,把她拉得险些一头磕在长椅上;一边懒洋洋地对自家学生道:“怎样,咬我啊。”


    “这里有人霸凌辅助监督哎。”胖达相当尽心地试图拯救哈泽尔,结果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拦得连对方的衣服都摸不到。


    禅院真希见状燃起战意,趁五条悟对胖达露出狡猾笑容的时候从他的后方猛然出棍。


    五条悟连头都没回,拎起哈泽尔甩向身后,逼得禅院真希不得不中途卸力。长棍砸在塑胶地面上发出巨响,昭示着她在方才的偷袭中用了多大的力道。


    哈泽尔踉跄两步站稳了,把帽子从五条悟的魔爪之下夺回来。


    好孩子三轮霞体贴地扶住了她,尽管被会呼吸能喘气的3D五条悟吸引得频频走神,但仍然尽心尽力地帮她整理好了历经折磨后变得一团糟的衣服。


    机械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三轮霞身边,向哈泽尔递出一颗扁扁的机械丸脑袋。


    “夜蛾校长让我给你的。”隐藏在傀儡背后的男孩说,“带在身上就可以,这个能实时向我显示你的位置。”


    “谢……不,好像不应该由我道谢。”哈泽尔接过小小的机械丸说,“能多给几个吗?” 机械丸:“……嗯?”


    “这种东西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有损耗的,我不想因为信号消失而被抓去判处死刑啊。”


    犹豫几秒后,傀儡双耳位置的护甲弹开,它探手从脑袋里取出三个同款设备交给哈泽尔:“够吗?”


    “人命关天的事,无论多少都还是会觉得少呢。是吧,机械丸?”哈泽尔叹息着说,同时动作流畅地把刚拿到的迷你机械丸一起塞进口袋。


    从小被总监部保护着的少年不懂成人世界的险恶,乖乖地贡献出更多迷你机械丸,用被闷在傀儡中而显得相当冷淡的声音说:“这些还是不够的话,我再用傀儡送过来一些。”


    “够了够了。”哈泽尔简单数过数量之后,接过禅院真希友情提供的帆布手提袋,将它们全部收起来装好。


    胖达好奇地探头看着他们之间的交易,一张嘴就引爆了大雷:“我听说了喔,哈泽尔和夏油杰一起喝茶了是吗?” **


    众所周知,夏油杰作为咒术界目前仅存的三大特级之一,既是总监部恨之入骨的极恶诅咒师,同时也是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昔日同窗。


    总监部对夏油杰的追杀令至今没有撤下,按理来讲双方阵营的任何成员只要碰面就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决战。


    ……但怎么说呢。


    毕竟如今咒术界处于全盛期的中流砥柱,一大半都曾经和尚未叛逃的夏油杰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而彼时的他在众人的印象里——有着超乎寻常的人格魅力。


    至少比少年时期的五条悟要受欢迎。


    更何况此人的叛逃原因,其他同僚也都多少心中有数。


    因此尽管十年来双方时有偶遇和摩擦,总监部下发的文件一道比一道严厉,但实际上真正到了咒术师那里,更多的只是对这个人的存在缄口不提,以及对高层要求的加倍糊弄。


    对夏油杰处刑?好啊,没问题,作为咒术师当然要支持总监部的一切决定。


    至于执行?盘星教总部就在那里,手机地图搜索后开启导航就能方便快捷地到达。


    然而连五条悟都谨慎地忍了十年还没有打上门去,其他咒术师是要去给夏油杰的咒灵们送菜吗? 不行不行,不敢不敢。实在急切的话,高层倒是也可以亲自上阵嘛。


    至于夏油杰本人和他的盘星教,虽然最近几年因为精神疗愈在普通人之中小有名声,但他既没有把诅咒的存在透露给普通人,也没有再引发类似于他叛逃那年的恶性事件。


    即便是在咒术界造成的危害,也远远比不上哪怕最差劲的三流杂鱼诅咒师团体。


    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和他这样实力强大又不危害社会的人过不去的。


    但即使有这样的背景,能够安全地公然提起夏油杰之名的必要条件依然是——五条悟不在附近。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让五条悟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突然沉下脸来。


    明明这人的表情管理一直很优秀来着。


    优秀到即使拥有超可怕的本质,依然可以轻松地让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放下戒备。


    ** 五条悟的视线即使隔着绷带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哈泽尔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喝茶。没有商谈。没有私通。没有金钱交易。连见面都没有。” “啊。”胖达遗憾地垂下肩膀,随后又竖起耳朵,“怎么还有私通的事?”


    哈泽尔抬手揪着胖达的脸揉来揉去:“胖达,不学好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这种离谱的问题被问到太多次了嘛!总监部和御三家的大人们都一样,脑子里就只有那么点东西啊!”禅院真希把长棍戳在地上说。


    狗卷棘敏捷地一闪身,避免了自己的脚受到重击的命运。


    “金枪鱼蛋黄酱!”他对禅院真希抱怨道。


    在五条悟面前显得格外内向的三轮霞趁此机会凑到偶像面前,举起手机小声说:“能和您合影吗?”


    五条悟这才把几乎要将哈泽尔凌迟的视线收回来,轻巧地低头回答身高只到他胸口的三轮霞:“可以哦。” 他接过手机,借助手臂的长度调整镜头距离,按下拍摄键。


    “悟的拍照技术真不错啊,这样看起来脸好小,光线也很好。”熊猫凑过来看着拍好的照片,“大家也一起拍一张嘛!不带悟的那种。”


    五条悟:“休想把我丢在一边。那边的木头,过来过来,你站这里。”


    他把拘谨地走过来的机械丸推到三轮霞左边:“靠近点噢,这么多人都要入镜,五条老师也很辛苦的。——喂,站在远处无动于衷的哈泽尔小姐,还要我过去拎你过来吗?”


    “我不——” 哈泽尔拒绝的话刚刚出口,胖达已经跑过去,快乐地把哈泽尔夹在胳膊下面搬运回镜头范围。


    五条悟高高举起手臂,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拍进取景框。他的另一只手臂搭在相比之下显得相当娇小的狗卷棘肩上。


    狗卷棘的半张脸缩在衣领里,抬头对手机比耶。


    禅院真希反手持棍,表情冷酷地凝视前置摄像头。


    机械丸没有表情。他身边的三轮霞显然还在因为和五条悟合影而兴奋,脸颊红红地握着傀儡的木质手臂,让他往自己的方向再站一点。


    胖达搭着哈泽尔的肩膀抬头看看取景框,又低头看看她没什么精神的脸,把两只熊爪架在她的脸颊两侧,做出猛兽袭击的模样:“来哈泽尔,跟我一起‘嘎哦’——”


    哈泽尔配合地学着它一起举出熊爪手势:“嘎哦——” 五条悟:“好!那么要拍咯。三、二……阿嚏!” “喂喂,手机!救救手机!要掉了!”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打喷嚏啊!故意的吧绷带笨蛋?” “手机手机……啊啊手机!求求你活着!” “没事,活着的活着的!”


    健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中,尽管因为高速运动而略微有些模糊,但意外地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拍得极为生动。


    被箍着脖子向前、大喊着什么的狗卷棘,面带嫌弃地撇着嘴的禅院真希,惊恐地去抢救自己手机的三轮霞和悄悄扭头看她的机械丸,还有同步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的胖达和哈泽尔。


    附赠一个因为打喷嚏而弯下身子,导致镜头中像是在鞠躬致歉一样的五条悟。


    “这张好,这张太棒了。”哈泽尔握着三轮霞的手说,“请务必把它发给我。”


    “嗯、嗯,好。”三轮霞乖乖点头。


    五条悟不满地说:“不行,删掉再拍一张!怎么能留着这种——” 他的表情在手机震动声中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伊地知洁高”后,五条悟对其他人摆摆手说:“我先走了,有点事。不要闹得太过哦,会被歌姬骂的。”


    初次见识五条悟瞬移绝活的三轮霞瞪大了眼睛。


    “今晚去吃回转寿司吗,”禅院真希说,“昨天三轮不是说想吃来着?”


    “啊,是说过。”三轮霞有点不好意思,“但只是提一下,也不是非吃不可……”


    胖达严肃道:“既然提出来了,那就是非吃不可。小三轮,你要记住,语言可是一种很恶毒的诅咒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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