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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赐姓

作者:温柔杀猪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艳伶憔悴的面容里有几分往日里没见过的坚毅,她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吕郎中:“那我便与你换一桩亲事吧。”


    现场所有人,除了沈宁音,都是满脸茫然与疑惑。


    “换亲?”吕郎中惊诧地看向艳伶。


    任谁都知晓,阮家如今适龄的女娘唯有两个,一个两年前去了上京城,一个便是这不肯出嫁的阮秀仪。


    吕郎中家资不丰,能得阮家这样的姑苏大商看中,他知道是未婚妻的生母从中斡旋,可如今阮秀仪不肯嫁,吕郎中能想到的就只有阮弦思了。


    可阮弦思远在上京城不说,艳伶只是姨娘,那嫡女是阮太太从小养在身边的,阮家人如珠如宝地宠了那么多年,岂能这般低嫁?


    眼下,吕郎中遭了退亲,沦为姑苏城的笑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从前有多少人羡慕他娶到了富贵人家的闺女,以后就会有多少人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没吃上。


    吕郎中只当艳伶是宽慰自己,故而心里虽失望不甘,面上也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姨娘不必如此。”


    天气寒凉,聘礼齐全丰厚,吕郎中穿着却单薄,他拢了拢衣裳,将脊背挺直,呼出一口气接着道:“秀仪姑娘不愿嫁,在下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之人……就此作罢。”


    吕郎中弯腰行了一礼。


    他这般做派十分大气,个中人品可见一斑。便连沈宁音都看得直点头。


    艳伶能选中他,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沈宁音转头看时,阮家大门外不知何时聚了好些人,阮家巨富,府邸在姑苏繁华地段,交通行走,尽皆便利,总之就是热闹。如今虽则百姓们进不来,可并不妨碍着他们瞧热闹。


    沈宁音蹙了蹙眉,吩咐兰香去处置。


    直至兰香领着人上门口撵人时,看热闹看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乔嬷嬷这才满脸后怕地反应过来,她脸色发白,赶紧低声吩咐家丁也去做事。


    家丑若然传扬出去,阮太太能活撕了她。


    再看沈宁音,此刻神色云淡风轻,她站的位置不算远,可在乔嬷嬷的视野看,她恰巧就站在艳伶身后不远处。


    沈宁音等着艳伶做出最后的抉择。


    人心便是如此,心里分明已经想好了,可脑子里哪怕过上千百遍去,要说出来,也是千难万难的。


    艳伶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目光落在女儿扶着乔嬷嬷的纤纤素手之上。


    阮秀仪也在看着母亲,她眼底的心虚愧疚一闪而过,最后她松开了抓着乔嬷嬷袖子的手,却依旧有恃无恐地别开脸去不看艳伶。


    艳伶忽然就觉着心底发寒,她伸手捂着胸口,用力闭了闭眼,萦绕在心里的、沈宁音为她挑选的答案终究是出了口:“元梅。”


    元梅突然被主子在这么多人跟前儿唤出名字,竟愣怔住。往日里,她这般呆愣着,总是要被主子数落,叫她知礼数懂规矩。可这次并没有。


    艳伶握住元梅的柔荑,从怀里拿出了那支珍珠孔雀钗,在所有人面前将那支钗为元梅插上去。


    元梅一身衣裳虽整洁,但艳伶屋里并没有油水,也无甚赏赐,她衣着打扮放在整个阮府都算是寒酸的,头上插着那么一株华丽璀璨的朱钗着实有种不太协调的奇怪。


    可现场没有一人能笑得出来。明明那么多人,在这瞬间,竟连风吹叶片的沙沙声都显得清晰可闻。


    元梅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几乎是瞬息间按住了艳伶的手,脸上有惊喜,但更多的,是不安和忐忑,尤其当她看见满脸暴怒的阮秀仪时,那份不配的感的心虚几乎要溺死了她去,元梅身子轻颤,眼圈瞬间通红,低着头不敢看艳伶:“姨娘,使不得,这钗太贵重,奴婢……”


    元梅话未说完,艳伶便打断道:“这是秦少夫人给你的添妆。”


    元梅瞪大了眼睛:“姨娘……这添妆是给秀姑娘的……奴婢不能要……”元梅推辞的时候,阮秀仪已经气得再维持不住脸色,她大步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元梅的脸上:“下贱东西!你别以为蛊惑了姨娘就能得意了!”


    元梅抬手去抢那珍珠孔雀钗:“这东西本来就该是给我的!”


    沈宁音见此情形,凝眉冲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会意地点点头。


    可没等兰香发挥,素来在女儿面前窝窝囊囊的艳伶忽然大喝一句:“放肆!”紧接着便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兰香都唬了一跳。却见阮秀仪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个巴掌印。艳伶的胸膛剧烈起伏,张开的五指在风中轻颤。


    “你敢打我!”阮秀仪泪如泉涌,清秀的脸上全是愤恨和不可思议:“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阮秀仪眼睛里染上了火红,指着元梅吼道:“就为了这个贱人,你打我?”


    包括沈宁音都吃了一惊,更别提与她们母女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阮家人。


    阮秀仪,那可是艳伶用命生下来女儿啊!


    阮家所有人都觉着艳伶大抵是疯了,阮秀仪也这般想。


    阮秀仪厉声道:“姨娘!今日婚事是做不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嫁!你就算拿元梅来刺激我,我也不会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阮秀仪如此执迷不悟,又看元梅满脸不安和忐忑,艳伶的神色愈发坚定。


    艳伶并未像所有人想象中一般抱着女儿认错,像从前那样毫无尊严底线地求她原谅。艳伶只是扶着丫鬟元梅,抿了抿唇红着眼眶开口:“少夫人给的孔雀钗既是添妆,那便是要给我成婚的女儿的!”


    阮秀仪气得想笑,看向元梅的目光带着嘲讽和轻蔑:“听到了没?你不过是个丫鬟!”


    元梅的眼睛倏然暗淡了下去。她从来都明白的,她这样的身份,与府里的姑娘,一如天上云与地下泥。


    姨娘永远只能是可望不可即的光。


    怎么能是母亲呢?


    阮秀仪看她还杵在那,离着自家亲娘很近,当下便走过去要推元梅。


    谁成想,艳伶一把拉开了元梅,阮秀仪手掌推了个空,差点儿摔在地上。


    “你……”阮秀仪还想说些什么,艳伶已经不愿再看她,只望向一旁不语的吕郎中:“吕郎君,叫你见笑了。”艳伶拉着元梅的手:“她叫元梅,是个苦命的孩子,几岁上就伺候在我身边,妾身是拿她当女儿般看着长大的。”


    “若你不弃,这亲事,照旧可好?”


    艳伶的意思很明显,吕郎中自然是知晓的。如今他成婚之事已经遍告街坊好友,今日下聘,聘礼又比寻常规制多,若是连聘礼也原样再抬回去,丢脸事小,麻烦的是还得一个个登门去辞,丢脸丢得一遍又一遍。若能娶到妻房,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吕郎中没犹豫太久,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元梅,元梅长相偏周正,少了些娇俏,多了些精神干练,他看着倒也满意。


    那边厢艳伶、元梅与吕郎中当场相看,一派和睦,原先还满脸不愿意,一心想要退亲的阮秀仪这会儿也开始难受了。


    “姨娘!”阮秀仪心下着急,她伸手去拉艳伶,却被艳伶抬手躲开:“这么多人瞧着,莫要拉拉扯扯。”


    艳伶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软绵无攻击力,可阮秀仪莫名在声线里听出了冷漠,她心底一酸,小声说:“姨娘,我有话要同你单独说。”


    阮秀仪手指摸着袖子里首饰,孔雀钗她喜欢,也不过是不想便宜了旁人,阮秀仪手里头很多,那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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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甸甸的头面珠宝,极品的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件。她也是想了好久,才从里头肉疼地挑了个打算给母亲的。


    阮秀仪原本没想这么早拿出来的,可她眼下觉着,再不拿些好处出来,亲娘就要被人抢走了!


    阮秀仪咬了咬牙,语气都软和了些:“咱们去那边说。”


    艳伶的目光从她故作镇定的脸上划过,抬腿往边上挪了半步:“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便好。”


    “姨娘!”阮秀仪面对众人的目光,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淡定,眼瞳里略过着急,可往日百试百灵的手段而今都使过了,艳伶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不迁就她,甚至不看她。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阮秀仪但凡有好东西也不敢拿出来,只得寻了个现成的借口,冷声道:“姨娘,这孔雀钗是宁音姐姐拿来添妆的,是给我的!你再如何偏爱元梅那贱婢,也不能自作主张将东西转赠她人!你就不怕宁音姐姐不高兴?”


    元梅一听,连忙伸手要去拔下来,结结巴巴说:“姨娘,你、你拿回去,快拿回去。”


    所有人皆看向沈宁音,沈宁音注意到,艳伶神色如常,她便知艳伶早就已经揣度出自己赠钗的用意了。


    元梅眼圈红红,有些舍不得,但她无比眷念地看了艳伶一眼,手指摸了摸孔雀钗,还是鼓起勇气快步走上前,将那孔雀钗递给沈宁音。


    “秦少夫人,这钗,还给你。”元梅眼神坚定:“您别怪姨娘,奴婢没想要的。”


    沈宁音看着她,两个呼吸后,竟接过了孔雀钗。


    艳伶脸上浮现诧异之色,进而疑心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阮秀仪见状冲元梅,又看了眼吕郎中冷哼一声,小声嘀咕:“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这下好了,丢脸死了。”


    元梅眼睛有些发热,攥紧了拳头,不敢擦眼泪。


    此时,元梅蓦地听见一声轻笑,紧接着,鬓边一紧,抬眼时,正瞧见面前高不可攀的贵人正微笑着给自己插钗子:“莫听旁人胡说,既是添妆,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一次,孔雀钗稳稳簪在元梅的发髻。


    依旧是那般不和谐。


    依旧是那个卑微小丫鬟。


    只是,沈宁音站在她旁边,再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资格。


    “既然艳姨娘要嫁女。”沈宁音看向艳伶,索性送佛送到西:“元梅又没个正经姓氏,不如,随我一道姓沈吧。”


    沈家是上京的贵人,哪怕日薄西山,可对于姑苏商贾来说,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更何况还有沈宁音这个未来的侯府夫人做靠山。元梅的地位简直是平地拔山!


    元梅还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艳伶心下感动,擦了擦眼角,感激地冲沈宁音略略点头,又伸手推了推元梅:“还不快谢谢秦少夫人。”


    元梅连忙跪下磕头,感谢的话都带着泣音。


    元梅姓了沈,吕郎中本也不是个势力之人,当下哪有不点头的。亲事敲定,各方都算圆满。


    阮太太本也没上心这些事,乔嬷嬷着急忙慌要去处置后续姑苏城街巷的流言蜚语,更没空再管些什么。


    事情告一段落,沈宁音便也没有多留,与艳伶说了一声便转身回院子去了。


    众人散去,只余下一个阮秀仪,她气得发抖,又委屈得要命,抬腿想去艳伶处大闹上一场,可她却停住了脚。


    欺软怕硬之人,只敢欺辱不敢还手的亲娘和地位卑微的元梅。可眼下艳伶就好似换了个人,最要紧的是元梅,她如今有上京城沈家做靠山,阮秀仪就更不敢了。


    阮秀仪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狠狠一跺脚,终究是往阮太太处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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