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第二张画稿
刘帆带着儿子到了警局,等待dna匹配结果。
她目光沉重,但她的儿子秦小树却很惊奇的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这里面有的人穿了警服,有的人没有穿,但秦小树却不知疲倦的看着一个个警察从他面前穿行而过,他觉得很有意思。
秦小树是很皮的男孩子,性格大胆,十分会看人脸色。
他慢慢往门口挪过去,发现他妈妈没制止他,他果断凑到了门口,朝门外张望。
刘帆没管他,放在平时,她早就骂秦小树了。
但是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她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确实每天都在诅咒秦满那个王八蛋早点去死,一方面她又不想让秦小树小小年纪没了爸爸。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两人一直在警局等到晚上九点。
徐安先收到了dna匹配结果,匹配结果显示,死者正是秦小树的父亲秦满。
徐安定定的看了一眼检测结果,等了几分钟,走到刘帆面前。
刘帆在看秦小树玩玩具。
秦小树手里正拿了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自己在那玩的高兴。
徐安悄悄告诉了刘帆这个消息。
刘帆早有心理准备。
她对着徐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满死了就死了,至少对刘帆而言,秦满死了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对于秦小树而言,秦满这个父亲的作用也几尽于无。
刘帆只担心,没有父亲会不会对秦小树的成长造成影响,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刘帆深吸一口气,问徐安:“秦满死了,那他借的那些钱呢?不会要我还吧。”
她的语气立刻尖利了起来:“我可没钱还。”
徐安道:“这个案子还在侦办之中,你也别太着急。能帮你查回来的,我们肯定帮你追回来。”
刘帆深吸一口气,对徐安态度好了一点。
“那全靠你们了。”
她朝几米外的秦小树喊了一句:“秦小树!回家了!”
秦小树正玩得开心,被刘帆喊回去还不高兴。但是他又不敢不听刘帆的话,蔫哒哒的把玩具放在了桌子上,跟着刘帆走了出去。
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徐安在他的头上按了一把,秦小数看他,徐安给他递了块糖,对秦小树说道:“跟你妈回家去,好好听你妈的话。”
刘帆就这样带着秦小树离开了公安局,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检测报告。
那东西看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死了的人也活不了。
*
杨兴平留在茂山,他还在找褚双的母亲,不知道褚双的母亲躲在哪里,他在茂山沿街串巷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褚双母亲的身影。
另一边裴青正在医院等待褚双做完手术。
上午九点,褚双做完了手术。
她脸色苍白,裴青看了一眼褚双手腕上系的绷带,对褚双说道:“有点事,需要你回公安局配合我们调查。”
在裴青身边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
徐安怕裴青一个人搞不定褚双,又或者裴青心软了,让褚双跑了。
所以他找了两个同事过来帮忙,把褚双送回公安局。
但出乎意料的是,褚双神色淡淡,听说要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她的面上也没有慌张的神态。
褚双朝裴青点了点头,对裴青说道:“现在吗?可以。”
她并没有抗拒,看起来还挺乐意配合警察调查。
裴青认真的看了看她。
从她见到褚双的第一眼开始,褚双一直这个表情。
除了在卫生间,褚双手腕骨折时,她流了几滴眼泪,其他的时候她都神色平平,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死者秦满,死于钝器击打头部。
而根据法医的发现,死者头部,还有一些陈旧的伤口。
法医判断,这些陈旧的伤口是碎玻璃导致,而这个钝器击打,这个钝器,应该是某些长棍类的器物。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徐安和裴青对曹天以及褚双进行了问讯。
曹天先看见了秦满的尸体照片。
骤然看见一具人形褐色状物,曹天先是一惊。
他认不出这个人的面容。
徐安问道:“你不认识这个人?”
曹天结巴了一下:“我、我为什么要认识!”
他心中其实有点明白,照片上的这个人应该是秦满。
但是曹天并不想认出秦满,他生怕警察把秦满的死亡赖在他的头上。
曹天开始骂骂咧咧:“怎么了?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跑来抓我!”
裴青:“找你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了,不然没事找你干嘛!这个人是谁,你心知肚明。”
曹天:“我知道秦满失踪很久了,但他失踪和我没关系。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只是和秦满发生了一些争执,什么叫争执,就是吵了几句。”
徐安问道:“只是吵了几句,你没动手?”
曹天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徐安对曹天严厉的说道:“你最好说实话,法医的尸检报告写的明明白白,秦满身上不止一处伤口。”
曹天眼皮子一跳,更不想承认了。
“对,就只是吵了几句,没动手。”
他咬死了不松口,只强调自己没和秦满动过手。
曹天的眼睛在徐安和裴青的脸上扫过去。突然暴喝一声:“你们是不是想屈打成招?”
裴青真觉得一言难尽,还有这样倒打一耙的?
徐安没再看曹天,和裴青把他丢在审
讯室里,转而去找了褚双。
褚双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手里捧了一个一次性纸杯。
裴青先摸了摸她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
她又去帮褚双加了一杯热水。
等褚双再次捧着一次性水杯时,裴青开始问道:“你和曹天是怎么认识的?”
她和徐安商量过,还是从想从褚双和曹天的关系开始聊起。
褚双:“我在花店给客人包花,他进来买花,就这样认识。”
裴青:“他当时有对象?”
褚双点点头:“当时他买了一束粉玫瑰。后来过了一个多月,他来追我。”
裴青:“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褚双垂眸看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对,他当时追我追的挺认真。”
裴青继续问:“曹天曾经有一段婚姻,你知道吗?”
褚双点点头:“他们已经离婚了。”
她看向裴青:“我找个离过婚的男人,很不堪吗?”
裴青没有这么觉得,她只是质疑了一下曹天的人品。
升官发财换老婆嘛,说不定曹天还脚踏好几只船呢。
裴青继续问:“曹天对你很好?”
褚双点点头:“我是单亲家庭,从小父母离异,我妈妈把我带大也很不容易,曹天对我和我妈妈都挺好的。”
裴青:“那你觉得你对曹天很了解吗?”
褚双当然是点点头。
“还可以,曹天下班经常和我在一起。”
裴青:“据曹天所说,几天前,曹天和秦满发生过争执,当时你本人在场吗?”
褚双点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就是那点男人之间的事吧。”
裴青继续追问:“什么事?”
褚双说道:“好像是之前曹天和秦满一起追过一个女人。”
说到这儿,褚双突然低声一笑。
“听说曹天本来要追到了,然后秦满半夜给人点蜡烛。”
“点蜡烛?”
裴青追问。
褚双看起来很了解这件事,她对裴青说道:“就是网上那种装饰蜡烛,秦满买了很多,摆了一地,最后每个拐弯的地方都有一束花放在蜡烛尾。”
“什么花?”
“人民币叠成的花。”
裴青停顿了一下,真土啊。
褚双继续说道:“反正最后,那女人和秦满过了夜。”
她把一次性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天曹天和秦满突然翻起旧账来,曹天就拿起桌上的啤酒扎了秦满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当时秦满就懵了一下,血都没流,都没去医院拍片子。他俩经常经常这么闹,闹完之后又和好,搞不懂他们男人。”
徐安插了一句:“那么照你所说,曹天和秦满的关系还不错。”
褚双肯定道:“当然。他俩是经常吵架,吵完之后又在一起玩,谁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和曹天在一起几年,他俩经常这样。”
徐安问道:“你觉得曹天不会对秦满下手?”
褚双当然是继续点头。
“怎么可能呢?”
徐安把秦满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给褚双看了一眼。
褚双看了一眼照片,其实照片并不算吓人,秦满身上被褐色的泥浆包围,并没有露出可怖的神态。
褚双还是往后退了一下,然后继续看一下照片。
她很聪明,意识到了徐安给她递这张照片的原因。
“这是秦满?”
褚双觉得不可思议。
“他死了?”
徐安:“照你说的,曹天经常和你在一起,那秦满出事了,你不可能一点没察觉。还是说,”
徐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在帮曹天掩盖犯罪事实?”
褚双低着头,没说话。
徐安敲敲桌子,对褚双说道:“杀人是重罪,你最好想清楚,还有,你和曹天没有去过茂山,但是曹天的奔驰出现在了茂山,这辆车是谁开的?”
第92章 第92章第三张画稿
褚双没有说话。
裴青:“这辆车不可能毫无声息的消失,你现在坦白,算配合警方调查,如果知情不报,后果就不一样了。”
她说话还算委婉,但在秦满遇害这件事上,褚双可能参与程度比她想的更深入。
褚双不可能对曹天和秦满的矛盾一无所知。
秦满最后收到的那条快递消息,到底是谁发的?
曹天?
据褚双说的,曹天和秦满关系并不差,那根本没必要用这张手机卡给秦满发消息。
那是褚双发的?
她为什么要把秦满引下楼?
如果真的是她发的,那她的罪名并不轻。
当然,案件目前还存在第三人,那就是褚双的母亲,杨兴平在茂山待了两天,都没找到褚双母亲的身影。
面对徐安和裴青的质疑,褚双低着头,裴青能看见她茂密的发缝。
褚双开始沉默,拒绝回答徐安和裴青的问题。
她手腕上的绷带鲜明,裴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徐安最后对褚双说道:“一辆车开进茂山,找到它是个时间问题,在我们找到它之前,你还有坦白的机会,机会要自己珍惜。还有,你妈妈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找不到她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盯着褚双看了一会儿,发现褚双是真的油盐不进,她只是低着头,扯了一下绷带,然后不说话。
徐安和裴青先离开了审讯室。
徐安:“没有直接证据,扣押不了太长时间。”
裴青:“杨兴平还没找到人吗?”
杨兴平还在茂山。
他又重新回到了发现尸体的平房,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车辙印,他想了想,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
果然茂山有几家修车店。
既然沿途没有人看到这辆车,那么这辆车肯定被藏在某个地方。
如何合情合理的把一辆车藏起来?
修车店?
一般修车店附近都会有倒腾转卖二手车的地方,只要胆子大,这辆车确实有可能被拆掉配件,悄无声息的化整为零。
杨兴平顺着导航找了几家修车店,一无所获。
最后他考虑了一下,换了身衣服,穿了件军绿色汗衫,裤子换成一条黑色的松垮裤子,去了下一家修车店。
杨兴平抽了支烟,走进了修车店。
修车店里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冲他扑面而来,杨兴平给人递了根烟,询问最近有没有便宜点的二手车转卖。
那人上下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前男人不像有钱的样子,没当回事,只是问道:
“想要多少钱的?”
杨兴平:“六七万吧,要那种没出事故的车,公里数无所谓,主要是面子好看。”
那人又看了杨兴平一眼,杨兴平身上的汗衫靠近腰的地方破了个洞。
那人擦了把手。
“我们这儿不分期。你不是本地人吧?”
杨兴平:“卖个车还分是不是本地人?我是听说这边供货渠道安全才来的。”
他当然是瞎胡扯。
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人又看了他一眼,杨兴平现在看起来活像是个小混混,还是个混得不好的那种。
“只要你出的起现金,车今晚就能到手。”
“行。”
杨兴平去茂山的自动取款机上提了六万块钱现金,等他晚上到了修车店的时候,便带了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等修车店的人一拿到装着现金的包开始数钱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就一拥而上,把修车店的人牢牢地压死在地上。
修车店的人双手在地上挥舞,嘴里骂道:“tmd,你们是谁?”
很快他就认出了人,按着他的人里面有几个眼熟的条子,那人暗道了一声晦气,指着杨兴平骂道:“钓鱼执法!你就是钓鱼执法!”
杨兴平又叼起了烟,修车店的人很快被盘问了遍。
杨兴平把自己的钱又拎了回来,A市生活不易,上了几年班就攒了这么点钱,也是不容易。
他把钱收好后,又开始审问修车店的老板。
杨兴平手里拿了几张照片,都是老板后面卷
帘门里停着的的那些二手车,他在里面找到了一辆被摘掉车牌、车身又刷了新漆的一辆二手车。
不过根据车型、轮胎判断,这辆车应该是曹天的那辆奔驰。
毕竟曹天这辆车基本上没有损耗,配件完好,拆了可惜。
杨兴平问道:“这辆车是谁卖给你的?来路不明的车你也敢收?”
修车店的人横了他一眼,他这种混迹社会的人,虽然怕麻烦,但是真遇上了警察,也有胆量跟警察杠个几天不松口。
杨兴平递了支烟给他,说道:“我也不是有意抓你,都是讨生活,都不容易,只是刚好有个案子需要找到卖车的人。你呢?也别太担心,等我找到她了,你还可以向那个人索赔,她把这车卖给你,造成的损失肯定要她出大头,你还能找她麻烦,对吧?”
他又和卖车的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终于把这修车店里的大汉说通了。
修车店的人说道:“卖车的是个女的,五六十岁吧,看上去年纪挺大的。”
杨兴平:“你没问她的车是从哪来的?”
修车店的人:“她说是她儿子的车,她儿子出国了,不能回来处理卖车的事,她就只能把这车贱卖了。”
修车的人脑子还算清醒,其实并没有相信这老女人说的话,只是她要的价格很低,修车店的人心想不赚白不赚,反正也不会倒霉催的这次就被警察抓住了。
于是他狠狠心,胆子大了点,就把这车买了下来。
杨兴平问道:“这辆车卖了多少钱?”
修车店的人竖了两根手指头。
杨兴平:“两万?”
修车店的人点点头,他强调道:“那老女人只要现金。”
这个价格真的很便宜了,怎么着也不会砸他自己手里。
果然这种生意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杨兴平又问道:“你店里的监控呢?”
修车店的人很光棍的一甩手:“没有监控,我店里怎么会有监控?”
这生意是灰色地带,留着监控等着警察来逮吗?
杨兴平只好调出褚双的户籍档案,在她的户籍档案上,有她和她妈妈的照片。
档案上显示,褚双的妈妈叫褚萍,今年五十一岁,照片上的她面容严肃,看起来和褚双一点都不像。
杨兴平又随便翻了几张照片,把这几张照片和褚双母亲的户籍照片放在了一起,让修车的人看了看。
干倒卖这一行的眼睛都尖,眼睛不尖的,不能把这生意顺畅的做下去。
果然一轮照片划过,第一遍结束,修车的人就认出了褚萍。
“就是她!就是她把车卖给我!”
杨兴平走出派出所,站在派出所的门口,给徐安打了个电话。
“确定了,是褚萍把车开到了茂山,然后把车倒卖给了修车店的人,她收了现金,修车店的人又把这辆车二次售卖。”
裴青的声音从手机里冒了出来:“那车找到了,褚萍人呢?”
杨兴平道:“得再等等,派出所这边正在帮忙查。曹天和褚双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徐安道:“没有直接证据,拘留不了多久,你要快点找到褚萍,她年纪那么大了,能躲在哪儿?”
杨兴平:“再找了,急什么急,再急你也跑不到茂山。”
徐安:“嘿!你倒是提醒我了,茂山到市有地铁啊!她不会由回到市吧?”
杨兴平:“把秦满尸体藏平房里,然后自己跑回去,她这心理素质真不错。”
裴青:“她以前当护士的,藏尸这种事情她都敢,再跑回来她有什么不敢的!”
杨兴平:“那好了,你们在A市找,我在茂山找。”
*
地铁站里人可不少,光调监控就能调出一摞。
杨兴平和茂山派出所加班加点的看了修车店附近的道路监控,他又仔细问了修车店的人,褚萍当天穿了什么离开修车店,之后又询问了当地的居民,几个人加班加点的又忙活了一天,最后顺着线索找到了一个公交站台。
根据路人给出的线索,有人曾经看着褚萍提着个黑包坐上了去往A市的大巴车。
而褚萍似乎早就调查过,这辆大巴车上没有监控,而且是那种上客下客都比较随意的大巴车。
确定褚萍坐上了去往A市的大巴车,茂山派出所松了口气,紧赶慢赶的把杨兴平送走了。
自从茂山出现了一具尸体,茂山附近的人就人心惶惶,赶快把这刑警送走,慢慢的大家就能都忘了尸体的事了。
杨兴平在派出所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回到了局里。
一回到局里,杨兴平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安和裴青在调查曹天和褚双名下的资产,褚萍在老医院附属小区确实有一套住房,但那套房子年久失修,很多人都已经搬离了那里。
在杨兴平回来前,徐安和裴青就已经去过那处小区,小区里杂草丛生,墙面上有着斑驳的裂痕。
裴青甚至跟着徐安上楼看了一下,里面确实不像住过人的痕迹,那么褚萍这段时间会住在哪里?
两人便把目标转向了曹天和褚双的个人资产。
城汇公馆的那处小区房在褚双名下,自从褚双被带到了警局后,徐安就安排了几个民警在城汇公馆附近蹲守,并没有发现褚萍的踪影。
而曹天名下有三套房产,一套大平层,一套郊区房,一套市区最好的学区房。
裴青总结:“除此之外,褚萍其实不一定会回曹天的房子,曹天和褚双没领证,总不能曹天每套房子褚萍都有钥匙吧?她手里有现金,如果只去一些不查身份证小宾馆,要找到她也很困难。”
想到这儿,裴青骄傲地举起自己的平板,对着徐安和杨兴平说道:“到我出马的时候了!”
徐安拦了一下:“刚生完病,别画了,再画的高烧不退,哥要找我算账!这样,我们先去曹天名下的房子看看,说不定褚萍真住在那儿!”
杨兴平:“那我去A市临近茂山的边缘地带找找。”
裴青:“那要等多久,小宾馆有几家查身份证的,看我的看我的!”
她双手合十,祈求财神爷保佑。
裴青:“大不了我们就在医院外面画。”
徐安没同意。
裴青:“我的身体我做主,我总不能以后都不画画了吧!那我干脆辞职回家好了!”
裴青强调了几遍,徐安把裴青带到了医院门口。
裴青打开了平板,平板上洁白的画纸逐渐染上了颜色。
和裴青的猜测一致,她心里想着褚萍现在的位置,画面上出现了一家宾馆的名字。
“城郊宾馆。”
她刚画完,还没给杨兴平打电话,徐安就把体温枪靠在了她额头上。
徐安:“36.6。”
裴青:“嗨,一切正常!”
第93章 第93章第三张画稿
城郊宾馆。
杨兴平到的比裴青和徐安要早。
虽然是一个小宾馆,但小宾馆的大门还是安了玻璃门,杨兴平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有一个年轻姑娘散着头发坐在前台里,头抬都没抬一下的在玩手机。
杨兴平走了进去,递过自己的证件,问前台:“这个女人在宾馆里吗?”
前台的年轻姑娘看了一眼照片,谨慎的朝着二楼指着说道:“在二楼201。”
说完她
又加了一句:“住了好几天了,她犯什么事了吗?”
年轻姑娘很好奇,但杨兴平不打算回答她的疑问,而是问道:“她一个人住吗?”
年轻姑娘点了点头:“对,就她一个人,最近没怎么出门,也没人来找她。”
杨兴平问前台要201的房卡。
年轻姑娘把房卡递给了他,两人完成了交接。
杨兴平抬脚朝二楼走去,这边的小宾馆环境不好,地上当然也没有铺什么地毯,走到二楼,杨兴平看见了一走廊的房门,他找到了201。
杨兴平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房卡开了门。
“叮”的一声,门开了,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响动,杨兴平快速的朝房间冲进去,按倒了打开窗户,想往楼下跳的女人。
杨兴平快速的用手铐铐住了她,然后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一看,是褚萍没错,就是她!
找到人就好。
杨兴平一手按着褚萍,一手给徐安和裴青发消息:“人找到了,我这就带她回警局,你们不用过来了。”
杨兴平的动作很快,这几天他来回奔波,已经受够了这个案子的曲折,只想早日破案。
他把褚萍带回了警局,徐安和裴青已经在办公室等了有一会儿了。
褚萍今年五十一岁,头发半白,神情复杂。
她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接受警察的盘问。
“姓名?”
“褚萍。”
“抓到你的时候,为什么要跑?”
杨兴平问道。
褚萍坐在审讯室中,仔细看,她和褚双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如果她再年轻一点,相似程度可能会更高。
听了杨兴平的问题,褚萍说道:“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我害怕。”
杨兴平道:“害怕?那怎么戴上手铐,你又不挣扎了?”
杨兴平记得清清楚楚,从他把褚萍从窗户上拽下来的时候,褚萍就泄了气,没有挣扎的戴上了手铐。
杨兴平道:“其他人戴上手铐都要和警察争执一下,骂几句警察,到你这儿,你倒是安安静静的跟我回来了。”
徐安坐在杨兴平的旁边,仔细观察褚萍的状态。
褚萍的精神状态没有他们想象的差,她虽然脸上没什么肉,但眼神并不飘浮,也不会往徐安和杨兴平身上看,她垂下头的神态和褚双有些相似。
褚萍没有说话,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暮气沉沉。
杨兴平咬了咬牙,这对母女是怎么回事?坐下来什么也不说,跟哑巴一样。
这时徐安开口了。
“你知道吗?褚双也在我们这儿。作为一个母亲,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住在外面的小宾馆里,这几天没联系你女儿吗?”
听到女儿的名字,褚萍手指轻动。
徐安继续说道:“不止你的女儿褚双,还有你的未来女婿曹天都在我们这儿。需不需要安排你们见一面?”
褚萍立刻摇了摇头,从她进审讯室后,这已经算是她非常明显的肢体反应了。
徐安紧跟着问道:“你不想见他们?为什么不想?”
褚萍一动不动,又恢复了刚才那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徐安开始猜测:“是因为你做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他们交代你的事情不好做吧?”
听了徐安的话,褚萍连连摇头,说道:“是我,是我自己要做的!和他们没关系。”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徐安和杨兴平。
杨兴平开始皱眉,他刚想说话,就听徐安说了一句:“您也别急,口渴了吧?我让人给你倒杯水。”
杨兴平会意,走出了审讯室,换裴青倒了杯水走了进来,她把水放在了褚萍面前。
褚萍的神色轻触了一下一次性纸杯,她掠过裴青,然后低下了头。
裴青把纸杯往她那边一递,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阿姨,真抱歉。您真的不和褚双见一面吗?”
裴青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对褚萍说道:“褚双手腕骨折了,现在还吊着绷带呢。”
褚萍突然抬起了头盯着裴青,裴青注视着褚萍,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急着上厕所……”
听到女儿受伤,褚萍的脸微微扬起,问道:“她没事吧?”
裴青:“暂时没事,不过我们这里毕竟不方便养病,如果她一直不交代问题的话,也得不到好的治疗,万一手腕要是落下了什么毛病,对她以后也不好。”
裴青叹了口气。
“根据我们调查,秦满和曹天是朋友,他和褚双并没有什么关系。”
裴青像是有些苦恼,继续问道:“怎么会是您出现在茂山呢?”
紧接着,裴青劝了一句。
“虽说曹天的年薪不错,但他毕竟是个二婚男人,长得也不怎么好。如果你们配合警方调查,有自首情节,说不定能得到宽大处理。”
说完裴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打开了手机,给褚萍看了一眼褚双骨折后拍的片子。
裴青补充说道:“医生说如果不好好治疗,以后关节这个地方可能会出问题。现在刚骨折,休养也很重要,您是她母亲,总不能看她这样一辈子陷在曹天身上,最后身心受伤,你该为她多考虑考虑才对。”
褚萍盯着褚双的骨折照片看了看,而后又盯着裴青,裴青被她看的发毛,把手机收了回来。
不知道是裴青说的哪一句话打动了褚萍,还是说褚萍真的很担心褚双现在的身体。
她看了一眼审讯室,审讯室其实有点潮湿,现在这个季节还不算冷,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想了一会儿,褚萍下定了决心,说道:“是曹天,曹天让我把秦满的尸体搬到茂山,他说茂山那个地方没什么人,把尸体藏在那儿,肯定没人发现。”
终于说到正题了,徐安来了精神,让褚萍仔细说清楚。
褚萍的重点还是在自己女儿身上。
“都是曹天说的,和我女儿没关系。我女儿那么瘦,她根本搬不动秦满,她和秦满认识,不熟,都是曹天,是他对秦满心生不满,然后他想了个办法,把秦满从情人家的楼下引了下来,把人敲晕装进了后备箱。
曹天回了郊区的别墅,后来秦满醒了,又和他吵了起来,然后,曹天把秦满打死了,就就把我叫过来处理尸体。”
说起这些时,褚萍说的断断续续,似乎在组织语言,又特意的把褚双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
徐安开始发问:“曹天和秦满为什么起争执?”
褚萍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徐安又说道:“十四号当天晚上,你女儿一直和曹天待在一起,有监控为证。那么照你说的,案发开始到结束,褚双是一直目睹现场了吗?”
褚萍又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我女儿胆子不大。她什么都没看见!”
徐安让她冷静一点。
“如果你的证词里面有一段是假的,那么你的整段证词都不再可信,你要好好想清楚!案发当时,你女儿真的没看见曹天把秦满打死了吗?”
褚萍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半天没有回答。
徐安:“所以褚双是看见了,然后把你叫了过来。”
褚萍犹豫了很久,狠下心点了点头。
“是曹天逼我女儿的,我女儿胆子小,她也是被曹天当时的样子吓怕了,曹天当时满脸血,她才把我叫过来,我们母女俩从小相依为命,曹天他威胁我!他说我不帮他处理这件事情,他就把这件事推到我女儿身上。”
说到这儿,褚萍眼睛一红。
“我女儿也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看上曹天了?”
案件到这里终于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据褚萍透露,十四号当天晚上,有人把秦满从乔盼家引下楼,这个人是曹天还是褚双暂且没有确定。
秦满下楼之后,曹天打晕了秦满,然后把秦满塞进了后备箱。
由于乔盼那栋单元楼门口并没有监控,所以并没有拍到这一段,只拍到了曹天开车带着褚双离开了城汇公馆。
离开公馆之后,曹天和褚双回到了郊区别墅。
而根据杨兴平查到的监控显示,曹天和褚双中途甚至还去了一家餐厅,打包两份饭,然后才开车驶回了郊区别墅。
第二天,曹天名下的奔驰就由褚萍开进了茂山,开始了藏尸之路。
她交代的清楚,曹天当天晚上的动态确实也和褚萍说的一致。
徐安和裴青、杨兴平把案件整体过了一遍,跳过了褚双,直接找到了曹天。
褚萍的证词至关重要。
徐安把
褚萍的证词对曹天说了一遍,曹天的反应出乎意料。
他第一反应不是矢口否认,也不是破口大骂,而是目瞪口呆。
曹天:“这老娘们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杀了秦满了!我有病吗?”
他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了,这老娘们不喜欢我,就想把这事推到我身上!踏马的,老子对她还不够好吗?她要开奔驰,我就把奔驰给她开!结果她开奔驰去藏尸,还说是我让她干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裴青盯着曹天看了又看,这男人是装的?
徐安拍了拍桌子:“你,褚双还有你那个未来丈母娘,褚萍,你们三个人,只有你和秦满熟,你自己也承认和秦满有过争执,现在你是想说是你丈母娘杀了秦满,然后嫁祸给你?”
裴青瞪着曹天:“你听听,合理吗?”
褚萍和秦满无冤无仇的,杀了秦满嫁祸给曹天?
她图什么?杀人犯是那么好当的吗?
第94章 第94章第三张画稿
曹天骂骂咧咧:“这老女人真的脑子有病,我和双双处的好好的,这老女人非要双双和我分手。”
裴青问道:“为什么褚萍想让褚双和你分手?”
曹天咬了咬牙:“谁知道这老女人心里怎么想的!还好我们家双双向着我,没有听她的。”
裴青:“不喜欢你总要有个原因吧,照你这样说,褚萍杀了秦满嫁祸给你,为的什么?她就那么想自己去蹲大牢。”
曹天看了看天花板,还是坚持他自己的那一套说辞:“就是褚萍搞的鬼,她既看不上我也看不上秦满。这老女人就是个神经病。之前我和客户谈生意,这老女人居然来盯梢我。我在包厢里跟人吃饭,她跑到包厢外面,还装作是服务员。嗤!”
曹天:“她以为我瞎吗?发现不了她?”
对于曹天的说法,裴青和徐安后面会查证。
现在的问题是,褚萍说是曹天打死了秦满让她去藏尸,而曹天说,是褚萍对曹天和秦满都暗怀不满,于是褚萍自己杀了秦满嫁祸给他。
徐安看了一眼裴青记的笔录。
他问曹天:“褚萍杀了秦满嫁祸给你,那褚双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曹天一滞,很快,他做出了选择:“她们都知道!肯定是褚双偷偷给褚萍开了门,让褚萍进来。”
曹天越说越顺畅:“肯定是褚萍,她和她女儿合谋,想把这事嫁祸给我。”
裴青看了眼曹天,她当然对这个升官发财换老婆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但曹天这么顺畅的就把这件事推给了褚萍和褚双,一点都没有犹豫,裴青还是在心里狠狠骂他。
男人果然是觉得自己最重要。
徐安又问曹天:“十四号晚上,你在做什么?”
曹天说的和监控里的一致。
“十四号晚上,我带褚双先去了一家餐厅吃饭,餐厅人太多又吵,我们没有堂食,带了点吃的回了郊区的别墅,吃饭的时候我喝了点酒,我喝多了然后就睡着了。”
曹天倚着椅子说道:“肯定是褚双和褚萍,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杀了秦满,还想嫁祸给我!”
裴青翻了个白眼。
徐安也并不相信。
曹天急了:“我好好的杀秦满干什么!就是褚萍干的!”
被逼急了,曹天说了实话。
“秦满和我找小姐的时候,被褚萍发现了,这老娘们当时就对我们不满!她就是故意的!自己寡了那么多年,还想管我们!”
*
对于曹天的审讯暂且告一段落。
徐安和裴青又去找了褚双。
裴青先给褚双看了看曹天的笔录内容。
褚双看了一眼,眼睛微红,哽咽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她的发丝有几缕从头上垂了下来,分外柔顺。
裴青对褚双说道:“你要好好想清楚,如果你的证词和曹天一致,那么你妈妈和你就会成为重刑犯,为了曹天这种人不值得。”
褚双:“能让我一个人想想吗?”
裴青看向徐安,徐安没有拒绝,而是朝褚双点点头。
“那你想想,好好想。”
他带着裴青离开了审讯室。
目前案子陷入了僵局,褚萍控诉是曹天打死了秦满。而曹天说是褚萍和褚双合谋杀死秦满,又嫁祸给他。
两方各执一词,接下来还需要证据来说话。
*
徐安请痕检部门的同事去了曹安的郊区别墅。
痕检部门会对郊区别墅进行一个地毯式的搜索,看别墅内外是否存在一些秦满留下的痕迹。
他们的工作非常繁琐,一时半会儿也等不到结果,徐安和裴青再次回到了审讯室。
褚双收拾好了心情,对徐安和裴青交代道:“是曹天,曹天逼我这样干的。”
她声音中还带着微弱的哭腔。
“曹天不小心打死了秦满,然后他想起来我妈以前是护士,肯定知道怎么能收拾干净,我才打电话把我妈叫过来,后来、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褚双的证词和褚萍一致,但是和曹天的证词截然相反。
案件仍然陷入僵局。
徐安和裴青、杨兴平三人在办公室商量了一会儿,抛开任何的主观感受,三人认为这三个嫌疑人说的话都不可信,需要用切实有效的证据来证明秦满的死究竟是谁做的。
痕检部门对曹安的郊区别墅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根据痕检人员的检测结果。
徐安和裴青、杨兴平又分别对曹天、褚双和褚萍三人进行了审问。
曹天的说辞还和之前一样,一个字都没改。
据他所说,他吃完饭,喝了酒,上床就睡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徐安怎么问,他都坚持这个说辞。
而褚双和褚萍说的也很一致。
两人都说,曹天把秦满带到了别墅里,然后在客厅中两人发生了争执。
曹天拿了网球棍,对地上的秦满进行了反复击打,导致秦满死亡。
徐安看着痕检人员的调查结果,先问了褚萍:“你到别墅的时候,秦满在别墅的什么位置?画出来!”
褚萍接过徐安递过来的笔,在一张立体图上圈圈画画。
裴青盯着她看,发现褚萍有点手抖。
“你很紧张?”
褚萍没回答,只是画完后,把手里的图还给了徐安。
一张新的图又递给了褚双,褚双画的位置和褚萍一致。
从审讯室出来,徐安又和痕检部门的人讨论了一下。
痕检部门的同事认真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曹安别墅地板上的痕迹不是喷溅式血迹,不符合法医给出的钝器击打的条件。我们对别墅内的院子进行了搜检排查,没有在土壤及地面上发现血液痕迹,死者如果真的是从别墅内抬到车上,可能用了某些东西包裹,你们查到了类似的材料了吗?”
杨兴平:“没有。发现尸体的民房里和奔驰车里都没有。”
徐安:“那辆车呢?麻烦你们给车后座做个血液分析?”
痕检人员任劳任怨的去检查车,车后备箱如果沾上了血迹,很难处理干净。
痕检人员确实在车后座发现了血迹,但根据残留的血迹痕迹分析,车后座的血迹并没有达到失血致死的条件。
而且血迹痕迹完整,不存在阻断痕迹。
也就是说,当时在后备箱里的秦满并没有被东西包住,他可能还没死,只是昏迷。
痕检人员和法医部门进行了讨论,认为别墅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么褚双和褚萍的证词就很可疑。
此时已经是9月26号,在痕检部门和法医部门的帮助下,裴青和徐安、杨兴平把案件重心转移到了褚双和褚萍身上。
“褚双和褚萍在说谎,为什么?”
裴青看着痕检部门给出的非常精细的报告,挠了挠头,非常不解。
“褚萍和褚双到底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劲嫁祸曹天?他们真的认为自己能够嫁祸成功吗?现代刑侦技术是不断发展的,又不是以前五六十年代。”
杨兴平:“找找动机,肯定有动机。图财?”
徐安:“都没领证,图什么财!”
杨兴平:“那就是感情问题?谈好几年了不结婚,褚双不乐意了?”
裴青:“不至于吧。这个男人不行,就换一个呗。”
三人搞不清楚犯罪动机,又朝审讯室走去。
还没走到审讯室,就有个警察拎了袋手机朝徐安走过来。
“徐哥,里面有个手机老是响,我看像是你抓的那个男的手机。”
话没说完,里面有个黑色手机又响了起来。
徐安把手机翻了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孩儿妈。”
手机响个不停,徐安点了接通。
“你好,市公安局……”
徐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老曹,你快过来,咱儿子——”
女人哭声凄厉。
“咱儿子——”
她哽咽了数次,才说出了口。
“咱儿子没了,那群小畜生,一个个都该去死——”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她的喉咙,徐安反复和她沟通了几次,才让这女人搞清楚了状况。
同时,徐安也在女人磕磕绊绊的话语中,明白了来龙去脉。
曹天和前妻生的那个儿子,曹水涟,和几个辍学的混混去野泳,不幸溺水身亡。
*
裴青和徐安到了长泽湖。
长泽湖是个人工湖,此时天朗气清,微弱的秋风刮在湖面上,湖面上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裴青先看了看湖边立着的黄色标牌。
“湖面水深,禁止野泳。”
除了这个黄色标牌,沿着湖面没走两百米,就有喇叭喊着:
“湖面水深,禁止野泳,截止2015年9月1日,今年野泳死亡人数高达78人,再次声明,野泳危险,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禁止野泳,违者罚款……”
大喇叭不停的重复,裴青不断往里走,听见了女人的哭嚎声。
“儿子,儿啊——”
丧子的母亲的哭嚎声痛彻心扉,围观的人有不忍心的,在外踱步。
裴青叹了口气。
杨兴平留在警局,此时电话通着,他也听见了耳机里穿来的声音。
“是意外吗?”
裴青看着徐安在人群中穿梭,堵在了两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孩面前。
那两个小孩被人拉住,想走走不了。
裴青对杨兴平说道:“看着是结伴出来野泳的,还不确定是不是意外。”
杨兴平:“防溺水教育白做了。”
裴青看着徐安对着几个小孩训话,有的小孩急赤白脸的辩驳,又被徐安骂了回去。
裴青走到了曹天前妻身边,她哭的喉咙都哑了。
她听见周围人说道:“可怜,好好的养这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第95章 第95章第三张画稿
曹天的前妻叫贺百丽,今年三十八岁。
她和曹天生的儿子曹水涟,今年十四岁。
和曹水涟一起下水野泳的两个小孩,和曹水涟差不多大,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
两个小孩被带到了公安局,徐安通知了他们的监护人,让他们来警局一趟。
曹水涟的尸体被运到了法医办,法医老头一看见被送过来的尸体,就想骂人。
“初步检查,是溺死的。”
没花多长时间,法医老头就把曹水涟的尸体检查了一遍。
但是如果想确定死因,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法医老头便问跟过来的裴青。
“死者家属同意解剖吗?”
裴青又去找了贺百丽。
贺百丽眼睛通红,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像没了魂一样坐在地上。
裴青晃了她几下,强行把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塞到贺百丽的手中。
贺百丽回了神,一下子抓住裴青的手,裴青的手背快速窜红。
“查出来了吗?那帮小畜生就是故意害我儿子!”
在和裴青来警局之前,裴青就和贺百丽说过,目前曹天正在公安局接受刑事调查。
调查结果发现,曹天很有可能和犯罪嫌疑人结怨非常深,警方因此怀疑曹水涟的死因。
曹水涟现在死了,实在是非常可疑。
因此,警方希望贺百丽能够把曹水涟的尸体送到公安局,让法医进行尸检。
裴青现在已经是第二次问贺百丽能否接受尸检,她特意强调如果要尸检,需要解剖。
贺百丽流着泪点头,说话带着一股狠劲。
“我同意尸检,到底是谁要害我儿子?”
她签了几份纸质材料,而后裴青才带着她去了法医办,等待法医尸检结果。
等待尸检结果的过程非常焦灼,裴青一方面想转移贺百丽的注意力,一方面也确实想知道曹天和褚双两人的关系。
为什么褚双一心想嫁祸给曹天?
裴青认真问了贺百丽,她并没有直接说出褚双的名字,而是从曹天的私人生活打听。
裴青问道:“你知道曹天和谁结怨比较深吗?”
贺百丽摇摇头:“我们家老曹对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
裴青看了一眼贺百丽,她脖子上戴了串珍珠项链,品相不错,她和曹天离婚后,生活水平并没有下降。
曹天对这个前妻倒是比秦满对他老婆要好的多。
裴青便继续问道:“曹天和你离婚后,他的男女关系是不是有问题?”
听到这儿,贺百丽猛的抬头看着裴青,她的脸色可怖,喊道:
“对!是那个小婊子!肯定是她。就是那个姓褚的,肯定是她害了我儿子。”
裴青忽略她骂人的字句,把注意力放在她刚刚说出的那个姓氏上。
姓褚的?会是褚双吗?
裴青问道:“那个姓褚的叫什么名字?”
贺百丽抓了一把头发,很快她的手上就有一缕头发被她拽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
贺百丽的目光落在白墙上,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几分钟之后她突然喊道:“叫褚双!褚双!一定是她!是她看我儿子不顺眼,找小混混害了他。”
贺百丽把一次性纸杯捏扁,里面的水从他的手上流了下来。
贺百丽道:“肯定是褚双,一定是她!”
她反复说着褚双的名字,然后再次攥住了裴青的手。
“就是褚双!你们快去抓她,肯定是她不会错!”
裴青看着她嘴里的话不停重复,仿佛认定了是褚双干的。
还没等裴青说话,贺百丽突然站了起来。
“那个婊子!我要去找她!让他给我儿子偿命!”
裴青急忙拦住了她。
贺百丽被裴青拽着,又有两个警察来劝,她才被牢牢的按在了椅子上。
裴青继续问道:“为什么是褚双?她为什么要害你儿子?”
贺百丽声音尖细。
“因为我有儿子,他没有!”
这是什么理由?
裴青看了她脸上的癫狂表情,曹水涟死后,贺百丽的精神就在紧绷状态。
她小心地问了一句:“但是褚双还很年轻,现在没有孩子,不代表以后没有,她为什么要害你儿子?”
这里面肯定有些故事。
贺百丽冷笑一声。
“她就是嫉妒我有儿子!她倒是想生,生不出来啊。”
贺百丽的嘴巴像刀子一样锋利。
“那个小婊子,想和老曹结婚。哼!还以为老曹真想和她结婚呢。做梦吧!老曹当初和我离婚,保证了不再婚,我手里有老曹签的协议!老曹怎么会再和她结婚。她也没那个命!想生孩子,最后孩子还不是死她肚子里了!”
这话说的很难听,周围办公的警察纷纷看向贺百丽。
裴青耐着性子问道:“褚双有过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贺百丽没有回答,只是一心催促裴青去抓褚双。
“肯定是这个婊子,以为害死我儿子,老曹就会和她生儿子!就是她干的!”
裴青让几个同事帮忙盯着贺百丽,贺百丽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
她先答应贺百丽会去抓褚双,然后走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两个野泳小孩的家长匆匆赶到。
其中一个还穿着工装,脖子上的工作证还没摘。
“警察同志,有个小孩淹死了,和我家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们年纪差不多大,还能赖在我家孩子身上!”
“一起出去玩,又不是我家孩子害的!水性不行别下水!现在开始攀扯了!我家孩子是命大!”
“警察同志,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但是那死了的小孩,不能推给我家孩子身上,我儿子才多大!以后还要上学!”
……
裴青站在门口,看办公室里吵吵嚷嚷。
徐安把湖边监控都拷了下来,杨兴平带着几个同事,几倍速翻看监控。
突然,他鼠标一点,画面停住。
杨兴平回过头看办公室里贴墙站的两个小孩,他把电脑转到他们面前,语气严肃。
“刚到湖边的时候,你们是四个人,除了死了的曹水涟,还有一个人呢!”
两个小孩眼神躲闪。
其中一个家长看他俩那样,直接一巴掌拍到一个小孩背上。
“一天到晚和人鬼混,到底是谁!都死人了,还讲狗屁义气!真想等人堵上门吗!”
两个小孩被办公室的警察盯住,后背又被家长狠抽了几下。
最后两人顶不住压力,说道:“是金鸣,他早就跑了!我们就是跑得慢了点!”
*
金鸣今年十四岁,原本是二中的学生,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处分,最近正在家里待着,每天都和狐朋狗友出去混。
被抓住的两个小孩说,金鸣最近才和他们一起玩,几人吃了几次饭,约了几次架,关系就亲近了。
当被问及金鸣和曹水涟有没有矛盾时,两人都摇头。
“没,金鸣脾气挺好,曹水涟脾气差,但金鸣也没和他生过气。”
杨兴平迅速的带着几个警察到了金鸣家,把金鸣带回公安局。
他发现金鸣时,金鸣正在网吧指挥人下本,心理素质很不错。
坐到公安局,金鸣好奇的四处张望。
杨兴平推了他一把,催他快点。
金鸣不以为意:“我只进过派出所,还没来过公安局,我多看看。”
杨兴平:“多看看?你还想在这儿住?”
金鸣惊喜:“还能住?那我就住一天……”
这小孩脑回路异于常人。
杨兴平:“你要是犯事了,不用你问,你也得呆在这儿。”
金鸣被徐安和裴青盘问。
看到裴青,金鸣还笑着打了招呼。
“姐姐好,哇,姐姐,你有黑眼圈啊!当警察这么累?”
裴青皱眉看着他。
徐安呵斥:“问你的时候再说话,没问你,不要说话!”
金鸣觉得没意思,抬头看着天花板。
徐安问:“你和曹水涟是什么关系?”
金鸣:“没啥关系,就平时一起吃个饭吹个牛逼。”
徐安:“曹水涟不是你朋友?”
金鸣连连摇头:“哥,你别开玩笑了!曹水涟眼光可高着!他看不上我!”
裴青:“你今天下午四点半,在长泽湖野泳?”
金鸣点头承认,他还想和裴青多说几句,又被徐安打断。
徐安问道:“和曹水涟一起?”
金鸣不耐烦的点头:“是啊,我们约好了去长泽湖比赛。”
裴青:“比赛?”
金鸣看着裴青乐呵呵点头:“姐姐,我游得可快了,下次游给你看!”
裴青无语:谁想看你游泳!
徐安又让金鸣扭头:“曹水涟在湖里沉底了,你没发现?”
金鸣又笑:“关我什么事,我们比赛,我先游到了岸边,我赢了!正好游戏里有人约我下本,我就直接去网吧了!”
裴青:“你们约好野泳,你自己游完了,就不等曹水涟了?”
金鸣:“我等他干嘛?他输了,还冲我甩脸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懒得理他!”
裴青觉得金鸣很奇怪:“那你们还一起野泳?”
金鸣:“那有什么办法?我游得最快喽,他就想和我比!”
裴青:“你知道曹水涟现在在哪儿吗?”
金鸣嘿嘿笑了一声:“他出事了?”
这是个疑问句,金鸣却似乎早就知道。
“谁让他非要逞强,我靠!”
他坐直了身体。
“曹水涟爹妈不会要赖上我吧?我可不认!关我屁事啊!”
他虽然说自己不认,但裴青和徐安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丝兴奋的异彩。
徐安突然出声问道:“你认识褚双吗?”
金鸣点头。
“认识啊,花店的那个姐姐。哎呀,警察叔叔,你再怎么问我,曹水涟死了都和我没关系!我可一只手指头都没碰过他!他自己运气不好,怪谁喽?”
第96章 第96章第三张画稿
走出审讯室,裴青对徐安说道:“这小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徐安把和曹水涟一起游泳的那两个小孩叫了回来,又仔细问起野泳当时发生的事情。
两个小孩的父母都到齐了,见警察又要来盘问自己的小孩,家长很不满意。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我们要回家了。”
裴清看他们火燎燎的把小孩往自己身后一藏,不想交给警察的样子,说道:“我们只是问点问题,又不是要打他们,就算要打他们也不是我们打,曹水涟他妈还在这呢,你们应该担心曹水涟他妈会不会放过你们家孩子……”
好不容易劝服了家长,在家长的陪同下,裴青和徐安对两个参与野泳还活着的小孩进行了询问。
徐安问的很仔细:“你们是一起下水的?”
两个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徐安顿时皱眉:“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个十六岁的男生说道:“我们本来是准备一起下水的,后来金鸣和曹水涟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金鸣噗通一声就跳水里去了,曹水涟紧跟着他下了水。”
徐安让他们说清楚:“怎么回事?”
年纪小的男生补充道:“最近曹水涟天天在游泳馆练游泳,之前还听他吹牛逼说肯定能赢金鸣,这次他就是专门和金鸣来长泽湖比游泳的。我还以为他能赢呢,毕竟金鸣最近天天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这次金鸣可能是被曹水涟惹急了,刚到湖边,他就扎进了水里,后来曹水涟就跟着他一起跳进去了。”
“你们没跟着曹水涟一起下水?”
两个男生摇摇头。
“没,我们倒是想,但金鸣和曹水涟游的快,我们也追不上他们。后来我们就慢吞吞的下了水,游了一圈后,没看见金鸣和曹水涟,我们还以为他俩上岸了……”
没想到金鸣是上岸了,曹水涟留在了湖里。
两个小孩蔫头耷脑的,刚刚在湖边时,他们就被周围围观的人说了一遍,到了公安局又被警察骂了一遍,父母来了之后又被父母揪着耳朵又说了一遍,现在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回答完徐安的问题后,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生看着徐安,问道:“这次真的是意外,金鸣和曹水涟本来每天都会吵架,但我们就是吵个架,偶尔会动手打架,但是也不会把人坑死在湖里,我们也没这么缺德。”
他的脸上还有忐忑,虽然被贺百丽骂成是小混混,但被人轮番教育了几遍之后,又无意间看见了曹水涟的尸体,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徐安的回答。
徐安道:“等着!调查完和你们说。最近老实待在家里,不要往外跑。”
送走了两个作死的小孩,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杨兴平找到了长泽湖湖边的监控,监控离的比较远,拍的也比较模糊,但是依稀能看见全程。
两个小孩说的是实话,确实是有人先跳到湖里,然后另外一个人紧跟着其后。
看衣服,是金鸣和曹水涟。
剩下的两个小孩被前面两人争抢的姿态吓了一跳,先僵住了片刻,往远处眺望,然后才跳进了湖里,他们发现前面的人已经游远了,剩下两个才慢吞吞的往前游。
裴青看了监控视频,从监控视频上可以看得出来,金鸣和曹水涟至少在岸上没有发生过
肢体碰撞。
那么在湖里,特别是游向湖中心的时候,那里没有监控,警方无法得知金鸣和曹水涟是否在水中发生了一些打斗或者是争执。
这些需要法医进行进一步的尸检,才能够看得出来。
晚上九点,法医出具了尸检报告。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皮肤表面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并不足以导致死者死亡。
这些擦伤可能是死者落入湖底,湖底一些石子峭石划伤所致。
死者其余体表无损伤,体内的器官也没有破裂的痕迹,身上也没有骨折的迹象,排除了机械性的损伤导致的死亡。
法医还做了毒检分析,排除了因酒精或者其他毒药物而导致的死亡。
尸体解剖和病理组织学检验无异常。
拿到尸检报告时。徐安和裴青还特意问了:“也就是说曹水涟真的是溺水死亡,不存在别人暗害他的可能?”
法医老头不置一词,又问徐安:“这个小孩是去长泽湖野泳的?”
徐安点头。
法医老头嗤笑:“淹死的总是会水的,看他这游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长泽湖那个地方我知道,分为浅水区和深水区,这小孩要是上了头游到深水区,一次没死是走运,两次三次四次,早晚有他死的那一天。”
他的话点醒了徐安。
徐安和裴青再次提审了褚双。
褚双还和以前一样,面上表情淡淡,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徐安和裴青。
这次徐安没有开口说话,他也没让裴青先问,而是先递给了褚双一张照片。
那是曹水涟躺在停尸台上,从上往下俯拍的一张照片。
看见照片,褚双突然笑了起来,她拿起了照片,很是放松的倚在了椅背上问道:“这是曹水涟?他死了?”
她笑得非常突然,裴青看见了她脸上生动的笑意,突然摸了摸胳膊。
“你笑什么?”
裴青不懂。
褚双把照片放在了膝盖上,很克制的停下了笑。
“吓到你了?”
褚双又恢复了刚才安静的样子,只是她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照片上的曹水涟。
徐安没有催促,而是让褚双自己讲。
“这是曹水涟,今天下午他和人出去游泳,在湖里溺死。”
褚双脸上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
看得出来,她和曹水涟确实是有仇,要是没仇,她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裴青问道:“你和曹水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褚双:“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非常坦然的说道:“去年四月,我刚发现自己怀孕,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曹天,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商量结婚的事情。
后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被曹天他前妻知道了,没过多久,曹水涟就到了我家。
曹水涟虽然是曹天的儿子,但是一直和曹天他前妻生活在一起,平时都是曹天自己去找儿子吃个饭,逛个街,买点东西。我也不怎么管这个,曹天他前妻也从来不会把这个孩子送到曹天这里。
但是那段时间,曹水涟来我们家来的特别频繁,本来曹水涟不来,现在我怀孕了,他突然开始来了。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曹水涟一个小孩,初中都没毕业,我也没对他怎么样。
但是曹水涟——”
褚双忍了又忍,才骂道:“这小孩心里是黑的,我本来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结果他在网上买了个吹泡泡枪,楼梯上都是泡沫!当时楼梯口的灯坏了,我没注意,直接下楼,然后他就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褚双现在回想当时曹水涟看她的眼神,都觉得心里的寒意没有散去。
褚双:“我当时流了好多血,求他给曹天打电话,他就在那儿看着我……”
褚双摸了把脸:“我的孩子才四个月就没了。”
她忍住哭意,才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医院醒过来,我要报警抓曹水涟,曹天不让!他说曹水涟是个孩子,还不懂事,后来曹天前妻也来了,来的时候喜气洋洋,说她们家曹水涟就是太活泼了,让我别和一个孩子计较,呵——”
褚双抓着手里的照片,眼神里都是释然。
“我闹了一天,曹天把我手机收走了,给我转院,后来我就想开了,我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曹天不让我报警,我就自己想别的办法!”
褚双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又突然有了兴致,问道:“我能见见贺百丽吗?你们让我见见她,我就告诉你们秦满是怎么死的。”
她脸上的笑意又浮现出来:“我特别想见她,这么久了,我终于能把那句话还给她了。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难道只有她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第97章 第97章第三张画稿
经过商讨后,警方答应询问贺百丽,如果贺百丽同意,褚双可以和贺百丽见一面。
对此,褚双信心满满。
“她一定会见我!”
褚双的开心溢于言表。
“她怎么会不想见我呢!我的孩子没了之后,她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现在该轮到我了!”
和褚双预料的一样,贺百丽同意了和褚双的见面。
贺百丽刚经历丧子,一见到褚双,就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裴青在后面死死的扯住她,把两人隔在了桌子的两端。
审讯室内,除了褚双和贺百丽,裴青、徐安和杨兴平都站在审讯室里,唯恐审讯室里的两个女人打了起来。
褚双志得意满,她从上到下的看了贺百丽一眼,对于她现在的憔悴、愤怒、怨恨照盘全收。
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贺百丽看见她放肆的笑意,简直无法克制自己,想扑到她的身上,撕碎她那张脸。
“婊子,你这个臭婊子,我要杀了你——”
裴青和徐安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贺百丽压在椅子上。
还好进来之前搜身了,不然真怕贺百丽带把刀捅死褚双。
徐安对贺百丽说的:“进来之前怎么说的,不许动手,听到没有?不许动手。”
褚双看着贺百丽,越看越高兴。
在贺百丽面前,她胸中的那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惊恐、看着曹水涟时的无助、还有曹天不作为的愤怒,此时通通消散。
她心满意足,志得意满,最后给贺百丽留了一句话。
“你看你,这么不大度。都是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对吧?冷静点,现在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也没了,多好啊!”
褚双戴着手铐,眉眼弯弯的看着贺百丽,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反正在审讯室里,警察绝不会让她们打起来。
褚双看着贺百丽张牙舞爪、失了体面的样子,开心的不得了,恨不得能多看一会儿。
这场女人之间的对峙最终落下帷幕,贺百丽被架了出去,只剩下褚双安静的坐在审讯室中。
她心情极好,信守承诺,给警方讲了案发经过。
“秦满每次见到我都色眯眯看着我,后来我流产后,他来看过我几次。
这人神经病,自己有老婆,居然跑来看兄弟的女朋友。
我本来没想怎么样,他老是和我说些有的没的,都是说些曹天不行,要不要跟他,气死曹天的事。
我说不好吧,你和曹天这么多年的兄弟,秦满就把他名下一张手机卡给我了,我们用这张手机卡联系。
我开始钓着他,后来秦满说想离婚,找律师研究怎么让老婆净身出户……”
说到这儿,褚双很不耻。
“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怎么遇见的男人不是垃圾,就是贱种!都是垃圾,那我就只能废物利用一下。
14号晚上,我给秦满发了消息,秦满下楼等我,我把他迷晕,装进了后备箱,然后曹天来接我。
后来曹天回了别墅,我给他下了安眠药,他睡死过去,我妈来帮我把秦满运了出去。”
徐安:“你是怎么认识金鸣的?”
褚双:“金鸣经常在花店附近晃荡,我稍微和他聊几句,哭一会儿,他就上钩了。男人嘛,从老到小都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徐安问道:“你妈妈那么大年纪了,你对曹水涟心怀怨恨,为什么要把你妈妈拉下水?她那么大年纪了,在监狱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
褚双面色淡淡:“我从小到大,我妈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现在好了,她终于对得起我了。
警官,你们未免想太多,我是个成年人,我妈妈更是一个成年人。我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算坐牢,我们也能坐的心安理得,至少我半夜睡醒,一想到曹水涟那个心黑的崽种死了,我就很开心,我的孩子也一定非常开心,不会半夜对着我哭……”
裴青:“那曹天呢?你这么做,对曹天有什么影响?说到底,都是曹天的问题。”
褚双笑了一下:“曹天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老男人,梦想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可笑!现在好了,曹水涟死了,他以后也难有新的孩子,这都是他的报应!回去之后,如果再有人问他,秦满呢,因为他死了,儿子呢,也因为他死了,女朋友呢,因为他坐牢了,哼!我看还有谁敢和他待一起。”
*
案件进行到此,基本的问题已经查清楚。
痕检部门的人又找到了茂山的平房,对于平房里发生的血液反应进行了检验。
尽管有沙土掩埋,但在平房的地上,找到了喷溅血迹,确定了秦满是在茂山的平房内死亡。
案件到此,线索终于梳理清楚。
褚双和他母亲被移交到了看守所,走之前裴青忍不住问了褚双:“为什么不离开曹天?像你妈妈劝你的那样,分手后,找个新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褚双看到了裴青白皙的脸颊,自从曹水涟死后,她就心态平和,可以很放松的回答裴青的问题。
“你认为人为什么活着?”
裴青想了想,回答道:“家人、朋友、爱好和工作上的满足感。”
褚双的答案和裴青不同:“我认为人是为了某个瞬间活着。在曹水涟死之前,我只记得浑身发冷的感觉,曹水涟、曹天和贺百丽都有份,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褚双笑了笑:“现在好了,我心愿达成,贺百丽想再和曹天在一起,除非生个新孩子,可曹天他是生不出来了。哦,对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裴青:“什么?”
褚双:“让曹天做个体检吧,他以为自己是年纪大了才ed了,真有意思。”
她朝裴青眨眨眼:“帮个忙吧,哎,真可惜,让曹天跑掉了。”
褚双被押进了警车,送往看守所。
裴青眼皮子直跳,她回头看徐安。
“她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徐安点头:“这事没完,曹天肯定要告她。”
杨兴平:“这几个人都是神经!”
秦满到处使劲,想挖兄弟墙角。
曹水涟使坏,让爸爸的女朋友流产。
贺百丽也是奇怪,跑到刚流产的前夫的女朋友身边耀武扬威。
而曹天就更难评了,限制女朋友的人身自由,之后还亲亲密密的和女朋友生活在一起。
一群不太善良的人聚集在一起,褚双最后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裴青:“算了,还是替刘帆找找秦满把借的钱藏哪儿了吧!她一个带孩子不容易。”
刘帆是这群人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还是帮帮她,心里舒服点。
三人收拾好案情资料,又开始帮刘帆找那些失踪的借款。
秦满当时把现金都取出来了,他要么是把钱藏自己住所里,要么就是通过某种方式寄存。
会在哪儿呢?
征求到刘帆的同意,三人才在秦满的几处房产中搜寻。
秦满的人品不行,但装修房子的品味不错。
在临江边的大平层里还修了个书房,正对着江边,落地窗边还放了个皮质沙发和褐色茶几。
而书房里,几排书架嵌进墙中,裴青看着一整面墙的书架,嘴角一撇。
“这么多书,他看得过来吗?”
她看见书架上一排书名。
《战争与和平》、《堂吉诃德》、《红与黑》……
都是外国名著。
裴青踮着脚拿出一本看了看。
“什么啊!崭新的!”
她把书又放了回去,但是书架上的书太多太挤,裴青塞了半天没塞进去。
裴青:“秦满放这么多书干嘛!”
她好不容易把手里的书塞了回去,旁边的书露了个边角在外面。
不太美观。
裴青心想,她又把旁边那本书卡进去,但明显不太好操作。
裴青和这本书犟上了,直接抽出了这本书。
一入手,重量就不对,好沉。
裴青一看,这不是本书,而是个盒子。
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打开盒子,把盒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几条金子哗啦啦的落在地上,引来了徐安和杨兴平的注目。
裴青:“秦满这人真有意思,把金条藏书里。”
杨兴平:“他什么时候买金条了?”
没看见他有购买记录啊!
徐安蹲在地上,拿起金条看了看。
“成色不对,不像是近几年的出品,像是古玩。”
裴青美滋滋的看着一排书架,摩拳擦掌,准备把这里面的书全翻一遍。
秦满死了,刘帆是他的合法妻子,只要刘帆同意,她们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徐安:“哎哎哎,你那么兴奋干嘛!”
他拿胸口的执法记录仪对准金条录了一下,录完就看见裴青和杨兴平找了个梯子,正一排一排的搜检金条。
可算是找到点开心的事干了!
第98章 第98章第三张画稿
一小摞金条被裴青搭成了一个正方体,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徐安一伸手,金条被推倒,落在了地上。
裴青不满:“你干嘛啊!”
徐安:“手痒手痒,习惯了。”
裴青无语的看着徐安,徐安这个破毛病,从小到大一直都没变。
徐安扫了一眼书房,确定书房书柜上的每一本书都被翻阅完,最后找出来的金条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在一百二十万左右。
杨兴平又找到当初在秦满公司登记的秦满的借款数额,发现这里的金条数目比秦满的借款数额还要更多一点。
杨兴平:“秦满还借了其他人钱?”
裴青:“很有可能,哦,对了,等会问问曹天,问他借没借秦满钱。说不定这两男人沆瀣一气,曹天还真帮秦满坑刘帆了。”
三人没在秦满的房子里待多久,找到这些金条之后,他们就打电话给了刘帆,让刘帆来公安局签字,认领这些藏起来的金条。
刘帆来的很快,签完字后,拎着一包金条不知所措。
裴青:“先把借款还了,要帮你联系殡仪馆吗?秦满尸体还在这儿。”
刘帆很想不管秦满,但她又不好意思在警察面前泄愤,耽误警察工作。
刘帆只能认了。
裴青看她不高兴,让她想点高兴的事。
“秦满还给你留了遗产,不少钱呢,接下来你可以轻松点了。”
刘帆:“秦满也就这点用处了,麻烦你了,
哦,我那个楼下储藏室,就不麻烦徐警官帮我找租客了,也用不上。”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三人又开始商议结案报告怎么写。
案情总结不难,现在的问题在于曹水涟的死,褚双只是说曾经对金鸣哭诉过。
她自己完全没动手。
而在金鸣的审讯过程中,金鸣也只承认和曹水涟一起下水野泳,曹水涟运气不好,在湖里溺亡。
金鸣:“警察叔叔,苍天可鉴,我真的没碰过曹水涟,是他自己水平不行,又不是我把他脑袋塞湖里了。”
徐安:“他和你比了几次没出事,怎么这次就出事了!”
金鸣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可能是他跳下湖的时候没热身,又或者是在湖里腿抽筋了?这都很正常,关我屁事啊!”
这小子脑子真的不正常。
徐安:“曹水涟死了,你什么感觉都没有?”
金鸣莫名其妙:“我有什么感觉?我清清白白,哎,警察叔叔,你们也别这么严肃,说不定是他报应来了。”
裴青:“你也知道报应啊。”
金鸣笑嘻嘻的看着裴青,他对漂亮姐姐一向态度友好。
“是啊,你们肯定查到了吧,曹水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的、真的只是约着和他游了几次长泽湖,谁知道他就这么不负期望的沉湖了呢!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不安好心,但是曹水涟自己愿意和我比野泳,又不是我强迫,他对自己没逼数,这也能怪我?我和他可不一样,我从小在水边长大,他下辈子也比不上我。”
金鸣又仰头看裴青和徐安,又换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行,你就把我抓起来吧,呐——”
他伸出自己的手腕,徐安被这个小孩气的半死。
金鸣:“唉?不抓我吗?警察叔叔,哎,我以后一定遵纪守法,对了,我能去探视褚双姐吗?”
徐安:“褚双想见你吗?你去见她?”
金鸣:“褚双姐姐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你去帮我问问啊。”
裴青:“你又不是亲属,没有探视资格。不把你抓进去,你还不高兴了?”
这小孩不会是反社会吧?
见完金鸣,这条结案报告最终由徐安写完。
杨兴平看着金鸣蹦蹦跳跳跑出公安局,和徐安说道:“要不还是把这小孩抓起来。”
徐安:“法医尸检结果都写了,曹水涟生前没被人打过,也没喝酒,他和金鸣没发生肢体冲突,金鸣最多就是嘴上忽悠曹水涟。”
他看向金鸣,金鸣拖着两条腿踢踢踏踏往前走。
徐安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这小孩才十四岁,他要是把人打死了,还能想办法把他收容管制,他又没动手。”
裴青:“褚双就是故意的,故意找这个年纪的小孩,她要是不钻牛角尖多好。”
徐安:“不行,我给片区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看着点,这小孩脑子不正常。”
*
9月28号,徐安去探望自己师父,他的师父卞涛已经退休,就在徐安忙着秦满案子的时候,卞涛的儿媳在医院产下一名男孩,卞涛高兴的不得了,孩子还不会说话,卞涛隔代亲的迹象就显露出来,天天给徐安发孙子的照片。
徐安买了点礼品,又顺道去金店买了个长命锁,才开车去卞涛家。
卞涛儿子工作忙,当天不在家,家里只有卞涛和老伴,以及卧床休息的儿媳。
徐安提着礼品,按响了门铃。
门一开,徐安就喊了一声:“师母!”
温师母拍了他一下:“来都来了,提什么东西!”
徐安:“平日里来我就不带了,这次不是有孩子吗?这是给嫂子的,这是给我侄子的!”
温师母:“行了,说不过你,进来吧。”
她对徐安埋怨道:“我劝了你师父几十年,那烟就像长他身上一样,戒不掉,现在好了,有了孙子,他烟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我真是……这么多年白费劲,就说是他不想戒!不是不能戒!”
徐安:“戒了就行,戒了就行,师母,我自己来,孩子呢?”
提到孩子,温师母乐滋滋的:“在屋里,你去看看,我去和你嫂子说一声,你嫂子这几天要多补觉,不能见风。”
徐安:“行。”
他进卞涛的房间前,先看了下自己的衣服。
今天专门换的新衣服,绝对没烟味,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他定神走进去。
卞涛早听见徐安的声音了,看他进来,朝他招手。
孩子躺在婴儿床里,睁着双大眼睛看人。
卞涛炫耀:“我孙子好看吧!哎呦,小娃娃会长,都捡着父母优点长。”
徐安看自己师父脸笑的和菊花一样,顿时感受到了师母的心情。
“哎,还是亲生的好,等他长大了,师父你肯定不会一脚踹他屁股上。”
卞涛:“瞎说什么,你小子还记仇了!给你看两眼行了,别看了。”
他伸手把婴儿床上的帘子拉下来。
徐安:“我还没看清,怎么就不让看了!”
卞涛挥挥手,对徐安说道:“今天叫你来家里,是有别的事。”
徐安正经了起来:“什么事?很严重?”
卞涛:“你这几天没回家?你哥应该已经知道了,李夜明保外就医了。”
徐安立即站了起来。
卞涛:“唉唉唉,别把我孙子吓着,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前段时间我老朋友给我打电话,提起这事,我就想着和你说一声,你呀,趁早回家和你哥商量一下,保外就医能操作的就多了。”
徐安:“他老婆儿子当时卷款跑了的时候,可没人管他!”
卞涛:“这谁知道,你小心点就是了。”
*
裴青在和李木徐说上个案子。
“反正都是这些男的,脑子里装的不是稻草,就是黑水,天天想着坑别人,最后把人惹急了……”
裴青:“也是刘帆运气好,不然不得被秦满坑的一屁股债。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结婚需谨慎。我还是单着吧,单身安全多了。”
说完,她还重重点了点头。
李木徐今天有点心不在焉,裴青说完话,他才缓过神。
“不想和别人结婚?”
裴青:“不想。”
她看着李木徐,咳了一声。
“哥,你这么体贴弟妹,肯定不需要弟妹联姻吧?”
李木徐从来没提过啊,怎么会突然说起结婚的事。
哎,我这个嘴巴,没事提结婚干嘛!
李木徐:“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裴青:“???”
她满脸茫然的看着李木徐。
李木徐:“你知道吧,你户口不在家里,结婚后,你可以合法继承我的财产。”
裴青:“啊?”
啊?
啊!
啊!!!
什么鬼!
裴青怔了半晌,才踮脚去摸李木徐的额头。
“哥,是不是我之前发烧传染给你了,把你传染傻了?”
李木徐盯着她看了看。
裴青:“总不能是你命不久矣开始安排后事了吧?哥,你正常点,别吓我,我先给你约个全身体检。”
她按着李木徐的手腕,肯定说道:“哥,你肯定能平安无事的,相信我!”
第99章 第99章画稿
徐安气冲冲回到家,到家后发现大哥和裴青都不在家。
他看着陈姨,纳闷道:“大哥和阿青呢,出去吃饭了?怎么不叫我?”
陈姨:“刚才阿青拽着你大哥出门了。”
徐安:“哦。”
他打了个电话给大哥,电话里传来李木徐冷淡的声音。
徐安依稀听见医院里叫号的声音。
徐安:“大哥,你去医院了?去医院干嘛?你不会是去看李夜明吧?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
他一连串车轱辘的问题问出来,电话里的李木徐平静的说道:“不是来看他,没事,李夜明肠癌晚期,活不了多久。”
徐安:“就是这样才麻烦,他都快死了,万一想死前拉几个人和他一起死…… ”
李木徐:“我已经找人看着他了,到我了,挂了。”
徐安瞪着挂断的电话,好好的去医院干什么?
一直等到下傍晚,徐安才等到裴青和李木徐回家。
到家的时候,两人氛围有点奇怪。
裴青没在家待多久,说了晚上和韩荷月一起约了吃饭,然后匆匆忙忙跑出了家门。
徐安啃着个苹果,问李木徐:“又没人追她,她跑那么快做什么!哥,你下午去医院干嘛?”
李木徐:“裴青让我去做全身体检。”
徐安:“你不是七月才体检完,一切正常啊。”
李木徐直言不讳:“我让她和我结婚,她以为我傻了。”
徐安一口苹果呛在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
他仰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木徐。
“我刚刚幻听了?”
他挠了挠耳朵,还是觉得不对。
“你没事吧?”
李木徐:“不行吗?她说她不想和别人结婚,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
徐安朝他伸手:“体检报告给我看看。”
李木徐无视了他,走上楼。
徐安把苹果扔垃圾桶里。
对啊,是这个感觉,是我哥没错。
他跟在李木徐身后,碎碎叨叨:“你怎么想的?你真想和咱妹妹结婚?裴青那是年纪小,不想结婚那不是很正常,你让她和你结婚,这就不道德了!她喜欢你吗?你不能强迫她!”
李木徐思考了一下,说道:“她喜欢我。”
徐安:“得了,哥,你别在这儿玩文字游戏,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能一样吗?我不同意,我马上打电话给妈,正好李夜明出来了,她一定要回国一趟。”
李木徐:“昨天我和她打过电话了。”
徐安梗了一下。
“咱妈肯定不让你这么干。”
两个身高腿长的人跨过台阶。
李木徐:“上你的班,我自己会处理。”
徐安:“哎哎哎——”
书房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差点压住了他的鼻子。
徐安:“这都什么事啊!”
*
另一边,裴青在和韩荷月吃饭。
韩荷月:“……所以你哥正乖乖和你去了医院体检了?”
裴青点点头,她的头都要缩到盘子里,突然听到了韩荷月一阵哈哈大笑。
“宝,你是有急智的!哈哈哈哈哈,这么难的场面都被你混过去了,笑死我了——”
裴青:“我请你吃饭,不是想让你对我哈哈大笑的!”
韩荷月正经起来:“那你想怎么办?搬出来?你租的那房子还能住吧?”
裴青:“我再搬都搬两次了。我搬出去,我哥怎么想?”
韩荷月:“哦,舍不得你哥伤心。”
裴青看着她。
韩荷月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闭嘴。
“好啦,我不说了。你哥是认真的吧?他看着挺严肃的。”
裴青:“我哥只是为人内敛。”
韩荷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露了个笑。
“你看,我也没说他坏话,你干嘛这么着急替他辩解。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但是我怕污染你们纯洁的兄妹情,一直没问。”
裴青:“你想问什么?”
韩荷月:“我们大一上学期,有个体院男的追你,你说人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喜欢这种男人,你喜欢聪明的。
然后大二的时候,经管有个男的追你,你又觉得人家太瘦,没有男人感觉。
大三的时候,你们同系学长追你,你又说学长人挺好的,但是处起来像姐妹,没有谈恋爱的欲望,总感觉差点什么。”
裴青从记忆里翻出这几个男人,和韩荷月说的一一对上,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啊。
“就是没感觉啊。”
她觉得自己没问题。
韩荷月:“宝啊,你不想谈恋爱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吧,你要自己明白,你是不是有理想型啊,所以每当有个男人追你,你就不由自主的把追你的男人和你理想型对比。所以那些追你的男人,完败!”
裴青:“那不可能,我什么时候对比过!”
韩荷月捏了捏手指:“我只是提出了一点点我自己的看法,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咱们等会去逛街吧!我这个项目结束了,发奖金了,shopping!”
裴青和韩荷月逛街逛到晚上九点。
到家后,她又偷偷摸摸上了楼。
很好,楼下没人,楼上也没人,没人堵她!
裴青放松了,就说嘛,她哥不会干这种堵人的事。
她潜进卧室,正要关门,门口伸进来一只脚。
裴青从下往上看,看见了徐安灿烂的笑脸。
徐安:“你终于敢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搬走,我可真是欣慰……”
裴青:“我要关门睡觉了!”
徐安:“哎——”
门“砰”的一下又关上了。
徐安真是无语,一天内被门怼两次。
他敲了敲门,对里面的裴青说道:“明早早起上班,别忘了!”
裴青在门里应了一声。
徐安拿出手机,“唰唰唰”给大哥发消息。
“你的妹妹已安全到家。”
李木徐回了个1。
徐安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心想我可真是难做。
*
第二天一早,裴青坐徐安的车一起去上班。
一路上,徐安每次想说话,都被裴青瞪了回去。
徐安:“还不让人说话了。大哥这两天不在家。”
裴青:“哦。”
徐安又看了她一眼,问道:“昨晚没睡好?”
裴青:“谁说的,我昨晚睡的可好了!”
徐安心想:你就嘴硬吧。
到了公安局,杨兴平正在吃包子,看见裴青一脸乌青色,问道:“你昨晚不是没直播吗?熬夜打游戏了?”
裴青咬咬牙:“没什么,思考人生而已。”
杨兴平:“你现在还思考人生?”
他以为裴青说的是她奇异的画功。
“我以为你早就想通了。”
裴青:“还是要想想。”
她坐在座椅上,没一会儿就趴到桌子上补觉。
*
晚上八点,裴青开始直播。
她振作起来,在公屏上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公屏上呼啦啦闪过一溜烟弹幕。
【好好好,主播你这直播真够自由的。】
【上班狗发出来羡慕的声音。】
【观众老爷天天等你开播。】
……
裴青点击开始连麦。
几秒钟后麦上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好,大师好。”
裴青已经习惯了观众们千奇百怪的称呼,现在听到“大师”的字眼,脸不红心不跳,接受良好。
女人的声音沉闷,听起来像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
“大师,我来找我的儿子,我姑姐家说你这里可以帮我找到儿子,我儿子的照片在这儿……”
她手忙脚乱,在公屏观众的文字指导下找准私信位置,给裴青发了张照片。
裴青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后台发过来的照片。
像个年轻男人,但额头上的刘海长到遮住眼睛,分不清具体年龄,他没有直视镜头,脖子微微朝下弯曲,有点脖子前倾。
裴青看了眼发过来的人名。
钟春,24岁,A市本地人。
钟春母亲还在说话:“我儿子去英国读了一年硕士,本来去年就该回来,到现在都没回,我也联系不上他……”
公屏上观众畅所欲言。
【这个还真不一定是死了。】
【说不定是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不想回来。】
【不过这个主播有点奇异,死了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每次主播都能找出个死人!不得不服!】
……
裴青看
着公屏上“找出个死人”,一言不发。
你们礼貌吗?
什么叫我每次都能找出死人?
那是我想找的吗?
哎!世事艰难!
第100章 第100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打开了新的一页画布,开始在洁白的画布上填补颜色。
画稿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长风衣,裴青一眼就认出来了品牌名,是一个意大利牌子,价值不菲。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身形修长,肩背舒展,信步走在路上,时不时有背景板的路人看他。
裴青继续画周围的背景,一盏一盏的路灯整齐的排列在路边,绿化带修剪的整整齐齐。
在离路灯的不远处,裴青画出了几栋高楼,还有天上布满的乌云。
她把高楼放大,直接来到了高楼的顶部,寥寥几笔后,医院的名字便浮现在了画稿上。
公屏上的弹幕飞了起来。
【湖滨第一人民医院。】
【哇,这个背影真的好有感觉,仪态不错啊!】
【呵呵,他身上这件大衣更有排面,我记得这件十万多,不是打工人买得起的。】
【每天都是仇富的一天。】
【哟,有没有正脸照让我看看。看背影是个帅哥,可别看正脸是个王八啊!】
……
裴青很快交稿,但这位来约稿的中年女性十分犹豫,迟迟没有下线。
“你好,我看他们说这件大衣十多万。”
她的麦里传来了手掌摩擦的声音,裴青听她继续说道:“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是这件十万多的大衣不像是我儿子买得起的东西。您确定这上面的男人是我儿子吗?”
裴青眨了眨眼,她当然不确定。
可在她画稿上出现的人和最终要找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便这个男人不是钟春,但顺着这个人肯定能够找到钟春。
裴青无法正面回答这位中年女性的问题。只能在公屏上打字。
【目前只能画成这样。】
而直播公屏上众多观众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位阿姨,您应该认得出自己儿子吧?】
【说实话,我连我大学室友的背影都能认出来。】
【主播这个画风还是比较写实的,认出来应该不难。】
那位中年女性迟疑的说道:“看背影不像我儿子。”
【没事,阿姨,你可以去这家医院蹲点。】
【医院最好找人了,监控那么多,你随便编个借口去调路边监控,医院里面监控不好调,外面的你闹一闹调一下看看也不是不行。】
这位中年女性道了谢,很客气的下了线。
裴青又接了几个稿,先是帮忙找了个小朋友的阿布布,然后又帮忙找了过世奶奶的遗物,直播时间过得很快。
下播后,裴青整理了一下今天直播遇见的几个稿主。
后面两个问题不大,都是找物。
但第一位阿姨在找自己儿子,如果一年没联系家里,要么是这对母子的亲子关系有问题,要么是这位阿姨的儿子有危险。
会是哪一种呢?
都一年了,也不急于一时,先睡觉!
*
9月30号,裴青又一脸乌黑的来到了公安局。
杨兴平都习惯了,看一眼就开始搜失踪人口调查库。
徐安递给裴青一杯豆浆。
“昨晚又没睡好?”
裴青接过豆浆,咬了口习惯。
她把话题岔开,问杨兴平:“找到钟春了?”
杨兴平没在失踪人口调查库里找到钟春的名字,他回道:“没有。”
徐安说道:“本来这种情况就很难立案。钟春去了国外,一年多没联系家里,有可能是打算在国外定居,这种情况很常见,当地派出所肯定不能报失踪啊。”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样,我去找申局打个条子,我们先去出入境那里查一查,看有没有钟春近期回国记录。”
上午十点,徐安拿到了钟春的出入境记录。
这上面的记录显示,钟春上一次出境是在2013年。
当时他去的是英国,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过入境记录,也就是说,实际上钟春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国了,怪不得钟春他妈妈着急。
但这也很奇怪,如果裴青画出的钟春是在国外某个地方工作、度假、悠闲的生活,那么裴青三人也不需要继续盯着钟春这条线。
但很明显,裴青画出的男人刚好在国内,就在A市,还是在医院这种地方。
这个男人去医院做什么?
这让裴青三人很好奇。
画稿上的这个男人究竟和钟春有什么关系?
*
湖滨第一人民医院。
周芳叶很紧张。
她按照直播间观众教的,走进了湖滨医院。
她先走的是医院的北门,走着走着她发现在北边这一块,只能看见医院顶楼名字的侧面,和那位主播画稿上的样子不符。
于是她又换了个方向,从东门进入医院。
进入医院后,她走在绿化道中间的马路上,仔细观察并挑选合适的角度。
最终她找到了一个和裴青画稿上角度一致的一条路。
周芳叶松了口气,她走在路上,周围几个零丁的路人,正大踏步朝医院内走去。
周芳叶再次紧张了起来。
从小到大,周芳叶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她和普通人一样,上学、工作、相亲、结婚、生子。
和别人不同的是,周芳叶四十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就因为车祸去世。
从那以后,周芳叶的生活里就只有儿子。
对于丈夫的去世,周芳叶有些伤心,但很快她就从伤心里走了出来。
因为她发现她的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七岁的私生子,她仍然记得她丈夫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带着私生子上门的时的场景。
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站在周芳叶的面前,她年轻漂亮,身材婀娜有致,不像周芳叶脸上已经长了皱纹,手背上也已经有了色素沉淀。
周芳叶那个时候人都傻了,她一边操办丈夫的丧事,一边又安排让儿子去上学。
她觉得儿子刚没了父亲,不能再脱离同龄人的生活。
她不希望儿子和她一样沉湎于悲伤,但这个女人和私生子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生活。
女人是挑着饭点来的,她带着私生子来的时候,钟春正在家和周芳叶吃饭,邻里间饭菜的香气扑鼻。
周芳叶已经不记得这个女人是怎么走的,似乎是过于难堪,她那一段的记忆罩了一层阴影。
只是她的儿子,比她果断。
没等停灵七天,在女人走后,钟春饭都没吃完,拉着周芳叶就去把自己父亲的尸体火化。
最终因为女人无法证明孩子和周芳叶丈夫的血缘关系,周芳叶顺利的拿到了车祸赔偿款,车祸赔偿款一共一百二十万,周芳叶全部存了起来。
在钟春大四那年,周芳叶把这笔钱取了出来,当做钟春出国留学的费用。
周芳叶回忆了一下,钟春拉着她去火化尸体的时候,才十七岁,他早早的就见识了人性的丑恶。
她深吸了口气,在这条路上往返找了三次,然后抓着一个路人就问:“你好,你看见一个紫色的钱包了吗?”
想到自己不知在何处的儿子,周芳叶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钱包丢了……”
她不停的抓着路人问来问去,最终引来了医院保安。
周芳叶闹事闹的很大,几个路人怀疑她有精神病,最终引来了派出所民警的注意。
派出所民警把她带到派出所,听周芳叶讲了自己失联的儿子,出于同情,派出所民警给她看了监控。
但周芳叶自己不确定丢钱包的时间,但是确定丢钱包的位置。
派出所民警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周芳叶紧张的不敢动。
*
杨兴平带着裴青找到了钟春家附近的辖区派出所。
他在校友圈里扒拉了一圈,才找到在荣庆路派出所工作的人。
裴青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警校毕业真不错,哪儿都能扒拉出来校友。”
杨兴平盯着人看了一眼,感觉不妙。
裴青看着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你和人家关系不好?”
杨兴平:“我骂过他。”
裴青:“为什么?”
虽然杨兴平有时候说话是不好听,也没直接骂人。
杨兴平:“他劈腿,女朋友查岗,他说他和我在一起,我被他女朋友一顿人身攻击。”
杨兴平咬牙切齿:“关我屁事!”
他明显不喜欢这个同届校友,但杨兴平还
是带着裴青找到了仲谦。
仲谦看到杨兴平,很吃惊,显然对于两人的恶劣关系有着深刻见解。
但都是校友,又是同行,仲谦也不想得罪人,见杨兴平对周芳叶感兴趣。
他查了查报案记录,想起了周芳叶。
“就是那个儿子出国不回来了要死要活的那女人。”
仲谦:“我们劝过,现在人出国后六亲不认的海了去了,周芳叶手里还有套房子,实在不行以后有房养老啊,她自己想不开。”
裴青好奇:“你们怎么确定周芳叶儿子是在国外不想回来,而不是遇到危险了不能回来?”
仲谦:“最后结果不都是不回来,周芳叶真该想想怎么养老了,她……”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湖滨派出所打开的电话,询问周芳叶的亲属关系。
仲谦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嗯,对,她儿子是在国外,失联很久了,嗯,行,你们也别难为她,她没什么攻击性,就是唠叨了点……”
挂完电话,仲谦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当时周芳叶来了好几次,我们没别的办法,联系上了大使馆,周芳叶儿子在读研的第二个学期彻底和周芳叶断联,当时他在学校一切正常,大使馆确认钟春没事,只是不想联系家里,他们都习惯了,出国的人里和家庭关系疏离的人本来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