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占卜技巧[刑侦]》 1. 第1章 2015年7月2号,裴青直播的第三天。 晚上十一点,直播结束,她关掉电脑,看了眼手机,快步走到门口给韩荷月开门。 韩荷月提着一大袋烧烤加几瓶啤酒站在门口,对裴青龇着大牙。 见门开了,她快速挤了进来。 韩荷月把东西放客厅桌子上,嘴上哎呦说道:“可热死我了。” 裴青坐在桌边,把袋子里烧烤拿下来,又把罐装啤酒拿出来摆好,而后双手合十,表示自己十足十的感恩之心。 “谢谢韩姐,你是我亲姐,这么晚了还来给我送烧烤。” 她正要开啤酒,手就被韩荷月打了一下。 “膝盖都摔破了,还喝啤酒!” 裴青可怜巴巴的看过来。 “我都能吃烧烤了,喝点啤酒怎么了,我真的很久没喝了。而且我都快好了,已经结疤了!” 韩荷月:“算了吧。” 她看了眼袋子,把没加辣椒的那袋烧烤给她。 “你吃这个。” 裴青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六月底,裴青拍完毕业照的那几天,去了趟崇山区的财神庙。 毕竟她打算从事自由职业,接稿养活自己。 她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比较自信,打算直播养养粉,粉丝多了,稿件单价才能上来。 以前也在小范围内接过单,但是价钱一直上不来,受众还是学生,又都是熟客,她又不好提涨价的事,只能找个平台,看看能不能涨点粉,养个账号。 为此,她特地拉着韩荷月去了一趟财神庙,求财神爷爷保佑她早日发财。 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出财神庙的时候平地摔了一下,摔的她五体投地,还把自己膝盖摔破了,当时她穿了条及膝短裤,膝盖处的血顺着白嫩的皮肤流下,流的哗哗的,还沾到了白鞋上。 当时就把她摔懵了。 裴青心想:完蛋,财神爷这是不保佑她发财的意思吗? 不要啊! 她惴惴不安的被韩荷月带去了医院,一路上还有好心人把一整包抽纸给了她。 裴青连连道谢后,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韩荷月无语:“我就去买瓶水的功夫,你怎么就摔成这样?” 裴青唉声叹气,钱没赚到,先去医院消费了一下。 出医院的时候,膝盖上的伤已经处理完了。 裴青当时还极其忐忑的和韩荷月说:“我是不是得罪财神爷了?” 韩荷月拿着手机发消息,怒斥裴青:“21世纪了,别封建迷信。” 裴青:“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但风口从哪儿来,这又不是人的主观努力能控制的,当然要拜拜财神爷啊,你看香港那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迷信。” 她一瘸一拐的被韩荷月扶到出租车上。 还好她早早就找了房子搬出宿舍,不然现在瘸着腿还真不好找房子。 韩荷月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嘱咐她万事外卖,少下楼折腾自己的膝盖。 裴青“嗯”了几声,对着韩荷月潇洒的挥挥手。 “你上班去吧!” 然后她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电梯。 那天以后,裴青原本以为自己的直播之路一定会十分坎坷,不料竟然顺利的不可思议。 直播的第一天,平台给新人推了一波流量,像裴青这种刚开播的有个几十人来就不错了。 裴青老老实实的拿出自己的pro,打算先给自己引个流,画一个电视剧里的经典角色。 她先画了线稿,画完一抬头发现屏幕上方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一百。 哎? 裴青美滋滋的觉得自己选的经典角色一定没错,她继续看弹幕,弹幕却一溜的都在夸她的手。 【手真好看。】 【这皮肤真白啊。】 【露个脸看看。】 【都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哇,想想看,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用力抓着黑色床单,多带感啊!】 【夜深人静果然适合搞涩涩。】 ……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裴青:我是直播画画的,不是直播卖手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观众多了就好。 裴青紧接着在公屏打字:【主播是新来的,不露脸只露手,直播卖画啦,Q版和插画都可以试试。新店开业大酬宾啦,限时三天,前三单免费哦!】 观众都挺捧场。 【免费啊。】 【好好好,我家狗子刚好要过生日,我刚想给它画个Q版。】 裴青立刻打字:【可以哦,有照片嘛,可以私信我。】 裴青的私信多了个红点,她打开一看,是只哈士奇。 裴青功底好,Q版画本来也很容易,她很快画完,把Pro展示给观众看了一下。 【挺可爱的狗子。】 【哟,太太还加工了一下,嘴里叼的袋子是啥?】 袋子?裴青随意看了一眼,她刚刚顺手画的。 她开始打字:【不喜欢可以去掉哦。】 来下单的观众哭笑不得道:【不用,就这样挺好的,我家狗子本来就喜欢叼东西,要不是我每天看着,都不知道它能给我叼些什么回家。】 第一位顾客对产品很满意,给了五星好评,接下来的单子也很顺利。 裴青这几天心情都很好,除了隐隐作痛的膝盖,一切她都很满意。 她一边吃烧烤一边给韩荷月看了看这几天画的画,这几天的画都在pro上,韩荷月几秒钟就翻完了。 她不是专业的,对这些就两个字把裴青打发了。 “好看!” 裴青高高兴兴的把pro收回来,听韩荷月说起自己的倒霉工作。 程序员这行就没有不加班的,韩荷月刚毕业还在试用期,公司是行业top,她得想方设法好好表现留下来。 韩荷月很有干劲:“年轻的时候卷一卷,年薪百万不是梦。” 再有干劲的人也得喝着啤酒怒骂脑子犯抽的上司,神烦的同事。 韩荷月:“回公司的时候还得假装一团和气,这狗日的生活。” 裴青安抚她:“想想钱,把他们当成金币。” 韩荷月:“嗬。” 两人闲扯完,韩荷月又问道:“这两天你妈给你打电话了吗?” 裴青:“前两天打了一个,问我要十万块钱,我说没有,她骂了我一顿挂了电话。” 韩荷月:“她就不能自己找个班上,真以为赚钱那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易呢!一开口就十万。” 裴青咬着羊肉串,嘴里黏黏糊糊道:“不想管她。” 韩荷月同情的看着她。 虽然裴青不给她妈钱,但隔三差五接个电话被骂一顿,这谁也受不了啊。 裴青早习惯了她妈的性格,这辈子何芮就没正儿八经上过班。 指望何芮上班?不如期待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 算了,更多的不想再提。 她对韩荷月说道:“太晚了,你今晚住我这儿吧,正好离地铁站近,明天你坐地铁去上班就行。” 韩荷月点头,又骂了一句。 “谁家公司星期天还上班啊!” * 7月3号早上七点,中心公园聚集着一帮老头老太,这个点正是老头老太出来晨练顺便买菜的时间。 而现在,一辆警车停在公园外。 几个民警走进公园,径直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都散开,散开啊,别看热闹了。” “各位大爷大妈,早点回家给孩子做饭吧,别堵在这儿了,这个点了不得送孙子孙女上学啊。” “那边几个,手机收收,别拍了,小刘,你去看看,有什么违规的删掉。” …… 在民警的劝说下,周围人渐渐散去。 只留下一个按着狗头的姑娘。 姑娘脸上的惊恐还没散去,见到穿着制服的警察来了,才松了口气。 带头的民警先看了看地上的红色塑料袋,塑料袋外还有一只断裂的手掌,那手掌非常小,十公分左右,只看一眼就能判断出那是个孩子的手。 民警又看了眼报警的姑娘和她手底下的哈士奇,开始核对姓名:“你叫钱雅?是你报的警?” 钱雅连连点头,她一手拽着狗绳,一手压着狗头。 民警又问:“怎么发现的?” 钱雅:“我早上遛狗的时候,我家狗子跑的太快了,我一下没拽住,它就往这边垃圾堆跑,这个垃圾桶垃圾堆满了,被它一撞,里面东西掉出来,它就叼到了嘴里。” 她一边回忆一边咬牙:“我让它松口,它就是不松,这个蠢蛋!我就只能自己上手从它嘴里抠,它非不让我碰!然后……然后这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就掉了出来。” 钱雅脸一白,回想起自己看见一节手掌从塑料袋里掉下来的心情,她能坚持报警没厥过去,主要是怕自己厥过去了,自家狗子没人管。 民警又问:“确认你家狗没有误食吗?” 钱雅使劲摇头:“没有没有!东西掉地上,我瞬间就把它拉住了,保证它什么都没吞下去!” 民警又看了眼哈士奇,这个品种的狗……他皱着眉对钱雅说道:“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顺便让专业人士看一下你的狗。” 钱雅:“啊?我去可以,我家狗子就不用了吧!” 她护着狗子,一脸倔强。 正当她和民警对峙的时候,一辆垃圾车姗姗来迟。 民警看了看垃圾车,转而问道:“你们这边的垃圾车是这个点来收垃圾的吗?” 钱雅愣了一下,说道:“不是啊,一般是早上五点左右来收垃圾。” 今天垃圾车来迟了。 民警留下钱雅,又有一个民警快步朝垃圾车走去。 2. 第2章 7月3号,裴青十点才起。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从床上起来。 韩荷月早上八点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走了。 裴青看了一眼,深觉自己不去当社畜是个正确的选择,996好惨。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膝盖已经开始结疤,总觉得特别痒。 裴青强忍住想抠的手指,打开抽屉把首饰盒拿了出来。 她首饰盒里的东西有的是在饰品店买的,有的是在路边摊买的,都不值钱。 她先挑了一个戴在食指上,突然又想起来网上说中指招财进宝,她立刻把食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在右手中指上。 裴青看了看自己细长的手指,心想这届观众眼真尖,她的手确实好看。 她高兴了一会儿,决定晚上戴着戒指直播。 * 钱雅平生第一次带着狗子坐上警车,可惜去的时候还能坐警车,回来的时候没得警车坐,只能打滴回来。 自家狗子自己心疼,一到家钱雅就给狗子开了个罐头。 狗子开心啃罐头,钱雅直接打电话和闺蜜吐槽:“我家可乐今天真是受苦了……” 闺蜜:“咋啦,你妈又杀过来了?” 钱雅:“哎不是,今天早上我带可乐出去遛弯,可乐从垃圾桶里扒拉出一个袋子,真吓人,里面是个小孩的尸体。” 钱雅心有余悸,她一直认为自己算大胆的,今天却不敢往袋子里仔细看。 闺蜜的尖叫声从手机里传来:“什么!我靠,你没事吧!有杀人犯在你们小区,不行,你还是先搬到我这边吧,你还是独居……正好可乐过生日,我买了不少东西……” 钱雅想了想,说道:“应该没事,最近警察肯定盯这边盯得紧,今天我们这边垃圾车来晚了,不然尸体被运到垃圾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发现,我觉得凶手现在肯定在想怎么跑!” 闺蜜:“那也不行!” 钱雅是独居,万一出事了哭都没地方哭! 钱雅被她劝了好一通,才打算带上狗子去闺蜜家。 她摸了摸自家可乐的大脑袋,叹了口气,收拾了点东西,带着可乐去了闺蜜家。 一到闺蜜家,钱雅闺蜜就冲着可乐一顿狂撸。 “哎呦,可乐,姨姨想死你了!” 钱雅拖着行李站在墙边,叹了口气。 闺蜜拿出一堆玩具捧在狗子身边,都是她特意买的。 可乐扒着一只球不放。 钱雅把行李箱打开,和闺蜜聊了一阵警察局的事,又想起来昨天给可乐约的稿,拿出来给闺蜜看了一眼。 “我昨天找了个画师给可乐约了个稿,画的可像了。” 她打开给闺蜜一看,突然手上一顿。 只见屏幕上,哈士奇叼着个红色的袋子,脖子上的绳子绷直,旁边绿色的环卫垃圾桶清晰可见。 钱雅:“哎?” 这个画师画的和今早的场景真像,不,已经不是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钱雅盯着屏幕,巧合吧? 可乐是个傻狗,本来就喜欢各个地方乱窜,咬塑料袋,啃草坪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且这种环卫垃圾桶也是到处都是。 一只球撞到钱雅脚边,钱雅低头一看,可乐水汪汪的看向她,这是在找陪玩。 钱雅拿起了地上的球,然后抛远。 * 下午三点,裴青点了港式茶餐厅,她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突然,一条蓝底白字的警情通报映入眼帘。 嗯? 裴青定睛一看。 “2015年7月3日,我局接群众报警,天心区玉泉路发现一具不明幼童尸体。 经初步查明,受害者刘某楠,女,5岁,现居城区西路28号。 犯罪嫌疑人李某萍,女,54岁,现居城区西路28号。 经调查监控、周边行车记录仪,以及相关目击证人,初步查明,7月2号晚10点10分,犯罪嫌疑人骑电动三轮车驶出小区,晚上11点05分,回到小区。 经现场侦查发现,李某驾驶的电动三轮车上存在血迹,并在小区下水道内发现作案工具。 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裴青咬着烧卖,心想受害者和凶手地址一样,她们是一家人? 她打开评论区一看,就有热心群众在评论区踊跃发言。 【我是这个小区的,我知道!是奶奶干的,用锤子捶死了孙女,简直泯灭人性!】 【真不是个东西!】 【还是当妈的可怜,这家男的不正干,人家当妈的离婚想把女儿带走,结果这老虔婆恨的不行,直接动手把亲孙女捶死了!】 【沃日,就该提前把女儿带走啊!】 【谁也没想到这老虔婆这么狠!】 【听说早上这老虔婆还装成没事人一样去晨练了……】 【可怜,听说当妈的哭的都背过气了。】 …… 裴青惊呆了,一口烧卖不上不下,饭是吃不下去了。 玉泉路她知道,那边还有个公园呢。 奶奶杀了亲孙女,她真下得去手! 正想着,裴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裴青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特别刺目。 “何芮。” 裴青盯着手机看了看,等到铃声停了,电话自动挂断,然后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如果一直不接,何芮会一直打下去,她拉黑一个号码,何芮还会换一个号码继续打。 裴青心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又看了一眼警情通报,对人类多样性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等手机铃声响起第三遍后,裴青接了。 “喂。” 何芮在手机里骂道:“你不接电话干什么呢!” 裴青:“吃饭。” 何芮才不管她怎么这个点吃饭,直接说道:“我没钱了,给我打钱。” 裴青:“我也没钱。” 何芮:“不可能,姓李的肯定给你钱了!” 裴青把烧卖塞回打包盒里,使劲一压,说道:“我和李家人早不联系了。” 何芮不信。 “你在李家住了十几年,他们就不管你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他们家公司闹!” 裴青烦得要死。 “我又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养我养到高中毕业不错了,你少来烦我。想去要钱,你就去呗,看看他们集团的保安让不让你进去。” 说完,裴青又威胁道:“李家聘请的律师可是专业的,你要是去闹,说不定人家一生气,告你一个寻衅滋事,要坐牢的!” 何芮又开始骂骂咧咧。 裴青才不惯着她,直接挂了电话。 要不还是换个电话号码吧。 但是换号码也麻烦,网银都绑定手机号,还有以前的单主也都知道她的手机号,换个号码还得告诉朋友。 而且何芮找不到她,还会报警找她。 裴青一想,头都大了,还是算了。 她把午饭收到冰箱,为晚上的直播做准备。 * 晚上八点,裴青开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播。 她继续把昨天的角色画完,然后上色。 观众陆陆续续进来,看见人物图,开始夸夸模式。 【太太画的真好。】 【可以作头像吗?】 【今天戴了戒指啊,果然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一看主播就很白。】 裴青先在公屏上回道:【可以作头像,直接截屏就行。】 有人问:【主播怎么一直打字?开个麦吧!】 裴青刚接完何芮电话,心情不太好,她慢吞吞敲字。 【主播声音难听,就不污染大家耳朵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科技进步了,变声器欢迎你。】 裴青:【那不是骗观众嘛,我很诚实的。】 【哈哈哈哈。】 【你挺幽默的。】 【看看你的手,我原谅你了。】 裴青继续拓展业务:【新店开业,前三单免费哦!仅限三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积极。】 【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看我看我,最近家里刚装修好,想要个装饰画,我有照片,拍的日落大道,特别美!我发给你!】 裴青点开私信,照片拍的很美,橘黄色的黄昏一层层的在公路上方,四周飘荡着淡蓝的云彩,公路上车流不息,两旁绿茵环绕,地面上光影重叠。 巧了,这地方裴青认识,是个有名的取景地,经常有人来拍婚纱照。 公屏开始夸夸照片拍的真好,裴青开始准备画画。 她刚低下头,就听见了烟花散开的音效声。 裴青又抬起头,有人打赏? 这可是钱呐! 公屏上的弹幕迅速波动。 【太太!啊啊啊啊啊!昨天你不是给我画了我家狗子吗?就是我家可乐!啊啊啊啊啊,它今天又去叼塑料袋了!不过今天叼的好!还好我家可乐先发现了尸体,不然等送去垃圾场,尸体就不好找了,这老虔婆……】 警方既然发了警情通报,钱雅自然也看到了,她所在的小区物业群也都在说这件事。 钱雅噼里啪啦把来龙去脉说完,和弹幕一起骂完老虔婆。 【早日死刑!】 【这男的不会签谅解书吧?】 【当妈的还在呢,而且都离婚了。】 裴青随了一句:【早日死刑。】 钱雅跟着弹幕骂完老虔婆,心里爽了,继续打字:【不过好巧哦,今天我家可乐正好叼的是红色塑料袋,和太太你画的一样,还有那个垃圾桶也一样,蛮巧的。】 【是吗?】 【主播还能未卜先知呢?】 【不错,主播你看看这卖点多好。】 弹幕开着玩笑,裴青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画画。 今天的人气比昨天高了一点,裴青还是打算专注画画,她是凭手艺吃饭的主播。 每个画师的风格都不一样,裴青喜欢一些明亮轻快的风格,她认为画画并不是简单的描摹,还要传达一些情感,构造意境。 像这幅风景画,她就格外注重光影以及画面的铺排。 她沉浸在画作中,直播间的观众也没退出来,现代社会人手几个电子设备,一边看平板一边看手机的人不要太多。 看着看着,公屏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哎?这画的不对吧?】 【太太,这是红灯呐!】 【这公交车都跨越实线了!】 【太太,你画的和我给的照片不一样啊!】 3. 第3章 起初裴青没在意,她画画的时候很容易沉浸。 等到她再抬头,发现公屏上的弹幕已经多了一堆。 【画的不对。】 【主播你这么画,肯定出车祸啊。】 【人行道上还有结对的小学生……】 【主播你真刑!】 刑不刑的裴青不确定,但是裴青知道单主可能要跑。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连忙道歉三连。 【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了看错了。】 【不是,你这就是没照着照片画啊。】 【虽然画画这个确实靠画师发挥,但是也不能一点不像吧?】 【太太你画的挺好的,但是顾客需要你也要满足啊!】 【甚至怀疑你是故意搞人心态的。】 裴青:我冤枉,大大的冤枉! 她滑跪滑的干脆利落,立刻开了张空白页面重新画。 还好求画的单主脾气不错,觉得裴青是画上头了没注意人行道。 说实话,要不是弹幕慧眼如炬,还挺难看出来公交车压实线了。 单主没在意,在裴青重新画了一张后,对裴青的风景画表示满意,而后下了线。 裴青好不容易挽回错误,到点后关上直播,松了口气。 这种错误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确实会随意发挥,但是接单,还是会关注单主需求的。 今天可能是脑子发昏吧。 裴青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每日三省吾身:顾客是上帝【双手合十.jpg】” 几分钟后,就多了几个点赞。 有老同学问:“怎么?又有人对你的画做出了建设性评价?” 裴青回道:“不是,是我又随意发挥了。” 老同学:“顾客是上帝。” 裴青:“牢记在心。” 这点小插曲很快过去。 第二天,裴青又睡到了十点。 刷牙的时候她看见了韩荷月给她发的消息。 【姐什么时候能发财?】 【这个破班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裴青:【等我发财了,就带你环游世界。】 韩荷月:【好姐妹,这个饼我吃了,祝你早日成为百万up,带我走上人生巅峰,我真的特别想吃软饭!】 吃软饭,裴青也想。 奈何不好吃啊。 裴青笑了一下,把昨天没吃完的东西微波炉加热一下,又继续吃完。 她的独居生活一天只吃两顿饭,十一点左右一顿,下午三四点再吃一顿。 如无意外,杜绝夜宵。 当然也有馋的受不了的时候,该点夜宵还是要点。 吃完饭,裴青又开始刷手机。 最近膝盖总是痒痒的,她全靠刷手机转移注意力。 最近有个尼亚插画展她还挺感兴趣的,但是要飞国外,很不巧插画展的时候裴青的膝盖摔的鲜血直流,没去成,她只能在家里靠手机刷刷。 不凑巧啊。 裴青哀叹。 好在膝盖结疤之后,好的就快了,马上就能告别家里蹲生活了! 裴青欢快的刷起画展。 * 今天是周四,阮欣早早下班来接儿子。 正是暑假,她家双职工,哪有时间看孩子,只好把孩子送去辅导班。 新家的地理位置很不错,离学校近,附近辅导班也很多。 阮欣认真挑了一个,辅导班很有名气,师资力量雄厚,离家也不远,开车十来分钟。 本来每天开车接送,但是前两天车被蹭了一下,送去检修还没开回来。 刚好公交车站就在小区门口,十米都不到,阮欣就打算坐公交带儿子回家。 她站在机构门口,看着门口熙熙攘攘的家长,不禁哀叹。 她小时候哪有上辅导班都接送的,都是自己管自己,现在不一样了,不管孩子多大,都得接送。 不接送路上车那么多,她家儿子又粗枝大叶的,她又不放心,还好工作不忙,不然真是够累的。 很快,一个小胖墩就冲她跑了过来。 “妈!” 小胖墩喜气洋洋,说想吃火锅。 阮欣:“等你爸下班一起去。” 说完,阮欣接过他的书包,而后招呼儿子跟上,两人一起上了106路,车上挤挤攘攘的,阮欣让儿子抓着杆子,他太矮,够不到上面的把手。 一路都很堵,还能听见公交车外司机的骂仗声。 阮欣又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家门口就是公交车站,她就带儿子坐地铁了。 她看着后面的儿子,公交车上开着冷气,但是因为车里人多,阮欣能闻见众人的汗味,制冷效果也不怎么样。 从学校到家,一路要经过五个红绿灯。 今天又是倒霉的一天,一路上都红灯。 阮欣拎着儿子的书包拎累了,把书包放在地上。 儿子又开始话痨了,开始讲机构里的老师今天夸她了,班上谁谁谁和谁谁谁谈恋爱了。 阮欣当妈当的相当随和,儿子什么都和她讲。 但有时候也是真的烦啊。 儿子巴拉巴拉讲了一堆,阮欣时不时敷衍一下。 “哦?” “是吗?” “真的?” …… 就这样了,她儿子还能讲下去。 阮欣心想,我也不话痨啊,怎么生出个话痨的儿子。 一路上,风景不停往后退。 才五点多,外面太阳还挂着,车里车外都热得很。 阮欣一边听儿子废话,一边想着,等会到家的时候不知道打印店能不能把打印好的风景画送过来,昨天那画师画的挺好的。 而就在她背对着司机没注意的时候,对面的交通信号灯上绿灯开始闪烁。 与此同时,司机的上半身朝前倾去。 一队结队穿着橙色马甲的小学生走上人行道。 “砰——” 阮欣朝前栽倒,头撞在车上的杆子上。 公交车上叠罗汉一样倒了一片。 阮欣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眼睛里,她下意识的找儿子。 周围的喇叭声响个不停。 “公交车撞人了!” “救人啊!” “学生都撞飞了!” “我日,和对面公交撞上了!” “叫救护车!” …… 阮欣失去了意识。 * 下午五点半,裴青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觉得可以出门。 实在是有些无聊,哪怕去看个电影也好啊。 韩荷月还没下班,听说裴青要去看电影,顿时哀嚎。 “我也想去。” 裴青:“下次带你。” 韩荷月一边蹲厕所,一边给裴青发消息。 一条新闻弹窗突然跳出来。 她惊讶:“和平西路出车祸了。” 裴青刚穿好鞋:“嗯?” 韩荷月顺便把新闻转发给她。 “挺严重的。” 韩荷月继续说道:“这新闻稿写着,司机突发疾病,先撞上了人行横道结对的小学生,然后又撞上了对面道的快速公交车。” 撞上小学生? 不知为何,裴青心里一跳。 她打开新闻页面一看,已经死亡三人了。 裴青站在家门口,皱着眉看清了照片里的公交车。 她又把新闻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股寒气从下往上升起。 这是106路公交车。 裴青穿着鞋走到卧室,把自己的平板打开,翻开昨天的草稿,昨天她画的画上,这个压了实线的公交车,她不停的放大,发现昨天自己画的时候,顺便标上的确实是106路公交。 人行横道上也有一队结队的小学生,裴青看着新闻稿,新闻稿上写着这队小学生参加的社会实践,刚从博物馆回来,不幸遇上公交车司机突发疾病、遭到撞击碾压…… 裴青一时僵住,把新闻照片和她画的画对照。 公交车是一样的,学生穿的马夹也是一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 可是……怎么会呢? 是巧合? 裴青开始冒冷汗。 她突然想起昨天那个单主在公屏说的事。 【不过好巧哦,今天我家可乐刚好叼的是红色塑料袋,和太太你画的一样,还有那个垃圾桶也一样,蛮巧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个公交还撞上对面公交车了,这我可没画。 裴青刚这么想,又突然僵住。 她也没画出来公交车撞小学生啊! 她又急忙看了一眼画,的确,她的画停留在公交车压实线的那一刹那。 小学生已经走到了人行横道上,而对面的快速公交遇上绿灯当然要直行。 如果出事的公交车不停,撞上小学生再撞上快速公交,这确实是之后会发生的事。 裴青心中一凛。 但是这怎么可能! 她是会自由发挥,但是都是看心情加加减减,怎么会和新闻上一样呢! 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巧合! 裴青深吸一口气。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裴青不敢看自己的画。 她画画一直注重细节,所以画上的车是有车牌号的,至于车牌号当然也靠她随意发挥。 如果车牌号对上……大事不妙! 她喝了杯水,忽略韩荷月发来的消息,鼓足勇气开始翻找新闻稿上的照片,以及网上发的事故视频。 很好,视频里的车牌号没打码。 裴青认真看着,慢慢比对,比对完一辆,心就往下沉一分。 最后,裴青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画。 五辆车,车牌号对上了。 怎么会对上! 怎么能对上!! 怎会如此!!!! 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天降异象啊! 这二十多年来我不是一直都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吗? 虽然爹死的早,妈也不管她,但是裴青还是茁壮成长了,勉强养得起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双脚踢飞脚上的鞋,把自己陷在床上,平和的闭上眼睛。 我一定在做梦,睡一觉就好了。 * 一个小时后,裴青睁开眼。 她看了看手机,新闻稿还在,网上已经为车祸是谁的责任、谁来赔偿吵成一团。 再看看自己的画,还是昨天画的那副。 又对比了一下事故视频以及画上的车牌号,裴青愈发安静。 韩荷月打来电话:“你干嘛呢?不回我消息。和你妈吵架呢?” 裴青:“没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沧桑。 韩荷月:“你怎么了?” 裴青:“思考人生。” 韩荷月乐了。 “想到发财的路了吗?” 裴青:“没有。” 她又拿起昨晚的画,不管看多少遍都还是那样。 裴青:“荷月。” 韩荷月:“嗯?” 裴青:“我一直以为我挺幸运的。” 韩荷月:“你有那个妈,还幸运呢?” 裴青:“虽然她挺不当人的,但是我能被送到亲戚家养大,也算是和她有关系吧。我家亲戚对我挺好的,遇上她们家算我走运。” 韩荷月听她说的含含糊糊的,也没仔细问,顺着说道:“那现在怎么又不幸运了呢?之前财神庙一摔,心理阴影还在呢?不是说直播挺顺利的吗?百万up进行时啊。” 裴青:“唉。” 她躺在床上,又不说话了。 人生到处是意外啊。 比如她7岁的时候,亲爹玩越野摩托把自己玩死了。 再比如警察找上她妈的时候,她妈正和一富商打得火热,不想养她,让警察把她送福利院。 再比如,那富商的嫂子突发善心,把她接回家养。 裴青再次感慨:“我人生中的意外真是太多了。” 现在好了,画的画和现实合上了! 明明以前她画的画都很正常! 4. 第4章 裴青左思右想,还是去了车祸现场。 她到车祸现场的时候,还有交警在疏散周边车流。 裴青站在绿化道旁边的绿荫下,看着路上斑驳痕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有她的草稿图。 她正看着,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染了头黄毛,耳朵上左右戴了八个耳钉的男的。 “美女,你也是主播吗?你来晚喽。” 王大龙早就看见她了,这美女往路边一站,感觉整个天都亮堂了。 这个时候还往这边蹭的人多半都是网红主播来蹭热度的,更何况这么漂亮。 王大龙心里有点荡漾,就过来搭讪了。 他把自己的主播号拿出来给裴青看。 “加个v吧,我有八十万粉,到时候哥带带你。” 裴青只觉得他聒噪。 她略微抬起头上下打量王大龙,看着他这一身叮里当啷的装扮,觉得眼睛疼。 裴青:“你谁啊?我不加陌生人。” 王大龙:“哎,妹妹,大家聊一聊就认识了嘛。哥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这么自说自话的人裴青很久没遇见过了。 王大龙伸手想拍拍裴青肩膀,结果膝盖突然一痛,“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地。 “我草!” 裴青收回脚,膝盖伤着还是有点影响,回去还是得养养。 见王大龙跪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裴青说道:“哟,就这点本事,还来搭讪呢!” 王大龙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裴青:“老实点,下次再想碰我,我就不是踹你膝盖了。” 说完,她又上下看了看王大龙,不忍直视:“你这也太虚了。” 王大龙昨晚熬了个通宵,要不是熬夜,他怎么会…… 哎哎哎? 王大龙:“你抢我手机干嘛? 裴青:“你拍了这边的视频吧,给我看看。” 她手指飞快的在王大龙手机上跳动,没发现新鲜的视频,又把手机扔了回去。 王大龙等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有交警看见这边的动静,几步走了过来,语气严厉,问道:“干嘛呢?” 裴青笑意盈盈:“我和我大哥交流交流感情,是吧?” 王大龙翻了个白眼,但看裴青刚才身手利落的踹上他膝盖,他怀疑这姐们是个练家子,打不过一女人,这事实在丢脸。 因此在交警的目光中,他只能点点头。 “我们闹着玩呢,哈哈,闹着玩。” 交警看裴青和王大龙,感觉这俩不像一路人,不过裴青不像是被威胁的样子,他干脆摆手:“行了,别堵在这儿,也不许乱拍,抓紧走。” 裴青:“哦,这就走。” 她想了想,又问道:“警官,听说公交车撞了几个小孩,那几个小孩怎么样了?” 交警脸色不好:“送医院了。” 裴青还想问送哪个医院了,就见交警一脸不耐的赶人走。 裴青被迫走了一百多米,旁边王大龙跟着她。 王大龙看着她还对现场恋恋不舍,说到:“别看了。” 他揉了揉自己膝盖:“你这一脚踹的真够狠的。” 裴青:“我还没怎么使劲,下次别嘴贱。” 王大龙离她远了点,美女是美女,膝盖也是真痛。 他又道:“我来的时候救护车还没走,不过我看那样子,那几个小孩活不下来。” 裴青一怔。 王大龙:“公交车那么大,司机晕过去了,根本没来及踩刹车,别说被撞的小孩,那两辆公交上能活几个都不知道。” 他唏嘘:“所以啊,还是要及时行乐,说不定哪天意外就来了。” 裴青又打开警方通报看了看,通报还在更新,目前死亡人数已经到了七人。 王大龙瞄了一眼蓝底白字,压根不信。 “肯定不止,唉,美女,你走什么——” 裴青:“离我远点,不然揍死你!” 王大龙不敢跟着。 这女人真够凶的。 * 裴青看完了现场,把现场图和自己的草稿图比对,其实没什么好比对的,公交车和后面的几辆私家车车牌号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她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今天出门只扎了个低马尾。 裴青心里很郁闷,韩荷月发了消息,问她看了什么电影。 裴青:【有点事,没看电影。忙着,等会和你说。】 她坐在公交车站中的长椅上,看着公交车站上的站点,看见站点里的惠民医院,想了想,最后打滴过去。 她猜的没错,救护车当然是就近过来。 这家惠民医院确实接诊了车祸患者。 裴青刚进医院,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嚎声。 哭声层层叠叠缠绕在一起,像是秤砣一样砸进人心里。 裴青脚步一顿,她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印象里,是有这么一次,她跟着叔叔来到医院,听医生说人都断气了,没有抢救必要。 但是叔叔坚持,最后医生只能最后努力一下,裴青的父亲还是被推进了太平间。 那是哪一年的事? 裴青印象不太清楚了,就记得周围有人在哭,医院里哭的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让一让,别挡路。” 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裴青急忙往后退,站到了墙根,又有病人被推了过来。 她有些胆怯,又有些迷茫,最后走出了医院,坐在医院外面的石墩下。 正是酷暑,裴青找出帽子戴在头上,又低下头研究自己的草稿图。 草稿图停留在公交车压实线的那一刹那,仔细观察,会发现公交车司机已经是身体往前倾的状态,这个地方人体位置确实不太对。 裴青百思不得其解,她当初画画的时候是怎么发挥成这样的? 她左手抠着右手,又把前一天画的图找出来。 这狗子是叫可乐吧? 听它主人说,它当时嘴里叼的红色塑料袋和她画的一样。 啊? 她画画十几年了,以前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啊! 哪里不太对? 裴青思来想去,脑海中“叮”了一下。 财神庙! 最近她就去了这么一个不唯物主义的地方! 一定是财神庙! 她抬起自己的腿,而且她这膝盖愈合速度确实有点快。 裴青立刻站起身,迅速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去往财神庙。 财神庙照旧人来人往。 工作人员还记得裴青,这姑娘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好,那天又摔的鲜血直流,让人印象深刻。 见裴青站门口东张西望,也不进去,他便问道:“找什么呢?有东西落这边了?我帮你找找?哎,你膝盖好了啊?好的还挺快。” 裴青:“只是看着严重,现在好多了。” 她看了眼工作人员,这位叔叔看着有四五十岁,但瞧着面善,应该很好说话。 裴青便问道:“叔叔,最近庙里还有像我这样摔破膝盖的人吗?” 工作人员:“哪能啊,我在这儿上班十来年了,也就你一个摔的那么惨,我们这庙里台阶也不高啊,你那天怎么摔的?三岁小孩都没摔成你那样。” 尴尬。 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裴青强撑着笑了一下,走到财神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来都来了,还是求财神保佑我发财吧。 求保佑保佑保佑…… * 走出财神庙,天还大亮。 裴青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多,现在要八点左右才天黑。 今晚的直播怎么办啊? 刚要叹气,裴青硬生生忍住,不能叹气,叹气财运会跑掉。 我的直播刚开始呢。 裴青思索间,就有几个中年女人朝她走过来。 “丫头,算命吗?十块钱一卦,不准不要钱。” “哎,我先来的,丫头,我这个更准!” “我我我,我这个只要五块钱!” 裴青眼皮子一跳,然后指了指墙上的喇叭。 喇叭里还在喊着:“……请各位游客提高警惕,请勿相信寺庙外兜售算命的非专业人员,保护好私人财物……” 趁着几个中年女人回头看的时候,裴青立刻转身就跑。 跑了一段路,她正好遇见停下来的公交,看着是回家的公交,裴青立刻上了车。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画了两张画,画上和现实都对上了。 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路,继续画画,如果再遇到这种画和现实对上的情况,就打死不认。 反正她是直播,没露脸没出声,观众找不着她。 第二条路…… 裴青不经意间想起追着她的几个中年女人,她灵机一动,心想,现在算命也挺挣钱的哈。 她也可以给自己找其他的商机,比如和观众说约的稿或许可以和现实对上,心诚则灵? 这不比简单画画有搞头! 裴青打开手机继续看自己的画稿,又打开平台搜了搜。 现在塔罗、小六壬也有人直播,那她这个最多清奇了点,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不,还是不能直说,直接说或许会被以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投诉。 裴青决定还是要隐晦一点,今天的车祸新闻热度很高,或许直播间里会有人注意到。 到时候如果有人提起,她就一言不发,全凭观众自己猜,她一句话都不会说。 她最多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画手罢了! 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稿件最终呈现效果,还是观众自己的猜测,通通和她都没有关系! 而且说不定以后她的画稿又正常了呢。 每天默念三遍,我只是个画画的,清清白白,勤勤恳恳! 所有的一切非唯物主义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 5. 第5章 钱雅从闺蜜家搬了出来,她自己开车带着狗子回了家。 闺蜜对狗子恋恋不舍,把给可乐买的玩具都给它带上。 正值盛夏,六点多的太阳依旧刺眼,钱雅刚到家就摘下墨镜,她一手拽着扒拉着她的可乐,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家里大门是指纹解锁,刚打开门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闺蜜打来的电话。 “喂,到家了吗?没事吧?” 闺蜜声音焦急,钱雅觉得奇怪。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老虔婆还在局里没出来,老虔婆的儿子是个窝囊废,钱雅安安全全的到了家。 闺蜜松了口气:“你安全到家就好,哎,就你回家那个路段出车祸了,行车记录仪都出来了,公交车直接把人撞飞,吓死我了。” 钱雅把行李箱推进门,然后给可乐找狗粮,开罐头。 钱雅闺蜜还在说话:“也是可怜,都是小孩呢。” 她忿忿不平:“这司机怎么开的车,他们公交车司机有体检吧,这突发疾病也太吓人了……” 钱雅:“什么?” 这种大型车祸算是严重事故,现场照片满天飞,还有后面司机的行车记录仪上的内容也泄露出来。 钱雅翻着照片,说道:“幸好今天没走那条路,我还是命……” 话没说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 这张照片,拍的是几个小孩,这几个小孩穿的是橙色马甲…… 橙色马甲尤为吸睛,钱雅呆了一下,又往回翻视频,她不再说话,反而是闺蜜说个不停。 “果然天有不测风云,这几个小孩家里不知道哭成什么样。” 钱雅找到了,她心中噗通直跳。 这个视频一定是公交车后面的私家车拍到的,视频里很清楚,红绿灯闪烁的时候,公交车没有停,径直往前开去,一定压实线了!然后瞬间几个身影飞了起来…… 钱雅不忍心再看。 她恍惚了一下,又继续点开看了下去。 两辆公交车撞在了一起,至于被撞的几个小孩,结局显而易见。 钱雅愣怔:“怎么会这样?” 闺蜜:“天灾人祸啊,难以避免。你没事就好,我晚上跟我妈去逛街,没事我挂了啊。” 钱雅扒拉住可乐的头,挠了又挠。 电话挂断了,钱雅打开熊猫tv,找到了画师的id。 她的指尖停顿了一下,而后忍不住打字问道:“太太,你看见新闻了吗?” “这个新闻和你昨晚画的画稿一样……” 钱雅发了一堆,但是都没有回复。 她的眉毛皱了起来,恨不得爬进去问个清楚。 虽然车祸每年都有不少,但是公交车撞人,还撞得是几个小孩,小孩还正好穿着橙色马甲…… 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还能是巧合吗? 钱雅走到墙边,把墙边挂着的画摘了下来。 对了,昨天的画…… 不对,昨天这个画师画了两幅,第一幅是草稿,后来被弹幕指出不对后,才画了第二幅。 是第一张草稿图和这起车祸对上了! 可是昨天钱雅只是粗粗一看,然后就挂着直播干其他事了,她没注意保存,不然会有更多的证据。 她一时陷入沉思,看了一眼对话框,画师还没回复,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复。 我该怎么找到那张草稿图呢? * 裴青还是决定继续直播,毕竟人是要吃饭的。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卖画的,至于卖的画是挂在墙上,还是被人用作其他用途,她也管不了啊。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裴青是个十分想的开的人,从来不会失眠。 她虽然从小没了爸爸,但还有妈妈,妈妈不靠谱,但是又冒出来个有钱富婆养她。 从小就没缺衣少食,因而特别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古语有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说不定从此以后她还能靠画稿发家致富呢! 于是刚到家,她就继续开了直播。 直播间观众天南海北,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提到A市的这场车祸。 裴青先是接了几个头像单,播了几天,也算吸引了一波受众,这种头像约稿比较简单,赚的不多但也有赚头。 正在她蒙头画头像的时候,直播间突然热闹了起来。 【太太,你看我给你发的私信了吗?】 【咋了?】 【你们都没发现吗?今天A市那个车祸和太太昨天的画稿对上了啊!】 【啊,我看了,就那个公交车司机突发疾病,先撞了人行横道几个小孩,然后又撞了另一辆公交车那个新闻?】 【就是那个!】 【巧合吧。】 【不是巧合!太太之前给我画的可乐也对上了!】 【怎么可能。】 【现在直播都开始搞花活了吗?】 钱雅气得要死,她明明说的实话,没人相信。 裴青画完几个头像,一抬头才发现弹幕开始乱了起来。 她冷静的打字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要吵架,主播只是个卖画的。】 钱雅看了,只觉得这个太太有跑路的嫌疑,那怎么行! 【太太,昨天的草稿图还有吗?这样,我出一千买了!】 【一千?】 【冤大头来了。】 【这不是合伙搞花活?】 【我先前根本不认识太太!是太太先画了我家可乐!总之我花钱买,太太你卖给我。】 如果是以前,裴青一定大喊富婆姐姐好,然后二话不说收钱卖画。 但是现在…… 裴青自己都没搞清楚这画稿怎么回事,再说看看弹幕这反馈,说不定弹幕上观众还以为是她雇人炒作呢! 那怎么行? 虽然她是想发财,也没想走捷径,还是走勤勤恳恳画画接稿的路子稳妥。 想到这儿,裴青回应道:【废稿不卖哦。】 钱雅急了:【那我出两千!】 真是个富婆姐姐,裴青只好打字说道:【昨晚画错了,然后就删掉了,没有了。】 富婆姐姐还在加价:【三千!】 弹幕里已经忍不住了。 【真是不是托吗?】 【好像诈骗哦。】 【我奶奶也是这样被卖保健品的骗的。】 【现在小画手已经有新的套路了吗?】 钱雅气的要死。 【我说的都是真的!】 买到草稿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裴青脑门上冒出黑线,继续说道:【真的没了,我删废稿删的很快的。】 然后她又继续打字说道:【主播真的是个正经画画的,只接画稿,不搞花活。】 钱雅还在纠结废稿:【真的没了?】 裴青:【没了。】 她好说歹说,可算把这姐姐应付走了。 下播后,裴青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是挺想要钱的,但是也怕麻烦。 万一有人看不顺眼,把她举报了,直播间被封了她找谁哭去。 弹幕里还有人说她找托,有那个钱,她不如再去吃一顿烧烤。 裴青数了一下今天的进账,今天只画了五个头像,视头像复杂程度,是不是热圈角色,价格在50到200不等,一共挣了五百八。 还行。 财神庙没白去。 祈祷财神爷爷继续保佑我发财。 * 钱雅被画师哄了哄,废稿终究没买到。 画师说是删掉了,但是钱雅觉得是她不想卖。 她咬着指甲盯着已经下播的直播间,手机上突然跳出一则消息。 咬尾巴的橙子:【那个废稿,你还要吗?】 钱雅一愣,她看了一眼,不是画师的id。 【你是谁?】 咬尾巴的橙子:【我昨天录屏了,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截图给你,高清□□。】 什么玩意? 钱雅:【你还录屏了?】 咬尾巴的橙子:【这主播的手贼好看,仙品你懂不懂,又白,骨感又好,适合代一些特殊场景。】 钱雅:【啊?】 咬尾巴的橙子:【说了你也不懂,你到底要不要,一千块钱,我截给你。】 钱雅没说话。 咬尾巴的橙子又问道:【你也是A市人吧?我看了,她那个画稿画得确实挺像那条路的,我刚还特地找视频对了一下,确实有点神。】 最后,她还是坚持推销道:【一千块钱,绝对物超所值!】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雅:【你先发给我。】 咬尾巴的橙子:【先打钱。】 两人都怕对方是骗子,拉扯了一下,决定各退一步,钱雅先付一百,橙子给她一半的废稿图。 钱雅看了一半的图,觉得稳了,利落付钱。 咬尾巴的橙子:【富婆你好,记得接收,哦,视频也发过去了,不用谢,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钱雅没理他,专注看着视频。 那张废稿清楚的呈现在她眼前。 她立刻找出电脑,把各个角度的车祸视频放出来看,越看她越眉头紧锁。 啊啊啊!!! 这他妈居然是真的! 是废稿上的106路公交车,是穿着橙色马甲的小学生,还有后面这几辆私家车,颜色对,车型对,这车牌号……也对上了!!! 她脚踩在沙发上蹦了几下,妈妈,呜呜呜呜呜呜,我遇见活的大师了!!! 我就知道我的眼睛没有问题! 我的眼睛就是尺! 一阵清扬的音乐响起,钱雅接了电话。 “喂。” 她兴奋过头,嗓音昂扬。 “你干嘛呢?现在、立刻、马上!开车来白云机场!” 钱雅:“妈,我忙着呢。” 刘小云怒骂道:“你一个无业游民,你忙什么,天天在家宝贝你那只狗,怎么?你妈还比不上你那只狗?” 钱雅:“我可没这么说。” 刘小云:“行了,你现在就过来,你舅和你舅妈来了,晚上八点的飞机,我好劝歹劝才把人劝过来,你老实点,别闹腾,现在就过来,不然我扣你生活费。” 电话一挂断,钱雅哀嚎了一会儿,又撸了几把狗,才开车带刘小云去了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刘小云一路都在念叨:“你乖一点,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把你舅劝回来,等会见到你舅,老实叫舅舅舅妈,别折腾,你舅舅舅妈心里不好受。” 钱雅“嗯嗯”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我表弟还没消息吗?” 刘小云哽咽了一下,说道:“能有什么消息啊,都十几年了,该挨千刀的拐子,就应该把他们都枪毙,害人精,我上天和你舅舅视频,你舅舅头发都白了,这么多年了,就来回奔波着找儿子,他才四十多,白头发比我还多……” 钱雅听着听着心就软了,她拽了几张抽纸给刘小云,说道:“肯定能找到的,妈,你别哭。” 她目视着前方,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事。 从机场接到舅舅舅妈后,她更沉默了。 刘小云在和弟弟弟妹念叨,说A市这么多年变化可大了,这次来多住几天。 “上次不是说腰疼吗?正好小雅又时间,让她陪你去医院看看,她也没什么事干,整日就陪着狗玩,也不回家……” 要是以往,听见刘小云这么念叨,钱雅肯定要反驳几句。 可是现在,她看着舅舅花白的头发,驼了的脊背,反而说不出话来。 舅妈也老了很多,感觉夫妻俩都没什么精气神。 钱雅沉默着开车送人回到家。 到家后,她也没急着走,反而偷偷问刘小云要了张照片。 刘小云给弟弟弟妹安排完房间,听钱雅要她舅舅一家照片,才纳罕道:“要照片干嘛?” 钱雅说道:“我都不记得表弟长什么样了。” 刘小云拍了她一下:“小声点,别让你舅舅舅妈听到,这几天别提你表弟的事。” 钱雅:“哦。” 刘小云翻出照片,是弟弟一家的全家福,她给钱雅看了看,钱雅伸手拿过来,就往外走。 “妈,借我用用,明天带来给你。” 刘小云见她像兔子一样蹦跶飞快:“你拿照片干嘛?” 钱雅:“有用。” 她开车离开家,却没回自己的房子里,而是停在路边。 钱雅想了又想,才找到“咬尾巴的橙子”。 钱雅:“帮个忙。” 咬尾巴的橙子:“干嘛?” 钱雅:“明晚直播的时候你按我说的和画师约稿。” 咬尾巴的橙子:“你怎么自己不去?” 约个稿而已。 钱雅:“她肯定对我眼熟了,你去,我给你一千块钱。” 咬尾巴的橙子:“金主你好,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妥。 6. 第6章 第二天一早,裴青九点就醒了。 今天醒得早,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才坐了起来。 韩荷月像往常一样发了“上班好苦”“姐妹何时暴富”“带带我”…… 最后一条发的是“玛德秃头又布置任务了,怪不得头发掉光了,都是报应!” 裴青习以为常,安抚了几句后,开始盯着墙面发呆。 发完呆,她去洗了把脸,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打开熊猫tv后台看了看,昨天“大可乐”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这个“大可乐”应该就是她画的那个哈士奇的主人。 裴青眼睛一瞟,打算忽视这几条消息,转而看了看其他的的未读消息。 嗯,有两个来约稿的,一个画的是宠物蛇,其中一个约的是游戏大热角色。 裴青按先后顺序回复,先打开游戏玩了几把,找找感觉后才开始动笔画。 等到收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裴青打了个哈欠,重新把自己的画稿拿出来看了看。 没问题,很正常。这次她没画出什么奇怪东西。 安心了。 裴青暗暗想道,还是虚拟人物安全,无风险。 她利索的交了稿,和单主钱货两讫。 今日入账240。 裴青算了下存款,自从交完一年的房租后,她的存款就瘪了下来,还是要努力接单。 她充满干劲的站在窗户边,隔着纱帘倾洒下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 裴青晒了会太阳,感觉毛孔都舒展开了。 舒服! 接下来就是人类每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我吃什么? 裴青想了想,又打开外卖看了看,最后点了蒸鸡。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晚上的直播时间。 裴青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打开直播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准备今天的主题画。 【太太晚上好,今晚画什么?】 裴青:【单子上午画完了,随便画几个头像送给大家吧,先来先得嘛。】 她只说了一句,然后就打开pro画了起来。 她画头像画的可熟了,先画的是个绿色古装美人,连头上的头饰都一点点的画完整。 【哇艳彩!】 【就是艳彩。】 【谁啊?】 【就八仙过海啊,08年那版。】 【郭晋安演的。】 【我要我要给我,给我。】 裴青画完就继续在公屏打字:【自取哦,截屏自取,我给大家拍一下。】 本来就是引流手段,裴青也不在意挣不挣钱。 正当弹幕上夸夸个不停的时候,有个弹幕跳了出来。 【画的不错,还接单吗?】 新的老板已经出现,裴青立刻精神了起来。 【接,老板想画什么类型?】 林橙看着钱雅给她发的话,在公屏里打起了字。 【我想给我舅舅家画张全家福。】 裴青:【可以,没问题。】 哎?这就接了。 林橙喝了口快乐水,继续按着钱雅的要求说道:【但是我这张全家福是十二年前的。】 裴青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是,拿十二年前的全家福干嘛?没有最近的照片吗? 耍我呢? 直播嘛,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现在她这直播间总共就一百出头不到两百人,有奇葩的概率应该很低啊。 但是也不能排除有恶意找事的。 老板是上帝,要慎重对待,裴青继续谨慎问道:【那不太好画,有最近的照片吗?】 林橙接连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 【没有,呜呜呜呜,我表弟十二年前被拐子拐走了,现在还没找到,只有这张旧的全家福……】 弹幕上已经开始可怜起来。 【好惨。】 【十二年了,基本找不到了。】 【呃,十二年了,舅舅家没再生一个吗?】 【再生一个也不是原来的小孩。】 【孩子是易耗品吗?一个没了就再生一个,再生一个能解决一切?】 【那日子总得过下去嘛。】 【靠了我一直以为和我逛一个网的不会这么封建。】 …… 裴青默默打字:【老板,不太好画,有点困难。】 非一般的困难。 林橙紧接着问:【你们学美术的不是学过人体吗?你就看看我舅舅舅妈的脸,画一个儿子出来。】 裴青呆了,她无奈道:【不太行。】 我又不是学遗传学的,哪能根据父母的脸画出儿子的样子。 我要能画出来,我就成神了我! 不对—— 我最近确实有点灵异。 她/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想法快速的从裴青的脑海中掠过。 她点进用户的id看了看,六级号,不会闲着没事来耍我玩吧。 要搞事也是找新手小号啊。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林橙继续打字道:【最近我妈都急哭了,我舅舅舅妈一直在外面一边打工一边找孩子,都快五十了,身体也不好,让他们去医院也舍不得去,要留钱找孩子,我妈都急哭了……】 公屏上有人说道:【还是得劝,不是我说,再生一个真的很有必要,不然找个十几年,精神都垮了。】 【然后小孩找到了,发现有个弟弟妹妹,什么心情?】 【十二年了,也找不着了,要么在地里,要么在山里。】 【前面的,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 裴青没在打字。 林橙等了等,发现弹幕争议蛮大,主播一句话不说。 她犯难,问钱雅:“我看她不想接的样子?” 钱雅:“继续卖惨。” 林橙:“这有用吗?” 钱雅:“我看太太年纪不大,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林橙:“年纪不大和善良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钱雅肯定道:“上次她还跟着骂老虔婆了,太太一定有朴素的道德观,卖惨一定有用。” 林橙:“那她要是一直不说话?” 钱雅:“你就一直卖惨,加大卖惨力度,我不是给你照片了,我舅舅年轻时候的帅照和现在的照片。你发给她!” 林橙无fuck可说,她也记得刚看到照片时候的震撼。 算了,这位是金主,给了钱的,她再卖卖力吧。 她继续在公屏上打字:【这么多年了,我妈一直很担心,我舅舅哪天倒了,那我妈就没弟弟,我就没舅舅了,我舅舅小时候对我可好了。】 【其实想画这个全家福就是想劝劝我舅舅,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老怕没钱找儿子,但是身体坏了,找到儿子也陪不了几年,我们说的他都不听,哎,就希望看到全家福,他能有点精神……】 打完字,林橙又觉得不能给主播太大的心理压力,她继续道:【哎,其实我们也知道这就是个寄托,不能当真,大家说的我们家也知道,可能我表弟早就不在了,但是总得给我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念头吧,让他相信他儿子还活着,这样他才能去医院看病。】 公屏里也应和:【对,人活着靠一口气,有想头才活得下去。】 【要不太太画一个也行,这种东西也当不了真。】 林橙觉得有戏,但是也不能硬劝,她立刻灵活的换了个说辞:【哎,太太你要是没有时间画就算了,我就是异想天开,确实有点难画,其实我也不记得我表弟长什么样了,他被拐走的时候才6岁,都十几年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胖是瘦。本来我舅舅快过生日了,他十几年都没放松过……】 【哎,我昨天拿到照片还有点恍惚,原来我表弟小时候长这样,我真的一点记不得了,我舅舅肯定一天没忘记。】 她说的凄惨,公屏上心里不爽,开始怒骂人贩子。 裴青盯着公屏看了又看,她心里思索。 接还是不接。 首先要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应该没人拿这种事来试探我吧? 裴青犹豫,这世上失踪的人太多了。 至于这些失踪的人的家属,每天都是什么心情,她碰巧知道。 她看向白色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五个人的合影。 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另外一个是P上去的。 裴青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这张合影,然后下了一个决定。 她在公屏上说道:【可以画,但是不保证效果,只能当做安慰。】 林橙:有戏。 钱雅也激动:“快快,把照片发给她,省的她变卦!快发!” 林橙一边在公屏夸夸:【太太你真是人美心善,从此以后我就是你是忠实老粉了!我马上把照片发给你!看私信噢!】 她快速的把照片发给裴青。 裴青点开对话框看了看,上面是一对夫妻的两张照片,显然,一张是年轻时候,大概二十出头,精神昂扬,唇角带笑,没经历凄苦。 而另一张上的人苍老了很多,鬓发霜白,唇角紧抿,看起来精神高度紧张,就连拍照的一瞬间都没放松。 裴青知道,如果见到真人,那种震撼会更大。 她叹了口气,又看到了林橙发来的几张儿童照片,这应该就是那个被拐的小孩。 裴青挣扎道:【只能尝试画画。】 林橙:【太太,你愿意画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裴青打开pro,选了新的画布,琢磨着动笔。 十分钟了,画上还是空白。 林橙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看着空白的画布,对钱雅说道:“哎,你这有谱吗?” 钱雅立刻说道:“你不是看了那张草稿图和视频吗?就是一模一样!” 林橙心想,也可能是巧合啊。 她单纯只是为了挣点钱,才把草稿图和视频打包给了钱雅。 这姐们还较真了。 不过她也没刺激钱雅,抱着对被拐儿童家属的同情心,她说道:“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啊,公安部现在在建单独的系统,用来找失踪儿童,你可以再去备案一下。” 钱雅:“去了,没消息。” 林橙:行吧。 她无聊,找了点零食出来吃。 再看向公屏时,发现裴青已经开始画了。 奇怪的是,她先勾勒的并不是人,而是个站台。 林橙:“唉?” 随着站台勾勒的越来越清晰,林橙逐渐看到了站台上的几个字。 她念了出来:“洪门东站。” 这地方她知道,旁边是个菜市场啊。 不是画全家福吗? 7. 第7章 不只是林橙,弹幕上也有人发现了。 【太太是先画背景吗?】 【可是谁家全家福在站台啊。】 【我发现这个太太有时候真的蛮神奇的,上次画个风景图,里面公交车还压实线了?】 …… 公屏上的弹幕裴青并没注意,她一开始动笔,就很容易沉浸式作画。 于是在众人的眼中,一副线稿很快打好,很快就开始上色。 【别的不说,太太这个手速我是佩服的。】 【真是一气呵成。】 【功底不错啊,画了多少年了?】 …… 弹幕上的问题裴青并没回答,她开始注意上色,线稿还是太粗浅了,等到她上完色,完整的一副画稿才呈现在公屏上。 画稿上的背景是在洪门东站,洪门东站是A市的一个公交站点。 公交站台里,一对中年夫妻站在站台左边,中年男人左手提了一条鱼,右手拎着一袋萝卜,中年妇女正低头看他手里提着的鱼,因为是侧站着,女人的神色看不清楚。 在这对夫妻旁边,是七八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手里都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抬头向远看去,似乎是在等公交车。 再往右,是一个穿着白T黑裤的年轻男人,他肤色呈燕麦色,左手拿着手机,正抬脚往左边走。 在站台的最右边,一个穿着短裤吊带的年轻女孩走下了站台,往站台边的小路走去。 天空碧蓝,几朵白云挂在空中,是个好天气。 完整的画稿一出现,公屏上的弹幕就飞了起来。 【呃,全家福呢?】 【这画的不对吧。】 【这唯一一个年轻男的,就是中间那个,但是这看着也不像一家人。】 公屏上的弹幕多了起来,饶是裴青自己,都不能说这是张全家福。 林橙也看到了画稿,她对钱雅说道:“我就说吧,不太靠谱。” 钱雅给她转账,让她在公屏上刷礼物。 林橙:“真刷啊?” 钱雅:“刷!” 林橙觉得她对画师抱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不过花钱的是大爷,她说了算。 林橙便唰唰唰的砸了十个火箭下去。 一个火箭是198,十个火箭就是1980。 这在新主播直播间算是大手笔了。 齐刷刷的特效飞过去,裴青都被震惊了。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回道:【谢谢“咬尾巴的橙子”送的十个火箭,非常感谢。】 她快速的计算起来,平台抽40%。到她手里是792。 裴青忍不住心痛,我的钱! 白花花金灿灿的钱! 林橙一边觉得钱雅人傻钱多,一边对主播说道:【画稿发我。】 裴青:【好的老板。】 【豪啊。】 【我就说熊猫tv里老板贼多。】 【这画的也不像全家福啊。】 【老粉瑟瑟发抖,我从第一天就开始蹲了,话说这个太太的画真的有点神神叨叨的。】 【还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我还认真搜了新闻。】 【这老板就不是冲着全家福来的吧。】 …… 尽管公屏上揣测诸多,也不影响裴青看着后台账户,心痛的滴血。 我的钱! 至于她担不担心画稿上的异样,是有点担心,但是她也不是很担心。 裴青心想,那么多算命看相博主都好好的呢,她这点事不算什么。 主动承认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人来买她也不拒绝。 她只是个卖画的! 裴青把画稿发给咬尾巴的橙子后,收到对方的“ok”后,就直接下了播。 一下播,她就开始算起了账,今日入账1032元,不错不错。 这行果然有钱途! 算完账,裴青又点开了今天的画稿。 “洪门东站。” 她念念有词,这地方她知道,可以去看看。 * 钱雅自从收到了裴青的画稿后,就开始频繁注意舅舅舅妈的行程。 这天,她和老妈逛超市的时候就问道:“舅舅舅妈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刘小云:“先去医院看看,然后去做个推拿按摩,你舅舅舅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哦,还要再去庙里拜拜,求求菩萨保佑……” 她说了一堆,钱雅默念道:“菩萨要是保佑,早就找到表弟了。” 刘小云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虔诚点,都是你这丫头嘴上没把门,菩萨别见怪啊!”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 钱雅嘴角一撇,不以为意。 这是个新时代了,当然要拜新的神! 回到家,她把那张画稿又拿出来看了看。 这几天她又回了老家住,还把可乐带上, 舅舅舅妈挺喜欢可乐,夸钱雅把可乐养的油光水亮。 钱雅美滋滋的,又抽空问道:“舅舅舅妈,你们最近去菜市场吗?” 舅舅笑了笑,说道:“你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了让我们在家待着,要是去和她一起买菜她还翻脸。哎,现在也是不一样了,都习惯去超市,我们小时候都是去菜市场,街边卖……” 钱雅:“那舅舅什么时候去,带我一起啊!” 刘小云听见拍了她脑门一下。 “去什么去,我给你舅舅舅妈在推拿馆预约了,这几天你舅舅舅妈没空陪你玩。” 钱雅无奈,舅舅不去菜市场,那这张画稿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盯着画稿上的年轻男人看了看,这个男的,双眼皮,像舅妈,高鼻梁,像舅舅。 钱雅总觉得,这个男的就是她表弟。 是有点黑,这么多年不知道过什么日子。 这画稿上也没有日期,她舅舅少说还要在A市待半个月。 钱雅想了想,还是决定花钱解决问题。 她打电话把林橙叫了出来。 林橙是个剪视频的小up,她是自由职业,不像钱雅是无业游民。 这几天两人也算认识,钱雅花钱大方,林橙蹭吃蹭喝,愿意为金主姐姐解决烦恼。 钱雅带林橙去西餐厅吃了顿烛光晚餐,林橙吃的脸红心跳,然后就听钱雅问道:“你有车吗?” 林橙:“有辆二手的。怎么了?” 钱雅:“那正好,你这几天去洪门东站蹲着。” 林橙:“啊?” 钱雅理直气壮道:“我本来是白天睡,晚上醒的作息,熬了几天,熬不动了,你去替我看着。洪门东站离我们家还挺远的,我舅舅舅妈不像是要去那儿的样子。” 林橙:“那蹲啥啊。” 她手里的红酒还没放下去,就听钱雅说道:“一天一千。” 林橙立刻给她倒了杯酒:“好的姐姐,我一定给你完成任务。你放心睡觉吧!” 把这个任务交给林橙后,钱雅安心回家睡觉了。 林橙带着相机在洪门东站对面找了个停车位,开始每日蹲守。 * 另一边,裴青也找到了洪门东站。 白天,她拿着平板在附近的24h便利店蹲着,晚上回去直播。 接连蹲了三天,头像画了不少,赚钱也没停,就是没看见画稿上的场景。 实在是蹲累了,裴青又把画稿拿出来看了看,她还去菜市场实地考察了一下,最后确认这画稿上的时间一定是上午。 菜市场的鱼一大早才新鲜,要买鱼的肯定是趁早。 现在是夏天,天亮的早,所以这个画稿上的时间到底是有多早啊! 裴青盯着画稿哀嚎,要早起了。 她选择自由职业不就是为了不用早起嘛! * 另一边,林橙蹲了三天也没蹲到。 她才大学毕业,还没修炼出圆滑的性子,目前还是个实诚孩子。 三天三千块钱钱雅打的干脆利落,林橙心里不踏实了。 她问钱雅:“你舅舅舅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几天去过菜市场了吗?” 钱雅:“没啊。你继续蹲,我舅舅舅妈要是去过菜市场我就不让你在那儿白蹲着了。” 林橙“哦”了一声。 她心想,这姐们还真相信这画稿啊。 林橙一边觉得钱雅人傻钱多,一边又揣着三千块钱,觉得拿钱不办事不太人道。 她看了看画稿上的老头老太太,手里都提着菜篮,她干脆找菜市场的人问了问菜市场几点开门。 那位大爷说道:“四点半五点多就开始摆摊了。” 这话把林橙惊的七零八落。 林橙:“这么早?!” 大爷道:“人老了,哪有那么多觉睡,这边老头老太太五点多就出门溜达,溜达到这边正好买菜,小姑娘,你要点啥?” 啥都不想要。 林橙恍恍惚惚的想着,四点半她都起不来,算了,睡车上吧。 * 7月7号早,裴青给自己灌了杯黑咖啡,然后四点多就骑着小电驴到了洪门菜市场。 五点钟,她准时到了菜市场,看见了菜市场里精神抖擞、挎着菜篮的老头老太。 可怕。 不用上班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她看了看站台,这边最早的公交车是六点那一班。 没到六点,都不用急。 来都来了,她打算逛一逛,买点活虾回去。 正当她在水产区乱逛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了那对眼熟的中年夫妻。 刘宏和妻子方蕊赶着大早来了菜市场。 俩人是偷偷来的,刘宏小时候就住这一片,对这片熟悉的很。 菜市场这么多年也就是干净了点,其他的没什么变化。 两人本来答应了刘小云住半个月调养一下身体,但是越住心里越烧得慌。 这么多年一直不停,突然停下来让人心慌。 刘宏就和老婆商量:“咱们还是走吧。” 方蕊也点头:“住着不踏实,医院也去过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走。” 刘小云这几天劳心劳力,方蕊就和刘宏说,请刘小云和外甥女吃顿饭再走。 刘宏:“正好我姐最喜欢吃花鲢,我们去买条新鲜的回来烧鱼吃。” 两人说定了,就往洪门菜市场去,正好被裴青碰见。 这可是巧了! 裴青见到这对夫妻俩的时候,惊讶得很。 她只见过他们的照片,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们,也不认识。 但是今天,因为那则画稿,她突然认识了这对夫妻。 两人鬓角花白,眼底下泛着青色。 感觉有点奇妙,但是又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裴青暗暗往旁边躲了躲,打算远远看着这对夫妻。 * 林橙昨晚就做好准备,买了雀巢速溶咖啡,今天四点半一起来,就狠狠往嘴里倒。 想想一千块钱! 她打起精神,架起相机在副驾驶上,自己也往站台上看。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点半,有老头老太慢慢悠悠往站台走去。 林橙又喝了口咖啡,看了眼老太老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哎? 她又打开画稿看了看,一拍大腿,就是这几个老太老太太! 没错了!就是他们! 她欣喜若狂、炯炯有神的看着站台。 果不其然,站台上又出现了一对夫妻。 林橙疯狂给钱雅打视频电话,一连四五个终于把这位姐姐叫醒了。 钱雅四点才睡,刚睡一会儿就被电话叫醒。 “这才几点?” 林橙:“你看,快看,那是你舅舅舅妈吧?” 钱雅透过视频看了一眼:“有点像。” 林橙:“什么像啊!就是好不好,我靠,简直神了,你看看站台那边那个男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那个女的,你看看他们穿的衣服颜色,我靠,牛逼啊,这画的就像她见过一样!别睡了,起来了!我这就去想办法把那男的拦下来,我今天一定把他vx加上!” 8. 第8章 “帅哥,加个vx呗。你也是来A市玩的吗?” 朱旺正打算去看看公交站牌,被旁边窜过来的女的吓了一跳。 “你干嘛?” 他慌乱的后退一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林橙。 林橙被那眼神刺了一下,又低头看了自己,我长得不丑啊,你那什么表情! 她再接再厉:“加个vx呗?你五官还不错。” 虽然是黑了点,但是黑皮帅哥也很香! 朱旺正烦着:“不加。” 不远处,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朱旺急忙上了车。 “哎?” 林橙回看了一眼刘宏夫妻,跟着朱旺上了公交车。 刘宏和方蕊看着一个年轻女孩追着个男孩上了公交。 刘宏感慨:“现在姑娘比以前大胆多了。” 方蕊:“年轻人有朝气。” 她看着开走的公交,心想要是当初孩子没丢,现在应该和刚才那两个孩子差不多大。 十分钟后,两人等到了公交,投币上了车。 等到看不到公交了,裴青才从街边走到站台上。 刚刚追着上公交的那个女生,是从车里跳出来直接跑过来的。 裴青想了想,把帽子帽檐往下压了压,看了看天空,又戴上墨镜,在站牌前看了几眼,然后走下站台,跟在几个行人身后,顺路走到那个女生的车边,快速的掠过。 她看见副驾上架了台相机。 果然,是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来约稿的老板。 看着也不像专业的,不是专业的好啊! 裴青放心了,感觉自己的画稿能让一家团圆,她脸上带了抹笑,又转身去菜市场买了点排骨活虾,准备回家做顿好的。 * 韩荷月今天又要加班,裴青今天有空,说好给她送关怀,中午十一点就做好饭去了她们公司。 十一点半,裴青拎着保温桶到了韩荷月公司楼下。 韩荷月早就在楼下等着,看见裴青连忙挥挥手。 裴青几步跑过来。 韩荷月:“坐地铁来的?” 裴青:“对啊,地铁上人真多。” 韩荷月:“中午人不算多了,你真该来体验一下早高峰的地铁。” 裴青:“并不想体验。” 她举起手里的饭桶,傲娇道:“我给你做了糖醋排骨、油爆大虾、南瓜炖蛋。” 韩荷月感动的热泪盈眶。 “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两人到了地下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韩荷月问道:“今天怎么早起了?” 裴青:“去菜市场了。” 韩荷月:“你膝盖好全了?” 她刚刚就注意到了,裴青走路和正常人一样,这愈合的速度挺快啊。 裴青:“好了。” 韩荷月:“果然年轻新陈代谢就是好。” 两人把饭盒打开,摆在桌子上,裴青陪着吃了点。 裴青:“也不是年轻的问题吧,可能是财神爷保佑我。” 韩荷月一边吃一边说:“财神爷业务这么广泛?” 裴青:“谁知道呢。不过最近来约稿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而且吧——”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感觉我的画功又进步了。” 已经进步到了灵异的程度。 韩荷月:“那不挺好,可以提价了。” 裴青岔开话题,问道:“你相信玄学吗?看相、算命、小六壬、塔罗牌占卜?算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不信这些。” 韩荷月一个从乡镇一路考到一线城市的学霸,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果事情不顺,一定是小人作祟。 韩荷月:“没事,虽然我不信,但是我很尊重你的个人信仰,不过你信的也不虔诚啊,今天求上帝保佑,明天求佛祖保佑,后天又求老祖保佑,土地庙财神庙教堂道观你一个不落。” 裴青理直气壮:“这是新一代年轻人的灵活信教,谁保佑我我信谁。” 韩荷月把排骨啃完,开始啃大虾,她时不时点头,对裴青的灵活信仰给予充分的肯定,而后说道:“嗯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虽然她不信这些,但还能陪裴青去逛财神庙,足以见得她和裴青的革命友谊。 裴青托着下巴:“我真是感动。” 看着韩荷月认真吃饭,然后光盘,裴青还是没把她那个灵异的画功说出来。 别把这个唯物主义世界观吓坏了。 她没觉得这是件坏事,说不定还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吃完饭,韩荷月就被一个电话催回去加班,裴青提着保温桶走出了餐厅。 这一片中心商务区大厦林立,裴青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感慨道,这都是钱啊。 只看了几秒,她就提着保温桶离开。 她正走到路边,就看见前面开过一辆卡宴,车牌号A03862。 裴青连忙往后一躲,闪到树后面,等到卡宴开出几百米后,她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是李木徐的车,吓死个人。 差点忘了,长林集团就在这片CBD里。 可李木徐不是一向把公司当家吗? 裴青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五十,这个点了,李木徐出公司干嘛?吃饭也不是这个点。 想了半天,没想通,裴青拎着保温桶快步走到地铁口,还是回家好了。 * 林橙缠了朱旺一整天,朱旺虽然不耐烦,但是最多脾气暴躁了点,脸上凶了点,真正的难堪情况反而没出现。 她还以为朱旺会对她破口大骂呢。 可能是被她缠怕了,朱旺最后还是给出了vx。 林橙快速加上,而后对朱旺说道:“帅哥你同意一下。” 朱旺绷着脸点了同意。 林橙又问:“帅哥你不会拉黑我吧?” 被林橙跟了两辆公交车的朱旺:“不会。” 林橙:“那就好。我请你喝饮料。这边。” 她一只手拽着朱旺的T恤,朱旺那件泛旧的T恤都要被她拽变形了。 朱旺:“你别拽我。” 林橙:“我怕你跑嘛。” 她拽着朱旺到了自动贩卖机边,给朱旺买了瓶水。 朱旺拿着手里被硬塞的水,看着林橙。 “不是说买饮料吗?” 林橙睁眼说瞎话:“最近穷呐。” 紧接着,她嘴里就像装了机关枪一样,突突突问道:“帅哥,你这几天打算去哪儿玩啊?A市有很多博物馆科技馆漫展,欢乐谷也蛮好玩的,我带你玩啊。” 朱旺拿着手里的雪碧,一脸怀疑的看向林橙。 他怀疑这女的想割他腰子。 林橙:“哎,你怎么不喝?两块钱呢!” 被她盯着,朱旺接连找了好几个借口都没躲开,最后硬喝了两口。 林橙又把朱旺手里的矿泉水抢了过来。 “算了,喝不下去别喝了。” 朱旺:这女的有病吧。 她拧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瓶盖,和朱旺友好交流:“你打算在A市玩几天?” 不止有病,还自说自话。朱旺只想快点把她打发走。 “我是来打工的。” 林橙突然笑了出来:“打工好啊。” 她晃了晃手机,说道:“帅哥,有合适的工作我会给你推荐的,随时联系啊。”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一头雾水的朱旺。 朱旺:“……” 林橙和钱雅见了面,把矿泉水瓶交给她,让钱雅拿去验DNA。 林橙:“累死我了,说了一天的话。” 钱雅拿到东西,给林橙打钱打的飞快。 钱雅高高兴兴道:“辛苦你了,有结果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林橙:“我车还停在洪门东站。” 钱雅一挥手,大气道:“我帮你叫个拖车。” 拖车?大可不必!坐个公交的事。 林橙立刻回道:“不用,要真是你表弟,记得给我大红包。” * 裴青到家后,先是刷了保温桶,然后把家里打扫了一下,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盯着墙上的合照看了看,又着重看了看照片里的叔叔。 想了想,她打开pro,点开一张新的画布,开始动笔作画。 2000年,李叔叔失踪,从那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了。 徐阿姨一直认为李叔叔的失踪是他的弟弟李秉干的,可李秉已经因为经济罪进去了,至今不肯承认李叔叔的失踪是他做的。 这场失踪案成谜。 而现在裴青机缘巧合有了特殊能力,她打算试一试。 * 一个小时后,裴青看着画稿上的女孩,沉默不语。 她明明想画的是李叔叔,李叔叔是个男的! 怎么会画出来一个女的! 她放下平板,倒了杯水,哐哐哐喝完,然后又回到沙发上。 她重新看向画稿,这女孩是谁啊?她根本不认识。 不是今天公交车站出现的那个女生。 裴青看了又看,又翻到草稿图,最后才发现,这女生在上一张草稿里出现过! 是在那个公交车站最右边的女孩。 哎? 怎么回事? 裴青仔细看向这张新鲜出炉的画稿。 女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穿着一件酒红色挂脖连衣裙,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涂了口红,画了眉毛,脸上还有腮红的痕迹。 怪不得刚开始她没认出来。 其实画的时候裴青就感觉画的不对,但是画的太流畅了,手感太好,她就一鼓作气的画了出来。 她是谁? 我怎么会把她画下来? 裴青把平板拿起来又看了看,不太对劲。 她心想,没有女生会带妆睡觉,就算太累了带妆睡觉,也不会用这个姿势,而且没盖毯子。 这个姿势太板正了。 裴青把这张画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来其他东西。 画稿就一张床,像是从上到下把范围局限在床上。 裴青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画的第一张异常画稿,哈士奇叼了个红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孩子的尸体。 第二张画稿看起来正常,但紧接着,画稿上的这辆公交车失控,发生了大型车祸。 虽然第三张画稿看起来尽善尽美,但是这个站在站台最右边的女孩,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第四张画稿上? 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吗? 9. 第9章 昏暗的房间内,厚重的遮光窗帘把房间遮盖的严严实实,一丝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床上的女人盖着被子,房间里的空调还在嗡嗡作响。 突然间,女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落,裴青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做梦。 她梦见了昨晚那个画稿上的女孩,她僵硬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裴青又把昨天的那张画稿找了出来,盯着画稿上的女孩看。 她是谁? “噗通”一声,裴青又躺回床上。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她把平板扔到一边,把手机拿出来,算了算这几天的收入。 前三天没怎么挣,后五天挣了3980。 挺好。 以后会更好! 她又坐了起来,先翻了翻后台,看完老板的约稿,先去洗漱,吃了点面包,就开始干活。 估计是前两天的稿件反馈不错,最近来约稿的蛮多。 出于慎重起见,裴青下播后只接虚拟角色,或者是一些简单头像。 上张画稿还没分析完,可不能再来一个了。 裴青先画的是一个乙游约稿,画的是双人横插,老板强调要颜值要氛围感,开价999。 这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裴青一直画到下午两点,等到完工后,才松了口气。 她把稿件发给老板,两人进行了一番友好的沟通后,裴青收了钱。 她伸了伸懒腰,决定今天先到这儿吧,还有三个头像没画,算了,晚上再画,直播先鸽一天。 人总是要休息的嘛! 裴青提起自己的棕色背包,把平板装里面,背着包出了门。 她想再去一趟洪门东站。 地铁还是公交? 裴青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瞬间改变主意,买辆电动车吧,最近钱包又涨了点。 她买电动车的速度快得很,一到电动车专卖店,就选中了一款一千八的小电驴,付钱下单后就骑着小电驴到了洪门东站。 骑到洪门东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太阳仍然牢牢的挂在天上,外面气温高达34度。 裴青回忆了一下昨天看到的场景,她记得那女孩是直接走到公交站台后面,然后好像是朝南走了。 昨天只顾注意那对夫妻和中间疑似童年走丢的年轻的男生,没仔细看最右边的这个女孩。 裴青又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朝南。 她骑着小电驴朝南走。 一路上风景不少。 盲人推拿店门口戴着墨镜的男人在打游戏,还能听见biubiubiu的音效声。 茶馆里的人影寥寥,只坐着几个穿着汗衫的老头。 理发店门口一男一女吵的起劲,店里几个包着头发的顾客频频往外看。 还有隔着大老远都能闻见的卤肉味。 菜市场这边居民区破旧,并不像小区里那么整洁、高层林立。 裴青一边骑着小电驴,一边看向不远处的墙壁,粉刷上去的装饰语都掉色了,也没人管管。 她挑了个地方停下,把电动车停在一片电动车边上,然后背上棕色的背包,打开上传到手机上的画稿,兀自张望了起来。 这边虽然破旧了点,但是门面不少,还有棋牌室。 裴青拎着包往前走,时不时看看行人。 “嗨,美女,一个人吗?” 正当裴青往前走时,一个穿着黑t、低腰牛仔裤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笑,但脸型瘦长,眼睛又小又窄。 裴青还看见他手臂上,左手臂纹了青龙,右手臂纹了白虎。 要多丑有多丑。 她嫌弃的移开视线,没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混混。 见她不理人,石大财更带劲了。 “美女,说句话啊,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啊。这一片我最熟,只要你说出想去哪儿,我保准把你带到地方。” 裴青冷淡道:“你离我远点。” 石大财:“交个朋友啊。” 他的目光在裴青脸上环视了一圈,十分的不怀好意。 裴青收敛神色,她眉眼狭长,鼻尖挺翘,笑起来的时候还算温和亲人。一旦冷下脸来,五官中的锋利就会显露出来。 裴青直视着石大财,冷声说道:“让开。” 石大财上手想碰她:“别啊,都是年轻人,交个朋——”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臂就被极速拉扯了一下,他好像听见了骨头松动的声音,而后从手臂处传来一阵拉力,紧接着是大腿外侧的阵痛。 “砰”的一声,眼前的女人踩着他的大腿,手肘肘击,狠狠把他掼倒在地。 石大财:“艹!” 背上肯定流血了! 裴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蹲在他旁边。 “交个朋友?” 石大财看着眼前的冷脸美女,硬生生把“卧槽”咽回喉咙。 石大财:“不不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请。” 他恨不得离这女人远一点。 裴青这会儿气消了,倒是想找人好好打听一下。 她正想问问趴在地上的小混混,就听空气中传来“啪嗒”一声。 裴青抬头看去,几步外,一个小男孩眼底含泪,惊恐的看着她,手里的冰淇淋全掉在了地上。 裴青:“喂,小孩——” 小孩没听她的,哇哇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回头跑找妈妈。 裴青:“至于吗?” 石大财暗暗在心中骂人,他妈的,今天踢到铁板了。 他在这一片就没见过动手这么干脆利落的女人。 我的后背! 石大财伸手一摸,后背被水泥地上的石子蹭破了皮。 艹! 裴青看着小孩“哒哒哒”跑到门面房的女人怀里,一手指着她还张嘴说着什么。 裴青心想,这小孩他妈不会来找我事吧? 小孩他妈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了斜对面。 她往那个方向看什么? 裴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两瘦高个手里提着个东西正往外跑。 什么东西? 干嘛呢? 裴青刚开始没看出来,后来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我刚才停车的地方吗? 这两人跑什么? 裴青又看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那是电瓶! 我刚新买的电动车,就这么被偷了电瓶? “站住!小偷,别跑!” 裴青瞬间顾不上地上躺着的这个男的,开始追前面的两个小偷。 “抓小偷了!” 裴青一边追小偷一边跑,街道两边的门面房里的人像看景一样看着她。 就没人来帮帮忙吗? 她跑的飞快,两小偷被她催的跑出了飞毛腿。 其中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另外一个抢过他手里的电瓶往前跑去。 “他妈的栓子!” 裴青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包拿下来,准备砸人。 不行,里面还有我的pro。 她又把包背了起来,顺手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 “砰”的一下,砖头飞出几米远,砸向男人小腿。 男人被砸倒,脚步踉跄一下,摔到了地上。 裴青又赶上来,把砖头捡起来,抵着男人的脑门。 “你再跑啊!” 姚顺忙往后躲。 哪来的疯女人,不就是个电瓶吗? 裴青一边用砖头抵着他的脸,一边打电话报警。 二十分钟后,她和姚顺坐在了派出所里。 办案的民警看着她手里的砖头,说道:“都到派出所了,把你手里的砖头放下。” 裴青:“他偷我电瓶,我今天新买的!” 一路上听她强调了无数遍,民警从她手里抢过砖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我们这不是正在调查吗?都抓到这个了,肯定能把你电瓶找回来。” 裴青:“真的?” 民警:“当然真的。” 裴青:“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同伙肯定去销赃了!” 民警看着她脸都被气的青白了,好声好气劝道:“以前没抓到人就算了,这次抓到人,肯定帮你把电瓶找回来。我知道,你们大学生不容易。” 说完,他又对姚顺怒目而视:“你那个同伙,叫什么名字?” 姚顺像个瘫子一样陷在椅子上。 “同伙?什么同伙,我没有同伙。” 裴青冷嘲热讽:“也是,看他把你丢下的样子和丢垃圾一样,是不是早就看你不顺眼,想拿你顶缸了,瞧瞧你这怂样,被人卖了还不敢告发,是不是平时人家吃肉,你只能喝汤啊?唉不对,说错了,兴许连汤都喝不到,只能喝馊水呢!” 姚顺怒起:“你踏马说什么呢?” 他气的脸色发红,从椅子上站起来。 裴青立刻指着他说道:“警察叔叔,他想打我!” 民警头疼:“坐下,都坐下!” 这姑娘真厉害。 民警正头疼着,门口突然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五官端正,看着挺和气。 “张叔,所长找你。” 被叫做张叔的男人看了一眼裴青和姚顺。 “我这边还有事。” 吕奇道:“不就是偷电瓶吗?还逮着一个,我来吧,要么把电瓶找回来,要么让他赔钱。” 张叔想想也是。 “那麻烦你了。” 他转头看裴青,像是不情愿换警官,于是解释道:“这是吕奇吕警官,他住这儿附近,这一片他熟,东西肯定能给你找回来。” 裴青看了眼吕奇,点了个头。 张警官把案件给了吕奇。 吕奇看了看笔录,开始给两人调解。 裴青本来听的认真,可她很快发现,吕奇说话的时候,姚顺往椅子里缩了一下。 他们认识? 吕奇还在继续:“总之,这一片电瓶销赃很快,而且这个电瓶吧,也分不清哪个和哪个,我是这样想的,找赃物,我们找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你急用的话,也不太方便,所以还是走调解,让他赔你钱。” 裴青眼皮一跳:“也行,他愿意赔我钱?” 吕奇笑了一下,给了姚顺一个眼刀:“他哥愿意就行。这小子是个滚刀肉,谁都不怕,就怕他哥。这样,我联系他哥,让他哥把钱给你,两位调解,怎么样?” 裴青看姚顺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又窝到椅子了。 这不就一怂货吗? 她点头答应:“行,今天就能给我吗?我还得上班呢!” 吕奇好脾气道:“你别急,我这就给他哥打电话,你拿到赔偿要在这儿签个字,就是你同意调解了。” 裴青:“行,没问题。” 她也不是一定要往死里整人的性格,而且这警察和小偷认识,没必要和他们搅到一起。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另一个……” 吕奇:“我也会找到他。” 成吧。 最后,裴青拿着赔偿款走出派出所,就听见“啪”的一声,刚出去的姚顺被一个高壮男人甩了个巴掌。 红彤彤的一个巴掌印挂在脸上。 裴青都替他脸疼,打人不打脸,这打的真狠。 裴青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巴掌,她觉得这是一个羞辱性很强的动作,于是多看了几眼高壮男人,又看了看低头耷脑的姚顺。 这两人是亲兄弟吗? * 晚上九点,林橙刚拿到一个崭新的大红包,她喜不自胜的在熊猫tv的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姐妹们,真的遇见大师了。】 【我为此前的质疑对大师道歉,是我有眼无珠呜呜呜。】 【感谢大师给我三天挣五千块钱的机会。】 10. 第10章 “三天赚五千块钱”这个帖子很快有了回帖。 【现在发帖也贬值了吗?不是给我五百万让我七选二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 林橙哗啦啦把事情说完,然后又针对回帖说道:【我这是真的!就搜这个id:画画民工,这个太太真的有点实力。我那个金主约的稿已经有两个灵验了!】 【什么情况?】 【不是楼主,我以为你在搞抽象。】 【你认真的,去约稿能约到未来发生的事?】 【年轻人,要脚踏实地,这年头连刮刮乐都难中。】 【你还不如给我五百万让我选呢,五千块钱寒碜谁呢!】 【哪家主播拿五千块钱做噱头,这也太抠了。】 … 在论坛上,就是容易被激出火气。 林橙不服气,很快贴上新闻链接和当初主播画稿时的直播录屏。 林橙:【看看,看看,我有证据!看看直播时间先后顺序,再看看新闻时间,这个太太就是牛逼,就是能把未来的事画出来,不信的自己看。】 【p的吧。】 【手真白。】 【让我看看。】 【视频p起来难度比较大啊。】 【就五千块钱至于废那个劲吗?】 林橙:【这是五千块钱的事嘛!这是我们这小破站终于出了个神人,高手在民间啊!你们到底懂不懂!】 * 论坛上的风风雨雨裴青当然没注意,大晚上的她好不容易找了家电动车专卖店,安好电瓶,又晃晃悠悠骑了一个小时才到家。 虽然夏天的夜晚并不冷,骑车的时候还有风,但是到家的时候,裴青仍然有种荒谬感。 她发了条朋友圈。 【刚买的电动车不到两个销售,电瓶就被偷了……】 很快就有人点赞。 裴青看着消息提示,突然身体绷紧。 “某人”给你点了个赞。 裴青立刻返回朋友圈看了看,忘记设置分组了。 靠,李木徐还给我点了个赞,他什么意思? “某人”是裴青给李木徐的备注。 裴青盯着那个点赞,然后瞬间删掉了朋友圈。 失策,下次一定不能手快。 “叮~” 手机vx跳出提示音,裴青轻咳了一声,做好准备才跳到聊天界面。 是韩荷月给她发的消息。 【电瓶被偷了?】 【哎,你怎么把朋友圈删了?】 裴青看着聊天消息,啊,不是李木徐。 吓死我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电瓶找回来了。】 韩荷月:【找回来就行,对了,我们组终于把这个项目赶完了,明天姐休假,姐请你吃饭!有没有时间!】 裴青立刻道:【有有有,有饭吃当然要蹭。】 韩荷月回了个“熊猫抱抱”的表情包。 裴青鸽掉直播,把没画完的几张头像画完,就准备睡觉。 第二天中午,在裴青的强烈要求下,两人约在了一家川菜馆。 太久没吃辣,现在裴青闻到辣味,就开始分泌口水。 韩荷月:“得得得,知道你馋了,今天保准让你吃饱。” 两人点了三道菜,韩荷月问起裴青:“怎么突然想买电瓶了?” 裴青:“有点事,我去洪门那边找个人。” 韩荷月一边涮一次性餐具,一边皱眉:“你去洪门干嘛?我昨晚就想和你说了,听说洪门那边九几年都是混黑的,后来才洗白,你还是少去。” 裴青:“啊?” 她还真不知道。 裴青到了A市后的经历都比较简单,每天上学放学都有司机接送,如果出门玩也都有李家安排,没去过A市旮旯的地方。 听韩荷月说起,她才仔细问道:“你听谁说的?” 韩荷月:“同事啊。他以前住洪门,最近才搬出来,听说洪门那边房租确实便宜。” 裴青心中不好的预感又加深了。 韩荷月还在说:“我那同事是个男的,有张床就能睡,才住在洪门那边。我那天还看了他租的房子的照片,真够厉害的,他那就是个单间,就一张床,连个桌子都没有,牙刷都放地上。” 裴青好奇问道:“那房租多少?” 韩荷月:“八百吧好像。” 想想自己月租五千的房子,裴青跟着感慨:“他活的好简单。” 韩荷月:“现在不是有个新名词吗?极简生活。不过肯定也是为了攒钱买房啦,A市房价那么高,不对自己狠一点,怎么买得起啊。” 裴青:“也是。” 吃完饭,韩荷月又拉着裴青去逛街,一直到下午三点,韩荷月又被一个电话叫走。 走之前,韩荷月骂骂咧咧:“bugbugbug,每天修不完的bug。” 裴青抱以同情的目光。 送走韩荷月后,裴青背着包在原地转了一会儿,又坐上了公交。 公交开往洪门东站,这次裴青没有下公交,只是坐在公交车上看向街道两边。 这边的门面房都很矮小,墙面也都很破旧。 时不时还能看见监控摄像头。 裴青心想,昨晚还是太着急了,应该想办法找借口看看这一带的监控。 现在想看也没机会。 公交车还在缓缓往前开,路过了昨天裴青走过的路段。 裴青看见了昨天被她吓哭的小孩。 小孩不记事,今天还精神抖擞的在外面吹泡泡玩。 小孩妈妈坐下门面房旁边,时不时看一眼。 窗外柳树成荫,公交车开进一片阴影处时,裴青注意到树边蹲着三五个男人。 她凭着自己1.2的视力认出了其中三个。 一个是昨天来搭讪、想和她交个朋友的石大财,另外两个是偷了她电瓶的姚顺和他同伙。 呵!这三人认识,是个团伙吧!我就说昨天是团伙作案! 裴青气得不行,瞬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她气势汹汹,白皙的一张脸上都是怒气。 周围人见她突然站起来,都仰头看她。 裴青被这么多人一看,又冷静下来,坐回了座位上。 虽然她能一打三,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们没有其他同伙。 这边看上去治安可不怎么好。 裴青在嘴里默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然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 浦河派出所,刘宏和方蕊正一人拽着朱旺的一只胳膊,嘴里喊着“儿子”,哭的不停。 民警已经看过了dna鉴定报告,谨防意外,又让刘宏方蕊这对夫妻俩去鉴定中心在去检验一次。 这则鉴定报告是钱雅找了老同学加塞进去的。 尽管还需要再次检验,但刘宏夫妻俩已经认定这就是他们走失十多年的儿子。 方蕊不停伸手摸着朱旺的脑后跟。 “对,就是我儿子,后脑勺上这块疤还在,脖子里还有颗红痣……” 她不停往朱旺身上凑近,还想往朱旺衣服里看。 朱旺有些窘迫,不停后退,他看着带他过来的女人。 林橙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此时她看着朱旺没什么其他意思,纯粹是把朱旺当成人民币看。 钱雅说了,把朱旺骗过来再给她两千,这不就成了嘛! 从来没有赚过这么轻松的钱! 刘小云也马不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蹄的跟着钱雅过来,一家人抱头痛哭,哭这十几年终于有了结果。 边哭,刘小云还记得交待:“今晚就去我那边,给我大侄子接风洗尘,以后一家子就都在一起了!” 民警不得不打扰这一大家子,朱旺现在的户籍在四川,四川离A市可不近,这其中还涉及到人口拐卖,需要进一步登记。 等到确认朱旺的身份后,还要把朱旺的户籍迁过来,这也是件麻烦事。 但是对于刘宏夫妻来说,只要儿子在身边,一切都不是事儿。 虽然朱旺已经十八岁了,中间错失十年,但是十八岁仍然是个朝气蓬勃的年纪,这个家庭对未来充满希望。 林橙悄悄走到钱雅身边,给钱雅递了几张抽纸。 她对钱雅说道:“今晚看直播吗?” 钱雅:“看。” 她哽咽道:“这次能让太太画张真的全家福了。” * 裴青鸽了一天的直播,不能再鸽了,于是7月9号这天,她又准时在八点开播。 一开播,就看见“摇尾巴的橙子”哐哐砸了几个火箭。 刚开播,就被礼物砸到晕头。 裴青了然,看来这家人已经找到了走丢的孩子。 裴青:【感谢“咬尾巴的橙子”送的火箭。】 咬尾巴的橙子:【感谢太太,表弟找到了,最近打算带他做个体检,看着有点营养不良。对了,能不能请太太再画一张全家福。嘿嘿嘿,家里人都很想要!感谢太太。】 哐哐哐,又是几个火箭,直播间里特效飞舞。 裴青特别喜欢这样的老板,给钱大方事又少,神仙老板。 而且她也不是收钱不办事,这钱她收的踏实! 她也很快在公屏上打字:【可以。】 这家人长相她记得清楚,只看了一眼林橙发过来的照片,裴青就开始画了起来。 她心情放松,随意挥洒着画笔。 裴青开始低头作画,直播间里的人反而懵了。 【真找到了?】 【不是吧,这是真的?】 林橙见还有不信的,撸起袖子回道:【那当然,太太就是厉害,就是牛逼,还这么平易近人。不信就算了,这么好的太太我要一个人私藏!!】 说完,她就不再理会直播间这帮人。 观众反而迷糊了。 【不会是真的吧?】 【你们看了论坛那个帖子了吗?】 【同好,我也是从那个帖子来的。】 【还是不敢相信,见过算卦的,没见过有人靠画画预言的啊!】 【等等,别吵了,安静点,看看公屏。】 【不是画全家福吗?】 【我记得上次画全家福,这主播画出来个公交站台。】 【这是什么?】 【我记得这哥们就是上次在站台中间那个男的,他怎么被拷上了?】 …… 直播间的人都往公屏看去。 公屏上的画稿已经上好了色,于是众人都能看见,警车的后备箱上,一个年轻人被狠狠的卡在车上,两个人站在他左右两侧,给他拷上了手铐。 【啊?】 【这这……】 【绝了。】 【乐死了,回去我就搜搜有没有新闻。】 【孩子刚找回家,就被警察拷上了?】 …… 林橙看呆了,她急忙问道:【太太,怎么回事啊?今天我们刚去过派出所。他怎么会被拷上,太太,他其实人挺好的,不像是犯罪分子啊?怎么就拷上了?】 问我? 裴青盯着公屏上的画,心想,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被拷上。 会和那天她画出来的女孩有关吗? 11. 第11章 公屏上“咬尾巴的橙子”还在问,可惜裴青无法给出任何答案。 随着她的沉默,公屏再度热闹起来,一些从论坛来的观众尤为热情,甚至在公屏上对“咬尾巴的橙子”说: 【我看着画稿上像是白天,快别蹲直播了,抓紧回家问问你那个刚找回来的表弟,是不是真犯了什么事。】 【万一要是假的,也来直播间说一声。】 【也难说,被拐卖走的小孩也没受过好的教育,以后还是好好培养吧。】 【开盘了,开盘了,诸位觉得是真是假?】 …… 林橙给钱雅发消息,钱雅一直没回。 她在家里上蹿下跳,又给钱雅打了电话,钱雅也没接。 干嘛去了?真去问朱旺了?朱旺不会真犯事了吧? 他脾气挺好,也不像会是和人动手的性子,不至于吧? * 钱雅冲到了朱旺的房间,她敲了一下门,然后很把门拧开走了进去。 朱旺被开门声惊醒,望向钱雅。 见钱雅气势汹汹走过来,他把手机塞到被子下面,讷讷问道:“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钱雅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勉强定下神色,又看了一眼被子里的手机,轻声问道:“你在给谁发消息?朋友吗?” 朱旺点头。 这可是找了十年刚找回家的弟弟,不能急躁,钱雅只能循循善诱:“正好最近大家都在家,你要是有什么朋友,可以请到家里玩。大家都认识一下。” 年轻人么,还是独自来A市,如果有问题,那一定和社交圈子脱不了关系。 朱旺脸红:“没,不算朋友。” 钱雅等他继续说。 朱旺:“她一直没回我消息。” 钱雅朝他要手机:“给我看看。” 朱旺:“啊?哦。” 他本来性格就绵软,要不然也不会被林橙那么简单的就缠上。 朱旺把手机递给钱雅,钱雅看了看,最近他只和一个叫孙秀秀的人联系,可是从7号那天,孙秀秀就没回过他消息。 钱雅又往回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聊天记录连不到一起。 钱雅心脏一跳一跳,她当然相信太太的画稿。 她看向朱旺,朱旺正看着她,神色紧张。 钱雅听见自己冷静的发问:“你删过聊天记录?” 朱旺:“删了一点,都是之前删的。” 他看向钱雅,黑乎乎的眼睛带着不解。 “姐,你怎么了?” 钱雅坐了下来,考虑了一下,现在和表弟还不熟,最好还是别逼他说,能让他自己说出来最好。 钱雅搂着朱旺的肩膀,轻拍了几下,说道:“舅舅舅妈找你了十年,我妈也经常在家里提起你,大家都很爱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朱旺以前从来没听人这么直白的说爱他。 他眼睛一酸,脸上也带着红色。 我爸爸妈妈姑姑姐姐真好。 钱雅看着他的神色,仔细揣摩,而后指着手机问道:“她是你喜欢的女孩?” 朱旺连连摇头,想起什么,又说道:“我不是喜欢她。” 钱雅一脸你不要骗我的神色,朱旺看了紧张的坐立难安。 朱旺:“我、我……我就是想问她点事!” 钱雅追问:“什么事?” 朱旺捏了捏被角。 钱雅又道:“姐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是现在你回家了,有什么事情,你爸妈我妈和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就算是想追人家女孩我也可以帮你!” 她保证道:“只要女孩性格好,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放心,在你追成功之前,我可以帮你保密,绝对不让人笑话你。” 朱旺:“我不怕被笑话。姐。”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真的替我保密吗?” 钱雅点头。 朱旺迟疑片刻,最后才说道:“我和孙秀秀拿走了别人的金手镯……” * 裴青对钱雅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她把最近的三张画稿找了出来。 一张是被拷在警车后备箱的男人,一张是躺在床上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还有一张是公交站台上分开站的年轻男女。 裴青仔细看着画稿,难道他们认识? 这个男的身上肯定有事,至少也是和他有关,不然警察不会找上门来。 裴青想了想,打开平板,拿起笔开始胡乱涂抹。 一个小时后,已经十二点多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裴青还是没什么灵感。 画画本来就很需要感觉,像裴青这种超特殊画技就更需要了。 她坐在飘窗上,身前放了个电脑桌,一只腿敲在电脑桌上,只觉得怎么躺姿势都不对劲。 变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舒服,裴青点开外卖,开始下单买酒。 青梅酒、山楂酒、青岛啤酒……再来点西打酒和伏特加。 凌晨一点,酒送到了。 裴青接过一大袋乒铃乓啷的酒瓶,一瓶一瓶的摆在飘窗上。 “咚”的一声,瓶盖飞在了地上。 裴青豪爽的灌了一瓶又一瓶,没什么感觉。 酒量太好了。 都怪我那个早死的爸! 我这酒量肯定是遗传了他。 也说不定是遗传了我那个不管事的妈,听说她也挺能喝的。 裴青盯着平板上的画稿,打了个饱嗝。 她又开了伏特加,喝了一口就差点厥过去。 她是真不喜欢这个味。 裴青把这瓶酒推远点,摆在飘窗边。 夜色温润,月光顺着飘窗上的白纱帘倾泻到裴青身上。 裴青的脸犹如白瓷一般清丽。 “嗝~” 她又打了个饱嗝,低头看着平板。 裴青指着平板上的女孩,问道:“你是谁?” 她眼睛朦胧的看着平板,几秒后,抓住了画笔。 飘窗上的白纱帘不停晃动,时不时飘到裴青眼前。 裴青没有被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天光泛出第一丝亮光,裴青才停下笔。 在她的画稿上,是一个幽暗的房间,窗帘遮的并不严密,透过窗帘外的亮光,还能看见地上的一片狼藉。 碎掉的杯子、掀翻的花瓶、床上的被子也被扔到了地上。 一个女人光着脚趴在门上,左手举起,像是要锤门。 裴青再次把这幅画看了一遍。 窗帘那边的窗户被封死了。 她被锁在房间里了? 出于直觉,裴青忍不住想道:是有人囚禁了她吗? 她再度看向这个房间,只能看见窗户上的铁网和停止不动的深蓝色窗帘。 看不见是几楼,也看不到窗户外面。 裴青忍不住把画面放大,这个窗户玻璃上贴了东西,是防偷窥膜吗? *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7月10号,早上九点,钱雅带着朱旺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对这一家人已经很熟悉,尤其是朱旺,走丢十多年还能找回来的简直是奇迹。 只是当被问及是怎么找回来的时候,钱雅只说是托老同学帮忙找到的,再多的钱雅就不再说了。 钱雅心里清楚,对于算命占卜这一类事,一向是民不举官不究,万一这事被警察知道了,警察一较真,对太太有影响怎么办? 再说了,万一太太的号子被封,她上哪儿再去找太太约稿。 如此一来,她除了对家里人说出实情以外,对其他人都是三缄其口,连林橙她都打好招呼,不要在警察面前乱说。 民警给他们倒了杯水,问道:“是问户籍的事吗?这事程序不少,别急,如果是想办入学,我们派出所可以给你开个证明……” 朱旺今年刚十八,初中读完就没再读,按照中国人的普遍思维,还是要继续读书。 钱雅笑了笑,把朱旺拉到身边,对警察说道:“不是为上学的事,上学我们走私立也行。是我这个弟弟,犯了点错,但是他犯错的时候可没满十八,他身份证上年龄比真实年纪大了八个月。我弟弟今年还没满十八呢!” 民警奇了:“哦?到底什么事?” 钱雅说道:“是我这个弟弟,之前不懂事,被人骗进了传销,后来跑出的时候,还捡起来传销窝里的金镯子,当然这金镯子被别人拿走了,不在我弟弟手上。 警察同志,我就是想先来备个案,我弟弟可以给你们提供传销点地址,就算他戴罪立功了,这金镯子就别算在我弟弟身上了。” 民警听的一愣一愣的。 “之前还进传销了?社会经验丰富啊。” 他也无心为难,人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也没满十八,能找补就找补一下,坐牢太可惜了。 民警问道:“传销点在哪儿呢?” 朱旺带着他们到了传销窝点,窝点是处居民楼,在朱旺的帮助下,警察顺利把这一帮传销头子小喽啰抓捕起来。 朱旺本来还好奇张望,被钱雅拽过了头。 朱旺:“姐。” 钱雅带他躲在车上。 “别看,小心被人打击报复。” 朱旺:“哦。” 他忍不住还在看向警察抓捕嫌疑人的场面。 钱雅问道:“找孙秀秀?” 孙秀秀就是那个拿了手镯的女孩,听朱旺描述,那个金手镯有50克左右,那要四万多了,这数额可不小。 朱旺点头,又松了口气。 “她不在这边。” 钱雅忍不住道:“你还是离她远点吧,这叫盗窃,要坐牢,也就是金手镯不在你手上,不然你也完蛋。” 朱旺讪讪道:“当时不知道……” 钱雅心里不爽:“等着吧,找到这姑娘后,这姑娘要是反咬你一口,我还要找律师捞你。还好你和我说了,不让万一真让警察找上门,真要坐牢了,你爸妈不得哭死。” 朱旺:“姐,我知道错了。” 钱雅:“哼!” 她看了眼手机,林橙发来消息,是太太还没回消息。 钱雅沮丧:【先不用急,我这边处理完了,应该没事了。晚上看太太直不直播,让太太再画一张全家福。】 林橙:【还画啊?你不是解决了吗?】 钱雅是这位太太的忠实信徒,她继续道:【当然要画!我就不信了,画不出全家福!】 12、第12章 裴青熬个了通宵,等到她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迷迷蒙蒙的看了眼手机,然后立刻坐了起来。 都三点了。 她随手拿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然后打开平板看起昨晚的画稿。 不是做梦。 她真的画出来了! 画稿上的色调灰暗,整幅画都呈现出一种杂乱无序的感觉。 裴青点了点屏幕,把画面放大,视线定格在趴在门上的女孩身上。 她年纪应该不大,还穿着红裙子—— 不对! 裴青继续把裙子放大,这个裙子染色不均匀,她记得上次这女孩穿了件酒红色裙子,不是这件。 不对,这个形状,不像染色,像是手指印。 太暗了。 裴青不断把屏幕调亮,最后在裙摆下的地板上也发现了加深的痕迹。 不,这不是裙子的颜色,这是血迹! 裴青的目光定格在裙子上,在画稿上只能看见女孩的背影,看不到正脸,当然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继续看着窗户,窗户像是卧室里的小窗户,这应该是卧室。 这种铁丝网封窗的地方会是在哪儿? 在洪门附近吗? 可她当时去洪门的时候,匆匆看过那边的房子,洪门那边封窗并不像这种铁丝网,是那种轻便的纱窗,左右都能拉开,明显和这种铁丝网不一样。 裴青揉了揉脑袋,感觉有点头疼。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吐司面包,放微波炉里“叮”一下,几口吃完,然后背着自己的棕色小包出了门。 裴青再次骑着小电驴到了洪门。 这次她非常谨慎,穿着肥大的t恤裤子,戴了个黑色的遮阳帽,还随手拿了个口罩。 裴青骑着小电驴经过洪门菜市场,菜市场上午营业,这个点早就大门紧闭。 裴青随意看了一眼,重点还是放在这边的居民楼。 居民楼平房居多,偶尔有楼房,最多也只有五层楼。 裴青抬头看过去,风吹的纱帘沙沙作响。 不是这种。 她低下头继续往前骑。 裴青疑惑,就算被锁起来,窗户封死,但是只要女孩大声呼救,离得近的人总能听到动静。 为什么没人救她? 因为隔音太好,没人听见? 不是裴青看不起这边的楼房,说实话,连她现在租的房子,只要楼上开始蹦迪,她百分百能听见动静。现在这个楼房隔音除非用特殊材料,不然隔音效果都很一般。 所以可能不是没人听见,而是附近没有人? 裴青看了一眼洪桥附近的楼房,这边房子密集,不太可能没人听见。 如果不是在这儿,会是在哪儿? 裴青看了看街面,几个街溜子蹲在树底下,也不知道在干嘛。 她停下小电驴,打开导航搜了一下附近。 附近菜市场超市各种门面房都不少,离这五六公里还有个批发市场,再远一点还有个玻璃制品公司…… 裴青继续往前骑,批发市场人流虽然不算多,但陆陆续续都有人进出,暂时先排除这个地方。 等骑到了玻璃制品公司,裴青菜发现导航上说是个公司,但实际上还有厂房。 裴青心有疑虑,骑着小电驴绕着厂房骑了一圈,结果发现这边厂房外露出的窗户和画稿上的窗户并不一样,,厂房上的窗户都是练成一片,根本不像卧室里的窗户那么小。 裴青只好离开。 “滴—” 裴青突然感受到脸上一阵凉意,她抬头望天,零丁几个雨点掉了下来。 下雨了! 她可没带伞。 裴青只好奋力往前骑,一路掠过小树林、玻璃厂房、小树林、批发市场等等。 雨滴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小,很快滂沱大雨就随之而来,雨又快又密,很快全落在了裴青身上。 裴青临时找了个公交车站避雨,她使劲往站台里面躲,躲过第一波阵雨后,天色阴沉下来。 擦!什么运气啊。 今天天气预报有雨吗? 真不能怪裴青,她一个宅在家里的画师,谁没事看天气啊! 裴青打开手机一看,又恨恨的把手机收了回去,还在衣服上摩擦几下,把手机上的水渍擦掉。 她默默望天,见雨停了,飞快骑着车往家里赶去。 * 到家后已经七点,原本夏天的七点天还正亮,因为今天暴雨,天色阴沉,就像是裴青的心情。 回到家,她看了眼时间,就发现该准备直播了。 总不能三天鸽两次,她还怎么挣钱。 她打开直播后台看了看,发现那位橙子给她发了不少条消息。 林橙从上午开始陆陆续续就在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隐瞒,按照钱雅的要求把事情说清楚。 于是,裴青就知道了,这个刚被找回来的男生,还不满十八岁,误入传销,跑出来时还顺手牵羊的事。 胆子真大。 橙子:【太太,今晚再画张全家福吧!这次一定能画出来!】 裴青对此不抱希望,通过她的画稿,她知道,问题并不在这个表弟身上,而在女孩身上。 这个女孩一定是失踪了。 晚上八点,裴青开始直播。 “咬尾巴的橙子”卡点进来,很快就提出要求,让裴青再画一张全家福,顺带着又砸了不少礼物。 公屏上有人问: 【很自信啊,事情解决了?】 林橙打字:【当然解决了。】 【你表弟身上真有事啊,犯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林橙不理这些人。 公屏上热闹了起来。 【真的有事,没开玩笑?】 【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又不是外人,都是一个直播间的。】 【同好握手。】 【别一天到晚画你那劳什子全家福了,直接去拍张照片不就行了,搞那么麻烦。】 林橙:【就画!碍着你了?】 见要吵起来,裴青立刻把空白画稿打开,手指在画稿边缘轻点,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手指敲击平板的声响在直播间里传荡。 【啧。】 【开始了,别吵了。】 【这敲的太有感觉了。】 【谁知道我一开始是来看手的,瞧瞧这青葱玉手。】 …… 裴青没有管公屏,拿起画稿开始画了起来。 她已经不用看这家人的照片,这家人的长相裴青烂熟于心。 她画笔挥洒,很快画稿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哟,我记得,这就是那个公交站台那个人,哎,上面的,这是你表弟吧?】 【真不容易,今天这全家福还真能画出来。】 林橙脸上露出笑,但很快她的笑意就消失了。 裴青的画稿画的很快,很快就画好了一半。 朱旺站在门边,旁边的钱雅按着他的肩膀,就在她们对面,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林橙心里怒吼:怎么回事?和警察就脱不了关系了是吧! 她继续看着画稿,裴青很快把画稿补充完整。 其中一个警察右手拿了张照片,照片看不清楚。 正在这时,只见公屏上的手把屏幕放大,开始填充这张照片。 在公屏观众的注视下,这张照片露出了一个女孩的五官。 林橙看的仔细,那不是张照片,而是一张半身素描。 这女孩她认识,不就是那天和朱旺站在站台上的那女孩吗? 她出事了? 与此同时,裴青继续作画,在画的另一半,出现另一副让人愕然的场景。 只见停尸床上,躺着一具女尸,尸体看上去轻微腐烂,依稀能看清女孩的面容。 但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女孩的脸上俨然多了两个黑洞。 她没有眼睛! 13、第13章 公屏上乱成一片。 【我看到了什么?】 【靠靠靠,吓死个人!】 【这是停尸房啊。】 【她她她、她眼睛呢?】 【这是有人寻仇,肯定是寻仇!】 …… 裴青从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时,就看见了自己的画。 画上没有明确的分割线,但光影一明一暗,把画稿竖切成了两半。 暗的那一半,一具女尸孤零零的躺在停尸床上,脸上两个黑洞直勾勾的对着她。 裴青吓了一跳。 她死了? 裴青心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眼里放佛有血光划过。 她放佛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一辆摩托越过障碍物,车身却突然侧弯了一下,直直撞上旁边的大树,瞬间鲜血如注。 很多年了,裴青一直分不清那是她真实见过的场景还是她自己在脑海中的想象。 她的爸爸最后也只能支零破碎的躺在停尸床上。 “吱——” 椅子刺耳的划过地面,裴青站了起来,不停的走动。 怎么办? 从画稿上来看,这个叫孙秀秀的女孩已经死了。 但是时间不对,之前她画的每一次、每一次的画稿应验的时间都在画稿完成之后,目前的时间差在一天到三天之间。 有没有可能,孙秀秀还没死。 对,很有可能。 裴青看了眼公屏,公屏上已经开始嚎叫。 【等等,没搜到啊。】 【可能还没到时间。】 【等我问问家属,正好他也是警察。】 【这是a市吧,我记得这个站台。】 【有没有人认识这女的?】 【醒醒哥们,咱们直播间才多少人,认识她的可能性太低了。】 【什么仇什么怨,挖人家眼睛。】 …… 裴青关掉了直播间。 她在房间中打转,最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时间变得漫长,就在裴青几乎忍不住要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亮了一下。 对面发了张照片过来,是张左脚脚踝上打石膏的照片。 裴青:【你怎么回事?】 徐安:【哟,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了,啧,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的?】 裴青认怂:【我错了。】 徐安:【你当然错了,怎么?要来看我?】 裴青把自己的pro放进包里,然后问道:【你在哪家医院?】 徐安:【德瑞8号楼1222,对了,给我带几个猪蹄过来,我馋了。】 裴青:【ok】 她拉开窗帘,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下,她背起自己的平板、带了把伞就往德瑞冲。 德瑞是家私人医院,徐安住的那一层都是单人病房。 裴青提着一袋猪蹄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徐安单脚站在病房外,看她往走廊这边走过来,挥了挥手。 徐安:“来了。” 裴青端详了他一下,见他精神状态非常饱满,才松了口气。 徐安:“你那什么眼神?我又不是废了,进来!” 一进屋,裴青就看见一个瘦高个正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脊背挺直,露出的胳膊硬邦邦的。 她不认识。 徐安单脚跳回椅子上,给两人介绍。 他先指着纪伍说道:“这是我队长。” 而后又指着裴青说道:“队长,这是我妹妹。” 裴青和纪伍各自打了招呼。 大概是纪伍盯人的姿态过于明显,裴青皱眉。 徐安看见了,开始赶人:“行了,队长,我妹妹来了,你可以走了。” 纪伍:“走?不是要我照顾你吗?” 徐安:“谢谢队长,我妹妹来了,不用您了,嘿嘿。” 他紧赶慢赶的把人赶走,等纪伍走了,门被关上后,徐安把塑料盒里的猪蹄拿出来啃了一口,啃完后,才缓过来问道:“找我有事?” 裴青就坐在对面看他啃猪蹄。 “来看看你不行吗?” 徐安:“得了吧,你都要六亲不认了,还来看看我?肯定是有事,不然你不会找我。” 裴青不满道:“什么叫六亲不认?” 她盯着徐安那个打了石膏的脚踝,眉头拧紧。 徐安:“就是扭伤,又不是人废了,说吧,什么事,虽然我打了石膏,也不能不能帮你办事。实在不行,那不是还有咱哥嘛!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嘛,回家多好,你在你那个出租屋里一天到晚苦哈哈的能挣几个钱……” 见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裴青又没管住自己的嘴,她说道:“那你呢?当警察能挣几个钱,你还没我挣的多呢!你那工资够你油费吗?” 徐安的猪蹄啃不下去了。 “看不起谁呢?油费还是够的。” 他认真说道,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 “不够也没事,花咱哥的。” 他啃大哥啃的理直气壮,然后对裴青说道:“你也可以啃,你才花几个钱。” 裴青:“我可以自食其力。” 又来了又来了,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徐安都不知道说什么。 徐安:“得得得。” 他跳过这个话题,问道:“找我什么事?” 裴青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有线人吧?” 警察应该都有线人。 徐安轻轻一点头。 裴青:“那帮我找个人。有个女孩失踪了,我找两天都没找到她。” 徐安:“是你朋友?现实中认识的还是网友?电话打不通?消息没回吗?去她家找过了?父母同事那边联系了吗?这人有男朋友吗?她男朋友什么反应?还是心情不好自己断网了?” 他问了一连串,裴青一个不知道。 徐安没听见她回答,一抬头就看见裴青盯着他不说话。 徐安:“别是人家不想理你吧?” 裴青深吸了口气,才说道:“不是我朋友。” 徐安:“那你怎么知道的?” 裴青在房间里左右上下看了看。 “你这儿没监控吧?” 徐安:“我有病吗?我在自己住的地方安监控。” 裴青:“你确定没有?” 徐安:“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我也是正儿八经从警校毕业的,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能不能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裴青看他打了石膏的脚踝,眼里含义不言而喻。 徐安:“当警察哪有不受伤的。你到底怎么知道这女的不见了的?” 裴青再次确认:“真没有?” 徐安肯定道:“真没有。你看看这哪有安监控的地方?” 裴青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地面,甚至到床底下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裴青:“那我就放心了。” 徐安:“你什么时候警惕心这么强了?” 裴青:“最近。” 她把平板打开,准备给徐安看。 看之前她还带徐安回顾了一下青葱岁月。 “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加在一起有十五年了,对吧?” 徐安啃猪蹄啃的都不香了。 徐安:“你干什么了?要真有事,还是快点打电话给咱哥,让咱哥准备律师,别的不说,家里的律师还是厉害——” 裴青不满:“你不要老是打断我!” 正抒情呢! 徐安:“行行行,我们三加我哥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毛病,有事家里肯定会捞你。” 裴青:“我又没犯事。” 她继续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这女孩是我画出来的。她在我的画上,先是打扮好躺在床上,然后被人锁在房里,最后一幕是在停尸间,眼睛被挖掉了!她一定出事了!” 徐安放下猪蹄,摸了摸她的额头。 才多久没见,这妹妹怎么癔症了呢? 裴青甩掉他的手,愤怒道:“不要拿你摸过猪蹄的手摸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把平板递给徐安,让他自己看。 徐安擦了擦手,把平板上排列好的画稿一一看了看,他翻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幅画稿的内容他知道,现在那家婆婆还在被关着。 第二幅公交车失控事故的受害人现在有的已经成了骨灰,有的还在医院躺着。 至于后面的几副画,徐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裴青从小到大都不是会胡说八道的性格,不会拿这种事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徐安认真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裴青:“就这几天,你先帮我找找,再不找到她,她就没命了!” 徐安立刻道:“我让人找。还有,我是问你,你这个情况出现多久了?” 裴青:“上个月底,我摔破膝盖之后。” 徐安:“你摔伤了?谁照顾你?也不和家里说。” 裴青不以为然:“你这打了石膏也没和我说啊。” 徐安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大哥知道。哎?你受伤了,就一个人躺出租屋里?” 裴青:“21世纪了,外卖快递都能送货上门,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别搞得我像是个小可怜一样,我也是有朋友的!” 徐安:“行行行,我不和你犟。” 他继续看画稿,着重看倒数第二张,那个被锁在房间里的背影。 徐安:“这是血。地上这些东西不对。” 裴青:“哪里不对?” 这么暗哪能看清楚! 徐安:“地上这些被子、玻璃杯、还有这个椅子能连成一条直线。” 裴青也跟着看:“然后呢?” 徐安:“不像是为了泄愤摔烂的。如果是为了泄愤,地上摔碎的东西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还有,她两只脚都受伤了。” 裴青:“也许是被关久了,心理上出现问题了?也可能这些不是她摔的?” 她的画稿只是画出一个瞬间,并不能了解前后始末。 徐安:“不能确定,你把这几张图发给我。” 裴青:“哦。” 她发完照片,才问徐安:“如果有人问起来为什么找她,你怎么说?” 徐安:“你不是说了嘛?就说是我线人认识的人,最近发现联系不上,让我试着找找,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忙找了呗。” 裴青点赞:“完美!” 徐安:“行,糊弄同事我比你清楚。” 裴青:“还有,之前来约稿的人和我说,这个孙秀秀曾经拿过传销窝点的人一个金手镯,会不会是人报复?但是我又听她说,传销的人都被抓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徐安:“我问问同事。” 他发了几条消息,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 徐安看了眼裴青,这么晚了,他不能让裴青走夜路回去。 徐安:“我在隔壁开间单间给你,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裴青无所谓:“行啊。医院没病也能开单间?” 徐安:“我们家医院可以。” 裴青:“……” * 凌晨四点,裴瑞像往常一样遛狗。 裴瑞问道:“小k,今天去哪儿?” 小k是条马里努阿犬,是一条退役警犬,非常聪明,裴瑞废了老大劲的才领养上,平时非常尊重这位退役警犬的想法。 小k在原地左右踏步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南边。 裴瑞笑了:“昨天去北边跑,今天去南边跑,小k你真是雨露均沾。” 开了个玩笑,他带着小k朝南边跑去。 南边并不算都市圈,与密密麻麻的高楼比起来,这边更加空旷,除了厂子就是厂子,中间还有不少植被覆盖,断断续续的小树林也有不少。 裴瑞带着小k跑起来,原本只是像往常一样遛狗,但渐渐的,小k就开始不停移动方向。 “小k。” 很快,裴瑞就发现小k的移动方向和风向有关。 裴瑞:“你闻到什么了?” 小k跑一段,就停下来,看着裴瑞。 裴瑞看着它的身体快速穿过围栏,进了一片小树林。 裴瑞没办法,也只好跟着它钻进小树林。 很快,小k就停在了几颗树中间。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有几片树叶还掉到了裴瑞身上。 裴瑞:“怎么了?” 小k嗅了嗅地面,又走了几步,继续嗅,然后抬头看裴瑞。 见裴瑞不动,小k开始伸爪子刨了刨。 裴瑞:“你让我刨,刨这儿干嘛?我又没带铲子,不能徒手刨吧?” 见这个新的人类不动,小k只能走过来咬着他的裤管。 裴瑞服了,想起领养的时候,训导员说过小k以前是刑侦口的。 裴瑞说道:“我说小k,你不会是想让我挖尸体吧,我不会成嫌疑人吧?” 裤子上的拉力还没消失,裴瑞无奈:“行行行,我挖,我挖还不行嘛!” 他蹲下来徒手挖土的时候,还对小k说道:“还好现在人少,不然我们这叫行为鬼祟!小k,你看我多爱你!” 等到地上的泥堆成团,裴瑞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味,他顿了顿,在小k期待的注视下还是停下了手。 裴瑞认真道:“小k,我们还是报警吧。” 小k的眼睛耷拉下来,被裴瑞摸了摸头。 二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 几名警察和法医围成圈,杜绝裴瑞的靠近。 裴瑞:“什么情况?” 法医面色复杂,尸体挖出来的一瞬间,几名警察就发现,这具尸体的眼睛部位只剩黑黝黝的两个洞口。 14、第14章 上午八点,裴青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她恍恍惚惚爬起来去开门,就见徐安单脚跳着让她跟上,一边让医生来帮忙拆石膏。 旁边的医生一脸为难:“二少,李总说了您至少要住院一个星期……” 现在就住了三天。 徐安:“你拆你的,我和我哥说。” 医生只好把石膏拆了,徐安把钥匙扔给裴青。 “开车。快走快走。” 裴青硬生生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看徐安像是被狗撵着一样着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想起孙秀秀,她又问:“找到孙秀秀了?” 徐安:“尸体在法医办,我去看一眼。” 他让裴青做好准备:“和你画的一样,尸体的眼睛被挖出来了。” 裴青亦步亦趋的跟上,到了楼下,看见停车场里的眼熟的雷克萨斯,先爬了上去。 裴青等徐安寄好安全带,一路疾驰到了市局。 市局门口的保安大叔认识车,他从保安亭走出来,看见徐安坐在副驾,便问道:“徐警官,不是脚伤了休假吗?还来上班啊?” 徐安:“有案子。” 他又指着裴青说道:“这我妹妹,给我当司机来了,让她在一楼坐着等我。” 保安大叔点头。 裴青就看见徐安火急火燎的、放佛脚都好了似的冲上了楼。 保安大叔乐呵呵的看着面前的靓丽姑娘,说道:“姑娘里面坐,最近市局一楼还新搞了个警创沙龙,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这种,去喝杯咖啡,徐警官忙起来可不分白天晚上。” 裴青道了声谢,走进一楼就看见一个小角落,角落上挂着“警茶”,背后的墙上还有公安局的标识。 真先进。 裴青感慨,吧台里有个穿着淡黄色衬衫、西装黑裤的年轻女性,见到裴青,和善的问道:“喝点什么?” 裴青:“拿铁有吗?” “有的。” 她寒暄道:“你是来办事的吗?” 裴青:“不是,我等我二哥,哦,就是徐安,我来给他当司机。” “徐警官啊!” 吧台里的年轻女人顿时笑了起来:“那你可有的等了。” 裴青心想,该不会徐安和李木徐这对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事业狂吧。 她摇了摇头,接过拿铁到一边坐着。 裴青心中有些不安,她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画稿。 画稿里,孙秀秀躺在停尸床上,肢体僵硬,脸上两个黑洞看上去更加可怖。 她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并没有注意吧台里的年轻女人看了她好几眼。 年轻女人心想,原来徐警官妹妹这么漂亮,不过看上去有点严肃啊。 * 徐安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法医办,他到法医办的时候,纪伍已经翻完了尸检报告。 见徐安到了,纪伍顺手把尸检报告递给他。 有些情况在电话里不方便细说,还是看尸检报告更加直观。 徐安快速翻了一遍。 女性,年龄在17岁22岁之间,身体上存在多处淤青,系身前伤,最终死因是脑部受创,流血过多致死。死亡时间在24h内,法医根据脸上伤口的状况,粗略判断死者的眼睛是死后被挖出的。 徐安又走近看了一眼死者相貌,确定了这就是裴青画稿上的那个女孩。 她画的是对的。 徐安后背冒出冷汗,但有了心理准备反而冷静下来。 纪伍看他一直端详死者,问道:“认识?” 徐安:“之前有个线人提过。” 他把话在心里过一遍,才说道:“就之前浦河派出所那边不是报上来说有个传销窝点吗?” 纪伍有点印象:“哦是有这么回事,人都抓到了?” 徐安:“听说头目跑了,正好那块有个线人,我就让我线人打听看看。听说之前这传销窝点里就闹过一次,我那线人说是老大情人的金手镯被偷了,闹得动静不小。我看过照片,感觉死者有点像那个偷金手镯的。要不问问浦河那边?” 纪伍看了他一眼,点头答应,让人去问浦河,顺便提起来徐安的脚。 “你这还能干活吗?” 徐安:“能啊,有什么不能的。” 他脸上带笑道:“队长,你别看不起人。” 纪伍又问:“今早怎么来的?” 徐安:“当然是我妹妹送我来的,她来给我当司机。保证不耽误进度。” 纪伍:“你注意点。” 徐安:“放心,我保证不触犯纪律。” 很快市局和浦河派出所取得了联系,确认在捣毁传销窝点时,有两人跑了。 跑了的人正是这次传销的头目以及其情人。 当被问及金手镯时,浦河派出所还传过来一个女孩的照片。 “这是孙秀秀,我们找了几天了都没找到她,和她一起跑出来的朱旺也联系不上她。我们怀疑她可能带着金手镯藏哪儿了,不然被人逮着她不死也脱层皮。” 徐安:“现在不用找了。” 派出所那边还没收到消息疑惑道:“怎么说?” 纪伍:“人现在躺市局的停尸间里,不用找了,她那个同伙,朱旺住哪儿?” 派出所传来一个地址。 纪伍看了下表,今早四点多就被叫起来赶去看了现场,然后又查道路监控查到现在。 他把队里的人叫到一起。 “行了,人都到齐了,打起精神,别一天到晚跟睡不醒一样。” 纪伍:“埋尸地是片荒林,没有监控,只能调取树林前后左右两侧的监控,查查有谁在这儿附近下过车,搬运过不明物体。监控调取24小时以内的,任务比较重,大家辛苦一下,争取上午能看完。徐安,你带着几个人看监控……” 徐安:“不是,队长,我还是继续跟传销窝点那条线吧,这条我熟啊。” 纪伍:“你是能跑过犯人吗?让你看见了你也抓不住。” 徐安:“不带人身攻击的啊。我脚好差不多了,就是个扭伤。谁说我抓不住。” 纪伍:“那先跟朱旺这条线吧,继续跟进你那个线人,找到跑了的那两个人。方杰,你和他去。” 徐安/方杰:“收到。” * 裴青在一楼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徐安下来,身后还跟了个年轻人。 她仰着脖子看过去,徐安一手把她捞起来。 “来开车。” 而后小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确定了,死的是孙秀秀。” 裴青一怔,又被徐安推着往前走。 “去,开车。” 方杰纳闷的看着裴青,对徐安说道:“徐哥,我开车就行了。” 徐安给他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我的车你不熟,开不了,就让她开,反正她也只待在车上,不打扰我们工作。” 方杰:“哦。” 裴青微笑:“没事,你不用在意我。” 她按着徐安给的地址直接开车到了朱旺家楼下,看见徐安和方杰上了楼。 裴青趁他们上楼的时候,又拿出自己的平板。 她确定,就算这两人上去问朱旺,朱旺知道的也不会比她多。 橙子给她发过消息,自从朱旺被找回家后,就一直在和家里人培养感情,没有出门见过其他朋友。 即便是他每天都给孙秀秀发消息,但孙秀秀一直没回过。 确实,一个被拐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孩子,父母亲人每天都紧盯着,很难有作案时间。 朱旺的作案概率不大,而且七号那天,他确实和孙秀秀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除此之外,如果朱旺说的是实话,裴青很怀疑孙秀秀不回不是不想回,而是手机不在她身上。 她翻看画稿,没有看见孙秀秀附近的手机。 那么动手的会是谁? 会是那两个跑了的传销头目和他的情人吗? 可是如果他们找到了孙秀秀,生气孙秀秀偷走了手镯,但是为什么要挖掉孙秀秀的眼睛? 一个金手镯,只有几万块,或许对普通人多了点,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人,不算多,有必要冒着杀人的风险吗?传销和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事。而且根据裴青的画稿,这明显还有囚禁,报复手段会不会太狠了? 要说因为偷东西被抓住被人不慎打死掩埋还可信一点。 可这明显不一样。 裴青又把重心转移到洪门公交站。 孙秀秀是从这个站台离开后,才出事的。 洪门? 她想起了那边树底下的小混混,对洪门这一块没什么好感。 但是如果不是传销的这两个人干的,那么调查重心就该转移到洪门,这是她知道的孙秀秀最后一次露面的地方。 到底是谁做的? 为什么要挖掉孙秀秀的眼睛? 除了偷了金手镯,孙秀秀还在哪儿得罪了人? 裴青拿出了平板,打开一张空白画稿,笔尖轻点,在画稿上留下几个黑点。 15、第15章 徐安带着朱旺坐上车。 他和方杰把朱旺架在中间,朱旺动作拘谨,十分小心,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局促。 裴青看了一眼,准备开车。 “去哪儿?” 徐安让朱旺指路。 “去看看他最后一次和孙秀秀见面的地方。” 朱旺按照徐安的要求指着路,很快裴青就把车开到了洪门站台。 徐安和方杰带着朱旺下来走了一圈。 徐安:“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在这儿?” 朱旺:“对。” 徐安:“你们一起拿了金手镯,就没提怎么分赃的事?” 朱旺小声争辩了一下:“我没想拿。” 裴青看着他一脸受气样,就知道他应该是争不过孙秀秀。 她没眼看,继续往站台旁边的街道看去。 方杰问:“你们是从哪走到站台的?” 这两人身上所有钱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块钱,被骗进传销后更是一分不挣,没有交通工具,也就公交和走路两个办法能选。 朱旺指了指前面依稀可见的桥面,说道:“我们是从桥底走到这边的,走了大概一个小时。” 他也记不清了。 裴青:“你们住桥底?那边都是流浪汉吧。” 朱旺点头:“对。” 他鼻子动了一下,放佛又闻到了那阵酸臭味。 “本来想去网吧,但是这边网吧二十块钱一小时,太贵了。” 徐安拧眉,让朱旺带着去桥底看了看。 桥底还躺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离他们不远处,就是个垃圾堆,酸臭味冲天。 车不好开过去,徐安就让裴青在路边等。 他和方杰带着朱旺到桥底走过去。 裴青看他们下了车,又把自己的平板拿出来。 刚刚的那张画稿上,只有几条混乱的黑线,没有成型的画稿。 她把脑袋框框的往平板上撞。 啊! 画不出来就是画不出来! 没有感觉。 好气啊。 裴青又抬头看街道上的景象,一排排自建房里夹杂着几个平房,有的房子都荒废的长满了杂草,杂草漫过墙面,看着就空旷。 她看了几眼,又转去看桥上。 桥上分两个车道,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骑着小电驴从桥上骑下来的人也不少。 裴青继续朝外看,远远就看见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人被一个男的拦下来,男的在说什么,女人拖了个行李箱,想绕路但是没绕过去。 裴青越看越皱眉。 洪门这边的男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一个个都喜欢搭讪,人家不乐意还不让人走。 “砰—” 裴青下车把门关上,朝外走去。 她走得快,七八分钟就走到了那边。 女人还在拉着行李箱,裴青发现行李箱的车轮坏了一个。 她快步走过去,发现这男的还是个熟人。 不就是那天在洪门附近搭讪她的那个人吗? * 石大财还在和韩笑说话,他单脚拦着行李箱,脸上嬉皮笑脸,说道:“加个vx吧,加完就让你走。” 韩笑一脸抗拒。 石大财还想继续说,就看见韩笑露出个意外的神情。 石大财:“怎么?” 还没问清楚,他小腿窝就一痛。 “哪个小瘪三踹我!” 他回头怒骂,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裴青,立刻脸色一僵。 裴青语气不善:“上次打你还是打轻了,没看见人家想走吗?” 石大财:“我踏马——” 剩下的画在裴青的冷脸下终究没说出口。 石大财又换上一幅笑脸:“哎,我这不就是想交个朋友。” 裴青:“这是骚扰,一边去。” 她把石大财推了个踉跄,然后伸手把韩笑手里的行李箱拿过来,行李箱杆在她手里转了一圈,然后稳稳的立在地上。 裴青问韩笑:“你往哪儿走?” 韩笑呆了一下,而后结结巴巴说道:“前面,我在前面租了个房子。” 裴青:“走吧。” 她走在前面,韩笑急忙跟上。 “谢谢,谢谢。” 石大财不干了:“不是,大姐?我又没招你,我和人家说句话管你什么事啊,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裴青扫了他一眼,有时候也是真搞不懂这些男人的脑回路。 “我管的宽?我还觉得你欠扁呢!怎么?想挨揍?” 韩笑在后面拉了拉裴青,裴青没注意。 石大财撸起袖子:“打架就打架,谁怕谁?” 他心里一股气,上次被裴青揍就想找回场子,今天正好撞上了,这女的能打他一个,还能打四五个吗? 他冲着巷子里喊了一句:“兄弟们!今天就让这小娘们看看,谁不上谁孬种!” 韩笑拽裴青拽的更用力了。 裴青把行李箱还给她。 “拿着。” 韩笑:“姐姐,我们还是快跑吧。” 裴青:“不就打个架?” 她看了眼从巷子里走出来的几个,全是瘦子,胳膊撸起来也没几两肉,一个个看着就不禁打。 裴青从被带进李家的第一年,就有专门的教练,教她怎么对打,怎么打架她比背书都熟。 按照李家人的话,就是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反正医药费出得起,与其被欺负,不如先打的对方还不了手。 打架她熟! 就在几个小混混往裴青这边靠近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暴呵。 “那边几个,干什么呢!” 徐安刚带朱旺走出桥底,来到路边,就看见几个小混混在堵裴青。 她怎么下车了? 他快步跑过去,几个小混混见又过来三个男的,知道没得打了,又往巷子里散去。 石大财也想跑,却被裴青单手拽着。 “跑什么啊!正好警察来了,你正好可以在警察面前说说你大白天堵着人家姑娘不让人走,这什么意思啊!” 石大财懵了,警察?什么警察? 怎么来警察了? 徐安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裴青拽着一个贼眉鼠脸的男人,又听见了石裴青的话,知道这是个混混。 “想去公安局走一圈?” 石大财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敢了,下次我遇到您一定绕着道走。” 他低声下气好一会儿,徐安把人按住教育了一顿,今天没空搭理这些小混混,先让人走了。 石大财走之前,还听到徐安威胁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抓进去蹲几天。别一天到晚骚扰年轻姑娘,败坏社会风气。没事干就去找个班上……” 石大财:“是是是,您说的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见人走远了,裴青又拉过韩笑的行李箱。 “你在哪儿租的房子,我送你过去。” 韩笑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 裴青看她害怕,让徐安把警官证给她看。 “真是警察,没骗人。” 徐安好脾气的把警官证递过去。 韩笑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方杰见韩笑行李箱坏了个轮子,顺手把行李箱拎起来走了几步。 韩笑不好意思。 方杰:“没多重,你住的近吗?我就这样帮你拎过去就行。” 韩笑连连感谢,说道:“有点远,还有三公里。” 裴青:“那正好开车送你去。别怕。” 最终韩笑坐在了副驾上,她显然有些不安,安全带拽了几次才拽下来。 徐安开始打听:“你是外地人?来a市上班吗?” 韩笑忙点头应声:“对,这边比老家工资高。我就来了。” 方杰:“就你一个人?也没个伴?” 韩笑不好意思:“本来我有朋友和我一起,后来她妈给她定亲了,她就出不来了。” 这话不好接,方杰挠挠头。 裴青道:“定个亲而已,又不是结婚,结婚也能出来打工。” 韩笑仍然好脾气的笑了笑,被朋友放鸽子她好像也不怎么生气。 裴青看了她一眼,想起韩荷月说过的洪门这边的事,又道:“我朋友说这边治安不好,你要不换个房子?” 一天到晚都有小混混骚扰年轻女孩,想想就很烦。 韩笑尴尬一笑:“我在网上看过,这边房租最便宜。” 这就是无奈的现实了。 徐安:“先去看看,正好我们最近办事,会在这边转转,有小混混再堵人就抓进去关几天。多关几个他们就不敢了。” 方杰点头:“就是就是。” 送韩笑到了她租的那条路上,裴青发现这是排平房,平房头顶也不是瓦片,而是那种蓝色的隔断。 怪不得这房子便宜。 方杰先下车把她的行李箱拉下来,韩笑接过来,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一边说道:“应该就是里面,我给房东打个电话。” 等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端着碗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见房东是个女人,韩笑明显松了口气,正要和几人告别,裴青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裴青:“加个vx。” 韩笑呆了一下:“好。” 裴青:“看到便宜房子我和你说。” 韩笑感动了一下:“谢谢姐姐。” 看韩笑跟着房东走进了平房里,徐安才指挥裴青继续开车。 朱旺又带路把自己和孙秀秀从传销窝里跑出来的路线走了一遍。 几人一路看过来,都觉得朱旺和孙秀秀是哪儿破往哪儿钻。 朱旺:“我们怕那边来人抓我们。” 裴青想起什么,问道:“我看你们过来的那一块也有荒废的平房,你们没住里面?” 朱旺老实说道:“住过,里面都是虫子,而且这边左邻右舍都认识,看见生人会多注意我们,我们不敢往这种熟人堆里钻。怕被人发现。” 徐安:“所以就住桥底?” 朱旺含糊的低下头,而后又问道:“孙秀秀真的出事了吗?” 徐安:“你想去认尸?a市她应该和你最熟。” 朱旺愣了一下,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我去认尸。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拦着她没拿那个金手镯就好了。”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裴青又充当司机送人回了公安局。 再看见朱旺出来时,就看见朱旺白着张脸,神色恍惚,像丢了魂一样。 裴青觉得他可怜,给他递了瓶矿泉水。 朱旺一边说谢谢,一边神思不属。 他喃喃道:“为什么?” 裴青:“嗯?” 朱旺:“秀秀……她最爱漂亮……” 裴青听他倾诉。 “秀秀一定不喜欢现在这样子。” 裴青:“你觉得会是金镯子的主人干的吗?” 朱旺:“我不知道。” 裴青又问:“孙秀秀脾气怎么样?” 朱旺:“还行,就是有时候要人哄着,但是女孩子,哄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怪不得你拦不住孙秀秀拿金手镯,就这脾气能拦住孙秀秀才怪。 裴青继续打听:“她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有没有其他人讨厌她?” 朱旺:“没有,她很会哄人,长得也好看,不然我们也跑不出来。” 说着说着,朱旺承受不住压力,哭了出来:“肯定是马哥他们干的,他们不是东西……怎么能这样……大不了就是把镯子还回去,怎么能这样……” 看来认尸对他刺激很大。 裴青:“喝水,等会我把你送回家,你这几天就老实在家待着。” * 裴青把朱旺送回家后,等徐安等到晚上,才看见他出来。 徐安一坐上副驾,就看见裴青面无表情的盯着平板。 徐安:“干嘛呢?一脸不高兴。” 裴青:“画了一下午,什么都画不出来。” 她把平板放一边,转而问徐安l:“朱旺说的马哥是传销头目?” 徐安:“对。大名马佑林,家里有老婆女儿,天天不着家,和他一起跑了的是他的情人,叫应翠翠。 浦河那边在他家蹲了几天,也没看见马佑林的人影,问他老婆结果一问三不知。一听到应翠翠有个金手镯被人偷了,马佑林老婆开心的不行。” 裴青纳闷:“不回家那他跑哪儿了?吃穿住行总要花钱啊。” 徐安:“传销窝里有几袋现金不很正常,可能最近花现金,也可能刷的卡不是他们名下的,都有可能,还在查。对了,小树林那边监控出来了,筛出来四辆车,查了一下午,结果查出一个撒尿的、两个打野战的,真服了这帮人。” 裴青:“那还有一辆呢?” 徐安嘿嘿笑了两声:“队长去抓人了,等着吧,这车绝对有问题。哎,你今天送朱旺回去,这小子怎么样?下午忙着,没工夫搭理他。” 裴青:“吓得不行,感觉还挺生气,我看他是打定主意认为是那个马哥干的。” 徐安:“真说不准,下午去洪门那边看了,挺乱的,路上监控也少,我们查了孙秀秀7号那天公交站台附近的道路监控,发现这姑娘一脑门钻进了小路,那小路上哪来的监控。 这姑娘为了躲人真是哪儿旮旯躲哪里。废这么大劲偷了个金手镯,结果现在我们连金手镯的影都没见,也不知道在谁手里。 明天还要继续走访排查。今天先到这儿吧,回去睡会儿,哎,你明天还来吗?” 裴青:“来。” 没找到凶手,她就要跟着。 16-20 第16章 第16章第七张画稿 熊猫tv论坛上,林橙发的那个“三天挣五千块钱”的帖子再次被顶起来。 【哈喽,楼主在吗?】 【看来是不在。】 【小道消息,jc把洪门外的那片树林封了。】 【什么什么,具体说说,是哪儿?】 【我现在飞过去还赶得上现场吗?】 【你想被jc叔叔请去喝茶吗?】 【真的,我听附近厂子里的人说,jc还去附近走访问了。】 【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脉哥,能看到尸体吗?真是个女的,眼睛被挖了?】 【诸位未免太看得起我,我要是能看到尸体,我现在就不是在这儿扯大山,我就在警局喝茶了。】 【所以楼主呢?召唤楼主,你那金主的弟弟正被jc上门了?】 【楼主是不是跑路了?】 【没关系,同志们,晚上我们一起去蹲直播。】 【蹲蹲蹲。】 论坛里的人蹲了一个晚上,结果发现这个叫画画民工的主播又又又鸽直播了! 【几次了,到底几次了,这主播怎么老关键时刻不在线。】 【有没有天理了,老子就像是被胡萝卜吊着的驴!】 【有没有人晚上一起去小树林,组个队啊,兄弟姐妹们!】 …… 简飞舟静静的看着论坛上的一条条回帖,没有发言。 他来A市已经一年了,对于A市的地图很熟悉,他立刻就知道论坛里说的洪门附近的小树林是哪一块。 那一片小树林不少,虽然离他远了点,但是他有辆摩托。 简飞舟很快下了决定,他要去看看。 他先去和主管请假,主管很不高兴。 他们这些技师往往都是晚上生意好,现在简飞舟要请假,简直是砸生意。 主管:“请什么假?你就不能白天去,大晚上的财路都没了!” 简飞舟长的俊朗,一向受女性顾客喜欢,晚上顾客见他不在,肯定要问,真尼玛麻烦。 简飞舟小心道歉,说是真有事,就这一次,以后一定少请假。 一个大帅哥伏小做低,主管摆摆手:“就这一次啊,以后有什么事,白天解决,你白天那么闲!” 简飞舟点头。 晚上他骑上摩托就去了洪门那一片的树林。 论坛里说的地方很好认,有警车在树林外守着,拉了警戒线。 他骑着摩托从警车旁边经过,风声中还听见了几句埋怨。 “这帮小兔崽子到底从哪儿收到的消息,一个个跑来看。” “本来蹲守就挺累,还得应付这帮混子!” 简飞舟听了几句,骑着摩托走了。 警察已经把尸体挖走,简飞舟觉得可惜,他还没看见尸体的长相。 可他又很庆幸,他刚来A市的时候,就找到了她姐姐失踪时的辖区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答应以后要是有没人认领的尸体,就通知他,让他来认尸。 所以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简飞舟其实心里清楚,他姐姐应该是不在了,又或者是被拐卖了,不然只要他姐姐能接触到网 络,不会不给他发消息。 他停下摩托,把手机拿了出来,翻了翻那个主播的id,没有直播录屏。 他不太相信有人的画稿能隐射现实。 但是看论坛里的人一幅深信不疑的样子,也许可以赌一把。 简玫已经失踪三年,简飞舟一年前来到A市就一直在找她,可是找了一年,一点线索都没有。 只能赌一把。 所以,这个主播什么时候开播? * 11号晚上,裴青又鸽掉了直播。 她对着画稿冥思苦想,把有关孙秀秀的画稿拿出来看了又看。 今天她和徐安回了徐安在公安局附近买的房。 房子是二手房,小三室,有十年房龄,徐安买它就是图离公安局近,走路几分钟就到。 徐安正翻箱倒柜找床单被套。 一边找,他还一边打电话。 “喂,哥……我正找呢,你看看上次你把东西放哪儿了?……哦看到了……” 他把床单被套放小卧室里,不知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他又叫道:“我这当然是干净的!哥,你讲点道理……行行行,我拍给你看。” 他拿起手机对着小卧室拍了张照片。 裴青抱着平板走过来,看见徐安拍完照片就对手机说道:“看看,这屋又没人住过……哪有灰……行行行,通风我知道……” 徐安真是要被他哥烦死。 裴青默默道:“我自己铺床单,你去睡吧。” 徐安:“来,和大哥说几句?我又不会虐待你。” 裴青十分尴尬,呆站片刻,接过了手机。 “大哥。” 李木徐:“明天我让家里阿姨去打扫一下房子。” 裴青:“不用啊,挺好的。” 李木徐一点都不客气:“徐安的狗窝一向很乱。” 裴青看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真心说道:“真不乱。” 李木徐:“那是因为他这几天住院,根本没回去住过,没来得及制造垃圾。” 裴青一时无语。 李木徐又问:“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裴青拿着手机,抠了抠墙壁,而后说道:“我最近有在认真赚钱。” 李木徐:“嗯,你妈朝你要钱了?” 裴青:“要了,我没给。” 她又想起什么,对李木徐说道:“你也不许给。” 她还记得之前李木徐给了何芮八百万,她简直要气的吐血。 李木徐:“知道,还有呢?” 裴青看了眼平板:“有时间我会把画带回去给你看的。” 手机里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李木徐:“知道。早点睡,挂了。” 裴青把手机还给徐安,徐安拿着手机对铺好的床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李木徐看了看,收回视线,打开熊猫tv看了看。 秘书大半夜陪老总加班,刚炸了论坛几个帖子。 真是夭寿,老总怎么突然想看直播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发现熊猫tv和他们集团业务哪里沾边,老总居然愿意花钱买下来。 他不懂这些有钱人。 * 徐安收拾好卧室,裴青抱着被子住了进去。 她把被子放在床上,站在床边看了看,突然间,她觉得这个俯视视角有点眼熟。 裴青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看向床。 看完,她又往前走了走,把被子裹成一个长条,放在床的正中间。 裴青拿出手机,开始上下找合适的角度。 找到了。 裴青手里拿着手机,手机稍微倾斜,把整张床拍进了画面。 是这个角度没错。 裴青又立刻找出平板,翻开孙秀秀躺在床上的那张画稿。 这个画稿的布局真的很像是在拍照。 奇怪。 为什么要对着孙秀秀拍照,还是在孙秀秀上了妆,换上裙子之后。 * 早上六点,徐安把裴青叫起来。 徐安:“走走,去局里。” 裴青木愣愣的,她什么时候起这么早过。 糟心。 徐安一看她那样,就乐了。 “你行不行,起不来算了。” 裴青:“我去洗把脸。” 她快速洗漱完,才拎着包开车送徐安去了警局。 去警局前,徐安还指挥裴青去了趟早餐店。 徐安:“他们肯定都没吃,带点吃的,你吃什么?” 裴青:“不想吃。” 徐安:“那给你买杯豆浆。” 等徐安拎了几袋包子回来,裴青继续开车。 边开车,她边示意徐安看她拍的照片。 徐安:“这什么?对着床拍照干嘛?你对我的床有什么意见?” 裴青:“不是,你看这张照片和我画的那张孙秀秀躺床上的那张像不像?” 徐安咬了口包子:“嗯?” 他看了看,觉得照片和画稿视角确实一样。 徐安:“你觉得是有人在对孙秀秀拍照?” 裴青:“对。但是为什么啊?” 徐安又咬了口包子,继续看了看那张画稿。 徐安:“以前扫黄打非的时候,看见有些皮条客老鸨手机里就会存各种照片,她说这叫什么,哦才艺展示照。” 当时把徐安雷的不行,各种姿势各种角度,徐安再也不想看第二次。 裴青:“啊?这不是闭着眼睛吗?” 徐安:“谁知道这些嫖客怎么想的?能出来瓢的脑子都不正常,可能梅毒入脑了吧。” 裴青:“你觉得孙秀秀是被人弄去**了?我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自愿的。” 要是自愿就不会被关起来了,还被铁丝网围着。 徐安:“这都是猜测,需要证据。我找扫黄组问问,看看最近这些嫖客有没有开发出什么新的怪癖。还得再去找法医一趟。” 裴青把他送到局里,看见徐安提着几大袋包子走进去,还和看门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 一个小时后,裴青收到徐安发来的消息,法医说了,死者生前并没有被**的痕迹,**完整,没有损伤,更不存在**残留。 裴青继续看画稿,那这拍照是为了什么? 又或许是她搞错了?只是她画出来是这样,没人拍照? * 徐安去了公安局,办公室里睡了一片。 纪伍人还清醒,见徐安来了,把睡着的几个都叫醒。 纪伍:“起来吃点东西。” 徐安:“昨晚不是逮着人了吗?怎么,他不交代?” 纪伍:“在审讯室哭天喊地,说我们冤枉了他,让他把行车记录仪拿出来看看,你知道这人说什么吗?” 徐安:“行车记录仪没开?” 纪伍:“对,等会你去一趟,把道路监控放给他看。让他认认自己的车。” 徐安:“行。” 11号凌晨的监控里清楚的显示了有一辆车牌号A60666的白色大众在树林旁停了一下,然后一个男人从后备箱搬下来一个东西,走进了小树林。 徐安把监控给安丰看了,安丰越看眼睛睁的越大。 “不可能,这不可能!哪个王八陷害老子!” 徐安拍了拍桌子,他身上一股横气,把安丰吓得又坐回椅子上。 徐安:“这不是你的车?你是老眼昏花了,自己车都不认识?” 安丰:“看车牌是我的车,可可可我没去过这个小树林,肯定是哪个王八犊子陷害我!他杀了人陷害我!” 整得跟个复读机一样。 徐安觉得烦:“你说你没去过小树林,那行,你就说说10号晚到11号凌晨四点之间,你在哪儿?有谁和你一起?说!” 安丰又闭嘴了,但是他犟得很,硬是说自己没去过小树林,车是他的,这事绝对不是他做的! 徐安走出审讯室,朝纪伍说道:“他肯定身上有事,一问10号和11号在哪儿,就闭嘴不说话,大晚上的不会是去嫖了吧?” 纪伍:“她老婆在老家,已经通知了,说上午能过来,问问他老婆。” * 裴青在和韩笑聊天。 她住进了徐安这儿,自己那套房子就空下来了。 每个月五千的租金,空着也是空着, 倒不如给韩笑住。 一般情况下,裴青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一想起孙秀秀就是在洪门附近失踪的,裴青还是觉得洪门那一块治安太差。 万一出什么事就糟了。 她正和韩笑说,韩笑却没答应来住。 韩笑:“姐姐,我住洪门方便上班,你住的地方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 坐地铁可以解决啊。 可韩笑打定了主意就住洪门这边,裴青根本劝不动。 好吧。 裴青心想,她和韩笑确实不熟,也劝不动她。 最后,裴青只好交代:“那你出门注意安全,带个防狼喷雾。” 韩笑:“姐姐,我知道的。” 和韩笑聊完,裴青坐在车上,觉得闷,打开车门下车走了几步。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杠杠的冲着公安局走进去。 哎?门口那个,不是昨天和徐安一起出警的方杰吗? 他身后那个中年女人是谁? * 屠枝花接到市公安局的电话,整个人气血上涌,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公安局打安丰一顿。 可安丰他娘,也就是屠枝花的婆婆刚做完手术,在家卧床,屠枝花把大姑姐叫过来后,才有时间来市局一趟。 屠枝花在年轻警察的带领下见到了安丰,安丰眼袋深陷,精神萎靡。 真不怪徐安怀疑他是去嫖了,他看着就不像是个正经人。 方杰把屠枝花带去见安丰,按照纪队的要求说了现在的情况。 总之就一句话,安丰涉嫌杀人要被拘留,如果主动配合警方调查,可以酌情考虑。 屠枝花也没避着警察,见到安丰,就连抽他了几个大耳瓜子。 “姓安的,你个脑子里装了粪球的玩意儿!老娘在家里照顾你妈,你在外面给我惹事!要是搅黄了儿子的工作,老娘打断你的狗腿!你个不干人事的玩意儿,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糟心玩意,要不是儿子在,老娘早踹了你,你个傻叉没**的东西……” 她骂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安丰也只敢往后躲,不敢还手。 徐安一边给裴青发消息,一边啧啧称奇。 “这女人真彪悍。” 纪伍:“这怂样,也不像敢杀了人挖了人家眼睛……” 方杰:“好可怕的女人。” 几人就在一边看着,也没上手拦。 徐安给裴青转播完,就收了手机。 他看着安丰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觉得有点反胃。 徐安:“早上还是吃多了。” 纪伍让钱秉诚去拦一下。 “打人就算了,别打到安丰说不出话,那还怎么配合调查。” 钱秉诚去拦完人,把这对夫妻俩分开又审了一遍。 安丰还是那死样,一句话不说,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和死人的区别就在于还喘气。 屠枝花心里的火气还没散,一见到警察,就开始诉苦,说自己这么多年如何如何不容易,好不容易儿子毕业了,有个正式工干,偏偏他老子,安丰这狗玩意不争气,一天到晚不干人事。要不是怕没人看着,安丰把自己作到牢里,影响儿子前程,她早就和安丰离了。 纪伍打断她的诉苦:“你们家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呢?” 屠枝花:“现在车上不安行车记录仪违法吗?” 徐安笑了:“不违法,但是不安上,万一出事了你们也不怕被人讹吗?” 屠枝花冷笑:“他不讹别人就不错了,丧良心的玩意!” 纪伍:“行了!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别老打岔。你知道10号和11号你老公在哪儿吗?我们去你们家附近走访过,邻居都说,晚上没见到你老公。那他在哪儿?” 屠枝花:“在赌啊,一天到晚白天黑夜都在赌,我恨不得把他手剁下来……” “在哪儿赌?” 屠枝花:“就他那些狐朋狗友,那个叫六指的,搞了个地下赌场,勾的他天天去,之前还说要分股,我打的他几天不敢见人,不然他还真能把自己作牢里。” 纪伍:“六指是谁?” 屠枝花:“就那个手上残疾,有六根手指的,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他,安丰现在早被我打老实了。” 徐安问道:“地下赌场在哪儿?” 屠枝花:“洪门那边,那边厂子多,随便找个废弃厂子,赌坊就能开起来,可怜厂子里那些女人,要是管不住家里老爷们,那可就惨了,不得背上债啊!” 洪门? 这地方真够乱的。 徐安问道:“具体位置?” 屠枝花:“这我不知道,本来好几次都跟上了,安丰这鳖孙子带我绕了几圈,我跟丢了,不然早把这赌场砸了。反正就在厂子那一块。” * 纪伍和徐安去抓赌场里的一帮赌徒,裴青想了想,开车跟去了洪门。 她还记得自己骑车经过那片小树林的时候,小树林前后都是厂子,因为下雨,她又没有工作证,很多厂子都没机会进。 正好这次跟去看看。 安丰也被纪伍带上了车,他的脸肿的不像样,坐上警车后,还往后躺了躺,不让外面的人看见自己。 徐安:“哟,你还要脸呢?” 安丰讷讷。 纪伍继续呲他:“你老婆打你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现在躲也没用,你还是老实点,到时候找到赌场,你狐朋狗友还得打你一顿。” 安丰急了:“不是说我带你们找赌场,就酌情处理吗?” 徐安:“你被你老婆打完一顿,才说赌场的事,这也不叫主动配合,哪来的酌情考虑?” 安丰:“哎你们这些警察不讲道理!” 纪伍吼他:“老实坐着!” * 裴青坐在车上,看见几个警察找到一个大门紧锁的厂子,一个警察翻过墙,把门锁砸了下来后,几个警察才鱼贯而入。 很快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夹杂几句国骂,一个个穿着汗衫的男人被押了出来。 裴青看见安丰被方杰压在厂子大门门口直挺挺站着。 看上去安丰很不情愿,因为被押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在瞪着他,要不是他们被拷上了,安丰今天能躺着出去。 裴青:“什么恶趣味?” 一定要让安丰站前面看着自己狐朋狗友被押出来。 裴青心想,可能是警察的一种审讯手段,方便逐一击破? 她正把警察押人当热闹看,就看见不远处草丛一动,一个人头冒了出来。 裴青立刻按下窗户,冲着警察喊道:“有人跑了!就在那边!” 有个动作快的警察立刻跑出来,把草丛里的男人踹了出来。 那一脚也不知道踹到了什么地方,直接让男人倒在地上。 等警察把人拉起来时,裴青才看见了他的正脸。 还是个熟人。 裴青拧眉,这不是那个偷了她电瓶的,后来跑了那个小偷吗? * 参与赌博的人都被押回了警局,但问题还没解决。 徐安和裴青吃饭的时候,还提了一句。 “厂子是废弃厂子,内外都没监控,路上虽然有监控,但这边算乡镇,监控不如市区密集。安丰的车被人开出去运尸了,这些人没一个知道的。” 裴青:“赌博赌傻了吧,这车肯定是被从厂子里开走的,居然没人知道。” 徐安:“这些人好赌成性,一赌就是通宵,眼睛都熬红了,上头的时候连老婆儿子都不记得,哪还记得自己的车!” 裴青:“那怎么办?” 徐安:“一个个审,这些赌友一个串一个。” 裴青说起今天被押出来的人中有一个她认识。 徐安:“哪个?” 裴青拿出平板画了张素描给他看。 “个子不高,挺瘦的,之前和姚顺是同伙,偷过我电瓶。” 说到这儿,徐安就想起来了。 “就那个买了第一天就被偷的电瓶?” 他笑得不行。 “电瓶车有什么好开的,家里车库一堆车也不见你开。” 裴青不理他,又拿出画稿问徐安。 “我能去这几个废弃厂子里转转吗?” 她认真 说道:“我想了想,有人在赌场里开走了赌徒的车用来运尸,埋尸的地方选在了旁边小树林,说明藏尸地方离这儿不远。有可能尸体还有孙秀秀之前被囚禁的地方就在这儿附近。” 她打开了那张孙秀秀被囚禁的画稿。 “我就照着这个找,说不定能找到。” 徐安觉得她说的对。 徐安:“行是行,但是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去。这样,我问问大哥有没有空。” 裴青:“啊?” 徐安:“啊什么啊,给大哥加点业余生活多好,他少上一天班,公司也倒不了。” 裴青:“你要是不放心,我找个保镖也行,就不用大哥来了吧?” 徐安很想看乐子。 他笑道:“你怕什么?之前你又不是没拍过桌子和他吵架。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有什么隔夜仇,而且办公室坐久了,脊椎病腰肌劳损都是常态,就该让大哥多动动。” 裴青掐了掐手指,又听徐安开开心心把手机聊天记录展示出来。 “看,大哥答应了,哈哈哈哈——别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再拉个群。” 很快徐安就拉了个群,群名叫做:【相亲相爱一家人】 裴青瞪着他。 徐安:“哪里不对?这不挺好的。” 他开心没多久,就接到了队里的电话。 徐安接完后,立刻去了警局。 走之前,他和裴青说道:“马佑林,就那个传销头头,联系他老婆了。” * 裴青在等李木徐,李木徐说五点能到,她就找了家奶茶店坐着等。 一边等,她一边给韩荷月发消息。 【荷月荷月荷月】 韩荷月这次回的很快:【怎么了宝?】 裴青:【我大哥要来找我了!】 韩荷月:【你们冰释前嫌了?】 裴青:【呃,算是吧。你今天怎么回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加班。】 韩荷月:【嘿嘿嘿,今天不用,今天主管请假了,他居然也有请假的一天,晚上出来吃饭吗?哦,你今晚要见你哥,没空陪我,大哭.jpg】 裴青:【下次陪你。】 两人聊了会儿,韩荷月说起公司的小道消息。 韩荷月:【听说我们主管请假是为了女儿,他女儿眼睛有问题,要做角膜移植手术,听说约了很久才约上,怪不得加班那么拼命,算了,我暂时原谅他,希望他多请几天假,少来pua我。】 裴青:【角膜移植?是有人生前捐献了眼角膜吗?】 韩荷月:【是吧,好像都是死了之后才能捐。】 裴青:【活着的人不能捐,对吧?】 韩荷月:【活人捐了,那不就成瞎子了?】 裴青:【确实。】 她又上网搜了搜,发现国家严禁活体捐赠。 徐安之前给她发消息说过,孙秀秀身上并没有被人侵犯的痕迹,但是身上有伤,脑后受创,流血过多致死,还被人挖掉了眼睛。 如果挖掉眼睛不是为了寻仇,那就是为了给犯罪动机做遮掩。 会和角膜有关系吗?还是我异想天开? 裴青又翻了翻画稿,在画稿上她没见过孙秀秀睁开眼睛的样子,当然也无法判断她眼睛的状态。 很快,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裴青抬起头,发现是李木徐。 他一进来,奶茶店里的人就频频朝他望过去。 刚进来的这男人,个子又高,身姿又挺拔,就是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惹。 裴青拎起自己的包,几步跳到他旁边,然后拽着他往外走。 “大哥,走了。” 李木徐自然而然的被她拉出了门。 等出了奶茶店,李木徐才问道:“不喝奶茶吗?” 裴青抱着自己的包:“不喝。” 喝什么喝?留在奶茶店被人看吗? 裴青又看着李木徐一身衬衫长裤,问道:“你是不是换过衣服才来的?” 李木徐:“对,穿西装不方便。走吧,这边,不是要去看厂子?” 裴青絮絮叨叨:“看厂子?说起来好像是你要去买一样。” 李木徐:“你想买也不是不行。” 裴青立刻道:“我不想买。”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她走近李木徐的车,发现李木徐果然带了司机。 裴青便和李木徐一起坐车后座。 李木徐问道:“平板?” 裴青规规矩矩的把平板送上。 李木徐把她最近的画稿看了一遍,又问道:“不想开个画展吗?” 裴青再次拒绝:“不想。我的天赋适合用在其他地方。” 李木徐并没有阻止。 反正家里已经有一个干这行的,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李木徐把地图导出来给裴青看。 “这边一共有三个废弃厂子,警察已经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开设赌坊的地方,你要再看一遍,从哪儿开始?” 裴青点了一下离他们最近的厂子,说道:“先去这个。” 裴青先去的这家是个玩具厂,厂子大门边上依稀可见“天天玩具厂”,大门锁了,裴青和李木徐翻墙走了进去。 几栋楼还在,但是没人住的房子就是容易积灰。 裴青一走进去,就觉得鼻腔里有种不适感。 李木徐递给她一个口罩,裴青乖乖接了。 裴青:“什么时候买的?” 李木徐:“来之前让司机买的。” 两人走在空旷的厂房中,裴青觉得这里和她的画稿着实不像。 李木徐陪着她走完一圈,裴青就打算去第二家。 第二家是木材厂,走进去还能看见丢弃的发霉的木头。 裴青走进厂房,能看出来这个厂子红火的时候应该效益不错。 不过做生意嘛,有好有差,现在不就经营不下去,废弃了嘛。 李木徐拽了她一把。 “离这些木头远点,有霉菌。” 裴青:“哦。” 有些时候李木徐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 她像刚才一样在厂子里转了一大圈,又到后面的楼里转了一遍,没发现和画稿上一致的地方。 她念叨道:“至少该有一扇小窗户。” 她沿着路走,看见路边有个生锈的水龙头和水池。 水池里还有点水滴,是之前下雨,雨水积聚在了水池中,还没蒸发。 裴青看了看,继续往前走。 突然间,她脚下一个踉跄,李木徐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李木徐:“小心点。” 裴青:“被树枝绊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发现是有个树枝卡在了下水道里,裴青伸手一拔,拔出来一块布料。 布料被打湿,看上去又黑又硬。 裴青蹲在地上,看了看这块布料。 在风吹雨打之后,这块布料已经分不清最开始的颜色,但是裴青有种直觉,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 韩笑今天第一天上班,她读完中专后,因为家里没钱就没再读,韩笑开始打工养活自己。 在她老家,女孩子不读书之后的命运都是找个婆家,就像她朋友一样。 只是韩笑不愿意,她看老家里那些男的,夏天一到,身体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纹身,特别丑。 韩笑还是想找一个白净一点的男人。 她没和家里说,攒了些钱就拿着身份证跑到了A市。 虽然刚开始运气不好,先是行李箱坏了,然后又遇到混混,但是结局是好的,遇到了警察开车送她到租房的地方。 还有好心的姐姐想租房给她,不过韩笑是真的负担不起贵的房子。 她打算再攒点钱,再考虑换地方住。 一直到九点,韩笑才下班,她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先过渡一下。 九点后,韩笑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见有几个男人在路灯下抽烟。 韩笑抿了抿嘴,快步从几个男人身边走过。 有个男人在对她吹口哨,韩 笑走的更快了。 “美女,别走啊!要不要来抽根烟。” “美女,在哪儿上班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好工作,哈哈哈哈——” “别走那么快啊!” “瞧瞧,把人都吓走了。” …… 韩笑走的很快,再过一个拐角就能看见出租屋了。 她走的越发快了,直到头顶的路灯突然一闪,韩笑吓了一跳,她感觉有人摸上了她的后脖子,韩笑觉得身上泛冷,顿时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去。 一股拉力拽着她,突然间,有条狗冲出来,朝着韩笑的方向不停叫着。 周围房子开始亮灯。 身后的人立刻跑了。 韩笑后背一身冷汗,她不敢回头,却认出了眼前的狗。 她上班之前还喂过,是房东阿姨家的狗。 韩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摸了摸狗头,这条狗是条小黑狗。 她听说黑狗最凶。 房东阿姨在门口喊着:“小黑,回来,几点了还不着家!” 小黑被韩笑摸了一把,回头往家里跑,被房东阿姨踢了一脚。 “别到处乱跑。” 韩笑走了几步,拿出钥匙开门。 房东阿姨突然开口:“喂!” 韩笑转过头,小心翼翼问道:“您有事吗?” 房东阿姨觑了她一眼:“今天警察来捣了个地下赌场,你知道吗?” 韩笑讶异:“不知道,我今天上班……” 房东阿姨一摆头:“知道我们这儿有多乱了吧,我劝你还是换个不上夜班的工作,不然迟早倒大霉。” 韩笑一愣。 房东阿姨突然把门一关,关门声震天响。 第二天,韩笑起得早,她煮了点肉,想送给房东阿姨家的狗。 她敲了敲房东阿姨家的门,几分钟后,门开了,房东阿姨却一脸煞气的站在门口。 “干嘛?” 韩笑:“我送点东西给小黑吃。” 房东阿姨:“吃什么吃,都死了还吃!” 说完,她门一关,留下呆愣的韩笑站在门外。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韩笑想敲门再问,但是刚刚房东阿姨太吓人了,她不敢。 她抱着一盅肉站门口,最后还是回了家。 * 裴青发现了那块布料后,就一直趴在地上往下看下水道。 李木徐越看神色越冷,他的洁癖又冒出来了。 等了几分钟,裴青还没站起来,李木徐开始拽她。 裴青趴在地上,朝后挥手:“别急别急,我再看看,下面没有水。” 李木徐:“都没人住。” 裴青朝后探头,脸色发红。 “真的!你看下面,这个高度,是不是够一个人走路?” 李木徐叹口气,蹲下来往下看。 下水道里确实没有污水,异味不重。 裴青叫李木徐蹲着,自己却站了起来。 她喃喃道:“这边地下能走路,应该会有地下一层,从哪儿进呢?” 她在原地打转,然后听李木徐说道:“找个施工队。” 裴青:“施工队?” 李木徐:“就从这开始挖。” 裴青:“你出钱?” 李木徐:“你有钱吗?” 裴青不自在:“我有点小钱。” 李木徐笑了一下:“留着自己花吧。” 半个小时后,施工队到了,在下水道附近挖出一道口子,裴青和李木徐带着人到了下水道里。 说是下水道,但其实并没有污水,只是通道狭窄。 裴青还好,李木徐跟在她旁边需要低着头。 裴青笑话他:“长得太高也是不好的嘛。” 李木徐把她的头往下压。 裴青立刻道歉:“大哥,我错了,我不胡说八道了,放手吧,头发都压扁了。” 李木徐放下手,裴青背着包急匆匆往前跑。 几个施工队的工人跟着下来,付钱的是老板,干什么都行。 裴青走过一片狭窄的小路,就看见了一排铁丝网。 她站在原地不动。 这排铁丝网和她画稿中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在铁丝网包围的窗户上,还贴着一层层防窥膜。 铁丝网外,走廊正上方,有着一个个白炽灯。 所以裴青在画稿上画出的光影效果并不是太阳光,而是白炽灯发出的光。 裴青继续朝前走去,不用走近,她都能看见窗帘上的一个黑红色手印。 李木徐跟着走过来,显然他也看见了这个手印。 “运气不错。” 他平淡的说道:“不用再去下个工厂了。” 裴青:“是孙秀秀的不幸。” 她给徐安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很快,徐安就带着人找来了。 痕检人员会对这里进行痕迹检验,血迹会送回去与孙秀秀的dna进行匹配。 徐安看着这边的几个窗户,脸色难看。 一共五个房间,希望不要有五个受害者。 裴青抱着自己的包站在李木徐身边,李木徐朝她伸手。 裴青疑惑的看着他。 李木徐:“包给我,带你去吃饭。” 第17章 第17章第八张画稿 李木徐在看裴青吃油炸汤圆,裴青吃的一口一个。 可任谁在吃饭的时候被人这么盯着,食欲都会降低。 裴青吃了几个后,就停了下来,抬头看李木徐。 “看我干嘛?” 李木徐直入主题:“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住?” 裴青抽了张纸巾,哼哼了几声,说道:“我房租都付了。” 李木徐:“我给你转。” 裴青:“这不是钱的事。” 她试图和李木徐讲道理:“徐阿姨当初把我接回家,养了我很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了,” 裴青就不和李木徐绕弯子了,她对李木徐认真说道:“我不想你们给何芮钱。” 裴青知道,何芮绝对不会只要一次钱,她又不是李家亲生的孩子,最多就是个领养的关系,何芮凭什么没钱花了,就找李家人要钱。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裴青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她爸死了,警察找到了何芮,让何芮把她接回家去。 当时何芮是怎么说的。 何芮:“哎呦,警察同志,可别开玩笑了,我哪有孩子,我都没结婚,你们可不能随便塞个孩子给我,我是有男朋友的,万一我男朋友误会了怎么办?快走快走!” 当时不想养她,现在巴巴的来要钱,脸都不要了! 裴青绝对不会给何芮一毛钱! 李木徐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那以后不给她钱,什么时候回家?” 裴青不想回:“我一个人住挺好,自由。” 李木徐:“凌晨睡下午起的自由吗?” 裴青一筷子插进汤圆里,汤圆内陷流了出来。 裴青仰起头:“对。我就要这样的自由。” …… 两人又没谈拢。 裴青抱着包,下了李木徐的车,就跑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凌晨睡下午起怎么了? 我昼夜颠倒是为了什么? 为了正义! 裴青气势汹汹的跑回来,这些中二的言论在心里过了一遍。 “叮。” 手机响了一下,是徐安发来的消息,让她第二天去警局补个笔录。 裴青回了个“好”。 徐安肯定又忙起来了,裴青把手机抛到床上,继续看平板上的画稿。 她打开熊猫tv看了一下后台,好多好多红点。 怎么那么多消息? 裴青随意点开几个。 【直播呢?】 【又鸽了?】 【大师,你知道吗?咱们这个狗平台是有请假条的!】 【哎哎哎,听说警察真挖了具尸体出来,主播去看了吗?】 【主播,我马上要考教资了,能帮我算一下我能不能考过吗?】 【开播!】 …… 观众真热情。 裴青想了想,也不知道认完尸的朱旺现在怎么样了,今晚开个直播,他表姐肯定会上线。 那张全家福至今还没画出来,裴青还挺惦记。 这么一想,裴青立刻把平板里的一些画设置成隐藏,然后八点一到,就打开一张新的画布,准备开始直播。 直播一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不枉我五秒刷新一次。】 【主播,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咱能固定直播时间吗?】 【来了来了!】 【xxx昨晚发帖发到一半,发现帖子被炸了,说我宣传封建迷信,我呸!】 …… 一簇簇龙形烟花在公屏上炸开。 林橙被钱雅催着发完礼物。 【又是你。】 【真有钱,我记得这烟花不是按个算的,是按秒算的,一秒一千,刚刚撒了有一万了吧。】 【金主姐姐看看我。】 林橙没理公屏上的人,她又又又来求全家福了。 正当她说道:【太太,前几天看见jc了,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让我们等消息,我表弟回家后失魂落魄,问又问不出来,天哪,这应该和我们家没关系吧,我们家只是普通小市民,我表弟也不像是会作奸犯科的人啊!说真的,我觉得他就是个傻子,怎么会和凶杀案扯一起去,jc也不说清楚,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刚发出去,公屏上又闪过一簇簇龙形烟花,把她发的内容盖住。 林橙想骂人,刚打完的内容被烟花屏蔽了。 谁抢我的大宝座!我才是直播间打榜no.1好吗? 这谁啊? 懂不懂先来后到! 林橙气得要死。 偏偏这个狗屎平台的礼物设置问题,烟花炸开的时候是看不见公屏内容的。 林橙等着烟花炸完,一气之下又砸下去个烟花。 公屏上闪的耀眼。 【有钱人。】 【有钞能力真好。】 【我还想算算我考试能不能过呢,就他们这个砸法,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惹,留下了嫉妒的泪水。】 【别砸了,咱就不能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吗?】 裴青打开后台账户,数了数钱,眉开眼笑。 好多钱。 马上能把房租钱挣回来。 等到公屏烟花散尽,裴青才在公屏上扣道:【一个一个,按照顺序来。】 【不是按照礼物高低来吗?】 裴青打字:【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主播好气魄。】 【大师就是大师,果然视钱财如粪土。】 【这主播居然不势利眼。】 …… 呃,裴青心想,我也没有视钱财如粪土。 但是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有钱,警察查案也没分个贫富,那我也不能这样分。 遇到来求助的,能帮的就帮一帮。 裴青暂时关掉了礼物通道。 她在公屏上说道:【这个“咬尾巴的橙子第一”,后面这位“诺亚方舟”第二。】 简飞舟拿着手机皱眉,他在厕所里,戴着耳机蹲直播。 厕所外面有人催促。 “小简,快点,主管催了!” 简飞舟朝外喊道:“我今天拉肚子,你先去吧。” 那人又说了几句,催简飞舟快点。 简飞舟几句话把人糊弄走,继续看直播。 林橙又把刚才那段话打了一遍,裴青却觉得朱旺应该没事。 他今年刚到A市,哪有时间知道地下赌场在哪儿,还把赌场里面的车开出来运尸。 朱旺可能都没驾照。 她知道了林橙的诉求,不用再看朱旺一家人的照片,拿起笔画了起来。 这家人的长相她非常熟悉,照片都看了很多次。 只用了半个小时,裴青就完成了线稿加上色,一张崭新的全家福呈现在公屏上。 林橙简直喜极而泣。 【这是没事了吧?对吧,太太,我真的太不容易了!】 公屏上纷纷道: 【恭喜恭喜,一家团圆。】 【话说你知不知道洪门那片小树林挖出来的尸体是谁?】 【富婆姐,下次再见。】 【前面的会不会说话,下次再找主播说不定是他们家又出事了,这得很么样的多灾多难家庭到处找人算命啊!】 …… 林橙又在公屏上打了几句感谢的话,立刻下线去找钱雅。 她和钱雅这几天也处出了革命友谊,每天还能帮钱雅遛狗,再挣一笔钱。 钱雅她们家没事真是太好了,她又能继续每天遛狗了。 送走林橙,裴青才等来第二位“诺亚方舟”。 他似乎准备了很久,很快公屏上出现了一长段话。 【我来找我姐姐。她三年前来到A市,找了个礼仪的工作,从2012年10月12号,我们家就联系不上她。我们找了警察和当时我姐姐工作的酒店,酒店说我姐姐上完国庆的班,选了调休,所以8号后我姐姐没去上班,酒店不知道她的去向。 我父母找到警察报警,最后也没什么消息。当时她刚来A市,没什么朋友,警察一直让我们等,可最后他们什么都没查到。 我可以给你我姐姐的照片、生辰八字。我想知道她在哪儿。】 公屏上开始说道: 【你们家怎么样?不会是不想联系家里吧。】 【三年了,不是出国了就是死了。】 【当礼仪应该很漂亮,她有男朋友吗?会不会是男朋友做的。】 简飞舟打字:【我姐姐单身,也不可能出国,她没有护照。】 裴青又打开一张新的画布,看了眼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是个典型的美人,大眼睛尖下巴,鼻梁高挺,看着镜头的时候眼角上扬,欢快洋溢,看起来就是个明艳美人。 确实漂亮。 裴青看了几遍,拿起笔开始作画。 公屏上零零散散划过几个弹幕。 简飞舟坐在厕所隔间的马桶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裴青画画。 裴青先画了背景。 那是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墙壁上贴了几串标语。 “20-20-20法则” “近距离用眼二十分钟需要休息,休息时先眨眼20秒,然后看向20英尺外的远方……” “干眼症患者……” 除了墙上贴的标语,房间里正中靠前的地方有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台机器。 机器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他侧着身子,对着电脑,鼠标在他右手上。 【我知道了,这是医院。】 【眼科,一看就是眼科。】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医院。】 …… 裴青继续补充细节,她放大医生的上半身,在医生的上衣口袋上加了张工作证。 工作证上的信息还没补充完,裴青的手机又“滴”了一下。 裴青一愣,手机忘记静音了。 她避开摄像头,看了眼手机,是李木徐发来的消息。 【把画稿私发给他。】 裴青:【啊?哦。】 是啊,要是画出来赶上几个好奇心重的,跑去蹲医生,她可怎么办? 裴青打开公屏,给简飞舟发了条消息,直接下播。 公屏上观众莫名其妙的看着直播间黑掉的屏幕,顿时不干了。 【给我看看怎么了!】 【有什么粉丝不能看的吗?】 【要不要这么干脆利落。】 【看到谁的消息了。】 【给我看看!】 【我发现这个主播每次画画都先画点别的。】 【所以这男的谁啊?】 【等我去翻翻A市眼科医生的照片。】 【醒醒,你知道A市有多少眼科医生吗?】 【所以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看看怎么了!】 …… 裴青不管直播间观众的抗议,这张画稿只剩一点,她继续按照刚才的印象把医生口袋上挂着的工作证补充完整。 “姚覃,主治医师,东江国际医院。” 裴青看了看这张画稿,截图后私发给简飞舟。 简飞舟收到画稿。 他看着画稿上的这个男人,问裴青:【和他有关系?】 裴青:【我只负责画。】 更多的话裴青不会再说。 简飞舟把这张画稿保存下来,厕所外面有人在喊他。 再不出去主管要来堵 门了。 他收起手机,走出厕所。 一出去,就看见主管气势汹汹的过来。 “你掉厕所里了!简飞舟,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简飞舟看着怒气冲冲的主管,再看看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几个男技师,手里还拿着装着画稿的手机,冲着主管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干了!” * 裴青把画稿发给简飞舟后,盯着画稿又看了看。 眼科? 这么巧? 会和孙秀秀的案子有关系吗? 孙秀秀的眼睛为什么会被挖出来? 对了,徐安说那个传销头子联系老婆了,问问他抓没抓住这个传销头子。 裴青给徐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徐安才接通。 他嗓子有点哑,先清了清喉咙。 “喂。” 裴青先说:“我刚刚又画了张稿,发给你看看,这女人弟弟说他姐姐失踪了。” 徐安刚点完烟,坐在楼梯口看着烟往上飘。 “失踪?” 徐安把楼梯间窗户打开,让风进来透透气,而后说道:“A市有八百万流动人口,这么多年,失踪人口的档案都要比你高了。” 裴青:“不要内涵我矮。” 徐安笑:“我可没内涵你。” 裴青:“我也不矮,我有一米七二!” 徐安:“对对对,你不矮,是我太高了。” 裴青:“你真无聊。” 徐安插科打诨几句,又说回正题。 “真的,失踪人口太多了,我能帮你调个档案看看,真要找可不轻松。” 裴青搜了搜东江国际医院,发现这个医院口碑还不错。 裴青:“可我画出来的这个人是个眼科医生。孙秀秀不是被挖掉眼睛了吗?有没有可能不是寻仇,而是凶手不得不挖掉她的眼睛,来掩盖某些事实。” 她继续说起自己的猜测,声音平稳,但话里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比如凶手把孙秀秀的眼角膜取下来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挖掉眼睛。这样如果尸体不慎被人发现,你们也只会往寻仇的方向找。” 徐安打开手机,看了看裴青发来的画稿。 眼科医生? 徐安:“你画的这几张画稿有关系吗?” 裴青:“我是从朱旺画到孙秀秀,又从孙秀秀画到简玫,刚好又是眼睛这种器官,我觉得可以查查。” 徐安走出走廊,看着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顿时不想进去。 “我最近在查马佑林,之前走访的时候,马佑林的邻居说他曾经回过家,最近正在他家蹲守。你只能自己去查。” 裴青:“可以,不就是去医院么。” 她又打听:“那个厂子里你们查明白了吗?” 徐安:“厂子废弃五年了,你看见的那个血手印和孙秀秀的DNA匹配上了,她死前确实被关在这个地方。其他的四个房间和孙秀秀的房间布置一致,所以肯定不止孙秀秀一个受害人。痕检人员在另外的房间里采到了一些样本,正拿回去做分析。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呢!” 他又回到走廊吸了口烟,说道:“还有那个偷你电瓶的,他叫赵栓,说是来看人玩几把,这小子在扯淡,那几个赌徒说了,赵栓穷的很,以前来过几次,被人奚落后就不来了,谁知道他为什么又过来了,还得继续审,就是这小子都几进宫了,还得吓他几次。可惜啊,” 徐安接着说:“安丰那辆车上太干净了,凶手抛尸非常谨慎。” 再联想到地下那几个昏暗的房间,徐安说道:“不知道干过多少次抛尸了。” 裴青:“噫——真渗人。不管怎么说,这个抛尸的肯定在赌场出现过,不然他怎么开的走车的。” 徐安:“是啊。审一帮赌徒真烦,嘴里一句真话没有。” 他又抓了把头发:“玛德人都不够用,还得把那片小树林再翻一遍,万一再翻出几具尸体就真成大案了。” 裴青问道:“要不要我给你点夜宵?” 话音刚落,徐安的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眼骂了一句。 “没得吃了,蹲守的人说马佑林老婆出门了,我去看看。今晚最好能逮到这孙子。” * 马佑林接过老婆递来的包,还被他老婆连踹了几脚。 他心情沉重,骂骂咧咧躲开:“踹什么踹,老子赚钱没给你花吗?要不是老子赚钱,你现在只能在老家吃糠咽菜,老子把你带出来就算对得起你了……” 马佑林老婆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丧良心的!都废成那样了,还想找女人,我呸!要不是为了你的钱,你看看她们,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还你的钱,你的钱都是我们潇潇的!我打死你!” 两人扭打成一团。 徐安没再等,而是带着方杰冲了上去,把两人按倒在地。 直到把两人带回警局,马佑林和他老婆还在对骂。 徐安叼了根烟,心想:妈的烦死了。 他往马佑林坐的椅子上狠狠踹了一脚,马佑林身上的肉跟着晃了一晃,看着着实恶心。 马佑林老实了。 “嘿,警官有话好好说,我是犯了什么事了?” 徐安:“你自己犯什么事你不知道?” 马佑林摇摇头:“我可是守法公民——” 话没说完,就见另一个陌生警察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个茶壶,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马佑林又被一吓。 纪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马佑林干笑:“哎。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 徐安:“哟,传销就容易了?” 马佑林:“我们是有产品的!可不是骗人!” 纪伍不和他废话,拿出一张孙秀秀的照片,问道:“认识吗?” 马佑林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纪伍:“知道她在哪儿吗?” 马佑林:“这我哪知道。” 徐安:“你不知道?” 马佑林:“我怎么知道?哎,我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事,不就是个金手镯吗?偷了就偷了,我不至于因为这个杀人……” “杀人?”徐安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死了?” 马佑林脸色变了一下,而后又强硬的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 徐安:“哦,那再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马佑林闭上了嘴,拒绝说话。 审讯室里一片沉默。 纪伍坐在马佑林对面,给他倒了杯水。 水温滚烫。 纪伍把一次性塑料水杯推到马佑林面前,说道:“那换个话题,你那情人呢?不是跟你跑了吗?跑哪儿去了?” 马佑林打了个哈哈:“这老话不是说了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我这不一出事,她就跑了。操他妈的!” 他突然神色凶狠了起来:“都是冲着老子钱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徐安立刻好奇了起来,审犯人久了,遇到点乐子就想看看热闹。 他朝马佑林挥挥手,问道:“刚刚你老婆说你废了,你真废了?” 纪伍闭了闭眼,不想理同僚的恶趣味。 马佑林脸色涨红,吼道:“老子好着!那黄脸婆我看着就腻得慌,是老子不想碰她,老子喜欢年轻漂亮的!” 纪伍:“老实点,你是谁老子!” 马佑林神色憋屈的坐在椅子上,嘴巴蠕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徐安继续审:“这几天藏哪儿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有什么事就交代什么事,等我们查清楚了,你就没有减刑的余地了。” 马佑林还是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 …… 徐安跟着纪伍从审讯室里出来,还骂了几句马佑林。 “长了一身横肉,嘴巴闭的像河蚌……” 纪伍:“行了行了,先关他一阵子,半夜再审,先回去睡会儿。睡醒继续查监控。” 徐安:“知道了。” 说是睡觉,可惜这觉睡得都不够两人打个盹的时间,两人就被叫醒了。 有人报案,在洪桥下面的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女尸呈高度腐败,但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金手镯格外引人注意,差点就被洪桥下面的流浪汉掰了下来。 第18章 第18章第八张画稿 死者的这枚金手镯格外醒目。 徐安和纪伍到了现场后,就立刻想到了正被关着的马佑林。 未免太巧了。 徐安看着尸体被打捞上岸,送回了法医办。 他回到办公室,找到之前浦河派出所传来的档案,找到了一个人名。 应翠翠,她是马佑林的情人,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三四年。 据浦河派出所走访查到的情况,应翠翠和马佑林是在夜店撞见,然后迅速看对眼,关系一直维持到马佑林的传销窝被一窝端后,马佑林和应翠翠不知所踪。 现在马佑林已经被关押,那么应翠翠呢? 徐安对纪伍说道:“她是A市人,找她父母来验个DNA吧。” 纪伍和他的判断一致:“你也觉得是应翠翠?” 徐安:“特征太明显。而且这么多天,浦河也没找到应翠翠。遇害可能性不是没有。” 可惜尸体高度腐败,面容辨识不清。 警方连夜通知到应翠翠家属。 第二天上午,赶到市公安局的却并非是应翠翠的父母,而是应翠翠的哥哥。 方杰带他去取了样本,又问了应翠翠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应翠翠的哥哥应荣今年已经有五十了,根据他说的,应翠翠是父母老来得女,整整比他这个大哥小了二十多岁,平日里家里都惯着,也是实在管不住,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面对警方的询问,应荣态度配合,但又抱着微末的期盼。 “翠翠小时候从床上摔下来,右手小手指骨头断过。警察同志,你们的意思是还不能确定是我妹妹,对吧?” 方杰:“一切要等DNA结果出来。” 应荣忐忑:“希望别是,我爸妈前段时间接了派出所电话后就睡不着觉了,要是真确定是我妹,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方杰看他一个大男人一脸慌张,就对他说道:“你要是没事就在这儿等着,出去转转也行,最迟晚上就能出结果。” 应荣搓搓手:“好的,好的,谢谢警察同志。” * 裴青和李木徐上午来警局补了个笔录。 对于两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废弃工厂,李木徐的解释是打算买个厂子,刚好裴青被下水道绊了一脚,看见了地下一层,购置资产当然要做风险评估,就直接找施工队挖出来看看,然后就挖出来了一个地下囚笼。 裴青静静的看着李木徐胡说八道。 别管警察信不信,裴青觉得李木徐挺能扯。 买这个废弃厂子有什么用。 做完笔录后,两人没等到徐安,听说徐安正忙着,一有案子,徐安基本就没有个人时间。 裴青和李木徐走出警局,踏出一楼的时候,裴青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在沙发上尴尬坐着,显然他很紧张,手脚都要不听使唤了。 裴青问带他们出来的警察:“这是受害者家属吗?” 警察小哥看了一眼,没否认:“你怎么知道?” 裴青:“嫌疑人应该都在楼上关着吧。” 警察小哥被她逗乐了。 “多的不能和你说,我就不送了。” 裴青和李木徐走出了警局。 * 今天是李木徐开车,谢天谢地,今天李木徐没提回家的事。 裴青真是怕了,这种事提多了伤感情。 她坐在副驾上,李木徐给她递来一支钢笔。 裴青奇怪:“这是什么?” 李木徐敲了敲钢笔盖:“里面有个微型摄像头。” 裴青新奇:“哎?带录音吗?” 李木徐:“带。你今天去找姚覃?” 裴青:“对啊,这个点眼科应该不少人,我去转一圈。” 说完,她看向李木徐:“你要和我一起去?你不上班吗?” 李木徐看她一眼:“不想我去?” 裴青觉得没必要:“我只是去转一圈,大庭广众之下,医院监控又多,能有什么危险。行了,你去上班吧!我地铁公交都能去。” 李木徐:“我送你。” 裴青戴好口罩和帽子,打开副驾车门,下车前,她说道:“送什么送,都不顺路。” 说完,她右手手肘抵着车门,鼓励道:“大哥,好好挣钱,我和徐安加起来干二三十年还不如你一天挣得多。好好上班,天天向上啦,这点小事用不着你出马。” 李木徐眉头一跳,看着裴青把钢笔插在上衣口袋里,转身就潇洒的朝地铁站走去。 李木徐忍不住反思家里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个个都是犟种,徐安和她都犟。 * 裴青坐地铁到了东江国际医院。 她一出地铁口,再走五百米就到了医院大门。 裴青低头看了眼手机,眼科在4号楼四楼。 她直接坐电梯上了四楼。 东江国际医院一向口碑不错,此时眼科诊室里坐满了人。 裴青抬头看着墙壁上的屏幕,屏幕上刚好跳出新的叫号信息。 “请姚覃医生的9号患者邱思明到三号诊室就诊。” 叫号一共重复了三次。 姚覃在3号诊室。 裴青看着诊室外来来往往的人,看了眼门上的诊室号,朝3号诊室走过去。 3号诊室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穿着校服的男孩,旁边站着一男一女,应该是男孩的父母。 男孩比较好动,医生耐心的让他把下巴放在仪器上,眼睛直视前方。 裴青站门口看了几秒钟,就往旁边走去。 诊室外面,像她这种等在外面的人很多,裴青并不显得突兀,医生都没往她身上看。 这位姚医生还挺耐心。 裴青按了一下钢笔,停止录像。 刚刚姚覃并没有带口罩,裴青拿出手机里存的画稿看了看,她着重看了看眼睛。 就是他了,没错! 可是他和失踪的简玫有什么关系? 正在裴青思索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男童的嚎啕大哭声。 裴青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她朝大厅等候区走去,就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小男孩爸爸手里拿了个眼药水,眼药水刚开了个盖子,此时手停滞在半空中,朝着周围人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第一次滴散瞳眼药水。” 他正哄着,旁边的妈妈一手把小孩压在靠椅上,另一只手扒开小孩眼皮,对男人道:“就这样滴,在这儿耗了半个小时了。” 小男孩手舞足蹈的拒绝,好几次打到妈妈身上,她妈妈一气之下拎着包走了出去。 走之前,说道:“让他哭吧。” 留下嚎的更大声的小男孩。 裴青默默往墙根站了站,这小孩哭声真刺耳,果然小孩最可怕了。 就在她往后挪的时候,姚覃走了出来。 刚刚小孩的哭声整个科室都能听见。 姚覃手里拿了几颗糖,走到了小孩面前。 一旁爸爸见了,忙说道:“姚医生,你看,这眼药水实在滴不进去。” 姚覃神色温和,并没有不耐烦:“不急,先让他休息一下,别把嗓子哭哑了。吃点糖吧。” 一旁的爸爸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您。” 裴青心想:天哪,这小孩不是第一次来,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哭。 姚覃把糖递给小孩,小孩接过来,又猛的扎到爸爸怀里。 他爸爸解释:“小孩不好意思哈哈。” 姚覃:“没事,这次和上次一样,不散瞳也行,他太抗拒了。我再给你重开个检查单。” 小孩爸爸感谢道:“谢谢了姚医生。” 这时候小孩妈妈气消了,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姚覃让这家人过来开单子。 等到这家人走后,等候区明显嘈杂了起来。 “这小孩真吓人。” “哎真是,不能哄哄吗?” …… 裴青往外走了几步,听到导诊台的护士说道:“姚医生真是好脾气。” “每次一遇到 这种小孩我就耳朵疼。” “每周都来这么一次,真是糟心。”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长袖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到导诊台。 两个护士见到她,顿时笑了出来。 “哎呦,这不是我们蓉蓉吗?这么早就来了?我帮你看看啊,哎呀,姚医生还有三个患者没看呢。” 郑蓉不好意思,她不施粉黛,唇色浅淡,对着导诊台的护士说道:“我等一下就行。” 护士打趣她:“今天是去看婚纱吧?” 郑蓉细声细语道:“对,还没选好。姚覃说再看看,暂时不急。” 护士羡慕:“哎,能陪着试婚纱的男人不多了。” 裴青听出来了,刚进来的这个女人和姚覃是一对。 她敲了一下钢笔,又开始录像。 这对新人男俊女靓,看上去挺般配。 但是裴青现在一看到漂亮女孩就开始担心,还是先录个像吧。 录到郑蓉的正脸后,裴青关掉摄像头。 郑蓉来了后,一直在导诊台和护士聊天,没有往诊室走,看起来是不想打扰姚覃工作。 裴青本来是想拍个照,看看人和画稿能不能对上,看完就走,但是现在既然看到了姚覃的未婚妻,未婚妻又漂亮,裴青就打算多留一会儿,观察一下这对未婚夫妻的相处情况。 她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一个又一个患者离开,才等到姚覃从诊室出来,看见郑蓉,他显然有些意外。 姚覃:“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郑蓉温柔道:“中午路上车太堵了,你开车到我家要很久,我就自己过来了。你累不累?” 姚覃揽过郑蓉:“不累,下次我去接你就行,下午我不看诊。” 郑蓉不在乎:“没事的,你每天上班很辛苦,我刚刚听姐姐说,又有小孩子哭了?” 姚覃:“小孩子害怕,哭很正常。我们先去吃饭。” 郑蓉:“好。对了——” 她拉着姚覃的胳膊,说道:“晚上爸爸说,让你去我们家吃饭。” 姚覃戴上口罩,应了声好。 两人结伴走出眼科门诊。 裴青从头看到尾,觉得这对未婚夫妻感情很不错。 她看完了,正要准备出去,又听见导诊台两个护士闲聊。 一个护士说:“姚医生人真是又帅脾气又好,真羡慕郑蓉。” 另一个护士斜了她一眼,说道:“别傻了妹妹,你羡慕郑蓉有个姚医生这样又高又帅脾气又好的未婚夫,不如羡慕郑蓉有个好爹。” “啊?”第一个护士懵了。 “你不知道?郑蓉她爸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啊,哎,你都上了一年班了,还不知道呢。” 裴青迈出门的脚步一顿。 哎? 她又折回导诊台,拿着手机里的挂号小程序问道:“你好,请问姚医生明天还看诊吗?我看明天上午的号都挂满了,下午他来吗?” 护士电脑查都没查,直接说道:“姚医生最近下午都不接诊,如果你很急,可以上午七点多到,姚医生一般七点半就到这儿了,有些挂号没挂上的早点来,姚医生都会帮忙看。你急吗?” 裴青不带一点犹豫:“七点多太早了,不用了。” 护士尽职尽责说道:“也可以挂其他医生的号,我们眼科其他医生也很负责。” 裴青:“好的谢谢。” 她转身就走,走出大门前,还听护士念叨道:“每次都得来几个问姚医生的号……” 裴青一出眼科,就开始搜东江国际医院的院长。 这种信息都是公开面向大众的,裴青一搜就搜到了。 她看向手机屏幕。 郑明辛,男,汉族,1960年12月生…… 郑蓉是他女儿? 裴青又看了一眼郑明辛的照片,发际线有点高,人不算丑,但也不算俊,怎么生出郑蓉这么漂亮的女儿的? 她腹诽道:一定是老婆漂亮。 这就麻烦了,姚覃和郑明辛是翁婿关系。 看来查姚覃还不够,还要顺带查郑明辛。 一个院长能做的事可比一个普通眼科医生多得多。 裴青刚走出医院,就接到了徐安的电话。 徐安问道:“去医院了吗?查到什么了?” 裴青看了看四周,找了个没人的树底下站着。 裴青:“看见姚覃了,就是我昨晚画的那个人。他未婚妻今天也来了,说是下午要试婚纱,现在两人结伴吃饭去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姚覃是东江医院院长的女婿,值得警惕。” 徐安翻档案的手一顿:“女婿?这么巧?” 裴青有些骄傲:“可不是,我画画水平怎么样?” 徐安:“鬼斧神工!” 裴青乐了:“夸张了嘿嘿嘿。你翻什么呢?” 徐安:“给你找简玫失踪案的档案啊。在这儿,行了,我发给你,你看一下。” 徐安简单翻开了一下失踪案的档案记录,又朝裴青说道:“这些失踪案记录都大同小异,都三年了,酒店里人员变动来来去去,我先发给你看看吧。” 裴青:“行。” 她又问道:“马佑林你审的怎么样了?” 徐安:“他问题大了。” 裴青:“怎么说?” 徐安:“凌晨在洪桥下臭水沟发现了一具女尸,手上戴了个金手镯。法医鉴定,死者右手小手指有骨折过的痕迹,和应翠翠哥哥说的一致。” 裴青惊讶:“应翠翠死了?怎么死的?” 徐安:“窒息死亡。” 裴青不明白:“你们怀疑是马佑林干的,为什么?分赃不均?还是激情杀人?” 徐安:“因为这具女尸的指甲缝里检测到了马佑林的人体组织,马佑林一定和死者生前发生过争执。” 裴青:“马佑林认了?” 徐安:“正在挣扎。好了,你查你的,注意安全,别太靠近姚覃。” 裴青:“知道了,有情况和你说。” * 徐安回到审讯室外,看着玻璃内侧的马佑林一脸死人样,他就眉头一皱。 他问旁边的钱秉诚:“他一直没开口?” 钱秉诚:“没,挺扛得住。刚刚方杰去催了,DNA鉴定结果马上出来。” 徐安看着马佑林,马佑林今天并不像昨晚一样易怒,不管纪伍从哪个方向问,马佑林都保持沉默。 徐安打开桌上马佑林的档案看了一眼,他只有一个女儿,十八岁,是和老婆生的。听马佑林老婆那意思,马佑林有性功能障碍,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个女儿。 所以马佑林在外面养小三小四,他老婆也只是骂几句,没有下狠命闹,反正他也生不出儿子。 徐安又翻开了马佑林女儿的情况。 马霏霏,18岁,弘德三中在读。 徐安知道这个学校,朝钱秉诚说道:“他一个传销头头,女儿成绩倒是不错。” 弘德是个好学校,虽然也会收钱让学生走后门就读,但是对这些走后门的学生也会划一道分数线,总体来说,弘德学生没有成绩特别差的。 审讯室内,纪伍也把话题换成了马佑林的女儿。 纪伍:“快周末了,你女儿要放假了,不打算见见你女儿?” 马佑林不说话。 纪伍又道:“也对,万一你女儿同学知道她爸爸是个搞传销的,以后难免被同学看不起。你可真是个好爸爸。” 马佑林继续不说话。 纪伍又道:“说起来只见过你老婆,没见过你女儿,也该见见,聊聊天,问问她觉得她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佑林硬生生抗住了压力,还是不说话。 这传销头头抗压力真不错。 方杰拿着报告跑步奔向审讯室:“出来了出来了,看,匹配上了,死者确实是应翠翠。” 徐安在耳麦里对纪伍说了一句,纪伍从审讯室走了出来。 纪伍:“现在有两具尸体。” 徐安:“还都能和马佑林有关系。” 钱秉诚:“他嫌疑很大。” 方杰:“可我觉得他确实没必要杀了孙秀秀,杀了应翠翠确实有可能。” 纪伍:“法医给出了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重点是找出传销窝点后,马佑林和应翠翠躲在哪儿。” 方杰:“可我们之前看了马佑林和他老婆接头时的监控,马佑林是从花坛里的灌木丛钻出来的,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从哪个花坛进来的?” 这是个难题 ,抓到马佑林时,马佑林身上没有手机,他名下的手机号也早就停用,当然也无法通过手机卡定位的方式来查他的落脚点。 马佑林和老婆的联系是通过固定电话,经查实,那是家学校门口的小店,马佑林也只是短暂的在那儿停留了几秒,就消失在了拥挤的学生家长之间。 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下定决心就一心沉默。 他会选择在哪儿落脚? 最后还是分两个方向,一批人去查应翠翠和马佑林的社交圈,另外的从洪桥查起。 * 中午十二点,李木徐找裴青吃饭。 两人约在一家私房菜馆,裴青到的时候,李木徐已经点好了菜。 李木徐把菜单递给她,问道:“有什么想吃的?” 裴青看了一眼,觉得李木徐点的够吃,她摇摇头。 “这些够了。” 李木徐让人上菜,等着上菜的间隙,他问道:“发现了什么?” 裴青:“姚覃是东江国际医院院长的女婿。” 李木徐:“是吗?这就有意思了。” 裴青:“我也这样觉得。” 她拿出手机,继续说道:“我刚刚搜了一下角膜移植手术,这个手术不算难,难在供体来源,A市的角膜供体应该是不足的,我看有人在网上说等了一年才等到手术。那如果有人等不及了,又没有合适的供体,那怎么办?” 李木徐:“合法手段等不了,那就用非法手段。” 裴青:“可是这也不简单吧?” 裴青难以理解:“杀个人只为取眼角膜?代价太大了,而且一旦被人发现,就是重大刑事案件,一定要冒这种风险吗?没有眼角膜又不会死,眼角膜不像是其他器官,可能拖一拖人就没了。等就等,一定要杀人取货吗?” 李木徐:“你怎么知道器官交易的过程中,这些卖眼角膜的人是自愿的呢?” 裴青也想到了这一点:“确实,孙秀秀人长得漂亮,怎么会愿意变成盲人。” 她又想起了简玫,那也是个漂亮姑娘。 裴青:“不知道简玫现在在哪儿?活着还是死了,她的眼睛怎么样了。”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简飞舟发来的简玫照片。 多漂亮的姑娘啊。 服务员敲响门,开始秩序井然的上菜,上完菜,又静默无声的走了出去。 裴青盯着餐桌正中的太史五蛇羹,发了会儿呆,突然眼前一亮。 她雀跃的看向李木徐,问道:“大哥,德瑞的眼科怎么样?你看这样怎么样?让德瑞想办法和东阳国际医院建立合作关系,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东阳国际医院的角膜供体来源了!” 李木徐:“那我要倒贴多少钱?” 裴青努力画饼:“这怎么能是倒贴呢?这要是查出问题了,你能让徐安给你磕一个。” 李木徐十分无奈:“为什么不是你给我磕?” 裴青:“我磕也行,咱们一家人,不讲究这个!” 李木徐朝她泼冷水:“如果东江国际医院里真的存在非法交易,没有投名状,别人怎么会接纳你?” 裴青陷入沉思。 第19章 第19章第八张画稿 吃完饭,李木徐问裴青:“下午有什么安排?” 裴青:“去婚纱街看看,那边有几个牌子的婚纱挺好看的,不知道能不能遇见郑蓉和姚覃。” 李木徐就让司机开车送裴青去了婚纱街。 婚纱街上人流缓慢,裴青看着橱窗里的婚纱,再看看街上的结伴的男男女女,大多是女人兴致勃勃,男的意兴阑珊。时不时还能见到当街吵架的情侣。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啊! 裴青感慨,又往前走了一公里,没看见郑蓉和姚覃,就找了家咖啡店买了杯拿铁。 来都来了,裴青拍了几张她觉得不错的缎面婚纱,发给韩荷月。 韩荷月还在午休,她看见裴青发来的婚纱照,问道:“你一个单身狗怎么突然看婚纱了?” 裴青:“刚好来婚纱街找个人嘿嘿。好看吗?” 韩荷月看着里面的婚纱,非常实诚的说道:“好看,价钱也很美丽。” 裴青:“对,这边还不算太贵,再走远点有个中法结合的庄园式商业区,那里面才是真贵,一件少说要三十万。” 逛完这边还要去庄园看看,说不定郑蓉和姚覃业去那边了。 韩荷月看着婚纱感慨:“我是不会花三十万买件婚纱的,穷呐!对了,你去找谁啊?” 裴青:“找对未婚夫妻,你今天要加班吗?” 韩荷月顿时郁卒:“加,我主管回来了,他不用陪护吗?” 裴青:“可怜崽——哎?我看到人了,等你有空了找你哈!” 裴青看见了郑蓉,她手里还拿了一小束花,看着像粉玫瑰,应该是在婚纱街入口买的。 姚覃站在她身边,看郑蓉指了个方向,两人一起朝前走。 裴青喝了口拿铁,没往前凑的太近,只是远远看着郑蓉和姚覃一家一家慢慢逛。 姚覃脾气看起来真不错,不像婚纱街的其他男人,逛久了开始甩脸子,都什么人啊,甩脸子还长得丑,这婚是一定要结吗? 裴青的目光从街道的一边掠过,发现了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男人,五官俊秀,肤色白净,他提着四五袋奶茶从裴青对面走过。 裴青:哇,这男的比刚才那几个甩脸子的男人帅多了。 这颜值怎么来送外卖?应该有其他性价比更高的工作吧。 还这么白,就七月这个太阳,干几天就黑成碳了。 裴青只看了一眼,就略带可惜的收回视线。 一晃三个小时过去,姚覃和郑蓉逛完了一条街,准备离开。 裴青把手上的拿铁喝完,从包里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准备跟上。 一抬头就看见姚覃和郑蓉已经走远了。 走的还挺快。 她快步跟上,可没走几步,她就发现了刚才那个年轻白净男人也在跟着郑蓉和姚覃。 裴青脚步放慢。 是刚才那个送外卖的,他把外卖服脱了。 裴青没有跟得很近,她想起了昨晚直播求助的男人。 是他? 她回想简玫的长相,这男的长相是有几分像简玫。 她一路跟到婚纱街外,看着郑蓉和姚覃上了车,跟着他们的男人也骑上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 裴青想起了自己的小电驴,摇了摇头,还是选择打的。 只要愿意付钱,出租车司机可以带你去任何支角旮旯的地方。 裴青让跟着前面郑蓉和姚覃的那辆车,师傅还八卦道:“是追你前男友吗?哎呦,都到拍婚纱照的阶段了,咱还是再找个新的吧,没听过老话吗?新人总比旧人香!” 裴青被逗笑了:“师傅,你在这边经常看见这种戏码?” 师傅:“可不是嘛,为什么我喜欢在这儿开出租,隔三差五都有热闹看,什么男小三女小三,还有一个女的好多男的,一个男的好多女的,数不清啊。” 裴青乐,也没提前面那辆车上是她什么人,只让师傅开车跟上。 出租车一路开出主城区。 师傅看着表,问裴青:“还要追吗?这打表可贵了。” 裴青:“跟着,我有钱。” 还是昨晚新赚的,昨晚简玫弟弟砸了小两万,这点打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不亏。 出租车一路开出主城区,直到远远能看见依山傍水的别墅区。 出租车师傅咂舌:“真有钱啊。” 裴青:“这是闵榕香居?” 出租车:“可不是,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他视线在裴青身上掠过,但裴青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他看不见表情,只能问道:“还跟吗?就算跟,这种别墅区没里面业主和保安亭打招呼,你也进不去啊。” 裴青想了想,给家里最有钱的大哥李木徐发vx。 【大哥好, 你在闵榕有房子吗?】 这周围看着环境不错,说不定李木徐在这儿买过别墅。 李木徐:“刚开盘的时候买了几套,你到闵榕了?郑明辛住闵榕?那他资产十分丰厚。” 裴青:“我想进去看看。” 李木徐:“那边有人定期打扫,我和保安打个招呼让你进去,晚上去找你。” 裴青:“哦。” 她望向车窗外,骑摩托的男人很快在别墅区前停了下来,似乎看了一眼别墅区正门,立刻回转车头折返。 * 市公安局,重案大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徐安一进门,就把窗户打开,让屋里的味道散散。 徐安:“哪天办公室被火点着了我都不奇怪。” 方杰摸摸脑袋:“这不是愁吗?” 纪伍:“别睡了,起来。” 钱秉诚:“刚打个盹的功夫,查了一天监控了,看的我眼睛胀痛,队长,我还是处外勤吧。” 几人把传销窝点被端前后的监控又看了一遍,可这种传销窝点选址就选在监控不密集的地方,看起来前后不衔接,真是看的眼都花了,也没结果。 徐安把抽屉里的眼药水扔给他。 钱秉诚:“谢了。出去那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徐安:“有点发现。” 他贴了几张照片在白板上,是几个瓜子脸的女人,而且长相都有几分相像。 方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是整容了吧?还是一个模版整的,整这么像面对面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 徐安:“问了应翠翠大哥,让他认了照片,这几个人他也都有印象。应翠翠没认识马佑林的时候在一家夜店上班,这是她的小姐妹,后来跟了马佑林,但以前关系也没断,偶尔也会有金钱往来。” 纪伍:“夜店这种地方,直接甩现金可比刷卡有冲击力,而且只认钱不认人,马佑林去这种地方比找酒店安全。刚好,应翠翠常年混迹夜店,有路子隐瞒掉他的行踪。” 方杰懂了:“我们从哪家夜店查起?” 徐安开始在白板上画出简易地图,标出几家离洪桥最近的夜店,特别在一家夜店上画了个圈。 纪伍:“就从这家‘夜满香’开始。” * 晚上,“夜满香”人流涌动,徐安身边围了几个女人,酒桌上的酒连开二三十瓶,哄得周围女人眉开眼笑。 纪伍等在一边,被夜店里的灯光闪的眼前五颜六色。 没等多久,兴许是开的酒够多够贵,徐安很快拽了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 他说道:“她见过应翠翠。” 这女人名叫章惢,一看见纪伍,就直觉不好,想撤,可一只胳膊被徐安拽着,她抽了几次没抽出去。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粗嘛!人家可疼了!” 徐安凶狠道:“老实点!” 章惢委屈:“帅哥怎么变脸那么快。早知道你是条子,我就不搭理你了。” 纪伍:“你要是想把你们老板招来也可以,省的我们再去后面找。” 章惢老实了,她说起应翠翠。 “就前几天,翠翠姐给了我两百,让我去给她买点甜点,我接了钱就去了,她出手大方,我们姐妹跑个腿都挺乐意。” 徐安:“她怎么不自己去?” 章惢白了她一眼:“怕被你们逮吧,你们这不就上门了吗?” 纪伍:“你知道她犯事了?” 章惢抠了抠手指:“没犯事谁躲这儿啊,出去shopping多好啊。” “小章!”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粗粝的男声。 章惢头往后一缩。 已至中年,身材发福的老板看向这几个眼生的人,说道:“两位,我们店里证件齐全,消防也合格,不知道两位来干什么?” 纪伍:“有个传销头目跑你们夜店了,配合一下,清查。” 老板:“我们夜店开门做生意,客人就算有问题也怪不到我们身上,我当然是愿意配合,但是影响到生意就不好了。” 话说着好听,其实就是不想配合。 徐安指了指自己刚才开了二三十瓶酒:“这里面酒能有一瓶是真的吗?” 老板脸色一变。 徐安:“配合点,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客人又不是你爹,需要这么护着吗?” 这话太难听,但老板怕这个识货的条子找人搞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 徐安和纪伍带着监控回到局里。 从监控中可以看到,马佑林和应翠翠结伴进了夜店,又推推搡搡,拖了个行李箱,结伴从夜店走出来,两人走到小巷,直到消失在监控的范围外。 不久后,应翠翠的尸体就在洪桥桥底的水沟被发现了。 纪伍决定,重新提审马佑林。 * 夜满香的老板送走了警察,才走回后面的休息室,他一走进去,把门一关,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抬头看他,嗤笑道:“不就是条子,至于这么巴巴的跑出去吗?” 女人有着一头极好的黑色秀发,又长又直,端着酒杯的手上露出几片指甲,指甲上涂了大红色。 听了她的嗤笑,老板不以为意:“不是普通条子。多注意点,万一把我这儿干倒闭了,我上哪儿再挣回来。” 女人哼了一声,十分看不上他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怪不得你只能窝在这种破地方。” 老板:“嫌我这地方破,你可以不来。” 女人:“啧啧啧,老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要是改掉你这畏畏缩缩的毛病,早就发财了。” 老板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酒瓶上的酒渍。 “我今年已经五十三了,要是再进局子能死里面,还是命重要。” 女人把酒杯往他身上一扔,而后道:“你看到马佑林的钱难道不眼红?” 老板:“蠢货的钱有什么看头?” 女人:“你和他也差不了多少,走了,你就在这儿窝着吧。” 她没有朝外走,而是朝休息室里面走去,直到打开一扇通往地下的门,才消失在夜满香老板的视线中。 老板没多看,把女人留下的痕迹擦干净,从休息室走出去时,锁上了休息室的门。 * 闵榕别墅太大,裴青坐着保安开的车到了别墅门口。 保安把人送到,任务完成,又把车开走了。 裴青在别墅门口站了一会儿,输密码走了进去。 别墅内一尘不染,清洁工作做的很到位。 也是,就李木徐时不时的洁癖程度,打扫别墅的人肯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裴青坐沙发上看起简玫的档案。 档案内容乏善可陈。 简玫刚到A市没多久,亲友朋友都不多,她失踪后后,警方对她身边亲友朋友、领导同事都查过一遍,没查到可疑的地方,就转而把调查方向转向陌生人作案。 简玫是个漂亮姑娘,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裴青看完一遍,确实像徐安说的那样,没什么新的发现。 她把平板从包里拿出来,拿出笔开始涂涂画画。 画稿上出现了一张简玫的素描像。 裴青看了看,又把下午看见的年轻男人画在旁边。 这么看,眼睛和鼻子是很像。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裴青正看着刚画出来的素描稿,突然门口传来动静,李木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袋子。 裴青问道:“这是什么?” 李木徐:“晚饭。” 裴青主动跑过去把李木徐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李木徐看她把里面的盒子取出来,打开的时候显然眼前一亮。 李木徐:“刚刚没出去走走?” 裴青吃人嘴短,乖巧道:“这不是等你嘛。” 李木徐笑了:“吃饭吧。” * 马佑林再次被提审,警方出示了应翠翠死亡前,马佑林和应翠翠结伴走出夜满香的监控。 监控上显示,两人在夜满香同进同出,有夜店工作人员的证词,证明马佑林和应翠翠一直都在夜满香消遣。 同时,在应翠翠的指甲缝中, 存在马佑林的细胞组织,马佑林身上还带有几道结疤的印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马佑林都有重大作案嫌疑。 正如他所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和应翠翠因利而聚,传销窝点被端后,两人不复以前的柔情蜜意,大打出手,最终马佑林愤怒之下,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很高。 面对警方几次三番,半夜凌晨白天交替的问讯,马佑林的眼袋肿大,眼睛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的状态差到了极点。 最终他对于警方出示的证据,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要见我老婆。” 纪伍:“见你老婆?你老婆又不能替你坐牢。” 徐安:“你跑路带着情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老婆呢?” 马佑林牙关紧锁:“我要见我老婆。” 纪伍和徐安对视一眼,经过商讨,决定让马佑林和他老婆见一面。 马佑林和他老婆见面的场景并不郑重,马佑林甚至话都没说,只有他老婆坐对面抹眼泪,骂马佑林丧尽天良。 马佑林什么都没说,回到审讯室里就和警察开始了一问一答模式。 “和应翠翠为什么争执?” 马佑林:“她想分我的钱。” “应翠翠怎么死的?” 马佑林:“用丝带勒死。” “丝带呢?” 马佑林:“打火机烧了。” 一问一答进行的很快,马佑林前无仅有的配合。 当被问到孙秀秀,马佑林说:“不是我要杀她,是她自己跑到夜店,被应翠翠撞见,应翠翠气不过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那么倒霉撞到脑袋没气了。” “孙秀秀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马佑林:“应翠翠干的,她气不过孙秀秀偷她手镯,就挖了她眼睛撒气。” “在夜店撞上孙秀秀,然后杀了她?” 马佑林一顿:“是应翠翠觉得夜店无聊,她先在夜店把孙秀秀灌醉,说要整她,然后把孙秀秀装到了行李箱里,运到洪门那边的厂子下面,本来和我说关几天就放她走,结果——你们不是看见了?女人打架没轻没重,谁让孙秀秀倒霉,撞到桌角就没气了。” “孙秀秀死后应翠翠不害怕,还挖了她眼睛?” 马佑林:“应翠翠本来就是混社会的,以前还吹嘘过自己扇人巴掌扇到人变成聋子,挖个死人眼睛有什么好怕的。” “都是应翠翠干的,和你没关系?” 马佑林:“当然,孙秀秀偷个东西,关我什么事?应翠翠的死和我有关系,孙秀秀的事我不认,都是应翠翠干的。” 他把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死无对证。 审讯室内的审讯还在进行。审讯室外,徐安看着马佑林,眼皮跳了一下又一下。 方杰站在徐安身边,见徐安止不住的按眼皮,问道:“安哥,怎么了?” 徐安:“这个马佑林,他不对劲。” 方杰:“安哥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是不对劲,这整个一推五六三,他就只认激情杀人,杀了应翠翠,其他他一点不认啊。” 徐安想了想,对方杰说道:“找几张女生的照片,漂亮点,和孙秀秀有点像最好,等会我拿进去让他认认。” 纪伍从审讯室出来时,徐安递过去一沓照片。 都是年轻女人。 纪伍一看就懂:“你怀疑他是瞎编的?” 徐安:“马佑林本来就要坐牢,五年还是十年,只要不是死刑,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能坐牢前捞一笔他还是赚了,说不定还真是来替人顶缸的。” 纪伍:“谁能让他愿意顶缸,之前还咬死不松口。” 徐安想起孙秀秀被挖掉的眼睛,心情沉重。 “问问吧,而且马佑林能和应翠翠偷地下赌场里的车运尸?” 徐安并不相信:“让那几个被抓的赌徒认认人,我不信马佑林能帮应翠翠把人运到废弃厂子下面,让应翠翠整人玩?他不怕半路被人发现?孙秀秀死了,他还去偷地下赌场的车运尸?直接扔厂子里多好,那厂子又没人去,等别人发现了,尸体都成白骨了,证据也没了。” 纪伍再次走近审讯室。 几分钟后,马佑林在桌上的照片中,准确的挑出了孙秀秀的半身照。 与此同时,距离孙秀秀尸体被发现已经过去三天,上级传达指令,要求尽快破案,不要引起民众恐慌。 * 闵榕香居,裴青和李木徐刚吃完饭。 裴青把垃圾打包好,跟着李木徐出去散步,顺便扔个垃圾。 其实这都是幌子,就是裴青想去看看郑明辛住哪儿。 显然李木徐知道。 她跟在李木徐身后,扔完垃圾后溜达着走过前前后后的别墅。 终于,李木徐的脚步停了下来,裴青站他身边,往前一看。 前面的别墅内,和其他别墅中的小花园不同,这家别墅内的花园改成了菜园。 一老一少正在菜园里浇水,旁边还围着几个老人。 “老郑,你这菜真水灵。” “哟,女婿现在就帮忙干活了,老郑,你也不知道客气点。还没结婚呢,就这么使唤人。” “可不是嘛,就这点小菜园,自己干干,还拉女婿出来……” 被叫做老郑的人说道:“怎么着?女婿不仅是女婿,还是我学生呢,再说,老话说了,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小姚是我半个儿子,帮我浇点水怎么了?你们这就是嫉妒,自己没有好女婿,羡慕别人家有好女婿!” 裴青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家别墅里的小菜园。 被李木徐拉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郑家别墅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满满都过来的一男一女。 其中一老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认出来人。 “这不是李家那孩子,现在这么大了?” 李木徐走上去问好,顺便把裴青带上。 裴青礼貌的对几个老人问好,她一个都不认识,但应该是李木徐生意上认识的长辈,乖巧懂事嘴甜喊人就行。 郑明辛和姚覃看过来,对着李木徐和裴青客气的笑了一下。 邻居老人见这双方互相不认识,便做个人情互相介绍了一下,反正邻里邻外,早晚认识。 郑明辛这才认识李木徐。 “原来是李总,年轻有为啊。” 听说李家这个新当家主事的,把自己亲叔叔送进了牢里,是个心狠手辣的。 李木徐客气回道:“比不上您,救死扶伤,妙手回春。” 郑明辛:“哎客气了客气了。” 几人和煦的客套完,李木徐才带着裴青往回走。 回家时,李木徐才问裴青:“觉得怎么样?” 裴青:“问我?” 刚打了个照面,能看出什么? 裴青:“看来他对他的小菜园和新女婿都十分满意。” 回到别墅,裴青先回楼上冲了个澡,冲完澡,她坐在沙发上,拿出平板,打算找找感觉,看能不能画出些线索。 突然,沙发震动了一下。 裴青低头看了看,手机亮了亮,是vx消息带来的震动声。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韩笑:【J】 什么意思? 裴青问道:【怎么了?】 等了几秒钟,对面没回答。 裴青想起洪门的环境,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下就被人挂断,随之而来的是一条vx消息。 【没事打错了】 裴青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钟,迅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跑去找李木徐借车。 李木徐看她急急忙忙跑过来,眉头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裴青:“我要去趟洪门那边。” 李木徐想说大晚上的跑那么远干嘛,但是裴青不会听。 他把车钥匙拿着,和裴青一起走出别墅。 路上,裴青和李木徐解释:“韩笑很懂礼貌,我和她聊天,她第一个词一定是叫我姐姐,而且以她的打字习惯,逗号就是逗号,不会空格,而且她不会把句号忘记。最重要的是,她没接视频电话,都是女的,她打错了,我打回去,她接个电话解释一下很正常,为什么挂掉?” 一定是出事了! 第20章 第20章第九张画稿 审讯室内 ,徐安看着面前的赵栓,瞪他:“你在赌场看见他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桌子上马佑安的照片。 赵栓畏畏缩缩点头,徐安又问:“什么时候?” 赵栓:“前两天。” 徐安:“几号?” 在他的注视下,赵栓颤颤巍巍:“就10号11号这样,当时没注意时间……” …… 徐安和纪伍坐在楼梯间,徐安咬了口烟,把烟咬的咔咔响。 纪伍在翻笔录。 对地下赌场的一众赌徒再次审讯后,赌徒对于马佑林印象模糊,只有赵栓清楚的认出了马佑林的照片,其后徐安又把几组不同照片,让赵栓指认,赵栓同样准确无误的认出了马佑林的照片。 徐安对纪伍说道:“不对劲,怎么就只有赵栓能认出马佑林的照片?” 纪伍和徐安认识几年,对徐安很了解,闻言问道:“你怀疑他事先特地认过马佑林的样子?” 徐安:“按照赵栓说的,他就见过马佑林一次,不管马佑林的照片和谁的照片放一起,他都能认出来,那他记忆真不错。” 他想了个招:“这样,找个人试试他。” 徐安和纪伍走出楼梯间,朝不远处一个民警招招手,那民警穿了一身便装,徐安朝他说道:“等会你去审讯室一趟,在那儿倒杯水。” 民警有些迷茫,看向纪伍。 纪伍:“就去走一趟,让里面人看见你的长相。” 民警依言照做,等他出来后,徐安特地等了一个小时,准备好几组照片,把民警的照片也插进去,让赵栓指认。 赵栓脸色涨红,看见一张张照片划过,指认了其中一张。 徐安脸色不变,继续下一组。 一连五组,赵栓指认的是不同的人。 徐安和纪伍对视一眼,确定赵栓不对劲。 他这个记性,是怎么在不同组照片里准确认出马佑林的? * 从闵榕香居开到洪门至少要两个小时。 等她到了,只怕连韩笑的人影都见不到。 裴青着急,先打电话报警。 她在电话里详细说出了韩笑的姓名、住址,想请民警帮忙看看。 挂断电话后,裴青盯着聊天记录,又试探着发消息:【这么晚才下班?不是说有男朋友接你吗?】 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裴青把聊天记录盯出火花,她怕引起怀疑,没敢再打视频电话。 她坐在副驾上,心事重重。 车很快开远,一个半小时后到了洪门。 李木徐早早叫了几个保镖到洪门附近,一看见他,就有保镖围过来,说道:“李总。” 李木徐:“发现什么可疑的了吗?” 保镖:“去韩笑家敲门,没人应。在附近的路边也找了找,没找到韩笑。有可能是我们来晚了,韩笑已经被人带走。” 从裴青发现不对,打电话报警,再到李木徐通知保镖,保镖赶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 毕竟保镖住的地方离洪门还有一段距离。 而半个小时,足够让韩笑无声无息的被人带走。 裴青问:“现在十二点了,附近车辆多吗?” 保镖:“不多,偶尔有几辆。” 他又详细说道:“韩笑住的地方是棚户区,太偏,而且三教九流人很多,可怀疑对象也很多。” 说话间,穿着警服的民警走了过来,问谁是报警人。 裴青举起手:“我。能调监控吗?” 民警看了她一眼,问的更详细了。 “失踪的人是你朋友?” 裴青:“是我朋友,怎么了?” “打过电话了吗?” 裴青:“打了视频电话,对方挂了,我不敢再打。” 民警道:“这女的在哪儿上班?你认识她老板吗?是不是上夜班还没下班?” 裴青:“我……” 另外一个民警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对裴青客客气气的说道:“我刚刚问了附近的住户,他们没听见呼救声,也许是你误会了。” 怎么可能?裴青心想,我又不是傻子。 她看了看刚才开口的警察,突然发现他有些面熟。 是那天,裴青骑新买的电动车被偷的那天,她见过这个民警,他叫什么来着? 裴青在记忆中检索,吕奇吕警官,是他,那个主张调解的民警。 裴青心下一震,怎么是他? 联想起之前和姚顺对峙的时候,裴青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吕奇继续说道:“这样,你朋友在哪儿上班?去找找她,说不定她在忙,还没下班。” 裴青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真的能找到韩笑吗?还是他们想引她去另外的地方? 突然间,一只手压住了裴青的肩膀,代替她说道:“那麻烦警官了,我妹妹确实太着急。” 李木徐缓缓说道,三个保镖跟在他身后。 吕奇看了看他们,眼眸中动了几下,又问裴青韩笑在哪儿上班。 裴青:“在一家饭店。” 吕奇耐心问道:“叫什么名字?” 裴青停顿了几秒,然后把店名说了出来:“金山饭店。” 一群人去往金山饭店。 路上,裴青分外沉默。 李木徐碰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她手冰凉。 李木徐:“是不是冷?” 裴青回过神:“我不冷。” 李木徐把外套搭她身上。 “穿着。” 那是件黑色薄夹克,披在裴青身上差点掉下来,裴青用手拽住。 她躲在外套中,问李木徐:“怎么办?” 李木徐对洪门警察办案不抱希望,他问裴青:“你不是背着包吗?” 裴青摸了摸被夹克盖住的背包。 “这样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可她的平板在包里,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 金山饭店外,从晚上六点后到凌晨三四点,一直都是烧烤的热卖期,周围人声鼎沸。 而现在正是半夜,外面的烧烤摊正红火。 吕奇正要找老板,裴青却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外面端盘子的小工。 她问道:“韩笑下班了吗?” 小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正忙的脚不沾地,眼睛只在几张烧烤桌上,寻思着手里的串是谁的,压根没抬头看人,听到声,就点头道:“她九点多就下班了,早回了。” 有客人催促:“我的一百串羊肉串呢?” 小工忙挥手拜托裴青:“这呢这呢!” 裴青看她钻进人群中,不停的道歉,说耽误了不好意思,再回头看门口的吕奇。 吕奇没往饭店里走,而是盯着裴青看。 裴青瞪了回去。 李木徐拽了她一下,裴青这才老实下来。 几人又走进饭店中,一个大汉和几个帮工正在把肉和蔬菜串进串子里,见到有人进来,那汉子才在衣服上擦擦手。 吕奇掏出警官证,问道:“你们店里有个叫韩笑的,她在这儿上班是吧?” 大汉眼珠子在吕奇的证件上停留了一会,而后才回答吕奇的问题。 “以前是在这儿上班,不过晚上烧烤太累了,今晚她就结账走人了,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可和我没关系,她工钱我可是一分不少的转给她了,不信你看!” 大汉把手机拿出来给吕奇看了一眼,裴青也往手机旁边看了一下,是韩笑的头像,一共转了五百块钱。 大汉又道:“看,没错吧。” 裴青:“她不见了。” 大汉:“她说要去找同乡,她住的地方太偏了,环境也不好,昨天还听她说我们这边吃穿住行都贵,打算联系同乡一起回家。” 去你的!这人不是在胡扯吗? 韩笑拖着个破行李箱来A市,还没到一个星期就要回老家了?这合理吗? 莫不是把我当傻子吧? 裴青气上心头,就想和人吵架,又被李木徐拽住。 李木徐看出来了,在这儿和他们攀扯没什么用,强龙 不压地头蛇。 走出金山饭店后,裴青还很不乐意。 吕奇问裴青:“还要找吗?你朋友应该是去找其他朋友了。” 裴青:“她不接我电话。” 另一个民警不耐了,大晚上的值班还得出外勤,在外头折腾两三个小时,还被蚊子咬了十来口。 他冲着裴青说道:“就是不想理你,成年人了,各自有各自的事,凭什么要接你的电话。她想回老家也没和你说啊。” 吕奇拽着他,想让他少说话。 裴青硬生生气笑了:“你懂个屁。” 民警:“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还骂人……” 裴青不怵他:“我——” 吕奇急忙制止:“行了行了,她也是担心,茂哥,我来处理就行。” 他又把裴青带回派出所,裴青对于饭店老板给出的说话一个字都不信,仍然执着的要调监控。 吕奇详细的给她解释:“棚户区那一块就是没有监控,你让我调我也调不出来。那地方房租便宜,也没值钱的东西,混混不少,监控是真没有。” 裴青咬了咬牙,拿了报警回执转头就走。 不给看就算了,我自己找! * 她气呼呼的坐在副驾上,李木徐把平板递给她。 “刚才就说了,找他们没用。” 裴青:“现在又不是九十年代。” 李木徐冷不丁道:“趁着生气快点画,说不定还能多画点。” 裴青看着他,还有点委屈。 “怎么这样啊?” 怎么这帮人当警察和徐安他们那些当警察的不一样? 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裴青接过平板,打开一张新的画布,回想了一下韩笑的样子,开始在画布上挥洒墨迹。 很快,在画布上,出现了一座红白相间的小洋楼,小洋楼带着连体花园,花园内花束繁多,隐隐能看见月季和玫瑰。 小洋楼的铁制大门大开着,一辆黑色沃尔沃驶了进来。 裴青陷入画作中,而身旁的李木徐一眼认出了这座小洋楼。 这座小洋楼在1944年建成,期间主人更迭,现在不知道在谁的名下。 20-30 第21章 第21章第九张画稿 等到裴青画完,李木徐立刻拍照安排保镖去嘉山区。 他对裴青说道:“这是嘉山区洪泽路上的一栋小洋楼。” 确定了地址,裴青着急起来:“那现在就去吧。” 她看着画稿上的沃尔沃,觉得韩笑就在车里。 两人很快到了嘉山区,这座小洋楼在嘉山区洪泽路68号,是条东西路。 保镖开着车在南北路上蹲守,他们收到李木徐的指令,如果看见了这辆黑色沃尔沃,不要犹豫,开车直接撞上去。 领工资就要办事,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保镖各个严阵以待。 裴青看着画稿,这辆沃尔沃的车牌号是A97872。 她时不时抬头前后看看。 刚刚经过小洋楼时,她注意到小洋楼的大门紧锁,里面也并没有一辆黑色沃尔沃。 那就是还没到。 虽然不知道中间两个多小时发生了什么,但是没到小洋楼就可以在路上制造车祸,万一这车真开进小洋楼了,那难度加大,就要想其他办法。 万幸,这辆车还没到。 裴青坐在车上,遥遥望着小洋楼,神色庄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点、两点、三点…… 就在裴青怀疑画稿上会不会是今天发生的事时,保镖传来消息,看见了这辆A97872的黑色沃尔沃,准备撞击。 李木徐:“控制好力道。” 保镖:“是,李总,您放心。” 车上可能有被绑架的人,保镖不敢撞得太狠。 李木徐开车带裴青到南北路上。 两人刚到,就听到了“砰”的一声撞击声。 黑色的沃尔沃被保镖开车撞向护栏后,还没停止,又径直往旁边的银杏树撞去。 半夜三点,万籁俱寂。 这一声撞击声动静不小,裴青一边念叨:“不会把小洋楼那边人招来吧?” 裴青心里清楚,这个案子牵扯的有点大了。 而小洋楼那边的人,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保镖撞完车后,做戏做全套,假装是喝多了,冲着沃尔沃走去。 三个健硕男人对着沃尔沃又打又踹,其中一个一拳凿碎车窗,把开车的人拽到地上,破口大骂道:“你没长眼睛吗?怎么开车的!大晚上往我车上撞!” 被拽下来的男人脑门上都是血,他伸手想拿手机,有一个保镖见状不对,快步把他手机扯了下来。 副驾上的男人见机想跑,被一个保镖踹到地上,胳膊肘狠狠的抵在他颈动脉上。 “别动。” 保镖训练有素,压制住两人后,开始检查沃尔沃,确定车上能动的只有这两个人,保镖才对后跟来的李木徐点点头。 “李总,后面有两个女人,被绑住了眼睛和四肢,嘴也被封条封死,人应该清醒,我们没靠近。” 两个女人? 除了韩笑还有谁? 裴青飞快冲进车里,一眼就看见了被绑住手脚的韩笑。 她先把韩笑眼睛上的黑布扯掉,嘴巴上的胶带撕掉,然后抱住韩笑:“韩笑,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看见裴青,韩笑呜呜呜哭了出来。 “姐姐——” 裴青把她身上绳子解开,又去看韩笑旁边的女人。 “她是谁?” 韩笑哭着摇头:“我、我不认识。” 裴青把女人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她面容姣好,五官秀丽,可另裴青震惊的事,这个女人睁开眼时,并没有看向她。 准确的说,这个女人的眼神没有焦距。 裴青在她脸上挥了几下,又小心的把她嘴巴上的胶布撕掉,问道:“你怎么了?你看不见?怎么会看不见?” 她想起孙秀秀被挖掉的眼睛,急切的问:“你的眼角膜——” 女人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有点像桃花眼。 女人问道:“你是谁?你是她的朋友?是来救我们的?” 裴青点头,又想起她看不见,便说道:“我是来救你的。你的眼睛怎么了?” 女人面无波澜的说道:“我从小就看不见,我是瞎子。” 裴青一怔。 * 裴青很快报警,她怕洪门派出所的事重演,报完警又立刻打电话给徐安,想让他过来。 徐安来的很快,跟着来的还有方杰。 徐安一到,裴青就讲清楚现在情况,她还认出了这个开着沃尔沃的男人。 “我记得他叫姚大志,是姚顺的哥哥,就是那个偷了我电瓶的姚顺的哥哥。当时姚顺和赵栓偷我的电瓶,姚顺被抓,赵栓跑了,后来我接受调解,就是姚大志来赔钱,还扇了姚顺一巴掌。” 裴青记得清清楚楚。 她想起了现在还关着的赵栓,便顺便问道:“那个赵栓,现在怎么样了?” 徐安:“吃不下睡不香,还想把人捶死。” 裴青没听懂,可看了看方杰,又闭上了嘴,打算私下里问问。 方杰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绑架案,是个不同的案子,没想到这个嫌疑犯还能和他们现在查的案子联系到一起。 他看了眼徐安,觉得安哥肯定是知道才来的,便没多问,转而带一行人去做笔录。 保镖们的说辞顺势改成了听见沃尔沃里有女人求救声,所以才路见不平大胆一撞,没想到真撞出事。 韩笑之前被裴青叮嘱过,虽然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还是照着裴青的说法说了。 而另一个女生,她叫华晶,22岁,是个盲人,从被救下来的那一刻起,韩笑就握住了她的手。 因为她看不见,韩笑怕她走路撞哪儿,一直没松手。 两人手牵着手,因为在一个密闭空间待了很久,双方互相信任,连做笔录时,都没分开。 她并没有对韩笑的说辞提出异议。 而当警方问及被绑架的情 况时,韩笑说自己是在下班回家路上被绑,她被扔到车上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另一个人被扔到车上的声音。 女警便问华晶,她是在哪儿被绑的。 华晶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道:“我不是在路上被绑架,我是被我哥卖了,卖了五万块。” 女警手一顿,认真记下,而后问道:“你哥哥叫什么?” 华晶:“华凯,我们家住在洪门西街28号三单元301室,我爸妈一年前车祸意外去世,后来我哥觉得我累赘,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她神色平静,没什么愤怒,还问女警:“我哥被抓后,会去坐牢吗?” 女警点点头,又开口说道:“当然,这是拐卖妇女罪。” 华晶点点头,没再说话,韩笑听傻了,等女警说笔录做完了,她才牵着华晶走出去。 * 这场绑架案又牵扯出了拐卖妇女、买卖人口,案子一层一层加码,再加上赵栓和姚大志之间的关系,这起案子越发复杂起来。 徐安快速和裴青解释完,着重强调最近不要单独出行,注意安全,出门多带保镖。 至于洪泽路上的小洋楼,裴青的画并不能拿来当证据,徐安还是要从姚大志身上入手。 他打算把车开到哪儿?和这栋小洋楼的主人是否存在金钱交易,这些都需要再查。 只是裴青不甘心,她提出自己的想法:“要不找几个网红去拍拍小洋楼。” 她就不信每天长枪大炮拍着,还拍不出什么东西。 徐安:“不要冒险。” 裴青:“好吧。” 徐安又道:“你那个朋友,打算让她住哪儿?” 裴青:“住我租的那个房子吧,有电梯,方便华晶上下楼。而且进电梯要刷卡,比韩笑租的房子安全多了,我看韩笑是不敢回洪门了。” 徐安没意见:“我会让两个民警陪着,保护她们的安全。” 紧接着,裴青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今天看见华晶的眼睛时,吓了一跳,她说她是先天失明。” 那裴青就不明白了。 “那孙秀秀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画出姚覃?” 裴青一直以为这是个器官交易的案子,现在发现可能和眼角膜没什么关系,就是说她之前的猜测是错的? 可她这几张画确实是有联系的。 那么姚覃在杀人挖眼睛、地下赌场、拐卖并绑架妇女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他一个眼科医生能起什么作用? 裴青不明白,徐安让她回去慢慢想,少出门,没事多画几张画,然后就急匆匆去办案。 裴青:“哎?” 李木徐让她去把韩笑和华晶带过来。 “我先去开车。” 裴青:“哦。” 她把韩笑和华晶安排在了自己的出租屋,两位民警跟着过来认地方。 裴青这个出租屋其实环境很好,光照充足,她对韩笑交代完屋里的基础设施后,又详细说了附近的超市,就准备离开。 有徐安安排的民警,她还是放心的。 韩笑舍不得她走,裴青摸摸她的头发:“姐姐有空就来看你。” 哄完人,裴青又坐上李木徐的车回到了闵榕香居。 一夜没睡,裴青先补了个觉,等到睡醒后,发现李木徐还待在家里,没去上班。 他手里拿了个电脑,看样子是在线上处理工作。 裴青又看了看别墅门口站着的三个陌生男人。 “他们是保镖?” 李木徐:“对,换了一批,今天的那几个人我让去轮休了。” 裴青:“哦。” 她抱着自己的平板在李木徐对面坐下来,画稿上的小洋楼看起来精致又漂亮,不知道小洋楼里面会是什么? 想想办法看看里面。 里面会有什么…… 裴青拧着画笔,在画布上半天没动一下。 李木徐看了她一眼:“没灵感就去玩。” 裴青:“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能不能偷偷溜进去。” 李木徐把电脑转过来,给她看。 “这个小洋楼在蔡信然名下,你不用想了,蔡信然不会让你进去。” 裴青看着电脑上蔡信然的照片,露出一副恶心表情。 “就他?那个去年开淫趴的?” 李木徐:“是他,但也不是。” 裴青:“怎么说?” “蔡信然去年就被送去澳洲,现在还没回来,所以现在这个小洋楼到底是谁在用?” 裴青眨眨眼:“确定他没回来?” 李木徐:“他不可能回来,蔡家觉得他丢人。” 裴青:“那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想起这几个出事的女孩子,长得都漂亮,裴青还是怀疑蔡信然。 “真不是他干的?那是谁?”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要挖掉孙秀秀的眼睛,寻仇?未免太牵强。 更何况应翠翠已经死了,拿她作筏子,谁知道真假。 裴青画画没什么灵感,只好望着天花板发呆。 李木徐给她开了电视。 “中午吃什么?” 裴青:“排骨。” 李木徐开始点外卖。 裴青继续看电视,电视一打开正好是电影频道,放的是《十面埋伏》。 裴青看过这部电影,再次看一遍还是觉得这电影舞美很强。 这部电影的女主似乎是假装成了一个盲人—— 盲妓??? 唉???!!! 是这样! 裴青突然想到,华晶和孙秀秀,是两种不同的模式。 只一个瞬间,裴青立刻觉得头脑从未如此清晰过。 她恍悟,错了,之前想的都不对。 并不是器官交易,如果是器官交易,那么交易的群体并不用仅限于女性,而且是漂亮女性。男人孩子都可以被迫进行器官交易。 可在这起案子中,受伤害的只有女性。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需要男人,只需要女人。只有女人能满足他们的特殊癖好。 器官交易就像地下赌场一样,只是犯罪其中的一个环节,或许并不那么重要,只是顺便进行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们需要盲女,所以需要眼科医生,在男人的眼里,她们不需要眼睛,那多出来的眼睛就可以有其他用处,比如器官交易。 如此这般,用犯罪来掩盖犯罪,最终目的被层层隐藏起来,这样反而更安全。 那么这些先天失明又或者是后天失明的人,会用来做什么? 她们看不见,就跑不掉,只能被安排,普通盲人的生活尚且艰难,何况是她们。 而对于男人来说,她们则意味着安全,听话、乖巧而又美丽柔弱…… 是最合适的羔羊。 裴青立刻给徐安打电话。 第22章 第22章第十张画稿 徐安接到裴青电话时,他正带人正在搜查姚大志家。 姚大志绑架且拐卖妇女一定不是个例,或许他家里会有其他证据,比如账本之类。 但令徐安没想到的是,账本没搜到,却在卧室冰箱的冷冻层发现了一颗人头。 本来把冰箱放卧室就够奇怪的,现在冰箱里还有颗人头,则更为惊悚。 人头上布满冰霜,和孙秀秀一样,脸上只有两个窟窿,不见眼睛。 几个年轻警员没见过这种场景,有的忍不住跑出去干呕。 本来只是搜查,现在好了,徐安打了个电话,把法医叫来。 法医小心翼翼的把人头带回法医办,徐安觉得他的白头发更多了。 在法医取走人头后,徐安才接到了裴青电话。 电话里,裴青严肃的把自己的推测说给徐安听。 徐安情绪不高,裴青敏锐的察觉到,问他:“出什么事了?” 徐安蹲在地上:“没什么,就是在想会有多少受害者,刚刚在冰箱里又发现一个受害者的人头,也不知道尸身在哪儿。” 裴青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话。 “至少你又找到了一个,会有一个家庭不用再疲于奔命、每天活在绝望中,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坏消息。” 徐安摸了摸脸:“这是好事吗?” 裴青:“总比没找到好。” 徐 安振作起来。 裴青才继续问:“冰箱里那个……是简玫吗?” 徐安:“不像。” 裴青松口气:“那就好。” 徐安:“也别抱太大希望,按照你说的,受害者每天受到折磨,能活多久。” 裴青给他打气:“所以你要努力啊,别颓了,你颓了,活谁干?” 徐安:“知道知道,我好好干活。” 两人没聊多久,徐安就回到了局里。 可他今天的磨难还没结束,刚到警局,就看到在一楼鬼鬼祟祟等他的方杰。 “你干嘛呢?” 徐安大为不解:“不去审人,在楼下干嘛?” 方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咱要被摘桃了。” 徐安:“什么?说清楚!” 方杰:“就二队那个仇晃……” 徐安:“他不是腿断了?不好好在家躺着,来抢我们队案子,他神经吧!副局呢,怎么说?” 方杰:“纪队在上面正吵着,从来就没这样的事,硬是说我们办案效率不行,去他妈的,这才几天,一个个尸体排好队出场,咱们哪里差了。” 徐安到的时候,纪伍和仇晃吵的厉害,就差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副局一边头疼一边不说话,见徐安来了,连连招手,让他过来。 “有什么新发现?” 徐安看了眼仇晃:“我们队的案子无关人等就不用听了。” 仇晃站在办公室里,听见徐安的话,就刺了回去:“一个案子办了五六天,关了一群人在局里,副局,不如还是交给我吧,我比他们强,这个姓徐的办起案罗里吧嗦,现在结果还没出来……” 副局:“行,行,行,行……” 他直截了当的传达了上面的要求,尽快破案,一队二队共同办案。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徐安心想,这起案子到底撬动了谁的利益,让仇晃这个在家里躺着的赋闲刑警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 7月15号早。 裴青在二楼拿着望远镜看郑明辛家的别墅,她躲在窗帘后,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 姚覃最近每天都在医院别墅往返,六点多就开车出别墅。 他开车出去后,郑明辛就提着个水桶,侍弄自己的小菜园。 裴青六点多就在看,现在七点多了,郑明辛还在摆弄他那个小菜园。 种地有什么魔力吗? 裴青不懂。 虽然有点无聊,她还是继续看了下去,看着看着,她就在郑明辛家门口,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是那个婚纱街跟着姚覃的男人,简玫的弟弟。 他旁边还有个女人,搂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姿态亲密。 女人搂着简飞舟的胳膊,带他到了郑明辛面前。 两人说了会儿话,郑明辛洗了洗手,就走进简飞舟,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离得太远了,裴青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看着像治病。 简玫这个弟弟可以啊,居然能想办法进到别墅里,还和郑明辛接触上。 裴青继续看着郑明辛家的别墅,一直看到了中午,一上午,除了简飞舟这对,来郑明辛家溜达的都是老头,还都要对郑明辛家的菜园指指点点,全都被郑明辛轰走。 看来他对他的菜园爱的深沉。 这是什么中老年人爱好。 裴青以前也听说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觉得华夏血脉,开始热爱种田。 可郑明辛这个潜在嫌疑犯,还是个院长,不琢磨捞钱,天天在这儿种地? 一般情况下,裴青并不乐意把人往最坏的情况想,可一旦想起那些女孩们的凄惨经历,裴青认为把这些糟老头再往坏里想想也没什么。 裴青就这样一连盯了几天,郑明辛真就老实在别墅里种菜,也只有他和姚覃打理小菜园,郑蓉偶尔也会提一桶水,被郑明辛赶到一边去。 期间徐安也打电话过来,说起最近局里的闹剧。 “他妈的仇晃让马佑明在自己笔录上签字画押,证据链还没理完,他就要定罪了,他是谁的马仔吗?急哄哄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副局这么窝囊,还什么不聋不哑,不作家翁,那他不如早点让位啊……” 就这样,裴青听徐安接连骂了几天,这天,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 徐安高兴道:“姚顺被撞了。” 裴青感到意外:“死了?” 徐安:“没死,就是没死才是好消息,姚大志就这么个弟弟,什么都不在意总得在意这个弟弟,不然当时姚顺偷你电瓶,他赔什么钱啊。等着,这就把姚顺躺床上血淋淋的照片给他看,总得逼出点东西。” 挂断电话,裴青继续盯郑明辛,渐渐的,她发现简玫弟弟这段时间居然和郑蓉搭上话了。 长得帅还是有好处。 裴青正感慨着,就看见姚覃开车回来了。 三人撞了个正着。 啊这,简玫她这个弟弟不会是想把人家未婚夫妻搅散吧。 也不是不行。 然后裴青就看见郑蓉甜甜蜜蜜的迎上姚覃。 看来把人家未婚夫妻搞黄有点难度。 等到傍晚,徐安给裴青发了条消息。 【姚大志说,那个人头,是个礼物。】 裴青:【什么礼物?哪个有病的送这种礼物。】 徐安没回,估计又去忙了。 真难,一边查案一边还得防着同事下绊子。 裴青又看了眼郑明辛家的别墅。 正是傍晚,又到了郑明辛给小菜园浇水的时候。 裴青看着他的小菜园,想起了姚大志藏在家里的人头。 几天前,李木徐说的话凭空在裴青脑海中回荡。 “没有投名状,别人怎么会接纳你?” 姚大志是犯罪程序中的一环,他做出这种绑架买卖妇女的事,一定是被信任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被信任? 是否也交上了自己的投名状,比如某些犯罪证据。 这颗人头为什么会摆在他的卧室冰箱里? 每天看着不磕碜吗? 还有这个郑明辛,天天摆弄小菜园,但是没见郑蓉去个这片小菜园浇水,郑明辛只让姚覃和他一起干。 裴青没见过受害者的人头,徐安也不会让她看见。 虽然没见过,但这颗人头让裴青印象深刻。 把人头放卧室是为了天天看见? 为什么? 不能挖个坑埋了吗? 一定要放卧室? 这是什么恶毒的癖好? 这帮犯罪分子简直变态。 郑明辛会是里面最正常的一个吗? 遇事不决,试试自己的画技。 裴青这几天盯着小菜园,对那些绿油油的蔬菜印象深刻。 她坐在二楼沙发中,很快在空白画布上涂抹起来。 但奇怪的是,那个菜园并不像现在一样绿油油,只有贫瘠的一块地。 别墅外墙的颜色也和现在郑明辛家的不同。 画稿色调灰暗,看上去不是白天,像是晚上。 一老一少站在几袋麻袋旁边,身边还有辆电动三轮。 有两个麻袋露了道口子,露出黄色的沙土,剩下的一个麻袋绳索紧系。 裴青停下笔,盯着画稿上的一老一少看了看。 虽然光影模糊,但她接连看了郑明辛和姚覃好几天,她无比确定,画稿上的这两个人就是郑明辛和姚覃。 他们在做什么? 姚大志把人头放在了自己卧室的冰箱中。 如果郑明辛和姚覃身上也有类似的事,会把这颗“人头”放哪儿? 放在自己每天都能看见,不让别人染指的菜地下面。 每天都看见,所以更安全? 比如这个郑明辛爱不释手的小菜园,会不会也藏着某些罪证。 裴青心想,我要想个办法,把郑明辛家的菜园挖出来看看。 * 自从从小洋楼外面的路上撞毁了姚大志的车后,徐安千叮万嘱让裴青少出门,出门带保镖,唯恐她被报复。 所以近几天裴青一直在别墅待着,基本不出门。 就这样过了几天,裴青平安无事,李木徐线上办公也不方便,白天会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 7月18号晚上,李木徐说晚上要加班,让裴青锁好门窗,保镖轮流守夜,他会尽快赶回来。 其实闵榕别墅离市区并不算近,要不是为了每天观察郑明辛一家,裴青不会选择住这边。 她让 大哥放心。 “我也是从小练出来的,有自保能力。” 李木徐并不想听她的鬼话,他事先交代过,如果出事,让保镖带着裴青跑。 就在这天晚上,裴青看着保镖检查完门窗,她洗漱完就准备上床休息。 晚上十二点,一道人影靠近了别墅,很快火光四溅,火苗顺着别墅墙面烧了起来。 在门边守着的保镖很快察觉到了那阵不同寻常的热意,很快叫醒了裴青。 裴青很快被保镖护着跑出了别墅。 别墅上火光窜起,照亮了大半的夜空。 裴青回顾四周:“谁放的火?” 这场火惊醒了别墅区的很多人,有几个来养生的老头老太都被吵醒。 “哎哟,怎么着火了!保安呢!” “叫火警了吗?” …… 裴青被几个保镖围在中间,透过保镖身体的缝隙,她看见了郑明辛一家。 他们像是被吵闹声吵醒后来的,披了件外套,郑明辛站最前面,他老婆站他旁边,姚覃搂着惊魂不定的郑蓉朝她看过来。 别墅区自备消防车,很快别墅的火扑灭,裴青受到周围老头老太的热情邀请:“今晚去我家住吧,瞧瞧这房子,一股烟熏火燎味,肯定不能住了。” 郑明辛也随大流开口:“要不去我家吧,和蓉蓉一起,都是年轻人,又是女孩子,方便。” 裴青眨眨眼,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郑明辛是故意的吗? 他是觉得我可疑? 又或是那座小洋楼现在的主人终于想起来报复我了? …… 郑明辛和煦的看着裴青,裴青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简玫弟弟,她心想,这是个好机会,有人请她上门住,为什么不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裴青很快说道:“那麻烦郑伯伯,郑伯伯家应该有医药箱吧,我这个保镖胳膊刚刚被烫伤了。” 她指了指保镖身上被火燎过的痕迹。 郑明辛笑着点头:“那当然,医生家里哪能缺药膏。” 裴青:“那我打扰了。” 郑明辛带着裴青回到了自家别墅。 郑蓉一路上都在看裴青,被裴青发现后,裴青朝她眨了一下眼。 郑蓉被她逗笑了。 裴青才问:“我脸上脏了吗?” 郑蓉:“有点,你下巴这边有点黑。” 裴青用手蹭了两下,手背上都是灰。 郑蓉:“我回家拿湿巾给你擦吧,你用手擦不干净。” 裴青点点头:“那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郑蓉温和的笑了一下:“当然。” 裴青:“没打扰你们就好。” 闵榕香居的别墅一共三层,郑明辛给他们安排了二楼的客房,和郑蓉姚覃住在一层。 而郑明辛和老婆住在一楼。 郑蓉一到家就找到了医药箱,裴青给保镖大哥上完药,就让人去休息,她放软了语气,拽着郑蓉说话。 “我一个人有点怕,要不今晚姐姐和我一起睡吧。” 裴青很久没撒娇了,一时有些没发挥好,但是她长得好看,郑蓉看了有些不忍心,裴青看着比她还小呢,于是郑蓉点点头,答应晚上来陪裴青。 裴青本来是想套套话,虽然郑蓉看上去温柔甜美,年纪也不大,但是她自己家里的事,特别是经济方面,她应该是知道点的。 裴青便打听道:“姐姐你们搬进来多久了?以前遇到过这种房子着火的事吗?我好害怕,要不是有保镖,我今天就死里面了。” 她捂着胸口,一脸后怕。 郑蓉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你别怕,我们家搬进来三四年了,一直没出事,今晚的事肯定是意外,保安那边一定会加强安保。你别怕啊。” 说完,她还给裴青顺了顺气。 在这儿住了三四年了? 裴青还想仔细问问,姚覃就敲了敲门,把郑蓉叫回去睡觉。 裴青开玩笑:“郑蓉姐姐,你和你未婚夫感情真好,什么时候结婚啊?” 郑蓉害羞:“还早呢,还有半年,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裴青开开心心道:“那好啊,我和我哥一起去。” 她晃了晃郑蓉的胳膊,说道:“今晚真的不和我睡吗?你看,你和未婚夫以后有那么长时间在一起,今晚可怜一下我嘛?” 郑蓉面色一软,她是独生女,朋友也都不像裴青这样会撒娇,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姚覃。 姚覃脾气温和,并没反对,只是说:“李总在楼下和郑叔说话。” 没辙,裴青放开郑蓉。 裴青:“我去见见我哥。” * 李木徐赶到闵榕香居时,自家别墅的火已经灭了,还好裴青没事,他松了口气。 保安调监控已经抓到了那个纵火犯,是个混混,拿钱办事,什么都没问出来。 李木徐让人把这个纵火犯送到市公安局,徐安知道后会想办法查清楚。 他去了郑家别墅,郑明辛一如既往的热情,两人客套了几句,裴青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李木徐看了一眼,确定她人完好无损,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朝郑明辛说道:“谢谢郑院长,今晚麻烦了。” 郑明辛:“大半夜放火真是防不胜防,李总还是要多注意,是不是在哪儿得罪了人,唉,还是要多小心。” 李木徐:“闵榕的安保不错,已经抓到人了,这种纵火犯穷凶极恶,说不定下次会烧到哪家,我已经让人送他去市公安局,相信警察会查到是谁做的。” 郑明辛笑呵呵应了,脸上看不出什么:“李总说的是。今晚就放宽心,住我们家,我女儿蓉蓉和令妹同龄,两人还能聊聊天。” * 一场纵火案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徐安第二天才知道纵火的事,此时裴青已经坐上车,她今天早上早早的就被李木徐叫醒,一起去公司。 让他把裴青一个人放在郑家,他开会心里都不踏实。 裴青不满:“我还想套点话。” 李木徐:“和郑明辛的女儿?她能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关键点。这种毕业就准备结婚的独生女,家里都是娇宠着长大,不会把重要的事和她说。” 裴青拿出昨晚的画稿。 “那我至少能套套话,知道郑家这个小菜园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怀疑他们在地下埋尸了,就那个小菜园,郑明辛从来不让郑蓉去浇水,只有姚覃和他一起干。” 李木徐扫了一眼裴青的画稿,又问:“你打算怎么挖?郑明辛能让你去挖?” 裴青也苦恼:“这是个问题。我看郑明辛和他老婆很少出门,确实不好挖。本来我是想着郑蓉婚礼那天,郑家应该没人,结果郑蓉要半年后才结婚,我等不了那么久。” 她没想到什么好主意,随手刷了一下手机。 手机上照旧是韩荷月不想上班的哀嚎,再打开熊猫tv后台一看,全是红点点,未读消息太多了,裴青随便点开几个看了看,都是问怎么不直播的。 连“咬尾巴的橙子”都过来打听,她是不是要退网。 裴青看了看,刚想打开自己主页编辑个请假公告,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个新闻界面。 “爆!百年小洋楼藏污纳垢,三层小楼沦为淫窝。” “劲爆!蔡氏集团小公子直播解密豪门血泪氏。” “商场风云,帐中情事,皆在大J直播间。” “解密盲妓血泪史,始于明朝……” …… 裴青立刻坐正。 “这些媒体怎么回事?这个蔡氏小公子是蔡信然?他有个屁的血泪史。” * 时间回到两天前,蔡信然听狐朋狗友说,自己的小洋楼被人占了,顿时怒火攻心。 他那个小洋楼市值一个多亿,他走的时候没舍得卖,现在倒是被别人住进去了。 于是一回来,他就带着几个大网红,扛着长枪大炮冲进了小洋楼。 一女人见一群人冲进来,便怒骂了起来。 蔡信然那个气啊,他看着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这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于是他框框几巴掌把女人扇到地上。 他本来是想和这 来历不明的女人好好算账,把这小洋楼里内内外外好好拍一遍,然后找这个女人赔钱。 他的小洋楼!还是他奶奶还在的时候做主分给他的! 结果带网红拍了一遍,拍出了问题。 地下室里,有四五个女人分别锁在不同的笼子中,听到动静,女人睁开眼睛,蔡信然和带来的网红才看出来,这几个女人是瞎子,看不见。 一股火气憋在心里。 蔡信然骂道:“老子的小洋楼,被这帮狗日的祸害成什么样了!艹他妈的蔡保坤,还说我浪荡,他是个什么玩意?仗着是前房生的,看不起我,呵,还不是想抢我房子!结果自己搞得事比我脏多了,我是浪荡,那也是大家都愿意,他呢!虚伪,自己的脏事那么多,还有脸说我!” 正直播的网红激动道:“蔡少,多说点,大家都看着呢,您的委屈大家都听着。” 火了火了要火了啊! 今天过后,他绝对能爆火。 就知道豪门里脏事多! 蔡信然气得不行:“报警,我要报警!” 想起这些年在澳洲过得鸟不拉屎的日子,他就恨的不行。 蔡保坤,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一个爹生的,我在烂泥里,你比我好到哪儿去! * 动静闹得太大,直播片段快速在网上传阅,大J的点击量暴涨,看到了自己爆火的曙光。 很快就有网警注意到并报给了重案组。 徐安得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去看仇晃,仇晃脸色铁青。 市公安局局长紧急召开案情会议,这个千年乌龟在不断攀升的网络舆情的逼迫下,终于肯动一动。 此时,徐安所在的重案一队已经把证据链串在一起。 在小洋楼中被抓获的女人名叫彭樾,A市本地人,据地下室被囚禁的几位受害者的口供,彭樾和姚大志一起从事绑架并拐卖妇女,强迫其**并深入展开一些权色交易。 绑架案多发在洪门,据几位受害者回忆,他们都是来A市务工人员,惨遭绑架后,还被打了麻药上了手术台,等到意识再清醒时,已经失去了视力,只能有微弱的光感。 她们曾经听到过彭樾说出几个人名,听说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市公安局局长看到笔录中的几个人名后,顿时脊背发凉。 与此同时,逐渐发酵不止的舆论引起了纪委的注意。 局势暗潮汹涌,蔡保坤想找到蔡信然,却发现蔡信然已经不知所踪。 * 裴青看见了新闻,把自己昨晚画的画稿发给了徐安。 裴青:“我怀疑郑家菜园地下埋了尸体。姚大志开口没?他认不认识郑明辛,能不能去把郑明辛家小菜园挖出来。” 徐安忙的脚不沾地,仇晃被督察找上了门后,整个一队神清气爽。 徐安:“据姚大志的供词,他只管在街头找漂亮女人,绑架后送到彭樾说过的指定地点,中间人一直都是彭樾。” 但彭樾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她坚信自己会被保下来。 徐安却觉得不像,局长和副局最近眼袋都深了,听说省厅里有人被纪委带走,万一要是查出来什么不好的…… 徐安想了想,那简直大快人心。 * 裴青想了想,还是把画稿发给了简玫弟弟。 她的画相互关联,从朱旺到孙秀秀,是因为他们认识且交集比较深,两人算是有共同犯罪的经历。 而她看简玫照片画出的姚覃,他势必和简玫的失踪有关系。 那么这张新的画稿中的麻袋里装了什么,或许也和简玫有关系。 没有证据她不能偷偷去挖郑家菜园。 但是简飞舟是简玫弟弟,是受害者家属,如果他报案,警方一定会受理。 至少徐安能有个正经借口去挖郑家菜园。 第23章 第23章第十一张画稿 7月20号早,裴青在别墅里继续盯着郑明辛一家。 虽然房子烧了,但二楼还能住。 裴青鼻尖还能闻到火燎味,她劝自己,今天再盯梢最后一天,等徐安来了,她立刻撤。 她这义务劳动也该到头了。 裴青困得不行,先给自己来了一杯手磨咖啡,觉得有点苦,强忍着喝了两口,开始往里兑牛奶。 裴青心想,我果然还是更适合拿铁。 早上六点,姚覃像往常一样开车去医院上班。 这哥们真淡定,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这个嫌疑犯还能心态良好,按时出诊。 上午八点,裴青喝完了拿铁,发现郑蓉和郑蓉妈妈推着行李箱走出了别墅。 郑明辛两手空空的跟在后面,他在门口和郑蓉说起话。 裴青立刻站了起来。 郑明辛和女儿说完话后,把老婆女儿送出别墅大门,自己留了下来。 裴青又坐了下去。 想了想,她还是打电话告诉徐安。 “郑蓉和她妈妈推着行李箱走了,不知道要去哪儿。” 见郑明辛折返回到别墅里,久久没出来,裴青继续窝在沙发上观察。 “叮”的一声,是韩荷月发来的消息。 最近的一大热点就是蔡氏集团小公子实名举报蔡氏集团现任总经理蔡保坤,他列出的罪名不限于挪用公款、从事非法交易、内保外贷、违规不披露重要信息……更严重的还有性贿赂高级官员…… 韩荷月加班之余还不忘和裴青八卦。 “这个蔡小公子得有多恨他大哥啊,这要是真的蔡氏集团那些员工是不是要失业?” 果然社畜关注的点就是不一样。 裴青和韩荷月解释:“这个蔡信然和他大哥不是一个妈生的,他是后妈生的,家里幺子,他们家老太太在的时候蔡信然也没做什么好事,不过老太太喜欢小孙子,他也没吃亏。是他奶奶走后,没人给他擦屁股了,他又被发配到澳洲,应该是看蔡保坤在国内风生水起心理不平衡了吧。” 韩荷月好不容易理清了这家人的复杂关系,便吐槽道:“果然豪门是非多。” 两人聊了一会儿,韩荷月说最近手头项目快完工了,问裴青忙不忙,有空出来吃饭。 裴青:“这两天还不行,有空call你啊宝!” 韩荷月乐了:“那你请客。” 裴青回想起自己的余额,说道:“那必须的!我怎么能亏了你。” 挂了电话,裴青拿望远镜继续看郑家别墅。 郑明辛还没出来。 裴青有些无聊的看手机,徐安回了消息,说马上带人到闵榕香居,已经让警员去蹲姚覃了,目前姚覃没有异动,郑榕也会让人去跟,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裴青看了看,不禁感慨,姚覃心理素质真强。 真不怕被抓吗? 她又看了眼郑家别墅,郑明辛还在别墅里没出来。 有点无聊,裴青开始刷手机。 徐安到闵榕别墅之前,郑明辛都在别墅待的好好的,透过窗户,裴青还能看见郑明辛在煮茶。 裴青时不时和徐安发个消息。 闵榕香居离市区有点远,他赶过来还需要时间。 上午十点整,在裴青百无聊赖的刷手机时,官方新闻放出了一则消息。 “7月20日,据省纪委消息,A市市长赵昌华涉嫌严重违法违纪,主动投案,接受纪监委纪律审查和监督调查……” 嗯? 啊? 裴青立刻拿起望远镜看向别墅里的郑明辛。 郑明辛由坐改为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擦身上的衣服。 与此同时,一辆警车开了进来,停在郑家别墅门口。 简飞舟下车,跟在徐安身后。 路途太远,徐安专门请了法医跑一趟。 简飞舟再次站在郑家别墅门口,看着警察按向门铃。 门铃内流畅欢快的音乐声响起,简飞舟牙关紧咬。 很快,几名警察鱼贯而入,将别 墅内的郑明辛控制起来。 郑明辛被警察从室内带到室外。 裴青在二楼看见郑明辛和警察爆发了争吵,引的周围别墅里的人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徐安对郑明辛不知说了什么话,郑明辛瞪着他。 他瞪就瞪,没影响徐安干活。 徐安开始让人挖菜地,挖的时候还小心把菜完整的挖了出来,工整的摆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闵榕别墅环境秀丽,依山傍水,来这边住的都是些讲究养生的老头老太,偶尔有年轻子女过来看几眼,但这边离市区太远,上班不便,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 而现在,这块在老太老太眼中的风水宝地俨然面临了严重问题。 裴青还是没忍住,下楼去看警察挖菜园。 她慢慢吞吞走过去,站在昨晚热情邀请她去住的一个老奶奶后面。 老奶奶精神不错,中气十足的冲着拦在前面的年轻警察问道:“小伙子,这是干嘛?挖什么呢?” “好好的菜园,怎么就挖了。” “这瓜还能再长长,真浪费。” “糟蹋粮食啊!” …… 徐安让几个警员堵在别墅门口,别让这群老头老太进来,这万一要是谁摔了,被人家子女找上门,副局的眼袋又得往下垂。 他在人群中看见了裴青,裴青躲在几个老头老太身后,看见了他,还假装不认识的偏过头。 徐安觉得好笑,转过去继续拿铁铲挖地。 自从当了警察,在家没干过的活通通干了个遍。 地越挖越深,围观的老头老太起初还觉得这帮年轻警察糟蹋菜。 但一寸又一寸的挖下去,挖出来的土被堆到一边,堆的老高后,已经有直觉敏锐的老人觉得不对,开始偷偷打电话给子女。 正中午,徐安挖菜园挖的满头大汗。 法医年纪大,指挥这帮年轻警员小心点挖,万一要是真有什么,别把尸体破坏了。 徐安让他小点声,简飞舟那么大一个家属在呢,能不能考虑点家属心情。 法医看了一眼被警员拦在边上的帅小伙,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又继续让徐安小心点挖。 据调查,郑家2012年年底搬进闵榕别墅,如果简飞舟的猜测属实,那么受害者在地里埋了三年,早已白骨化,当然要小心。 他看挖出来的土越来越多,感觉差不多了,抢过徐安手里的铲子,自己小心铲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法医对着地下的袋状物停了手。 见警察动作一停,简飞舟朝徐安身边走来。 徐安忙让人拽着他:“行了,回去再看。” 法医小心的划开袋子,露出个小口子,从这道口子中,能看见白骨。 法医:“全部带回去。” 徐安:“行。” 几个警员把菜园堵死,周围老人没看见具体情况,但也知道警察挖出来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 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郑明辛的讶然。 “我的天。” “老郑埋了什么……” “快点家去,哎呦真是晦气!” “快快快,这儿不能住了,咱抓紧回家!” * 7月20号,警方发现了继孙秀秀、应翠翠、成慕后的第四具尸体。 尸体已成白骨化,经验明DNA后,确认死者是报案人简飞舟的姐姐,简玫。 警方立刻对郑明辛进行了审讯。 在有关人员投案后,案件更加明了。 郑明辛进入审讯室后,仍然否认自己是杀人凶手,据他的口供显示,这名死者是死在他的女婿姚覃手上。 警方立刻逮捕了姚覃。 这对翁婿在审讯室中都极为冷静。 面对郑明辛的口供,姚覃和郑明辛一样否认:“人不是我杀的。” 纪伍:“你认为凶手是谁?郑明辛?” 在警方眼中,这对翁婿是在互相推诿。 姚覃:“是她对麻药过敏。” 他十分冷静:“谁都不知道她对药物过敏,因此产生了休克反应,死在了手术台上。要说凶手是谁,那太多了,选中她的人,绑架她的人,没有医德的医生,还有用了她的眼角膜的人,试图用她来行贿的人,大家都是凶手,凶手不止我一个。” 他声音冷酷,纪伍问他:“看来你脑子清醒,当初怎么答应郑明辛干这种勾当?” 姚覃:“警官,你是A市本地人。” 纪伍看了他一眼。 姚覃没有笑,他那副天生温和的表象已经褪去。 “我曾经去过一次洪门,在那儿只要几分钟就能分清本地人和外来务工人的区别,太明显了,怪不得那帮混混能准确识别出目标。” 他继续说道:“资源就是这样来的,上层欺压下层,以此来谋利,医院也是一样,我苦学很多年才成为医生,花了很多精力才能留在A市,郑明辛觉得我容易控制,我就像那些女人一样,被绑架了。” 他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 “警官,我不想回老家,所以做出了选择,只是赌输了而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郑明辛都和谁有过接触,他判的刑该比我重。” * 案件到了关键阶段,随着有关官员投案后,姚大志的嘴突然张开。 他说起了冰箱里那颗人头。 “她说她叫成慕。” 徐安问:“你知道她的名字?” 姚大志:“她自己说的。在那些女人里,她最聪明,也最漂亮,本来按照彭樾定的规矩,她们只能待在小洋楼和别墅,但是成慕就是有本事让客人带她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彭樾很不喜欢这样,但是客人不能得罪。” 姚大志继续说:“我那天本来是想放过她。那天,蔡保坤心情好带她出去玩,成慕哄的蔡保坤喝了很多酒,喝的烂醉如泥,我看见她从包厢偷偷走了出来,戴了个墨镜。 这地方有几个客人很喜欢带她过来玩,其实就是炫耀成慕长得漂亮,他们说很像洋娃娃。所以成慕对这段路很熟,她从包厢走出来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 姚大志重复:“我本来是真的很想放过她,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她说出去后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其实也不信,但是她看着太可怜,我就让她走了。 可她太倒霉,在门口撞见了彭樾。后来彭樾就砍掉了她的头,把头送到我家,把我弟吓个半死,好几天不说话,我还找了叫魂的把他魂叫回来。” 姚大志沉默了几秒,显然冰箱里成慕的人头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 徐安让他在笔录上签字画押,姚大志签完后按了指纹,又问徐安:“徐警官,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谁告密,让警方注意到了我们。那天在洪泽路上,撞我的那辆车就是故意的。” 徐安:“想不明白?那你就好好想,以后牢里有很多时间,够你想很多年。” * 这次案件被官方命名为“重案711”,涉及到人口拐卖、器官交易、强迫女性**并性贿赂有关官员,以谋取不当利益。 随着纪委调查的不断深入,不断有官员落马,A市的领导层变动极其频繁。 原A市公安局局长被调任,副局提前办了病退手续,省厅也进行了一波清洗。 这天,裴青刚去看完韩笑和华晶,回到家后,发现徐安比她还早到家。 真是稀奇。 警察办案其实很繁琐,裴青等到郑明辛和姚覃都被抓后,这案子基本她就撒手不管了。 但重案大队的工作还有很多,比如洪门那边的混混,该抓的抓,该审的审,顺藤摸瓜又挖出了洪门派出所内部分警察的渎职违纪行为。 再比如马佑林是如何受到姚大志威胁,和应翠翠发生争执,最终激情杀人,相关的审讯结果和笔录内容都要整理归案。 这些工作十分繁琐,也不比熬大夜审讯轻松到哪儿去。 除了这些抓人的后续,还有受害者的安置也是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进行器官交易的买家,也都需要警察一一侦查归案。 蔡氏集团除了蔡信然这几年远在澳洲,没有参与过蔡氏集团的违法犯罪行为外,其余高层都要接受调查。 裴青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但今天徐安怎么这么早回家? 她问了出来。 徐安半死不活的说道:“被督察找了,今天早下班,靠,都快忙完了,才找上门,早几天找我多好,能少干多少活啊!” 裴青:“那你这是——停职了?因为你把蔡信然引回国?” 徐安揉了把脸:“差不多,说是影响不好,我呸!狗咬狗,有什么影响不好的。” 裴青倒了杯水给他:“早就和你说了,当警察就要被管,你那个自由的天性收收吧。” 徐安:“算了,正好休息几天。” 他又乐了:“我走的时候老纪还骂我,就知道跑,不知道干活,我干的够多了!” 裴青又问:“那些失明的女孩怎么办?” 徐安面露难色:“妇联和残联我们都联系了,基本的安置没问题,但是人家好好的健全人突然失明了,我们也在联系专家看能不能来个专家会诊,看看她们的眼睛能不能好……也挺难办。” 裴青坐了下来。 “真不容易,还是那群人该死,就应该把他们的角膜也取下来,只会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人渣!” 徐安不想下班还想案子,他换了个话题。 “晚上吃什么?” 裴青指着厨房的肉馅,说道:“晚上包馄饨。” 她看着徐安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挂不住了,让徐安先去补个觉。 裴青:“今天不用你动手,我和陈姨一起包。” 徐安伸了个懒腰,说道:“那行,我先上楼了。” * 7月底,案件基本到了收尾阶段,重案大队将案件重新整理,将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后,法院将对案件进行审判。 又是新的一天,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马上八月,盛夏酷暑只会更热。 裴青开车在楼下等华晶和韩笑。 保护她们的民警已经撤走,但考虑到华晶的状态,裴青一直没让她们搬走。 华晶父母留下来的房子是步梯房,还是四楼,住着不便,虽然她哥哥被抓后,华晶提过回家住,但是裴青觉得她又不回去住她那个出租房,华晶和韩笑多住几天少住几天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现在又住回了李家,李木徐怕她被报复,同时又顾及到她那一手奇特的画技,怕她因此招来奇怪的人觊觎,认为她还是在家有保镖看着,他才放心。 裴青又住回了家。 她忍不住问自己,我折腾个什么劲? 但无论如何,何芮再朝她要钱,她也是不会给的。 何芮生她的时候十八,今年也才四十。四十岁!还不到裴青赡养她的年纪。 她固执的认为何芮对她只有生恩,没有养恩,等哪天何芮真没有劳动能力,她才会养她。 * 韩笑牵着华晶走出电梯,一走出电梯,她就看见了等在路口的裴青,她冲裴青招招手,又对华晶说道:“裴青姐姐来接我们了。” 华晶点点头,露了个笑。 这次三人是想去看看那几个后天失明的女孩。 那些女孩年纪不大,又是后天失明,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心态和生活都不容易,在专家会诊结果出来之前,她们势必会过一段时间的失明生活,这个时间甚至是不定。 华晶已经过了很多年失明生活,在被哥哥卖掉前,她在父母的帮助下,能够从事一些依靠互联网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能养活自己。 也许她可以给那些女孩一些帮助。 裴青事先打听过,这几天那个女孩在妇联的帮助下,生活能够自理,但听说她们仍然很害怕,不敢外出,只敢待在妇联提供的住房内。 裴青到的时候,有工作人员等候在门口,见她来了,朝她招招手。 “裴青,这边。” 她看见了华晶,之前和华晶用手机交流过,华晶没有交流障碍,甚至能独立工作,她父母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多。 她温和道:“华晶,你好。” 华晶被韩笑牵着手,她回应道:“你好。” 韩笑也笑着打招呼。 她们一起走近了这几个女孩的住处。 裴青先看见了客厅里坐着的女孩,一共五个,手放在特制的盲文书上,正在学习。 衣物整洁干净,住的环境也很通透,有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们脸上。 裴青小声问道:“不热吗?正午阳光很热吧。” 工作人员解释:“她们喜欢太阳光,没关系,问过医生,多晒晒太阳对她们有好处。” 裴青:“哦。” 她并没有靠近,看着韩笑牵着华晶走过去,小心靠近,很快几人就攀谈起来,华晶还可以教她们盲文。 见她们相处的挺好,工作人员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裴青,问裴青有什么想喝的。 裴青:“水就可以。” 工作人员倒了杯水给她,又朝她道谢:“还要谢谢你,之前德瑞医院的孙主任来看过,她说有希望,等到她们状态再好一点,我就带她们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希望能恢复好。” 裴青有点开心:“那太好了,学盲文也很辛苦,能恢复视力最好。” 工作人员:“哎,不过孙主任也不敢确定,眼睛是个精密的东西,没办法百分百保证,还要等等后面的专家会诊。我再去催一催。” 裴青:“嗯。” 接下来的几天,华晶天天过来陪同几个女孩说说话,韩笑陪她之外,还在招聘软件上找起了工作。 最后,她入职了一家家政公司,裴青查了企业资质,又找徐安打听了一下,觉得没问题,韩笑便办了入职。 生活的波折逐渐过去,裴青终于想起来她很久没开的直播。 晚上八点,她试探着开启了直播。 裴青等着人进来,结果发现没人…… 啊? 不是吧,我好歹也是有几百粉丝的啊! 裴青翻开自己主页,上次看还有两百多粉丝呢! 算了,两百多粉丝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果然直播这东西,鸽多了,观众就跑了。 算了,重新开始吧。 裴青打开了新的画布,准备先画几个头像。 这个简单又快。 等她再一抬头,就发现公屏密密麻麻,原来不是没人,是卡了。 【失踪人口回归。】 【你还知道回来?】 【妈妈,我关注的主播消失八百年后终于回来了!】 【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呀。】 【我还以为你去渡劫了,结果你没去啊。】 【不是渡劫回来了吗?】 【23333,今天画点啥?】 【上点难度吧,最近你不播了,我好寂寞。】 …… 裴青看傻了,她往上翻了翻,发现翻不完。 观众真热情。 她打字道:【家里有事。】 【答应我,下次挂个请假条好嘛?】 【我还以为你要退隐山林了。】 【今天能约稿吗?大师!我登了好久了!帮我算算我九月的教资能不能过,送主播一束告白花束,帮我算算,拜托拜托,大学生感恩戴德.jpg】 【这有什么好算的,你随便学学不就行了。】 【主播,看到了吗?看我看我看我看我!】 … 裴青看到了,画完这个头像,她又打开了新的一张画稿,唰唰画了起来。 这次感觉画起来很容易。 于是,半小时后,公屏上就发出了哈哈哈哈的大笑。 只见这张画稿上,出现了一个背影,在背影的里侧,露出了一张成绩单,笔试单如下: ------ 笔试成绩 301-综合素质(中学) 2015年下半年合格 302—教育知识与能力 2015年下半年不合格 404—数学学科知识与教学能力(高级中学) 2015年下半年合格 ------ 公屏热闹起来。 【不错,挂了一科,面试无缘了。】 【不要啊啊啊啊啊!】 【笑死我了。】 【我就说吧,不能算考试这种东西,算出来不好的,你接下来是努 力呢,还是不努力?】 【自寻烦恼啊姐妹。】 裴青在公屏打字:【仅供参考。】 【笑死,主播不想背锅。】 【前面的到时候成绩出来来敲一下,要是准下次我也算。】 裴青顺顺利利播完,又画了几个头像送出去,完美的结束了这次直播。 第24章 第24章第一二张画稿 8月3号,周六。 裴青上午十点就起床,今天和韩荷月约好一起吃饭。 一下楼,她就看见了李木徐坐在沙发上,她叫了声大哥,背着包就匆匆准备出门。 李木徐拦了一下:“几点回来?” 裴青:“今天没什么事,荷月也不加班,我们吃完饭应该会去逛街看电影,晚上我会回来吃饭的。” 李木徐便没再多问,说道:“让司机送你。” 裴青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要,昨天徐安把帕梅的钥匙给我了,我自己开车去。” 李木徐笑了:“去年徐安买的时候问你要不要,你说不要。” 裴青:“经过一年,我还是觉得它最好看!大哥,我走啦!” 她开着帕梅去接韩荷月。 韩荷月早早就坐在石墩上等她,一看到一辆哑灰色帕拉梅拉开过来,她立刻连走带跑的奔过来。 韩荷月迅速爬上副驾。 裴青问她:“帅吗?” 韩荷月竖起大拇指,赞美之情溢于言表:“帅呆了,verygood!” 裴青带着韩荷月去了龙庭生态湖旁边的一家私房小院吃私房菜。 这边一向环境很好,菜也不错,也不算贵,人均在两百。 不过这边交通不算便利,没有直达的公共交通,开车比较方便。 这家私房小院的装修仿的是中式园林风,一顿饭吃的裴青和韩荷月很高兴。 吃完饭,两人又去逛了街,额外在金店停留了一下,裴青看上了一支金手镯,犹豫要不要买。 韩荷月:“不是姐姐,买啊,为什么不买,给自己花总比给你妈花强。” 裴青:“你说的好有道理。” 最后花了一万多买了只金手镯。 晚上裴青就戴了只金手镯回家,徐安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的又又又是哈利波特。 裴青忍不住说道:“你对魔法世界真是爱得深沉。” 徐安:“看看嘛,哟,金手镯,哪儿买的,挺好看的。” 裴青把车钥匙扔给他。 徐安:“开得怎么样?送你了。” 裴青:“送我了,你不开?” 徐安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无奈道:“听说新来的局长非常严肃,主抓纪律,我还是低调点吧。” 他又把车钥匙扔给裴青。 裴青接过来,又忍不住说道:“我也需要一辆低调点的车。” 万一出去办事,她也不能每天都开帕梅吧。 徐安回想了一下车库里的车,终于想起他刚上班的时候还买过一辆大众。 他问裴青要不要。 裴青点头:“那就它了。” * 最近裴青的生活再度规律起来,早上可以不起床,但是十一点家里的阿姨一定会把她叫醒。 阿姨说是李木徐吩咐过,最迟十一点一定要把裴青叫醒,下楼吃饭。 之前独居,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裴青打着哈欠跟在阿姨后面把菜端到餐桌上。 “大哥今天也不回家吃饭吗?” 陈姨:“对啊,李先生这几天忙。” 她把肉沫炖蛋端出来,放在裴青面前,裴青从小就喜欢吃这个。 她很好养活,反而是海鲜一类她不怎么吃。 徐安也慢吞吞下楼,两人坐在餐桌上遥遥相望,都是被远程操作叫醒的人。 裴青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徐安:“下周,唉。” 他叹起气来。 “听老纪说,新来的局长管的可严了,连室内抽烟也要立规矩,唉,回去后日子怎么过啊。” 裴青:“你可以不过嘛,回家做富二代。” 徐安不满:“你能不能对生活有点追求?对了,最近直播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裴青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是没工作闲出病来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干。 她说道:“没呢,最近就普普通通画个稿,也没什么稀奇事,感觉我的观众都是年轻人,不是考研就考公,还有考教资的,总之都在备考,时不时有人来问我能不能考上。” 她跟着叹了口气:“我觉得考试变数还蛮大的,再加上还有几个月时间,也不一定准。可能是求个心理安慰?” 徐安饶有兴致:“那你也给我画一张。” 裴青正舀了一勺蒸蛋,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说道:“你又不上班,天天窝在家里看哈利波特,有什么好画的。” 徐安戳了戳她:“别啊,画一个给我看看,你肯定没画过家里人,画一张看看。” 谁说没画过,裴青画过徐安父亲,只不过什么都没画出来。 这种伤心事就不用和徐安说了,她只好答应徐安,问他想知道什么。 她画稿一般都是别人说诉求,她再画。 徐安有什么诉求? 徐安想了想,说道:“就画我回去上班的第一天。” 这范围可太大了。 裴青:“有没有具体点的?” 徐安:“没有,就这样画。见证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行吧。” 裴青很勉强,吃完饭,拿出平板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琢磨。 徐安在旁边看她画画。 裴青画画一向全神贯注,很快,她就画出了一间办公室。 徐安凑上去仔细看,随着画稿越来越仔细,他脸色越来越黑。 等裴青一画完,发现她的画稿上除了徐安,还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徐安站在办公桌前面。 裴青看了看徐安的站姿,觉得他神情还很郑重,转头问徐安:“这女人是谁啊?” 徐安麻木的说道:“是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长。” 裴青恍然大悟:“哦哦。” 她又拿出手机搜了搜这位新局长的履历,发现履历十分丰富,功勋显著,这个履历到省厅也是没问题的吧,怎么来市里了。 裴青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对徐安输出:“你复工第一天就被顶头上司叫去谈话了啊!” 徐安木了,什么都不想说。 裴青拍拍徐安的肩膀:“真不容易啊,我就说嘛,好好的在家休息,干嘛要算上班生活,看,算出问题了吧!” 徐安叹口气,把裴青甩一边,脚步沉重的上了二楼。 * 晚上八点,裴青继续直播。 她最近几天心情都不错,于是画稿也充满激情,时不时画点头像、Q版小人大放送。 公屏上都要的人还蛮多的,时不时有人送个礼物。 裴青简单画了几个,送出后,就看见有人哐当哐当砸了几个火箭炮。 火箭炮的特效公屏上炸开,五颜六色,看着十分亮眼。 来活了,裴青心想。 【来了,来了,终于有人来给主播上强度了。】 【最近天天有人来算考试结果,我都看腻了,算什么算,好好准备比什么都强。】 【我蹲。】 【蹲蹲蹲。】 …… 一连十个火箭炮,把观众砸清醒了。 裴青打字:【想问点什么?】 【我、我来问问我女儿,她失踪了……失踪三天了,到处找了也找不到,警察也不管……我们找了很久,我女儿平时可听话了!她一个小姑娘,能去哪儿!肯定是被人骗了!】 公屏上开始讨论起来。 【你女儿不见了?现在不是暑假吗?小孩天天在家待着能丢了?】 【说也说清楚,年龄长相身高,具体有什么特征,都得说说啊。】 【这题我会,你应该把你女儿照片发给主播,上次那个来找表弟的就是这样操作的。】 【对头。点开主播头像,点进去就能私发了。】 【哟,这不是橙子嘛!好久不见,今天来看主播啊。】 林橙今天也是刷到才点进来,真是巧了,还被人认出来了。 她继续打字 :【对,来看看,好久没来了,我差点以为主播要和我们说再见。】 又有人问:【最近你表弟怎么样了?】 朱旺怎么样了? 林橙还真在帮钱雅遛狗的时候见过几次朱旺。 她回道:【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就是成绩不太行,在商量是重新读高中还是出国读书。】 【能把人健健康康找回来就不错了,成绩都是次要的。】 裴青也看见了这几条弹幕,看来朱旺心态调整好了。 朱旺是第一个案子的开端,他能摆脱心理阴影,重新生活,当然是好事。 现在该看看这个找女儿的家长了,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 裴青打开后台,没等到照片。 她在公屏上打字:【亲,要把照片发给我,单纯的文字描述没有用。】 显然,这位家长对平台直播界面不太熟悉,在公屏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指点后,这位家长终于把照片发过来,顺带着还发了一个名字和出生日期。 许芊语,1997年11月22号生。 裴青看了一眼照片。 是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子,看起来不算很白,但身形纤瘦,眼睛细长,且微微往右偏移,没有直视镜头,神色冷淡,额头的八字刘海垂了下来,但没挡住眼睛。 她的站姿并不笔直,手僵硬的放在大腿外。 真奇怪,这照片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呈现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裴青打字:【看到照片了,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四号?具体几点?】 【我中午下班回来,发现她不见了,到处都找了,她学校、同学、朋友都找遍了,都说没看见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青确定,这位应该是孩子妈妈。 她打开一张新的画稿,又看了看女孩照片,开始画了起来。 公屏上弹幕滚动的速度都慢了,观众都在注视这张崭新的画稿,看它逐渐被填满了颜色。 画稿上,先出现的是一个穿着件黑色雨衣的人,雨水从雨衣上划过,滴落在地上。 而在这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旁边,有一个大号行李箱,行李箱是天蓝色,这原本并不足以引起注意,但行李箱上,有着几簇红色液体,逐渐顺着雨水滴落在地上。 公屏上纷纷猜测起来。 【看见了吗?那个红色的是血吧?】 【女的被装在行李箱里了?】 【没救了。】 【要不还是报个警吧。】 裴青正准备把画稿发过去,就见到公屏上突然跳出一个弹幕。 【不可能!我女儿绝对不会出事!她就是离家出走!过几天她没得吃没得喝,就回家了!】 第25章 第25章第二张画稿 看到这种言论,公屏上观众惊呆了。 【什么叫没得吃没得喝就回家了?你女儿离家出走三天了,你还等她缺吃少喝、挨冻才回家啊?】 【喏,知道你女儿为什么离家出走了。】 【阿姨,你还是找警察吧,这位主播占卜贼准,你女儿真出事了。】 【玛德,好好的上个网都能感受到窒息感。】 【你们懂什么?我女儿我最清楚,她迟早回来求我!】 【同情你女儿。】 【妈妈呀,现在小孩可太难了。】 …… 裴青皱眉,她又看了一眼画稿。 暴雨,穿着黑色雨衣从头到脚都遮的严严实实的人,和旁边疑似红色血迹的大号蓝色行李箱。 可是最近A市没下雨啊。 裴青把画稿发给了这位家长,没再理家长发过来的私信。 她随意看了一眼,都不是什么好听话,一堆质问的词。 裴青修改了一下直播间右上角的公告。 【有偿接稿,质量看天,概不退款,慎重下单。】 公屏上哈哈哈笑成一片。 【懂。】 【主播好脾气。】 【6666】 【哪个事妈找你退钱了,哪有这种道理,饭都吃进去了还想吐出来。】 …… 裴青改完公告后,已经九点半了,她直接下了播。 迫于李木徐给的压力,她不敢熬夜,万一上午起不来,家里的阿姨会给李木徐打电话,还是早睡早起。 早睡早起身体好! * 第二天一早,裴青八点就醒了。 刚醒,她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还早,又在床上躺了会,等到八点半,她才起床洗漱。 洗漱完,她才下楼找东西吃。 家里的阿姨在打扫厨房,见到裴青出现在厨房外,还有些意外。 裴青走到她身边,问道:“陈姨,有什么吃的吗?” 陈姨笑眯眯说道:“有馄饨、面条、煎饺、蒸包,想吃肠粉也可以现在做,还是你想吃点其他的?” 裴青刚起床没什么胃口。 “来两片吐司就行了,也不是很饿。” 陈姨便把吐司拿出来,在微波炉“叮”了几秒钟。 裴青不太喜欢吃硬的吐司,微波炉“叮”一下,吐司会变软,裴青喜欢那个口感。 微波炉“叮”好后,裴青拿着吐司出了厨房。 陈姨跟在后面问:“小裴,中午想吃什么?” 裴青:“中午不在家吃,陈姨你休息吧。” 陈姨又多问了一句:“那小安也不在家吃吗?” 裴青:“对,今天有事。等他起了我就抓他和我一起出门。” 她拿着吐司,几口吃完上了楼。 裴青找到许芊语的照片仔细观察。 她穿的是校服,校服外套的左上角带了学校的徽标。 裴青念了出来:“安庆第一中学。” 一中的学生,重点高中,成绩应该很好。 今年十八岁,应该读高三。 裴青又把照片放大,在校服上仔细搜寻。 这种千篇一律的校服,脱下来都不知道谁是谁的,一般都会在校服上写名字,有人在校服里面写,有人在校服外面写。 裴青找了找,把衣领口放大,衣领口写了几个字,看不清。 她只好放弃,又转而找到学校贴吧。 现在八月,有的年级或许已经开学了。 那一个学生失踪三天,多少会有其他学生讨论一下吧。 不是在群里讨论,就是在贴吧讨论。 群里裴青进不去,先在贴吧找看看。 安庆一中的贴吧—— 在这儿,找到了。 裴青点了进去。 她打开看了看,入眼就是一堆哭天喊地的帖子。 【怎么就开学了啊啊啊啊啊】 【不想开学啊,能不能打教育局电话举报啊。】 【谁家好学校八月就开学啊!】 【我不想上学,我想出去玩。】 【玛德学校空调像智障一样,后面冻死,中间热死。】 【开学就算了,还要查作业,查作业就算了,还要开学考,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举报举报举报举报举报】 【醒醒吧,高三举报补课,教育局压根不理你。】 …… 裴青笑了,一帮小孩不想开学,太正常了。 不过现在高三都开学了吗? 那许芊语是怎么失踪的? 她在贴吧搜许芊语的名字,当然什么都没搜到。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高中生活,一般也不会指名道姓的在贴吧打人名,一般都是代称。 可许芊语的代称会是什么? 裴青想不到。 她又不是许芊语同班同学。 裴青只好钓鱼,她发了个帖子。 就许芊语家长那个脾气,女儿失踪了肯定找上学校,说不定还骂老师了。 先试探着问问。 【话说有没有人知道前几天闹到学校的那女的是谁啊?听说有学生不见了。】 很快,这帖子就有了回复。 【你不知道?就许学霸她妈啊。】 【话说你们联 系上许姐了吗?】 【我靠她不会真出事了吧?】 【不会吧,她应该就是不想上学,找地方藏起来了。】 【我没联系上……】 【我也没联系上……】 【我也,靠,不会真出事了吧,不想理她妈正常,但是不回我们消息,不对吧。】 【我要是有一个天天从头管到脚的妈,我也天天想毁灭世界。】 【她也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了,以前她离家出走也不回我们消息,可能怕老师暗中盯梢吧。】 【但以前最多隔一天会回个消息,现在三天了!警察还没找到她吗?】 【前几天新闻你们看了吗?她不会被绑架了吧?老师不是还在群里说了,让注意安全,结伴上下学,最好家长接送。】 【我再发个消息问问。】 …… 裴青钓鱼成功。 认识许芊语的人还蛮多的。 她整理了一下现有信息。 学霸,成绩好,性格也好,不然不会这么多人关心。 她那个妈确实烦人,同学都知道。 不止一次离家出走过。 那她是自己离家出走,半路发生了什么事? 裴青打开画稿,又重新看了看。 暴雨,穿着雨衣的人,和一个大号行李箱。 裴青不禁担忧。 她第一次画孙秀秀的时候,孙秀秀并没有遇害,是后来才遇害。 那么这张画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穿着雨衣的人是谁,她甚至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还有这个大号行李箱,足够装下一个娇小的女性。 麻烦了。 裴青抓了抓头发。 她又用“许学霸”“许姐”在学校贴吧搜了搜,搜到了几张许芊语的照片。 比她妈妈发过来的照片放松多了。 有几张是抓拍。 【看我许姐,双手插兜,敢问谁是对手。】 【我姐这刘海真个性。】 【学霸颜值与智慧并存,所以能不能把作业给我抄抄,救大命了,正开运动会呢,老班说晚上回去查作业,救救我救救我,她肯定写了!】 【我帮你问问。】 …… 裴青又搜了搜,发现都是类似的对话。 点赞照片的人挺多。 至少在贴吧上,没有表示不喜欢许芊语的人。 她有点开照片看了看,照片上还打了水印。 【2323,芊羽牛掰】 这都什么啊,这些学生真是精力旺盛。 不过安庆一中高三有几个班? 裴青到处搜刮,甚至在贴吧找到了一张学校公开的期末成绩表彰公告。 许芊语,高二(23)班…… 总成绩排名,班级第一,年级第九。 哇,名副其实的学霸哎! 裴青看了又看,把这张公告保存下来。 这是去年的公告,所以今年许芊语应该在高三(23)班。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许芊语应该是自己离家出走,但问题是,离家出走之后,她遇到了什么? 这边是市区,不是洪门那片充满历史遗留问题的偏僻地带。 她会遇到谁? * 中午十一点,徐安终于从楼上下来。 他一下楼,就看见裴青从厨房端出来一杯咖啡。 裴青把咖啡递给他。 “拿铁,温的,五分糖,快喝,喝完就走。” 徐安一口喝完,问道:“去哪儿?” 裴青:“你昨天不是问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吗?现在来活了,走了走了,去的学校外面有小吃街,我们到那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徐安被一路推出了门。 裴青开车载徐安去了安庆一中。 还好只有高三开学,堵是堵了点,没到开不了车的地步。 徐安在路上已经看完了昨晚裴青画的那张画稿,听裴青说了许芊语的情况。 裴青问他:“你觉得这个穿雨衣的是男是女?” 徐安看了又看。 “像男的,男人女人站姿不一样。” 裴青:“披着雨衣你也看得出来?” 徐安:“初步推测,不保真。” 裴青找了个路边停车。 正放学,应该没有交警来贴罚单。 她和徐安下了车。 路上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吵吵闹闹成一团。 裴青:“上午我还看他们在贴吧说要举报学校违规补课。” 徐安幸灾乐祸:“真惨,好好的暑假浓缩成一个月。” 两人找了一家小饭店吃饭,吃饭的都是学生,裴青和徐安来的还不算晚,还有空位。 两人刚坐下,就又有两名学生朝这张桌子冲过来。 见没抢过这俩成年人,两小孩面露愁色。 其中有一个大胆问道:“你们好,请问能拼个桌吗?” 徐安点头:“行啊,坐。” 两小孩一笑,欢快的坐下来,还帮忙问店家要了壶热水。 “姐姐,你烫餐具吗?” 裴青笑着接过:“谢了。” 真是精神昂扬。 这两个学生性格外向,热情给裴青和徐安安利这家的招牌菜。 “辣子鸡,辣子鸡特别好吃!” “还有地三鲜也不错。” 裴青插了句:“你们经常来吃?” “是啊是啊,这边离学校近,上菜快,我们很多同学都来这儿吃。” 裴青又问:“中午不回家吗?” “哎呀,回家再回来,废那个事干嘛。” 徐安看了看他们的校服口袋,有点往下坠,好奇问道:“你们学校不管你们带手机。” 两学生冷不丁被问到这个,连忙伸手塞进口袋里。 裴青哈哈大笑:“别慌,他随便问的,又不是你们老师。” 其中一个学生不好意思,又把手伸出来。 “哎被主任逮习惯了,我们学校理论上是不让带手机,但是大家差不多都带,别太过分让班主任和主任看见就没事。” 裴青:“没有家长管特别严的,不给买手机的吗?” “也有啦,不过现在二手手机可便宜,三四百就能买一个,实在想要,自己偷偷买一个,别被发现就行。” “这种情况很常见,大家都有,要是有没有的聊天都不方便。” “就是有的时候学校会查手机查的很严,课间出操的时候会偷偷查,总之查的严的时候就小心点,别带,等查的松的时候再带就行。” 两个学生还讲了学校八卦。 “之前有一次学校疯狂查手机,跟神经病一样。” “不是,是有个很神经的家长,就那个23班的学霸她妈,之前拿着学霸手机冲进学校,说有男同学勾引她女儿,影响她女儿进步……” “我记得好像那男的还挨了个巴掌。” “我也听说了,好像双方家长在办公室打起来了,老师拦都没拦住。” “后来学校就疯了一样查手机,可能怕再有家长在老师办公室大打出手。” …… 裴青听到23班的时候就一个激灵,等他们说完,才问道:“你们说的那个23班学霸,是叫许芊语吗?” “哎,姐姐,你认识许芊语啊。” 裴青:“听说过。” 两个学生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那你知道许芊语又又又离家出走了吗?” “警察来了几次了。” “我感觉他们班老班头发都快愁白了。” “也是许芊语成绩好,换个成绩差的,学校早忍不住了。” “我记得许芊语之前就休学一年,她不会又要休学吧?” 裴青:“她还休学过?” 其中一个学生不太确定:“我听人说的,有些人就是酸,说许芊语成绩好,是因为她之前就学过。” “就是自己不行,我再学十遍我也考不到年纪前几,他们就是嫉妒。” 第26章 第26章第二张画稿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两个高三生赶时间,吃完饭后和拼桌的裴青和徐安打个招呼,就快步返回学校。 等到他们走了,裴青才看向徐安。 “按照他们说的,像是家庭矛盾离家出走。” 徐安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 裴青:“找什么呢?” 徐安头都不抬的说道:“找老同学联络一下感 情。” 裴青悟了:“你老同学在这边辖区派出所上班?” 徐安点头:“对。” 他没翻多久,就找到了贾阳的名字,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裴青听他在电话里和人扯大山,聊了十来分钟后,徐安才挂掉电话。 “走,去派出所。” 徐安的老同学名叫贾阳,目前是安梁派出所的一位民警。 去派出所之前,徐安还挑了点水果,拎到派出所去。 裴青刚把大众开到安梁派出所门口,就看见一个黑黝黝的精瘦男人站门口。 这人就是贾阳。 裴青对徐安说道:“你老同学真黑啊。” 徐安拎着水果下车,和裴青解释道:“他自己晒的,以前可白了,比你还要白上几分,在警校里被人调侃多了,一气之下他就把自己晒成黑炭。” 裴青不理解:“白一点怎么了?” 徐安:“你不懂。男人嘛,白一点会被人开玩笑。” 他朝贾阳挥挥手,贾阳看见他,大跨步走过来,双手摩挲,说道:“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徐安作势要把东西放到车上:“那行,我放回去。” 贾阳忙伸手把水果袋子拽过来。 “都带过来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行了,进来吧,你这正好赶上午休时间。唉,这是谁?” 徐安介绍道:“我妹妹。” 贾阳:“哦,你妹妹啊,第一次见,你好你好,快进来。” 他热情的招呼两人进来。 走到办公室,把水果放桌上,没等徐安主动问,贾阳就开口道:“找我有事?八百年不见你关心我一次?突然这么关心我,我还有点怵得慌。” 徐安:“那你别吃。” 贾阳挑了根香蕉,几口吃完,又挑衅的看了徐安一眼。 “行了,吃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们派出所每天就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大事没有,刚接电话的时候我还奇怪,你怎么找上我了?” 徐安:“附近不是有个学校的学生失踪了吗?” 贾阳正挑着苹果,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失踪?哦,你说许芊语啊。” 他露出个头疼的表情。 “你怎么打听这个了?” 徐安:“有亲戚在安庆上学,托我打听一下。” 听说是问许芊语的事,贾阳把挑苹果的手缩了回来。 徐安:“吃人嘴短。” 贾阳:“得得得,这事把我们所长烦的不行,你今天又来问。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知道的也是向许芊语家街坊邻居打听出来的。” 裴青十分有眼色,递给他一个色泽红润的苹果,贾阳接了过来。 贾阳:“谢谢妹妹,许芊语啊,她这都是第三次离家出走了。” 裴青:“详细说说?” 贾阳挠头:“她爸妈都有点问题,哪家爸妈在孩子高三重要阶段办离婚啊。就是办了也都是藏着掖着,许芊语她爸倒好,离婚证还没扯,就和相好的住一起了,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是个儿子。” 他牙疼道:“就去年的事,从那儿之后,就三天两头接到许芊语她妈的报警电话。不过这小丫头也挺神的,离家出走是离家出走,成绩挺稳定,也是厉害。” 裴青:“那她离家出走是去哪儿?前两次不是找回来了吗?” 没找回来,哪来的第三次离家出走。 贾阳:“第一次是在黑网吧里找到了她,刚找到,她妈就冲过来,还好我眼疾手快,把许芊语拉过来,不然她得挨她妈几个巴掌。” 裴青:“许芊语和她妈妈关系很差?那她去找过她爸吗?” 贾阳:“找什么找,她爸的新儿子今年也就一岁多,正宝贝着呢,哪有闲工夫理她。” 徐安:“那第二次呢?” 贾阳:“第二次是在一家宾馆,宾馆也不正规,没刷身份证,许芊语给的现金。她挺聪明的,第一次离家出走被找到后,第二次怕我们查手机定位找到她,直接把手机卡拔了,银行卡也没用。后来还是我们一家一家走访才找到她。 她拿脑子和她妈斗智斗勇呢,不是我说,许芊语她妈和许芊语性格差太多了,她妈那个暴脾气,不是骂人就是哭,现在一看到她,我们整个所里都头疼。许芊语倒是反着,遇事不叫,都在心里折腾大事。” 徐安:“有你这么说人的吗?” 贾阳话里带了点怨气:“你要是一天三顿和吃饭一样被人闹上门,被人当热闹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还说我,你脾气能比我好多少?” 徐安哑口无言。 裴青环顾四周,问道:“今天许芊语她妈没来吗?” 贾阳:“早上来闹了一遍,问我们三天了,她女儿人呢?这不是到处都找了!” 贾阳扒着手指头说道:“她那些玩的好的同学家,这一片黑网吧,还有一些小宾馆,每一家都找遍了,我还去了趟城里救济站,没找着啊!” 裴青看着他黑黝黝的脸上都因为生气泛着紫色,忙让他坐下。 “我给你倒杯水吧。” 她找到饮水机倒了杯温水给贾阳。 贾阳看了她几眼,又朝徐安说道:“有妹妹真好啊,我弟只会朝我哭穷。” 徐安踢了一下他的椅子。 “别想些有的没的,我看你也不着急,你就那么确定许芊语没事?万一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撞到什么坏人……” 贾阳觉得不会。 “之前市局不是发了通知,让多巡逻,保护居民生命和财产安全嘛。其实我们辖区下治安还挺好,许芊语失踪那几天,我们也走访了不少地方,没听说有什么事。” 他拍拍徐安:“你让你那亲戚别怕,许芊语聪明着呢,这小丫头就不是个任人揉搓的性格,她肯定是躲哪儿了。” 徐安:“你对个十八岁小姑娘还挺有信心?” 贾阳呵呵了几声:“现在小孩精的和鬼一样,许芊语不是那种傻不愣登的人,你和她说几句话就知道了,她找的黑网吧和小宾馆虽然不查身份证,但都有监控看着,我觉得吧,她不会跑到什么人迹罕至的鬼地方。 就是不知道这死丫头到底躲哪儿去了,这两天不止她妈来,她班主任也来,同学也结伴来派出所问,人缘倒挺好。她那班主任也是真不容易,眼见着头发都白了。” 裴青捏了捏食指,又问:“万一是被拐走了……” 贾阳:“这个不用担心,她之前离家出走就是找个地方窝着,吃的喝的都不用出去买,都不出门,哪能被人拐。” 正说着话,值班民警带了个人过来。 “贾哥,钱老师来了。” 裴青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小老头,头发白了一半,正面带愁色的走进来。 她听到旁边贾阳叫苦连天。 “这就是许芊语班主任。” 他从徐安买的水果里挑出几个桃,塞走进来的钱老师怀里。 “钱老师,您又来了,来,坐。” 钱老师没想到正中午,贾阳这儿还有人。 小老头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我这——” 贾阳:“没事,这是我老同学,来找我聊两句。” 他拽着徐安,指着他说道:“这是市局重案大队的。” 小老头脸色一变,他颤颤巍巍的问道:“我们芊语出事了?” 徐安忙把贾阳的手甩下来,朝这位执教多年的老教师解释:“不是,我就是找他问点事,和许芊语没关系。我们就是聊几句。” 裴青拖了把椅子,让小老头坐下。 “您坐。” 小老头坐下:“谢谢谢谢,你也是警察吗?” 裴青:“不不不,我只是跟我哥来看看。” 她观察着面前的小老头,觉得他人 是真的沧桑,班主任这活果然不好干。 小老头把梨放桌上,又问贾阳:“贾警官,我们芊语……” 贾阳:“马上,等会我把人送走,我立刻带人继续去找,您放心,我们肯定努力找,你也放宽心,许芊语她挺聪明一孩子……” 小老头也愁:“她啊,就是太有主意了,之前就说了,都高三了,好好学习,到时候实在不喜欢家里,选个远一点的大学,她不听我劝。她那个成绩上哪个大学不行啊。” 裴青见贾阳和老头面对面一起发愁,觉得这场面有些奇怪。 她问道:“许芊语没考虑住校吗?” 高中住校,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和家里的关系多少能缓和一些。 小老头:“我也提过,她不住校,她不喜欢集体生活。住校生确实管得严,芊语不喜欢。” 这样啊。 裴青和徐安没待多久,问到许芊语家住址就离开了派出所。 去许芊语家的时候,是徐安开车。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裴青说道:“看来许芊语离家出走多了,贾阳都被搞的脱敏了。” 裴青:“狼来了的故事经久不衰,还是有道理的。” 她又盯着画稿上的行李箱看了看,这行李箱普普通通,也不是牌子货。 这个穿着雨衣的人和许芊语之间发生了什么? 徐安:“不是还没下雨吗?还有时间,别慌。” 裴青:“可是我看了天气预报,后天就开始有雨了。” 徐安:“那我们动作快点。” 他方向盘一打,拐了个弯没开多久就到了一处楼房密集的居民楼。 徐安把车停路边,裴青下了车,看着楼侧面印着的数字,她一边走一边找,最后指着最前面的一栋楼,让徐安快点。 “就那边,四号楼。” 刚刚贾阳说了,许芊语家住在二单元三楼。 锁好车,徐安和裴青就往四号楼走去。 这边都是老楼,听贾阳提过一句,许芊语家的房子是从她外公外婆那儿继承来的,所以小区房老旧,街坊邻居也多,楼上楼下都认识。 两人走到四号楼前,中间经过了一排菜地,几个老人在菜地里忙活,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徐安多看了几眼,对裴青说道:“这是把绿化带改成了小菜园。” 裴青:“多好,不都是绿的,那么讲究干嘛,人年纪大了,找点事干也好。” 徐安:“要是市政那边较真,这些菜都得拔了。” 裴青冷不丁道:“没事,老人躺地上就行。” 徐安无语:“你怎么那么会想办法。” 两人一路快走到四号楼二单元,正遇到一个下楼的老奶奶。 裴青和徐安让了一下,等到老奶奶下了楼后,才找机会问道:“你好,请问三楼许家有人在家吗?” 老奶奶道:“哎,是问红梅吧?红梅上班去了。” 果然是老小区,街坊邻居都认识。 老奶奶又看了看裴青和徐安,问道:“你们找红梅有事?那等等吧,最近红梅晚上七八点才下班。” 裴青心想,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不想和许芊语她妈撞上。 徐安:“她不在,那能打听个事吗?” 老奶奶:“行啊。红梅家的事,大家都知道,哎,也是命苦,她家那口子不是东西,现在女儿也离家出走了,家里就她一个,我昨天还见她偷偷哭,苦命啊!” 裴青对此不发表意见。 徐安:“她女儿还没找到?” 奶奶:“没,现在小孩都任性,红梅也不容易,她心里也不好过,女人这辈子苦啊……” 裴青把话题从女人命苦上转走,问道:“楼上母女经常吵架?” 老奶奶点头:“可不是吗,三天两头吵,吵成蛐蛐。你们找红梅干嘛?” 徐安把自己的警官证拿出来,老年眼睛不好,只看见黑色的皮子。 “警察啊,找芊羽是吧,哎呦!” 她又转过身爬上楼,请徐安和裴青到家里坐。 “别客气,我打个电话给红梅。” 裴青拦住:“不用不用,耽误她上班,她去找女儿,这工作也经常请假吧,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把她叫回来,万一工作再出问题,那就不好了。” 老奶奶一想也是。 “她那个工作,说是八点下班,都得忙到八九点。也是不容易。” 她走进屋里,裴青看见地上铺的地垫,想脱鞋。 老奶奶忙摆手:“不用不用,家里也很久没拖过了,年纪大了,精力不服以前喽,进来吧,女人脚底可不能受冻。” 裴青和徐安走进来,两人没有乱走,在木制沙发上坐下。 沙发背很硬,裴青有些不习惯。 徐安坐下后,选了个话题问道:“许芊语不见了,她爸爸来找过吗?” 老奶奶用茶壶倒了两杯水,听了这话,忙摇头:“他才不来,有了儿子了,哪儿还顾得上闺女。不过不来也是好事,他来了,芊语也得和他吵。” 裴青:“芊语和父母关系都不好?” 老奶奶:“本来还行,虽然吵架,日子也能过,可去年老许有了个儿子被芊语发现后,家里就闹腾开了。” 裴青感到意外:“是许芊羽发现的?” 老奶奶:“对啊,那几天老许也不回家,芊语就去找,后来就发现了那儿子。” 她一拍大腿,叫道:“芊语从小到大就厉害,她还把那小孩抱到红梅上班的地方给她看,红梅还不信,她可比芊语傻多了。” 啊? 裴青好奇心来了:“她怎么能把这小孩抱过来的?” 老奶奶:“人家芊羽自己有办法,她聪明着呢,哼,老许后找的那女人也是傻子,自己儿子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被人抱走,比红梅差多了……” 徐安咳了几声,继续问:“那老徐后面找到那女人没找许芊语麻烦?” 老奶奶:“她哪敢,她那脑子也不够用的,当时红梅和老许还没离呢,也不知道老许看上她什么了。” 裴青小声道:“看上儿子了吧。” 老奶奶又生气:“我们芊语打小就聪明,就那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哪比得上芊语!” 裴青点头:“嗯嗯嗯。” 徐安又问:“那除了老许后找的这女人,还有谁不喜欢许芊羽?” 老奶奶:“没有,大家都喜欢芊语,芊羽从小就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嘴也甜,街坊邻居都喜欢她,她爸瞎了眼、黑心肠的东西,还把红梅的金首饰拿去卖了,自己没用,还偷老婆的,要我说,这婚离了红梅日子也好过。” 正骂着,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 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走了进来,见到客厅有人,她脸上不高兴,问道:“奶奶,这谁啊!” 老奶奶:“哎,这是警察同志,来,快叫人。” 女孩不高兴:“又是警察,我们家又不是派出所,警察三天两头来,要找也应该找楼上,关我们家什么事啊,奶奶,我都说了,不要随便让人进家里!” 老奶奶神色一尬。 “我孙女,有点任性。” 她又朝孙女挥手:“我正和警察说芊语呢,芊语到现在还没找到,我能不急吗?” 这话一说出来,女孩脸色更臭了。 “天天芊语芊语芊语,你那么喜欢她,让许芊语做你孙女好了!你看许芊语理不理你!” 话音刚落,她就拎着书包几步冲进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一室寂静。 裴青捏了捏耳朵,刚才这位奶奶还说,街坊邻居都喜欢许芊语,她这个孙女一点不像喜欢许芊语的样子。 徐安咳了一声,打破室内的尴尬。 老奶奶摸摸椅子,又摸摸桌子,无所适从。 她解释道:“小孩不懂事,见笑了。” 裴青小心翼翼说道:“您孙女看起来不太喜欢许芊语。” 老奶奶:“唉,她们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泥巴呢,也不知道长大了怎么突然生分了,楼上楼下住着,平时也不说几句话。” 刚被人甩了脸色,裴青和徐安也不好再坐下去,找了个说辞离开。 刚到楼下,徐安就忍不住说道:“现在小孩真厉害,我俩小时候可不敢对大哥摔门。” 裴青:“小孩嘛,才不考虑那么多。” 两人正要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察觉到右侧有个闪光。 徐安抬头望去,二楼的窗帘随风飘荡,一个人影闪到了窗帘后 面。 裴青:“那是闪光灯?那不是刚才女孩卧室的方向吗?她拍我们干嘛?” 徐安:“这小孩有意思。见到我们不高兴,还得拍我们照片,她拍给谁看呢。” 裴青:“上去问问?” 徐安:“费那个事干嘛?反正也没事干,贾阳又带人去找许芊语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看看这小孩要干嘛。走了,走了,不走她不敢露出来。” 裴青还想回头看,被徐安拽着往前走。 裴青:“许芊语的失踪和她有关?她才多大,不至于吧。” 徐安:“也许可以往好的地方想想。” 裴青:“啊?哦,你是说她故意的,许芊语这么久没被贾阳找到,因为有人给她传消息?” 徐安:“很有可能,许芊羽离家出走好几次,经验充足。贾阳也不差,他怎么也做了好几年警察了,看人的水平也有。说不定真像他说的那样,许芊语找个地方躲着了。” 裴青:“可是为什么?” 两人上了车,徐安把车挪了挪,换了个地方,然后开始蹲守。 徐安:“我俩还是太给大哥省心了,都看不懂这些叛逆小孩想的什么。” 裴青:“你自卖自夸能不能别带上我。” 两人蹲了两个小时,才等到二楼那女孩下楼。 她先把手里的垃圾扔了,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几包零食往小区外面走。 裴青:“走了,走了,跟上。” 徐安:“离远点,别被发现。” 两人隔着段距离跟在女孩身后,见女孩溜达着走到公园,没等她叫,几只流浪猫就朝她走了过来。 她先一个个挠下巴,挠完下巴后,才打开零食,一只只喂过去。 裴青和徐安看她喂猫,一喂就是半个多小时。 喂完后,她拍拍手,往公园外走。 裴青和徐安没急着跟上,先望了望躺在草坪上的流浪猫。 裴青:“看起来它们不怕人。” 她走近几步看了看,而后发现有一只黑猫的脖子上戴了个红色铃铛。 只有这只黑猫身上有。 她指给徐安看。 “刚刚这只黑猫脖子上有铃铛吗?” 徐安回想了一下,凭着自己极佳的视力说道:“我记得没有。” 两人盯着这只红色铃铛看了看。 被两个人类注视,黑猫舔了舔爪子,然后“倏”的一下挤进了灌木丛里。 “哎?” 裴青快步跟上,发现猫走的路她走不了,几秒钟,这只黑猫就不知道窜哪儿去了。 第27章 第27章第二张画稿 住在许芊语家楼下的女孩叫卓盼采,今年16岁,和许芊语一个学校,在安庆第一中学读高一。 她父母在国外打工,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 喂完流浪猫后,卓盼采又去一家手机店里买了副有线耳机,买完耳机后,她没去其他地方,直接回了家。 徐安问过贾阳,他之前来走访的时候,卓盼采在不在家。 贾阳回忆道:“见过两次,这小孩不待见我们,她奶奶也有点惯着她,父母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她和奶奶一起生活。” 徐安又问:“卓盼采和许芊语关系怎么样?你应该问过卓盼采吧。” 贾阳:“那当然问过,看不起谁呢!当时我们还问她,知不知道许芊语会去哪儿,这小孩就回我四个字,关我屁事,我当时那个心情真是绝了,现在小孩叛逆期真可怕。” 他又奇怪:“你问这个干嘛?你还真去许芊语家里了?你可真够闲的,好不容易能休息,你还得给自己找点事干,怪不得你能在重案大队,天生劳碌命!” 徐安:“早点找到,你和学校家长都有的交代,行了,你快干活去吧。” 他挂了电话,发现裴青站在小区楼下,正抬头往上看。 已经七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徐安走近,问道:“看什么呢?” 裴青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指着水管上的脚印让徐安看。 “有人从上面爬下来。” 她追着脚印抬头往上看,发现水管上脚印一直蔓延到三楼。 三楼是许芊语家,二楼是卓盼采家。 裴青:“问问你老同学,卓盼采的卧室和许芊羽的卧室是在一个方向吗?” 徐安盯着脚印看了看,发现一楼这边的水管上的脚印是脚尖朝下,可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脚印混杂,有脚尖朝上,也有脚尖朝下的。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贾阳,贾阳把他蛐蛐了一顿,说了许芊语的卧室就在卓盼采卧室楼上。 裴青看了看二楼卓盼采的卧室,卧室窗户外还有一截多出来的窗台,放了一盆绿植。 而窗户是推拉式,如果许芊语从三楼爬下来,小心一点,能从水管和墙壁卡缝到卓盼采的的窗台上,从窗户钻进卓盼采的卧室。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在自己的卧室窗户外从水管往下滑到一楼。 徐安不知说什么好:“这姑娘手脚还挺麻利。” 裴青:“自己家大门不走,为什么要走水管。” 徐安上手摸了摸,又抬头看了看二楼三楼间水管上的脚印。 “卓盼采和许芊语关系没那么差,这脚印密集程度,许芊语不会天天晚上爬水管去卓盼采家吧?这要是一男一女,简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她们俩女孩,爬什么窗户啊!” 他不懂,裴青也不明白。 她想了想,说道:“卓盼采奶奶很喜欢许芊语,不会不让许芊语找卓盼采玩,那问题应该出在许芊语她妈身上。” 两家人中大人除了卓盼采奶奶,就剩许芊语妈妈了,她是做了什么,让许芊语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找卓盼采玩? 即使裴青不想和许芊语妈妈见面,但看来这一趟是省不了,必须和许芊语妈妈见一面聊聊。 徐安:“我去吧,你在车上待着。” 裴青和许芊语的妈妈支红梅在网上间接接触过,如无必要,徐安并不想让裴青和网上约稿的顾客有直接接触。 裴青上了车,徐安等在单元楼下,支红梅一般八九点下班。 直到快九点,徐安才等到支红梅。 支红梅四十多,她在路灯下走过来,光照在她脸上,徐安看见了她通红的双眼。 卓盼采奶奶说的没错,支红梅确实哭过。 徐安等了等,在一个坏掉的路灯下拦住了支红梅。 两人快速的交流了几句,支红梅看了他的警官证,顿时横眉冷竖:“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我女儿已经失踪四天了!四天了,你们还没找到!真是废物,也不知道你们能干什么……” 徐安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这次被骂之后,他对支红梅那丝微弱的怜悯快速散去。 “你再骂,你女儿也不会出现,还是冷静点,我们聊聊。” 支红梅停在原地,徐安静静的看着她。 支红梅哽咽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问道:“上次那个姓贾的该问的都问了,你们还想问什么。” 徐安:“你女儿平时出门吗?” 支红梅:“她不出门。” 徐安:“老小区楼上楼下的同龄人不少,她不找同龄人玩?” 支红梅:“有什么好玩的,她都高三了!不天天想着学习,还想着玩。” 她瞥了一眼徐安,徐安感受到了她的轻视。 他压着性子问道:“那不玩,就天天学习?” 支红梅:“当然,现在学习才是最紧要的,我们芊语成绩好着呢,上次考试虽然差了点,但是也考了年级第九,再努力一下,考个年级第一不是问题!” 徐安“呵呵”了两声。 他已经能想象到许芊语在家里过得什么日子了。 徐安干脆直接问道:“你怎么保证许芊语没出去玩?把家里门锁上?” 支红梅:“对。” 她神色之间有些冷淡,似乎是看出来徐安看不惯她的做法,支红梅说道:“你懂什么,现在小孩子身边的诱惑太多了,手机电脑平板游戏机到处都是,不管的严一点,小孩就毁了,哪还有将来……我们芊语平时有自己的日程安排,我都给她看好了,早上早起,做套听力,放学后还能回家再做几套卷子,周末还能做点加强训练……离高考时间不多了,所有的时间都要充分利用,现在考个好大学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用考虑……” 她义正言辞,说起自己对女儿的计划头头是道,俨然十分信服这一套教学规划。 徐安心想,怪不得许芊语要爬水管。 人总得透口气吧。 支红梅还在滔滔不绝:“今年是最后一年了,芊语可要抓紧,你们可得快点找到她,不然学校里要落下多少卷子,到时候有的补了!” 说着说着,她焦急起来。 听她说的话,看她的表情、动作,徐安都有一种不适感。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徐安问道:“到底是你女儿学还是你学?你女儿不见了,你想到的是她的成绩?你不担心你女儿在外面会出事?” 最后,他看不过眼,直接冲着支红梅说道:“你要是想,可以自己去报个成人高考,自己鸡自己,就别天天给你女儿上压力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支红梅在后面破口大骂。 回到车上,徐安远离了支红梅,松了口气。 裴青准备开车,刚刚徐安开了语音电话,支红梅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漏的全听完了。 她忍不住说道:“许芊语她妈是不是有精神疾病?怎么在她嘴里,她女儿稍微放松一点,就要完蛋了,许芊语这个成绩,到时候高考不出岔子,基本上随便选大学啊。” 徐安:“估计是真有病。离婚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现在好了,女儿动不动受不了她,离家出走。我听她那个规划,连睡觉时间都压缩了,这都过得什么日子。怪不得许芊语要离家出走。” 理解是理解,但是还是要找到许芊语,不能让她在外面出事。 裴青又不懂了:“按理说,许芊语她妈妈这样,她为什么不住校?她妈妈不同意?可她班主任给的理由是许芊语不喜欢集体生活,没说是因为她妈妈。这就有奇怪了。” 支红梅如果不同意女儿住校很正常,但班主任给出的理由有些奇怪,这个理由像是许芊语给的,不是支红梅给的。 还有一个问题。 裴青继续说:“之前不是说许芊语休学过,就她妈妈这个成绩大于天的态度会同意她休学?” 徐安:“她哪年休的学?是不是休学那年,她爸妈没离婚,支红梅还没病成现在这样?” 裴青:“找她班主任问问,回去应该会路过安庆一中。” 她开车到了安庆一中,到了安庆后,安庆校门口大路上只剩零星几人。 徐安失望:“放学了,高三晚自习不上到九点半吗?” 裴青开车回家,对徐安说道:“你这话要是给那些高三学生听见,绝对手撕了你,现在是补课,还没正式开学呢。” 徐安往后倚在副驾上,觉得可惜。 “明天再来吧,我给贾阳发个消息,让他找个女警跟着卓盼采,卓盼采和许芊语应该有联系,但愿能说通卓盼采。” 裴青:“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你看卓盼采摔门那个样,唉,这两女孩都挺有个性,你还不如想办法找个小偷把她手机偷过来。” 徐安:“找个扒手?” 他拍了拍裴青肩膀:“幸好你不是警察,你要是警察,肯定天天被通报批评!” * 8月8号早上十点,河墩路的一个自建楼旁。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拎着几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这边路灯昏暗,有时候眼镜男都看不清凹凸不平的路面,需要拿手机打个光。 他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又快速锁上门。 房子里很安静,眼镜男走到卧室,看见床上躺着的女人还没醒。 他动作娴熟的摸了摸她额头,感觉不烫,又给她量了一下温度计。 37度,不算发烧。 他晃了晃床上女孩。 “芊语,芊羽,起来吃药了。” 许芊语没动静,眼镜男只好继续晃。 “芊羽,你今天就早上吃了顿药,别睡了,晚上这顿药必须吃。” 被他接连晃了几分钟,许芊语想吐的心都有了。 “别晃了!” 眼镜男动作僵硬:“哦,起来吃药吧。” 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说道:“芊语,你小点声。” 许芊语受不了:“不是说旁边没人吗?我说句话都不行了。” 眼镜男窝窝囊囊说道:“我今早看见邻居回来了,还是小点声,别被人发现,警察还在那边公告栏贴了你的照片,万一被发现了……” 许芊语坐了起来,眼镜男把药和水递过去。 她一口喝完,又躺了回去。 眼镜男继续说:“我刚去公园了,看见大壮脖子上系了个红铃铛……” 许芊语又立刻坐了起来,对眼镜男怒目而视:“你怎么不早说?” 眼镜男委屈:“这不是说了吗?我刚刚叫你,你都不起来。” 许芊语对着他那副窝囊样,呼吸急促。 “算了,我不和你说。你电脑呢?” 眼镜男把自己电脑找出来,递给许芊语。 他又问道:“警察还在找你,怎么办?” 许芊语:“找就找,不影响,按照我们的原计划来。你不要吵我。” 眼镜男:“哦。” 第28章 第28章第二张画稿 8月8号早,裴青起床拉开窗帘。 天空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裴青看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今天阴天,明天暴雨。 她重新翻开之前的画稿,盯着暴雨中的人看了又看。 徐安敲了敲门。 “裴青,起了没?准备走了。” 今天要去找许芊语的班主任。 许芊语的班主任姓钱,是个小老头。 小老头很重视许芊语。 徐安和裴青刚到校门口,就看见小老头等在门口。 三人简单打了声招呼,朝老师办公室走去。 小老头愁容满面的问道:“还没我们芊语消息吗?” 徐安宽慰他:“在找了,有点进展。” 三人走近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几个老师,见有人进来,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 小老头给徐安和裴青找了个板凳坐下。 徐安继续问:“之前听您说,许芊语不想住校,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妈妈的意思?” 小老头:“芊语自己的意思,这个我分得清,芊语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要是她妈不同意,她就直接说她妈不同意了。 她确实不太喜欢集体生活,之前学校中午要求留校自习,有一段午休时间,其他同学都能趴桌上睡一会儿,她睡不着,下午精神也不好,要是住校晚上睡不着就遭了,第二天还怎么上课,我就没继续劝。” 徐安明白了,个人习惯不同,环境杂音重,睡不着也正常。 他接着刚才的继续问:“之前听说许芊语休学过,能问问具体原因吗?” 小老头想了一下:“芊语休学是前年的事了,之前她班主任不是我,是休学回来继续上课转到了我们班。档案上写的休学原因是身体问题。” 裴青插了一句:“她之前的班主任是谁?” 小老头:“哦,是穆老师,今年教高一,还没上班,你们要找她就只能去她家,可这和芊语失踪有关系吗?” 徐安:“就是想对许芊语的家庭多一点了解。” 小老头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芊语她妈是有点问题,比一般 家长更焦虑,我们也想过办法,还有老师建议她再找个兼职分散一下精力,但她不听。” 他叹口气:“其实我知道,芊语受不了她妈,可她家里也没什么靠谱亲戚,她也不接受住校,我本来还想协调一下,在宿舍找个单人间给她住,她觉得太麻烦我,要找主任申请,觉得没必要。” 裴青忍不住问道:“她是不是早就计划离家出走?” 这不难猜测,都离家出走三次了,一次比一次经验充足,也许前两次只是试探,这次才是成功版的离家出走。 小老头愁:“应该是,这孩子很有主意。可也不能一直躲外面躲到高考吧。” 徐安问她的资金来源,出门在外总要用钱。许芊语她妈那个样子,平时能给许芊语多少零花钱。 小老头:“她有奖学金,我们学校奖学金有校友支持,周测月考期中期末包括进步奖都有奖学金。” 裴青:“那她妈不知道?” 小老头顿时尴尬道:“她妈会问我,不过我一般都糊弄过去,本来芊语压力就挺大,她妈管的特别严,饭卡都是她妈充钱。女孩身上怎么能没钱,万一遇到点事,还得朝人借,就芊语那个性格,不会向人借钱,我干脆就糊弄过去。” 他当班主任二十多年了,充分掌握糊弄学的精髓。 裴青佩服极了。 这么看许芊语在学校的日子应该不难过,老师同学都喜欢她,比在家好多了。 徐安皱眉继续问:“她奖学金加起来能有多少,够她在外面花的吗?她住哪儿?吃什么?” 不等他说完,轻扬的下课铃声响起,办公室外突然嘈杂起来。 裴青朝外看,几个老师相继回到办公室,身后还跟了几个抱着试卷的学生。 学生往裴青和徐安身上看了看,感觉他们不像是学生回来看老师,又多看了几眼。 最近老钱班上的许芊语离家出走后,警察来过学校几次,不过没查出什么,哎,这也是警察吗?好像和上次长得不一样,再看几眼。 见几个学生盯着人看,几个老师开始赶人。 “试卷送到就能走了,回去吧。” “老师,我可以帮你改试卷。” “我还自备红笔。” “滚滚滚,一边去。” …… 几个学生被赶出办公室,还挺活泼的。 裴青朝小老头和徐安说道:“我出去转转。” 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事。 走出办公室,走廊上都是撒蹄子乱跑的学生。 裴青刚走到拐角处,突然发现拐角处后躲了几个人,是刚才从办公室出来的几个学生。 裴青见他们凑成一团,忍不住问道:“你们蹲这儿干嘛呢?” 被发现了! 几个学生尬笑几下,含糊几句,又跑回了教室,裴青面前只剩下一个踌躇的女生。 她没跑,反而站立不安的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裴青:“你们是来问许芊语的事吗?” 裴青点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女生脸上的不安,小心问道:“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女生搓了搓校服衣角:“一定要找到吗?” 怎么她好像像是知道许芊语在哪儿的样子? 裴青掩下神色,说道:“当然,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万一撞见坏人怎么办?” 女生嗫嚅几句:“可她在家也不安全。” 嗯? 裴青:“怎么说?” 女生看了看前后左右,四周没人。 她小心翼翼道:“姐姐,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其他同学,我没和别人说过。” 裴青发誓:“我保证不告诉其他同学。” 女生:“许芊语她妈妈会打她,她身上好多伤。” ???!!! 裴青生气道:“许芊语妈妈还动手?” 她一直以为是精神上施压。 女生点头:“我之前偷偷看到的,都不敢和其他人说。” 裴青听女生详细的说了经过。 许芊语从来不上教学楼的厕所,因为教学楼厕所门锁不了,女生会结伴去行政楼上厕所,行政楼厕所是带锁的单间,有一次许芊语上厕所的时候,门锁刚好滑了一下,厕所门开了,所以她意外看见了许芊语身上的伤口,一片青紫,还带着血迹。 女生:“所以你们别找了,许芊语在家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她只是不说。大家都知道她妈有病。” 裴青:“可是你怎么确定许芊语现在是安全的?” 她不解:“她独身一个女孩子,万一遇到拐子怎么办?”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女生避开了裴青的问题,跑回了教室。 又过了几分钟,徐安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就看见裴青在发呆。 “想什么呢?刚才贾阳打电话过来,说卓盼采拒不配合,看来真要找个扒手去偷她手机。” 裴青:“刚刚有个女生过来说,许芊语被她妈妈家暴,身上都是伤。” 徐安:“嗯?真的?支红梅病到这种程度了?” 裴青:“而且我听她意思,她很确定许芊语现在是安全的,她怎么知道?她和卓盼采一样,和许芊语有联系?” 徐安:“我去问问。” 裴青抓住他:“你又不能把学生当犯人审,刚刚我看了,她跑回17班了,和许芊语不是一个班。许芊语和其他班同学关系好到帮忙离家出走吗?” 这个问题许芊语的班主任找了班上和许芊语玩的好的几个女同学问了问,当被问到许芊语和17班哪个学生关系好的时候,女同学都摇摇头。 “芊语和谁都能说几句,最好的还是我们班上的,17班和我们班都不一层楼,哪有革命友谊!” 裴青又问,最近许芊语有没有给大家发消息。 几个女同学头摇的飞快,还一脸愁绪。 “没有,警察姐姐,芊语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啊?” 看来她们也不知道许芊语身上有伤。 17班的女生知道只是意外。 走出学校,裴青和徐安又找到了许芊语休学前的班主任。 班主任姓穆,是个女老师,今天刚好在家。 两人到的时候,穆老师还切了个果盘出来。 她人很热情,当被问到许芊语为什么休学后,那股热情就渐渐散去,一抹不安浮现在她的脸上。 穆老师有些犹豫:“钱老师没和你们说吗?芊语身体不好。” 这一看就是有隐情。 裴青:“许芊语已经失踪五天了,找不到就是失踪,已经不单是离家出走,我们还是想更深入了解一下她。” 穆老师握紧玻璃杯:“五天了,以前没这么久。” 她面对警察,还是说了实话。 “其实不是健康问题,是她在家和她爸对打。” 这个回答真是让人震惊。 裴青:“许芊语和她爸对打?徒手还是上工具?” 穆老师:“具体的不了解,但是她爸头上被她砸出个口子。后来她爸她妈就给她办了休学。本来我不同意,没病没灾的,休什么学!许芊语自己也不想休学,我就去了她们家家访。” 她回忆道:“我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家已经没人了,他们家邻居说他们一家出门散心。当时我就觉得不对,我见过许芊语她爸她妈,都不是软柿子,她爸头上刚被开了瓢,还带女儿出去散心,鬼才信。我就打电话给许芊语爸妈,连续打了五六次,许芊语一次都没接过,我没听见她的声音。” 房间里一时寂静下来,只能听见穆老师手中玻璃杯里温水撞击玻璃杯壁的声音。 穆老师:“后来学校催着要走休学流程,我就只能按照许芊语爸妈说的,给许芊语办休学了。” 那么许芊语被她父母带去了哪里? 穆老师不知道,现在 的裴青和徐安也不知道,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许芊语父母并不溺爱她,反而对她管控严格,所以许芊语把自己父亲开了瓢后,她会被带到哪儿? 穆老师:“许芊语休学后,我去过她们家几次,她父母有半年没回来,我问了楼下邻居,那个老太太说是许芊语发现她爸找了个小三,才气不过和她爸打起来。她也不知道许芊语被带哪儿去了。许芊语休学回来后,我见过她几次,她变化蛮大,性格没以前外露,成绩比以前好太多了,我还以为她能顺利读完高中,考个好大学。” 但是显然许芊语有自己的想法。 * 从穆老师家出来后,裴青心情沉重。 徐安把她拉到副驾。 “安全带,我找了个人偷卓盼采的手机,卓盼采现在在外面吃饭。” 裴青系好安全带。 徐安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多想,这世上不合格父母太多了,你可别推己及人啊。” 裴青:“我哪有,我可没许芊语这么倒霉。” 徐安去找扒手取卓盼采的手机。 扒手是徐安的线人,把手机递给徐安,还调侃他是不是闲的蛋疼。 徐安:“管好你的嘴。” 扒手一拉嘴缝:“我保证不乱说,嘿嘿,对了,你要是想把手机还回去,也可以再找我。” 手机已经解锁,裴青翻了翻聊天记录,按理说手机丢的这么突然,卓盼采不会有时间删聊天记录。 可翻了再翻,她都没在卓盼采的聊天界面上找到许芊语。 裴青又找了许芊语班主任,问许芊语的vx和**号,发现卓盼采确实有许芊语的两个号,但是聊天记录截止到今年1月,许芊语第一次离家出走前。 在此之前,两人的聊天记录很正常,都是些琐碎生活小事,从1月后,两人就断联了。 徐安也看见了。 “这不对,她们是故意的,反侦查意识还挺强。一定有其他联系办法。” 裴青:“只靠那个红铃铛?万一那只猫被人抓走了怎么办?肯定有其他线上交流方式,17班的那个女生就很确定许芊语没事,她一点都不担心许芊语在外面的安全,肯定是有什么办法能知道许芊语的状态。” 什么办法呢? 裴青继续翻卓盼采的手机,她发现卓盼采加了很多群。 裴青:“这什么群?” 徐安念了群名:“刺客联盟?这什么?游戏?” 裴青笑了:“挺聪明的,在游戏里私聊确实比vx不容易被发现。我记得这是个网游,要电脑。” 徐安:“许芊语天天爬水管去卓盼采家是为了打游戏?” 别太离谱。 裴青不以为意:“游戏代练可挣钱了。” 徐安服气:“很好,这下资金来源也确认了。给她一台电脑,她能一年不出门。” 裴青打开自己画的那张画稿,又看了看。 “那我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徐安还在琢磨:“许芊语哪来的电脑?配备高的电脑不便宜,总不能她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带上卓盼采家电脑了吧?那卓盼采怎么和她联系?” 裴青:“许芊语可以自己买。” 徐安:“那也得有个人帮她,她要是网购或者实体店购买,有资金交易,贾阳早顺水摸瓜找到她了。” 没找到,说明她用的不是自己的卡。 徐安:“我找贾阳问问最近卓盼采买没买东西。如果不是卓盼采,那可能还有人在帮许芊语。很可能就是你画上的这个人。” 裴青看着画稿上行李箱的红色液体,沉思:“许芊语真的安全吗?” “轰隆”一声,裴青抬起头。 先是花生米大的雨滴,然后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这场暴雨比天气预报上说的来的更早。 * 8月8号晚上七点,暴雨倾盆。 眼镜男在看许芊语选面具。 每次许芊语问哪个好看,眼镜男都说好看。 气的许芊语不想理他。 眼镜男:“你戴什么都好看。” 外面雨越下越大。 眼镜男问道:“真要现在走?万一那个酒吧活动取消了怎么办?” 许芊语:“不会,酒吧里又不下雨。行了,把那个行李箱拖出来。” 眼镜男听话的把床底下的蓝色行李箱拖了出来。 许芊语又试了试,确定自己可以钻进去。 眼镜男:“到时候我露条缝。” 许芊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真憋得慌我敲敲行李箱就行,露条缝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合适的酒吧,你别给我搞砸了!” 第29章 第29章第三张画稿 裴青和徐安回到家后,发现李木徐已经到家了。 裴青意外:“大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李木徐:“晚上有暴雨,没必要在公司待着。” 他看了眼裴青和徐安,发现两人身上衣服湿了一半。 李木徐让他们先洗个澡。 “别着凉。” 徐安:“没事,淋个雨而已……” 李木徐注视着他,徐安只好道:“行行行,我上楼冲个澡。” 冲完澡后,裴青和徐安才下楼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李木徐问两人查的事怎么样了? 裴青:“还没找到许芊语,不知道她躲哪儿去了。” 徐安:“刚刚问贾阳,卓盼采和她奶奶最近都没买过大件。” 裴青怀疑:“听贾阳说,许芊语没和同学老师联系过,她应该是在网上认识了什么人。” 可一入游戏深似海,各种大号小号层出不穷,找到许芊语的难度大大增加。 徐安:“说到底,许芊语离家出走是她那个家庭压力太大,她父母家暴她,还是要查查她父母之前消失的半年里,把许芊语带到哪儿去了。” 裴青:“就怕她父母不配合,而且这是13年,前年的事了。” 徐安:“我让贾阳想办法,这是他的案子,又不是我的,他怎么好意思把活都让我干,又不给我发工资。” 裴青笑了笑:“兴许人家还以为是你上赶着找活干呢。” 又是一声“轰隆”,窗外雨声不停,裴青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她又把自己的平板拿了出来。 李木徐:“好好吃饭。” 裴青:“我就看看。” 这么大的雨,和画稿上的画对应上了。 李木徐:“天气预报后面一周都有雨,你今天就开始担心,后面几天怎么办?” 裴青:“许芊语还没成年呢。” 徐安:“也快了,这小姑娘也真大胆,不找同学老师,找游戏里认识的人帮忙,也不怕被人卖了。” 裴青:“说明警方的防骗反诈宣传没做到位。” 徐安:“你还评上了,讲点道理吧,那么多学生,还正是叛逆期,哪儿能让学生都听话,爹妈都做不到的事,指望我们?” 见两人又要开始抬杠,李木徐敲了敲桌面:“吃饭。” 裴青和徐安对视一眼,低头吃饭。 *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七点。 裴青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雨哗哗落地。 风吹的窗帘沙沙作响。 就着这点风声雨声,裴青看了看远处漆黑的天幕,打开了新的一张画布。 试着画画。 裴青对自己说,说不定能画出来什么。 这场暴雨开始的急促,然后慢慢变小,中间停了十几分钟,然后又哗哗下起来。 天空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裴青的阳台上只有一点亮光,是她平板反射出的光线。 她刚开始画的时候笔尖滞涩,随着雨越下越大,手中的笔突然流畅起来,很快勾勒出了一副崭新的画。 “轰隆——” 裴青醒过神,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画稿,匆匆跑出卧室,去敲徐安的卧室门。 一分钟后,徐安和裴青一起看这张画稿。 画稿上颜色十分丰富,是在室内,一群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在缤纷的灯光下扬起酒杯。 穿着白色衬衫的侍应生端着杯盘在人群中央穿梭,他也是画面中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 徐安:“酒 吧?这是什么?” 裴青:“假面舞会?” 徐安:“这种鬼天气还能办假面舞会?” 裴青:“又不是室外,室内的舞会不是随便造?” 徐安:“许芊语也是会挑地方,这面具把五官都遮住,谁认得出来她!这堆人里哪个是许芊语?” 裴青认不出来,她越发觉得许芊语是故意的。 “这个地方一定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一次又一次离家出走,反复试探,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对着画稿研究了一下,纷纷打开手机在各个平台搜假面舞会。 最后裴青找到了一家。 徐安凑过去看了一眼。 “酒肆见卿。活动于8月8号晚7点开始,这不就今晚?快走快走,已经开始了。现在都八点了!” 他拉着裴青匆匆下了楼,李木徐见他毛毛躁躁,提醒道:“把伞带上。” 裴青顺手拿了两把挂在门后的伞,被徐安拉出了门。 * 酒肆开在一家巷子尾,巷子边还种了一排玫瑰,和今晚活动应景。 徐安拉着裴青到了酒肆后,门口的招待请他们出示邀请函。 那是什么鬼东西? 裴青看到这个活动的时候,活动申请已经停止,她有个鬼的邀请函! 徐安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钞塞招待怀里,在招待目瞪口呆中,拉着裴青闯了进去。 两人出来的匆忙,没带面具,和这场舞会格格不入。 舞会上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霎时间,各种形状的面具朝两人看过来,裴青只能先扯出一个笑,猛拽了徐安几下。 有侍应生走过来,问道:“两位有什么需要?” 他还贴心的指了指柜台:“如果对自带的面具不满意,也可以去柜台买,我们也有准备不同形状的面具。” 裴青把徐安拉到柜台边,她可不想被当成猴一样被人看热闹。 她随意挑了两个狐狸面具。 徐安很不满:“这东西卡在脸上难受。” 裴青小声道:“你现在可是停职状态,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玩,万一被人拍了视频传网上,你以后就只能在家当富二代了!” 徐安扯了面具戴上。 裴青挑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具,等戴好后,她才跟在徐安身后朝人堆里挤。 等戴好面具,徐安招侍应生过来问:“今晚有没有见到这个女的?” 他把许芊语照片给侍应生看。 侍应生脸上戴着标准微笑,说道:“今晚来的客人都戴了面具。” 哦,那就只有他们是不戴面具进来的。 徐安换了个方式:“你们这个活动有外地人来吗?我有个朋友,他之前说要过来,可能带了个行李箱,蓝色的,这么高。” 他比划了一下。 侍应生眼皮子往上一掀,那是个回忆的动作。 徐安往他口袋中塞现钞。 “好好想。” 侍应生按着口袋,对徐安说道:“是有一个,外地来的,在里面包了个包厢,存了行李箱。” 裴青问:“他带朋友了吗?” 侍应生:“没有,他一个人来的。” 徐安:“他在哪儿?” 侍应生指了个方向:“201,末尾那间。” 徐安和裴青立刻走了过去。 包厢门紧闭,徐安敲了敲门,连敲几次,都没人来开门。 裴青往旁边站了站,徐安后退一步,然后一脚踹到门上,把门踹开。 “砰”的一声,门开了。 徐安往包厢内部走去,包厢不大,电视还开着,一个男人惊讶的看着徐安朝他走过来。 裴青走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茶几边上的蓝色行李箱。 行李箱上干干净净,只有这点和画稿上不同,但样式形状都和画稿上一样。 没有血迹。 她走过去拎起行李箱,很轻,非常轻。 男人看着他们这一系列动作,目瞪口呆。 “你们谁啊!怎么乱闯人包厢,我花了钱的!” 他手里拿了个巴掌大的镜子,茶几上还摆着一副眼镜。 裴青没理他,把行李箱打开,行李箱中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许芊语当然也不在里面。 徐安脸上的面具卡的他难受,这都在哪儿批发来的粗制滥造的面具。 他扯下面具,拉过男人,问道:“许芊语呢?” 男人眼睛闪烁。 裴青听他说道:“什么许芊语,我不认识,你们怎么乱翻人东西!” 裴青倒打一耙:“你行李箱什么都没有,来酒吧带什么行李箱!” 男人:“你谁啊,我乐意拉个行李箱,管你什么事!” 他努力挣脱徐安的桎梏,但徐安力气太大,他只能干嚎:“服务员!服务员!有没有人管管,我花了钱的,你们就让人乱闯包厢啊!我要投诉!” 他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在这儿了。 一个侍应生被喊了过来,看着一个客人拽着另外一个客人不松手,忙上前拉架。 “几位几位,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和气生财。” 他劝了半天,徐安才松开手。 徐安又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脑门,把许芊语的照片给他看了看。 “认不认识?” 男人看都不看照片,直接捂住眼睛。 “啊,我的眼睛,疼疼疼疼疼!” 徐安受不了他:“你一个大男人——” 裴青扯了扯他。 徐安纳闷:“干嘛?” 裴青:“让让,他隐形眼镜卡眼睛里了,刚刚在摘隐形。” 徐安:“???” 裴青:“一看你就没戴过隐形。” 徐安:“我又不近视,你戴过?你也不近视啊。” 裴青:“我戴过美瞳。” 她坐到男人旁边,让男人松手。 男人捂着眼睛不动。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在这儿欲盖弥彰呢。 裴青好声好气问道:“我帮你取一下隐形。” 男人没动。 裴青:“你刚刚没取出来吧?第一次戴?” 男人不说话。 裴青把他手拉下来,让人睁大眼睛,拉开他的眼皮,用茶几上泡在护理液中的小棒,在他眼睛中轻轻一按,一片隐形就取了下来。 男人没感受到疼痛,他有点懵。 裴青:“转过来,另一边。” 在她的指挥下,男人侧身坐着,于是,另一片隐形也取了下来。 裴青把隐形眼镜泡在护理液里,问道:“有没有不舒服的?” 男人摇摇头,又迟疑的看了她一眼。 “谢谢了。” 裴青开始套话:“第一次戴?” 男人点点头。 裴青:“谁让你戴隐形的?也不教教你。” 男人:“我自己买的!” 得了,还挺警惕,套话失败。 徐安又把许芊语照片给他看了看。 男人慢吞吞戴上框架眼镜,看完后,摇头说不认识。 他说的话徐安一个字都不信。 徐安看着茶几上一堆可乐雪碧,连果啤都没有,谁来酒吧喝这些,乖孩子来什么酒吧。 徐安对侍应生招招手:“来酒吧怎么能不喝酒呢?来,给他上点酒。” 男人着急忙慌的摇头:“我不喝酒。” 徐安:“不喝酒来什么酒吧,身份证呢,成年了吧,成年就能喝!” 男人:“我——” 徐安:“怕什么,你不认识我?” 男人咽了口唾沫:“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徐安:“哦,不认识也行,喝几杯就认识了。” 裴青看的想笑,可是许芊语还没找到,这只蓝色行李箱干干净净的安静待在茶几边,一切和画稿上都不一样。 裴青不知道是她和徐安的干涉影响了行李箱?还是许芊语原本就不在行李箱里。 那她在哪儿? 这个男人和许芊语有什么关系? 说真的,裴青觉得,这男人不太灵活,要是进了审讯室,徐安能让他把几岁尿床都说出来。 许芊语现在在哪儿? 第30章 第30章第三张画稿 在徐安的逼迫下,眼镜男喝了三杯果酒,很快脸就红了起来。 徐安这才开始问:“你叫什么名字?” 眼镜男看了他一眼,目光直愣愣的在徐安脸上停留,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安又问了一遍,但眼镜男没什么反应,于是他拎起了眼镜男的衣领。 “严文星,我叫严文星!” 严文星把自己的衣领从徐安的魔爪下拯救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面前的酒杯推远。 “我不喝了不喝了。” …… 徐安和裴青没从严文星嘴里套出来许芊语在哪儿,裴青只好走出包厢,去找侍应生。 侍应生:“我们活动并不记名。” 所以对于来参加这场假面舞会的人中,到底有没有许芊语,他们也不知道。 已经快十点了,徐安找到酒吧经理,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提出要找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 酒吧经理觉得头疼:“客人摘不摘面具是他们的自由。” 裴青提议道:“你就说为了纪念第一次假面舞会圆满成功,希望来参加的客人能把面具留下,酒吧可以赠送一瓶酒。” 一瓶酒换个面具,应该很多人愿意。 酒吧经理:“那这个钱……” 裴青指着徐安:“他出。” 酒吧经理立刻脸上带笑,拿着话筒宣布了最后这个小活动。 徐安把严文星拽在身边,不让他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对对男男女女走出了酒吧,等到最后酒吧里只剩零星几人后,裴青才确定,许芊语不在这儿。 她又去问酒吧经理:“包厢里还有人吗?” 酒吧经理带着裴青去看了看。 包厢里有喝的酩酊大醉的人,但是没有许芊语。 徐安和裴青把整个酒吧,包括藏酒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都没发现许芊语。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许芊语今天根本没出现在这儿。 二。许芊语在徐安和裴青来之前就离开了酒吧。 今天无功而返,但幸运的是画稿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凌晨一点,裴青和徐安带着严文星走出酒吧。 严文星还拉着行李箱。 他发现徐安和裴青总是看自己的行李箱。 他抿嘴,问道:“你们喜欢我的行李箱?我可以把它送你们。” 徐安把他按到车上:“坐好,等会送你回家。” 裴青刚要上车,突然看见酒吧里的侍应生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件黑色雨衣,他把雨衣甩了甩,然后穿在身上。 雨衣很大,把他从头到脚盖住。 一瞬间,裴青打了个激灵。 这简直和她画稿上的一模一样,除了没有行李箱。 她连忙拽徐安,指给他看。 徐安把严文星锁车里,带着裴青朝侍应生走去。 侍应生被人拦住,他把雨衣往下拉了拉,认出是今晚来撒钱的大主顾,他立刻露了个笑。 “先生,有事?” 夹杂着雨声,徐安问道:“这是你的雨衣?” 侍应生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酒吧发的,每个侍应生都有。你们想要?” 他看向徐安的车,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酒吧里有伞,我去给你们拿一把。” 徐安:“不用,你住这儿附近?” 侍应生:“不是,我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三条街,我得骑车去。” 徐安跟着他走了几步,发现侍应生找到了一辆积满雨水的电动车。 裴青把自己口袋里的手帕纸递给他。 “谢了谢了。” 徐安看着侍应生擦了擦车座,拿着钥匙,骑着电动车走远。 裴青:“所以雨披是酒吧里的,可行李箱是严文星的。” 徐安:“你的画稿没有问题。” 两人又返回到车上,严文星坐在后面,手里攥着手机,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裴青坐他旁边,把他吓一跳。 “你看什么呢?” 严文星吓一跳:“我随便看看。” 徐安问他要家庭住址,严文星报了个地名。 “我自己下车走回去就行。” 徐安:“那怎么行?你喝了我几杯酒,我可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严文星感觉像吃了黄莲一样,委委屈屈缩在后座。 裴青观察了他很久,觉得奇怪,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你?” 严文星一怔,学着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确定了,这人有点傻。 裴青没有回答,徐安开车把严文星送回家。 严文星家在一个高档小区,私密性很强。 徐安开车到小区门口,保安没有放行。 严文星把车窗降下来,对保安露了个脸。 保安把门口的杆子放下来,徐安这才开车进去。 严文星家非常干净,像是没人住过的干净。 徐安看了半天,严文星还去厨房给他们倒水。 严文星搓搓手:“要、要看看吗?” 看就看! 徐安和裴青跟在他身后把严文星家看完一遍,很空,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走之前,徐安又问了一遍。 “你不认识许芊语?” 严文星摇头。 * 回家的路上,裴青瞪着自己那张画稿。 徐安开车等红绿灯间隙,把她手里的平板抽了过来。 “别看了。” 徐安说道:“我们不能被这个东西框死。” 他反复思考,决定还是从许芊语的父母那儿入手。 “白天我去找贾阳,然后去找许芊语父母分别聊聊,你去找卓盼采,她奶奶挺好说话的,你去她电脑上看看,她在游戏上和谁聊天。” 裴青答应下来。 * 凌晨五点,垃圾车开到龙翔路,把龙翔路上的几个垃圾桶里垃圾收走。 其中一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并没有扣袋子,于是在垃圾车把垃圾桶往上抬起后,旁边站着指挥的人身上沾到了些泔水。 他连连往旁边躲了躲,嘴里骂了好几句。 垃圾车上的司机让他去看看旁边垃圾桶里有没有没系上的垃圾,让他系上。 “我有病吗我,我躲远点就行。” 司机看向他:“你要是不想干……” “行了,看就看!” 他伸长脖子往垃圾桶里看了一下,发现垃圾桶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他正要仔细看,一只老鼠从垃圾桶里窜了出来。 “我靠靠靠靠!” 他觉得恶心,突然看见那只老鼠还绊了个袋子出来。 袋子是黑色的,半挂在垃圾桶边缘,然后掉在了地上。 垃圾车上司机催他:“看好没?” 男人:“催什么催!催命呢!” 他单手把那只袋子捡起来,却发现那袋子系的很松垮,一件裙子掉了下来,裙子上灰白交加,还在滴水,不,那不是水,那好像是红色的…… 又是“哐当”一声,一把沾着红色血迹的水果刀也掉了下来。 男人后退一步:“靠靠靠靠靠靠靠!”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 纪伍从警车上走了下来,垃圾车还没开走。 一个黄毛在路边对着路人比划自己的发现,说的唾沫横飞。 不到一个上午,这边发现了凶器的事就能传遍街头巷尾。 纪伍很不耐烦,让警员把黄毛拽过来。 黄毛到了警察面前,立刻老实。 “警官,就这些发现,嘿,我刚还去下水道里看了,没东西。” 纪伍:“等会你跟我们回警局,安静点。” 经法医鉴定,衣服上的血迹能检测出DNA,水果刀上检测 出了两人的指纹。 经过数据库比对,水果刀上的指纹和失踪人口数据库里的一位未成年女性比对上了。 纪伍看了看电脑上传来的档案。 “许芊语,这小孩离家出走三次了?” 方杰:“可怜,要通知她父母吗?” 纪伍:“通知一下,让人来做DNA比对。” * 龙翔路死人了。 这个消息快速传遍街头巷尾。 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聚在一起说起这件事,还互相说着要小心。 其中一人问:“小邱呢,最近怎么不见她?忙什么呢?” 另外一个人说:“还能忙什么?忙着钓凯子喽,最近她和一个男人的打得火热,听说那男人可有钱了,给她买金子一点都不手软,啧!” 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的窈窕女郎走了进来。 “又说我什么呢?” 她坐在吧台上,问调酒师要了杯酒。 “哎呀,这不是聊你在哪儿发财了吗?” “怎么,今天不陪男人?” 小邱把垂落的发丝刮到耳后,说道:“陪什么陪啊,真晦气。” “怎么了这是?” “难不成又是个充大款的?” “哎呦可怜的小邱。” 小邱叹口气:“哎,我今天去龙翔路找他,见到他,刚想打招呼,发现他慌里慌张的上车就跑。” 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特别忧愁,连调酒师都忍不住看她。 “哟,我们小邱魅力不在了?居然不理你?” 小邱又忧愁的叹口气,让姐妹们往前凑。 “我看见他车后座在滴血。” “嚯!” “什么什么什么?你确定是龙翔路?龙翔路不是刚死人?” 小邱扯了扯自己的发尾,眼睛转了转,说道:“本来还以为是个大款,没想到是个杀人犯,呃,真恶心!” * 许芊语母亲支红梅很快赶到了警局,她哭天抢地,几个警察都劝不住。 裴青跟着徐安也在,两人看着支红梅哭嚎的样子,心下一颤。 纪伍看见了徐安,问道:“你回来上班了?” 他刚要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徐安,徐安拒绝。 “不是,我跟着许芊语她妈来的。” 他又问道:“找到许芊语的尸体了了?” 纪伍:“没,不过水果刀上的两种指纹都匹配上了,正要去抓人。” * 8月9号下午,重案大队抓到了自驾出逃的段晋。 段晋并不是A市人,因为之前持械和人打架,坐过一段时间的牢,所以数据库中有他的指纹。 抓捕到段晋的当天,他就被押回了警局。 支红梅并没走,她在等DNA匹配结果,看到段晋的一瞬间,她目光一滞,瞬间扑了上去。 “是你,是你害了我女儿!” 裴青站在一边,看见了支红梅看段晋的眼神。 裴青:“他们认识?” 30-40 第31章 第31章第三张画稿 段晋和支红梅确实认识,那么就不是陌生人作案。 警方暂时将侦查方向转向熟人作案,有仇杀倾向,并且分别对段晋和支红梅进行讯问。 段晋身量高大,身材健壮,只是在审讯室显得萎靡,他眼睛半睁着,似乎是有些肌无力,努力了半天眼睛都没睁开。 当被问及为什么要杀害许芊语时,段晋眼神空洞,他先“啊”了一声,像是反应慢了半拍,而后才吼道:“我没杀她,我杀她一个黄毛丫头干嘛!是她有病!” 警察冷峻发问:“在你家里和车后备箱都检测出了许芊语的DNA。” 段晋:“我——我怎么知道!” 他反复揉搓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脸搓成红色,时不时的抬头看对面板着脸的警察。 他喊道:“我头晕,你们这个天花板怎么是歪的?我在哪儿?”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才盯着面前穿着制服的警察,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 “我、我要见我哥,等我哥来了,我再说!” 纪伍透过玻璃看向段晋,让人去给他验血。 经检测,段晋血液中酒精含量严重超标,远超醉驾标准。 纪伍:“这是喝了多少。” * 支红梅坐在待客室里,哭声哽咽。 她低垂着头,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颓丧。 当钱秉诚问到她和段晋是什么关系时,支红梅没说话。 钱秉诚又问她,和段晋之间是否存在矛盾,导致段晋杀害许芊语时,支红梅身体一颤。 “我和他之间没关系!” 她矢口否认是因为自己,才让女儿惹来杀身之祸。 钱秉诚盯着支红梅看了看,确定她在说谎。 她和段晋一定认识且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矛盾。 警方开始对段晋和支红梅的社会身份展开调查。 经查实,支红梅是一家连锁餐饮店的员工,而段晋是有梁教育有限公司的职员。 两人的工作地点、工作性质都大不一样。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裴青和徐安也有同样的疑问。 裴青搜了搜有梁教育这家公司,公司人数很少,只有不到十个人。 公司法定代表人叫荣大辉,注册资本五百万,第一股东叫段梁。 哎? 裴青对徐安说道:“段晋和这个段梁是兄弟吗?” 徐安:“有可能,不是兄弟应该也沾亲带故。” 他顺着裴青的平板界面往下看,公司存在风险,曾经被行政处罚两次。 徐安又看了眼公司名字:“有梁教育?” 裴青:“许芊语之前是被送到这个地方了?这地方干嘛的?” 她在网上搜了搜,没搜到这家公司的差评。 当然也没有好评,页面很干净。 裴青咬着笔头,对着有梁教育看了看,又去搜了企业里自带的照片。 看上去像是个封闭学校,高大的围墙和焊死的铁门。 她把照片放大,徐安凑上去看了看。 问题找到了。 裴青眼睛紧盯着照片,十分专注。 裴青:“要去问问支红梅,她到底把许芊语送到哪儿了?” 徐安:“不用问都知道。” 他指着照片说道:“这就是那种矫正学校。什么时候我们这儿也有了?” 两人对着这几张照片,沉默不语。 半晌,裴青才骂了出来。 “都什么人啊,自己不会教把孩子送这里!” 徐安看了眼手机,刚刚贾阳发了条消息过来。 徐安:“贾阳说了,还没找到许芊语的尸体。他吵我吼呢,还不信许芊语出事了。” 裴青抱着一丝希望:“兴许人只是受伤了,没出事?那没尸体,法医就不能尸检,不能确定许芊语死了啊。” 徐安:“你总不能靠着侥幸办案。” 裴青:“懂,你们办案要讲证据,所以证据呢,许芊语的尸体呢?” 徐安:“你认为许芊语能打得过一个成年男性?” 裴青:“聪明孩子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许芊语绝对不傻。” 两人争辩了一番,最后决定去找卓盼采,她给许芊语通过消息,一定知道许芊语最初躲到哪儿了。 到卓盼采家时,卓盼采的奶奶正坐在门口叹气。 看见裴青和徐安来了,奶奶打了声招呼。 “又来了,唉,我听说红梅被叫去警局了,是芊语找到了吗?” 裴青:“还没有。” 徐安:“只是让家属先做个心理准备。” 裴青瞪了他一眼。 徐安坚持对奶奶说道:“卓盼采在家吗?想和她聊几句。” 奶奶:“在家在家,就是这孩子给我惯坏了,她爸妈一直在国外,就她一个孩子,我就有点惯着,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她。” 奶奶让他们进去,还说道:“之前也有派出所过来,哎,是因为盼采和芊语从小认识吗?怎么总来问她?” 裴青:“从小一起长大,当然关系不一样,说不定盼采知道芊语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奶奶:“那是,一起长大就是关系好,也就是这两年孩子大了,有心事了,以前盼采天天跟着芊语,关系可好了。” 裴青看了看卓盼采家中客厅,发现电视前安了路由器,她问道:“家里安电脑了吗?” 奶奶:“安了安了,盼采想要,我也不懂,就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后来她还真拎回家一个,说叫什么,台式电脑,还挺重的嘞,当时芊语还帮她抬上来。 ” 她一边说,一边觉得可惜。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见了。” 徐安:“电脑什么时候买的?” 奶奶想了想:“去年吧。” 徐安又问:“许芊语来玩过吗?” 奶奶:“她不来,红梅管的可严了,不让她玩电脑,之前芊语有个手机,还被红梅摔了。” 裴青无语:“芊语她妈一直这样?就要成绩,其他什么都不要?” 奶奶面露尴尬:“哎,她要强嘛,离婚了就指望芊语上进,给她挣面子。” 裴青:“真要强就该自己好好工作,努力升职加薪,不是天天压榨女儿,天天晚睡早起,孩子都要抑郁了!” 她非常不满支红梅这种家长,要是现在支红梅在她眼前,她能把支红梅骂厥过去。 奶奶被裴青堵的不知道说什么。 徐安趁机问道:“之前许芊语休学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奶奶想了想:“说去亲戚家,让亲戚家好好做做芊语的思想工作,不能天天打老子。” 裴青冷笑出声:“她要能天天打她老子,把人打服了,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徐安把她拉过来,已经到了卓盼采卧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 徐安问:“卓盼采在里面吗?” 奶奶:“在啊,早上吃完饭,说要睡觉,就进去了。” 徐安:“午饭没吃?” 奶奶已经习惯了卓盼采的作息:“早上吃多了,她中午不吃饭。” 这可真够惯孩子的。 徐安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 裴青咳嗽一声,往旁边躲了一下,给徐安腾位置。 徐安看了她一眼,我不能每次都踹门吧? 裴青看看门,又看看他。 徐安:人家家里人还在,我踹什么门啊。 裴青见他不动脚,位置真是白让了。 徐安转过去问奶奶:“您有卧室门钥匙吗?” 奶奶:“没有,盼采拿走了。” 裴青对着徐安指指门,然后把卓盼采奶奶往后扶。 奶奶:“哎哎哎,这是干嘛?” 裴青拿出手机:“奶奶,您别怕,到时候徐安要是把你家门踹坏了,我们包修,您放心!” 奶奶想拦:“盼采睡觉呢。” 裴青心说,那可不一定,许芊语都敢从三楼水管滑到一楼,你家卓盼采从二楼水管滑到一楼更不是难事。 说不定人早上吃完早饭,就偷偷从窗户溜走了。 “砰——” 徐安把卧室门踹开,果然,卧室里空无一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拖鞋摆在床前面,窗户开着,风从窗外吹进来,靠床的床单上沾了点雨水的痕迹。 奶奶走过去一看,喊道:“盼采,盼采呢!” 她急得团团转,被裴青按到了床边坐下。 “没事,您放心,肯定能找到。” 她把奶奶按到床上,又斜眼看了一眼徐安。 “我刚说什么,没找到许芊语的尸体就不能说她出事,瞧,卓盼采肯定是去找她了!” 徐安只能说:“你对叛逆少女的心理把握的真准。” 他没着急去找卓盼采,而是先打开了卓盼采卧室的台式电脑。 电脑一打开,不需要输密码。 也是,卓盼采卧室钥匙都在自己手上,给电脑设密码也不是很有必要,像徐安这种直接踹门的还是少数。 他一打开,就看见了电脑桌面正中间的网游。 徐安对奶奶说道:“这个电脑我先搬到局里,到时候案子结了,再给您搬回来。” 卓盼采奶奶正是丢了孙女,六神无主的时候,裴青扶着她,觉得她都要坐不住了。 裴青:“能不能让派出所来个人看着。” 卓盼采奶奶那么大岁数了,孙女又不在,还是来个人看着点好。 不能孙女找回家了,奶奶病了吧! 徐安:“行,让贾阳来。” * 这台电脑被搬到了重案大队,徐安把目前的调查结果和纪伍说了说。 很快就有专业人员对电脑上的网游进行解密。 专业人员把几个常用账号的聊天记录都整理了出来,最后结合聊天内容,登录ip来看,经常聊天的人数确定在了六人。 他们聊天频率很高,至少一天上线一次。 其中两个ip的地点和有梁教育极为接近。 “他们要干嘛?”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当天晚上七点半,夕阳还没消散,一则火灾消息出现在新闻界面。 “石梁湾某地突发火灾,据当地群众反映,火灾发生在一处私人武校,武校内有师生数名,目前救援正在进行……” 第32章 第32章第四张画稿 天气预报总爱和人开玩笑,当它说没雨的时候往往有雨,当它说有雨的时候往往没雨。 今天原本是该下雨的,但偏偏没下。 于是石梁湾这场火灾连绵不绝,等到裴青和徐安赶过去时,这场火灾只剩了点火苗,武校却付之一炬。 周围居民窃窃私语,对着被民警包围的几个武校老师指指点点。 徐安扫视一圈,冲着民警走过去,问道:“里面孩子呢?” 派出所民警讷讷道:“没有。” 徐安拧眉:“没有是什么意思?” 民警:“就是不见了,只有这几个人出来了。” 他匆忙往武校几个老师身上一点,几个健壮男人纷纷眼神躲闪,身上酒气冲天。 徐安气笑了:“你们就不管学生,自己跑了?” 在徐安和几个男人争执时,裴青朝着武校走过去,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抽烟民警拦住。 “唉,干嘛呢!别往里走了,呛得慌。” 裴青:“里面学生呢?” 那民警嘴里叼着烟,烟圈一层一层往上飘。 “谁知道,没看见。” 他看了眼武校灰黑色的墙壁,说道:“反正这地方是毁了。” 裴青不可思议:“你们不找找?” 民警:“找了,你市区来的?你们到之前我们就找了个遍,这不是什么都没找到嘛。别说的好像我们没干活一样。” 裴青眼皮一跳,没管他的劝阻,往武校走去。 抽烟的民警没拦住人,也没跟着她,让她走进了冒烟的武校。 裴青在武校里走了一圈,火灾后的气味熏人,她没走多久就又走出了武校,眼睛通红。 那位民警还在门口抽烟,见裴青红着眼出来,还说着风凉话:“我就说里面呛得慌,你非要进去,说了你不信,果然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裴青狠狠瞪了他几眼。 “这里面有学生吧?你就不找了?” 抽烟的民警徐徐说道:“着什么急,说不定小孩自己跑了,不趁乱跑了,等着被人打吗?人家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不过也说不准呢,被打的多了,就成了傻子。” 裴青觉得他讲话特难听:“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裴青正和他争辩,徐安走了过来。 “你去里面看过了?没人?” 裴青:“没人,没有小孩。” 徐安拧紧的眉头就没松开:“你眼睛怎么红成这样,我车里有矿泉水,拿去冲冲眼睛。” 裴青:“没事。” 她倔着不走,徐安也没办法。 “那行。” 徐安看向抽烟的民警,问道:“你叫杨兴平?起火的时候你在和武校老师喝酒?” 杨兴平抽了口烟:“是啊,这不是赶巧了嘛。我要是知道今天这边起火,我一定跑的远远的,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他整个人都充斥着摆烂的气息。 徐安看着他,说道:“刚问了你们所长,你今天应该上班,你跑出来喝酒?” 杨兴平:“我和他说了,我有事要请假,他没同意啊。他不同意,那我能怎么办?偷偷溜喽,我以前也经常偷溜,今天就是倒霉了点。” 他脸上云淡风轻,放佛无事发生。 裴青:“你这是要挨处分的。” 杨兴平:“那就不干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点权力就作乱,早不想干了,处分我我就滚蛋。” 裴青看着他,想起了那几个靠近有梁教育的ip,她眉毛突然松开,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兴平。 徐安听了杨兴平的辞职发言,轻轻“哦”了一声,没说其他的,只是叫来方杰。 方杰正找围观居民做笔录,听见徐安的话忙跑过来。 徐安:“他叫杨兴平,你跟着他,去把他家里电脑取过来,我们要征用。” 方杰:“好的,安哥。” 杨兴平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他又用牙咬了咬。 徐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哥们,配合点,不然就要进我们市局的审讯室了,都是同行,到时候闹起来可不好看。” 杨兴平不作声。 * 杨兴平的电脑取来后,经过专业人员传来的数据比对,确定了杨兴平曾经和卓盼采电脑上的某个账号发过消息。 消息十分简单,是个时间地址,刚巧,这个地址离许芊语和卓盼采的学校很近,走路五百米。 徐安对杨兴平说:“哟,哥们,真巧,你还去看过许芊语呢。行了,许芊语现在在哪儿呢?我就不说她妈妈很急那些废话了,许芊语身上有伤吧,你是在哪儿给她找了个黑诊所,别把人家小姑娘整成破伤风了。” 杨兴平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 徐安:“我不是难为你,武校里那些孩子呢?到时候人家父母找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杨兴平:“关我屁事,他们自己把孩子扔这儿,孩子失踪了,不怪自己还能怪到我头上?脑子被驴踢了都做不出来这种狗屁事。” 徐安摇摇头:“啧,幸好我不是队长。” 他指挥方杰:“把人带回市局,还有那边几个醉酒的,通通带走,一个都不许漏,说不准许芊语还要告他们呢,别让人跑了。” 方杰让几个警员把人押走,又为难的看了看杨兴平:“这个要拷上吗?” 徐安看了眼杨兴平:“算了,给人留点面子,就这样走吧。” 方杰:“得嘞,对了,安哥,你不和我回去?该回来干活了。” 徐安:“平时不见你惦记我,一开始干活才来找我。” 方杰嘿嘿笑了几声:“哥,这你就冤枉我了,这次可不是,明明是你自己凑过来。” 徐安让他走:“我找找许芊语和卓盼采,卓盼采奶奶还在家等着孙女,你先回去。” 方杰还想问问怎么找,话还没说,就被徐安赶走。 徐安看了看烧的黑一块灰一块的武校,心情有些微妙。 他开始找裴青,发现裴青在找监控。 徐安:“数完没?” 裴青点头,指给他看,又说道:“数完了,就是不知道有几个能用的。” 除了武校自己安的监控外,这边都是乡镇小路,石梁湾本就地处偏僻,裴青猜测武校选在这边,也是为了不让学生逃跑。 但现在也有了新的问题,地处偏僻,又多为乡镇小路,开出去老长一段才能看见省道,到省道之前的道路监控又有几个能用的更是说不准。 徐安:“找交管问问。应该是辆大车,四座车不可能把这些小孩全部带走。” 裴青:“还是找到许芊语吧。” 她拿出自己的平板,又翻到假面舞会那张。 “这张里肯定有她,到时候问问她戴的什么面具。” 说完,她又翻出新的一页画布,还对徐安说道:“我要是能画出来,肯定比你们效率高。” 徐安:“画你的,别拉踩。” 两人现在放松了起来,许芊语多半在哪儿躲着,虽然受了伤,但总不至于把自己命折腾没。 裴青这次画的很快,几笔就画出了一个地方。 带着波点的白色墙壁,围墙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在树木中间、伸缩门上方显目的医院名字。 “立交桥精神病院。” 裴青:“这家精神病院在哪儿?” 徐安按了按额头:“她去精神病院干嘛?” 两人对视一眼,透过车窗看向付之一炬的武校,突然有了想法。 或许是武校里的某个人在精神病院里。 * 裴青和徐安确实在立交桥精神病院找到了许芊语。 除了许芊语,还有卓盼采和那天酒吧里出现的严文星。 三人坐在一块,看着对面铁门里的病房发呆。 对面病房里是一个年轻男生,头发乱糟糟,看不到正脸,此时正在床上大呼小叫,几个男护士正想用力按住他,他头一缩,身子一歪,爬到了床底下,口中念念有词:“别打我……” 裴青和徐安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年轻人被护士拉出来,注射了药品后,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空气静默。 许芊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看见徐安和裴青,还是严文星先看到了他们。 严文星小心扯了扯许芊语,他今天仍然戴着那天的框架眼镜,没再尝试隐形。 许芊语看见了裴青和徐安,几人终于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徐安决定先从最简单的话题入手,他对着卓盼采说道:“你奶奶在家等你,什么时候回家?” 卓盼采脸上没有初见时的不驯,她扯了扯自己的刘海,说道:“今晚肯定回去。” 很好,这个小孩比较配合,不用徐安再长篇大论说起她奶奶七十高龄的事了。 那么下一个——徐安看向许芊语,这个严文星不用管,胆子也不大,又不敢拒绝人,到时候回局里直接带上就行。 徐安开始问许芊语:“你是怎么找上段晋的?” 许芊语看着这个在照片里见过的警察,想都没想,反问道:“你不是我们那片派出所的警察,怎么是你来找我?你是干刑侦的?” 徐安:“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许芊语:“我问你。” 徐安都乐了。 “你和杨兴平也这么说话?” 许芊语盯着他。 徐安:“怎么这个眼神看我?你不认识杨兴平?别搞得我罪大恶极一样,我今天第一次见你,再说了,杨兴平要干不成警察了,那也不是我的错,这不是你们商量出来的吗?他去灌酒,你们之间有人去放火,顺便把那几个倒霉孩子接出来,就是不知道是谁放的火,纵火罪可不轻。” 裴青咳嗽一声:“咱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徐安叹气:“你别咳了,我在给她们普法。” 他又认真说道:“还有你和段晋,这叫诬告陷害——” 许芊语和他掰扯:“我没有诬告。” 徐安:“哦,那是陷害。你就说你是不是想捏造事实,让段晋以为他杀人了?” 许芊语:“那是他以为的,我只是不小心在他家落下了一点东西。” 徐安:“第一次从未成年嘴里听到这种说法。” 他头疼的很,只想先把这几个人带到局里去,让纪伍心烦去,我还在停职,天天替纪伍干什么活啊。 裴青看出来他不想说话,就接下了下面的话。 她看向铁门里的病房,问许芊语:“你还要留下来吗?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了吗?我建议再去市医院检查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许芊语看了看她:“你不是警察?” 裴青:“我不是,怎么了?” 许芊语:“我就说,只要是警察,别管老的小的,都想教育我,你不想教育我。” 徐安有被内涵到。 裴青笑着问道:“杨兴平想教育你吗?” 许芊 语:“他也一样。” 裴青:“哦,我没办法教育你。你要是不看你朋友了,我就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伤口,一定留了不少血吧。” 许芊语看了看床上睡着的人,点点头。 “他都不认识我,不用看了。” 裴青:“那走吧。” 徐安满身疲惫的跟在裴青身后。 裴青道:“你别丧着张脸。” 徐安:“你去问问许芊语,她把学校里那些小孩送哪儿去了。” 裴青:“你去找交管查监控,我不问。” 徐安:“这万一要是半路出事了……” 裴青:“想点好的,总比被打到精神病院强。” 徐安叹口气。 难办呐。 第33章 第33章第五张画稿 邱棠晚上回到家,拿出钥匙开门。 她租的房子是老式门,要用钥匙拧开。 锁孔里面应该生锈了,她试了几次都没拧开门。 邱棠用钥匙顶着锁孔转了几下,门被她一只脚顶住,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可门还是打不开。 邱棠冷着张脸,直接一脚踹到门上。 “咚——” 门还是没开。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咳,你是邱棠?” 邱棠转过身,楼梯上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警察看看她,又看看她的门,还征求了她的意见。 “是我们帮你开门,还是你直接和我们回局里。” “咚——” 邱棠一脚又踹到了门上,看了眼警察,说道:“这门废了,我和你们走。” 钱秉诚把邱棠带回了警局。 二十分钟后,邱棠坐在审讯室里。 她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问女警要了根皮筋,扎了个马尾辫。 钱秉诚开始提问:“你和许芊语是怎么认识的?” 邱棠:“我不认识她。” 钱秉诚打开一段监控,指着监控对邱棠说道:“你之前到处散播段晋杀人潜逃的消息,我们也定位了你在网游里的ip地址,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可以申请搜查令,把你的电脑找出来看看。” 邱棠盯着监控看了看:“行吧。我和许芊语本来不认识,是之前在武校边上遇见,才认识的。” 钱秉诚:“你在武校待过?” 邱棠:“没有,我爸妈和死了一样安静,才懒得在我身上花钱。” 钱秉诚听她继续说。 “当时我女朋友在里面,我想翻墙进去找她,就看见在外面游荡的许芊语,她当时手里还拿了个打火机,我们正准备烧,监控就拍到我们,武校里人就出来了。” 钱秉诚:“你女朋友?” 邱棠:“对啊,别这么少见多怪,没见过女人和女人谈恋爱吗?” 钱秉诚:“这次把你女朋友救出来了?” 邱棠冷漠的看着他,说道:“她早死了,她爸妈拿了赔偿款不管她,火化费还是我交的。” * 和邱棠在审讯室里的姿态不同,严文星一进审讯室,就算没戴手铐,整个人也很紧绷。 方杰让他放松,还问道:“你没有什么心脏病吧?” 严文星摇摇头,双手紧握。 方杰无语:“我在和你开玩笑。” 他翻了翻严文星的档案,20岁,无业,上过一年大学后辍学在家。 方杰:“你去段梁办的那个武校?” 严文星摇摇头。 方杰:“那你怎么认识许芊语的?” 严文星:“我、我们在游戏里认识。” 方杰:“查到你在立交桥精神病院缴过两笔费用,这是你的钱还是许芊语的钱?” 严文星:“我的钱,之前芊语找我借的,她说她朋友在医院里,没人缴费,我就陪她去缴费。” 方杰:“哦,没想到去的是精神病院吧?你胆子挺大,这都敢和她去。” 严文星喉咙动了动:“也没什么,里面的人就是奇怪了点,攻击性强的都被锁起来了,所以还好。” 方杰:“缴了几万,你就不怕许芊语不还你钱?” 严文星:“不还也行,我不缺那个钱,就是觉得他们挺可怜。” * 卓盼采待遇好一点,她未成年,还没满16周岁,有个女警陪同,问她些问题。 卓盼采一路上都很沉默,当被问到什么时候知道许芊语被送到武校的时候,卓盼采说,许芊语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卓盼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身上多了块疤我都知道。” 她手里拿着一次性水杯:“后来芊语成绩越来越好,她只是害怕,害怕被送回去。我觉得不行,人不能在恐惧中活着,我就陪她回去了一次。” 她打了个寒颤:“我们去的那次看见有个人被从车上拖下来,武校里出来两个人把他嘴巴堵上,就横着把人抬进去,车旁边站着的人就在那儿看着。芊语说,又一个被父母送进去的倒霉蛋。” 后来她们觉得不能这样,又遇见了邱棠,开始了一系列谋划。 案件的经过简洁明了,现在的问题是是谁开车把武校里的学生接走。 * 裴青回到家,陈姨正在厨房煮南瓜粥,南瓜的甜香味飘到厨房外。 裴青走过去,陈姨正在厨房坐着,见到裴青,就笑道:“香吧?还没好呢,再焖半个小时。等你睡醒了再喝。” 裴青:“好。” 她先上楼洗漱,但没按陈姨说的补觉,而是拿出平板,看了看画稿上的精神病院。 从未想过,在比烂方面,何芮居然能比其他父母强。 太可怕了,何芮是生而不养,把小孩送武校的其他父母是纯纯的恶毒,用武校禁锢孩子的躯体,拳头打压孩子的灵魂,就算最后出来了,身心受创,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裴青打开一页新的画布,她有些担忧,这些小孩被接出来后,靠什么生活。 她不想问许芊语,就算问了许芊语也不会说。 可如果警察找到了这些未成年孩子,不得不通知监护人,那不又是一场悲剧的循环往复。 裴青点开新的一页画布,开始唰唰画了起来。 半小时后,画稿上出现了一座果园。 一片绿油油中,夹杂着一个乡间小径,小径上安安静静,只有一条大黄狗蹲在地上。 大黄狗旁边是一个立牌,牌子上写着田辛果园。 这是在哪儿? 裴青刚想拿出手机搜一下,手机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电话。 是何芮。 她满心烦躁,挂了电话,正要打开地图导航,何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裴青盯着那通电话看了足足几分钟,才在快挂断后接通。 “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骂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钱的!没钱自己去挣!四十岁正是拼的年纪,好好找个工作去上班,想从我这里要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别做那青天白日梦了,再问我要钱,我就告你敲诈勒索!” 何芮被她突突骂了一遍,受不了这个气,怒吼道:“我是你妈,问你要点钱,就是敲诈勒索了!你有没有良心啊,行啊,你去告吧,看警察理不理你!” 裴青:“你之前是不是拿了李木徐的八百万,你等着,我马上去找李木徐,让他找律师起诉你。八百万!你怎么有脸拿的,把我卖了也没八百万!你在哪儿,别想跑,八百万够你在牢里蹲十年了,你要是不还钱我就去告你!” 何芮:“那是他自己愿意给我的!” 她马上转变话题:“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兄妹感情好,他都愿意出八百万,你还不好好捧着他,以后啊就算十个八百万他都能给你……” 裴青简直要气死:“你等着,我今天就去找警察立案,告你敲诈,你要是不把八百万吐出来,就等着去坐牢吧。” 她缓了缓呼吸,说道:“你别想跑,刚刚你也说了,李木徐和我感情好,我说要告你,你说他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我现在就让保镖就逮你!” “啪嗒”一下,电话挂断。 裴青把手机扔一边。 “咚咚——” 有人敲门。 裴青去开门,发现是李木徐站门口。 她顿时有些尴尬,刚刚他是不是听见了? 裴青小心翼翼问道:“大哥,你今天没上班啊?” 李木徐:“没。” 裴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李木徐道:“不用妄自菲薄,你比八百万值钱。” 裴青脸红:“那我现在确实是比八百万值钱。” 李木徐看着她笑:“你就算不会画画,也比八百万值钱。” 裴青侧了侧身,让他进来。 “我想了想,还是要问何芮要钱,你让律师准备吧,哪能白拿八百万,好多钱呢。” 简直钱不当钱花。 李木徐:“可以,我安排人去做。她要是不还钱,我就让她以工抵债,可以吧?” 裴青点点头。 李木徐看向她的平板:“画什么呢?” 裴青:“哦,是家果园,武校里学生可能在这儿。” 她有些愁:“我打算去看看,之前徐安还问我这帮小孩在哪儿,我又不能告诉他,告诉他到时候他是找还是不找,他要是不找又可以回家歇着了。” 李木徐:“我和你去看看。” 裴青:“嗯?” 李木徐:“在警察找到之前给他们换个地方,失踪总比被找到移交监护人好。” 裴青问:“可以吗?会不会很麻烦?” 李木徐:“你要相信你的能力,你的画一定比警察查监控快。” 裴青骄傲:“那当然。可万一家长不依不饶怎么办?” 李木徐:“A市有那么多流动人口,几个失踪的学生在里面算什么。这些家长,如果真的关心孩子就不会把人送矫正学校,不过只是面子情。和警察保持一定的默契,对所有人都好。” 裴青懂了:“还能祸水东引,让这些家长找武校要赔偿,最好打起来。” 第34章 第34章第五张画稿 田辛农场,市区今天有人订了一卡车水果,于是当天中午,一辆卡车就从农场开了出去。 下午四点,有警察来到田辛农场,看到了田辛农场的主人。 他黑色的头发里掺了些白头发,但身体硬朗,步伐矫健,看到警察时更是挺直了背。 据警方查到的资料显示,他叫赵勤农,今年62岁,妻子早早去世,只有一个女儿,前几年患癌走了,女儿留下了一个孩子,叫辛莱,在他女儿死后,他的女婿又续娶了一个女人,生了个儿子,从那之后,新妻子新儿子和旧儿子之间的矛盾就频频发生。 半年前,辛莱被送进了武校。 他就是网游里的第六个人,查到这儿,基本上案件已经水落石出。 由许芊语失踪案引发后续的凶杀案,使段晋入局,背上谋杀罪名,以此把武校的第一股东段梁引到市区,远离石梁湾,段梁一走,武校里的其他人纷纷放松警惕,由杨兴平出面请人喝酒把武校几个人引到一起,给武校的孩子提供纵火机会,火灾发生后,赵勤农趁乱开车把孩子接走。 纪伍感叹,如果不考虑后续案发问题,这一系列安排简直完美,非常大胆,但实施过程中居然没出现任何问题。 大黄狗在一旁汪汪叫,赵勤农把它赶到一边,盯着警察问道:“你们想干嘛?” 纪伍想让他放松点:“那些孩子呢?老叔,武校里二十多个孩子,你就算把人带回来,后面怎么办?” 他说话平和,赵勤农的态度好了点,朝他挥挥手:“反正饿不死,也不会挨打。” 纪伍:“老叔,这事不能这么办。” 赵勤农伸出双手:“那行,你把我拷起来。” 纪伍看了看前面一览无余的果园,没看到卡车,问道:“今天是找不到这些小孩了,是吧?” 赵勤农觑了他一眼:“你问我,那就是没有。好好的孩子,你们也忍心让人挨打!” * 案件到此,涉案人员基本归案,但下面如何办案成了问题。 如果说恶意,那武校这些人以及孩子的亲生父母才是罪大恶极。 如果说有罪,那么涉案人员诬告陷害、故意纵火的等等行为又该怎么判。 当然,这其中武校几个当事人非法拘禁、故意伤人、虐待未成年的事也不能不论。 还没等警察烦心完,几个家长结伴来闹,他们那些孩子至今都没找到,让警察给个说法。 几个家长在公安局闹得鸡飞狗跳,最后纪伍顶住了压力,说没找到就是没找到。 办案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些家长的做派,今天把孩子送回家,没过几天这些孩子又得被送到别的地方矫正。 “孩子不听话不是病,”纪伍对领导说道,“领导,现在从武校里的孩子已经死了一个,疯了一个,我良心上实在很难承担这种后果,要不您临战换将,我也能接受。” 他坦言把这些小孩找到再送回去实在丧良心,您看,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把这活给别的队干,我们队休息,愿意接受扣绩效,取消今年评优的后果。 新来的局长姓申,申局长面容严肃,当场批评了纪伍。 “办案畏难,就能不办了吗?” 她气势恢宏道:“别遇到点事就想撤。把武校里这些学生家庭情况调查清楚,看看是否有变更监护人的可能,如果没有,把这些孩子的抚养权往社会监护上靠,我会和妇联的李主任联系。 还有,最近检察院在和妇联联合开展一项‘关注困难妇女儿童,加强专项司法救助’的活动,你们这些一线刑警别每天两眼一睁,就烟不离手,市里各个部门发的各种专项主题活动,一定要多关注,在办案过程中遇到困难群体才能及时反映、尽快解决……” …… 纪伍从申局办公室出来时,倚在墙上的徐安立刻看过来。 “怎么说?” 纪伍:“特事特办。把你身上的烟味散散,申局叫你进去。” 徐安脸一垮,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没闻见烟味,挪着步子往申局办公室走。 * 裴青又又又和妇联碰了个面。 徐安让她把车上的孩子送到妇联提供的安置房中,裴青就“哒哒哒”过来和妇联派来的人见了一面。 妇联来的还是熟人,是上个案子的工作人员。 吴春雨也认出了她。 “你叫裴青,对吧?” 裴青点点头:“吴主任好。” 今天吴春雨还带了几个人过来,听说一共有23个孩子,她怕人少了照顾不周到。 裴青示意保镖把车后门打开,一个个孩子慢吞吞走了下来,养了几天,这些小孩好不容易身上长了点肉,但是性格还不算活泼,还没从武校恢复过来。 裴青拿着自己的小本子点了点人名。 确定没有漏的,才把孩子交接给吴春雨。 吴春雨挺意外:“裴小姐真是热心肠。” 裴青叹口气:“遇到了也不能干看着,心里过不去。再说了,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李木徐出钱,感谢大哥。 吴春雨:“那也是你热心,上次也是这样。” 说到这儿,裴青就多问了句:“那几个女孩怎么样了?” 吴春雨高兴道:“有一个接受了角膜移植,已经渐渐恢复了,后面几个丫头还要再等角膜,不过她们精神状态都很好,现在也能接点网上的活,什么客服啊陪聊啊,做的还都可以,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让她们出事!” 裴青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面前的孩子从车上离开,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一松。 * 许芊语的事结束后,裴青终于能好好睡一觉。 等她睡醒后,已经是晚上七点。 夏天白天长,天还没黑。 裴青从楼上走下来,陈姨一看见她,就把锅里煨着的小米粥端下来。 “配菜想吃点什么?” 裴青:“想吃卤牛肉。” 陈姨:“行,我去切。” 等到一盘卤牛肉端到桌上,裴青刚想动筷子,门口传来动静。 今天赶巧,李木徐和徐安一起到家。 徐安先走过来,看见桌上的卤牛肉,一连拿了好几块,裴青眼睁睁看着自己盘子的卤牛肉少了好大一块。 她指着徐安朝李木徐告状:“大哥,他抢我牛肉!他还不洗手!” 徐安:“我都饿死了,你就在乎你的卤牛肉。” 李木徐懒得理这种小事,叫了声陈姨。 陈姨应了一声,从厨房里走出来。 李木徐:“给他再切一盘牛肉。” 陈姨点头,又问:“那你吃点什么?” 李木徐:“煎块牛排吧。” 徐安紧跟着:“我也要,陈姨,给我来一份。” 他坐下后,又在裴青的冷眼中去洗了手,回来后发现裴青把那盘卤牛肉推给他。 徐安吃了个干净。 裴青:“案子怎么样了?” 徐安:“收尾了,许芊语都没成年,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估计最后会不予起诉。她还要告那帮武校的,有的折腾,严文星还愿意帮她出律师费,她也是运气好,居然能找到个出钱出力的傻白甜。” 裴青:“那就好。许芊语今年高三,她是打算一边上学一边准备起诉吗?” 徐安:“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兴许还能再休学一年。我是不想和她说话,说一句她呛我三句。杨兴平也是警察啊,任劳任怨的帮她去灌醉武校那帮孙子,她怎么还对警察有那么大意见?” 裴青猜测:“之前你那个老同学,就那个贾阳是不是每次她离家出走都要狠狠教育她一顿。” 徐安一顿:“那确实。” 裴青理所当然道:“那就不能怪人家了。” 徐安:“贾阳要知道这锅最后掉他身上能气死。谁知道她胆子这么大,敢搞出来这种事。” 裴青不以为意:“这不是好事吗?从武校那种鬼地方出来,还能胆子这么大,多不容易啊!我这几天照顾那几个小孩,感觉他们都蔫巴了,有的都不敢直视我。许芊语这叫勇于反抗,是难得可贵的品质。” 徐安服了:“懂了,你和许芊语很有共同话题。那你找她去给那群小孩做做思想工作,蔫巴了不好,该请心理医生就要请心理医生。” 裴青:“不是说要给他们换监护人吗?能换到好的监护人吗?” 徐安:“得了吧,换什么换,家里亲戚往上数两代,没一个指的上的,还不如放一起,互相照顾,再有大人照看一下,又不是谁都是辛莱,有个好外公。” 和徐安聊了会儿,李木徐洗完澡从楼上走下来,裴青又问了问他的追债成果。 徐安:“追什么债?” 裴青:“何芮的。” 徐安反应过来:“哦,还真要啊?” 裴青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何芮拿的钱是你多少年的工资吗?” 徐安不想和她争这个:“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上楼睡觉了。” 他把这事扔给大哥,自己上楼补觉。 李木徐才说道:“找人堵她了,先吓吓她,别总是找你。” 裴青:“哦,一定要把钱要回来。我不朝她要抚养费就不错了,你还倒给她钱!” 李木徐坐下来切牛排,动作不疾不徐。 “知道,下次听你的。” 裴青:“你知道就好。” 她心情好了,眉眼弯弯。 李木徐看了她一眼,没再提何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姚金最近办了个温泉山庄,你要去玩吗?” 裴青:“我和她不熟。你也去吗?” 李木徐点头:“最近和姚家有笔生意要谈。” 裴青明白了:“那我去好了,徐安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空。” 李木徐十分干脆的把徐安撇下:“他没空就不带他。” 第35章 第35章第一张画稿 8月14号周三下午,李木徐开车带着裴青去了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坐落在阳明区崂山旁,背面环山,绿植丰盈,是天然氧吧。 车一开进崂山,裴青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露水味。 前几天刚下过雨,温度也降了下来,不像七月底酷热。 裴青看了看四周绿意盎然的景象,问李木徐:“这是姚金自己出资建的吗?” 李木徐:“听姚兴说,是他妹妹找几个朋友一起做的,没要他一分钱。” 裴青明白了:“哦,对你炫耀啊。” 李木徐神态不变:“听听就行,我弟弟妹妹也不差。” 裴青托着下巴:“哎,这可怎么办?大哥,你看人家都有妹妹炫耀,你妹妹不能炫啊。” 李木徐让她坐好,别坐的东倒西歪。 “你少熬夜我就满意了。” 裴青笑嘻嘻:“哥,你要求真低。” 李木徐:“所以能做到吗?” 别管能不能做到,裴青哄人哄的很快。 “那当然,我一定早睡早起,养成健康作息,定期体检,保持身心健康,你放心!” 李木徐哼笑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车缓缓开入温泉山庄,姚金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眼熟的车,她迎了上来,等裴青一下车,就给了她一个热烈的熊抱。 “小青,好久不见呐!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姐姐好想你!” 裴青拍开她:“不要叫我小青,听起来像白蛇传。” 姚金揽着她:“好啦,阿青,阿青行了吧!最近都不找我玩。” 裴青:“金姐最近日进斗金,我都不敢打扰。” 姚金对赚钱有着非一般的热情,偶尔裴青也听李木徐说,姚金对商机的敏锐程度比她哥姚兴强,等到姚金再大一点,姚家主事的就能换人了。 不过现在她才二十四岁,确实年纪还小。 姚金:“就会哄我,你就是喜欢家里蹲,不耐烦出来玩。” 她还不知道裴青的性格吗?找三次能出来一次都算给她面子。 姚金揽着她往山庄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来,到姐姐那边去玩,让我哥和你哥一边去,都三十多老男人了,不用人照顾,他们自己会找地方玩,姐姐那边三缺一,你来了正好。” 裴青就这样被姚金带走,她回头看了眼李木徐,李木徐和姚兴站一起,正说着话。 裴青没再多看,而是对姚金纠正道:“我哥还没过三十生日,怎么就成老男人了,你要说你哥就说,别带上我哥,我哥还年轻呢。” 姚金内心很无语:“你哥今年不是三十吗?行行行,我不能说你哥一句坏话,哎,真是,怪不得姚兴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拥有一个甜心妹妹了,我让他下辈子努力点。” 裴青被她逗笑,转而揽着姚金,问道:“金姐,今天有谁来玩啊?” 姚金:“我两个搭伙的朋友,大家认识一下,哎呀,你放心,谁敢惹你不高兴,我揍她!” 裴青和姚金的两个朋友玩了两把麻将,把人认了个脸熟,趁着有人来找姚金,她麻溜跑了。 打麻将不如去泡温泉。 这边的温泉山庄依山而建,山庄内部有一个个独立院落,立在竹林中央,白墙红瓦,墙边有一簇一簇的绣球花。 裴青被山庄里的服务员引到一个院落,她推门走了进去,没看到李木徐,应该是去和姚兴谈事情了。 她没多想,走到院子里,挑了间能看到外面竹林的屋子,开始泡温泉。 裴青一边泡一边玩手机,韩荷月还在加班,一听裴青在泡温泉,立刻发出哀嚎。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今晚这个b班要上到十点。” 裴青安抚 她:“等你休息了带你来玩。” 韩荷月:“崂山那么远,算了,还是让我睡到自然醒,我们找个地方吃饭逛街吧。” 在路上浪费一个多小时,还不如在家睡觉。 裴青连连答应。 两人正聊着天,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声音大到手机另一边的韩荷月都能听到。 “谁在吵架,不是说私密性很强吗?感觉隔音不行啊。” 裴青:“院子不是封死的,外面的动静能传进来,我去看看。” 韩荷月:“好吧,那你去看看,有什么热闹和我说说,我去干活了。” 裴青:“好。” 她披了件外套走到外面,外面的吵架声还没停。 听声音,像一男一女。 裴青走了出去,一个穿着粉色无袖连衣裙的女人正穿过一个男人,往后拉扯他身后的人。 一个穿着三角泳衣的女人躲在男人身后,单手遮着脸。 “詹盛光,你还护着她!不就是个鸡,也值得你护着!你要不要脸啊!” 她气势汹汹,终于在她和对面拉扯的过程中,拽到了泳装女的头发,一使劲就把泳装女薅到了地上。 “啊!” 泳装女被薅到了地上,膝盖摔在鹅卵石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詹盛光顿时不干了,他朝穿着粉色无袖连衣裙的女人吼道:“干嘛!不就是出来玩吗?要你一天到晚盯着!连娇,你要是有病就去治病,别一天到晚盯着我,跟盯犯人一样!” 连娇:“哼,我不盯着你,你要在外面找几个鸡!詹盛光,马上办婚礼了,你就这样对我!” 她眼泪滑落脸颊,眼眶微红道:“当时追我的时候还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我说往东你绝不往西,现在好了,追到手了,我就不重要了,天天在外面见野女人,这些小贱人有什么好的,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个男人,你也敢睡,也不怕被传染些什么脏病,到时候还不是要我帮你瞒着。 前几天阿姨还问我你最近在忙什么,我好不容易把阿姨哄开心了,结果你在外面找鸡,我还天天担心你,像个傻子……”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很有琼瑶剧里的风味,更别提时不时抬头楚楚可怜的看詹盛光一眼。 詹盛光:“我那不是……哎,你怎么又哭了!” 没过多久,詹盛光就给她擦眼泪。 连娇和他说了几句话,两人消失没多久,詹盛光就走进小院,拿出个钱夹递给从地上站起来的泳装女。 泳装女含恨瞪连娇一眼,拿着钱夹转身就走。 连娇眼泪被詹盛光小心擦掉,而后找来服务员,又换了个新院子。 裴青在外面看了好一番热闹,李木徐回来的时候看裴青还站在外面,问道:“看什么呢?” 裴青:“刚刚有一男两女吵架。” 李木徐:“吵架有什么好看的。” 裴青:“闲着无聊看热闹嘛。” 她刚要问事情谈妥了吗,就有服务员敲门,裴青去开门,就见服务员推着个餐车候在门口。 见到裴青,服务员脸上摆出标准微笑:“这是詹先生和连小姐送给邻居的赔礼,他们对打扰到邻居感到抱歉。” 裴青看了眼餐车上琳琅满目的下午茶,她“哦”了一声,让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服务员问了客人想把下午茶摆在哪儿,裴青看了看四周,让服务员把下午茶摆在正厅桌子上。 服务员手脚麻利,摆完后很快离开。 裴青和李木徐说起刚刚吵架的一男二女,问李木徐认不认识詹盛光。 李木徐:“是百萨家的,就那个运动品牌。” 裴青八卦道:“那也算家资丰厚,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他未婚妻是哪家的?” 李木徐:“没听说百萨要联姻,应该是詹盛光自己谈的女朋友。” 裴青:“哦,那他自己谈恋爱找的女朋友,他还出轨?” 李木徐对此不置一词:“你多和姚金出去参加party,就会发现这些二代结婚后能不乱搞的才是凤毛麟角。” 他还追加了一句:“还好徐安不在扫黄组,不然他能每天不重样的抓这些人攒业绩。” 裴青笑了几声,拿出手机给徐安发消息。 “我要和徐安说,你调侃他。” * 徐安对裴青和李木徐出去玩不带他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谴责。 他最近在忙一个骗保案,死者生前被投了巨额的死亡保险,现在她死亡,死亡保险的赔偿金由他丈夫继承。 裴青:“这案子到了你们队,那不就是典型的杀妻骗保?” 徐安:“对,在找证据,女方父母还说要把男的砍了,还要防着点,别一个案子没查完,另一个案子又冒头了。” 裴青感慨:“结婚需谨慎。” 徐安笑话她:“你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就想到结婚的事了?最近有什么感兴趣的人吗?” 裴青:“没有,家里蹲很开心,不想认识新的人。” 徐安:“那你单着吧。” 他又说回了裴青的直播:“直播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他一忙起来顾不上看,但大哥没找他应该没事。 裴青:“暂时没有。” 她说了这几天直播成果。 “朱旺他爸妈认识很多被拐儿童的父母,这几天帮忙画了几副图,他们会组群自己找孩子,希望能找到吧。 前天晚上有个人来找他爷爷,他爷爷有阿尔兹海默症,走丢三天了,我就画了一幅画,刚巧有个观众住在附近,看到画认了出来,就在他家楼下五百米的路口,他就下去找,还真在路口。” 裴青骄傲道:“我果然厉害!” 徐安夸道:“对,你厉害。” 裴青:“总之没什么大事,不是找人找猫就是找狗,问题不大,我应付得过来,你放心办你的案子。” 可是有时候人不能立flag。 裴青对徐安说完没什么大事后没多久,8月18号晚上直播,她又画出了一幅死亡预告。 第36章 第36章第二张画稿 8月18号晚,裴青再次开了直播。 最近直播日益稳定,观众一如既往的支持,又没有人遇害或者即将遇害,裴青心情很放松。 刚开播,她还能画几个头像送观众。 观众纷纷截屏取用,这可是大师之作,说不定用了能转运。 抱着这种微末的期待,几个头像被飞快抢空。 今天的直播开始进入正题,裴青等人来约稿。 她手中转着笔,先等来了个找爱宠的老板。 老板打的字看起来很着急,也很惊悚。 【我来找我家小碧,我家小碧已经丢了三天了!我翻箱倒柜到处都没找到!急死我了。对了,我家小碧是条玉米蛇,特别可爱!今年九岁了,从我高中时候就陪着我,我高考、父母离婚又复婚都是我家小碧在陪着我!我可以没有老婆,不能没有小碧!】 新的知识面增加了。 裴青看了一眼后台发来的照片。 是条红色系玉米蛇,颜色有点像熟透了的草莓,盘在手上绕了三四圈。 呃,她不是爬宠圈也不养蛇,但还是尊重老板的需求。 裴青的笔在画布上顿了一下,很快直接勾勒出一个入户门,入户门是猪肝色,最上方的门牌号显示602,门口摆了两个鞋架,鞋架上摆了几双鞋,男士皮鞋,女士高跟凉鞋,还有一双孩子的变色运动鞋。 很快老板的消息从公屏上跳了出来。 【我知道这家,我家小碧就在里面,呸,我上次去找他们还说没有!】 公屏观众纷纷吐槽: 【我的妈呀,幸好你不是我邻居,不然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我还以为爬宠圈的各个有别墅。】 【日,这辈子最怕蛇了。】 …… 老板没回复,应该是下线去找他家小碧了。 裴青又看了眼小碧,真奇怪,一条红色的蛇为什么要叫小碧,碧不是青绿色吗? 可惜这个疑惑没人解答,很快裴青就等来了第二位老板。 【我想给我朋友约个稿,她快结婚了,我想给她约一张单人画像。】 裴青一愣,很久没人来正儿八经约过稿了。 自从裴青的名气打出去后,来找她约稿的都是有目的的求助,很久没人来约稿只是单纯的画画。 观众都很讶异。 【啊,主播还有这个业务 ?】 【太太本来就是画画的。】 【嘿嘿咱太太业务齐全。】 【这是能画的吗?我记得之前有人来求全家福,求了几次再求到,每次都有新的问题……】 【啧,大胆。】 【反正画不出来不是太太的问题。】 …… 那位来约稿的老板继续问:【不能画吗?】 裴青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接了这单。 【可以画。】 后台很快收到了一张全身照。 是个二十多的年轻女性,鹅蛋脸,高鼻浓眉,长发如瀑,照片上的她正在大笑,神态里充满肆意盎然。 不过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人裴青认识! 这女人就是那个在温泉山庄抓奸的人,当时裴青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叫连娇。 裴青看完后台,手中的笔迟迟没动。 她停顿的时间太久,就有观众来问。 【主播你画呀!】 【太太是太久没画过正常稿子了,需要酝酿一下嘛。】 【前面的太会说话了,我哈哈哈哈。】 【笑死,我是怕主播画不出来。】 …… 裴青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时间流逝,这次裴青画的很仔细,第一次画见过的人,还有些稀奇。 只是渐渐的,她手里的笔像是有自己的灵魂一样开始给画面添加颜色。 于是,原本画中人脸上的笑被改掉,转而变得痛苦不堪。 光洁的皮肤上多了些刺挠的痕迹,像是长指甲留在皮肤上的抓痕。 顺滑的长发也打起了结,衣服也被拽的发皱。 很快,裴青还给这幅画添加了背景,女人身后是一块块大理石瓷砖。 原本的站位很快和背景融合到一起,连娇由站转为躺,而且看起来神色痛苦。 最后,裴青对她的眼睛做了修改。 画面中,连娇闭上了眼睛,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失去了意识。 观众看的十分震撼。 【牛批。】 【这这怎么了?】 【看起来婚礼办不成了,新娘都出事了。】 【嘿,我就说主播这职业在这儿,单纯的画稿也能画出点问题。】 【老板,老板呢,你朋友出事啦,让她最近小心点!】 【占卜师职业技能稳如泰山。】 【给主播点赞。】 一波礼物飞过,裴青盯着自己的画稿,看了又看。 这是什么? 死亡预告? 她当初画孙秀秀的时候都没画出孙秀秀的死状,当然最后停尸房那儿不算。 这个连娇是怎么回事?窒息?心脏病?还是过敏性哮喘? 现代社会各种病太多,裴青猜不到。 她看向公屏。 公屏上观众正对着老板科普。 【这个主播真的很灵的,她说你朋友会出事就肯定会出事!别不信,命要紧。】 【就是就是,还是让你朋友去做个全身体检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病。】 【看着有点像过敏,先去排除一下过敏源吧。】 【不是,我感觉是心脏有问题,没看她捂着胸口么!】 【人呢!说句话啊,下线了?】 【再让主播画一张看看,说不定下一张就是进医院。】 【老板?哈喽?】 【真不在?】 千呼万唤,这位老板都没出来。 裴青皱眉,第一次见这种既不追问,也不着急的老板。 不是说是连娇的朋友?问都不问一句,真是朋友? * 下播后,裴青把画稿又看了一遍。 她打算去认识一下这个连娇。 第二天,裴青早早就起床,没刷牙洗脸,就推开门下楼找李木徐。 李木徐在吃早餐,见到裴青下楼,他颇感意外。 “今天这么早起?” 裴青握着楼梯扶手,问道:“哥,最近有什么party吗?年轻人之间的,不是你们生意场上拐弯抹角的那种?” 李木徐把筷子放下来,说道:“你想去玩?你可以自己办一场。” 裴青连连摇头:“我不想。” 她走到李木徐旁边,把昨晚的画给他看。 “看,这是连娇,倒地上失去意识了,我要想个办法,和她混熟一点,party就很合适啊。” 李木徐看了一眼画稿上昏迷的女人,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月底姚金生日……” 裴青:“今天19号,离月底还早呢。” 李木徐:“所以我让你自己办,让姚金帮你看一下。” 可裴青是个家里蹲选手,对办party不感兴趣。 她眼角下垂,看着李木徐。 李木徐看了无奈,又想了想,说道:“后天有个慈善拍卖,詹盛光和连娇应该会去。” 裴青打了个响指:“就这个了!要是没见到,我就找姚金要个连娇的联系方式。” 李木徐点头:“那我能去上班了吗?” 裴青:“去吧去吧。” 她又拿着平板跑上楼梯,依照李木徐对她的了解,应该是去补觉,她居然还睡得着。 * 8月21号,早上十点,慈善拍卖正式开始。 裴青跟在李木徐旁边,左右看了看。 李木徐:“应该没来,不用看了。” 裴青:“嗯?” 李木徐坐在座位上,姿态放松。 “才刚开始,詹盛光就算来,也不会按点来。” 裴青:“哦。” 她穿了件紫色蚕丝流光长裙,坐在李木徐旁边,长裙拖地,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上。 台上过了一堆首饰,裴青看的无聊,接下来的展品是几副年轻画家的作品,裴青看了几眼,觉得还不如自己的画功,又回头看展厅入口。 刚巧,詹盛光和连娇走了进来。 只是两人显然来之前闹过脾气,连娇强行挽住詹盛光的胳膊,詹盛光绷着张脸,两人勉强算是携手走了进来。 裴青眼前一亮,可算等到了。 就算面和心不和,至少现在连娇人是活的,能跑能跳啊! 第37章 第37章第二张画稿 拍卖会竞拍环节很快结束,李木徐拍了一件天女散花翡翠摆件,裴青终于等到了竞拍后的party环节。 她对李木徐说道:“大哥,我去找连娇了。” 展厅灯光闪烁,室内变暗。 李木徐看了一眼裴青踩着的细高跟,说道:“小心点,别摔了。” 裴青:“不会不会。我只是很少穿,不是不会穿。” 她裙摆蹁跹,很快就离开了座位。 李木徐看了裴青离开的方向,很快就有人端着酒杯找上他。 “李总,幸会幸会……” * 裴青往连娇的方向走,刚才她看见连娇和詹盛光坐在c区。 没走几步,裴青就中途被人拦下。 姚金和翁静雅走到她面前,一人一只胳膊拽着她。 翁静雅:“瞧瞧,这是谁啊!天啊,姚金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哎,小青,你能去姚金的温泉山庄,怎么不来我的party!你厚此薄彼!” 裴青暗道要糟,跑也跑不了,她脸上立刻带上甜美的笑容,哄道:“最近忙,最近真的忙,翁姐,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 翁静雅搂着她:“少来敷衍我,最近干嘛了,又在画你那些画,什么时候办个画展给我看看?” 裴青:“画展?办什么画展啊,我自己留着欣赏就行。” 翁静雅轻嗤一声:“看见今天拍卖的那些画了吗?这些艺术家的价值体现在哪儿?还不是节节攀升的竞拍价,你那些画放家里,又不能升值……” 救命! 裴青看向姚金,姚金轻啜一口香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哥也不管管你。” 服了这俩人了。 裴青那些画 稿挂出来才是真的要出事。 她只好说道:“我哥尊重我的意愿,我在家挺好的,感谢挂念,我得走了。” 翁静雅拦住她:“这么久不加,你都不想我?急急忙忙去哪儿啊?” 裴青认真说道:“最近认识了一个漂亮姐姐,我去套个近乎。” 姚金好奇:“谁啊?哪个?最近我们这儿出了什么漂亮美人吗?” 她和翁静雅到处看了看,都是熟人,没有新来的清丽出尘的美人。 翁静雅失望:“你看上哪个了?” 裴青指了指连娇,又反驳道:“我只是去套个近乎,你别说的我像是要追人家似的。” 翁静雅:“你要是认真追又不是追不上,你就是嘴上觉得人家好看,实际行动没有。” 裴青:“我不是les。” 顺着裴青指的方向,姚金和翁静雅终于看见了她指的女人。 姚金奇怪:“那不是连娇吗?那天你在我那儿见过她,当时她不是来抓奸?她有什么好看的?” 姚金对连娇这种女人不感兴趣,男人出轨了不分手还赶着来抓奸,抓完奸又亲亲热热的和男人好了,嗯,这种人进不了她的朋友圈。 翁静雅也认识连娇,她搂着裴青,让她放弃。 “乖啊,离这种人远一点,说不定在一起待久了会被她传染傻气。” 裴青讶异:“你们怎么都认识她?” 翁静雅:“阿青,我早就和你说了,别一天到晚在家长蘑菇,偶尔也要出来转转,听我讲讲八卦。” 裴青愿闻其详:“她身上有什么八卦?不是要结婚了嘛?” 翁静雅:“什么结婚?你听谁说的,他们肯定结不了。” 裴青:“啊?” 翁静雅:“詹盛光他妈那是个势利眼,觉得连娇小门小户家出来,没什么见识,这都在一起五六年了,都没结婚,怎么可能结婚?” 姚金也连连点头。 “詹盛光是独生子,她妈就这一个儿子,天天把她们家儿子当宝贝,搞什么选妃,时不时就请几个漂亮姑娘到家里玩。” 姚金感慨:“连娇这日子不好过,看这小脸蛋都憔悴了,本来五六分美人现在就只剩三分了。” 裴青听的双目微睁:“詹盛光他妈这么做,连娇还能坚持谈这么久?” 翁静雅:“图钱喽,今年百萨市值九亿美金,连娇家里是普通工薪阶层,差距一个天一个地。不怪她不愿意分手。不过爱钱归爱钱,也不能太窝囊,不然迟早把自己气死。” 姚金摸了摸裴青的脸蛋,光滑细腻,肌肤莹润。 她和翁静雅观点一致:“女人嘛,心情很重要,太窝囊了就不漂亮了。” 裴青往后一躲:“不要动不动摸我的脸。” 翁静雅凑近,几乎能看见裴青脸上细微的绒毛。 “哇,你今天居然就抹了个口红就出来了,眉毛没画,底妆也没有……你不是天天熬夜吗?大家都熬夜,你皮肤怎么就那么好?” 裴青臭不要脸自夸:“因为我天生丽质。” 翁静雅:“好呀,来,给我摸摸。” 姚金:“手感可好了。” 三人玩闹着,李木徐和秦半言走了过来。 秦半言喊了句:“翁静雅。” 翁静雅停顿了一下,看向秦半言:“干嘛干嘛?不能和男人玩就算了,连女人都不行?” 秦半言是翁静雅的丈夫,两人结婚一年,还算新婚,但没有新婚夫妻的甜蜜。 秦半言把她拉过来,朝李木徐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静雅玩起来没轻没重。” 李木徐看了看裴青脸上的印子,没说话。 裴青道:“没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们在玩,秦大哥别这么严肃,吓到静雅姐就不好了。” 两方会面,秦半言把翁静雅带走,翁静雅看了裴青好几眼,裴青爱莫能助。 姚金的搭子没了,没想在party上多待,她问裴青:“你还真要去和连娇套近乎?” 裴青:“说几句话而已。” 姚金对连娇不感兴趣,她对裴青说道:“你要是真想找美人做模特,我那山庄里好几个漂亮的,哪天给你见见。” 裴青点头:“好啊好啊。” 送走了姚金,裴青才和李木徐说上话。 “大哥,你怎么把秦半言带来了?” 李木徐:“他自己过来的。” 裴青:“真难为他去找你,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李木徐:“谁让你当初把自己的卡给翁静雅,让她逃婚。” 裴青:“包办婚姻不可取。看他们结婚后不也处的不怎么样嘛,我看翁姐有机会肯定离。” 李木徐不想掺和别人结婚离婚的事,转而问道:“还没和连娇说上话?” 裴青:“刚刚被金姐拦住了,说了几句话,听说詹盛光他妈在搞选妃?” 李木徐:“你听谁说的?翁静雅?那应该是真的。” 裴青看向不远处的连娇和詹盛光,悄悄问李木徐:“詹盛光是不是不想结婚?” 李木徐:“为什么要结婚?本来他上面有个强势母亲,结婚后又多了个老婆管着,他不会想结婚。” 裴青:“那我当初听到连娇说结婚的事,是詹盛光哄她的?” 李木徐:“你可以去试探一下。” 裴青点点头,快步朝连娇走了过去。 裴青:“连小姐。” 她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连娇正和詹盛光怄气,突然眼前多了一个女人,明眸善睐,容光焕发,一看就是有家底的。 她脸上浮起一抹笑:“你好,你是——” 裴青:“我叫裴青,前几天我们在温泉山庄见过,就是姚金办的那个。” 连娇脸上的笑意一顿。 裴青看见了,但只当没注意,她总要找个由头套近乎吧。 她夸人的话脱口而出:“我那天一看见连小姐,就觉得连小姐眼睛生的太美,眼眸含泪,一定是别人先对不起你。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请连小姐喝杯咖啡?我最近在找模特,一看到你,就觉得别的模特都不如你生的好看……” 她噼里啪啦一串话脱口而出,把连娇震在原地。 她和詹盛光在一起久了,也见过家室好的女人,但像裴青这样热情的一个都没有。 她有些恍惚:“模特?我没做过模特。” 裴青揽着她的手,摇了摇,说道:“没关系,我对模特就一个要求,长得好看,你那么美,随便怎么样都行,我的模特不用一直一个姿势,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在我面前就可以。” 她言辞恳切,连娇有些被哄住。 李木徐轻咳一声,示意裴青适可而止,太热情了让人生疑。 裴青含笑看向连娇,连娇刚想点头,詹盛光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先是热情的对李木徐打了招呼,又看向裴青。 “这是裴小姐吧,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 裴青收敛了脸上的笑,什么好久不见,我们根本没见过。 李木徐对詹盛光道:“我妹妹想请你的未婚妻做她的模特。” 詹盛光看了一眼连娇,立刻答应。 “那当然可以,没问题。” 裴青继续给他扣分,也不征求一下连娇意见。 她状若好奇的问道:“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好随礼。” 她又看向连娇:“到时候我一定随个厚礼。” 詹盛光笑容一滞。 李木徐缓缓说道:“到时候请柬寄到我们家就行。” 詹盛光含混说道:“那当然,请柬肯定是要送的。” 裴青还想追问具体时间,不过看连娇脸上笑容要挂不住了,她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和连娇约好时间。 迟则生变,两人见面时间约在明天中午。 * 连娇跟着詹盛光离开了拍卖会。 刚坐上车,她就被詹盛光安排:“明天你和裴青见面,说话注意点,哄着她点。” 连娇:“我当然比你清楚。” 詹盛光:“以前李总很少来这种拍卖会,听说他挺宠这个妹妹,肯定是他妹妹想来玩,你和裴青处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双方公司还能有合作。” 连娇看了他一眼,转而说起了詹家那些漂亮女人。 “那你家里那些女人……” 詹盛光不耐烦:“天天家里那么多人,吵死了,今晚我就让她们都走,都不知道隔了几房的亲戚了,也往我们家身 上蹭。” 连娇心里冷笑,看他在这儿装傻,有提起了结婚的事。 “前几天我朋友还来问我什么时候办婚礼,她们工作都挺忙,提前定好时间,方便她们调假。” 以前每次提到结婚,詹盛光都顾左右而言他,他说结婚是肯定要结,一问具体时间,他就说家里亲戚多,商业合作伙伴更多,要挑个大家都方便的日子,挑挑挑!半年了,都还没挑好日子! 连娇沉得住气,她不是外面那些蠢女人,想捞一笔就走。 她和詹盛光从大学就开始谈,一直谈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两人虽然各怀心思,但也有感情。 连娇只需要一点点机会,或许她可以借着裴青打入她们的社交圈,结婚不就是价值交换,她只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只要能结婚,詹盛光外面有多少女人,只要不闹进家门,她都能不管。 詹盛光听到连娇说起结婚的事,顿时头大。 不是他不想结婚,结婚不就是领个证办个婚礼,也没多麻烦,他妈老是说谁谁谁家女儿多好多好,再好也不能忍他在外面乱搞啊。 他觉得连娇这样就挺好,聪明漂亮,虽然也管他,但没他妈那么强势。 两人那么多年感情,结婚不顺理成章吗? 他之前求婚也是觉得年纪到了,可以结了,但是他妈不愿意。 这就难办了,他只能两头哄。 此时又听到连娇说结婚的事,詹盛光想了想,说道:“你把裴青哄好了,到时候我妈一看你人缘这么好,说不定就同意了,娇娇,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了,你再努力一点,我妈那脾气,肯定改不了,你再多哄着她点。” 连娇心里冷哼,但面上带笑。 她温和道:“我知道的,阿姨只是太爱你了。” 詹盛光苦笑:“还是她当初就生了一个,我要是有个弟弟妹妹,现在也不至于被她盯成这样,你再辛苦点啊。” 连娇又笑了,向他打听道:“我看李先生和裴小姐不是一个姓,是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吗?你和我说说,万一闹笑话就不好了。” 詹盛光:“哦,裴青是李家收养的,好像五六岁就到他们家了,李木徐有个亲弟弟,不过近几年很少出来,也就这个妹妹偶尔会陪他出席些宴会。他确实挺宠这个妹妹,以前出来都带着,后来听说裴青不喜欢社交,出来的就少了。” 连娇很意外:“不是亲生的?” 詹盛光:“你管是不是亲生的,李家喜欢她就行了。你好好和人处好关系,不比你那些小姐妹强。” 连娇:“我知道,就是觉得她命好。” 詹盛光:“那有什么,娇娇,你也不差嘛,到时候我们一结婚,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连娇应的很快,心里知道詹盛光嘴上说的好听,真能做到的有几个,也就只剩给钱大方、耳根子软了。 还不是被他妈管的死死的! * 裴青坐在沙发上,仔细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发型。 首先,来约稿的人很奇怪,看起来对连娇的生死漠不关心,那来约什么稿啊,还是结婚礼物这种,太奇怪了。 其次,连娇的社交圈也很复杂,詹家母亲强势,詹盛光本人对于结婚摇摆不定,还有詹盛光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这还是詹家带来的,连娇自己的朋友圈裴青还没多了解。 是否有人看连娇不爽,想害她? 很有可能啊。 但这人是詹盛光外面的女人,还是连娇朋友圈里的某个人,这范围也太大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意外,但想到连线的约稿老板,总感觉有些刻意。 这得查多少人啊? 裴青感慨。 人的社会性真是太强了,要是像她这样多好,天天家里蹲被害可能性一定大大减少! 第38章 第38章第三张画稿 8月22号,裴青在和连娇见面前,先去找了刘医生。 刘医生以前是李家的家庭医生,后来李家三个孩子渐渐大了,不需要家庭医生,他就到了德瑞任职,目前是德瑞的一名外科医生。 裴青去的时候是上午,她买了些刘医生最喜欢的老式糕点带上。 刘医生其实已经五十多了,但养生有道,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 他查完房看到裴青,顿时一乐。 “阿青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裴青把糕点推给他,说道:“问您点事。” 刘医生高兴道:“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找我什么事?最近哪里不舒服?还是朋友生病了?” 裴青:“没事没事,您坐。” 她把刘医生推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又问道:“是我最近看了点侦探小说,所以想来问问,如果一个人突然昏迷、捂着胸口倒地,说明了什么?” 刘医生刚在椅子上坐好,就听到了这种奇怪问题。 他快速回道:“大脑皮层、脑干的损伤都会导致昏迷,除此之外,低血压低血糖昏迷也很常见……” 裴青补充:“那如果身上有抓痕,有可能是过敏休克吗?” 刘医生:“当然。” 裴青:“那常见的过敏源有哪些?” 刘医生:“那就太多了,螨虫、皮屑、蛋清、牛奶、各种水果还有牛羊肉……数不胜数,你不用担心,你们家没人过敏。” 裴青“哦”了一声,刚要说话,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爸——” 来人看见办公室有人,突然一怔。 “裴青?” 裴青看了他几眼,才认出来这是刘继,刘医生的儿子。 裴青:“是我,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刘继:“前几天刚回来。” 他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没怎么变,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裴青看着他,突然高兴起来,她问道:“你最近在干嘛?上班了吗?” 刘医生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意。 “上什么班,天天在家玩!” 刘继也不满:“爸,我读了多少年书了,我不能好好休息有个gapyear吗?” 刘医生:“你看看有谁像你一样不上班,一玩玩一年的!” 两人正要吵起来,裴青紧急劝和:“哎呀,刘叔,您儿子这个学历肯定不会找不到工作的,休息就休息嘛,没什么啦,您放宽心。” 说完,她又转头问刘继:“你最近不上班,那有空出来玩吗?” 刘继看了她一眼,怀疑道:“出来玩?你和我?” 裴青:“当然不是,还有别人。” 刘继追问:“和谁?” 裴青:“我最近新认识的一个人,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你记得来。” 刘继没拒绝:“行,徐安去吗?” 裴青:“他?他正忙着呢,应该没空,有空我会叫他。” 刘继服气:“他还在做警察?没提过辞职?” 裴青看了刘继一眼,理所当然说道:“为什么要辞职,徐安做警察做的很开心啊,虽然他经常骂人,但理想没灭。” 刘继其实不太理解这种个人理想,他就没有理想,他医学院本硕博连读只是他爸想让他子承父业。 他也不想做医生,所以现在还在游荡,不想上班。 裴青看出来了,拍拍他道:“没事啦,你还没想明白,那就接着想,反正你也饿不死。” * 离开德瑞,裴青又去找韩荷月吃饭,今天韩荷月上司请假了,说要去带女儿复查,韩荷月可以开开心心摸鱼,下午晚点去上班也没事。 两人吃的西餐,一边吃,裴青一边问韩荷月:“ip可以改吗?” 韩荷月:“当然可以,怎么问这个?” 裴青:“我最近想查个人,结果她显示的ip在尼日利亚。” 那天直播结束后,裴青还专门去搜过那个账号,是个小号就算了,ip还显示尼日利亚。 韩荷月:“非洲?够远的,改ip很简单的,或者买个账号也行,手段很多。” 裴青惆怅的叹了口气。 韩荷月笑她:“愁什么呢?” 裴青:“ 我和你说过我直播的事吧。” 韩荷月:“不是说赚的很不错嘛。出什么事了?” 裴青把最近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起初韩荷月还不信,后来发现裴青表情严肃,虽然严肃的也挺可爱的,她轻咳了了两声。 “要不我帮你查查?” 裴青:“查ip犯法,别把你搞进局子了,我觉得对方早有准备,这个号就那天上我直播,后来再也没新动态,说不定都不是本人注册。” 韩荷月:“那你想怎么办?” 裴青:“你帮我个忙,陪我去见连娇,帮我问她几个问题,顺便挡一下她,我怕我画她的时候又画出什么奇怪东西。” 韩荷月一口答应:“好啊,没问题。” * 裴青和连娇约在一家咖啡厅,咖啡厅是裴青选的,人少咖啡贵,灯光昏暗,有利于她画画。 连娇到的早,裴青推开咖啡店的门时,连娇一眼就看见,她挥了挥手。 裴青走过去,笑着打招呼。 “连小姐好,这是我朋友,韩荷月,荷月,这是连娇,我找的模特,好看吧?” 韩荷月看了连娇一眼,确实好看。 她笑着打招呼。 连娇很意外,今天裴青和那天拍卖会的穿着不同,就穿了件衬衫长裤就来了,还背了个背包。她旁边的韩荷月穿的比她还简单,宽大的黑t加白色长裤,看不出牌子,但看起来像是路边随便买的。 连娇心里怀疑了一下,李家对这位养女是不是真的很好,怎么会这么不讲究着装。 詹盛光的妈妈教训她的时候只怪她没有从头包装到脚。 她面上不露声色,还问了裴青想喝什么。 裴青的选择万年不变:“拿铁,全糖,常温。” 韩荷月和她选择一样。 很快侍应生端着两人点的咖啡走过来。 裴青打开了背包里的画板,她今天没带平板,打算用画板画,要是画出来正常的画稿就送给连娇,要是画出来不正常的,那就随机应变赶快藏起来。 问题不大,她还有韩荷月掩护。 她一边打开画板,一边和连娇寒暄:“今天詹盛光没陪你一起来吗?” 连娇:“他今天有事,没事,我自己也可以,只要坐在这儿就可以了吗?” 裴青点头:“当然,要是累了你就起来走走,没关系。” 她拿起笔,看了看连娇的脸,她看的十分专注,连娇被她盯得不敢动。 几分钟后,裴青开始作画。 韩荷月拿起桌上的菜单,问连娇:“要不点些吃的吧,你想吃点什么?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连娇:“我都可以。” 韩荷月继续问:“没什么过敏的吧?我就不能吃蓝莓,我对蓝莓过敏。” 连娇:“我都行,你看着点,我从小都没过敏过,这方面不用在意。你要是蓝莓过敏,可以点些其他的,我看还有红丝绒蛋糕、舒芙蕾……这些都可以。” 韩荷月:“这样啊。” 连娇没有过敏源,那和裴青说的对不上。 她看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然后又开始和连娇聊起备婚的事。 连娇说暂时还没定好婚期,所以也不用着急。 韩荷月和她有一句没一句闲扯,侍应生很快端来甜点。 韩荷月接了过来,摆在桌上。 她看了一眼裴青的画,画的确实是连娇,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正在时针又滑到一个新数字时,韩荷月又看了一眼裴青的画。 只一眼,她就停在原地。 连娇好奇:“画好了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她直起身体,往前倾,想看看裴青的画。 韩荷月端起手中咖啡,不小心一歪,咖啡撒在了连娇身上。 “啊——” 一声尖叫声传来。 裴青看着画纸上盖上白布的人,瞬间把这张画纸撕掉,卷了卷,放在口袋里。 她动作很快,放好画纸后,又去关心连娇。 “你没事吧?衣服都脏了。” 连娇看着裙子上的污渍,顿时眼前一黑。 这条裙子十几万。 韩荷月也跟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手滑。” 连娇心里一梗,韩荷月坐对面,手滑是怎么手滑到她这边的。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把咖啡撒我裙子上?看我不爽? 裴青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裙子是V家的吧,我现在马上让她们送条新的过来,还是你有什么其他喜欢的牌子?我给你买一件。” 连娇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不用了,也没什么……” 裴青上前攥住她的手:“这怎么行呢!你今天漂漂亮亮过来,当然要漂漂亮亮回去。” 两人拉扯了片刻,连娇终于在品牌里选了条裙子。 裴青正要打电话让人送来,又问连娇:“这边换衣服也不方便,你有什么其他地方能去吗?” 连娇:“我和朋友在这边开了家沙龙,就去那儿吧。” 裴青:“好啊。你的裙子——” 连娇:“没事,我带你们去我的沙龙。” 她介绍道:“我们只接女客,主做造型设计,你们要是有感兴趣的也可以试试。” 裴青问了沙龙名字,先让连娇去沙龙换衣服,她要开自己车过去。 等到连娇走后,韩荷月才往沙发上一趟。 “我感觉刚才她杀了我的心思都有了,那条裙子多少钱啊?” 裴青让品牌方去指定地点送裙子,然后回道:“十几万吧,加上其他的配货能有二十出头。” 韩荷月绷直了身体:“真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裴青:“没事啦,别担心,来看我的画。” 她把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画纸打开。 画纸上,连娇躺在地上,身上还盖了白布,只露出半边脸。 确定了,再不想点办法,连娇离死不远了。 可连娇说她不过敏。 第39章 第39章第三张画稿 裴青和韩荷月在观察画稿。 这画稿上除了连娇,还有几个人影,不过人影都背光,看不清脸。 裴青挠挠头,又看向画的背景。 大理石瓷砖,看起来不像酒店。 裴青问韩荷月:“这像哪儿?” 韩荷月懵:“看不出来啊。” 两人在一起对着画稿研究半天,确定这不是高档酒店,也不像是美容会所,更不像沙龙。 那这是哪儿? 裴青把画稿收起来。 “没事,最近我就跟着连娇。” 韩荷月:“祝你好运,不过我感觉她周围人都太复杂了,真麻烦。” 裴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们要迎难而上,挑战极限!走,去连娇开的沙龙。” * 连娇气冲冲的回到沙龙。 沙龙里只有几个客人。 付晨看见她气冲冲的回来,几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詹盛光又给你气受了?” 连娇走到自己的休息室,把裙子脱了下来。 付晨这才看见她裙子上好大一片污渍,顿时心疼道:“怎么回事?这怎么沾上的?” 连娇拿湿巾擦了擦,已经晚了,根本擦不掉,她面无表情的说道:“还不是詹盛光!他想和长林那个李总搭上关系,让我去哄着人家妹妹!我今天就去哄了,给人当模特,结果那女人还带了个朋友,像眼瞎一样把咖啡撒我裙子上!”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她那个朋友肯定是对我有意见,不然那么大一块地方,她手里那杯咖啡能撒我裙子上!我哪里招她惹她了!” 付晨跟着骂:“什么人啊!下次咱不去和她玩。詹盛光想哄人就自己上,拿你当筏子算怎么回事!”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付晨:“来了。谁啊?” 她去开门,看见三个盘条亮顺的女人站在门口,迎面就是一个笑。 “您好,哪位是连娇女士?” 连娇走出来,她换了一件丝绸长裙,看着门口几个人,而后露了个笑,请人进来。 三个女人中为首 的女人给她展示手中的礼服裙,还多了配饰,那是串红翡翠套链。 连娇:“这是——” “是裴青小姐让我们带上的,她说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希望您别生气。” 连娇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怎么会?本来就是不小心。” 她高高兴兴的把送礼服裙的人送走,转头就看见付晨看着那串红翡翠套链。 连娇把那串红翡翠拿在手里,耳旁是付晨的啧啧称奇声。 “李家这个女儿真大方。” 连娇:“谁说不是呢,果然自己有钱就是不一样。” 她又想到詹盛光,想起他那些莺莺燕燕,对付晨说道:“这么看哄她比哄詹盛光好多了,至少不会有各种女人找上我,想挤掉我上位。” 付晨坐她旁边,又说道:“詹盛光怎么想的,不会是哄着你,想找下家吧?” 连娇:“那也得有人看得上他,他**进去,还是我去捞的。他要是找个门当户对的,谁忍得了他!” 付晨:“也是,大小姐才不受这个气,谁让咱们不会投胎呢!” 连娇边生气边说道:“不就是忍吗?这么多年我也忍下来了。” 付晨叹气:“我就怕有那老太婆在,你不好进门啊。” 连娇盯着手上的红翡翠,说道:“九十九步都走了,我就差最后这一步。” 她是半点不想放弃。 付晨想说,你都陪詹盛光从21熬到26了,要不就换个小有家资的,不比哄詹盛光这种女人不断,耳根子软,家里还有个老太婆的容易。 可连娇明显听不进去。 付晨也就只能想想。 连娇想起什么,对付晨说道:“等会裴青要来,准备些吃的。” 付晨:“哦。” 连娇:“算了,还是我点餐吧,之前有家下午茶不错。” 她刚点完餐没多久,詹盛光打来电话,问下午和裴青聊怎么样了。 连娇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她倚着窗户说道:“挺好的,就是她带了个朋友过来,还把我裙子弄脏了。” 她小声抱怨:“还是上次你买给我的裙子。” 詹盛光哪记得是哪条,他直接哄道:“你刷我的卡再买一条,不就一条裙子。” 连娇没回绝:“那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裴青的要求。” 她看了一眼手上在阳光下闪着碎光的指甲,又道:“裴青人挺好说话的,她又不难为人,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的事办砸的。” 詹盛光:“那就好。” 那边连娇在和詹盛光打电话,另一边沙龙的门铃又响了。 付晨又去开门,她怕是裴青,还笑容满面的迎上去,结果是穿着黄色马甲的外卖小哥。 “您好,是连娇吗?您的花。” 是一捧白菊。 付晨皱眉,外卖小哥催她接单,付晨接了过来,等外卖小哥一转身,她就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哎?什么花啊?怎么扔垃圾桶了?” 裴青和韩荷月走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外卖小哥出来,然后就看见付晨一秒都没耽搁,就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一点点不对劲都能引起裴青关注,于是她直接问了出来。 付晨脸上很快闪过一丝尴尬。 裴青疑惑的走上前,发现垃圾桶里是一束白菊。 裴青更觉得奇怪了。 “谁啊?送人花送白菊?” 没等付晨阻拦,裴青就把垃圾桶里的花捡了出来。 付晨惊呆了,怎么还有人从垃圾桶里捡花呢? “您好,请问您是——” 裴青拍了拍花束,说道:“我叫裴青。” 付晨:“哦哦,是你啊,把花扔这儿把,快进来,刚才娇娇还点了些下午茶,快来尝尝。” 她话都这么说了,裴青却没有接话的意思。 裴青仔仔细细的把花看了一遍。 付晨:这有钱人怎么那么奇怪。 她正想上手去把裴青手里的白菊拿回来,裴青把白菊花瓣朝下,往下抖了抖,抖出来一张还往下滴着红色污渍的卡片。 裴青:“这什么?” 她正要去捡卡片,付晨抢先一步把卡片捡起来。 付晨:“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是先吃点下午茶。” 韩荷月拉住她:“干嘛呀,看看怎么了。” 她把付晨手里的卡片拿过来,翻到正面,发现卡片上写着: “连娇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连娇去死去死去死……” 卡片上密密麻麻,还往下滴着水。 韩荷月立刻把卡片递给裴青。 裴青看了眼卡片上的字迹,还闻了闻。 韩荷月:“噫,你别凑那么近。” 裴青:“没事,刚刚应该把外卖员叫住,问问是谁寄的。” 她想到刚才付晨百般阻拦,又问道:“你知道是谁寄的?” 付晨见没瞒住,她拉了一下自己耳边的辫子,说道:“左不过就那几个女人,唉,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都自己处理了,没让娇娇看见。”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不就是詹盛光在外招花惹草,他外面那些女人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以为自己能上位,隔三差五就给娇娇寄点渗人的东西,呵,都是詹盛光哄人的把戏。” 裴青问道:“有塑料袋吗?” 付晨:“有,怎么了?” 裴青干脆利落:“准备报警。” 付晨卡了壳:“不、不用了吧。” 裴青:“这种人就需要派出所教育一下,看样子,这束白菊包装不错,应该是哪个花店包出来的,问她们要个对方联系方式,或者对方支付记录,顺藤摸瓜就能找出来。找出来让警察好好教育一下,不然照你说的,一个两个威胁恐吓没完没了,多影响心情。” 付晨:“不好吧。” 裴青不懂:“有什么不好的?” 付晨看向连娇,连娇和詹盛光打完电话,转身走了过来。 见几人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她奇怪:“你们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被放在一边的白菊。 她脸色倏然一变。 “怎么又来了!” 付晨忙搂着她。 “放松放松放松,深呼吸啊,没事。我刚要扔。” 连娇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平复心情,她歉意的看向裴青:“不好意思,看到这个白菊一下子没忍住。” 裴青劝道:“还是报警吧,詹盛光呢,他也不管?” 连娇挤出一个笑:“他忙。” 其实没什么好忙的,只不过詹盛光身边莺莺燕燕太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如果连娇因为这个三番五次的报警,未免太小题大做,会被詹家那老太婆逮过去教育。 连娇为了减少麻烦,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裴青拍拍自己的胸口,义愤填膺:“他不管,我帮你管,这就报警,前面几次的证据呢?” 付晨讷讷:“扔了。” 裴青觉得可惜:“那没办法,就用这次这个。” 她晃了晃塑料袋里的卡片,让付晨报警。 * 派出所事务多,裴青找了徐安,徐安又托了派出所的熟人帮忙,第二天上午,派出所民警就给了结果。 “是个叫乔芝芝的女人,现在正在派出所。” 乔芝芝,连娇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这是上个月在詹盛光身边出现的女人,后来带詹盛光玩1v3,连娇怕詹盛光把自己玩死,使手段把人赶跑了。 她忍着气,把詹盛光叫上。 詹盛光昨晚玩到半夜才被司机送回家,早上被连娇叫起来时,还满心不情愿。 詹盛光:“干什么!别吵我!” 连娇坐在他床边,说道:“裴青帮我找到了给我寄恐吓信的人,你不去看看?到时候裴青问起你,我怎么说?” 她语调平淡:“昨天裴青还问我你怎么不管,我怕她对你有意见,你不是说李总很喜欢这个妹妹,万一她回家和李总说点什么,李总对你印象不好了——” 詹盛光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行了行了,我等会和你一起去 。” 连娇轻哼一声,就知道詹盛光会这样,只顾自己爽,她只是他所有选择里最能搬上台面的。 詹盛光和连娇到了派出所,结果发现裴青到的比他们还早。 两人都很意外。 裴青坐在长椅上等,连娇发现今天裴青穿着还是很简单,白t长裤,脸上连个妆都没有,相当随性。 她心想,裴青和她果然不是一种人。 像她这样的人,只怕自己的衣服首饰不够多不够精美,裴青那些首饰应该都是放家里,就算不戴,也有专人保养。 真是同人不同命。 连娇心中微妙,裴青看见了她,朝她晃了晃手。 连娇搂着詹盛光的胳膊,脸上带笑走到裴青身边。 裴青看了詹盛光一眼,我的天啊,这么重的黑眼袋,昨晚是没睡吗,又去哪儿招花惹草了? 她又看着连娇亲亲热热的搂着詹盛光的胳膊,哎,算了,这两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办案民警走了出来,问谁是连娇。 裴青把连娇从詹盛光身边拉过来,指着连娇道:“就是她。” 她和连娇一起走进调解室,看见了毫无姿态趴在桌上的乔芝芝。 显然,这也是个一夜没睡的。 乔芝芝被民警叫起来时,还没分清是什么时候。 可她睁开眼就看见了连娇,脸上的怒气还没收,又看见了连娇身后的詹盛光,顿时脸上表情一变,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裴青叹为观止。 民警给双方做了调解,一般寄恐吓信的情况,会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连娇不缺五百块钱,她就想让乔芝芝被拘留。 乔芝芝立刻在办案民警面前哭了出来。 “警察叔叔,我只是不懂法,不用被拘留吧。” 说完,她泪水涟涟的看向詹盛光:“盛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我真的不敢了,你看你女朋友,威风好大哦,你这么早起来,一定累坏了吧,你看她,一点都不体谅你……” 裴青也是服气,都要被拘留了,这女人还想着煽风点火。 詹盛光身边这些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詹盛光显然有些熨帖:“拘留就不用了,拘留所里什么环境,哎,娇娇,让她给你道个歉,保证以后不给你寄就行了。” 连娇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她看了眼裴青,裴青眼观鼻鼻观心,她不想说话,让这些男男女女互相伤害好了。 最后乔芝芝给连娇阴阳怪气的道了歉。 连娇让她下次小心点。 “下次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 乔芝芝甩了甩头发:“我用得着你说,哼。” 她看了眼詹盛光,觉得今天是勾搭不上他了,果断放弃,朝派出所外走去。 詹盛光站在派出所门口,想请裴青吃顿饭,裴青拒绝的飞快,谁要和这种人一起吃饭。 她看了眼面前的未婚夫妻,对詹盛光说道:“你还是对你未来老婆好一点吧。” 连娇这种日子,是怎么忍下去的? 说完,裴青又问连娇:“下午有什么安排吗?还去你的沙龙?” 连娇:“对,有几个客人我去露个脸。” 裴青:“那我有空找你玩。” 连娇笑着说好。 三人就此分开。 裴青坐在车里,看着连娇和詹盛光的车开走,而后才开车去找乔芝芝。 乔芝芝应该没走远。 果然,裴青才开了几百米,就看见乔芝芝站在路口等车。 她把车停到路口,降下车窗,对乔芝芝笑道:“上来,我送你一段,你住哪儿?” 乔芝芝从手机上抬头,看见了裴青。 “你谁啊?哦,那个连娇的朋友,你想干嘛!” 她手指快速敲打手机,应该是在给谁发消息。 裴青:“坐我的车比你找你的朋友快。这才十点,你朋友都没起吧?” 乔芝芝这才认真看她。 她一向看人先看衣装,发现裴青穿的简单,却开了辆保时捷。 裴青等她打量完,才问道:“要不要上来坐?” 乔芝芝拉开车门,几步坐到了副驾驶。 裴青:“安全带。” 乔芝芝:“你怎么事那么多!” 裴青看她:“开车当然是安全第一。” 乔芝芝把安全带寄上,才有时间看裴青这个人。 “你是连娇朋友?不像啊,詹盛光的朋友,也不像?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裴青:“我以前也没见过你,我怎么就不像连娇的朋友了?” 乔芝芝:“连娇就是个想攀高枝的,这种人我见多了,她身边那几个人要么是想和她一起攀高枝,要么就是想靠她挣钱的,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她又看了一眼裴青:“她没有开保时捷的朋友,看詹盛光对你的态度,你应该家境不错,就穿成这样?” 乔芝芝看她光洁的脸颊,顿时无语。 “这年头真是没钱的想有钱,有钱的不把钱当钱,穿个白t就出门了。” 裴青:“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高兴就行。你和连娇很熟?不许在我车里脱鞋!” 乔芝芝脚上动作一收。 “干嘛,我脚疼。” 裴青:“又不是我让你踩着恨天高来派出所的。” 乔芝芝:“你打听连娇干嘛?你肯定看不上詹盛光,刚刚在派出所,你眼睛都不往他身上瞟一下。” 裴青:“问问,我好奇,她怎么不分手。” 乔芝芝:“这有什么,要是我,我也不分手,谁分谁傻,她都能忍到詹盛光求婚,就差临门一脚了,干嘛分手。” 裴青无语:“然后天天受你们的气?” 乔芝芝摆弄着车上的抱枕,甩锅:“怎么是我们给她受气,明明是她挑的男人不行,也不能这样说,还是得怪她自己,谁让她不分手,早分手还受这个气。” 裴青算是明白了,开到红灯路段,她朝乔芝芝伸手。 “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乔芝芝:“凭什么,你又不是警察!” 裴青看了眼她背的鎏金包,说道:“你把你手机给我看,我送你一个v家的新款。” 乔芝芝脸上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富婆你早说啊,给你。” 她把手机递给裴青,裴青翻了翻,没发现熊猫tv,应用卸载里也没有历史记录。 不过也是,看乔芝芝半点不收敛的样子,就知道来她直播间约稿的不是她。 裴青点开vx,翻了翻,发现乔芝芝好几个群。 她把手机还回去,问道:“你们不会还有个针对连娇的群吧?” 乔芝芝打了个哈欠:“谁有那闲工夫针对她,我们一向是多线发展,哪个有希望就上哪个,我才不是连娇,猪油蒙了心,在詹盛光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家里还有个难对付的老太婆,就怕进门了还得给老太婆端洗脚水,我是想当阔太,不是想当老太婆的洗脚婢。” 裴青:“那你给她寄恐吓信?” 乔芝芝:“你不知道?她说我聚众**,把我举报了,那我肯定不能咽下这口气!” 裴青又问:“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给连娇寄过恐吓信吗?” 乔芝芝:“有几个吧,连娇对付过的几个女的都有,不过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好好劝她们,先暂时收手,给富婆姐姐一个面子。你要是愿意送她们点东西,她们也不会上赶着去气连娇。” 裴青看了乔芝芝一眼,乔芝芝的底线非常灵活,大有裴青出钱,她能把恐吓信这种小事搞定的意思。 裴青:“可以,那万一再有恐吓信——” 乔芝芝拍拍自己的胸脯:“那肯定是我的错,您放心,是谁寄的,我肯定给 你查清楚,圈子里就那几个人,谁敢不给你面子,就是和我们姐妹过不去!” * 晚上七点,裴青回到了家。 徐安也在家,他上个案子办完了,正在家切柚子。 “哟,回来了?怎么累成这样?” 裴青:“好几个女人,好几种香水味,吵的不行……” 她把自己抛在沙发上,对徐安吐槽:“这种日子连娇居然过得下去,要是我,我第一天巴掌就抽到詹盛光脸上了。” 李木徐:“觉得烦就别管,回家休息。” 裴青:“那不行,总不能真看连娇去死吧。乔芝芝已经答应我,一定好好看着詹盛光那些女人,保证不去针对连娇,接下来我要去查查连娇的朋友圈。” 她给自己的任务清晰明了,不过事情走向总是出乎人意料。 前一天乔芝芝还在向裴青保证,绝对不找连娇麻烦,后一天,连娇的沙龙又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这封恐吓信和上次乔芝芝寄给连娇的一样,卡片上滴着红色污渍。 派出所民警曾经说过,这是一种红色颜料,并不是血迹,只是起到恐吓作用。 消息传开后,乔芝芝打来电话,指天发誓:“富婆姐,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们姐妹干的,就算是我们,也不会第二天就上赶着寄东西给连娇,谁想进派出所啊!” 裴青只好赶去连娇的沙龙,看看这封恐吓信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第40章第三张画稿 连娇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摆着的恐吓信。 付晨嘴里骂道:“真是太过分了,詹盛光真不是个东西,一天到晚,他这些女人也不管管,全冲着你撒气算什么本事!” 她没忍住,又劝连娇:“娇娇,你真要和詹盛光耗下去?看看他干的事!怪不得人家门当户对的都不稀罕搭理他。” 她是真心觉得詹盛光不行,不值得。 “娇娇,你这么漂亮,要不还是趁着年轻换个男人吧,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就算结婚了又能怎么样,看詹盛光他妈那个吝啬样,结婚了肯定也没个好脸色。咱们就算换人也总不会比詹盛光更差。” 连娇不愿意:“我都熬到现在了,现在放手?” 她头一甩:“不行!” 她强硬道:“我陪詹盛光从21熬到26,詹盛光别想甩开我。” 付晨叹口气。 “娇娇,我最近总觉得你当初不应该找詹盛光,他那个熊样,早就该看出来,是个不顶事的……” 连娇:“耳根子软才是好事,不然依照詹盛光喜新厌旧的样子,还有我的位置吗?” 她食得咸鱼抵得渴,一门心思往詹家钻,轻易不会放弃。 付晨见没劝动,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之前我们大学班群里说要搞同学聚会,班长问到你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帮你回了。” 连娇脱口而出:“不去。” 付晨:“我想也是,之前吕念的事搞得那么尴尬。” 一听到吕念的名字,连娇露出了个不耐的表情:“她神经,自己儿子病了找我借什么钱,不找自己老公找我?” 从这件事以后连娇对普通人的婚姻更加排斥:“吕念脑子被驴踢了,找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裸婚,现在好了,儿子生了,还有白血病,说不定就是她老公那边有家族病史,早就和她说过,挑男人不能看感觉,屁都没有结什么婚!男人床上的话她也信,别说房子了,钻戒她都没有……” 付晨想起吕念儿子的可怜样,就忍不住说道:“还是孩子可怜。” 连娇质问:“你给她钱了?” 付晨尴尬了一瞬:“没给多少。” 连娇看着她,想到什么,不可置信:“你不会是连着我的名义一起给的吧?你给了多少?” 付晨:“没多少,就三十万,咱们几个月就挣回来了,而且是借,吕念工作还在呢,听说现在孩子情况好很多,她也能回去上班,最多几年就还了。” 连娇一口气梗在心口。 付晨忙道:“前几天吕念找我说,医保能报百分之七十,这两年能缓过来就把钱还了。” 连娇忍了忍,还是说道:“吕念找的这个老公真是废物。你也是,她借你就给?一给还给三十万?你看看咱们班还有谁借给她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傻,万一她们家因病返贫了,你的钱扔水里都听不见一个响!” 付晨把桌上的恐吓信收在抽屉里,又说道:“吕念儿子你还抱过呢,咱们大学在一起住了四年,多少有点感情,总不能真一点都不借,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连娇冷哼:“都不是一个圈子,再传能传到哪儿去!” 付晨觉得还是要借:“总归不好听。” 她看了眼连娇,又小心说道:“而且班上同学多多少少都借了点,不能一分不出吧,万一被詹家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你不通人情?” 连娇:“得了吧,詹盛光才懒得管这种事,吃喝玩乐都不在一个地方,上哪儿遇见。你找机会问吕念,什么时候把钱还回来,当初打借条了吗?” 付晨:“打了打了。” 连娇:“借条给我看看。” 付晨:“我找找。” 她手机里有存档,在文件里很快就翻到了吕念写的借条,她把借条给连娇看了看。 连娇看了眼她的手机。 同时,付晨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 是大学的班长发出来的:【你和连娇真不来?你们宿舍另外两个人都来,都毕业好几年了,真不来一起聚聚?】 连娇目光一顿。 付晨看她盯着手机,问道:“怎么了?” 连娇把付晨vx打开,点开她和班长的聊天记录看了看。 她问道:“车晚婷回国了?” 付晨:“哎,没听说啊。” 连娇直接敲击键盘,问了班长。 班长:【前几天联系上了,她说要回国探亲,刚好能来参加同学聚会,也是巧了。】 付晨看着聊天记录,去看连娇脸色。 她们大学宿舍一共四个人,她和连娇毕业后合伙做生意,吕念早早结婚生子,车晚婷则是出国留学,听说和一个美国人结了婚,现在过得也很不错,付晨就看过她推特上的大house。 连娇突然问付晨:“当初吕念儿子病了,车晚婷给钱了吗?” 付晨:“吕念也不会和我说这些啊。” 大学宿舍里,她和连娇处得好,吕念和车晚婷处得好,自从连娇和车晚婷闹掰了,她和吕念聊天的时候就会自动避开连娇和车晚婷的话题。 她能看到推特上的照片,还是听说车晚婷拿了绿卡,她好奇自己去搜的。 连娇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发了条消息给班长。 她转头对付晨说道:“不就是同学聚会,去就去。” 她斗志昂扬,看起来十分在意。 付晨有时候也不明白连娇为什么要和车晚婷杠上。 “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和车晚婷较劲?她就算来同学聚会,也待不了多久,就露个脸,肯定还是回去陪她爸妈。” 连娇坚持:“我就是要去,不是说车晚婷嫁的好吗?我当然要去看看她!” * 裴青到的时候,连娇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笑容满面的迎上裴青。 “你怎么来了?我都说了不用过来,这点小事麻烦你来回跑。” 裴青:“来看看,这封恐吓信还和上次一样?” 付晨:“对。” 她把恐吓信的密封袋递给裴青,裴青看了看,确实是一样的。 乔芝芝不会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骗她吧? 她问连娇:“报警了吗?” 连娇:“算了。” 一想起詹盛光耳根子软的怂样,她就烦。 她拉着裴青的胳膊,说道:“最近有事忙,暂时顾不上这个,报警也没什么用,就是批评教育,算了。辛苦你跑一趟,我中午请你吃饭。” 裴青疑惑:“你最近有什么事?” 报个警而已,走走流程也不耗什么时间。 连娇要去哪儿? 付晨简单解释:“大学同学聚会。” 连娇点点头:“对,有朋友好久没见了,要好好招待。” 嗯? 裴青:“同学聚会?我能去吗?我们大学最近也说要同学聚会,不过地方没选好,你们选在哪儿?有什么好玩的安利一下?” 连娇:“还不知道在哪儿。” 她看向付晨,付晨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在景阳湖旁边的农庄里,班长说活动挺多,野炊钓鱼烧烤,平时在城里待多了,放假要去户外享受点清新空气。” 连娇一皱眉。 裴青拿出手机搜了搜,问道:“是这个吗?” 付晨点头:“对,就是这个。” 裴青翻了翻农场放出来的照片。 照片选的很不错,阳光穿透层层云朵打在草垛上,草垛里有几只兔子,草垛旁边是一条蜿蜒的小溪,小溪清澈见底,再往远处看,还能看见牛羊低头吃草,远处还散养了两匹马。 裴青:“环境真好,有室内图吗?” 连娇见她感兴趣,便顺便邀请:“你要有空可以来啊,不过人应该不少。” 裴青:“没事。” 付晨在班长发过来的照片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几张室内图。 一般来农场的人都喜欢户外,不太会在室内停留很久,室内图不多。 她把几张室内图给裴青看了看。 裴青只看一眼,就看见了照片里的大理石瓷砖。 是这个地方!就是这儿! 裴青眼前一亮,又稳住心态,她问连娇:“这个同学聚会非去不可?” 连娇觉得她问的奇怪:“是啊,同学好久没见了。你不是想来看看嘛,和我们一起啊。” 裴青想了想,很快说道:“我也去,你们哪天去?” 付晨:“25号,上午出发。” 裴青:“好。” * 既然连娇不想报警,裴青也不想多事。 现在确定了她上一张画稿上的地址是在景阳湖旁边的农场,只要她好好跟着连娇,把刘继这个待业医生带上,到时候同学聚会上好好观察,看看到底是谁想谋杀连娇。 裴青正仔细规划,又接到了乔芝芝的电话。 “富婆姐,我查到了是谁寄的恐吓信!真不是我们姐妹寄的!我有监控,你在哪儿,我带她见面和你说!” 裴青:“你抓到寄恐吓信的人了?” 乔芝芝:“那没有,我有监控!” 裴青和她说了个地址,两人约在一家茶餐厅。 乔芝芝到的很快,还拖着一个面色花白、脚步悬浮的女人。 乔芝芝把女人推到裴青面前,说道:“就昨晚,我这个姐妹喝的烂醉,手机被一个女的拿走,那女的给花店打电话,让花店给连娇送花,还和以前一样,花店就找人送了。肯定是连娇又在哪儿惹到别人了,可不管我们姐妹的事!” 她猛拍了身前的女人:“醒醒,别睡了,来见富婆了!和富婆姐解释解释!” 她把自个儿的小姐妹推到座椅上,而后又拍了拍她的脸,对裴青说道: “你看,她现在还不太清醒,昨晚醉成那样,手机被人拿去打电话都不知道。” 女人被乔芝芝拍了几巴掌,才清醒过来,她说了一句。 “不是我打的电话。” 裴青诧异的看着乔芝芝:“你们这送恐吓信发展成团购了?打个电话,花店老板就去送花?” 乔芝芝:“哎,这不是讨厌连娇的人太多了嘛!这女人嫌贫爱富,没事,咱都嫌贫爱富,但大家都一样,她偏偏觉得自己高贵,明明干一样的事,非要来整我们,好几个人被搞进拘留所,那大家看她不顺眼很正常嘛,富婆姐你理解一下喽。” 裴青不想听她的鬼话:“监控呢?” 乔芝芝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这儿呢这儿呢!我去找酒吧老板要了监控,不过酒吧监控都不太清晰,你就只能看个轮廓,总之绝对不是我们姐妹干的!花店老板那边还有通话录音,声音沙哑,肯定不是我们!” 她力图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表示自己不是不给裴青面子,这外人干的事,赖不到她们头上,要怪只能怪连娇自己,惹来这么多讨厌她的人。 裴青又问乔芝芝要通话录音。 乔芝芝把录音和监控都发给裴青,她喜滋滋的坐下来蹭饭,还把自己旁边的小姐妹拍醒。 “起来了,别睡了!吃饭了!” 她欢快的点完菜,裴青已经把监控看了一遍。 监控中,一个穿着黑丝绒长裙,有着一头大波浪卷的高挑女人走到了醉酒的女人边,把她桌上的手机拿过来,指纹解锁然后给花店打了电话。 裴青看着觉得不对劲,问乔芝芝:“这女人怎么知道是哪家花店?” 乔芝芝茫然:“我不知道啊。” 她拿着叉子戳了一下盘子里的西多士,想了想,说道:“可能喝酒骂街的时候被她听到了?” 她挠挠头,踢了一脚旁边慢吞吞吃饭的女人,把监控怼到她眼前,问道:“这拿你手机的女人是谁啊?她怎么那么熟练?” 女人揉揉眼睛,看了几遍,才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认识她!可能是什么时候说话被她听见了?我又不能把人家耳朵拽下来,不让人听!” 裴青看了看面前姿态各异的女人,长出了口气。 她又听了一遍花店老板的电话录音,本来声音在电话里就会失真,再加上沙哑的嗓音,更分不清了。 乔芝芝见她把监控看了好几次,看起来是真关心连娇,顿时好奇道:“富婆姐,你对连娇很感兴趣?她有什么好的!不如看看我?我比她强!” 裴青头都不抬:“你?你早晚把自己作进拘留所。” 乔芝芝努力给自己洗白:“那不是没办法嘛,我昨天回去认真想了想,这是个新时代了,男女其实都行,富婆姐你要是喜欢女的,那看看我!我哄人技术一流!你要是愿意,我绝对不乱搞,专心1v1……” 裴青连忙制止:“停停停——我不需要。” 乔芝芝深感遗憾。 “那你为什么对连娇感兴趣,说实话连娇就那张脸能看,人品比我还拉,我听说啊,她大学同学儿子病了,她一毛钱都不愿意借,还和病人家属吵架,啧啧啧,还不如我呢,我姐妹打胎还是我出的钱……” 裴青:“我真是——” 她看着乔芝芝,说道:“这也能拿出来说?” 乔芝芝不当回事:“没事啦,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很小心,不会搞出人命的。” 裴青又问道:“连娇哪个大学同学?会不会因为连娇不借钱记恨她,所以给她寄恐吓信?” 乔芝芝:“啊?我就是听人骂连娇的时候听了几句,你想知道具体是谁,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裴青:“我还以为你对连娇很了解。” 乔芝芝:“也不是,我是这几年才和连娇杠上,听说连娇和詹盛光是大学恋爱,这么多年,不分手也不结婚,啧啧啧。” 裴青想起了连娇即将去的同学聚会,按照画稿上的预告,连娇会在这个农场出事。 那问题应该是出在同学聚会上。 裴青有考虑过要不要让连娇不去,可如果有人铁了心想谋杀连娇,就算连娇不去,那她的遇害地点可能只是换个地方,最终结果不变,那还不如让连娇去同学聚会,正好让她看看是谁对连娇有强烈的恨意。 * 乔芝芝的狐朋狗友够多,她好不容易找到上次和她一起骂连娇的人,一听到她问起连娇,乔芝芝的狐朋狗友道:“怎么又提那女人,哎,你不是吧,你又要去找詹盛光,唉真烦!” 乔芝芝:“不是,你上次不是说连娇人品稀烂,自己有钱不愿意借钱嘛,是她哪个同学问她借钱?” 狐朋狗友:“就她那个大学室友啊,不是那个和她一起开沙龙的那个,是另外一个,叫吕念,人和我们不一样,老实在私企上班,妈的,我还借钱了呢!” 乔芝芝奇怪:“你借什么钱?” 狐朋狗友:“校友群里发了,我就借了点。” 说起这个,她就开始骂连娇。 “都一个学校出来,她傲个什么劲,好像詹盛光有多喜欢她一样,最后不也结不了婚,还是车晚婷聪明,早早跑了。” 乔芝芝:“车晚婷是谁?” 狐朋狗友:“这你都不知道?就你这儿还想和连娇杠。” 乔芝芝点了瓶酒:“来给姐妹好好说说,等我发财了,一定分你一半。” 狐朋狗友:“大晚上,你做什么白日梦?还发财……你不知道吧,也对,你读的三流野鸡大学,当然不知道,当初詹 盛光追的车晚婷,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连娇就和詹盛光在一起了,连娇还是手段高,车晚婷可是大美女,她能把车晚婷挤掉也是厉害,怪不得詹盛光不娶她,她能忍到现在呢,本来就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这个没了,下一个有钱人还不知道在哪儿。” 乔芝芝听八卦听的兴奋:“那这个车晚婷,现在在哪儿?” 狐朋狗友:“人家现在是美国人,长得漂亮就是牛逼,没了詹盛光,人家直接找个美国有钱佬结婚,现在已经住进了大别墅了,连娇就差远了……” 40-50 第41章 第41章第三张画稿 乔芝芝正在手舞足蹈的和裴青比划:“……我就说嘛,詹盛光怎么不和连娇结婚,原来当初看上的不是她,连娇还想和詹盛光结婚,她比我还敢想,詹盛光肯定是在想怎么甩了这女人……她还不如我呢……” 裴青紧急喊停,乔芝芝话里话外都夹杂着个人感情,她和连娇是能一起进派出所的关系,裴青并不想听她的主观推测。 裴青直接问她:“詹盛光当初追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乔芝芝被叫停,还没说够,觉得可惜,她回答裴青的问题:“车晚婷。她那个宿舍一共四个人,和她一起做生意的叫付晨,长得不如她漂亮,儿子生病向她借钱的叫吕念,现在在一家私企上班,听说要是她儿子没生病,日子应该比我们强,就是太倒霉了,一病拖垮全家,还得到处借钱。 我姐妹说,车晚婷是她们几个里最漂亮的一个,当初詹盛光追了挺久才追上,大美女!我有照片,看!” 裴青看了她手机上的照片,乔芝芝八卦的能力很强,不知从哪儿要到一张多人合照。 乔芝芝指着照片给裴青看:“富婆姐,你看,这个右边的是吕念,看着就很良家妇女,怪不得早早结婚,中间的这个是她们大学辅导员,左边的这个就是车晚婷了,真漂亮啊!” 裴青看了一眼,车晚婷的漂亮和连娇不一样,她的五官浓墨重彩,立体度刚刚好,是一种珠光宝气的漂亮,英气十足的同时,眼睛又平添了几分妩媚。 裴青让乔芝芝把照片发给她。 乔芝芝不满:“富婆姐你果然是爱美女。” 裴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几眼怎么了?我听连娇说她们马上要同学聚会,车晚婷会去吗?” 乔芝芝:“我不知道啊。我姐妹和她们只是一个学校的,不是一个班的,这上哪儿知道。” 裴青开始赶人:“你可以走了。” 乔芝芝还不想走:“你要去连娇的同学聚会吗?我也想去,我还想看看车晚婷长什么样呢!” 裴青:“你看什么看。” 乔芝芝:“我去看看大美人啊!听我姐妹说,当时追车晚婷的人可多了,让人嫉妒。” 裴青:“我都跟着连娇去的,怎么带你,行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去玩吧!” 乔芝芝看着她背着书包就往外走,那书包就是个普通防水的,也不是牌子货。 她心想,这富婆姐日子过得可真简朴。 不带她就不带她,没事,她自己想办法。 她一定要看看这个车晚婷长什么样。 * 乔芝芝去找了詹盛光,她对着詹盛光撒娇撒了半个小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自己就想看看詹盛光当初追的女人好看到什么程度。 乔芝芝一边说一边捧着心发誓:“我真的没有恶意的,盛光,你带我去看看嘛,我又不是连娇,才不会给你惹麻烦。” 詹盛光被她说的一愣:“车晚婷?” 乔芝芝乖巧点头,她挽住詹盛光的胳膊:“盛光,你知道的,我就是好奇心太重,听说连娇她们班要搞同学聚会,你也去嘛,我也想去。” 詹盛光眼神游移。 乔芝芝哄他哄了半天,发现这人在走神,顿时问道:“盛光,你不会不记得车晚婷是谁吧?” 詹盛光反驳:“怎么会?” 乔芝芝怀疑道:“那车晚婷真的很漂亮?” 詹盛光:“漂亮,她们全校都没有比她更漂亮的。” 乔芝芝:“哦。” 她这一声“哦”抑扬顿挫,放在往常詹盛光早就反应过来了,可今天詹盛光还在走神。 有问题,问题很大。 女人太漂亮,詹盛光对人印象深刻很正常,但是露出这种神色,詹盛光不会旧情难忘吧。 * 裴青回到家,徐安也在,他这种工作就是有案子的时候忙的昏天黑地,觉都没的睡,不忙的时候,还有时间吃完一顿三餐,晚上出去吃顿夜宵。 现在徐安就不忙,他问裴青:“查得怎么样了?” 裴青把包扔沙发上,说道:“应该是连娇自己朋友圈的问题。” 她把那张画稿拿出来,指了指上面的大理石瓷砖,又把农庄室内的照片拿出来比对了一下,确定瓷砖是一样的。 “明天我就和连娇去她的同学聚会,暂时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她两个室友看起来都和她有过节,也不能排除还有其他同学不喜欢她。你和我一起去?我再叫上刘继。” 徐安答应:“行啊,最近也不忙。刘继回来了?” 裴青:“早回来了,刘叔说他都玩一年了。” * 晚上六点,李木徐回到家,裴青和徐安做桌边等他回家开饭。 餐桌上,三人交流了一下最近在忙的事,加深一下兄弟姐妹的感情。 裴青说起最近在查的事,痛批了一顿詹盛光狗男人,不作为,朝三暮四,没有责任感。 他身边那些女人也是爱钱的爱钱,钱第一,其他第二。 徐安:“哎,还是比我案子里那个杀妻骗保的男人强那么一点。” 裴青:“你怎么还比烂呢!” 徐安:“这不是烂人太多了,还能比比嘛。这些人就是吃的太饱了,整天乱搞男女关系!哪天搞出事了就知道麻烦了!” 李木徐本来在安静的听,听完徐安的话,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詹盛光之前没搞出过事出来?” 徐安:“他以前搞出过人命?有证据吗?怎么不报警?” 裴青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木徐。 李木徐继续说:“百萨家最近营利不错,就算詹盛光私生活糜乱,也不至于没人愿意联姻,联姻后分开住婚后各玩各的也很常见,但是詹家却没有,有点反常,我就去查了一下。” 裴青急了:“然后呢然后呢!” 李木徐缓缓说道:“五年前,詹家想和腾家联姻,后来失败了。” 徐安听的着急,追问:“大哥,你别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口气说完啊!” 裴青小鸡啄米般点头。 李木徐:“我找人查了一下,詹盛光当时女朋友流产,把流掉的孩子拿到了腾景怡面前,腾景怡当年19岁,是腾家最小的孩子,后来腾家给腾景怡找了心理医生,联姻失败。” 李木徐说起这段詹家往事风轻云淡,但裴青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裴青:“流掉的孩子?几个月了?成型了吗?” 李木徐:“听说成型了。陈年往事了,詹家瞒的紧,又给腾景怡送了不少赔礼,都是生意场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事就没闹大。” 徐安惊的筷子都掉了:“詹盛光这个孬种!” 第42章 第42章第三张画稿 听说车晚婷回国了,詹盛光心里蠢蠢欲动。 他把乔芝芝打发走,想起乔芝芝说的同学聚会,找到了连娇的班长,问起车晚婷。 班长苦恼:“詹哥,你问车晚婷干嘛?你不是要和连娇结婚了?” 詹盛光:“我问问,她回国多久了?” 班长虽然觉得詹盛光脑子有病,但还是说了:“听说有一个星期了吧,上次聊了几句。” 他又怕连娇回头找他麻烦,忙说道:“詹哥,别说是我说的,万一被连娇知道了……” 詹盛光:“那肯定不会。车晚婷现在的手机号你有吗?” 班长内心在骂街,脸上还得端着和煦的笑,温和道:“哎,詹哥,你 这不是让我难办吗?” 詹盛光很快打好算盘:“放心,不给你找事,我家公司最近要搞个公司团建,你要是愿意——” 他话音止住,班长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接下这个大单子。 他把车晚婷的手机号发给詹盛光,又说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给的,车晚婷和连娇那儿都别说,两个大美女一起骂我,那我可真经受不住。” 詹盛光:“放心,这点默契我能没有吗!” 班长心说,你这种脑子里长泡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我这种正常人怎么会知道。 * 詹盛光联系上了车晚婷。 电话打通,车晚婷在电话里的声音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他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晚婷,是我。” 车晚婷语气淡淡:“你谁啊?” 电话里还传出一道男声。 “和谁打电话?快点走了,妆还没化好?都一个小时了,你别化了,不化也好看……” 车晚婷柔声对那个人说道:“你别催嘛,不知道女人不能催嘛,快去等我,我怎么能不化妆出门!” 詹盛光听了她酥言酥语,心里痒了一下,等到车晚婷再问是谁的时候,他说道:“是我,詹盛光。”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詹盛光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又发短信说了一些道歉的话,才和车晚婷聊上天。 最后两人约出来见了一面。 詹盛光一时激情澎湃,他打开自己的衣柜,琢磨着等会穿什么,才和车晚婷相配。 * 裴青再次见到连娇,看了她很久。 连娇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真丝连衣裙,垂感丝滑,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项链,手挎了一个u家新款包,看起来整个人温婉明媚。 连娇察觉到裴青的视线,心里狐疑,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穿搭,问道:“我今天穿的有什么不对?” 裴青摇头:“没有。” 她没有委婉发问,还是直接问道:“我听说五年前,詹盛光的女朋友曾经把流产的胎儿送到了滕家……” 一听到五年前,连娇身体一僵,但当裴青提到“流产”时,她又放松下来。 连娇摸了摸耳边的碎发,说道:“这个……是詹盛光的前女友,是她做的,这女人太疯了。” 裴青问道:“詹盛光前女友叫什么名字?” 连娇神色僵硬:“唉,你问这个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又小心看着裴青:“我听说这事詹家解决了……” 裴青:“我好奇。” 她看着连娇,等着她的回答。 明明裴青神色平静,连娇却在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不喜。 她怕惹恼了裴青,说道:“是车婉婷,那个女疯子。” 连娇口中不停:“是她想结婚,结果詹盛光要和滕家联姻,根本不可能娶她,她就把孩子打了,送到了滕家那个女的面前。” 裴青:“所以外面说你从车晚婷手里抢男人的事是假的?” 连娇立刻点头:“当然,你这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她调整好表情,迅速笑了一下。 “是詹盛光和车晚婷闹僵了,我后来才和詹盛光在一起。” 裴青:“哦,是吗?” 她端详着连娇,直接把连娇看的汗毛竖起。 裴青才回过头:“走吧。” 付晨早就开车在路边等着,见连娇和裴青在路边说话,一直没过来,本来还想打电话问问。 手刚碰到手机,裴青和连娇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她觉得两人之间氛围奇怪,刚想问,就见连娇看了她一眼。 多年默契,付晨没多问,默默开车。 而连娇心里翻腾,思考裴青到底是在哪儿听说的这件事。 这件事不是没闹大吗? 她身体燥热,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一路上安静无言。 等到了农庄,连娇刚要打开车门,就听到裴青问道:“那车晚婷没能和詹盛光结婚,你怎么能确定詹盛光一定能和你结婚呢?” 这话问出口,裴青瞬间舒坦了,果然对这些人,还是直接点好。 连娇神色一紧。 “盛光当然会和我结婚……” 裴青:“哦,是吗?”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放弃,詹盛光这种人——” 她摇摇头:“他不行。” 说完,裴青打开另一边车门下了车。 她一下车就看到了徐安的车停在农庄划的停车位里。 刘继正站在他旁边,两人在说话。 大家都从小认识,很久没见了那种熟稔还在。 裴青几步走到了徐安车边。 徐安看了眼在裴青后下车的两个女人,问裴青:“怎么回事?那两个女人脸色那么差。” 裴青:“我刚和连娇说了,让她趁早放弃,詹盛光不可能娶她。” 徐安:“你可真够直接的,那女人没反驳?” 裴青:“她不敢。” 她这几天和詹盛光的女人们待久了,把这几个女人的性格摸得门清。 刘继后背压在车上,打了个哈欠。 裴青问他:“你不会困了吧?昨晚干嘛了?” 刘继漫不经心说道:“打游戏,放心,耽误不了你的事,医药箱我都带了。” 他本来就觉得裴青故意找他,一看到徐安,他就更确定了,裴青找他绝对有事。 问也问不出来,照裴青要求做就行。 三人和连娇付晨一起走入农庄。 农场很大很空旷,远处云朵浮动,金光闪烁。 徐安提前预约了三间空房,他对裴青说道:“说不定今天要在这儿待一天,太晚了就住一晚。” 裴青说他:“你可真是放松。” 徐安:“好不容易休个假,你等会盯紧了连娇。” 裴青:“那当然。” 她把刘继拉到身边。 刘继听裴青说道:“连娇今天可能会出事。” 刘继恍然:“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提着我的药箱时刻跟在你身边。” 裴青夸他:“上道。” 刘继趁机提要求:“你去和我爸说,让他少管我。” 裴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吃刘叔的喝刘叔的,还不想被他管。学学我,我哥说向东,我绝不往西,花人家钱就得被人管嘛。” 刘继:“呵。” * 连娇很快走进了班长租的院落。 院落里被收拾的很干净,还建了一座小型假山,假山下,有水流往下流淌。 再往一旁,是一簇簇开的粉嫩的红花,花夹杂在绿叶里,相互重叠,显得错落有致。 付晨和连娇走到假山边上,有几片红花被风一吹,掉到她们身上。 付晨对连娇说道:“环境不错。” 连娇闻了闻:“什么味?” 付晨:“有味吗?” 她鼻子动了动,没闻到。 “没闻到啊。” 连娇:“你是不是感冒了?” 付晨:“嗯?有点,昨晚开空调太闷了,我开了点窗户透气。早上起来喉咙有点干疼。” 被她这么一说,连娇也觉得自己喉咙不太对劲。 付晨:“你肯定是刚才吹风吹的,我刚刚都不敢说话,裴青怎么突然对你说那些话。” 连娇脸上烦躁:“谁知道!也不知道谁闲得发慌把五年前的事推出来说!” 付晨:“五年前?那不就是——” 连娇:“对,就车晚婷流产的事!问到我头上了,她怎么不去问詹盛光,要不是他说——”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让两人离远点。 连娇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跟着裴青来的,没有多说话。 付晨问道:“帅哥,怎么了?” 刘继:“这是夹竹桃,离远点。” 付晨连忙把连娇拽远:“这不是红的吗?” 刘继嫌她们没常识:“夹竹桃五个色,红黄橙白粉,摸完记得洗手,别入口。” 付晨:“好的好的。” 她又把连娇往外拽了拽:“咱们可离远点。” 把两个女人应付完,刘继才走回裴青身边。 裴青看着夹竹桃,问他:“要是不小心吃了这个,会死吗?” 刘继:“一般不会,抛开剂量谈毒性这不是傻吗?也不能排除万一有倒霉的,体质太差,中毒后昏迷或者心脏受影响,这些都有能可能发生,没事少碰。” 裴青:“哦。” 她盯着夹竹桃看了看,去问连娇班上的班长,这个同学聚会的地方是谁挑的。 班长不认识她,但是认识连娇,见她跟着连娇进来,默认她是连娇朋友,说道:“大家投票选出来的。” 裴青:“是嘛?” 班长点头,又看见门口又进来几个同学,撇下裴青去打招呼。 裴青又转头找车晚婷,找了一圈,发现车晚婷还没来。 她又去找连娇,发现连娇和付晨在和吕念说话。 裴青上次看过吕念和车晚婷的照片。 吕念比照片上消瘦,神色也憔悴。 裴青看了看她们三个人相处的氛围,看起来一直是付晨在说话,努力充当连娇和吕念之间的桥梁。 这活真是出力不讨好。 她看了看,觉得连娇暂时出不了问题。 徐安拿着老板给的菜单走过来。 他先看了眼连娇,见她面无表情,和裴青说道:“她怎么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想来同学聚会,谁还能强迫她来?” 裴青瞄了一眼菜单,拿过他手里的笔勾了几个,而后说道:“在等车晚婷吧,好像说是十一点集合,马上十二点了,车晚婷还没来。” 徐安:“现女友等前女友,她什么意思?” 刘继轻哼一声:“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裴青放下笔,盯着面前两个男人。 徐安:“唉,我去让老板准备。” 他趁机跑路,反正这儿有裴青和刘继出不了大事。 他一走,只剩刘继。 刘继摸摸鼻子,说道:“找个地方坐着吧。干等着算怎么回事?” 裴青看着远离夹竹桃站着的连娇,让他把院子里藤椅挪两个过来。 “就坐这儿,这位置好,既能看见连娇,太阳也不晒。” 刘继去搬藤椅。 裴青继续看连娇。 兴许是刚才下车的时候连娇被裴青堵了几句,心里不舒服,也没主动来找裴青。 裴青一边乐得清闲,一边又忧愁。 她无法判断她画稿里的连娇死因,现在就只能千防万防,稍微有点毒性的东西她都很注意。 连娇班上的班长又等了等,院子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他开始组织人架烧烤摊,老板送了一堆海鲜和冰镇饮料过来。 连娇吃了几口,又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车晚婷。 她径直走到班长身边,问道:“车晚婷没来?” 班长神色镇定:“还没,我刚刚问了,她没回我。” 连娇气血上涌:“她是不是耍我!” 要不是车晚婷要来,她怎么会来这个农庄。 班长理亏,连忙安抚她:“唉,可能是路上堵了,这个点正是下午上班的点。” 有其他同学看不惯连娇,说道:“说不定人车晚婷本来要来,结果你一来她就不想来了呗,我说你也是,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想和车晚婷争。” 她阴阳怪气道:“当初不是争赢了吗?怎么还惦记着呢?不知道还以为你喜欢车晚婷呢!” 连娇:“你说什么——”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 “都是老同学了,何必呢?” “唉,我昨晚还见到车晚婷了,就在浩辉商城那边,哎呀,人正和詹盛光逛街。” “闭嘴吧你!” 连娇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顿时抓住说话的人衣袖,声音沙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被她抓住衣袖的人忙甩开她:“哎,你拽我干嘛,我亲眼看见的,连娇,该放手时候就要放手,人家本来就是一对……” 连娇瞪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你——” 她指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她的身上突然多出了几个红疙瘩,很快,那片红色在她身上蔓延…… “唉,唉怎么了!” “连娇,连娇!” “不是,我就说几句话!” “她怎么晕了!” …… 裴青远远看见连娇在人群中倒下,她吓得一激灵,拽起刘继就跑。 刘继:“哎——” 他拎着自己的医药箱跟在后面。 班长已经努力让周围同学散开,裴青挤了进来,班长着急道:“都聚在这儿干嘛!120打了吗?” 刘继:“我看看我看看。”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连娇,她的喉咙已经肿了起来。 刘继蹲下来按了按她身上几个部位,说道:“是过敏性休克,都散开散开。” 徐安挤过来拿着证件让人远远退开。 迫于警察的压力,又察觉到莫名的高压,同学纷纷散去。 只有付晨还蹲在连娇身边,小声叫连娇的名字。 刘继拿出一瓶西替利嗪往连娇嘴里灌。 徐安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所有人都不许离开。” 裴青紧张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连娇,把刚才连娇吃过碰过的东西想了一遍。 她吃的那些都是和别人一起吃的。 为什么只有她起反应? 连娇不是说她不过敏吗? 刚刚她吃了什么? 海鲜烧烤冷饮,还吃了几片治嗓子的药,可那些她旁边的付晨和吕念都吃了! 第43章 第43章第三张画稿 连娇被送到了医院。 挂完水后,她没有生命危险,身上的红疹也慢慢散去,说话没有障碍。 在女警的陪同下,连娇回答了医生的问题。 连娇:“我没有过敏史。” 她回忆:“今天吃的也是以前吃过的东西。” 医生让她把吃过的东西列出来,有警察把入口的东西拿去检测。 连娇还有些恍惚。 “是有谁要害我!” 她目光在白墙上停留了几秒,突然抓住了身旁的女警:“车晚婷!一定是车晚婷!” 她喉咙里是几道急促的喘息,瞪着女警说道:“一定是她!” 女警让她冷静下来。 裴青和连娇一起到了医院,她心有余悸,此时听连娇把这件事归因在车晚婷身上,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连娇:“因为、因为……”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裴青:“都这个时候了,你差点就死了,要不是刘继带了药,你现在都能躺太平间,还瞒什么啊!” 她就知道,连娇和詹盛光肯定瞒了一些事。 是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让他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连娇:“我——” 她惴惴不安。 裴青:“要不我带你去太平间感受一下里面的凉气?” 女警看了她一眼,她认得裴青,这是徐副队的妹妹。 对受害者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点。 连娇很干脆的拒绝:“我不去。” 裴青:“那你好好想想吧。” 她也不催,等着连娇自己说。 连娇:“我……” 她陷入了回忆:“我和车晚婷是同班同学,还是大学室友,大学前两年我们关系还不错。后来詹盛光出现了,他追车晚婷追的很热烈。 以前也有人追车晚婷,但是他们有的没詹盛光帅气,有的没詹盛光有钱。车晚婷拿乔了很久,最后才答应詹盛光。 她当时就是奔着毕业结婚去的,詹盛光也答应了,当时每次来都请我们宿舍吃饭。 等到快毕业的时候,詹盛光突然找到我,他说他一直都挺喜欢我,想让我帮他一个忙。” 裴青听的眉头一皱。 连娇继续说道:“他说他家让他和滕家联姻,以后婚后各玩各的也行。可车晚婷怀孕了。而且她不愿意打胎,两人僵持住,詹盛光就找到了我……” 裴青问道:“她只找了你?” 连娇:“我们宿舍的人都找了。” 她眼神微变,像是想起什么,说道:“最后上钩的只有我。” 据连娇说,当时詹盛光迫于家庭压力,想让车晚婷打胎,不然婚前搞出私生子,这名声太难听了,而且滕家肯定不愿意。 本来门当户对,詹盛光搞这么一出,就是打滕家的脸。 所以詹盛光母亲让他把孩子处理掉。 连娇:“詹盛光根本劝不动车晚婷,他只能让我们宿舍一起劝。我们劝了几天,但是车晚婷向来是唯我独尊的性格,当初还是詹盛光上赶着追她,在她面前一直低一头,他自己说话都不管用,更不用说我们了。 后来……后来詹盛光找到了我,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车晚婷把孩子打了,他当时焦头烂额,说我有要求可以提……” 裴青冷着脸问她:“你做了什么?” 连娇回避了这个问题。 “后来车晚婷在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孩子没了……” 裴青冷漠的看着她。 连娇:“我……” 她害怕裴青的眼神,没敢再多说,她怕再多说一句,裴青能直接上来殴打她。 裴青冷笑一声,没再理她。 “你和詹盛光可真是天生一对,都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她从病房中走了出去,只留下女警戒备的盯着连娇。 一出病房,裴青就打电话给徐安。 裴青:“问出来了,虽然连娇不承认,但一定是她把车晚婷推下了楼梯,导致车晚婷流产。这两人真是恶心。” 她在电话里对连娇和詹盛光骂骂咧咧,另一边,刘继和医生沟通完走了回来。 刘继见裴青气的脸都红了,惊讶道:“谁气你了!” 裴青:“还能有谁,不就那两个恶心玩意!不提了,烦死了,专家怎么说的?” 刘继:“看了连娇的过往病历,她之前有过敏性鼻炎,今天又吃了众生丸,众生丸寒性很大,应该忌生冷油腻,她今天吃完药,又吃了海鲜,喝了冷饮,这些都是生冷发物,几种撞在一起产生了反应。” 刘继想了想还是觉得很意外。 “不过像连娇这样反应大的还是少见。今天要是没人带药,没及时送到医院,她可能会死于窒息。” 裴青皱眉:“你说的这些是药性相克,就是刚好几种撞一起了,这算下毒吗?” 刘继:“如果刚才农庄里的人没有相关的医学知识,那连娇就只能自认倒霉。” 裴青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安,顺便又问徐安,他那边问的怎么样了。 徐安也很头疼,今天的同学聚会这些人拖家带口也有二十多人,把没有和连娇直接接触过的人排除掉,又把没有接触过连娇手里食物的人再排除掉,最后也就剩下了付晨、吕念和班长。 付晨还惦记着医院里的连娇,对于警察把她留下的事很不满。 但她人不强势,即使不满也不会明说,只是有着自己的小情绪。 吕念则是着急回家看儿子。 她对警察说道:“我儿子还在住院,我要回去接我婆婆的班,陪护我儿子。” 班长更是觉得自己冤枉。 “连娇不是过敏吗?怎么就和谋杀扯上关系了?我承认班上有些同学不喜欢连娇,但不会想要她的命,大家都是同学,各退一步的事……” 三人各有各的说法。 徐安先问了吕念:“你儿子白血病,今天怎么有空来同学聚会?” 吕念一秒都没停顿:“班上同学帮了我很多忙,有的借钱让我周转,有的帮我找医生,我总得来感谢大家,让大家安心,钱我肯定会还,总要给个说法。” 徐安又问:“连娇没借你钱,你凑到她身边干嘛?她吃的众生丸还是你给的!” 吕念不服:“众生丸随便一个药店都能买到,她过敏了关我什么事!是付晨嗓子不舒服,我才把我带的药给她,付晨吃了,顺便问了连娇吃不吃,这药我们三都吃了,她过敏了还能怪上我?” 吕念觉得自己很冤枉。 班长觉得自己更冤枉。 他对徐安说道:“我知道连娇她们宿舍关系不怎么样。” 徐安:“那你还把她们都叫来?” 班长:“同学之间哪有隔夜仇,人生就几年,有误会就要说清楚……” 徐安打断他:“同学聚会是你的主意?” 班长:“是。” 徐安:“你什么时候提的?” 班长想了想:“上个月,月底。” 徐安:“你最先和连娇宿舍的谁说了?” 班长:“吕念,最近我们聊得挺多,她孩子病了,看医生转院事太多,我刚好认识的人多一点,就帮她想想办法,在同学里牵牵线。” 徐安:“你没先找付晨?” 班长心虚了一下,说道:“我最后才找付晨和连娇,她们两不一定能来,连娇毕业后和我们联系也不多,她这人其实有点嫌贫爱富,觉得同学跟不上她档次,付晨听她的,应该也不会来。” 他露了个后悔的表情:“早知道不找他们了,好好的同学聚会搞砸了,以后肯定也办不成了。” 最后徐安才找到付晨。 “五年前,车晚婷流产的事,你知道多少?” 付晨小心的看了一眼徐安:“问这个有用吗?” 徐安:“回答问题。” 付晨说的和连娇一致:“车晚婷不小心摔下楼梯了,就流产了。” 徐安看了她一眼:“当时连娇曾经去找过车晚婷,你肯定知道。” 付晨缩了起来。 徐安:“到底怎么回事!说!” 付晨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也不清楚,连娇没和我仔细说过,她就说车晚婷孩子没了,让我们少去烦她。有詹盛光照顾车晚婷,不用担心……” 越说她声音越小,渐渐低入蚊蝇,徐安听的烦死了。 徐安:“吕念知道这事吗?” 付晨:“不清楚,应该知道,她们关系好。” 她还是坚持:“这事都过去五年了,都过去了,都五年了,怎么还能赖上连娇!” 徐安:“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觉得你和连娇是一种人吗?” 付晨一怔。 徐安:“吕念说连娇不愿意借钱,还骂了她一顿,最后是你借的钱,还用了和连娇两个人名义,你这是对连娇的做法看不过去?” 徐安问的两个问题,付晨都没有回答。 徐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心里清楚,车晚婷一定怨恨连娇,那你觉得吕念会和她一样怨恨连娇吗?” 等了十几分钟,付晨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可她的答案答非所问。 她说道:“我们宿舍其实大一的时候关系很好,是詹盛光,都是他,要不是他,我们宿舍最后不会这样。 娇娇刚开始只是有点贪慕虚荣,我也贪慕虚荣,大家都更喜欢钱有什么错!是认识詹盛光之后,她才变的,她以前不是这样。” 付晨:“我一直在劝连娇放弃,她钻牛角尖,一直不肯放弃,早点放弃就好了。” * 徐安从审讯室出来到处找纪伍。 他抓了个办公室的警察,问道:“纪队呢?让他去找的人呢?” 小警察道:“安哥,纪队去松山路了,那边有几个富二代飙车出车祸了!纪队要找的人就在里头。” 徐安一听,就知道纪伍是去找詹盛光。 詹盛光现在不是找女人了?改去飙车了? 这人把一堆女人折腾的鸡飞狗跳,好好一宿舍人整得像仇人一样,现在还跑去飙车了? 第44章 第44章第四张画稿 徐安一边去往松山路,一边给纪伍打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纪伍都没接。 徐安“啪”的把电话扔到一边,把副驾上坐着的小警察吓了一跳。 “安哥。” 徐安:“没事,上网看看,松山路那边车祸到底什么样了。” 小警察“哦哦”了两声,搜到了松山路的新闻,还有现场图。 两辆车撞到了一起,前面一辆车的车头撞到了山壁,后一辆车直接撞到了后车屁股,直接把车撞废,万幸的是,油箱没有引爆。 徐安侧头看了一眼,骂了一句:“詹盛光这个傻叉!” 小警察当自己没听见。 纪伍打来电话,他人站在抢救室外,詹盛光 已经在抢救室半小时了。 “情况不妙。” 徐安:“这不是他自找的吗?车晚婷在吗?” 纪伍:“不在,你去找。” 徐安又骂道:“詹盛光脑子里装的是稻草吗?” 纪伍看了眼抢救室,说道:“他没脑子,车晚婷有脑子,在现场抓了几个飙车党,他们说本来是有个女人,后来女人走了,他们认出了车晚婷的照片。徐安,你得快点,在车晚婷出境前找到她,她是美国国籍,要是出去了,再想找到她就晚了!” 徐安:“知道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直接路边停车,让副驾上的小警察下车。 小警察脑门上冒出问号。 徐安:“你自己打的回去。” 而后,他调转方向盘,换了个方向,给裴青打了个电话。 徐安:“你还在连娇那个医院?” 裴青:“没,我出来了。怎么了?” 徐安:“车晚婷跑了,你平板带了吗?” 裴青:“带了,你要我画出来?” 她不太愿意。 徐安:“詹盛光和人飙车,现在在抢救,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裴青冷漠道:“那不是他自找的吗?让他去死好了。垃圾男人!” 她烦死这人了,和神经病一样。 徐安明白了:“你不想管了?” 裴青蹲在地上,拽着花坛里的狗尾巴草,一拽好几条。 “烦死了,这帮人各个都有自己的毛病,不想管。我真是浪费时间!” 徐安:“行,我去找人查。” 裴青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手里的狗尾巴草在手指上缠了几道,问道:“真不用我?” 徐安笑了:“以前查案,也都是靠自己,能不能抓到考验的是警察的能力,行了,挂了,你自己回家休息,我今天要通宵。” 裴青:“哦。” 徐安挂掉电话,开始回警局,开始查车晚婷名下是否有已经购买的机票、车票、船票。 另一边,裴青挂断电话,蹲在地上等着司机来接。 没等多久,李木徐就打来电话,问裴青在哪儿。 裴青:“我在门诊部前面的花坛边上,哎,不是司机来接我吗?” 李木徐:“司机今天有事。” 裴青:“那你来接我?好啊,你到了吗?” 李木徐:“还有五分钟到门口。” 裴青:“我去外面等你。” 她把手上的狗尾巴草扔到垃圾桶,转身朝医院外走去。 走到门口,裴青朝远处张望,等李木徐开车过来。 李木徐把车停医院门口,保安很快过来赶人,表示医院门口不能停车。 裴青忙跑过去,钻进了副驾驶。 “大叔,知道知道,我们马上走,不耽误您事。” 裴青拍拍李木徐,让他开车。 李木徐把车开远。 裴青坐在副驾上,肩膀放松。 李木徐看她,问道:“累了?” 裴青:“有点,感觉我的精神受到了伤害。” 她把连娇说的和李木徐复述了一遍。 裴青:“我敢打赌,她说的还是把自己美化过的版本,中间还回避了对自己不利的问题,真是和詹盛光天生一对。” 李木徐:“不耐烦就别管,回家休息,今天陈姨在家煮了玉米排骨汤,回家喝点。” 裴青:“好啊好啊,徐安是没口福了。” 两人回到家,陈姨很快盛出两碗汤,让两人尝了尝,裴青觉得味道不错,又多喝了一碗,喝完才上楼睡了一觉。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裴青拿出自己的平板。 徐安一直没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找没找到车晚婷。 真是让人头大。 车晚婷如果要出国,现在应该已经出境了,她会在哪儿呢? 裴青想了想,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新的一页画稿,画了起来。 夜色正美,圆月高悬。 一辆邮轮横行在海上,波浪拍打在邮轮上,溅出数朵浪花。 在邮轮的十楼夹板上,一对男女倚靠着栏杆。 这是车晚婷? 裴青认出了这座邮轮,这是探险者三号。 车晚婷现在还没出境? 她还想做什么? 裴青很快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下来。 李木徐还在办公,看见裴青下楼,问道:“去找车晚婷?” 裴青脚步一顿:“我——去看看。” 李木徐:“不是说不管了?” 裴青义正言辞:“我不是警察,本来也管不了。” 李木徐把电脑合上。 裴青见状,立刻道:“我自己去。” 李木徐:“我和你一起去。” * 裴青和李木徐开车去赶邮轮,邮轮现在停靠在港口,还没有出发。 一边开车去邮轮,裴青一边犹豫要不要给徐安打电话。 李木徐:“车晚婷都登船了,徐安还查不到,说明他不适合做警察,应该早点辞职回家。” 裴青:“那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车晚婷没用自己的身份证件,她是个聪明人,一定会给自己事先留好后路。” 李木徐:“那你呢?” 裴青:“嗯?” 李木徐:“你打算怎么办?让警察去抓车晚婷?” 裴青迟疑:“可是这很难定罪吧?” 李木徐:“这不是定罪的问题。” 他再次看向一望无际的海洋,邮轮进入海面,就像水滴涌入大海。 李木徐:“是你内心抗拒不想抓到车晚婷。你觉得她孕期被男朋友和好友推下楼,十分凄惨,所以你潜意识不想她被抓。” 裴青发了会儿呆,最后承认:“好吧,确实是这样。我又不是警察,为什么要承担警察的职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车晚婷五年后才选择回来报复,但她的人生一定遇到了问题。” 她待在车上,没有下车的意思。 李木徐:“你的价值观太朴素。” 裴青:“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什么不对?” 她看着李木徐,很快说道:“好吧,当初没听徐安忽悠去考警察,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要是我现在等在詹盛光病房外,我不放个鞭炮庆祝都算我考虑家属心情。” 李木徐笑了:“邮轮马上要开了,你想清楚。” 想了半天,裴青最后还是选择上了邮轮。 “我去见见车晚婷。” * 车晚婷像裴青画的画稿一样,倚靠在栏杆上。 裴青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 见到裴青,车晚婷微醺的双眼眨了一下,她指着裴青说道:“你是最近跟着连娇的人,啊,听说连娇没事,你怎么来找我了?” 裴青看着眼前的靓丽美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选择在五年后回来?” 车晚婷走了几步,躺在椅子上,让裴青坐。 “不要对别人的生活太好奇。” 裴青不听她的道理:“那不行,你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亏了。” 这种比较相当新奇,车晚婷乐了。 “是你闯进了我的布置中,可不是我故意查你。” 裴青毫不客气的坐下。 车晚婷:“你都跟了连娇那么多天了,你肯定知道连娇和詹盛光是什么人,当年我先生照顾我心情,带我离开,本来我是想离开伤心地,永远不回来,但事情总是难以预料。我的医生和我说,放松心情才会有新希望的到来,所以我就回来放松心情。” 她轻笑一声:“五年没回来,连娇和詹盛光还是和以前一样。詹盛光像以前一样不负责任,连娇依然妄想嫁入豪门。她那些美梦最后都是镜花水月,迟早要碎。” 她的手机“叮铃”一下。 车晚婷看了一眼,又觉得很有趣,把发来的消息给裴青看。 “说早了,说不定连娇这次真的能嫁入豪门呢!” 裴青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手机显示了一条消息。 【医生说,詹盛光脊髓损伤,高位截瘫。】 车晚婷:“是不是很有趣?” 她笑的不停,眼泪都笑出来了。 裴青盯着手机上的消息,问道:“ 你请了私家侦探?哪家的?” 车晚婷收了手机:“这可是一小时一千美金的私家侦探,有时候我都觉得这钱花在詹盛光身上还不如捐出去,不过我先生说,我开心最重要。” 裴青:“你不怕被警察查出来?” 车晚婷:“怎么会?两个有家有室的男人,不回去陪自己的未婚妻和老婆,一时呈口头之气去飙车,都是成年人了,飙车出问题还能怪到我头上。 我可是劝了,他们一个两个都没听我的,那有什么办法,我怕他们赖到我头上,只能自己先走。这些男人没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天爷真是对他们太好,等他们都要奔三了才让他们出事……” 汹涌的海浪声不停,远处一个身着双排扣西装、打着深褐色条纹点金领带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裴青,用中文问车晚婷:“亲爱的,该回去了,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车晚婷袅袅娜娜的站起来,依偎着他,说道:“不是,只是个好奇心太重的姑娘,我马上和她说完,亲爱的,你再等我一下。” 她言笑晏晏的看着裴青,对裴青说道:“我还让人给连娇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能吓到她,这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一定要看到。” 说完,她掺着旁边男人的手臂,亲亲密密和人走了。 裴青看着她的背影,眼皮一跳,立刻打电话给守在连娇病房的女警。 女警听了她说的话,到处看了看:“礼物?这边没收到什么礼物。” 裴青:“连娇的手机呢?” 女警:“在她手里。” 连娇正躺在病床上,打开手机在看。 女警走到她伸手,就听到连娇惊呼一声,把手机摔到了墙上。 所幸现在手机质量都不错,都摔到墙上了,手机屏也只是多了几条缝,女警一眼就看见了手机上的图片。 好像是一张画稿,画稿上的连娇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在画稿的空白处,还留下来一句话。 “心想事成。” 女警回头看连娇,连娇呼吸急促,瞪着墙面。 * 邮轮开了十分钟后,徐安才乘游艇上了邮轮。 车晚婷买了晚上七点半飞美国的机票,但六点半,她还没值机,当时重案大队就觉得不对,开始搜查车晚婷手中是否有其他证件。 重案大队由此抓获了在抢救室外逡巡的一名亚裔男子,从他口中得到了车晚婷的消息。 可惜得到消息时太晚,邮轮已经开了十分钟。 徐安辗转几个人才找到一艘快艇登上邮轮。 结果一上邮轮,就看见裴青坐在甲板上,手里还捧了杯奶茶。 徐安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他瞪着裴青:“你不在家睡觉在这儿干嘛?” 裴青顾左右而言他:“啊?票都买了,不坐亏了。” 徐安:“呵。” 他能接受裴青在家睡大觉,结果她不在家睡觉,又跑来邮轮,跑到邮轮就算了,还瞒着他。 裴青:“大哥也在啊,我们只是出来玩。” 徐安:“呵。” 裴青让开路给他走:“哎,别站着了,我去给你买杯热饮,走的时候带上。” 她跑到热饮处,对服务员说了几句,很快捧了几杯奶茶回来。 徐安已经不在原地,想必是去抓车晚婷了。 裴青又吸了一口奶茶,李木徐和人聊完,走了回来。 “看来你的愿望要落空。” 裴青:“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总之车晚婷恐吓连娇的事是板上钉钉。” 第45章 第45章第四张画稿 车晚婷还是被带回了警局。 从邮轮上下来,裴青听说詹盛光出车祸高位截瘫后,不由感叹:真是老天有眼,没死成瘫了对詹盛光这种人才是最惨的,也不知现在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跑了没。 第二天一早,裴青准备去瞧瞧詹盛光。 李木徐说她:“詹家现在哭天抢地,你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裴青:“我去看看,昨晚乔芝芝还找我说,她演不过连娇,连娇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詹盛光一起哭。我认识连娇这么多天,去送个果篮,不过分吧。” 李木徐一语道破:“你只是想看詹盛光倒霉。” 裴青撒娇:“哎呀,大哥,我只是看看,看看又不犯法,你还不去上班吗?走吧走吧。” 她把李木徐推出家门,然后在车库里随便选了辆车就赶到了医院。 乔芝芝说,詹盛光现在住在顶楼的私人病房,詹家严防死守,不让人进来。 裴青笑眯眯的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果篮,她挑了好久,才挑了个外壳最漂亮的。 挑好果篮,她直接走到电梯。 电梯口还有个女人,戴了个墨镜。 裴青看了一眼,认出这是连娇。 她“咦”了一声,问道:“连娇,你不在楼上照顾詹盛光?” 连娇原本低着头,听到裴青的话,才突然抬起头,她唇角紧抿,僵硬的笑了一下。 “是裴小姐,来看盛光吗?” 裴青点点头:“我不能上去吗?” 连娇:“盛光现在不想见人,裴小姐要是想见,有点困难。” 说话间,她一直没摘墨镜。 裴青觉得奇怪,手很快,直接摘掉了连娇的墨镜。 连娇的右眼窝里有一块淤青,颜色还很深,一定是最近出现的。 裴青顿时皱眉:“詹盛光打你了?” 连娇抢回墨镜,含糊道:“不小心撞的。” 裴青无语:“我说的你真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你是打算一辈子和詹盛光耗下去?他再有钱,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现在好了,还会动手打人,这日子有什么好过的,好好的做你那个沙龙生意不好吗?” 连娇把墨镜重新戴上。 “他现在除了我,没人理他。医生说只要做康复训练,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裴青说话一点都不留情:“对啊,等他能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踹了,你见过他躺床上不能自理的狼狈样,就詹盛光那人品,他好了后一定会踹了你!” 连娇紧咬下唇。 裴青把手里的果篮递给连娇:“给你了,你俩最好能一辈子在一起,少祸害别人,我就不上去了,祝久久!” 她空着手走出医院,看着灿烂的阳光,感觉这个世界还是很温暖的,远离这些狗屁烂灶的事就好。 裴青开着自己的车正想回家,乔芝芝打来电话,她最近执着的哄裴青,发现哄裴青比哄男人容易,不用上床啊,于是乐此不疲每天给裴青发温暖。 裴青像往常一样劝乔芝芝找个正经班上。 她说道:“就你这个作息,别把自己作的猝死了。” 乔芝芝不以为意:“我就算猝死了也比詹盛光体面。” 裴青被她烦的不行,直接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我给你找了个工作,最近龙河路上v家新开了个门店,我让他们留了个位置出来,你去当店员。” 乔芝芝宛如受到暴击:“我?当店员?我不去!” 裴青:“那你以后别联系我了,打我电话我也不会接。” 乔芝芝:“啊,不要嘛,做店员可累了,还要遭人白眼。” 裴青:“总比你被举报进拘留所强,行了,你不去算了,我挂了。” 乔芝芝见裴青真不耐烦了,最后还是说道:“去,我去行了吧,你别生气嘛。” 挂了电话,裴青刚好等到绿灯,她一路直行,正要经过拐弯口时,车猛的被人追尾。 裴青身体往前一倾,吓了一跳。 她回头往后看,后面有个司机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正朝她走来。 裴青下了车,几步走到车后,看到瘪进去的车屁股,正想质问来人,就听那位司机说道:“您好,是裴青女士吗?” 裴青皱眉看他,又看了看他开的车,是辆红旗。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那位司机继续说道:“您不用紧张,只是申局长想见您一面。” * 裴青被请来和这位申局长喝咖啡。 申局长已经步入中年,但精神烁烁,面容平和,看起来很好说话。 但是裴青不信,她听徐安说了好多遍,这位新上任的局长给警局带来的变化,她手段强硬,该骂人的时候绝不含糊,应该不会如面上这般平和。 裴青开始思考,是哪里引起注意。 好吧,她知道,要是官方想查,她是没办法的,只有打死不认这一条。 但是来的也太快了! 她不由在心里骂起车晚婷,她恐吓连娇就算了,为什么要拿她的画去恐吓连娇。 看吧!出问题了! 裴青乖巧坐在申局长对面,力图让自己显得无害。 她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耐心等待对面的申局长说话。 申局长给她倒咖啡,还问了一句要不要加牛奶加糖:“你不用紧张。” 裴青:“加牛奶加糖,谢谢您。” 她双手捧过。 申局长行事干脆利落,问道:“你今年才大学毕业,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裴青一口咖啡都没喝,突然被问到人生规划,她懵了一下,说道:“我没有人生规划这种东西。” 人生规划,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嘛! 不要想那么多,给自己自寻烦恼,能赚钱的时候多赚点,赚不到钱了回家啃大哥。 反正大哥愿意被啃。 裴青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申局长大体已经摸清了她的想法。 申局长:“我来之前,上级就给我留了这项任务,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后,发现你的价值观非常简单。” 裴青捧着咖啡,心想这是夸我吗?感觉不像。 申局长继续:“我觉得你的能力需要一些管控,同时,再给你一些发挥的空间,你觉得呢?” 裴青:“啊?” 她捧着咖啡,至今一口没喝。 她有点明白,但是—— 裴青说道:“其实您知道,我们家已经有个警察了,警察的作息我也知道。” 她夸道:“太伟大了,我觉得我不太适合。我这个人其实非常自由散漫,不喜欢被拘束,您看我毕业了,也没找工作,我就喜欢自己赚点小钱……” 申局长很快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么如果下次有人挑衅你,你该怎么办?” 裴青:“挑衅我?” 申局长:“这是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像这一次的车晚婷,她把你画的预告寄给了预告中的当事人。她的手段还算温和,且对你无害。可如果下一次,有人为了测试你的能力,创造出凶杀案,你该怎么办?” 裴青被问住了。 她想说这世上反社会人格还是少数,但万一撞上一个,那她就是倒霉透顶啊! 到时候不会要追究我的责任吧? 申局长:“你可以回家和你家人商量一下,现在你所属的公司在你大哥手里,你可以和他好好谈谈。我们确实非常希望能够在遵循你的意愿的同时,让一切在管控之中。” * 裴青没回家,而是去找了李木徐。 她来长林也算轻车熟路,电梯门一开,就有秘书等候在电梯口,领她去了李木徐的办公室。 秘书道:“李总在开会,预计还有二十分钟结束,您稍微等一下。” 裴青:“哦。” 她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着李木徐桌上的手办发呆。 她初中时候沉迷加勒比海盗,买了好多手办,家里人人手一个。 裴青把手办拿下来,盯着看了看。 李木徐从外走进来,看见裴青拿着手办,问道:“家里不是一堆,你拿我这个干嘛?” 裴青问道:“大哥,你天天坐办公室,有没有觉得不自由?” 李木徐:“这什么问题?” 裴青:“回答一下嘛。哥,你别老是逃避不想回答的问题。” 李木徐:“那我不坐办公室,是你坐还是徐安来坐?” 裴青:“当我没说。” 李木徐轻笑一声:“遇到什么问题了?” 裴青老老实实道:“今天徐安顶顶头上司找我了。” 李木徐一顿:“申雅山?” 裴青:“对,就是她,我看她想把我薅去警局。” 李木徐又放松下来:“去警局也不是不能去,家里一个人当警察还是两个人当警察没什么区别。” 裴青:“可是——你看徐安,天天通宵!违纪了还要关小黑屋!时不时再遇上点看不过去的嫌疑犯,这日子怎么过啊!” 李木徐:“可你直播遇到的人的种类不也很多?” 裴青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你好像是支持我去的样子?” 李木徐:“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安全,而且这段时间总有人想黑进熊猫tv内网,我让人加固了程序,目前没事,再往后就难了,技术是不断升级的,还是你的命重要。” 裴青:“啊?你怎么不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在的公司买下来的?” 李木徐:“不记得了,好了,先别想了,带你去吃饭。把你手里的手办放下来。” 裴青被他带出了门,一顿饭吃的唉声叹气。 裴青:“我的自由啊!” 李木徐:“你真不想去,就把直播停了,以后都别画画了。” 裴青:“那怎么可以,我画了十几年了!” 李木徐无奈的看着她。 裴青认清现实:“好吧,我知道了,我去和申局长聊聊,把我自己卖个好价钱。” 第46章 第46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把咖啡装在咖啡袋里,提着咖啡就去了公安局。 走之前,李木徐还说了几句:“你忙活一早上,就忙出来几杯咖啡。” 裴青:“这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李木徐:“真不用我去?” 裴青:“你去干嘛?你可是大老板,和公安局局长见面吃个饭,你也不怕人说你行贿啊!这点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她拎着两个大号咖啡袋,嘴角翘起,说道:“大哥,你要相信我!” 说完,她提着咖啡袋往外走。 李木徐看着她的背影,还是不放心,给徐安打了电话。 徐安还在办车晚婷的案子,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涉案的几个人员并不承认故意杀人的罪名。 尤其是车晚婷,她只承认恐吓连娇,并不承认参与到谋杀连娇与詹盛光的案件中。 车晚婷是外籍人士,她的丈夫是标准的美国白男,立案侦查过程中,只能确认车晚婷确实和车祸中的两位车主有过联系,但聊天记录都很正常,双方也并不存在金钱矛盾。 徐安和方杰去找过詹盛光,詹盛光情绪极其恶劣,他的主治医生并不认为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可以接受警方笔录。 而车祸的另一名车主精神状态正常,经过医生诊断,他的右腿骨折,但并不影响生活,比起詹盛光,他称得上是个幸运儿。 当被警察问及车祸始末,这位车主的说话和车晚婷一致。 “是我先约了晚婷出来吃饭,他非要插一脚,我和晚婷吃饭,他非要跟着,那就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晚婷还劝了,她肯定吓坏了,他妈的詹盛光,飚个车还往我车上撞,老子不告他就算了,他还想告我!晚婷有这个前男友真是倒霉,要是我……” 徐安听他罗里吧嗦一堆,心想:我看你是傻子。 这起案件悬而未决,案件中并没有 人有生命危险,除了詹盛光车祸后高位截瘫,并没有人遭受重大损失。 重案大队将案子搁置后,詹家并不罢休,对车晚婷提起诉讼。 * 徐安站在公安局门口等裴青。 一般办案,他都睡在隔壁小区,回家开车少说要半小时,懒得折腾。 裴青到了公安局门口,看到徐安慵懒的倚着后面柱子。 她小跑几步,跨越台阶,站在徐安面前。 “在这儿等我干嘛?” 徐安:“大哥让我看着你。” 裴青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很靠谱。 她问道:“我怎么了?” 徐安缓缓说道:“我们新局长上任以来,你是第一个给人送咖啡的。” 裴青:“这叫礼尚往来,她请我一次,我请回去而已。对了,这是你们队的,拿走。” 徐安提着一个咖啡袋往里看了一眼,糖和牛奶还单独放在一边。 徐安道:“你可真是准备充分。” 裴青:“那当然。” 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句,徐安先把咖啡送给重案大队,然后才领着裴青去了申局办公室。 徐安敲了敲门。 门里有人喊了一声“进”。 徐安便领着裴青走了进来。 申雅山的办公室非常素净整洁,只有窗边摆了两盆龟背竹。 裴青草草扫过一眼,就热情的提着咖啡店走到申雅山面前。 “早上好,申局!这是我在家做的咖啡,您尝尝。” 她热情洋溢,充满着年轻人的活力。 申雅山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又看了眼徐安。 “你二哥今天专程陪你来?” 裴青:“不是,他就是来给我指个路,我可以自己决定。” 裴青回头看徐安:“二哥,你去上班吧?现在是上班时间。” 申雅山:“既然你妹妹这么说了,徐安——” 徐安:“是,我这就回去。” 等到徐安走后,申雅山给裴青指了指她面前的红木椅子,示意她坐下。 她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裴青。 “既然你来了,那先看看我们草拟的文件。” 裴青双手接过文件,先打开第一页看了看。 是她的姓名、籍贯、出生至今经历…… 这不用看,她自己还能不熟悉自己吗? 她跳到下一页。 “根据x部人才引进条例……” 还挺高大上。 裴青继续看了起来,这上面写了岗位主要职责,对直播的限制,有可能的危险,岗位规章制度,目前的人员安排,以及岗位待遇,甚至还涵盖了殉职后的抚恤金安排…… 呃,这个就不需要了吧。 只是来干个副业,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裴青看的很快,她提出了自己的几个问题。 “我一定要按时按点来上班吗?” 申雅山:“不需要,只是相关待遇有所调整。” “这个对我直播的限制,什么实名认证、固定ip,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申雅山:“我们会和直播平台洽谈。” “这个人员安排,具体有谁?” 申雅山:“正在协调,最迟明天能出结果。” 裴青又提了几个问题,申雅山一一回答。 看起来这个新局长是干实事的,不是那种会扯大山往死里忽悠人的那种人。 裴青轻咳一声,又道:“那我可以等人员安排出来了,再签这份文件吗?” 申雅山:“当然,考虑到这部分人员会和你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优先考虑和你性格合拍的人员。” 裴青:“哦。” * 很快,裴青从申雅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心情良好,走进去的时候拎了袋咖啡,走出来的时候空着手。 徐安在走廊等她,见人出来了,几步走过去,把人拉过来。 “怎么说的?” 裴青:“挺好。” 徐安:“文件呢?” 裴青:“在局长抽屉里。” 徐安:“你签了?” 裴青:“没,人还没见到呢,签什么啊,哎呀,我回家了,你今天回家吃饭吗?” 徐安:“还有一些卷宗没整理完,今晚加班。” 裴青利索的把他甩掉:“那我自己回家了。现在我还是自由的!” 她快快乐乐的跑出公安局,准备找韩荷月吃饭。 韩荷月今天又在加班,但听裴青来了,还是放弃中午加班,出来吃饭。 两人约在商场里,裴青早早取了号,等韩荷月一到,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韩荷月:“有个不上班的朋友真好。” 裴青:“那当然!” 两人一边吃,韩荷月一边和裴青讲她最近悟出的道理。 “我上班已经两个多月了,最近我终于明白!” 裴青:“嗯?” 韩荷月:“先苦不一定甜,但先甜是真甜!加班是永远加不完的,吃到嘴里的饭才是真的香!” 裴青哈哈大笑。 “你也算加班加出经验了。” 韩荷月:“哎,社畜悲哀。对了,你上次让我见的那个连娇,人没事吧?” 裴青:“别提她了,为了钱没有底线,男人出轨招妓都能忍,男人外面的情人能从小三数到两位数,还给她寄恐吓信,她也能忍,现在男的高位截瘫了,还能打她,结果都这样了,她还不跑!我的天,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韩荷月:“要么是男的非常有钱,要么是她真爱男的,哎,图钱还好,要是恋爱脑,搞不懂这些恋爱脑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把这事扔一边,开始计划过年用年假出去玩,问裴青去不去。 裴青:“八月还没过去,就开始想过年了?” 韩荷月:“我就靠这点指望了,我还不得好好盘算!新马泰总得选一个!” 裴青哄她:“好好好,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韩荷月心满意足的吃完饭,和裴青走在商场里,被空调吹着,比回去加那劳什子班舒服多了。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了麦当劳。 麦当劳今日活动甜筒买一送一。 裴青问韩荷月:“你吃不吃,我去买一个。” 韩荷月点头要吃。 裴青刚走过去,突然听见一声怒喝:“我让你把c约掉,约掉,懂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裴青循声望过去。 麦当劳里,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坐在玻璃旁的沙发里,对面是个穿着灰色薄夹克的男生。 还真是熟人。 裴青走到甜品站,买了三个甜筒,又送了三个,她双手捧着六个甜筒。 韩荷月忙过去帮忙拿了三个:“你买这么多干嘛?” 裴青抬起下巴指了指靠窗的那三人。 “那几个我认识,你上班急,先走吧,这两个甜筒给你,这个给我。” 韩荷月看了眼玻璃边上几个小孩,说道:“刚刚我被那女生吓一跳,你认识啊,那我先走了,我回去午休。” 裴青两只手拿了四个甜筒,没有手对韩荷月挥挥,直接说道:“你先走吧。” 她捧着四个甜筒找到了许芊语,许芊语还在对着严文星喊:“约分完,就剩ab了,到底哪里有问题?” 卓盼采把自己的作业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许芊语骂人。 裴青看了几秒钟,严文星脸上写满了无助。 看着有些凄惨。 她捧着甜筒走过去,对着许芊语说道:“大夏天的哪来这么大火气,请你们吃甜筒。” 许芊语抬起头,眼睛特别亮,这精神状态好的不能再好了。 裴青把甜筒递过去。 卓盼采把几个甜筒拿过来,对裴青道谢。 “谢谢姐姐,姐姐今天不上班吗?” 裴青:“不上班。” 许芊语:“今天周五,你为什么不上班?” 裴青:“你哪来那么多好奇心,讲到哪儿了?” 她抽过严文星的作业一看,一片红。 裴青对许芊语说道:“你真是辛苦了。” 而后她又转头对严文星说道:“你不是上过大学吗?肯定参加过高考,现在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卓盼采在旁边说道:“其实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前全错。” 裴青忍不住笑了一下,对严文星道:“有没有后悔从大学退学?” 许芊语:“有什么好后悔的,他上的那个野鸡大学,毕业了有没有学历都不知道,你给我重新学!这次怎么也要考上一本!” 严文星很痛苦:“我不想——” 许芊语:“你想!你必须考 上,我在哪儿上大学,你就得在我旁边的学校找个大学上,你别想摆!” 裴青轻咳一声:“说话语气好一点,这是你朋友,不是你孙子。” 许芊语瞪她。 她在气头上,裴青不想把人惹恼了,转而问起卓盼采:“听说你之前手机丢了,找回来了吗?” 卓盼采:“哦,找回来了,是掉在下水道了,警察帮我捞回来了。” 裴青一愣,心想徐安当初到底找的什么人,把人家小姑娘手机扔下水道。 她在麦当劳坐了一会儿,围观了一下许芊语的教学过程,回家就和李木徐说道:“哥,我觉得你当年教我题目时还是很温柔的。” 今晚陈姨请假,家里只有李木徐和裴青两人。 李木徐在做番茄鸡蛋面,闻言看了一眼裴青:“怎么突然说这个?” 裴青坐在高凳上,晃着脚。 “我今天见到许芊语了,就那个离家出走的高三生,可厉害了,脾气比我暴躁,她今天给严文星讲题,哇,那叫一个凶。哥,你还是很温柔的。” 她毫不吝啬的夸道。 李木徐:“哦,现在是想不起来《离骚》背不出来的日子了?” 裴青:“本来就很难背,哥,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她乐呵呵的坐在高凳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木徐问她:“等会吃完饭,你还直播吗?” 裴青:“播呀,申局说明天人员能配备好,不影响我直播。我今天听她意思,她应该会找直播平台负责人聊聊,你做好准备。” 李木徐:“知道了,你想吃整的鸡蛋还是散的鸡蛋?” 裴青:“整的,我想吃荷包蛋。” * 晚上八点,裴青刚准备开播。 直播间一如既往的热闹。 【欢迎欢迎欢迎。】 【今天我不想看找狗子找猫找宠物猪,没意思!】 【来了来了来了。】 【主播,我想问问我和我对象能不能结婚?先送你一个爆炸蛋。】 【继上一波求完学业后又有人来求姻缘了吗?】 【来和我默念,一个女人如果相信我爱你这种话,我不必看你八字,你这辈子离婚三次。记住了吗?没记住多念几遍,这可是大师真言!】 …… 裴青看笑了,她先接了第一单。 第一单老板是位女士,据她说婚期定在十二月。 别管老板是因为什么突然想来问,裴青还是打开了新的画布,看了眼老板的情侣写真,准备开始画画。 如果幸运,裴青会画出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如果不幸,这位老板就只能退婚了。 裴青看了看洁白的画布,开始画了起来。 第47章 第47章第二张画稿 洁白的画稿上,渐渐被填充各种颜色。 画稿中,最先画的是背景,背景像是在客厅,墙上挂着个电视,在电视后方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 而后桌子上的杯子碗碟全部被摔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碗碟中的残羹冷炙也随之在地板上蔓延,垃圾桶被踢翻,沙发上的抱枕毯子全部被摔到了地上。 屋内一片狼藉。 而后裴青继续画了一男一女,都穿着家居服,侧着脸,吵的面红耳赤。 女人一只手指指着桌上的一张字条,瞪着面前的男人。 而男人嘴巴大张,像是在辩解。 最后,裴青把画面放大,补充关键信息。 观众在她画的时候纷纷猜测: 【这字条不像什么好东西。】 【不会是借条吧,看吵个架和干仗一样,绝对不是小事。】 【那个来问姻缘的姐妹,可以收拾收拾准备退婚了,看这个样子,你们多半结不成婚。】 【结婚需谨慎。】 …… 裴青把关键信息补充完后,看了眼公屏。 公屏上的评论已经炸开。 【哇,真是借条。】 【姐妹,你真是中奖了,还借了八十万,我的妈,领证了吗?应该没领吧?快跑!】 【姐妹,你跑不跑,不跑我开着叉车叉着你跑。】 公屏上的借条赫然醒目。 “本人王鸣,身份证号45038719811104,于2015年8月2日,向张诚安,身份证号45038219750222,借款人民币八十万元整。 自愿按照利息千分之一(每日)支付上述欠款利息,承诺于2016年1月1日前偿还清全部欠款和利息。 如到期未还清欠款和利息……” 裴青看了一眼,八十万啊,这位老板被坑的真惨。 公屏上还在继续。 【姐妹,我支持你抄家伙干他丫的!这不是看你好骗吗?】 【我特别好奇,他们家借八十万,姐妹你手里有多少钱?不会刚好有八十吧?】 【我手上嫁妆加彩礼,刚好八十出头。】 井蓝咬牙切齿,继续打字:【刚刚好!气死我了!】 她反复看着公屏上那张借条,恨不得把王鸣当场打死。 王鸣,你居然敢算计我! 【可怜。】 【我就说结婚嘛,办婚礼收份子可以,领证不行。】 【结婚需谨慎。】 井蓝飞速下线,裴青开始给下一位老板作画。 下一位老板很有礼貌。 【主播好,我想找我哥哥,自从上个月后,我就联系不上他,我把照片发给你。】 裴青看了眼后台,后台发过来一张照片。 余乐群,长窄脸,鹰钩鼻,眼睛细长,但耳廓反,嘴唇薄。 是看起来就不好说话的那种人。 公屏上,第二位老板还在打字。 【我哥哥本来每个月15号给我打钱,他7月15号给我打完钱后,一直没和我联系,8月15号那天没给我打钱,我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他都没回,今天已经27号了,十几天他一次消息都没回过,我担心他出事。】 【又一个失踪的。】 【想开点,说不定人在拘留所。】 【前面的你可真会说话。】 【别吓小孩了,这老板一看年纪不大。】 …… 裴青打开一页新的画布,准备开始画画。 这次她画的比第一幅画稿快多了。 首先是一望无际的海洋,然后是一个红色木制阶梯式观景台。 在观景台下方,是一群人头浮动,他们四四方方的围在一起,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看什么呢?给我看看。】 【不会是人死了从海里飘上来了吧?】 【惹,前面的应该是妹妹吧,你还是报警吧。】 【倒霉哦。】 【这观景台有点眼熟啊,像云腾山的那个。】 【我也觉得,也就云腾山搞这种阶梯式观景台,护栏也不修高点。】 …… 裴青离开镜头范围,拿出手机搜了搜云腾山,云腾山上还真有一个红色木制阶梯式观景台。 不会真死了吧? 她决定第二天去看看。 * 第二天一早,裴青先是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公安局。 申局长在办公室坐着,给她介绍她的新同事。 “这位你认识,你们之前见过。” 裴青看了一眼杨兴平,这不就是那个给许芊语打掩护的警察吗? “哦,”裴青点点头,问道:“你还没辞职啊,我还以为你不干了。” 杨兴平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不说话。 申局:“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对了,我问过徐安的意见,他愿意被分到新的队伍里。” 裴青:“那我们这个队伍只有三个人?” 申局:“这是初步安排,会根据后期你们的工作强度进行添减人员。” 裴青没有意见。 申局示意杨兴平跟着裴青走。 杨兴平迈着半死不活的脚步跟上裴青。 他问道:“现在干嘛?” 裴青:“找徐安啊。” 杨兴平:“你就不问问咱们的办公室在哪儿?” 裴青理所当然的说道:“徐安会知道的。” 杨兴平轻啧一声。 裴青:“你这什么态度?又不是我把你调到我这儿的。” 杨兴平:“本来我辞职信都在打草稿了。” 裴青:“哎呀,那可真可惜。” 她拍拍杨兴平身上崭新的警服:“这身衣服脱不下来了呀!” 杨兴平觉得她在阴阳怪气。 杨兴平:“行了行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裴青:“明明是你先不好好说话。” 既然杨兴平认真了,裴青便找了个话题。 “杨兴平,你后来去看过许芊语吗?” 杨兴平:“去看她干嘛?她那个性格,恨不得周围所有人都听她安排,也就运气好,除了武校的人,她遇到的人都不算坏人。” 说起许芊语,杨兴平话明显多了。 “听说她现在想让她的债主和她一起考大学,怕不是想逃债吧。我上次去看了一眼,那个叫什么,严文星的恨不得躲着她走。” 裴青笑了:“那看来是没躲掉,我昨天还在麦当劳看见他们三在一起学习。” 杨兴平冷笑:“学习?是许芊语逼着严文星学习才对。” 两人下了楼,徐安从楼下一间办公室探出头,朝裴青招招手。 “这儿。” 裴青走过去一看,窗明几净,虽然地方不大,但三个人够用。 徐安:“昨天就在整理了。” 他看了眼杨兴平,笑着打招呼,还忍不住踩了一下人的痛处。 “哟,哥们,又见面了,真巧啊,停职感觉怎么样?” 杨兴平不想搭理他:“就那样。” 徐安让他进来。 “就这儿了,你们看看有什么要添的,其实添不添也无所谓,忙起来能在办公室待的时间也不多。对了,给我看看你昨晚画的东西。” 裴青把平板递过去。 杨兴平跟着看。 “云腾山?” 裴青:“对啊,我昨晚搜了搜,云腾山下面这片海退朝时间有两个时间段,一个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一个是0点到半夜五点前。” 徐安:“这一看就是大白天,先把凌晨排除。” 裴青:“那也够久的,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有七个小时,而且,还不一定是哪一天呢。” 徐安拍拍裴青:“正好,很久没去海边了,正好去看看。” 他把平板递给后面的杨兴平,杨兴平看了看,他朝裴青说道:“你为什么不能画人群里的东西?” 裴青:“我能画出来什么那是老天爷决定的事情,你不知道嘛,画画是要靠灵感的。你学过画画吗?” 杨兴平没学过。 裴青肯定:“那你肯定不懂,灵感是很重要的东西。” 杨兴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裴青回瞪回去。 * 三人很快到了云腾山。 云腾山是个4A级旅游景点,除了进山门票和索道收费外,山底下海滩并不收费。 如果你领略从上往下俯瞰的视角,那需要买票上山。 如果只是想单纯看海,并不登高望远,直接开车到沙滩外的停车场就行。 徐安就直接把车开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收费一小时二十块。 裴青算了一下钱:“一天就是一百四啊。” 杨兴平问道:“回去不能报销吗?局里这么抠?” 徐安瞥了他一眼:“申局会骂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哎,等会把车开到路边好了,到时候被贴罚单了就找交警。” 他又把电脑拿了出来,说道:“今早查了一下,余乐群的手机号欠费了,他名下的卡有的被冻结了,还有能用的最近半个月内都没有消费记录。拘留所也没有他的信息。不是犯事躲灾了,就是死了。” 裴青:“那肯定是死了,他躲出去难道不把家里人安排一下?” 杨兴平:“你真是高看这些人的道德水平。” 裴青:“这是正常推测,他一个按月给人打钱的人,应该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出事了就撇下一大家子的人。” 徐安把余乐群的个人资料调出来。 “他没有一大家子,只有个妹妹,看出生日期,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呢,看他给他妹妹打钱的记录,确实不像会撒开他妹妹就跑的样子。” 第48章 第48章第二张画稿 三人在云腾山下面的海滩等了一个小时。 中午,裴青准备点外卖。 “你们想吃什么?炸鸡?拌饭?寿司?快餐?” 杨兴平看了眼她的手机,一眼就看见了高昂的配送费。 他不理解:“配送费三十块钱?这顿饭你一定要吃?” 徐安瞄了一眼。 “景区果然贵。” 杨兴平听了,斜了他一眼:“我说贵就算了,就你开那车,你怎么也说贵?” 徐安冲他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开豪车就不能嫌外卖贵了?” 他把裴青手机拿过来,翻了翻上面的外卖。 正在他们想着中午吃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沙滩上突然爆发了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是骂战。 “有没有素质啊,你家孩子在沙滩上拉屎,你就跟死人一样,在旁边看着啊!” “小孩子想拉屎哪儿憋的住!你家孩子拉屎能憋的住吗?” “你不会给孩子穿尿不湿吗?光着蛋就出来,瞧这衰样,果然什么人带什么孩子,大人穿的破破烂烂,小孩也跟着破破烂烂!” “你说什么呢!你家小孩就干净了,瞧那爪子和鸡爪一样……” …… 裴青忍不住往坐着的长椅上看了一眼,还好,长椅很干净。 她又看了看那对吵架的家长旁边一坨绿粑粑,顿时觉得有点犯恶心。 “算了,这饭也不是一定要吃。” 杨兴平轻哼一声:“就你这样,等会见到海里飘上来的东西,你今晚能睡着吗?” 裴青扭头看他:“你看不起谁呢?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停职。” 杨兴平:“我真是谢谢你。” 徐安忙叫停,让他们看热闹:“行了,快看,那边打起来了!” 裴青看着远处沙滩上的几个女人扭打到一起,说道:“果然夏天燥热,火气大。” 她胳膊肘怼怼徐安:“你不去看看?” 徐安不以为意:“看什么啊,景区有保安,闹大了保安会报警。咱是有任务的人。” 裴青的目光在沙滩上扫了一圈,翻出那张画稿看了看,说道:“画稿上的时间肯定不是这个点,对面那几个女人不在沙滩上。” 杨兴平把她的平板拿过来看了看,又和现场沙滩上的人比对了一下。 “那边拍照的大爷还在,我去问问他一般待到几点。” 裴青:“去吧。快走快走。” 等杨兴平走了,徐安才问裴青:“你怎么老和他吵?” 裴青:“是他自己说话不客气,当初在武校外面就这样,我又不欠他。” 徐安:“年轻人嘛,愤世嫉俗一点没事,申局能把他分过来,说明他考核合格了。至少他有一点你肯定满意。” 裴青:“嗯?” 徐安:“咱们要是干点越线的事,他不会反对,他自己干的可过火多了,纵容未成年纵火, 也是心大,幸好没出事。” 裴青:“真奇怪,我看他好像也不喜欢许芊语的性格,居然会同意参加许芊语的计划。” 徐安:“你不觉得他和许芊语性格有点像,是会阳奉阴违的人。” 裴青听完,顿时理解了,她笑着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太有道理了!” 两人聊了几句,徐安又继续看外卖,还问了裴青:“你真不吃?” 裴青:“不吃,没胃口,噫,真恶心。” 徐安抬头望沙滩上看,是保安拿着铲子把沙子全铲了出来,沙子里都是粑粑。 “还是罚的少了。就应该发现一次罚五百,不交钱就送派出所,罚几次就老实了。” 裴青看着保安把沙子里东西铲走,那一小块沙滩周围人群散尽,没人往那边凑。 “都嫌脏啊。” 她继续观察沙滩上的人,目光在沙滩上男男女女身上停留。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 不知道昨晚余乐群妹妹会不会来。 应该会吧。 她碰碰徐安:“有余乐群妹妹的照片吗?” 徐安把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给裴青看了一眼。 笔记本上是张余乐群和妹妹的合照。 这张合照有些年头了。 裴青看了眼,说道:“这也太小了,有没有最近的?” 徐安:“只能找到这张。他妹妹叫余水秀,今天会来沙滩?” 裴青:“会来吧,就这一个哥哥,她都来问了,肯定是要找。” 她在沙滩上找了一圈。 暑假快结束了,沙滩上的大孩子少,她找了一圈,没在沙滩上找到余水秀。 徐安:“余水秀读的寄宿学校,现在应该在学校,这小孩没报警。” 他登上系统看了看,没看到余水秀的报警记录。 裴青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没报警?余乐群是干什么的?失踪了他妹妹都不报警。” 徐安查过余乐群:“这就有意思了,余乐群名下没有固定财产,卡里现金有十来万,但是没有固定房车。余水秀名下却有三套房,两辆车。他没把财产放自己名下,全给了妹妹。” 裴青:“余水秀没成年,她名下的财产都是全款购置的吗?” 徐安:“是,这个余乐群这个样子像是做了资产转移,随时要跑路。” 裴青:“就这还按时每个月给妹妹打钱,兄妹感情挺好。” 两人正说着,杨兴平从拍照的大爷那儿回来。 杨兴平见他们凑一起看电脑,问道:“发现了什么?” 裴青:“发现余乐群财务有问题。你呢,大爷怎么说的?” 杨兴平:“他和他老婆轮班,等到一点他老婆会来替他,他回家吃两口饭,大概三点回来继续等游客来拍照。看,他老婆来了,他走了。” 徐安立刻从长椅上起来。 “那我们也走,先吃个饭。” 裴青托着下巴:“我想吃冰淇淋,不想吃饭。” 徐安:“给你买,走了,在这儿晒什么太阳,今天三十六度。” 他单手揽着杨兴平:“哥们,咱们第一次合作,我请你吃饭啊,你想吃什么?我们主随客便。” 杨兴平把他的手甩下来。 “谁是主谁是客?” 裴青:“当然我是主了。我有这个!” 她拿着自己的平板,还晃了两下。 裴青:“有本事你们也画一个。” 她的眼睛在徐安和杨兴平脸上晃了两下,确定道:“你们都不行。” 徐安立刻把她的头压下去:“叫二哥。” 裴青不服:“我和你谈公事,你和我谈亲情,这合适吗?” 三人显然没有达成一致,最后还是找了外面一家餐馆吃饭。 吃完后,赶在下午三点前回到了沙滩。 沙滩上的人换了一波,下午三点,日头正高,能在这个点出来玩的都是勇士。 裴青一边给自己抹防晒,一边问旁边两大男人。 “要不要来点防晒?” 显然这两男人没一个喜欢防晒的,通通拒绝。 裴青:“这个天,在外面晒一小时就黑好几个度。” 徐安:“抹你的吧,要是无聊把你平板拿出来画点画。” 裴青摇摇头:“你真是面子大过天。” 她抹完防晒,才拍拍手,准备到沙滩上转一圈。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余水秀,把余水秀照片发给我。你俩就别去了,两个大男人盯着小女孩看,小心人家以为你们是流氓。” 徐安把余水秀照片发给她。 裴青就溜达到了沙滩上,她没看沙滩上穿着泳装的女人,而是看了看在沙滩上走动的年轻女孩和旁边坐在树荫长椅下的女孩。 裴青走了一圈,又把手机拿出来确定了一下,没找到和照片上的人相像的女孩。 她一个画画的,对人的五官走向把握很稳。 余水秀这个五官脸型再怎么长,也不会从圆脸变方脸。 她走了一圈,发现余水秀还真不在。 这姑娘没来? 那她现在在哪儿?不会在学校吧? 裴青又走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余水秀,她走累了,打算去买瓶水,顺便给两个同事也买两瓶。 裴青正要走到报刊亭买水,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几句话。 “水秀,你等等我,我打个伞,下面可晒了!” “哎呦,我是想出来玩,不是想来晒太阳啊!” “我没让你跟着。” “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你再这样,我下次不跟你出来了。” “水秀,走慢点,马上晒黑了,伞伞伞!” …… 裴青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两个年轻女孩,一个穿着吊带连衣裙,一个穿着灰t短裤。 余水秀? 她还真来了? 裴青记住两人的长相穿着,按照原计划,去买了三瓶水。 回来的时候,她把水递给徐安和杨兴平,给两人指了一下余水秀的位置。 余水秀正和她的同伴在海边那个穿着吊带连衣裙的姑娘正把凉鞋脱了,脚往海水里踩。 裴青忍不住说道:“还不知道这片海里会漂来什么,这要是漂来一具尸体……” 她同情的看着海里潜游的人。 徐安让她想点好的:“把你的想法收收,说不定没尸体,是遗物。” 裴青:“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望向杨兴平:“你信吗?” 杨兴平显然不信。 徐安:“我找了条快艇,等会去海上看看。留一个在这边,你们谁留?” 裴青和杨兴平互相看了一眼,裴青坐在长椅上,说道:“我吧,我看看那边余水秀。” 徐安提醒:“别和她搭话。” 裴青:“知道,等到有东西涌上来了我才有借口接近嘛。” * 来海滩的第一天,无功而返。 裴青观察了余水秀一天,没和她说话。 看上去,余水秀是个话少的姑娘,她那个同伴说几分钟的话够她说一天。 两人一静一动,也能玩到一起去。 徐安和杨兴平从快艇上下来,也没有什么发现。 三人决定不浪费时间,一边看着海滩,一边从余乐群的人际关系入手。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第二天上午,徐安去调余乐群的通话记录,杨兴平去余乐群租的房子查看,裴青去海滩。 而就在裴青刚到海滩时,就看见海滩上浪涛翻涌,把一个铁桶卷到了沙滩上。 她立刻给徐安和杨兴平打电话。 打完电话,沙滩上的人群还没聚集。 裴青有点紧张的走到了铁桶边,画稿上那么多人围着都没有危险,那现在应该没事。 她踢了一脚铁桶,铁桶滚了一圈。 铁桶撞到了海滩的石头上。 “咚”的一声,铁桶翻了个面,它的桶盖早就不知道漂到哪儿了,只剩下桶身,还有桶里灰褐色的泥土往下掉了点。 裴青刚蹲下打算仔细看,就有几个在海滩上建城堡的五六岁的小孩跑过来,问道:“姐姐,你带泥了吗?我们也想要,能不能分我们一点!沙子老是塌。” 裴青:“这不是我的。” 为了这群小孩的身心健康,她开始赶人:“ 快走快走!” 为首的小孩是个胆大的,说道:“不是你的,就该见者有份啊。” 见者有份?我怕你晚上做噩梦。 裴青:“不给,我先看见的,就是我的,要什么要,想要让你爸妈去地里给你们挖,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裴青没好气的把这帮小孩赶走,自己留下看铁桶。 她小心的戴着手套扶着铁桶,然后把铁桶晃了一圈。 在松软的泥土中,她好像看见了几根手指…… 我去! 铁桶转了一圈。 裴青急忙把铁桶按在原地。 她一边打电话催徐安,还要按照徐安给的电话打电话给法医。 “对,在云腾山下面的海滩上,有什么?就看见几根手指……” 裴青正说着话,看见了徐安的车疾驰到沙滩前。 她一边朝徐安招手,一边还看见刚刚被赶走的小孩走在家长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 这是来找回场子了! 裴青心想,要不是我心地善良,等会我就吓死你这个小屁孩! 第49章 第49章第二张画稿 小孩刚走到裴青旁边,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往后拽。 小孩的脚在空中晃荡了几下,嚎道:“你是谁啊?放我下来。” 徐安单手把小孩拎起来,送到小孩父母手里,在小孩父母开口前,把证件拿出来,说到:“警察,办案呢,离远点。” 小孩父母本来还想理论一下,又看见裴青牢牢的把手按在铁桶上,手上还戴了手套。 刹那间,小孩父母想通了什么,抱着小孩掉头就跑。 小孩不乐意,又开始嚎,被一巴掌拍到头上,他才老实。 裴青松了口气,对徐安说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就要提桶跑路了。” 徐安让她站起来:“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只漂上来一个铁桶?” 这铁桶的高度还没有成年男人的手臂长,绝不可能只有这一个。 裴青肯定:“就这一个,其他的不知道在哪儿。” 徐安:“我找人在附近打捞看看。” 他眉头紧皱,巡视四周。 裴青问:“要让景区歇业吗?” 徐安:“动静不能闹太大,得找个借口。” 他看向山上的观景台,很快就有了主意。 当天中午,云腾山景区发布公告。 云腾山将于接下来的三天内对景区内部做进一步修缮,请各位游客注意出行时间,相关退票流程会进一步通知。 等到下午三点,云腾山里的游客已经被清空。 徐安找了民警在海边打捞,至于裴青先发现的铁桶已经被送往法医办。 杨兴平从余乐群的出租房回到公安局时,远远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在公安局对面踱步。 他把车开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余水秀。 他打电话给裴青:“你在哪儿?” 裴青:“我在法医办,怎么验尸还要排队,你说我现在去找申局,能让我先验吗?” 杨兴平让她先等等,他说道:“余水秀现在在公安局对面,你今天去海边没碰见她?” 裴青:“我一到那儿就发现铁桶被冲上来了,其他的没注意,你去问问她找谁,她要说她哥哥失踪的事,你就顺便把人带进来。她都在公安局门口了,还不会自己准备说辞吗?” 杨兴平:“行。” 他把车开过去,降下车窗,问余水秀:“你找谁?” 余水秀低着头踱步,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仓皇的抬起头。 杨兴平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睛。 才十六岁。 他指了指公安局门口的警卫亭,说道:“那里面人盯你半天了,你再不进去,他们就要过来了。” 余水秀看了看警卫亭里的人,犹豫了一下,问杨平安:“你是警察吗?我、我想报警。” 杨兴平点头,说话利索:“你自己走过去,到门口等我,我停个车。” 余水秀点点头。 杨兴平停完车,走到门口,和警卫亭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把余水秀带进了公安局。 先做个笔录,再取个DNA样本,都是做熟了的事情。 采集完DNA样本,余水秀紧张的问:“我今天在海边,看到有个铁桶被警察送走了,那里面是什么?” 杨兴平没正面回答,给她在笔录上指了个地方。 “还在检测,在这儿签个字。” 余水秀:“哦哦。” 等她签完字,杨兴平叫了个女警来看着余水秀,转身去了法医办。 * 法医办里,裴青和法医老头掰扯了十来分钟。 法医老头:“小裴,你怎么和你哥一样,嘴巴不停。” 裴青受到了伤害:“我和徐安哪里一样了?” 法医老头:“嘴上叭叭的。” 他说归说,手上动作不停。 “哎?” 他让裴青过来看:“看这里面尸块,不对啊。” 他哼着戏曲小调,看了眼DNA提取结果,然后一拍大腿,让裴青来看。 “快让你哥在海里好好捞,这是两个完全独立、不同的DNA,让徐安好好捞,这次要捞两个人的尸体。” 裴青看着边上的铁桶,顿时一阵恶寒。 杨兴平到的时候,法医工作刚好到了尾声。 裴青打电话给徐安,让他专心捞尸体,现在尸体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徐安在电话里埋怨,说捞一个都没捞到,现在改捞俩,要是都用铁桶装,要装多少铁桶。 杨兴平听裴青和徐安打电话,把手里的DNA样本递给法医助理,让人帮忙匹配一下,看能不能配上。 法医助理觉得奇怪:“这么快就有死者家属来认尸了?刚刚失踪人口数据库里结果还没出来,这也没个全尸,怎么看出来的?” 杨兴平心说失踪人口数据库里肯定没有,余水秀就没报过失踪。 他把法医助理的问题含糊了过去,说道:“帮忙测一下。” 法医助理也不难为人:“那行,等会结果出来我告诉你。” 杨兴平跟着裴青走出了法医办。 回办公室的路上,裴青看见了接待室里等候的余水秀。 她目光落在地板上,手捧着一次性纸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兴平:“上午我去余乐群家里看了看,他家门口落了一层灰,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过。” 裴青:“按照余水秀说的,余乐群7月15号就没再回过消息,到现在都一个半月了,落灰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余乐群到底是哪天出的事。” 杨兴平:“落灰正常,问题是,我问了余乐群的邻居。” 他把拍的照片给裴青看了看。 余乐群租的是公寓,一层一共住了四户。 杨兴平:“他的几个邻居我都问了,当我问到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余乐群是什么时候,几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裴青意外:“他们不是同一天见到余乐群的?这也有可能。你觉得哪里奇怪?” 杨兴平把余乐群租的房子给裴青看。 “余乐群对门的邻居是个白领,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他自己说上班时间很规律,7月20号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见余乐群。 余乐群旁边的邻居是一家三口,我去的时候,他们家小孩正闹腾着不想上幼儿园,折腾了一上午,吵的人耳朵疼。 我问他们最后一次见余乐群是什么时候,他们说是8月2号,那天家里女主人刚交完电费,所以印象深刻。我又问他们是几点见到余乐群的,女主人说是晚上十一点,她家男人说忘记带钥匙了,她在门口等着开门,听到隔壁开门声。” 裴青皱眉:“她没见到人?” 杨兴平:“没有,她刚想打招呼,余乐群家的门就关上了。不得不说,她运气挺好。” 裴青:“没看到正脸,就不能说那天开门的是余乐群。那还有一户呢?” 杨兴平语气平平:“最后一户是个年轻女人,我敲了半天门,她才开门,酒气熏天,那身酒味,她这酒喝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问她最后一次见到余乐群是什么时候,她说话颠三倒四,一次说上个月,一次说这个月10号,没有可信度,等她哪天清醒了再去问问她。” 裴青:“那余乐群本人是什么作息?” 杨兴平:“早出晚归,经常出去几天回来一次,所以这么久没见到他,邻 居只是觉得奇怪,没想报警。他们也不算熟,余乐群这个人平时话也不多,和邻居没有人情世故上的往来。” 裴青:“那他总有工作吧,不然怎么能给余水秀打钱。” 她在办公室找到徐安的电脑,输入密码点进去,桌面上徐安留了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是余乐群电话欠费前收到的所有电话。 裴青看着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对杨兴平感慨:“不管余乐群是做什么工作的,他这社交圈人真多啊!” 第50章 第50章第三张画稿 徐安带着人在海里捞尸。 尸体没捞到,海里的瓶瓶罐罐捞了不少。 一直捞到半夜,也就捞上来三个铁桶,里面的东西都空了一半。 徐安没多看,直接把铁桶送到了法医办,被法医老头念叨了一通,说一看尸体就不完整,还要继续打捞。 徐安应承:“是是是,我一定继续捞。” 他在海边从上午待到半夜,只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水腥味。 徐安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一张白板被推到办公桌前,白板上贴了几个人的照片,照片旁边是姓名、通话日期和次数。 整理的很详细。 听到推门声,裴青抬起头,和徐安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 她把桌上的保温盒往徐安身边推了推。 “大哥刚刚送过来的,喝点吧。” 徐安打开一看,是莲藕山药排骨汤。 徐安:“你们喝完了?” 裴青:“对,留给你的。” 杨兴平吃人嘴短,难得夸了句:“你们家阿姨手艺不错。” 徐安:“那当然,我妈当初挑了很久,才挑中陈姨。” 没喝几口汤,徐安就问道:“这些人身份都查清楚了?” 杨兴平把白板拉过来,对着徐安说了现在进度。 “调取了通话记录,左边这一列是和余乐群打过电话,电话通了,分别有几分钟的通话记录。右边这一列是和余乐群打电话,但是没打通。” 裴青指了指右边这列,说道:“这些人还蛮执着,电话打不通还继续打,最多了一个打了二十多个电话,要不是余乐群电话欠费停机,这些人还能继续打,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徐安看着右边这几个人名,发现同名同姓的还蛮多。 徐安:“这什么情况,一家子轮流给余乐群打电话?” 裴青把电脑转过去,给徐安看。 “从户籍记录上能看出来,他们往上数两代,都沾亲带故,算是近亲。” 裴青:“不过这些都可以暂且放一边。” 她拿着白板笔,着重圈出了“张诚安”这个名字。 “这个人,我认识。” 徐安一愣:“你认识?怎么认识的?” 裴青:“就昨晚一个老板来问她和她男朋友能不能结婚,我画出来一张借条,整整八十万呢!” 裴青拿着笔抵住这个人名,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人一定是个放贷的,我翻了近期几个月的通话记录,发现他和余乐群的通话很频繁,有时候每天要打几个电话。余乐群电话停机前,他还打了几个,后来没打通就没再打了,可以先去找他聊聊。” 杨兴平:“刚刚正在查余乐群和张诚安之间有没有借贷关系,没有,他们两人名下的卡之间没有金钱往来。” 徐安:“没有金钱往来,还天天打电话,这两人还能是纯粹的兄弟情?明天先找这个张诚安聊聊。” 杨兴平说完,才有空问徐安:“尸体捞全了吗?” 徐安往椅子上一坐,说道:“听说过大海捞针吗?现在这些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用铁桶装的,投到大海里,谁知道都被浪潮打到哪里去了?我让人轮班继续打捞,至于能不能捞全那就运气了。” 裴青叹气,抱着自己的平板,说道:“交给我吧,我看看能不能画出来。” 为了找找灵感,裴青还跑到了法医办去找找刺激。 法医老头正在蒙头加班。 是低着头打盹的法医助理先看到了裴青,他突然想起什么,站了起来。 “忙忘了忙忘了,刚才送来的DNA匹配结果出来了,匹配上了,样本和其中一个DNA存在亲缘关系。” 法医助理把纸质结果递给裴青。 裴青早有预料,看见匹配结果也不由心中叹息。 余水秀家里就一个哥哥,现在哥哥没了,以后生活都要靠自己。 她把纸质结果收好,又准备去往铁桶边上凑。 法医老头瞄了她一眼,让助理把裴青赶出去。 “干活呢,你个门外汉别来干扰人工作。” 裴青:“我就看看桶——” 法医老头:“看什么看,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在这儿看桶,你个小丫头有什么毛病,和你哥说,这些尸骨不足,让他想办法再捞点,不然判断出来的死亡时间不够准确,捞不到尸体别一天到晚往法医办跑。” 裴青被赶到走廊里。 她背着自己的包,在原地打转了几秒,泄了气,转身去找徐安。 徐安一看裴青塌着肩膀回来,就知道她挨了老头一顿熊。 他没带什么情绪安慰:“哎呀,老头今年五十多了,资历在那,经验丰富,你去干扰人家工作,他能有好脾气才怪。” 裴青:“我就想看看那个桶!” 徐安:“你今天白天不是看了?” 裴青:“不够。” 徐安推着她出门。 “那你等着,我让海边人继续捞,捞完给你看第一眼。” 裴青又想起今天看见的铁桶里的几根指骨,忙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能不能捞出来。” * 8月30号,三人找到了张诚安。 张诚安本人经营一家小贷公司,说是公司,但经过查证,他名下这家公司参保人员为零。 他的这家公司没开在商业区,而是开在一户居民楼中,裴青照着导航找了又找,拐了好几个弯,又问了附近开店的老板,才找到这家“诚意贷款”。 三人赶到张诚安公司时,刚好看见有人在里面打打砸砸,周围人纷纷伸头看热闹,连路人都举着手机在外面停留。 “狗日的,草你妈,姓张的,咱们兄弟多年,你敢撬我女人!” “……日,来兄弟们,把这沙发搬走,这还是我送的,他妈的……敢骗老子……” 有个男人一边挡脸,一边喊道:“谁他妈看上你女人了,没腰没屁股……” 一盆吊兰被掀起来往张诚安身上砸。 张诚安反应很快,直接往后一跳。 “兄弟、兄弟,大鸣,冷静点,你女人骗你,咱们认识十几年了,我还能为个女人坑你……” 杨兴平不耐烦往人群里挤,等在路边。 裴青看徐安,徐安任劳任怨的挤开人群,喝道:“干什么呢,大白天的,还砸东西,警察,都别动!” 王鸣没好气道:“警察怎么了。” 他伸手捞起桌上的摆件,正要动手,被徐安抢过手里的东西。 他刚要骂人,就被徐安一用力,摁到地上。 王鸣猝不及防。 徐安看了看他,还说道:“你可真虚。” 王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徐安:“想清楚了,现在和我动手,算你袭警。” 他拍拍手,开始让围观群众散开。 杨兴平看完徐安手上功夫,问裴青:“他在哪儿练过?我听说你哥一直是比武大赛第一。” 裴青:“小时候被人绑架过,家里比较注意,从小请了不少教官来教。厉害吧!” 她昂起头,杨兴平又恢复了那张死人脸。 裴青:“别不服气,不服气可以干一架。” 两人没说完,看到徐安朝这边招手,两人朝楼里走去。 徐安已经让来闹事和张诚安分别坐到两边。 双方勉强达成和谐。 裴青一进来,他就指着王鸣,对裴青说道:“这是王鸣,他说他老婆被张诚安撬走了。” 裴青早认出来了王鸣,就是那个打了八十万借条,想让女朋友一起还债的乐色。 张诚安可不认这个罪名。 “警察同志,他瞎说,我就见过几次他老婆,我和他老婆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青好整以暇的问王鸣:“领证了吗?没领证了那叫女朋友,或许现在,是前女友” 王鸣瞪着她。 裴青心情好得不得了,敢签八十万欠条坑女人,你真是该! 徐安看向杨兴平,杨兴平把余乐群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认了认。 “照片上这人,认识吗?” 王鸣先看了一眼照片,很快认出来。 “这不老余?” 见警察看过来,王鸣脑子转的快,立刻指着张诚安说道:“是他,我和老余不熟,是他,他和老余一伙的!” 张诚安见状脸色一变:“警察同志,他要是犯事了,和我没关系,我们早拆伙了!” 王鸣和张诚安都被留了下来,其余人都被清走。 张诚安和王鸣怒目而视,纷纷觉得对方拖了自己后腿。 卷帘门被拉下来。 徐安找了个地方坐着,问道:“最后一次见余乐群是什么时候?” 王鸣先说:“我和余乐群不熟,他最熟,他俩高中是同学,我不是!” 徐安看向张诚安。 张诚安笑容勉强:“早年我们是挺熟,最近生意上有些分歧。” 杨兴平把执法记录仪放一边。 张诚安看见这东西,眼睛一瞪。 徐安看他这表情,问道:“你怕什么?正常流程而已。” 张诚安笑容勉强。 “警察同志,您就别难为我了,我们这行当,你们要是特意难为人,那我也只能认栽。” 徐安:“所以好好说,我也不能真坑你,最近正忙着。” 张诚安:“我确实和余乐群拆伙了。” 裴青把通话记录调出来,放在他面前。 “拆伙了你还给他打电话?你们拆伙后感情挺好啊。” 张诚安:“还有些债没收回来,拆干净也需要时间。” 徐安:“哦,你们拆伙没拆完?” 张诚安:“这么多年,哪能拆干净。这男女分手还得拉扯一阵。能被人突然一脚踹开的,那是废物。” 王鸣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就要和张诚安干架。 “你他妈的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呢!” 张诚安:“我随便说说。” 徐安踢了一脚他的椅子。 “好好说话,最后一次联系余乐群是什么时候?” 张诚安笑笑:“这位警官手里不都拿着通话记录吗?我脑子里记得没这东西清楚,这上面是几号,那我和余乐群最后一次联系就是几号。” 徐安:“你们私下没见过面?” 张诚安:“7月初,我和老余吵了一架,后来老余就没来我这儿。” 杨兴平:“证据呢,你这儿监控在哪儿?” 张诚安看着这位倚着墙,脸上也没个笑的警察,指着电脑说道:“监控联网,都在电脑里,可以给你们看。但是警察同志,咱们可说好,你们只找老余,不管其他的。” 徐安:“你还犯什么事了?” 张诚安:“我们这行总共就放债、收债那些事,您抬手轻轻放过,我好好和你们说道老余的事,怎么样?” 裴青看张诚安不顺眼,闻言想说话,被徐安伸手一拽。 徐安:“你说说看。” 张诚安在这行待久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也知道底线在哪儿。 他知道这些警察不见饵不撒嘴,今天肯定要说点什么。 张诚安搓搓手,先问了一句:“老余是不是出事了?” 徐安:“说你的。” 张诚安被堵了一句,脸上笑容没变,继续道:“我就知道他要出事。这几年本来我们是一起合伙,可最近债难收,资金回笼难,我看老余就有了点心思,他想单干,一个人挣钱分和两个人挣钱分当然不一样,我当时劝他,这行不容易,别一个扎子进去,钱连个响都听不见,他没听进去……” 徐安不耐烦听他这些弯弯绕绕,然后几句话把自己撇清的毛病,直接问道:“他自己开了家公司?” 张诚安显然很看不起余乐群干的事,他说道:“也不能叫公司,屁大点地方,事情都要他自己跑。” 徐安问他地址。 张诚安报了个地名。 徐安:“他的资金哪儿来的?套现?” 张诚安:“是啊,套了不少,有些乡下人不懂法,就是容易被骗,老余太大胆了,放我我可不敢,万一里面有个冲动的,早晚被人捅死。” 徐安:“那他的资金都放在哪里,他名下好几张卡都被冻结了,他有其他卡?” 张诚安:“随便买几张银行卡就行了,又不麻烦。” 徐安让他把卡号写出来。 张诚安推脱:“我哪儿记得住。” 见警察面色不善,张诚安掏手机:“我是真记不住,我看看转账记录。” * 拿到了余乐群的近期消费记录后,裴青把消费记录拉了个列表。 发现余乐群最后一笔消费记录在7月24号。 她查了好几张卡,在7月24号后都没有新的消费记录。 除非余乐群在和张诚安拆伙后又搞了几张新的银行卡,不然他的失踪时间可以暂定在24号后。 裴青把这个时间记录好,徐安开车到了大庆路18号。 这是张诚安提供的余乐群的新公司地址。 裴青:“都拆伙了还这么关心前同事的动态。” 杨兴平把执法记录仪收好。 杨兴平说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裴青听他又要说什么难听话。 杨兴平嘲讽道:“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裴青:“你们男人是这么想的?” 徐安让他们少扯淡。 “开过头了,我掉回去点。” 车停在大庆路18号,是间民房,要从大路拐到小路才能看见。 虽然是一层民房,但门修的气派,是个大铁门,门涂了红漆。 裴青走到门口,脚下一滑。 杨兴平跟在身后扶推了她一把。 裴青站好。 她用脚碾了碾地面,地上都是沙子。 徐安停好车,走过来,一眼看见了地上的沙土,问道:“这边施过工?哪来的沙子。” 杨兴平指了指民房。 “从里面带出来的。” 徐安:“进去看看。” 他开始分手套脚套。 裴青第一次戴,觉得别扭。 徐安让她忍忍。 杨兴平戴好脚套,看了眼墙面,动作灵活的翻到墙上,往里看。 徐安问他:“看到什么了?” 杨兴平看着民房里平整的水泥地,地上没有沙子,他说道:“干净,有人打扫过。” 他跳进民房里,走过一段水泥路,来到大门正对着的房间,一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干净,没有垃圾,也没有厨具,更没有碗碟,看不到血迹。 像没人住过。 他把门锁撬开,让徐安和裴青走进来。 民房里确实很干净,三人把几个房间全部走了一遍,然后突然发现,正对着大门的这间房墙面比其他房间的墙面颜色更深,像是重新粉刷过。 徐安闻了闻墙面的味道,当然什么都没闻到。 徐安:“我让痕检来看看。” 没道理只粉刷一个房间。 * 痕检很快来到现场,对民房进行血迹检验。 最后在把墙面削下来几层后,在墙面上发现了血迹反应。 痕检人员进行了DNA取样。 原本众人以为,案件到此,案发现场就是这处 民房。 可经过DNA匹配结果显示,在民房出取到的几处血迹只能和余乐群的DNA匹配上,至于铁桶里的另一个DNA属于谁,暂时没有结果。 徐安:“数据库都查完一遍了,失踪人口和犯罪人员数据库都没配上。” 裴青抱着自己的平板写写画画。 “那就是没有家人报失踪,也没有犯罪前科呗。” 杨兴平把余乐群公寓里的监控取回来,他着重看8月2号当晚,结果发现当天晚上进入电梯的人有一个异常。 他指着监控对裴青和徐安说道:“这个人没露正脸,走进电梯后,还背朝着监控。” 裴青:“这公寓里电梯里没有监控?” 杨兴平:“没有。我看了,余乐群家门口也没有监控。” 徐安:“调他们公寓小区的监控看看。” 裴青把监控后退了十几秒,看着走近公寓的口罩男,她连看了几次,开始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平板上很快浮现两个人影,随着裴青的笔触加深,出现了一个人的背面和一个人的正面。 两个男人面对着面,露出正脸的男人神色惊恐。 裴青继续画背景,是一条小路。 杨兴平第一次看裴青画画,全程绷着张脸看这奇异的场景。 徐安拿出手机,对着裴青的平板拍了张照片,着重把露出正脸的男人拍下来。 等裴青画完,他才提出疑问:“这是我们今天去的大庆路?那铁桶里另一个人不会是路过的倒霉蛋吧?” 裴青:“那也太倒霉了。” 杨兴平:“说明命不好,人倒霉了,喝水都能噎死。” 50-60 第51章 第51章第三张画稿 三人回到大庆路,至少余乐群是在这间民房出事。 余乐群住在路边第一家,案发当晚应该有人听见民房里的动静。 为什么没有人报案? 三人开始走访这条路上的居民。 先从余乐群租的民房后面一家开始。 徐安敲敲门,门里没人应声,也没有动静。 裴青跑到门旁边,从两扇门中间的门缝往里看。 里面院子分成两块,一块是水泥地,一块是菜地。 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个小矮凳,有个老头坐在矮凳上,眼睛半睁着,像在晒太阳。 裴青点点徐安:“有个老人,看起来有七八十了。” 徐安声音更大了点,手使了点劲敲铁门:“大爷,来开个门啊!” 裴青趴在门缝上看了看,老头不动如山。 裴青:“他是不是耳背?动都不动一下。” 杨兴平不耐烦了,他把裴青拉过来。 裴青:“哎?你干嘛!” 杨兴平走到刚才裴青的位置,直接把手伸进门口的缝里,只听“嘎吱”一声,门后面的栓轻轻挪动,杨兴平一推门,门就开了。 裴青看看杨兴平,再看看开了的铁门。 杨兴平:“我在派出所的时候,这种老人不少,不是耳背就是老花眼,等他们来开门,等到天黑你都等不到。” 说完,他还又加了一句:“你是不是连这种门都没见过?” 裴青不说话。 徐安打圆场:“进去进去,别把门里大爷吓着。” 大爷刚开始还没注意,等人走到三五米时才看见人。 裴青觉得他肯定有什么眼底病,不然不会看不到他们三个大活人。 大爷见到三人,颤颤巍巍站起来。 徐安和他说了半天,大爷都没听懂他问的啥,只看着徐安手里的证件,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得!白来,这大爷耳朵不灵。 告别这个大爷,三人继续往后走,一边走,裴青一边说:“怪不得上午痕检那边人过来,隔壁没人出来看,肯定没听见。” 杨兴平:“余乐群有毛病,选这种地方。” 徐安走到第二家门口,刚想像先前一样敲门,就看见门上挂着的锁。 没人,下一家。 …… 走了一个多小时,没什么收获。 除了耳朵不灵的老人家,就是图房租便宜的主播,平时音响都开的震天响,哪里听得见隔壁几户发生的动静。 裴青:“真奇怪,余乐群就算租不起市中心,也不至于租这种地方。” 杨兴平:“你怎么知道死人是怎么想的。” 徐安看看四周,在这种地方找监控是别想了。 一时之间,裴青看着手上的素描,陷入沉默。 杨兴平扫视四周,又折返回去找那些民房里的主播。 他指着门口堆积的快递盒,问道:“附近送快递的人是固定的吗?” 主播大大咧咧道:“是啊,就这鬼地方,本来快递不送上门,后来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投诉,才送过来,刚来的时候,那快递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杨兴平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问道:“快递员叫什么名字?” 主播想了一下,说道:“刘行,就那个大耳刘。” 杨兴平问他要手机号,等要到手机号,回到裴青和徐安身边,晃了晃手机。 裴青看出来了他面无表情下的得意。 她有点无语,催杨兴平打电话。 杨兴平电话打过去,电话里传来一道女音。 “您好,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三人的注意力突然集中。 裴青:“怎么打不通?” 杨兴平盯着手机,恼火道:“我怎么知道。” 徐安缓缓说道:“还是打电话问快递点吧。” 三人又去联系快递点,快递点的人说:“刘行?送大兴路的那个?他辞职了!” 辞职?!! 徐安追问:“什么时候辞职的?为什么辞职?” “他们村拆迁了!发财了!” 快递点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说到这儿,还不甘不愿的骂了句:“一拆迁马不停蹄立刻辞职了!他妈的不就借点钱,连手机号都换了!” 拆迁? 徐安:“哪个村拆迁了?” “渔湾村啊!真真的,他们村现在喜气洋洋,呔,这种好事怎么轮不上我呢!” 徐安又问他要了刘行的身份信息。 刘行,今年25岁,渔湾村人。 裴青上网搜了搜,确实渔湾村拆迁了,网上有人晒了拆迁方案。 两万一平,农村房子大,有人拆了三百平。 杨兴平看着裴青手机上的数字,刚刚的恼怒还没消,心里又添了新的火气。 “拆迁?” 裴青看他也很气,不由安抚道:“你也是A市本地人,家里有房吧,看人家拆迁气成这样?” 杨兴平脑门上青筋都蹦出来了:“我要是家里拆迁了,我还在这儿做什么警察!他妈的,怎么就拆不到我家头上!” 徐安看着杨兴平,问道:“你还真想辞职?” 杨兴平抽了根烟:“本来想,我妈说我辞职她就上吊。” 裴青大为震惊:“也不用这么狠。” 杨兴平叼着烟,说道:“后来被调到市局,我就接着干了。辞职回家,永无宁日。” 三人跳过拆迁这个话题,还是要找刘行。 听快递点的人说,刘行送快递送了两年,自从听说要拆迁,他心思就不在工作上,等到拆迁款一下来,班都不上了,和他说辞职,说完电话就挂,简直拽飞了! 徐安忽略他话里话外的不满,直接要了刘行住址。 快递点的中年男人道:“他以前住渔湾村,每天早晚跑,现在拆迁了,谁知道他到哪儿潇洒了。” 三人只好自己查,查到刘行最近消费记录频繁,最近的一次消费是在一家夜场。 杨兴平忍不住把他的消费记录翻了翻。 “这几万几万的花,拆迁款都不够他花的,日子过的有今天没明天。” 徐安:“这种突然暴富的拆迁户,没染上赌瘾就算不错了。” 裴青看着杨兴平,说道:“你知道你的眼里是什么吗?赤裸裸的嫉妒!” 杨兴平:“用得着你说。” 他那支烟叼在嘴上,裴青实在看不下去,把那支烟从他嘴里抽走。 “我不吸二手烟。” 杨兴平不满:“你事怎么那么多。” 裴青:“不服憋着。” 三人准备去夜场捞人。 * 夜场里灯红酒绿,缤纷的灯光,五颜六色的酒水,大腹便便的男人,身姿婀娜的陪酒女,都能在这儿看到。 在高昂的音乐声中,三人找到了喝的醉醺醺的刘行。 刘兴在夜 场和女人们玩,他玩的朴实无华,谁输了就脱件衣服。 一堆姿色各异的女人之间,刘行衣服皱的像酸菜叶,脸上洋溢着油腻的微笑。 徐安后悔没把扫黄组的带来,这可都是业绩。 裴青看着包厢里穿的清凉的女人们,再看看刘行到处乱摸的手,眉头皱了又皱,有点反胃。 这拿到拆迁款才几天啊,就成这样了? 在一堆女人们的娇嗔声中,徐安和杨兴平把刘行拖了出来。 刘行喝多了,脸通红,被徐安和杨兴平拖出来时,两只手在空中飞舞。 裴青嫌弃:“臭死了!” 杨兴平也觉得手上有点脏。 他和徐安把人拖到一个空包厢里,见刘行不清醒,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醒醒!” 刘行被拍醒,纳闷的看着面前两人,嚎道:“你们谁啊!香香,香香呢!我的香香,你怎么老是躲,来,要躲躲我这儿……” 徐安把证件拿出来给他看,冲他吼道:“警察!” 刘行被吼得耳膜一震,不服气:“什么警察!我还天王老子呢!” 杨兴平打开包厢自带的酒水,往刘行脸上一泼。 “哗啦”一声,刘行抹了把脸。 “我草你大爷!” 他站起来,要揍杨兴平,又被徐安拽到沙发上。 杨兴平翻了个白眼:“这不就醒了吗?” 裴青见刘行终于能在沙发上坐好,好好看着他们,松了口气。 徐安把一张照片递过去,问刘行:“你在大庆路送快递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吗?” 刘行的目光在照片上扫了一下,突然顿住。 “这人啊!” 他一拍大腿。 “我知道!就是那个时不时来找余乐群的人。” 裴青问道:“你和余乐群认识?” 刘行拍拍胸口。 “大庆路上的我都认识!没一个落的!嘿嘿——” 徐安打断他,问题又回到原点,他问道:“这人找余乐群干什么?” 刘行酒意还在脸上晃荡,他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嘴里咕哝:“就吵架啊!我那天开车路过,好像说什么房子的事!” 杨兴平把人薅起来。 “说清楚!什么房子!” 刘兴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我就路过!” 杨兴平不让他趴在桌子上,又把他薅到了沙发上。 “坐好!” 徐安轻咳一声。 他冲着裴青说道:“他这脾气比我差多了,说动手就动手。” 裴青一阵无语。 刘行被几人扯的有脾气发不出来,他揉了揉皱巴的衣服,按照杨兴平说的好好回忆。 刘行:“就什么……房子抵押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个穷鬼……” 徐安摁着他的肩膀:“你这拆迁款才到你手里多久,现在看别人都是穷鬼了?” 刘行“嘿嘿”笑着。 “老子运道好,你们羡慕不来。” 杨兴平朝旁边两个富二代同事看过去。 “这种话你们也能忍?” 裴青受不了外面的鬼哭狼嚎,现在对面还有个臭烘烘的酒鬼,她不耐道:“还能不能问出来点东西了?” 徐安把刘行薅起来,朝他吼道:“你见过这个人几次?” 刘行回忆:“两次?三次?每次都是吵架!” 他打了个嗝,说道:“好像是那男的来向余乐群讨房子,余乐群说字都签了,我就听了一耳朵,急着送快递呢,哪有时间听人墙角。” 徐安问:“那男的叫什么?” 刘行又摇头。 “我又不是查人户口……” * 从夜场里走出来,裴青轻呼一口气。 “可算出来了。” 杨兴平甩甩手,感觉手上都是酒臭味。 徐安:“这么说,你画的这个人是来找余乐群要债的?” 裴青:“听上去像是资产抵押,结果房子抵押出去,拿不回来了。” 徐安:“确实像小贷公司会干的事。” 杨兴平冷冷道:“那完了,余乐群坑了多少人?有的查了。” 裴青打了个哈欠。 “那余乐群选个那么偏的地方是为了躲债?那这男人怎么找到余乐群的?” 三人突然异口同声说道:“张诚安!” 裴青:“他知道余乐群的新地址,把余乐群的债主引到大庆路?” 杨兴平:“装的自己清清白白,报复心真强。” 徐安:“那他到底和多少人说过?” 第52章 第52章第三张画稿 裴青三人大半夜去抓张诚安。 而在熊猫tv的论坛里,一个帖子悄无声息的飘了上来。 【关于我三天挣五千块钱那些事……】 很快回帖渐渐增多。 【楼主还在吗?】 【哈喽小姐姐,最近有没有看本地新闻?】 【大家都注意到了吗?】 【云腾山封山了啊,卧槽!】 【我就说那个主播超神!】 【咳,我偷偷跑去看了看,感觉岸边都是便衣……】 【动静还挺大,不是在捞尸吧?】 【说不准就是,主播超神!】 【这主播怎么又不播了?】 【可能被**了。】 【嘤,可怕。】 【话说,你们填了那个问卷吗?】 【什么问卷?】 【就前几天平台新出的调查问卷?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视频直播,是白天上线时间多还是晚上上线时间多,愿意为哪种类型的视频点赞三连之类,填完还返现金……】 【返现?妈呀,这抠鼻平台居然舍得花钱搞优化了,返多少啊?】 【一百。】 【哟,终于舍得发钱了,链接在哪儿,发一个来看看。】 【你们还真敢填……】 【有什么不敢的?】 【这明明是用户筛选,填完你就是瓮中之鳖,傻不傻啊,还真填!】 【不是大哥,你在这儿巴拉巴拉,不知道后台都能看见你的id吗?挣扎啥呀,我又不违法犯罪,我怕个屁啊,链接呢?】 【就是就是,咱们只是围观而已,主播敢播,我就敢看。】 【一百块钱也是钱呢,让我看看这个问卷出成什么样。】 …… 后台数据经过重重汇总,送到李木徐手里。 李木徐翻看了一下,让人在后台把有过过激发言的用户分门别类,做好监察。 * 裴青三人找到张诚安。 大半夜,张诚安家里的门被人敲的梆梆响。 他女人把他一脚踹下床,让他去开门。 张诚安黑着张脸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门外就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把他拉了出来。 还是那三个警察。 张诚安刚想问他们想干嘛,一张素描就怼到了他脸上。 徐安:“认识吗?” 张诚安被杨兴平按在墙边,他鼻腔沉重,摇了摇头。 徐安拍拍他的脸,问道:“真不认识?” 张诚安叫屈:“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也不能说我认识,骗警察同志啊!” 徐安没放过他:“行,我等会要是在你通话记录里查到这个人,你就等着进审讯室。” 张诚安:“不不不,警察同志,怎么就至于到审讯室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裴青看着他脸上被素描稿染上的灰色污渍,轻哼道:“你什么都没干?你怎么好意思说的?现在这个人失踪、疑似死亡,作为和他有过联系的人,我们怀疑你有重大作案嫌疑。” 张诚安瞳孔一缩,立刻一推三五六。 “那我怎么知道,我就和他见了两次,他死了你们不去找余乐群,找我干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好日子还没过够,你们这些警察别想把这件事推我身上,什么年代了,还想屈打成招!” 他一边推脱,脸上一边露出愤慨的神色,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吱呀——” 门突然被推开,张诚安的女朋友走了出来,看到走廊上的人,顿时撒起泼来:“干嘛呀,干嘛呀,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警察怎么了,警察还能不让人睡觉了!有没有天理了!一天天的拿工资就是来扰民的啊!” 徐安把张诚安拉过来。 “天理,那要问问你男朋友,都干了什么,现在和我们走是配合调查,要是你不配合,那我们只能想点其他办法。” 至于其他办法是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张诚安咬紧牙关,见面前警察是铆足了劲,要和他杠上,他生怕这狗日的 警察把经侦招来,那他真是要倒血霉。 他左右盘算,最后还是跟着几个警察去了警局。 * 警局环境肃穆,张诚安坐在桌子里,对面是摆了张臭脸的杨兴平。 一到警局,他就被扔到这鬼地方,连个风都吹不到。 张诚安觉得自己冤枉。 “警察同志,你们把我叫来,到了就把我扔这儿!这不是耽误我事吗!” 杨兴平摆弄着手机,后背靠在椅背上,不想管张诚安死活。 张诚安问了几次,面前警察理都不理。 张诚安自认为自己虽然身上有点不干净,但和刑警绝对扯不上关系。 到底这几个警察在查谁! 他换了几个坐姿,一看杨兴平在对面玩手机的闲样,他就忍不住躁得慌。 “到底是谁死了,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别想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杨兴平还是不说话,只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又继续看手机。 张诚安一肚子脏话憋在肚子里。 * 天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时,徐安走进审讯室。 杨兴平踹了一脚桌子。 他不是第一次踹了,好几次都把张诚安从昏昏欲睡中踹醒。 张诚安薅了几把头发,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能和杨兴平干起来。 徐安坐在椅子上,看见张诚安一脸郁色,他笑了出来,明知故问道:“睡得怎么样?” 张诚安:“你们警察还是老一套!” 徐安:“方法老套,有用就行。说吧,这人是谁?” 他把那张素描又拍在了桌子上。 张诚安咬牙:“陈辉之,我就见过他几次,他来我这儿也不是来找我,是来余乐群,余乐群找他搭伙做过桥,结果钱进去了,捣了几手回不来了,这蠢货把自家房子都抵进去了,不得找到余乐群把钱吐出来!关我屁事,妈的,不去找余乐群找我干嘛,是这俩蠢货自己对上了!” 按照张诚安的交待,余乐群和陈辉之一起做过桥,结果余乐群拿到了陈辉之的房子抵押贷款,翻了几手后,钱被余乐群搞走,而陈辉之贷款逾期,房子被强制执行,他不得不找到余乐群,试图把钱拿回来。 张诚安一边说一边骂陈辉之蠢货:“钱到了余乐群手里,还想让他吐出来,简直做梦。” 徐安:“所以你就把余乐群的地址告诉了陈辉之,想让他们狗咬狗?” 张诚安不承认:“我只是看陈辉之可怜,你们不知道吧,陈辉之那套房子不是他自己的,是他爷爷的,自从这房子没了,他七十多的爷爷露宿街头,都是这蠢货,做事不过脑子,余乐群说的,他敢真敢信!被骗了只能说他太贪,千三分的利是那么好拿的吗?也不动动脑子!” * 根据张诚安提供的陈辉之手机号,裴青查到了陈辉安的个人信息。 陈辉之,26岁,无业,户口所在地是龙岗小区8号楼301室。 裴青:“这应该是他们家原来的房子,后来房子被法拍了,确实户籍记录上只有他爷爷还在世。这点张诚安没说谎。” 杨兴平不屑:“狗咬狗一嘴毛,还要把自己装成清白样,这叫伪君子。” 可算能查到铁桶里另一个DNA是谁的了,裴青心情不错,好声好气说道:“你别一天到晚像被狗啃了一样,保持好心情,才能健康每一天!陈辉之还有个爷爷,正好可以找他来验个DNA,确定铁桶里另一块尸骨的身份,不错的进展!” 杨兴平:“是啊。” 他指着户籍记录上陈辉之爷爷的记录,说道:“七十七了,你去和人家说,你孙子死了,现在去公安局验个DNA,把人吓晕过去,也是独特的经历!” 裴青“嘶”了一声。 “这老人家应该挺溺爱孙子,房子都没了,还得找找他现在住哪儿。” 徐安看了眼,寻思着:“不会真要把救护车叫上吧。” * 三人在原来陈辉之家附近找人问了问,还好这处房子是老房子,有些年头,周围邻居都认识。 当提起陈辉之,周围老人都没个好脸色。 “造孽,这小子把家里房子搞没了,害得老陈现在住公厕。” “还不如当初把这小子溺死,省的老了遭这儿罪。” “老陈这日子窝囊,还不如五保户!” “公家也不管管……” …… 在各种信息拼凑下,三人终于找到了陈辉之爷爷。 老人家住在公厕里,每天帮公厕保洁打扫卫生,换个住的地方。 三人刚走到公厕门口,闻到公厕里的檀香味,又看到公厕外坐着的老头。 杨兴平皱眉。 裴青拽了拽他。 “你少说话,别把人气晕了。” 杨兴平:“我又不是有病!也不知道谁说养儿防老,没被坑死都是走运。” 裴青示意他闭嘴。 她正要往老人身边走,突然发现身边没人了。 裴青疑惑转头,杨兴平和徐安都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干嘛呢?” 徐安让她去问。 徐安:“你显小,老头不好意思骂你。我去了,绝对被骂出来。” 都是经验之谈! 杨兴平:“你不是说我说话难听,我不去了。” 裴青看着后面两个大男人,无语:“要你们有什么用!” 她杠杠往公厕外走。 徐安和杨兴平留在几步外观察。 裴青一路想好措辞,琢磨着怎么温和的让老人家接受去公安局验DNA的事。 结果刚和老人家说起陈辉之,就被老人家的大嗓门赶了出来。 “混账东西,死了就死了!死得好!怎么不早点死!我没孙子!别来找我!滚滚滚滚滚——” 裴青被骂的连连后退。 什么啊,唾沫星子都飞我脸上了! 我真是—— 无妄之灾! 她回头瞪着徐安和杨兴平,比了个中指。 徐安尴尬的摸了摸下巴。 杨兴平佯装看地上的蚂蚁。 第53章 第53章第三张画稿 陈辉之的爷爷并不愿意为孙子跑一趟公安局。 徐安去劝了几次,挨了几顿骂,又不能和个七十多的老头硬刚,最后他重新回到车上。 车上一股泡面味,徐安一进来立刻把车窗全部降下来通风。 泡面桶盖被风吹走。 “哎哎哎!” 裴青看见桶盖飘到外面地上,叹了口气。 她又举着一桶香辣牛肉面,问徐安要不要来一桶。 徐安对泡面不感兴趣,以前在办公室吃的够多了。 徐安:“不想吃,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一家卖包子的,等会儿去买点。” 裴青:“行吧,偶尔吃一次,还是蛮香的。” 她出去把飘走的桶盖捡起来丢垃圾桶里,转身又回到车上。 她坐下来时,又往公厕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见公厕外老头,应该是进公厕隔间了。 陈辉之真不是东西,他爷爷都七十了,只能住这里,年纪越来越大,还不知道能住多久。 裴青没再多看,把车窗降了一点下来。 杨兴平已经吃完一桶泡面,开始干活。 “找运营商要了陈辉之的通话记录,他最近电话联系人不多,我打问问,看看陈辉之最近在哪儿落脚。” 裴青:“陈辉之还有钱吗?” 杨兴平:“他要是有钱,还让亲爷爷住公厕,那就是猪狗不如。” 杨兴平都这么说了,裴青 明白了:“看来陈辉之是没钱了。” 通过运营商要到了陈辉之的通话记录后,杨兴平在这些联系人里找到陈辉之一个朋友,陈辉之曾经在他店里借住过。 陈辉之这个朋友是开水果店的,平时要去进货,陈辉之在他进货的时候会帮他看店,和他一起挤着住在水果店的二楼。 三人问过陈辉之的这位朋友,拿到了陈辉之的牙刷以及毛巾等私人物品,送去做DNA匹配。 匹配结果显示,铁桶里的另一个DNA就是陈辉之。 案件至此,铁桶里的尸骨身份都得到了确认。 但问题是,余乐群和陈辉之有旧怨,两人为什么会死在一起? 难道真像裴青三人猜测的一样,陈辉之在去找余乐群的时候,被刚行完凶的凶手撞见,于是遇害? 裴青把那张画稿重新翻了出来。 画稿上夜色深沉,只有路边昏暗的路灯,一看就不是白天。 裴青想了想,又找上了陈辉之的朋友。 确实像她想的那样,陈辉之白天要看店,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出门。 裴青念叨:“这也太倒霉了。” 徐安一口一个包子,没空说话。 杨兴平一如既往的说话难听:“人死了是好事,我打听了一下,陈辉之爷爷有退休金,这个造孽的孙子死了,这爷爷至少不用负债。” 徐安轻咳一声:“克制点,骂人别被人听见。” * 陈辉之的这位朋友叫白广林,经营一家水果店已经有八年,客源稳定。 他是正经卖水果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水果品相不好、又或是水果烂了这种事和人吵架,但从来没正儿八经被警察找上门。 还是刑警! 他把店门口的“店主有事休息了”的牌子翻过去,然后把门一关,才摩挲了一下手,问道:“警察同志,东西你们不是都拿走了,怎么又来了?” 他说话比张诚安客气小心多了,一看就是普通遵纪守法市民。 徐安让他别紧张,说道:“想问问你,陈辉之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白广林惴惴不安:“上个月底,我还以为是他帮我看店看烦了,自己跑了。” 裴青:“他经常这样?” 白广林尴尬一笑:“他这人就是没定性,经常在我这儿待几天,觉得看水果摊无聊,又跑了。我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我这店门锁的好好的,没以为他会出事,他是怎么了?” 杨兴平看了看摊上的水果,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人怪好的,他房子都没了,你还让他借住。” 白广林:“那也没办法,我妈和他妈往上数还没出五服,他妈死了,我妈说只要不骗我钱,该照顾还是照顾一下,只是给个地方住。他嘴皮子利索,招揽客人在行,就是人还年轻,想到处跑。哎,我本来是想让他爷爷过来住,正好也能帮我看摊子,结果他爷爷气狠了,要和他断绝关系,我也不敢往前凑。” 裴青心想,就那老爷子骂人的劲,估计能活到九十。 也不知道怎么被孙子骗的。 徐安和他开了个玩笑:“你也被骂出门过?” 白广林:“那没有,以前小陈经常挨骂。” 裴青对陈辉之有些了解,进一步问道:“记得陈辉之联系不上的具体时间吗?你那天去进货刚回来?” 白广林点头。 徐安让他把行车记录仪拿出来看一下。 白广林靠着自己的记账本、转账记录和行车记录仪,找到了陈辉之离开的日期。 白广林:“我是26号回来,26号那天门锁的好好的,我一回来发现门没开,就知道陈辉之又跑了。” 裴青:“你没发消息问陈辉之?” 白广林:“他以前就这样,来一阵走一阵,要是在外面发财了几个月都不找我,习惯了,唉,他看不上我这种辛苦生意。” 裴青拿出本子记好,然后问的更仔细了。 “你26号回来,25号当天联系过陈辉之吗?” 白广林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是24号走的,我该说的白天都和他说了,他看水果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25号就没联系他。” 那这么看陈辉之去找余乐群有可能是在24号晚上,或者25号晚上。 裴青还想进一步缩短时间:“25号那天水果店开门了吗?你没问过邻居?” 白广林:“应该开门了,我看账上25号有进账。” 裴青在“7月25号晚”的字样上圈了个圈。 * 离开白广林的水果店,裴青把笔记翻到前面几页,当时杨兴平去见了余乐群的邻居。 对门的白领说7月20号最后一次见到余乐群。 旁边的一家三口说8月2号见过余乐群,特别标注,女主人没看见正脸。 而酒鬼女人的话暂时不用看。 徐安把裴青的本子拿到手里,翻了翻。 “记得真认真。案件综述有着落了!” 裴青把笔记本拿回来,瞪了徐安一眼。 “又想坑我干活!” 杨兴平把白广平的说辞和陈辉之的通话记录一对。 确实,陈辉之在7月24号和张诚安通了电话后,之后手机里就没有再打出去的电话。 由此,三人把陈辉之的遇害时间暂定在7月25号晚。 围绕这个时间点,三人开始着重查看大庆路25号前后几天驶入这条路上的车辆。 案件抽丝剥茧,终于能把时间缩短到几天内。 三人认为,凶手疑似杀害两人,如何把两名死者从犯罪现场搬离,这是个问题。 而把尸体从犯罪现场搬离后,死者的部分尸骨又到了海里,那么死者的尸体一定送出了大庆路。 大庆路并不临海,想要把尸体运往海边抛尸,显而易见,凶手需要一辆车。 从7月25号开始,驶出大庆路的车被终点标注。 大庆路人不多,除了一些年轻图便宜房租在这儿直播的年轻人有车外,大庆路上的老人几乎没有车。 查看监控的压力已经小了不少。 即便如此,三人仍旧筛出了七八十辆车。 裴青苦中作乐:“还好不是几百辆。” 徐安:“余乐群选的这个地方还是有优点的。” 杨兴平:“可算做了件好事。” 裴青又找出张诚安的笔录记录,他被放走之前,把自己认为和余乐群有仇、并且极有可能去寻仇的人写了下来。 其中很多和余乐群的通话记录中的人名高度重合。 如果这些人里有和这些车主匹配的,那案件就可以简化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排查,裴青揉了揉脖子,徐安眨了眨疲乏的眼睛,杨兴平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着,只是过过瘾。 三人分别找到这些车主,并且取得联系。 遗憾的是,在7月25号后这个时间点,这些车主和张诚安提供的名单里的人名对不上号。 裴青趴在桌子上,问道:“都查完了?没有人丢车?” 徐安:“我这边没有。” 杨兴平:“我这边也没有。” 三人对着监控面面相觑。 裴青:“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人盯着监控,恨不得把监控盯出花来。 监控中,一辆快递车驶入了大庆路,一个小时后,快递车又开走。 裴青盯着监控,问道:“这不是刘行那个车吗?你们给刘行打电话了?” 杨兴平:“打了没接,又在哪儿挥金如土了,他那拆迁款早晚造完。” 徐安没说话,他把监控的画面放大,再放大,再放大。 监控中,开着快递车的男人穿了外套,遮住了脸。 徐安指着监控,问裴青和杨兴平:“这是刘行?” 闻言,裴青和杨兴平仔细看着监控。 杨兴平:“遮的挺严实。” 裴青:“手臂都没露,不对吧,你们男人不是不在意防晒这种东西吗?” 她还记得海滩边上,徐安和杨兴平对防晒敬谢不敏的样子。 三人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监控当天的日期是7月26号。 徐安又把监控往前推了一天 ,没发现刘行的快递车。 裴青催他往后推。 7月27号,这辆快递车出现在了监控上,停留了一个小时。 7月28号,这辆快递车没有再次出现。 徐安骂道:“刘行这龟孙装的像模像样的!” 杨兴平快速反应过来:“我马上去找刘行。” 裴青:“我给快递点打电话问问,26号27号那天大庆路有多少快递要送。” 第54章 第54章第三张画稿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裴青给快递点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之前的人,对警察三番两次盘问有点不耐。 裴青只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出来,她问道:“你们快递点7月26号、27号送往大庆路的快递多吗?” 对面的人:“这都一个月了,我哪知道啊。” 见他想推脱,裴青立刻提高音量:“你们快递点肯定有记录!” 对面的人被突然放大的女声吓了一跳。 “哎,干嘛,又没说不找。” 裴青听见了鼠标敲击的声音。 对面的男人嘴里絮絮叨叨,说现在正忙着,又问是不是大庆路那边出事了,是死人了还是怎么地! 裴青:“怎么?你要来看?” 对面的男人忙拒绝:“那不用不用。” 开什么玩笑,大庆路就算死人了,和他有个屁的关系,他才不会往这些警察下的套子里钻。 就是不知道刘行怎么惹到这群警察了。 快递点的人很快查了上个月的快递,时间调到7月26号、27号。 他“哎”了一声。 裴青追问:“怎么了!” 快递点的人摸不着头脑:“那两天刘行没上班,系统里没有他送货记录。大庆路那边偏,那边快递也不是每天都送。” 裴青心里把刘行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居然敢耍他们! 也怪他们听到刘行村子里拆迁的消息后,潜意识的把刘兴辞职、挥金如土的行为归因在他成了拆迁户一夜暴富上,没有再进行深入的调查。 渔湾村拆迁是真的,但刘行把自己的快递车借给凶手运尸,也是真的! 他确实拆迁后有钱了,但支撑他继续挥金如土、不考虑以后是因为他有凶手的把柄! 裴青打电话徐安,说了刘行在7月26号、27号当天并没有上班,那他到底把快递车开去给谁用了。 徐安:“上次去查刘行时,他有没有收到过别人的大额转账?” 杨兴平在一旁说道:“没有,要是看到,他早就被拷起来了。” 裴青想起这个案子的种种借贷关系,不由问道:“也许刘兴手里还有其他卡?” 徐安:“上次去的那家夜场还记得吗?” 裴青:“记得。” 徐安:“这样,你去找人,找方杰,你认识,他们队里最近闲,你让他和你一起去夜场走一圈,去查查刘行有没有在夜场刷过其他卡。” 裴青:“好。” * 晚上七点,夜场里已经陆陆续续进人。 方杰跟在裴青身后,看她戴了个口罩走近夜场。 他问道:“需要戴口罩吗?” 裴青按住口罩:“这什么烂七八糟的香水味太刺鼻了!” 方杰露出个同情的表情。 “你怎么想不开要来警局上班?画像师这职业可不好做,你应该去进修才对。” 这是申局对外界的说辞,裴青所在的队伍并不参与各种评奖评优,是完全独立、对申局直接汇报的一个小队。 尽管在局里,有些人认为申局的独断专行,但到底是把这个队伍独立了出去,没有抢任何人的功劳,这事也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裴青盯着夜场里的人,喃喃自语:“实践出真知嘛。” 方杰是个直性子,没和裴青弯弯绕绕。 “安哥走了,还怪不适应,你们就这么忙,好几天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裴青:“你们忙起来的时候不也是天天通宵?” 方杰:“话是这么说,但怎么感觉安哥换了个地方,工作强度更大了。” 裴青:“这不是人少嘛,没办法。” 裴青在灯光下,终于找到了那天在刘兴旁边的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正在舞池里陪着几个男人跳舞。 男人时不时搂搂腰,摸摸屁股。 裴青冷哼一声,钻进了舞池。 方杰一个眨眼间,裴青就弯腰低头消失在了舞池人群之间。 哎哎哎? 不是,安哥没和我说他妹妹动作这么快啊! 裴青钻进舞池里,踹了几脚看不顺眼的油腻男。 “妈的,谁踹我!” “靠!” “哪个操蛋的……” 舞池里灯光闪烁,时不时暗一下亮一下,裴青趁着周围昏暗时连踹几脚,动作飞快,只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注意到了。 她们都瞪大眼睛看着裴青,没想到几秒后,这面生的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谁啊?” 裴青仔细看了她们的五官,分辨出那天和刘行在一起玩的几个女人,她点了点人,把人叫了出来。 “凭什么听你的!” 裴青反问:“男人能点,我不能点?” 几个被她点到的女人闻言一惊,打量着裴青。 其中一个穿着紫色紧身短裙的女人撩了撩头发,几步走出来。 “行啊,当然行,你是想自己玩?还是找男人和我们玩?” 裴青双手插兜,嘴里吐出几个字:“自己玩。” 方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是,咳咳——” 他看着裴青领着几个女人走进了包厢,自己也连忙跟了进去。 安哥根本不用找他陪他妹妹,他这妹妹明明放松得不得了,进夜场和回家似的,还能点女人陪玩。 裴青没坐在沙发上,谁知道这沙发上都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现金,来之前专门去取款机取的。 几个女人盯着她手里的现金,视线一动不动。 裴青:“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最好速战速决。” “你说,想玩什么?” “玩什么姐们都陪你玩,旁边这帅哥一起吗?” 裴青:“他不玩。” 方杰乖乖低下头。 裴青拿出刘行的照片,问道:“一个问题一张钞票,最后谁回答的让我满意,剩下的给谁。第一个问题,谁刷过他的卡?” 是刘行。 这几个女人和刘行都熟,又只认钱,才不管这女人找刘行是干嘛,连忙抢答。 “我我。” “还有我。” …… “最后一个问题,刘行今晚还会来吗?” 几个女人眼红剩下的钞票,纷纷说道:“刘行昨晚就没来,看姐妹们看腻了呗,不知道去哪家玩去了。” …… 从夜场里出来,裴青拿到了刘行的消费记录,确实有些钱不是从他名下的卡里划走。 接下来,裴青要仔细查这些钱的来处。 谁还给了刘行钱? * 裴青这边进展顺利。 另一边,徐安和杨兴平这边意外横生。 接到裴青打来的电话时,徐安和杨兴平刚查到刘行的车。 拆迁款下来没多久,刘行就买了辆奔驰。 现在这辆奔驰停在一家按摩店前,而按摩店里的技师说,刘行按摩完,没开车,说有个兄弟请他吃饭,按摩完他就心情颇好的走出了按摩店。 可杨兴平紧盯着刘行名下的手机号,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两人详细问了技师,技师亲耳听见刘行接到了电话。 显然,刘行有另一张手机卡,这张手机卡甚至不是他自己的。 无论这张卡是谁给刘行的,这个人都非常谨慎。 徐安和杨兴平走出按摩店,看了刘行的奔驰,又听裴青说了刘行其他几张卡的刷卡数额,一种直觉攀上了两人的后颈。 “之前那个快递点的人说,刘行以前一直住在渔湾村,会是渔湾村同样有拆迁款的人 ,给刘行汇款吗?” 裴青也急:“我在查。现在是找不到刘行了?他不会是拿着人把柄,把人惹毛了吧!” 杨兴平:“这种人,自己把自己坑了,有什么奇怪的!” 裴青正坐办公室里,开着电脑,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有个警察来敲门,兴奋的喊了声裴青。 “捞到了!捞到了!头骨捞上来了!” 裴青合上电脑,走出去一看,几个民警手里提着个铁桶,正要往法医办送,其中一个民警手上的血哗哗直流。 她一惊:“手怎么了?” 几个民警七嘴八舌道:“不知道是谁的头骨,桶里还有条鱼,没注意,被咬了几口就这样了……” “这鱼牙齿可利了!” “这鱼瘪成这样,还没死,还能咬人……” 第55章 第55章第三张画稿 法医办。 裴青在看桶里的鱼,鱼身呈灰绿色,腹部却是鲜红,整个身体呈卵圆形,长度不到二十公分,侧面极其干瘪。 法医老头把鱼拿在手里,鱼的嘴巴张开,露出了两排呈锯齿状的牙齿。 法医老头看了几秒,就让被咬的民警去医院打破伤风。 无辜被咬的民警还没当一回事:“拿碘伏擦擦就行。” 法医老头骂道:“你个懒蛋,细菌感染最严重的能截肢,你是不能走了还是怎么地,去躺医院能累死你!快去!” 民警被骂出法医办。 裴青等法医老头骂完人,才凑上来问道:“这是什么鱼?食人鱼?它牙齿怎么长这样?它是不是把尸体啃了?”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被放在台子上的头骨,只看一眼也判断不出是谁的头骨。 法医老头听她叭叭问了几个问题,说道:“之前就发现尸骨上有一些啮齿痕迹,刚开始我怀疑是有一些海里生物钻进了铁桶里,在尸骨上留下了这些痕迹。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法医老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台上的头骨。 他声音悠长,给裴青介绍:“这是纳氏臀点脂鲤,不过我们一般都叫红腹食人鱼,成群结队时攻击性很强,一般不会单独出现。这种鱼不好吃,一般只作为观赏性鱼类。” 裴青连忙追问:“所以这鱼不只一条?” 她脑子转的快:“这是食人鱼,是凶手故意买来毁尸灭迹的?那为什么又要把这些尸骨抛到海里?” 法医老头的好脾气只短暂的维持了几秒。 “那是你们的工作!自己去查!我只管尸体!还有——” 法医老头表情凶狠:“再加上刚捞上来的这些,尸体也凑不全!” 裴青打量着法医拿着的鱼,说道:“说不定剩下的被鱼啃了。” 被法医老头瞪视后,裴青乖觉起身。 “懂,我这就走,马上催人继续捞。” 走出法医办,裴青打电话给徐安。 徐安和杨兴平在调刘行走出按摩店的监控。 既然是走出去,没开车,那刘行和嫌疑人约见的地方应该不远。 顺着刘兴走出去的路线调取沿路监控,徐安和杨兴平很快就找到了刘行最后走进去的地方。 是一家三层酒楼。 从玻璃门走进去,能看见几座假山摞在一起,假山底下,是一个池子,池子里养了几条鱼,在水里游动。 徐安和杨兴平找到了酒楼经理。 面对警察的询问,酒楼经理很快把酒楼中的监控找了出来。 刘行确实走进了酒楼,他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然后走进了厨房,之后再也没从厨房出来。 经理忙说道:“厨房有后门,肯定是走后门出去了!” 徐安眼皮子一跳:“后门没有监控?” 经理:“后门不算我们地方,后面算居民楼,监控对着人家,人家也不乐意啊!” 杨兴平走了几步,推开了厨房后门,后门正对着人家民宅大门,确实不好安监控。 酒楼经理确实没说谎。 徐安问:“刘行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对厨房这么熟悉。” 经理继续摇头,力图把自家酒楼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瘪三撇清关系。 “不熟,不熟,我都不认识他!” 杨兴平那个脾气上来,直接冲着经理怒斥:“他不认识你,能走进你们这儿厨房,还知道后门在哪儿,连后门没监控他都知道!这叫不熟?你骗傻子呢!” 酒楼经理也不服:“每天那么多人,人来人往,谁记得谁啊!” 徐安把杨兴平推出后门,让他去后门居民楼找人打听,他继续和酒楼经理往下聊。 裴青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徐安让经理先去忙,转身接了裴青的电话。 “找到那些卡是谁的了?” 裴青让他别想好事。 “查过了,这些卡不知道从哪儿买的,后面都是山区五六十的老人。” 徐安:“那你和我打电话干嘛?” 裴青美滋滋道:“这不是有别的发现嘛!刚刚在海边捞尸的捞上来了一个新桶,桶里还有条红腹食人鱼,法医老头说了,这种鱼虽然凶残,但属于观赏鱼的一种,肯定有进货渠道,我们可以从这里找线索。” 鱼? 徐安走到酒楼大厅,问裴青:“什么鱼?” 裴青重复了一遍:“红腹食人鱼!我把照片发给你看。” 徐安收到了照片,把照片里的鱼和池子里的鱼比对了一下,发现鱼身颜色差不多,只不过池子里的鱼更肥硕,但确实是一个品种。 他又把酒楼经理招来,指着鱼问道:“这什么鱼?” 酒楼经理:“观赏鱼,可贵了!” 徐安:“红腹食人鱼?” 酒楼经理忙摆手否认:“现在哪有那么多食人鱼,都是豢养的观赏鱼……” 徐安蹲下来看了看池子里的鱼,一边对酒楼经理说道:“那可说不准,这鱼在哪儿买的?一般水产市场卖这个?” 酒楼经理:“在vx上找人买的,只走vx。” 徐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说道:“逃税啊。这个供货商vx是什么?我加一下。” 酒楼经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恨不得立刻把徐安送走。 酒楼经理:“可别说是我给的。” 徐安:“行,对了。” 他想起什么,问酒楼经理:“你们酒楼员工里有渔湾村的人吗?” 酒楼经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们酒楼这边都是本地人,渔湾村离这儿虽然不远,但开车也要四五十分钟,来这儿上班太费时间。” 徐安皱眉,把后门的杨兴平叫了回来。 * 徐安找到了vx上的这位供货商,他买了几条红腹食人鱼,供货商嫌少,让他再加点。 徐安和他扯皮扯半天,又让供货商发了实物图,最后通过快递单号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位供货商。 到了地方,徐安把供货商叫走,看他的出货单。 裴青在看水缸里的鱼,她对杨兴平说道:“这颜色还挺好看。” 杨兴平:“一股鱼腥味。” 裴青:“你真不喜欢?我买几条放办公室怎么样?” 杨兴平果断拒绝:“不要。” 裴青:“那只好买几盆多肉了,咱们办公室真的空旷。” 徐安很快找来了出货单,他只看买红腹鱼买最多的人。 有一个叫大满的人买的最多,他买了一百条整。 徐安问供货商:“你没问他买这么多干嘛?” 供货商:“我问那么多干嘛?鱼卖出去就行!” 他只管收钱,其他的事他才不管。 真正的只看钱不管事。 在徐安的瞪视下,男人一缩脖子。 “这还有人拿菜刀砍人,也没见人追究卖菜刀的责任啊!这些、还有这些,都送你们了。” 供货商把出货单快递单包括买货的买家私人信息都给了徐安,只想尽快把人送走。 * 拿到线索,徐安试图找到微信背后的人。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显示已停机,微信号也弃用了。 杨兴平找到了酒楼后门居民楼外的道路监控。 想从后门居民楼绕到大路,至少有三条路。 这边人流量不低,要在其中找到刘行,可不容易。 三人把现在的线索汇总。 “刘行一定和凶手认识。” “关系还不错,不然刘行不会借快递车。上个月底,拆迁款可还没到账。” “凶手买了一百条红腹食人鱼,他至少应该有个鱼塘,如果目的是处理尸体,这个鱼塘应该离人群偏远 。” “凶手和余乐群有金钱纠纷,金额一定不小。” “看日期,是先买了食人鱼,后借快递车,这么看凶手早有预谋要杀人。” 但是还有些迷题没有解开。 裴青:“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把抛尸进海里?他有鱼塘,那应该有块地,埋了不是更好嘛。” 徐安:“还有个问题,刘行在借车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凶手想去杀人?” 杨兴平:“这要找到刘行才知道,不过他没什么脑子,敢向杀人犯要钱,借车的时候肯定没想那么多。” 裴青也认同杨兴平的看法。 三人重新把视线聚焦在渔湾村上。 渔湾村其实满足了很多条件。 裴青:“刚拆迁,所以需要给政府腾地方,如果凶手是渔湾村人,那他不掩埋而是抛尸就很容易理解了。” 徐安:“而且它临海,有抛尸条件。” 杨兴平:“这就好找了,问问渔湾村谁有鱼塘,鱼塘还比较偏远。”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渔湾村这次拆迁,大多数人都选了拿钱,农村人宅基地比城里人多多了,拿完钱还能在城里挑挑拣拣,选个合适的住房。 三人先找了渔湾村的村长。 村长现在住市区,拆迁钱都被他握在手里,买了一套学区房后,手里钱也不多。 他两手空空,把儿子儿媳催去上班,自己和媳妇在家含饴弄孙,不算村里的糟心事,日子算得上和和美美。 被警察找上门时,村长还以为又是村里哪个后生拿到钱后又犯事了,连累到他。 他摆着张臭脸,把警察请了进来。 没等警察问话,村长道:“又是我村里谁不消停了?渔湾村都没了,我已经不算渔湾村的村长了,不能什么事都找我啊!我这新买的房子,三天两头警察上门,邻居还以为我是犯罪分子!” 裴青奇怪:“您这儿还有其他警察上门?” 徐安知道个七七八八:“是拿完拆迁款,村里人开始吃喝嫖赌了?” 杨兴平对拆迁户吃喝嫖赌那些事不感兴趣,只仰头看着房子室内装潢,再看看红木沙发,十足的老年人审美。 村长老婆沏了几杯茶端过来。 三人忙道谢。 裴青:“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村长老婆脾气温和,她坐在村长旁边,说道:“都是年轻人,父母又管不住,一夜暴富,肯定会出问题。我们家也是,还好我家老的压得住小的,不然也要出事。你们这次是想问谁?” 裴青:“刘行,那个送快递的。” 村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什么送快递,刚拿到拆迁款,就去玩女人。” 裴青:“他家里没什么长辈?” 村长:“他家老的死的早,现在活着,也得被他气死,我可是听说了,他天天花钱和撒水一样。” 徐安趁机插了一句:“没有和他玩的好的劝一劝?” 村长脑门上青筋直蹦:“劝什么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一个样!” 徐安直接问道:“他朋友里有没有一个家里有鱼塘的?” 村长想了想,说道:“噢,你说兴林啊!他俩以前是会一起玩,后来兴林上班了,劝刘行去上班,刘行不愿意,两人就有点闹掰了。” 徐安想起酒楼,问村长:“这个兴林,他做什么工作?” 说起兴林,村长脸上带笑:“兴林是做厨师的,烧的一手好菜,以前我们村办红白事都找他掌厨。” 裴青眼睛一亮。 串起来了! 做过厨师,可能在酒楼干过,对后厨熟悉,知道酒楼后门外面没监控,方便他指挥刘林按照他的要求走。 家里还有鱼塘,也满足条件。 还曾经和刘行关系好。 多半就是他了,没错。 裴青追问:“那现在鱼塘怎么样了?” 村长可惜道:“这不是拆迁了吗?鱼塘也在里面,兴林也没办法,拿到钱后,兴林就走了,走了也好,省的被村里这些懒汉带坏!” 带坏? 裴青和徐安同时眉头一皱,拽住想说话的杨兴平,又问了这个兴林的全名和现在住址。 村长摆手:“唉,自从兴林拿到拆迁款,就没再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 走出村长家,杨兴平扯了扯衣领,对刚才裴青和徐安一起拽着他十分不满。 “都拽我干嘛?” 裴青:“这不是想给你省点力气,好找人嘛。” 杨兴平:“你就说话好听。这个吴兴林,嫌疑重大!” 徐安:“这样,我让法医和痕检跑一趟,去吴兴林的鱼塘看看,能不能检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重点还是放在刘行和吴兴林身上,现在他俩肯定在一起。” 裴青:“那可真说不准,吴兴林会放过刘行?” 杨兴平也说道:“说不定两人一碰面,刘行就被吴兴林弄死了。” 徐安无语:“走走走,去查查监控和吴兴林这几天的消费记录,别事还没干,在这儿预设结果,走了走了!” * 在三人查监控查的眼睛酸疼时,法医办很快传来结果。 法医老头在这个糟心尸体上折腾了很久,实在是想把这案子送走,于是结果出的很快。 针对鱼塘底部发现的一些稀碎骨头取样,取样结果和两名死者的DNA匹配上了。 案件到此,三人只需要考虑一件事。 吴兴林和刘行现在在哪儿? 第56章 第56章第四张画稿 吴兴林,今年三十一岁,和刘行同是渔湾村人。 在半个月前,一笔拆迁款打到了他的卡里。 但一天后,这笔巨款就从银行被他取了出来,所以现在,他手上有大几百万现金。 三队办公室里,裴青看着吴兴林半个月来空空如也的消费记录,惊叹道:“居然能准备到这个地步。” 杨兴平瞥了一眼,更加确定刘行完了。 “这就是早有预谋,你说他能什么都不准备就把刘行叫走?” 徐安叫他回来继续查监控。 晚上七点,裴青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被徐安晃醒。 裴青抬起脑袋,脑门上还有道红印,她迷茫着问道:“查到了?我睡着了?” 徐安按了一下她的头:“你是不是睡傻了!” 裴青:“我以前熬夜也没熬成这样啊,昨晚都没睡多久。” 徐安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说道:“等抓到人了,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 杨兴平已经找了民警帮忙一起抓人。 要抓的是吴兴平,手上有两条人命,有没有第三条人命,那要看刘行运气好不好。 从监控上可以看到,刘行上了一辆比亚迪,但这辆比亚迪并不是吴兴林的车,通过车牌号,徐安联系上了比亚迪车主。 比亚迪车主表示,他只是个开顺风车的,有人联系他去接个人,他就把刘行顺路接上。 当杨兴平追问把人送到哪儿了的时候,比亚迪车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他说:“是个洗浴中心,门口还有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有点奇怪,把人送到我就走了。” 杨兴平又问是谁联系了他把刘行送过去,用的什么联系方式。 比亚迪车主:“我停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开顺风车的,他给了我几张现金,我就来了。” 他小心谨慎的望向杨兴平,觉得这警察脸上都在冒火。 杨兴平压着火气问道:“你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让你去接谁,你就敢去?” 比 亚迪车主狡辩道:“那有钱不赚是傻子,而且他说的地方我都知道,只要中途不换地方,送个人而已。” 他带着点骄傲说道:“我对这片路可熟了……” 杨兴平冷冷道:“你可真是运气好,要是上车的人带了把刀把你捅了——” 比亚迪车主表示:“法制社会,捅我干嘛,现在抢劫都没有这样的,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有职业病啊……” 杨兴平的脸黑成锅底。 * 裴青和徐安、杨兴平一起赶到了比亚迪司机说的洗浴中心。 徐安拿出了刘行的照片,前台带他们到了刘行开的包厢。 裴青问:“他一直没出来?” 前台:“没。” 她神情尴尬,说道:“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出来了,说这男的累了,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裴青:“戴着面纱?” 前台点点头。 徐安先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动静,让前台把门打开。 门一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裴青摸了摸胳膊:“这空调开到多少度啊!” 徐安直接冲进了包厢内,包厢内的床上,有一床厚重的被子。 把被子掀开,一个面部朝下、压在枕头上的男人露了出来。 他没穿衣服,颈部系了一条红丝巾,丝巾松松垮垮的在他的脖子上,下半身还有干了的污渍。 徐安面色沉重。 裴青和杨兴平走近,床上的人是刘行,早就已经没气了。 * 案件至此,出现了第三具尸体。 洗浴中心并没有核实和刘行在一起的女人身份。 这个女人戴着面纱,看不见真容。 刘行的尸体被送进了法医办。 徐安试图通过监控找到女人的踪影,但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找起来难度骤增。 这个女人和吴兴林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杀刘林? 裴青抱着自己的平板,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把监控反复拉了几遍。 杨兴平问她:“找到灵感了吗?” 裴青:“在酝酿,别吵。” 碰了个钉子,杨兴平转过头,去看徐安。 徐安也没什么好脸色。 杨兴平:“我就说刑警不是那么好干的。” 徐安把吴兴林近期的消费记录通话通通拿出来看了一遍。 消费记录没有,手机卡已经注销。 他为什么做的这么干净? 徐安不明白:“现代社会,还有不用电子支付的人?他还能一直在黑市买手机卡银行卡周转?想不被抓到,这日子过得像黑户一样,有什么意思?” 杨兴平:“被抓到就要坐牢了,可不得小心谨慎吗?这可是三条人命!预谋作案,故意杀人,销毁尸体,不跑等着被抓吗?” 他对犯罪分子向来抱以最大的恶意。 徐安看向他:“跑?” 杨兴平:“吴兴林不是正在跑吗?” 裴青听他们一说,不由道:“他能跑多久?现在哪里都要身份证,租个房都要看身份证呢,哪里跑得掉!” 徐安:“对,是这样,除非他以后用不到身份证。” 他缓缓偏过头,看向裴青。 裴青:“嗯?干嘛?” 徐安一拍桌子:“吴兴林想偷渡!” 裴青吓了一跳。 “偷渡?”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个杀了刘行的女人会和他一起偷渡吗?” 徐安把她的手摁在平板上:“你画你的,我去找人问问最近这些蛇头有没有动向。” 裴青看他一个起身冲出办公室,杨兴平伸脚把办公室门踢上,示意裴青继续画。 裴青看了看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又低头看向平板。 偷渡? 没错,吴兴林有钱,他杀人后想过正常生活,要么永远不被发现,要么出国,还要是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 他会去哪儿? 怎么去? 这离杀人都一个月了,领到拆迁款也半个月了,吴兴林才打算偷渡?怎么想的? 裴青盯着平板,手放在平板上,能够感受到平板上的滚烫热意。 她拿起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很快,洁白的画稿上出现了一艘小渔船,渔船体积不大,在海面上摇晃浮动。 杨兴平看的第一眼,觉得渔船很普通,但裴青的画笔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在渔船的边缘加深颜色,两只苍白的手牢牢抓住船边围栏,她的身体垂在外面,被海浪挤压。 裴青继续画女人苍白惶恐的脸,脸上的水渍不知道是海浪留下的痕迹还是在脸上蔓延的泪水。 等全部画完,裴青抬起头。 杨兴平已经给女人的脸拍照发给徐安。 裴青把平板竖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人相信杀人犯的话?” 看这张画稿,就知道这女人要被扔进海里了。 第57章 第57章第四张画稿 徐安跟着人蹲守了几天,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逮到吴兴林。 吴兴林和几个人挤在渔船的船舱里,等着蛇头把他们送到大船上。 海面并不平静,偶尔有浪打过来,溅在船舱上,发出“砰”的声响。 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安找到了他们。 船舱里的人仓促之下居然有人跳海,徐安骂了一句,又不得不把人捞上来。 但船舱里只有两个女人,徐安让她们抬起头,裴青画稿上的女人并不在这儿。 他心一沉,让跟过来的警察先把吴兴林押回警局,自己和人继续在海面上找。 但一片汪洋之中,海浪不停冲刷着礁石,这女人会被海浪冲到哪儿。 裴青打了电话过来,但海上信号不好,两人断断续续说完,徐安才挂了电话。 有对这片海面熟悉的渔民说道:“现在浪不算急,运气好说不定能活。” 几人在海面上又多待了一个多小时,兴许是这女人确实命好。 徐安站在甲板上,看见远处有个黄色东西在海面上浮动。 他忙指着远处对众人问道:“那是什么?” 一阵沉默后,突然有人惊呼。 “是个人,是个人,快、快、快,救人……” * 这个被抛进海里的女人叫庄文,今年二十七岁,裴青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了她。 庄文惊魂未定,躺在床上,身体仍然在颤抖。 裴青见她确实吓着了,给了她一点时间缓缓,才开始问她。 “你和吴兴林是什么关系?” 庄文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医生说是在海水里泡久了,有些感染。 庄文抱着身上的被子,躲在被子里,身体却仍然有一种悬浮感。 她脸上木愣愣的,说道:“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 这个回答出乎裴青意料。 裴青原以为庄文是吴兴林女朋友,才这么尽心尽力,帮吴兴林解决刘行。 这么看来,并不是啊。 那就奇怪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青问了出来。 庄文:“我和赵叔是邻居。” 她惊魂未定,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裴青一字一句的问道:“赵叔是谁?” 从哪儿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之前查过吴兴林的最近联系人,里面也没有一个姓赵的。 庄文:“赵叔是兴林的师父。” 据庄文的供述,吴兴林读完高中就不读书了,到城里当厨师学徒,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这学徒就做的不上不下,手艺没学到多少,却被找的师傅一家指使的团团转。 吴兴林那个性格,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这个师傅不行,他就换一个。 他也不能打白工,还从师傅钱包里拿走了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不算多,但这是从他那个抠门到家的师傅钱包里拿出来的,他那个大厨师傅一查出来是他拿的,当时就说要报警抓他,他就是个小偷。 后来是经常来的一个食客看不过去,一个十八岁刚成年小孩被你使唤了两个月,就拿五百块钱,哪儿到报警程度。 他一插手,帮吴兴林还了钱,把小孩带回家了。 这 位食客就是庄文口中的赵叔,赵爱农。 赵爱农当时刚退休,退休前也是个厨师,虽然不像余乐群上个师傅手艺好,但也能教吴兴林。 吴兴林那就是张白纸,赵爱农再怎么也比他强。 两人的师徒情分就此定下。 吴兴林在赵爱农家里学手艺,平时帮赵爱农跑腿干活,虽然说都要干活,但比在馆子里强多了。 赵爱农家里人口简单,老伴走的早,有个儿子工作忙的很,不到逢年过节不回家。赵爱农平时也就寻摸着找点好吃的,他家里确实没什么事干。 吴兴林就此在赵家住下,一老一小处的挺好,周围邻居还都以为吴兴林是赵爱农孙子。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多,赵爱农觉得吴兴林学的有模有样,开始给他寻摸着找个活干,光说不练假把式。 吴兴林有活干后,还三五不时的回来看赵爱农,看着比亲孙子还亲。 日子要是一直能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吴兴林好好的当厨师,把赵爱农当爷爷孝敬,也没后来的这些事。 可天不遂人愿,突然有一天,赵爱农儿子回来了,回来就和赵爱农大吵一架。 后来赵爱农的儿子因为酒驾出车祸没了,赵爱农老年丧子,身体承受不住,没过两年也走了。 吴兴林就这样又变成一个人。 庄文说到这儿,还流了几滴眼泪。 “我那时起就认识吴兴林了,他虽然性格有点拐,但人还是好的,赵叔走了,他还忙前忙后。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庄文难以相信,吴兴林会干出把她扔海里的事。 她又哭了一场。 裴青听了一段凄苦少年拜师学艺的故事,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这是庄文说出来的,不知道带了多少主观修饰,这姑娘也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她直接拿出余乐群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庄文点点头。 裴青见她只点头,不说话,又只好下了一剂重药:“吴兴林都把你扔海里了,你还想替他说话?” 真是看的人血压都高了。 庄文又哭了一会儿,裴青看了一眼守在病房外的警察,见警察抬头朝外张望,显然也是一堆话堵在心里不好说出口。 裴青心想,还好杨兴平现在不在,要是杨兴平现在在,他才不管庄文是不是刚被人从海里救上来,直接一顿嘲讽,庄文现在肯定哭得更狠。 等庄文的哭声只剩啜泣,裴青才问道:“你怎么认识照片上的余乐群的?” 庄文:“兴林说赵叔一家都是他害的,是他害赵叔儿子背了一身债,所以赵叔儿子才回家想找赵叔要钱,后来也是因为身上债务,赵叔儿子喝多了才出车祸,害得赵叔也跟着没了。赵叔没了后,兴林就一直在打听这个人,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我本来以为他没再找了,结果前段时间,他突然高高兴兴跑去祭拜,我吓了一跳。后来兴林说国内不能待了,带我去国外,我们好好过日子……” 庄文又哭了出来:“他说什么,我做什么,结果他居然想让我死,他对得起我吗?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他想起来回来看我一眼,想不起来把我扔一边……” 裴青看她又哭了起来,这眼泪在海里还没流够啊。 裴青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是徐安发来的消息。 徐安:【怎么样?问出来了吗?趁着这女人情绪不稳定抓紧撬开她的嘴。】 裴青手指飞快:【说了,说了一堆吴兴林出来打工的心酸史,服了,她吃的苦都是因为脑子进了水。】 * 把吴兴林和庄文抓回来后,对案件的进一步调查仍然在继续。 经过查证,庄文说的确实没错,她和赵爱农是上下楼的邻居。 赵爱农确实教过吴兴林手艺。 事情过去十年,经过裴青和杨兴平走访,找到了当年赵爱农的邻居打听,他们还记得赵爱农和吴兴林,也可以作证,赵爱农和吴兴林感情不错,两人经常一起下馆子,连最后赵爱农的丧事都是吴兴林帮忙办的。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慢吞吞说道:“所以说啊,老话还是有道理啊,徒弟那就是半个儿子,有时候比儿子还管用。” 那么赵爱农的儿子和余乐群之间是否真的存在债务关系。 三人又费了不少时间找到了赵爱农儿子当初的同学朋友。 他的那些同学还记得他,因为他欠钱不还,再一打听人出车祸死了,家里也没人了,这比借出去的钱成了烂账,放在谁身上都得怄好几年。 裴青抓住一个话多的追问:“那他当时到底为什么欠那么多钱?” 同学:“好像是投资吧,就非吸,利息还特别高,他好像还有几个客户,后来出事了,他没办法又到处套现赔客户本金,这东拆西借,自己的本钱没回来又搭进去不少,利滚利的,哎,我当时是不知道,要不我也不能借他,上学时候他也没这么不靠谱啊!” 非法集资? 像余乐群会干的事,他真是到处都是仇家,怪不得要躲到大庆路那种偏僻地方,这家伙真是到处都惹事,怪不得名下什么资产都没有,他也不敢把资产放自己名下。 * 三人回到了公安局,又去看吴兴林。 和庄文的情绪激动不同,除了被抓时,吴兴林激动了一下,从那以后只要是在审讯室,他就保持沉默。 徐安和他僵持几天,发现这个吴兴林脑子有问题,看人的时候阴恻恻的。 三名死者身份明确,再加上庄文的证词,吴兴林鱼塘里的碎尸痕迹,再加上大庆路的监控。 三人又根据庄文提供的落脚点附近,翻了附近的垃圾站,找到了吴兴林丢弃的手机卡和银行卡。 虽然裴青身上一股酸味,但找到的东西还算值得。 从垃圾站回来后,她就立刻去洗了个澡。 …… 吴兴林面前的证据越来越多,虽然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但公安侦查阶段结束后,案件还是被移送到检察院,后期将由法院起诉。 送走吴兴林的当晚,徐安就立刻带人下了馆子。 裴青吃他的从来不手软,她把旁边的杨兴平拽住,让人坐下。 “吃大户,你跑什么!” 杨兴平看了看菜单上的价格,捂住自己的钱包。 虽然不用自己出钱,但也肉疼。 裴青乐呵呵的点了几瓶饮料。 “来,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圆满成功!” 饮料碰在一起,杯身中溅出了几滴。 八月过去,日历翻开新的一页,来到了九月。 第58章 第58章第一张画稿 刚进九月,天气还有些闷热。 杨兴平下班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上的班主要跟裴青的节奏走,裴青那边有事,他就忙点,裴青没事,他就很闲,有时候在办公室没事干,被徐安叫去靶场打一天靶子也是常事。 最近几天就很闲。 他租的房子离公安局很近,就在徐安租的房子的隔壁那栋楼。 还没到五点十分,他就走到了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进去,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中介带了个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中介很卖力的推销:“……你看这房子,坐北朝南,太阳又好,房子里家具都是自带的,你要是看好了,今晚就能拎包入住。最重要的是——这房子拐个弯就是公安局,安全啊,谁会在公安局附近闹事啊!” 年轻姑娘站在他身后,戴着口罩帽子,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出于职业习惯,杨兴平多看了一眼。 中介也看到了杨兴平,立刻一拍大腿,对年轻姑娘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对面这位就是警察,当初也是从我手里租房子的。杨哥,好久不见,今天下班这么早?” 杨兴平“嗯”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 中介:“唉,没事没事,就是这妹妹想租公安局门口那几栋房,但是没有房源,我就带她到这 边看看。” 杨兴平听完就觉得有事,但是中介带来的姑娘一直不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没什么反应。 杨兴平没再多问,开门进了房间。 第二天,杨兴平一下班就看见对门门口堆了两个行李箱,一个姑娘戴着口罩正把屋里的灰尘柳絮往外扫。 看见杨兴平,姑娘一愣,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五点十分,和昨天一样,她朝杨兴平一点头,又继续打扫房子。 杨兴平看了一眼她穿的长袖长裤,现在外面三十度,她干活也不把袖子卷起来。 见她没提要帮忙,杨兴平直接进了屋。 * 裴青这段时间也很闲。 她正给韩荷月送饭。 韩荷月最近工作老是被上司找茬,烦的不行,和裴青吃饭时,一直诅咒上司早日变成光头。 韩荷月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手机银行。 “每天全靠这点工资支撑着我上班。” 裴青安慰她:“上班嘛,哪能不遇见几个奇葩。” 韩荷月:“真晦气。” 和韩荷月吃完饭,裴青又回到了局里。 徐安又不在,肯定是去隔壁帮忙了。 裴青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闲的无聊玩手机。 没过多久,杨兴平也来了。 裴青看见他,眼睛一亮。 “喝奶茶吗?两杯起送。” 杨兴平:“你点两杯,给徐安一杯不就行了。” 裴青:“徐安不爱那个味道,他连粥都不太爱喝。尝尝嘛,我请你,最近有个新品,味道不错。” 杨兴平:“随便。” 见他没反对,裴青利索的点了两杯。 两人没事干,之前吴兴林和庄文被送走后,结案报告三人抓耳挠腮写了几天,写完后一身轻。 之后裴青虽然隔三差五直播,但都没遇见大事。 不是找宠物,就是算姻缘,除此之外,就是找被拐儿童。 自从裴青找到了第一个被拐十年的孩子,有时候连着几天都有人来问。 但裴青并不是每个都能画出来。 画不出来还好,有时候画出来一块坟地,当时公屏上都沉默了一瞬。 即便如此,来求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徐安都说他们可以搞个牌子挂门口,牌子上就写:失踪人口调查处。 裴青打开平板,这次没画画,而是实在无聊,打算找部剧看看。 她正找着,就听杨兴平突然问了句。 “你说一个年轻女人,一直穿长袖长裤、还遮脸,是不是有问题?” 裴青:“嗯?如果不是为了防晒,那是有问题。你说的谁啊?” 杨兴平:“刚搬来的对门邻居。” 裴青:“嗯?你有邻居啊?” 杨兴平无语:“我连邻居都不能有了?” 裴青:“没哈哈哈。” 她尴尬一笑:“那你好好和人家说话。” 杨兴平:“都搬来三天了,口罩带到这儿。” 他比划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又说道:“打扫卫生也不把袖子撸起来,有时候晚上出门,全副武装,防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大晚上的,还要穿防晒服。” 裴青觉得是有点问题。 “晚上还穿那么严实,躲人呢。” 杨兴平觉得也是。 “我问了中介,中介说找了十几套房子,都不满意,一定要在公安局附近。” 裴青:“嗯?” 她皱眉:“她是和人有纠纷吧,别是因为前男友,现在有的男人太偏执,在法院门口都能把前妻捅死,你下班多注意点,看附近有没有陌生男人。” 杨兴平:“那我下班在附近转两圈。” 杨兴平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说话难听,但办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一下班,他先在外面转了两圈,没发现附近有什么鬼鬼祟祟的男人,才回了家。 对门的姑娘开了一条门缝,见到杨兴平,才把门拉开。 “你好。” 杨兴平这才看见她的脸,长相白净,五官秀气,眉心有折痕,看起来是有事。 杨兴平便停了一下,问道:“有事?” 他说话没什么起伏,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对面的姑娘看了一眼,才指着门说道:“我想在这儿安个监控,你介意吗?” 两人住对门,安监控一个不注意就能把对门拍进去,她是来征求意见的。 杨兴平:“别拍到我家门。” 姑娘点点头:“我会调好角度。” * 9月7号,裴青继续直播。 直播间一开,就有很多id涌了进来。 裴青看了眼热热闹闹的公屏,还是先画了几个萌宠,很快这些萌宠就被一抢而光。 【主播真是大善人,还免费送头像。】 【我来了我来了!】 【主播是哪家美院毕业的?说真的,我早就想说了,功底不错啊。】 还没等裴青说话,公屏上就有人回复。 【别扒马,真有毛病,主播跑了你赔我一个吗?】 【就是就是,互相尊重懂不懂。】 【我就是随口问问,心想美院学生就业面真广。】 裴青没说什么,直接开始了直播。 今天抢到第一个直播位的是个男人。 男人撒了一波礼物,而后在公屏上说道:【我想找我老婆,我老婆已经失踪半个月了,她是回家路上不见了的,我和她父母都挺担心。照片我给你发过去。】 裴青手中的笔晃了几圈,看了一下发过来的照片。 公屏上纷纷开始提问,这是直播间的保留节目,大家都很喜欢猜测失踪原因。 【你老婆?报警了吗?】 【有报警回执吗?顺便发给主播看看。】 【就是就是,要知道杀妻案可不少。】 【难道不知道女性死亡的案件中有一大半凶手都是丈夫吗? 【主播长个心眼。】 来求稿的男人一刻都没停:【当然有报警回执,我发过去了,要是我干的,我干嘛还要来找!在警察面前演演就行了。】 对于直播会遇见什么样的人裴青早就准备,人类物种太多样了,见到什么样的都不奇怪。 裴青把报警回执和照片都发到群里。 徐安动作很快。 【这张报警回执是p的。】 裴青:【p的?】 这怎么还有人来骗人呢! 以为她联不上公安的网? 裴青生气,又看三人小群里,杨兴平发了条消息。 【这女人是我对门邻居,今晚没出门。】 离谱。 裴青:【等着,我这就去拆穿他。】 她在公屏上打字:【约稿要有诚意,说谎就没意思了。我掐指一算,你既没老婆,也没报警,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拉黑了!】 裴青以前遇到的人最多是养点非法爬宠,又或者是许芊语她妈那种控制欲旺盛的偏执人格,第一次来直播间说谎的这还是第一个。 公屏上观众都傻了。 【还真有说谎的?】 【不是,怎么想的,这么不把主播的职业当回事?】 【怎么会有人来大师直播间说谎?】 【拉黑他拉黑他!】 【主播别生气,下一个下一个!】 裴青把第一个男人拉黑,等第二位老板来问。 公屏上都是观众的弹幕,裴青等了好久,才在一群弹幕中等到了第二位老板的问题。 【我是想来问我的邻居,这个可以问吗?他已经一周没出现了,送来的快递都堆门口。】 显然因为第一个男人胡言乱语,第二位老板问起来小心翼翼。 理论上来说,裴青并没有对约稿的老板设限。 但最基本的保持坦诚总要做到。 不过怎么又和邻居有关系? 裴青让第二位老板详细说说。 第二位老板说道:【他是我们这边连锁蛋糕店的店员,我去问了,那边也说他一周没上班了,也没请假,电话也打不通,那边经理很生气,说要开除他。他平时上班很认真,都没请过假,怎么会无故旷工,我很担心,但我和他非亲非故,又不是家里人,就不敢报警。我也不是要知道他在哪儿,只要他安全就行,我怕他出事。】 【蛋糕店店员?不会是我想的那家蛋糕店吧?】 【那家蛋糕店店员超帅。】 【哦——姐妹,你看上人家了】 【严肃点,严肃点,人失踪了,你们还在这儿起哄。】 【但是店员真的很帅,你说的鱼陆吧?确实有几天没来了。】 【我作证,鱼陆真的帅,比内娱资本家 的丑孩子强多了。这个姐妹也确实没说谎,鱼陆确实有一个星期没上班了。我昨天去,还听经理说要报警。】 第59章 第59章第二张画稿 裴青看着公屏上的弹幕,想了想,说道:【可以画。】 毕竟第二位老板和他的邻居不是亲属关系,裴青把摄像头扭过去对着白色的墙壁,然后才开始拿着画笔作画。 直播间一片哀嚎。 【啊,不给看吗?】 【我还想看看帅哥长什么样?】 【失策。】 【主播画完给我们看看,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哎哎哎,我来直播间不就是为了看这儿,不给看是怎么回事!】 【都怪那个骗子!】 …… 裴青没再多看公屏,而是专注画画。 她洁白的画稿上颜色缤纷起来,首先出现的是一张波斯地毯,波斯地毯图样多变,红白蓝的色块互相搭配,总体来说地毯是偏橘色调。 地毯逐渐成型后,在地毯的上方,有一个蓝色行李箱,行李箱开了道小口,露出了一些沾了黑红色血迹的毛发。 裴青心中一沉,盯着画稿上的行李箱,认出来了这个行李箱的牌子。 是Rimo的运动款行李箱,价格一万出头。 蓝色运动款,有可能是男性用的,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公屏上的弹幕还在划动,裴青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将摄像头对准画稿,而是直接说道:【结果不太好,做好心理准备。】 【不要啊。】 【鱼陆平时很温柔的啊啊,谁会害他!】 【上次我过生日,还是他来给我送的生日蛋糕呜呜呜。】 【好好一个帅哥,怎么没了。】 【还是报警吧。】 【还我帅哥——】 【真的没的救了吗呜呜呜。】 …… * 下播后,裴青就把这次直播出现的情况记在笔记本上。 一边记,她一边开着语音问杨兴平:“你对面邻居这两天怎么样?你不去套个近乎和人家聊聊?” 杨兴平:“她问我能不能安监控,我同意了,我看这女人胆子不大,我一个大男人去和她套近乎,她能理我?” 裴青:“她能住你对面,说明不太怕你。” 徐安根据p的报警回执看到了女人的姓名籍贯身份证号。 都是直播间出现的可能案件,都得关注。 彭月,女,27岁,籍贯在四川,大学在A市就读,毕业后留在A市工作。 工作单位变动频繁,她报了三次警,都是情感纠纷。 他查了一下,说道:“彭月每次报警都是因为她前男友,她现在搬公安局附近了,这男人可真行,没自己的事干吗?天天找前女友。” 裴青:“神经病太多了,这怎么办?能找个民警在附近看一下吗?” 徐安:“行,我们估计要忙起来了,我找人帮忙看一下。” 裴青又对杨兴平说道:“你事先和你邻居打好招呼,别把人吓着。” 杨兴平:“知道。” 说完彭月,三人开始说鱼陆。 经过查证,一周前,鱼陆的通讯记录、消费记录很正常,而就在九月的第一天,他的通讯记录、消费记录戛然而止,从那天后再也没回过其他人的消息。 裴青:“看上去确实不对劲,要是不想干了,直接说辞职就行,这看上去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会九月一号人就失踪了吧?” 徐安:“这谁知道,这家连锁蛋糕店几点开门?” 杨兴平盯着手机上七八千的微景观蛋糕,说道:“早上八点营业。” 说完,他又忍不住说道:“这蛋糕是镶了金子吗?一个七八千?” 裴青:“看款式啊,有的复杂一点就贵,不过这家蛋糕店确实不便宜,最便宜的那款切片蛋糕都要五六十。” 徐安:“行了行了,别关心蛋糕了,早点休息,明早起来干活!” * 第二天一早,杨兴平走出家门,敲了敲对门邻居门。 门上已经安了电子猫眼,等了几分钟,杨兴平就听见了门内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几下,然后门开了。 彭月问:“有事吗?” 杨兴平把一张纸递给她。 彭月奇怪:“这什么?” 杨兴平:“我听中介说你故意找公安局附近的房子,我最近忙,不在家,我同事会经常过来转转,这是他电话,有事你给他打电话。” 彭月讶异:“哦,谢谢。” 杨兴平:“不用。” 说完,他就下了楼。 彭月盯着手里那张不知道从哪儿撕下来的纸,有些意外。 对门这个警察看着吓人,居然还很乐于助人。 * 早上八点,赶在蛋糕店刚开门的时候,裴青已经到了蛋糕店门口。 蛋糕店门口已经传出了甜腻的香气,吸引了一堆飞虫。 裴青给徐安和杨兴平发口罩。 她习以为常道:“戴上吧。” 杨兴平盯着门口的飞虫,说道:“招来这么多虫子,生意能好?” 裴青:“生意可好了,主要是店员男帅女美,情绪价值高,而且门里很干净。” 徐安看着裴青和杨兴平又唠起来了,深觉自己担负着掌舵的职责,于是迅速把两人赶下车。 “去找经理,他昨天已经报警了。” 裴青和杨兴平被赶下车,徐安把车开到隔壁停车位上。 裴青快步走到蛋糕店。 别管蛋糕店外的飞虫,蛋糕店里窗明几净,要不是玻璃门上贴了“小心撞头”的标语,真有人不注意直接撞上去。 裴青和杨兴平走进了蛋糕店。 蛋糕店里的员工都穿上制服,制服是收腰款式,剪裁得体,穿上各个人高腿长,身姿挺拔。 两人一走进去,就有店员端着盘子,笑吟吟走过来说:“欢迎光临,需要些什么?这是店里新出的凉茶,顾客您要不要尝试一下?” 裴青摇了摇头:“不用,你们经理来了吗?” 店员把盘子收好,声音清脆,笑着说道:“经理在里面,是有什么需要吗?我这就去帮您叫经理。” 杨兴平出示证件:“警察,你们昨天报案说有员工失联。” 店员恍然大悟,把两人引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还在看电脑,见到店员把两个陌生人带进来,他站了起来,眼神发问。 店员:“经理,这是警察。” 经理一点头,朝她说道:“你回去上班吧。” 等店员走后,他给裴青和杨兴平倒了水,心里嘀咕,来的警察怎么这么年轻。 虽然心里如此想,但他面上没露出来,而是问道:“昨天报警的时候该说的我都和警察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青拿出从派出所拿到的报警记录,问道:“还想在跟进一下。” 经理:“有什么问题,警察同志,您问?”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表现有点 冷淡,又追了几句。 “其实鱼陆平时上班很认真,很少迟到早退,来我这儿上班一个多月了,没出什么问题。刚开始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他不想干了,还生了几天气,后来一直联系不上,该核对工资了,他也一直不接电话,我才觉得不对劲,这是我的疏忽。” 经理看起来是个正派人。 裴青仔细问道:“鱼陆是几号来这儿上班的?” 经理:“七月底八月初。” 裴青:“那他现在还在试用期?” 经理点头:“所以我一开始没怀疑他是失踪,我以为他不想干了。” 裴青:“怎么会不想干?你们公司待遇还不错。” 经理也肯定:“待遇是很好,不过这些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赚钱方式多了去了,有更好的出路,谁来上这种按时按点的班。” 裴青又记了一笔。 杨兴平根据他的回答问道:“他又更好的出路?” 经理含混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和年轻人有代沟,谁知道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杨兴平看他一眼,他最烦这些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人,于是直接问道:“你对他有意见?” 这可不能认。 经理连连摇头。 “哪能啊,我最多管管他们工作态度,只要工作不出错,其他我也管不着。” 裴青听出来了。 “鱼陆除了在这儿上班,下班后还有什么业余活动吗?” 经理喝了口水,见面前男警看上去面容冷肃,看上去像是要骂人,便忙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们这些年轻人,是初生的太阳,精力充沛,下班后泡个吧跳个舞都常见,这我也管不了。” 裴青便问道:“他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经理摇头:“我下班后还得回家辅导小孩作业,每天看小孩写作业写到十一点,这些我真不清楚。” 他看了看眼前年轻脸嫩的女警,又感慨道:“年轻真好,哎,我现在才反应过来,结婚不能太早啊。你看我店里那些店员,帅的帅,漂亮的漂亮,只要一结婚,有了孩子,不要一个月,那脸就糙了,小孩又气人,你又不能把他们塞回去……” 杨兴平不耐烦眉头一挑,截住话头:“行了行了。” 他想起之前进门看见的打卡机,问道:“鱼陆的打卡记录传给我们一份。” 经理配合道:“可以,我马上传。” 裴青指着店员,问道:“我们能和店员聊聊吗?都是员工,他们接触的比你多。” 经理点头:“行,早点把这事解决了,最近老有顾客来问,有结果了我也好有个说法。” * 徐安停好车,走进蛋糕店,看见裴青和杨兴平正盘问店员。 早上来订蛋糕的人不多,不然经理也并不能让他们这么干。 徐安走到裴青身边,听裴青问一个女店员。 “鱼陆只有这一个微信号吗?” 她问这个,也是知道有些人上班后会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工作号,一个生活号。 女店员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我也不确定。鱼陆本来也不太发朋友圈,最多发发花花草草,今天的蛋糕,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号。” 裴青又问:“他在这儿没有玩的好的同事吗?” 女店员:“他才来一个月,刚和大家熟起来,也没有玩的特别好的,大家都差不多吧。” 裴青:“他之前有说过工作累,想辞职的事吗?” 女店员:“没有啊,他上班一直很认真,有些女顾客很喜欢点他,让他去送生日蛋糕。” 裴青想起经理的话外之意,便又多问了一句。 “鱼陆下班后会做什么?他有说过吗?” 女店员:“就唱k喝酒啊,不过他没耽误上班,这也没什么,下班后放松一下啦。” 女店员回头看了一眼杨兴平那边的男店员,嘴角一撇,把她脸上模式化的笑容冲淡了一些,露出了真实的神态。 她对裴青说道:“警察同志,你别听那几个男人瞎说,天天造谣。” 裴青:“嗯?他们造谣什么?” 女店员:“就说鱼陆整容的事。有一次,鱼陆身份证掉了,被他们捡到,他们盯着鱼陆身份证上的照片,硬要说鱼陆整容。鱼陆身份证上照片还是高中时候拍的,土里土气,这都好几年了,学学化妆,变点样很正常,这群男人就是酸鸡!他们就是嫉妒鱼陆业绩好。” 嗯? 裴青先是被她“男人就是酸鸡”的言论逗乐,而后听起她说鱼陆业绩好,便追问道:“鱼陆业绩是他们之中最好的吗?” 女店员肯定道:“鱼陆长的帅,说话又不油腻,那些有钱的女顾客都喜欢点他去送货。” 裴青看了眼杨兴平边上的几个男店员,又看了看墙面。 墙面上贴着店员的半身照。 她对比了一下,鱼陆确实比这几个男店员好看。 会是因为工作矛盾吗? 她又想起一万多的行李箱和那条波斯地毯,看起来不像这些男店员能承担得起的消费。 但也不一定,裴青之前就听说这边店员平均薪资有一万,如果一定要买,也不是买不起。 还是要继续查。 第60章 第60章第二张画稿 从蛋糕店出来,三人坐在车上复盘。 裴青先复述了一遍经理的话,而后说道:“这个经理看上去对鱼陆有意见,又不明说,七扯八扯扯到小孩身上,像转移话题。” 徐安:“有些中年男人就这毛病,时不时看年轻人不顺眼。他不是说晚上回家辅导小孩作业了?那简单,辅导小孩那动静楼上楼下都能听见,到时候去问问就知道了。鱼陆打卡数据你拿到了吗?” 杨兴平接过话:“在我这儿,刚导进电脑里。他前一天,就八月三十一号那天上下班打卡还很正常。第二天以后就没消息了。” 徐安:“是有点奇怪。他31号几点下班的?” 杨兴平:“晚上八点半。” 裴青看了一眼电脑,指着电脑上下午没打卡的那几天,问道:“这几天是出去送生日蛋糕了?” 杨兴平:“他们经理这么说的。” 裴青:“对了,你问那些男店员,他们怎么说的?我问了几个女店员,她们对鱼陆评价都不错,但听她们说,那几个男店员不待见鱼陆,还造谣人家整容。” 杨兴平听了她的话,拿出手机,把手机上的身份证照片给裴青和徐安看。 “刚刚他们传给我的。” 杨兴平把身份证照片放大,脸上面无表情,把刚刚那几个男店员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们说,鱼陆以前是圆脸,现在下巴尖了,肯定是去削骨了。” 裴青“噗嗤”笑了出来。 “削骨?这要是真的,也太拼了。” 她把杨兴平手机拿过来,又近距离看了鱼陆的身份证照片。 徐安:“我看看。” 裴青把手机递过去。 身份证照片是好几年前的,那时候身份证照片没现在这么明亮,色调有些暗。 徐安看了几眼,也觉得那帮男店员是没事找事。 “这谁能看得出来是整容了。五官和现在还是像,就眼睛大了一点,鼻子嘴巴不都差不多。” 裴青也跟着点头:“大学减个肥的事,非说人家削骨。嘴真够碎的。” 杨兴平也不高兴:“听他们叨叨了一堆,尽是废话。” 裴青把笔记本拿出来,又把自己的画稿拿出来给徐安和杨兴平看了一眼。 “我觉得这张画稿上,这个行李箱和波斯地毯还能再查查,看起来凶手经济能力很好。能和这些男店员有关?对了,鱼陆都 给谁送过蛋糕?” 杨兴平刚刚找经理要了送餐记录。 “他上个月送了十三单,三个男顾客,十个女顾客。” 裴青:“不算少了,还是要查查这些人。” 徐安提出先从鱼陆断联的时间开始查。 “鱼陆是八月三十一号之后才和人断联,他不是有邻居?对他还挺关注,去找他问问。” 三人商量好,去往鱼陆的住处。 鱼陆租的房子离蛋糕店有十几公里,这距离不远不近。 按照鱼陆在蛋糕店登记的联系地址,裴青三人很快到了这栋小区楼。 小区一共十楼,鱼陆家住在五楼。 三人直接上了电梯,五楼一到,裴青先走出电梯,敲了敲门。 第一次敲门没人应,裴青很快敲了第二次。 在等待的过程中,裴青看了眼对面。 确实如鱼陆的邻居在直播间说的那样,快递都堆在门口,堆的杂乱无序。 徐安戴上手套,理了理快递。 裴青转过头,正要敲第三次,门里传来一道女生,隔着门,声音有些小。 “谁啊?” 裴青:“警察,有人报案说你对门人失踪。” 对门人很谨慎:“证件呢?” 徐安把证件贴在猫眼上。 几秒后,门开了。 裴青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惊讶。 她坐着轮椅。 女人的轮椅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们进来。 “请进。” 裴青礼貌的不看向她的轮椅,徐安和杨兴平跟了进来。 室内很干净,能听见嗡嗡声。 裴青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了从卧室出来的扫地机器人。 女人拿着杯子,要给他们倒茶。 裴青挺不好意思,女人却没在意。 “我这儿好久没来人了。” 徐安和杨兴平没乱看,倒是裴青大大方方看了一样她家里的布局,着重看了墙绘。 “这是你请人画的吗?真好看。” 女人笑容浅淡:“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吧?” 这个回答让人意外。 裴青毫不吝啬的快道:“真厉害,设计很好,素雅干净。” 女人跟着笑了一声:“做这个的时候我还能站起来,现在不行了。” 她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并没有自怨自艾。 裴青才敢继续问:“那你的腿是后天受伤的?” 女人:“对,车祸,其实做完康复训练后好多了,医生说继续坚持,有可能能站起来。” 杨兴平看着她,没忍住问道:“你一个人住?” 女人:“对,我不想我爸妈为了照顾我没有自己的生活,我要是在家,我爸妈总是想时不时看我一眼,其实我根本没事,他们总觉得我有事。” 她没继续提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是蛋糕店那边报警了吗?” 裴青点头。 女人松了口气:“我去了好几次,店里经理可算报警了。” 她小声抱怨:“要不是问的人多,这经理能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她提起来了,裴青就继续问细节。 “你是一直在家吗?” 女人:“我偶尔会出门拿个快递,去楼下吹吹风再上来,不会走太远。” 裴青:“8月31号晚上,你听见隔壁鱼陆回家的声音了吗?” 女人点头:“大概十一点那样,我听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 裴青看了看她的卧室门,卧室门是敞开的。 她顺便问道:“你这边门晚上不关?” 女人:“一般不关,不太方便。” 裴青点头,而后又问道:“那鱼陆第二天早上出门了吗?” 女人说道:“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大概五点多那样。” 那么早? 鱼陆出去干什么? 裴青又问:“他之前没露过口风,说要去干嘛?” 女人不好意思道:“我和鱼陆其实不太熟,他不会和我说这些,我们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她低下头:“不过他人挺好的,有一次我去拿快递,快递有点多,半路还掉了几个,他帮我捡起来,一路送回来。” 女人笑了一下:“以他的速度,应该早走我前面了,不过怕我坐轮椅不好捡快递,就帮我送了回来。我挺担心他的,他没事吧?” 女人面露希冀的看向裴青。 裴青说了套话:“我们正在调查。” 女人有些失望。 裴青继续问:“那他一号早上出门后,那天都没回来?” 女人点点头。 她好像很确定,杨兴平不禁问道:“你怎么肯定他一定没回来?” 女人:“他电动车不在楼下。” 她解释道:“鱼陆一直骑电动车上下班,那天早上,我站在窗边,看他骑电动车走了,这几天我在楼下转了转,一直没看到他的电动车。” 她还真的非常关心这位邻居。 裴青好奇问道:“你早上五点就醒了?” 女人点头:“在床上不舒服,我睡不了多久就醒了。” 徐安开始问鱼陆下班后的生活。 “我看他一般八点半下班,那他一般几点到家?” 女人:“不一定。有时候十点多能回来,有时候我凌晨起夜,偶尔还能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 这么说,鱼陆下班后,肯定还去了其他地方。 酒吧,KTV,夜店? 三人从鱼陆邻居家走出来,帮她关好门,视线聚焦在鱼陆家。 裴青:“进去看看?” 这都七天了。 徐安:“进去进去。” 他又开始用自己的独门撬锁法,把鱼陆家门撬开。 裴青在后面夸他:“技术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 徐安:“忙完这阵教你,前几天有空你不问。” 裴青:“这不是没想起来吗?” 杨兴平看徐安撬完锁后,锁头完好,到时候还能安进去,便说道:“也带我一个。我要是撬完锁,这锁就废了。” 徐安:“都行。” 他一边撬锁一边示意两人别闲着,鞋套带好。 门一开,三人看见了鱼陆的家。 鱼陆家里和对门坐轮椅的邻居不一样。 对门邻居家有扫地机器人,地面很干净,又因为她坐轮椅,过道客厅没有杂物。 鱼陆家也很干净,但这种干净不是指卫生做的好,而是这套房子除了基本的床和桌子,没有其他家具,整个房子非常空。 裴青穿着鞋套在房子里走了一遍,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但是两间卧室都锁了起来。 客厅里搭了个简易床架子,旁边就是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没有沙发,没有椅子。 地面上落了一层灰,但没有其他垃圾。 裴青走到卫生间,卫生间没有牙刷也没有毛巾。 太干净了,比样板间都干净。 裴青:“这看着不对劲啊。你家里这样吗?” 她问杨兴平。 杨兴平果断道:“当然不。” 他也注意到了这个房子里的异常。 “住一个月了,连床毯子都没有。” 徐安给这套房子拍了几张照片,说道:“看这样,我都怀疑痕检那边来人,都找不到能验DNA的样本。” 60-70 第61章 第61章第二张画稿 徐安让痕检组过来对鱼陆的出租屋进行一个全面检测。 结果显而易见,出租屋里并没有留下毛发、皮屑等能够检验出DNA的人体组织,连送检的步骤都省了。 痕检过来的人和徐安熟悉,和他开玩笑道:“这屋里真住人了?徐安,别是你搞错了。” 徐安拧眉:“麻烦你跑一趟了。” 痕检:“和我就不用说客气话了,不过你得小心点,能做到这种干净程度,这个人的职业一定很特殊。” * 送走了痕检,徐安到对面敲门,把对门的裴青叫了回来。 “走了。” 痕检来了后,对面难免有些吵闹。 裴青在痕检来的时候,就走进了对门,和鱼陆的邻居说说话。 鱼陆的邻居叫段佳佳,今年29岁,现在居家办公,薪资不错。 段佳佳请裴青坐,她一边翻出之前买的核桃酥,一边向裴青打听:“鱼陆真出事了吗?” 她有些忐忑,听到门对面的说话声,更加不安。 裴青:“这真不能和你说。对了,你知道鱼陆下班后会去哪儿吗?他一 般八点半就下班了。” 段佳佳坐在轮椅上,手按在小腹,指尖勾着指尖,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 裴青加了把劲:“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们,办案流程很繁琐,你要是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早点找到鱼陆。” 段佳佳:“我就见过一次。” 裴青凑过去:“详细说说。” 段佳佳平时出门不便,她能看见的事,一定是在附近发生的。 段佳佳:“有一次我坐在窗边,看见他从一辆跑车上下来,主驾驶位坐着个女人。” 裴青来精神了:“有照片吗?这是几号的事?” 段佳佳觉得尴尬:“这怎么拍照,多不好,应该是星期天,那天我没有工作,我看看。” 她翻出日历:“不是上周,应该是上上周,8月25号。” 她说完,又怕警察对鱼陆印象不好,对裴青解释道:“他从车上下来就直接上楼了,他这个工作,确实和有钱人接触的比较多。” 裴青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段佳佳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裴青安慰道:“帅哥的行情总不会差,放心,我们肯定会找到他。” 段佳佳:“那就好。” * 徐安把裴青叫走。 三人重新在车上汇合。 杨兴平从小区保安处调来小区监控。 确实像段佳佳说的那样,9月1号凌晨五点半,鱼陆骑着电动车出了小区。 杨兴平指了指他身上的包,说道:“我怀疑他走之前,对房子进行了清理。” 裴青托腮:“那也厉害,这个包能把他所有私人物品都装下?他可不像个蛋糕店店员!” 徐安也有些怀疑:“鱼陆像是故意抹掉自己的生活痕迹。可他这个工作,平时要接触的人也很多,如果他不想接触人,那他选这个工作就有问题了。” 裴青:“你是说他故意选的这个工作?这工作不就是能接触些富二代吗?他接触富二代有什么目的?不像图财啊。对了。” 她让杨兴平把监控调到8月25号。 “刚刚对面的段佳佳说看见鱼陆从一辆跑车上下来,应该是晚上。” 杨兴平把监控调到8月25号,又把时间调快。 晚上九点,一辆跑车从小区大门开了进来。 鱼陆坐在副驾驶,驾驶座上是个穿着挂脖裙子的女人。 徐安:“劳斯莱斯。” 杨兴平:“鱼陆下班后就和这些有钱女人待在一起?” 裴青把女人的脸放大看了几遍。 “有点眼熟。” 徐安和杨兴平看着她。 裴青沉思:“好像在哪儿见过。” 徐安:“是不是哪个宴会上!快想想!” 他晃了晃裴青:“你记性一向好,快想!” 裴青:“哎呀,别晃!” 她甩开徐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是之前拍卖会上见过,这女人拍了件明朝字画。我问问翁静雅,她那么八卦,肯定知道。” 裴青打电话给翁静雅,现在已经下午一点,翁静雅肯定起床了。 果然,电话通了。 翁静雅声音有些哑:“干嘛?找我有事?” 裴青:“来,帮我认个人。” 翁静雅像是还在被子里,声音低沉:“谁啊?” 她看了眼手机上传来的照片,又闭上眼。 “这不是牛繁吗?你找她有事?” 裴青:“哦对,牛繁,她家里做什么的?” 翁静雅:“开酒店的啊,我不是带你去过,你还夸她们家点心不错,问这个干嘛?” 裴青:“找她有点事,你还没起?快起来吃饭吧,我挂了。” 电话挂断后,裴青精神抖擞。 “我去找她问问。” 见徐安和杨兴平想一起,裴青忙制止。 “我自己去就行,她又不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你们俩警察去,不就打草惊蛇了嘛!” 说的有道理,但徐安不放心。 “要见你找个公共场合,别去她家。” 裴青不乐意:“我还想去看看她家里有没有那个行李箱和地毯。” 徐安:“你一个人——” 裴青:“有什么?有大哥在,没人欺负我。行了,我去找牛繁,你们呢?” 徐安:“鱼陆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要查一遍,他那房子太不对劲了。” 杨兴平:“我查一下鱼陆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看看他和谁联系的多,晚上又在哪里逗留到半夜。” 三人分工明确,这就开始行动。 * 裴青回家换了套衣服,先去找了牛繁。 牛繁家是开酒店的,裴青到酒店时,就想好了借口。 她打算用牛繁家酒店开个party,谁能拒绝上门的生意。 她穿过酒店的旋转门,踩着地上的红地毯走到前台,直接问道:“牛繁在吗?” 牛繁是家里的独生女,已经在管酒店的生意,在酒店肯定能找到她。 前台有些意外,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裴青眨眨眼,说道:“我要包顶楼开个party,你能决定?” 前台露出完美笑容,连笑容弧度都是精心设计。 “您可以和我们经理谈。” 裴青:“去年我来过一次牛繁开的party,我觉得那次设计就很好,现在酒店大厨换了吗?没换我还想用原来的大厨做甜点。” 前台连连点头:“没换,没有问题。” 酒店经理走了出来,看见了裴青。 她一眼就看出裴青脖子上的红翡翠价值不菲,便把裴青请了进去。 “我们繁总还在忙,您稍等。” 她先问了裴青party需要的酒品和甜点。 半小时后,牛繁就走了进来。 她和裴青没什么交情,但交情都是处出来的,既然裴青找上门了,那当然要好好招待。 她笑容满面的迎上裴青,寒暄道:“来了怎么不直接和我打电话?” 裴青看了看她的脸,确实和监控里的是一个人,她没再多想,直接笑道:“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接手酒店了,怕打扰到你,这点小事,我自己上门就行。” 牛繁:“你可真是客气。” 她看了一眼裴青刚刚随手划的酒水甜品,问道:“还需要什么吗?我那边酒柜还有几瓶——”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裴青打断。 “那些都不是重点,繁姐你随便安排就好。” 她把称呼改了,拉进了距离,而后身体朝牛繁那边倾斜,说道:“重点是我想找几个帅哥,男模就算了,不太干净,有没有干净点的。” 牛繁愣了一秒,也没想到裴青说话这么直接。 她看了看裴青明艳的小脸,这要是其他人,她就大胆顺着她们的心意安排了。 但是裴青—— 她惹不起李家老大啊! 听说李家家教还很严,李木徐一直不允许弟弟妹妹夜不归宿。 牛繁便问道:“这事不太好吧,你还小呢。” 裴青:“哎呀,所以我才找上繁姐,别人一听我要找十来个帅哥一起玩,根本不理我!” 牛繁这才懂裴青为什么会找上门,和她熟的不敢这么干,才找到她这个不熟的人头上了。 裴青见她面露犹豫,便勾着她的胳膊,说道:“繁姐,帮帮忙啦,大家互相帮助,以后才能互通有无嘛。” 牛繁心里一动:“那要小心点。” 裴青:“当然要小心。” 她笑眯眯道:“我不出面。” 牛繁懂了,这是让她全程安排的意思。 她又恢复了那副笑脸:“这事我也是担了风险……” 裴青:“不用担 心,我哥最近要出差,只要大家不乱说,我们一定安全上岸。相信我!” 看见她笃定的神色,牛繁更加动摇,交情不都是这么来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而且这是裴青自己想找,又不是她逼的。 牛繁打定主意:“行,我给你安排,保证干净。妹妹你想要什么样的?” 重点来了。 裴青笑眯眯的拿出手机,快速点开鱼陆照片,面露期待道:“我就想找这种。” 她盯着牛繁,牛繁看见照片的神情尽收眼帘。 如果这事真和她有关系,她一定会露出马脚。 牛繁看见了鱼陆的照片。 照片就是蛋糕店里的半身照,鱼陆笑着看着她。 牛繁笑着的神态一变,她抿着唇,眼神凶狠。 哎?不对啊? 裴青看见她的表情,如果是凶手,这时候应该慌一下,怎么看牛繁,她都是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这是愤怒,不是慌乱。 裴青状似尴尬的把照片收了起来,问道:“繁姐,有什么问题吗?” 牛繁挤出一个笑,对裴青说道:“没事。妹妹,这个人不合适。” 裴青:“啊,我还是看别人发的照片,繁姐你之前不是和他一起玩过?还是别人瞎说的?” 牛繁:“之前是玩过几天。” 她握住裴青的手,又拍了拍。 “妹妹,你年纪小,别被人哄骗了,特别是这种男人!” 裴青洗耳恭听:“嗯?” 牛繁:“这种男人穷就算了,想吃软饭还一山望着一山高,把咱们当成跳板!妹妹,我给你找几个年轻的心思少的,这种男人,心思多的很,你别被骗了!两条腿的帅哥到处都是,姐这就给你找几个又帅又老实的!” 第62章 第62章第二张画稿 裴青看牛繁义愤填膺的模样,像是真的被骗了。 她眉梢一挑,继续试探,跟着生气道:“他怎么这样啊!繁姐,把他叫过来,我替你出气!” 牛繁很感动,但拒绝的也是真的干脆。 她坐在沙发上,胳膊被裴青搂着,说道:“算了吧,人家傍上大户了。” 裴青好奇:“大户?谁啊?” 牛繁无奈:“有为科技的廖总,哪里是我家这种小企业惹得起的。” 裴青:“哪个廖总?” 有为科技好几个廖总。 牛繁都被她逗乐了。 “还能哪个廖总,廖小云呗,鱼陆还没到男女通吃的地步。” 裴青听完,又把鱼陆的照片拿了出来,演戏也要演全套。 “唉,本来还以为是个清新帅哥。” 牛繁看着鱼陆的照片,更生气了。 “谁说不是呢!我本来是觉得他长得帅又会说话,也不谄媚,结果倒好,踹我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 裴青让她消消气,问道:“他什么时候傍上廖总的?” 8月25号,牛繁还送鱼陆回家,半个月不到,他就换人了? 这是找到目标了? 要换普通吃软饭的,那几天换家软饭吃没什么。 可鱼陆不是普通吃软饭的啊! 牛繁更生气了,怒气值蹭蹭往上飙。 “前一天我刚送他回家,第二天人家就来了消息,要和我拜拜!还想瞒着我,要不是我朋友看见了,我还不知道他找到的下家是廖小云!廖小云都四十了!” 说都说了,牛繁也不怕裴青笑话。 裴青要靠她偷偷办party,她也投桃报李,把自己这点破事说出去,两人骂过同一个男人,感情反而更好。 牛繁站起来,在裴青面前转了一圈。 裴青看的一楞。 牛繁:“我不比廖小云年轻!我还比她漂亮!廖小云不就是比我有钱嘛!” 裴青见她气的脸都红了,忙安抚道:“好了好了,繁姐,咱们找个比他更帅更好的!” 牛繁:“他还和我说愿意入赘……” 裴青拍拍她的背。 “好了好了,下一个更香!” 妈呀,鱼陆真是什么话都说。 裴青看牛繁这样,招呼牛繁去喝一杯。 “繁姐!不就是男人嘛,咱们去找个更好的,我陪你喝一杯,喝完之后,雨过天晴,再也不提鱼陆这个软饭男了!” 裴青和牛繁亲亲热热的拉进关系,又挑了party的酒品,又去酒吧喝酒。 酒吧里人声喧哗。 裴青和牛繁比拼酒。 牛繁没把她当回事。 “随便喝几杯就行。” 裴青:“繁姐,这你就看不起我了!我可是专门练过的。” 牛繁只听说过李家老大对弟妹的严厉管教,没听说裴青能喝酒,仍然不以为意。 “那咱们比比。” 裴青笑了,朝酒保比了个响指:“上酒。” 她姿态潇洒,人又漂亮,引得周围人频频看她。 牛繁跟着笑。 没想到裴青这人还挺爽快。 她先喝了几杯,见裴青脸不红气不喘,才让人接着上。 一瓶、两瓶、三瓶…… 很快桌上的酒瓶琳琅满目。 牛繁恍惚的看着裴青,裴青仍然精神饱满,让她继续。 牛繁摆摆手,看着裴青亮晶晶的眼睛,说道:“不行,妹妹,你是真能喝,我——我还是算了……” 裴青:“怎么能算了,我还能喝呢!繁姐,再来!” 牛繁想哭。 她的社交圈也不算窄啊,怎么从来没人说过李家千金特别能喝呢!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不到半个小时,牛繁就趴在了桌子上。 裴青叹了口气,还有心思说道:“繁姐,你看你,我说的时候你还不信,现在你信了吧!我真的能喝!” 嘿嘿嘿,任务完成。 裴青心想,我可真聪明,把人灌醉不就能借机送回家了嘛! 她打了个电话给杨兴平。 “嘿,司机大哥,我在原路酒吧,现在可以过来了,我在路边等你!” 被迫成为司机的杨兴平:“行了,别演了。” 之前裴青就发了消息说要和牛繁拼酒。 现在看来是赢了。 杨兴平把车开到路边,裴青让他搭把手,把牛繁送上车。 她问了牛繁地址,车开往牛繁家里的别墅。 到了牛繁家,裴青把晃晃悠悠的牛繁拉上楼。 别墅里的阿姨看见牛繁醉醺醺的回来,忙过来搭把手。 裴青顺便问道:“今天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阿姨:“先生太太出国周游世界了,走了几个月了。我来吧。” 裴青指使她扶着牛繁的另一边,然后看了一眼杨兴平。 杨兴平在看牛繁家光洁的地面。 他向裴青比了个手势。 等到裴青把牛繁安顿好,坐到车上后,杨兴平已经回到了驾驶座。 裴青问道:“没发现?” 杨兴平:“没有。” 他拍了几张照片准备给裴青和徐安看。 “牛繁家里没有地毯,地上也没看到地毯上的絮状物。” 裴青躺在副驾驶,觉得有点热,把车窗降下来点。 “我刚刚问了阿姨,我说地上应该铺地毯,不然繁姐喝多了摔了怎么办。他们家阿姨说,家里先生太太更喜欢瓷砖,不喜欢地毯,觉得是外国人不讲究,容易滋生细菌。贵的房子都不铺地毯。” 杨兴平:“那该换目标了。” 他把下午整理出来的联系人给裴青看。 裴青指着其中一个人名道:“先从她开始吧,廖小云。” 她认真说道:“刚刚牛繁说,鱼陆傍上廖小云后,立刻把她踹了。” 杨兴平听了皱眉:“鱼陆是在接近目标?” 裴青:“按照牛繁说的,鱼陆放弃她后,就找上了廖小云,而且是在8月26号,和他失联的时间很接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来的。” 她脑洞大开:“廖小云是有为科技的董事,难道他是为了有为科技的技术?商业间谍?” 杨兴平冷不丁道:“商业间谍需要把人杀了吗?” 裴青也想到 行李箱里露出来的沾了血的毛发。 “确实不至于,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失手打死。” 杨兴平:“一个董事情绪这么不稳定?一个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裴青两手一摊:“这不都是猜测,我们要做的是找证据。对了,徐安呢?他去找鱼陆的档案,不会找到现在吧?这效率不行啊。” * 裴青回到了办公室。 白板上贴了几张照片,旁边是鱼陆身份证上的照片。 裴青坐下来,问道:“你干什么呢?” 徐安:“鱼陆不是本地人,是徽省人,我下午找了那边的民警帮忙,把鱼陆从小学到高中的照片调了出来。都在这儿了。” 他鼻子动了一下,冲裴青说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裴青:“我这都是为了案子,你居然敢嫌弃?” 徐安惹不起她,又让他们看白板:“行行行,继续继续。” 他指着白板,说道:“那边民警说鱼陆没考上大学,户口在镇上,也不繁华,离家前和父母大吵一架,然后和家里没了联系。” 裴青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说道:“叛逆少年啊。没找他爸妈问问?” 徐安:“他爸妈下午不在家,说去走亲戚了,那边民警让我等等。这不是等着吗!确定不是牛繁了?” 裴青:“不像,牛繁有颜有钱,不至于为情杀人,她最多骂的狠了点。她家里没有地毯痕迹,家里阿姨回答的也挺自然。而且我打听了,牛繁接家里的班还挺认真,每天都在酒店里,她家酒店是纯色地毯,和波斯地毯不搭边。” 她拿出手机,在徐安面前晃了晃。 “让我们把目光转移到鱼陆找的下一位有钱人身上,廖小云廖总,女性,四十二岁,有为科技的董事,她是有为科技的实际掌权人,不是她那个吃喝玩乐的弟弟,难搞啊!” 徐安看着廖小云严肃的脸,怀疑道:“鱼陆找她?廖小云还养小白脸?” 裴青:“这有什么?廖小云又没结婚,有的老总已婚多年,大腹便便,就这还能养小三小四小五,不说其他,廖小云一个有钱女人养个小白脸有什么稀奇?” 杨兴平打断他们,说道:“那我们还是私下里查?” 徐安:“明着问也行,鱼陆是真失踪,去问问廖小云,看她会有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徐安接了电话:“喂?对,问问他们鱼陆和他们有联系吗?” 是去找鱼陆家属的民警。 徐安把电话公放。 电话里传出一个几道交错的声音。 “我家鱼陆?失踪?没有没有!” “A市的公安接到报案,你们儿子鱼陆确实失踪了,失踪一周了,难道他和你们有联系?” “哎呀,那不可能,警察同志,肯定是诈骗,前天鱼陆还和我打过电话,真真的!我儿子在外面赚钱呢!” “对啊,有老乡照应着,在外面辛苦几年,挣到钱好回家娶媳妇儿。” …… 鱼陆和他爸妈打过电话? 还是前天打的? 办公室三人都瞬间坐正。 裴青轻咳了一声,出声问道:“你们见到鱼陆了吗?不是有人伪装他和你们打电话?” 杨兴平:“鱼陆已经一周没打过电话了。” 那边说话的是鱼陆父母。 鱼陆母亲道:“当然,我还能认不出我自己儿子,我儿子现在在外面挣钱,一年能挣二三十万呢!” 鱼陆父亲:“就是就是,上个月还寄了照片回来,就是黑了点,不过还是那样,老乡都说我儿子干活利索!” 办公室内,裴青的目光转移到白板上。 白板上贴着鱼陆的照片。 黑了点? 怎么可能? 鱼陆就是这个小白脸的长相,才能吃的上软饭! 如果鱼陆父母没说错,那蛋糕店的这个鱼陆和鱼陆父母口中的鱼陆根本不是一个人! 裴青把白板上鱼陆的照片拿下来递给徐安。 徐安拍了张照片,让民警给鱼陆父母看。 鱼陆父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哎呀,警察同志,误会了误会了,这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没这么俊!” 第63章 第63章第二张画稿 此鱼陆非彼鱼陆。 办公室内,裴青盯着桌子上鱼陆的照片发呆。 她想不通:“怎么会呢?两个人用一张身份证,怎么会没被发现,鱼陆都上班一个月了。” 杨兴平联系了蛋糕店的经理,确定鱼陆的入职手续很正常。 徐安在和当地民警沟通。 “对,还是要问问他们儿子现在在哪儿上班,最好见到真人,他身份证是被盗用了还是转卖了都要查清楚,麻烦你们了。” 当地民警还算配合,一直在做鱼陆父母的思想工作。 他们详细讲述了身份证被盗用的后果,鱼陆父母听的心惊胆战,最后吐露了实情。 民警听完又再次联系了徐安,把一切据实相告。 “鱼陆不在国内,他父母说他在A市待了一段时间,就和老乡出国挣钱了。他身份证到底是盗用还是转卖,这要等联系到鱼陆。” 徐安:“出国挣钱?他出国打黑工了?” 当地民警没否认。 这就不奇怪了,一个鱼陆在国内,一个鱼陆在国外,两方互不干涉,国内的这个鱼陆暴露的可能性大大减少。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几秒后,裴青才开口道:“所以现在鱼陆的身份是假的?他入职的打卡记录不是指纹打卡吗?那个指纹呢?” 杨兴平把当初经理给的打卡记录找了出来。 当时入职时录入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纹。 他把指纹放进犯罪数据库里进行比对,一无所获。 裴青叹了口气。 徐安:“这个指纹真实性存疑。” 杨兴平又看了看白板上的照片。 “当时几个男店员还说鱼陆整容。” 裴青:“不会吧,从头到脚都是假的?这可怎么查?” 她又打开rimo官网,画稿上的那个行李箱在官网上显示已售3000+,蓝色那款销量不错,有九百多销量。 从行李箱入手,调查范围太广,又不是孤品。 裴青又看了行李箱下的波斯地毯,图样和花纹都没有特殊的地方。 画稿上内容太少,她看向白板。 徐安已经把廖小云的照片打了出来,贴在了白板上。 现在线索指向廖小云,三人只能被迫把调查方向转移到廖小云身上。 鱼陆为什么要伪装身份接近廖小云? * 裴青对有为科技并不熟悉,在网上搜寻也只是找到了几个八卦帖子,没找到有为科技技术领域的事情,她只好向李木徐求教,给大哥打了个电话。 “哥,最近有为科技开发了什么新技术吗?” 李木徐:“没听说。” 依照李木徐的商业敏锐程度,如果有为科技真的有什么变动,他多多少少能听到风声。 裴青又问:“那廖家这个公司有什么厉害的地方,需要动用商业间谍?” 李木徐:“你查案怎么查到这个方向?廖家最近一直很稳定,公司高层也没有变动,就算是动用商业间谍,从廖家内部入手更方便,廖家几个男人能力平平,对廖小云并不敬服,从他们身上入手比找商业间谍合适。” 这样啊。 裴青:“好吧,那我再努力一下。” 她看着平板上的画稿,深深叹了口气。 徐安和杨兴平在整理廖家的情况。 廖家人多,现在管公司的廖小云上面有三个叔叔,她本人只有一个弟弟,但堂兄妹很多。 廖家的公司是从爷爷手里接过来的,最初并不是科技公司,更偏向家居日化,但市场上家居日化企业众多,如果选不好合适的继承人,公司只会每况愈下,特别是廖家这种家族氏企业,只会败落更快。 廖家爷爷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家里学 历最高、最耐得住性子的廖小云。 廖小云接手公司后,发现单靠家居日化难以从同行中脱颖而出,便开始寻找新的发展方向。 最后廖家的公司向智能家居转变,事实证明,廖小云确实比她的叔叔堂兄妹更合适。 现在廖小云的有为科技在智能家居和安防监控领域都有了进一步发展。 那么鱼陆找上廖小云,到底有什么目的? 裴青看着白板,白板上了贴了廖家的关系图。 “廖家这么多人?” 徐安也跟着感慨:“还好我们家人少。” 杨兴平道:“那么大公司这么多人争,私下里肯定斗成一团,都是钱。” 徐安:“廖小云地位稳定,她其他叔叔想争也争不过她,她都接班十几年了。她那些叔叔辈一开始没闹起来,现在更没用。” 杨兴平:“你当这些人都脑子清醒?” 他轻嗤一声:“十几年前选了廖小云接班,他们能服气?” 裴青:“也不能排除是廖家人找的,但鱼陆看起来太专业了,廖家其他人能找得到这种人替他们做事?” 三人没有定论,决定去蹲守廖小云。 廖小云工作规律,如果不出差,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公司。 三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廖小云的车从停车场驶出。 裴青在后座看了一眼。 “廖小云没有司机?” 一般这种老总肯定配备司机,有的特别小心还会随车配备安保。 廖小云就自己开车? 她翻出廖小云的照片看了一下,又说道:“廖小云看着比照片严肃多了,充满了女强人的气场。” 徐安开车跟上了廖小云。 廖小云开车回了香城水榭。 杨兴平:“她在这儿有栋别墅。” 裴青:“这是回家了?” 徐安:“正好可以上门。” 三人决定跟上廖小云。 徐安对裴青说道:“上次你去找了牛繁,这次就别出现在廖小云面前了,不能让她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裴青没这么小心:“牛繁和廖小云压根不熟,廖小云这个年纪这个地位,都不一定认识牛繁。” 徐安:“那也小心点。” 他没把车开进水榭,直接停在了别墅区外,带着杨兴平走了进去。 裴青坐在后座,拿出平板写写画画。 她原本安安静静的待在后座,突然听到了一阵引擎声。 裴青打开车窗,朝后望去,一个年轻男人戴着头盔骑着辆机车直接冲进了别墅。 气势上一往直前,一点速都没减。 别墅外的保安亭里,几个保安都出来张望。 裴青皱眉,从车里走了出来。 保安们的声音不大,裴青往前走了几步。 “这车看起来真亮堂。” “幸好今天没站在外面,被撞一下就起不来了。” “可不是,还是老林倒霉。” “老林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啊?” “听说廖总赔了不少钱。” “这种富贵人家,非要下次出人命才能涨记性。” “哎,老林说拿了不少钱,以后也不来了。” …… 裴青听了觉得不对,走到几个保安大叔身边,问道:“叔,刚刚进去的是谁啊?” 几个保安早注意到门口的车了,本来还想问,结果两警察走过来,他们就没再管。 车里还有人啊。 保安看着裴青,问道:“哟,你也是警察,怎么不一起进去?” 裴青:“我不是,我只是蹭车,这不是公家车。” 她指了指路边的大众,几个保安又看了她几眼,觉得也不像。 他们顺着刚才裴青的话题,说道:“刚刚那是廖家少爷。” 说着说着还八卦了起来。 “一辆摩托几十万,我想都不敢想。” “家里有钱就是好。” “有钱算什么,有个能擦屁股的才是走运。” …… 裴青好奇的插了一句:“你们刚才说,老林被撞了,是被刚才那个廖帆撞的?” 廖小云只有一个亲弟弟,就是廖帆。 保安讳莫如深:“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过?” 他们最多八卦两句,不敢透露业主隐私。 裴青没再多话,回到了车上。 * 徐安和杨兴平见到了廖小云。 廖小云长了一张方脸,神态严肃,听到警察上门,她神态不变,请警察进来。 当警察提起鱼陆失踪的事时,廖小云依然没有神态变化。 “失踪?我不清楚。我和鱼陆才见过几次,也不熟,上次他从我这儿走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徐安便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廖小云:“30号晚上,他回家后我们再没见过。门口监控可以给你们看。” 她虽然表情严肃,但态度还算配合。 监控调出来后,发现鱼陆确实在晚上十一点就离开了廖小云家。 杨兴平看了一眼客厅,客厅一览无余,复古绿的墙面,光滑的木地板,最重要的是没有地毯。 徐安看了眼别墅,突然拍了一下杨兴平。 “你刚刚不是要上厕所吗?廖总,能方便借下厕所吗?” 他脸上带笑,一点都不尴尬,杨兴平盯着他看了一眼,只好按鼻子认下他想上厕所这件事。 廖小云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他们指了厕所。 “一楼里面有厕所。” 徐安:“谢了,我兄弟脸皮薄,你看他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他又拍了一下杨兴平。 杨兴平翻了个白眼,朝厕所方向走去。 他还没走到厕所,门外突然传来引擎的声音。 杨兴平看了一眼,见徐安站在廖小云身边,他没再关注,琢磨着怎么把几个房间看一遍。 * 廖帆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的头盔随手扔到门口的篮子里。 见又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别墅,廖帆瘦长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喜。 “姐,我都说了几遍了,别把你的情人往家里带!烦死了!” 廖小云盯着他:“闭嘴,这是警察!道歉!” 她神色严厉,廖帆又盯着徐安看了几眼,冷哼一声,几步越过徐安,就想上楼。 就在他走到徐安的瞬间,徐安突然拽住了他。 “你姐和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看着很像吃软饭的吗?” 廖帆被他箍住,半天动弹不得,气道:“你谁啊!我和我姐说话管你什么事!当小白脸还不让人说了!” 徐安心想,廖小云这个性格居然能养出廖帆这种笨蛋,见坡下驴都不会,那就不能怪他借题发挥了。 他单手按住廖帆,把廖帆扔沙发上。 廖帆身材瘦弱,被徐安摔到沙发上,还弹了一下。 “你——” 他站了起来,脸色像猪肝一样红。 徐安:“着什么急啊。” 廖小云按住廖帆,替弟弟说道:“不好意思,徐警官,我弟弟性子就是这样,不是故意针对你。您见谅。” 绝口不提道歉的事。 徐安:“没事。” 他笑了一下,让自己神态和煦。 “弟弟没见过我的证件,有点怀疑也正常。” 他把证件甩到廖帆身上。 “看看?” 廖帆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站起来就想和徐安动手。 徐安慢吞吞道:“现在动手算袭警。” 廖小云把廖帆摁住,廖帆怒气冲冲的看向她,想转身就走,又被徐安摁住。 他脸色由红转白,在原地僵持了几分钟。 徐安继续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我是小白脸呢,今天真是长见识。” 廖小云再次替自己弟弟道了歉。 徐安看着廖帆,最后说道:“算了,你弟弟脾气可真不小。” 廖帆怒气冲冲的上了楼,把门一摔! 杨兴平从拐角处走出来,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廖帆身体一抽一抽,杨兴平心想,气成这样,以前日子得有多顺风顺水。 徐安刚才那几句他也听了,多大点事。 他小心的下了楼,徐安和廖小云背对着楼梯,在看落地窗前的吊兰。 杨兴平朝他们走了过来。 徐安转身看他:“好了?我早就和你说了,冰水怼牛奶,容易窜稀。” 杨兴平:“……” 他不好在廖小云面前对徐安翻白眼,一出门,就对徐安说道:“下次你说你窜稀,别拉上我。” 徐安:“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吗?你刚才看见廖帆了?” 杨兴平:“没看见正脸,看起来真是气得不轻,就算家里老幺,他这也太娇惯了,说几句就受不了。” 徐安 :“他才二十,名义上弟弟,实际上被廖小云当儿子养,难怪养成这样。” 两人走出别墅区,保安亭里的大叔还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徐安和杨兴平走到车上。 裴青拿着画笔正在忙,徐安朝后望了一眼,发现她在画廖帆。 杨兴平也看见了,正想说话,被徐安拽了一下。 徐安开车找地方吃饭,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市区公路上,等到裴青画完,徐安才把车停了下来。 裴青看着平板上鲜鲜出炉的画稿,说道:“鱼陆和廖帆见过面。” 画稿上,一张胡桃木色的桌子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鱼陆,一个是廖帆。 鱼陆手里拿着养生壶,似乎是在给廖帆倒水。 廖帆右手攥紧,神色不耐的看着他。 两人背后是复古绿的墙面。 徐安把这张画稿拿到手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背景。 杨兴平也认出来:“这不就是廖小云家,她家就这个布置。廖帆不喜欢鱼陆。” 徐安:“我看他是不喜欢小白脸。” 他觉得好笑,对裴青说道:“刚刚廖帆一进门,就把我认成了他姐养的小白脸。” 裴青打量着他:“你高中时候是小白脸还说得过去,现在脸都糙了,还黑了不少,哪能当小白脸!” 徐安听了不乐意:“现在我也帅。” 裴青:“噫——” 杨兴平道:“徐安,你别恶心人。” 三人交换情报。 杨兴平:“刚刚我在一楼和二楼都看了看,地毯是浅绿,不是你画的波斯地毯。几个房间能进去的我都看了一下,里面有个行李箱,就是这个。” 他拍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个黑色带皮革的行李箱。 裴青认出来了这款行李箱:“这是trotter行李箱,一个英国牌子。” 杨兴平:“我也觉得不像是你画的那个。” 徐安:“刚刚廖小云没管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家里应该没什么,要是有东西根本不会让你去上厕所。” 杨兴平:“那现在怎么办?” 裴青:“鱼陆先找廖小云,又找廖帆,这对姐弟俩肯定有点事,还有啊,刚才廖帆骑车的时候,速度一点都没降,直接冲进去了,那几个保安大叔聊天,说廖帆之前撞过人,就门口保安,现在在医院躺着。” 杨兴平:“撞过人还这样?他一点没改啊。” 裴青:“肯定是廖小云砸钱摆平了。不过我觉得,就廖帆这个行事风格,那个保安肯定不是第一个被他撞出事的,可以在这个方向查查,廖帆还不知道惹过多少人。” 徐安:“行,那个保安叫什么?” 裴青指了指保安亭:“拿着你的证件去问,他们不告诉我。” 几分钟后,徐安走了回来。 被撞的保安叫做林大志,今年四十九岁,半年前入职,据他的同事说,他被撞后,拿了钱,在市一院住院。 徐安顺手查了查林大志,发现林大志早就办了出院。 他的银行卡在8月20号有一笔二十万的进款,钱到账后,林大志第二天就办了出院手续,他在8月21号到8月25号之间银行卡还有消费记录,但从25号后,银行卡再也没了动静。 杨兴平跟着查了林大志的通讯记录和聊天记录,他最后的聊天记录是和几个保安同事说,打算拿钱回家养伤。 林大志的户籍确实不在A市,而是在隔壁省会,但经过查证,他近期并没有购买机票、高铁和大巴,林大志身上有伤,没有自驾条件。如果是搭车,也应该有相关的支付记录。 可什么都没有。 裴青不由担心:“林大志也失踪了?” 徐安:“如果他是,那就是廖家姐弟身边第二个失踪的了。” 第64章 第64章第二张画稿 林大志的照片被贴到了白板上,就在“鱼陆”的照片旁边。 已知林大志先被廖帆撞伤,25号失联后,鱼陆在此之后才找上廖小云。 时间线罗列清楚后,裴青有了怀疑。 “这个林大志和鱼陆和廖家人接触的时间一前一后,刚好能串上,他们会不会认识?” 徐安转着笔:“有可能。” 杨兴平看了眼时间线:“林大志3月去水榭当保安,一直到上个月才被发现,我怀疑他当保安是为了蹲守廖家姐弟。” 裴青:“3月?他当保安的时间比鱼陆做店员久啊,他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杨兴平查了林大志的入职资料,他的社保关系是从隔壁省会转过来的。 他上一家单位是文化馆,从事文化研究。 杨兴平看了不禁皱眉:“他这个职业跨度真大,而且他上一家单位有编制,怎么会跑去做保安?” 徐安手中的笔不转了:“他有编制?” 他和裴青直勾勾的看着杨兴平,杨兴平指了指电脑,说道:“有。” 那就更奇怪了。 林大志都四十九了,离退休也没几年了,他要是有更好的工作,辞职也还说得过去,但来A市做保安? 他本人一定有其他目的。 三人对林大志的生平进行进一步调查。 裴青先打电话给林大志上一家单位,那家文化馆。 很快找到了文化馆的负责人,当被问及林大志时,负责人唉声叹气。 “老林啊,他工作做挺好的,不是因为工作辞职,他辞职前我还劝他,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实在不行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好再回来,他都快五十了,辞职后再找工作也不容易,可我说了他听不进去!” 过不去的坎? 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就是他个人生活遇到麻烦了。 裴青追问:“他生活遇到什么问题了?” 文化馆负责人:“唉,他女儿死了。” 裴青的电话是公放,听到林大志女儿死了,徐安和杨兴平都抬起了头。 裴青:“他女儿年纪不大吧,怎么死的?” 文化馆负责人又叹气:“是自/杀,他女儿才二十五,老林接受不了。” 杨兴平把电脑转向裴青,让她看电脑上林大志婚姻状况那一栏。 林大志的婚姻状况显示离异。 裴青继续问:“林大志不是离婚了?女儿跟他?” 文化馆负责人:“对,是离了,女儿抚养权在她妈那儿,但离婚林大志和他老婆没在女儿面前闹过,林宁小时候还经常到我们馆里玩,长得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想不通……” 他感慨了一阵,林宁就是林大志的女儿,他并不知道林宁的死因,只说林宁出事非常突然。 林宁并没有和父母住,她回到省会后,林大志就给她买了套小房子,她平时自己在小房子里一个人生活,女孩大了,和父亲没有那么多话说,平时一周联系一两次。 文化馆负责人继续道:“林宁走之后,老林就经常精神恍惚,单位照顾他,让他好好休息,结果最后老林还是辞职了。” 裴青:“林宁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文化馆负责人:“元旦后,具体哪天不知道,听说那之前老林和林宁经常吵架,单位几个相熟的都知道,我们还劝呢,年轻人有想法,和我们有代沟,别和年轻人拧着来,老林当时没说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林宁最后会这样,老林肯定后悔。” 裴青顺着他的话抠细节:“林大志为什么要和女儿吵架?” 文化馆负责人:“老林没说过,咱们也不清楚。” 裴青和文化馆负责人聊完,杨兴平已经把林宁的档案调了出来。 林宁虽然回了隔壁省会,但她大学是在A市读的,她上学早,2010年就毕业了,毕业后在A市工作了四年,去年回到了家乡省会。 徐安总结:“回家没多久就出事了,怪不得林大志要到A市来查。” 案件到此,从鱼陆查到林大志,又查到了林大志的女儿林宁,案件辗转了几个人。 裴青:“林宁会和廖帆认识吗?” 杨兴平打开林宁的照片看了看,林 宁长了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明亮,文化馆负责人这一点没说错,林宁确实是个漂亮姑娘。 而漂亮姑娘往往容易被盯上。 一个年轻女孩,为什么想不开自/杀? 裴青坐在杨兴平身边,问道:“能查到林宁的社交软件吗?她死之前发过消息吗?” 杨兴平翻了翻林宁的朋友圈和社交软件上的发言。 【头好痛。】 【头真的要痛死了。】 【感觉离死不远了。】 【今天腿好痛。】 【好烦。】 【今天不会骑车了,我要完了!】 …… 杨兴平鼠标连续敲击:“都是这种。” 裴青皱眉:“她父母都没发现?” 徐安:“她都工作几年了,父母肯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互相沟通女儿情况。” 那也不对,裴青提出自己的意见。 “之前那个文化馆的负责人不是说林大志还和女儿吵过架吗?为什么吵架?既然能吵架,说明林大志肯定有发现林宁身上的问题。” 杨兴平指着电脑道:“林宁都这样了,不去住院治疗,林大志还和她吵?” 他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当爹妈的,非要等出大事了才后悔。” 徐安拿过杨兴平的鼠标,又翻了一遍,说道:“林宁是不是有抑郁症?她的病历上有记录吗?” 杨兴平打开林宁的病历本看了看。 “只有一条,写着她经常失眠,焦躁不安。” 他的目光在购买记录上停了一下:“开了安眠药和布洛芬。她头疼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上面也没写。” 杨兴平又把病历本往前翻了翻。 杨兴平:“林宁的腿受过伤,腿疼可能是没恢复好,她头疼是因为什么?” 裴青直接回道:“不会是廖帆骑车撞的吧?” 她随口一说,说完发现徐安和杨兴平看着她。 徐安:“也不是没可能。” 杨兴平着重看了一眼林宁治疗腿伤的时间。 “2013年8月22号。” 裴青把这个时间记下来,准备查查那段时间廖帆在干嘛。 案件至此,已经和廖家姐弟密不可分,需要对廖小云和廖帆进行进一步调查。 杨兴平在查2013年8月22号前后林宁在各个社交软件上的发文。 既然林大志在女儿死后选择在廖家别墅外当保安,还被廖帆撞了。 那他一定是在林宁留下的东西里发现了什么。 会是什么? 他翻阅了林宁社交软件里的信息,发现林宁在2013年9月3号,突然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看到了一个帅哥。】 【腿好长。】 【帅哥摆着臭脸,切,腿都断了还看不起人!】 【算了,看在他脸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这帅哥性格也太糟糕了,他摔的可能不是腿,而是脑子!】 …… 裴青凑到他电脑旁,看着林宁这个时间点的留言,说道:“这个时候林宁的精神状态还很正常。那她是什么时候情绪出问题的?” 杨兴平把记录拉了拉,发现十月底,林宁放佛断网了一样,再也没发出过消息,十一月初,林宁发了张躺下草坪上的照片,阳光晒在草坪上熠熠生辉。 再之后,她没再提过其他人,而是准备回家乡省会。 徐安指着她发的帅哥,问道:“她说的不会是廖帆吧?” 裴青:“很有可能,那时候廖帆腿也断了?这么巧?” 徐安:“我去查查廖帆13年有没有摔断过腿。” 裴青:“他们要是认识,那可能是在一家医院治疗,林宁腿断了在哪家医院住院?” 她问杨兴平,这些都能在林宁的病历本上找到。 杨兴平看了看病历本:“市三院,她住了一周,然后转去了友爱疗养院,在那住了两个月,之后才出院。” 裴青疑惑道:“她怎么不回家?” 杨兴平随口道:“腿断了不好动吧,她父母都不一定知道她腿断过,林宁没发过朋友圈说她摔断了腿。” 裴青:“这样啊。如果林宁提的帅哥是廖帆,那他们就是腿断了才认识的。” 她看着杨兴平鼠标动了动,不停的把林宁拍过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直到他的鼠标在一张照片上停下,那是一张轮椅照,拍的是一个男人,男人的头发竖了起来。 林宁配文:【帅哥的头发和他的脾气一样难搞。】 杨兴平指着照片问道:“这是廖帆吗?” 裴青:“看不出来,就一个背影,轮椅还挡了大半。” 徐安闻言看过来,而后把电脑屏幕转给裴青和杨兴平看了看。 “廖帆2013年9月确实在友爱疗养院住过。他在疗养院住过不止一次。” 徐安无语:“他对机车可真是热爱,廖小云也是惯着他,也不怕哪天他把自己摔死。 第65章 第65章第二张画稿 林宁没拍过她提过的帅哥的正脸照,她似乎也并没有和父母提过住院的事,那就只能从她的朋友调查,她在A市上大学,工作还留在A市工作了几年,她在A市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 但查找林宁的朋友圈后,杨兴平却说:“林宁离开A市前,就和朋友断联了。她去世之前,有一年没和这些人联系过,有人联系她,她也不回。” 裴青一怔:“她离开A市,情绪上就有问题了?为什么?我看她刚住院的时候还很正常。” 徐安:“找她以前朋友聊聊,她朋友有在A市的吗?” 杨兴平查了一下定位,点头:“几个聊天频繁的都在。” 裴青举手:“我去。” 徐安看向杨兴平,杨兴平:“我跟着。” 徐安放心了,他指着白板上的照片,说道:“我留下来查查林大志的最近联系人,他如果和鱼陆认识,两个人一定有办法联系。” * 裴青和杨兴平找到了乔亚萍,她是在林宁主动断联后,仍然给林宁发消息的人。 乔亚萍在一家私企上班,裴青打电话联系她后,乔亚萍答应出来见一面。 晚上六点,乔亚萍刚下班,在公司旁边的一家咖啡店里见到了裴青和杨兴平。 她坐在沙发上,说起了和林宁断联之前的事。 “断联之前,我其实一直没发现林宁不对劲,后来联系不上林宁,我去翻以前的聊天记录,这才发现林宁心理状态早就出问题了。” 乔亚萍和林宁是大学室友,毕业后经常聊天说老板坏话。 她性格并不强势,被警察找到后,乔亚萍很坦诚也很配合,她也想知道林宁的死因。 她继续说道:“林宁以前心态很好,她以前很喜欢给我发生活好物,腿断了修养期间刚开始还给我发很多,后来她说在疗养院认识了个帅哥,发的才少了。” 裴青插了一句:“你有这个帅哥的照片吗?” 乔亚萍摇头:“林宁本来想给我偷偷拍一张,但是这个男的很敏锐,一直没拍到。不过我后来去疗养院看林宁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看就知道这帅哥特别自我当时我还和林宁说,看看脸就行,别往下发展,后来林宁也没怎么和我说过他的事。” 乔亚萍见过林宁说的那个帅哥? 杨兴平找出廖帆的照片让她指认。 “是他吗?” 乔亚萍仔细看了看,才点头。 “就是他。自从林宁认识他后,和我聊天越来越少,后来 直接不找我了!” 说到这儿,乔亚萍的声音里都是怨气。 “林宁出事是因为他吗?她以前可乐观了。” 终于确定了林宁和廖帆认识,找到了林大志去水榭当保安的原因,裴青放松了片刻,回答了乔亚萍的问题:“还在调查。” 乔亚萍神色郑重:“林宁肯定是被这个男的PUA了,这男的一看就脾气不好。” 裴青和杨兴平接受了她的意见,决定对廖帆展开进一步调查。 和乔亚萍分开后,裴青和杨兴平回到车上。 杨兴平在查廖帆最近的消费记录,发现廖帆个人名下的支出很少。 裴青看了一眼,说道:“他用的别人的卡吧,比如廖小云的卡。” 杨兴平:“那麻烦了。” 话音刚落,徐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安:“林大志有个微博号。” 裴青:“嗯?他在上面记东西了?” 徐安找了一条念了出来。 “8月15号,早六点接班,晚六点下班,晴转多云,银鹭东区酒吧开业,酒水半价,可以小酌。” “8月17号,暴雨,银鹭的酒吧酒难喝,换一家,听同事说,现在有钱人喜欢去鸡尾酒廊,夜景丰富。” 徐安指出问题:“这上面天气标的不对,8月17号那天没下雨。” 裴青明白了:“那只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 徐安:“对,我查了查过去的天气,林大志的微博里天气异常的有十几条,其中经常出现的是酒吧夜店,都是夜间场所。” 他目光在鸡尾酒廊处停顿了几秒钟。 杨兴平说道:“那和鱼陆的回家时间能对上。” 裴青立刻说道:“我去找段佳佳,看看她有没有印象。” 段佳佳因为坐轮椅,基本上很少出门,又因为身体不好,睡眠质量也不好,对对门的鱼陆作息很熟悉。 裴青拿着林大志的微博帖子去问段佳佳。 段佳佳找出自己的工作日志,仔细回忆,最后说道:“8月17号那天,鱼陆确实很晚才到家,十二点前他还没回来。” 时间对上了。 鱼陆一定是去了鸡尾酒廊。 为什么要去鸡尾酒廊,那天廖帆也出现在鸡尾酒廊了吗? 裴青:“我现在开车过去,七点了,现在去那边应该正在营业。” 徐安:“行,小心点,注意安全。” 裴青:“知道啦,放心。” 彩霞漫天,在橙黄色的夕阳中,裴青开车载着杨兴平到了鸡尾酒廊。 酒廊位于商业楼高层,裴青把车开进停车场,在停车场里看了一圈,又在商业楼附近看了看,没看见廖帆那天骑的机车。 廖帆今天未必会来。 她和杨兴平上了电梯,找到了鸡尾酒廊。 一进门就看见了琳琅满目的酒柜,酒柜约有十几层,在暖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暖的余韵。 除了吧台边上有座椅,在大厅中还有些散座,再往里就能看见半封闭的卡座。 裴青拉着杨兴平走了进去。 杨兴平先看了眼酒廊里的监控,刚进门的时候有一个,吧台的酒柜上架着一个。 大厅顶部有分散的监控,但并不密集,至少没有把大厅全部覆盖。 杨兴平压低声音,说道:“监控没有全覆盖。” 裴青拿出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视线在酒廊里扫过一圈。 徐安打来了电话,裴青点了接通。 徐安:“怎么样?到了吗?” 他打的是群电话,杨兴平看见了把耳机戴上。 裴青回答:“到了,装修不错,酒柜好看,还有人在酒柜边上拍照,我等会也去拍一张。” 徐安:“行。” 杨兴平问裴青:“两边都有卡座,你去哪边?” 裴青指着北边,杨兴平会意,他朝南边走过去。 两人分散开,裴青走之前,先去了吧台,点了杯鸡尾酒。 吧台的酒柜呈弧线状,丝丝白雾从酒柜蔓延出来,更是增添了几分凉气。 裴青拍了张照片,顺手把吧台的人也拍了进去。 调酒师看了她一眼,裴青拨乱自己的头发,让头发自然舒展,双眼含笑看向调酒师,问道:“不能拍照吗?我看刚刚也有人拍啊。” 调酒师一笑,把调好的玛格丽特朝她方向推了推。 “靓女想怎么拍都行。” 裴青倚着吧台,接过酒,顺势调笑道:“那你有没有见过和我差不多的帅哥?” 调酒师也跟着笑:“看到的都不如你,如果你要求不高。” 调酒师指了个方向。 “可以去那边找找有没有合心意的,如果没找到,也可以看看江边夜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裴青点了点头,朝调酒师指的方向走去。 巧的是,这个方向也是裴青要去的卡座。 裴青拿着玛格丽特走向卡座,一路上看见不少男的,闲暇之余,她还小声对徐安评价道:“这个脸抹的太白了……这个男的穿了增高鞋,脱鞋后估计就一米七……这个男的耳洞太多……” 徐安正开车往酒廊走,闻言他说道:“怪不得你单身。” 裴青:“我单身怎么了!” 她拿着酒杯,走过一个又一个卡座,在一张张男人脸上扫过。 一边看,她一边想,如果找不到等会就回去问调酒师,打听打听廖帆什么时候来。 酒吧里找个男人,应该不算惹眼。 裴青一边想,一边往卡座里走。 她越走越远,突然,面前出现一个急匆匆的男人,冲着她撞过来。 裴青被撞了一下,按了下头发,把蓝牙耳机往里摁了摁。 “你谁啊!走路不看路吗?” 男人面色发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裴青觉得不对,拽住了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男人甩开她,快走几步,冲进了卫生间。 裴青:“哎?” 徐安听见动静,问道:“怎么了?” 裴青:“有个男的撞我。” 她看了眼胳膊,小臂上红了一块。 徐安交待道:“你小心点,别和人有肢体碰撞,保持点距离。酒吧里什么人都有。” 裴青“哦”了一声,没管刚才的男人,又往里走。 她走到了落地窗边,从上往下俯瞰江边夜景。 看了一眼,她就收回视线,这边视角开阔,落地窗蔓延了几十米。 在零零散散的人群中,裴青准确的找到了廖帆。 他果然在这里,看起来是酒廊的常客。 裴青正要走过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廖帆突然身体一顿,把手里的酒杯一扔,然后转头快速走去。 裴青正要跟上,身后传来几声怒吼。 “都蹲下!例行检查!” 裴青转过头,身后是几个高壮男人,冲她的方向奔了过来,几个呼吸之间,就把想跑的廖帆几人摁到了地上。 裴青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刚才不看路撞向她的男人。 电话里,徐安听到嘈杂的声音,问裴青:“怎么了?” 裴青在几个男人的目光中安静蹲下,还乖巧的把酒杯放到了墙角,没碍事。 她小声蛐蛐:“你就不能查查你同事最近在干啥吗?遇到同行了!肯定是查dp交易,不会让我也去验血吧?倒霉透了!” 杨兴平发出嘲笑:“你蹲好了吗?” 裴青奇怪:“你不用蹲?” 杨兴平:“来的人我认识。” 裴青又骂了句:“我真倒霉,我不认识。” 徐安安抚她:“蹲一下就蹲一下,等会我去捞你。廖帆被抓了才是好事啊,方便继续查。” 裴青看着被上了手铐的廖帆,轻哼一声。 “怪不得骑车跟疯了一样,磕嗨了吧!” 第66章 第66章第二张画稿 裴青看着廖帆被带走。 他脚步沉重,被便衣民警夹在中间,脸上浮现出几抹烦躁。 他和两边的便衣警察僵持了一会儿,被身后的警察推了一把,廖帆脚步踉跄,怒视左右后发现不管用,直接呸了一口。 刚呸完,左边的便衣警察就又推了他一把。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还不快走?” “他奶奶的蹲了大半个月可算蹲到了!” “还敢瞪我!” …… 廖帆被左右警察推搡着和几个面色发虚的男人一起下了楼。 裴青蹲在地上,等警察带着廖帆离开后,剩下的警察才有时间看着老实蹲在地上的人。 “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的?” …… 徐安的时候,裴青正在和面前的警察掰扯:“我真的是警察!” 她旁边站着的警察让她出示证件。 裴青没带,她浑身上下哪里有塞东西的地方。 徐安快走几步,急忙拉过裴青,然后冲着旁边的警察说道:“你好,重案队三队的,她确实是警察,今天是来查案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当警察没多久,还没养成出门带证件的习惯。” 裴青 旁边的警察看到了徐安,“唉哟”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徐副队吗?听说你现在不在纪伍手里干了?” 徐安乐呵呵说道:“普通调任,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我们队的人我带走了。” 三人说了半天,最后裴青才跟徐安下了楼。 裴青一边下楼一边说道:“这些缉毒队的手劲真大,刚刚冲上去直接把人摁在地上,我看那几个人后背肯定青了。” 徐安一边回答一边庆幸:“练出来的,他们受伤总比警察殉职好。还好这些缉毒队的不知道你名字,不然你就要出名了。一个重案的被缉毒的抓了,算什么事啊。” 裴青:“什么啊?我这明明是配合检查,我难道能当着廖帆的面对缉毒的说,别抓我,我也是警察吗?我又不是傻。” 徐安:“消消气,消消气,等会我去找他们队问问,怎么查到廖帆身上了。” 两人下了楼,下楼之后,裴青发现杨兴平正站在警车旁边,帮着来抓人的警察,把七八个可疑对象押上了警车。 裴青看着杨兴平说道:“你就帮他们押送犯人,不管我了?” 总共就几分钟的事,杨兴平直接下了楼。 杨兴平看了一眼徐安,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不是来捞你了吗?” 裴青哼哼了几声。 三人离开了酒廊,缉毒大队的人要先把廖帆带去验血,一套流程走完,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徐安和缉毒大队的队长说了半天,最后人家才同意在把廖帆扭送戒毒所前,让重案队的和廖帆先谈谈。 徐安和杨兴平走进了审讯室,裴青透过玻璃看廖帆。 廖帆很急躁,那种急躁和坐立不安他自己控制不住,还经常抠自己的手。 徐安先选了林宁的照片,他问道:“认识吗?” 廖帆浑身难受,不想看照片,直接对着对面的警察,不满道:“不是说要送我去戒毒所吗?怎么还问来问去!我都说了,我只是买家,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身体和心理上都不想配合警察办案。 杨兴平不惯着他,也对这些醉生梦死、堕落到没底线的人没好感。 他直接把林宁的照片扣在了廖帆眼前,再靠近一点,直接能扣到廖帆眼珠子上。 廖帆的瞳孔停滞了一下,瞬间睁大,而后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斜。 这个反应,他认识林宁。 徐安见状,叩叩桌子:“说说吧。” 廖帆的手被拷在椅子上,身上那种密密麻麻的痒意夹杂着痛感,在他身上不停蠕动。 廖帆嘴巴动了动:“这种蠢货,还要来问我!他妈的,跟个神经病一样,听不懂人话!怎么?她也被抓了?关我屁事!又不是我让她吸的!她自己蠢和我有什么关系!” 廖帆并不知道林宁死了。 杨兴平把林宁生前的照片收了回来,而后换上了一张林宁的黑白照片。 廖帆看着杨兴平的操作,更不满了。 “你们有病吧!要送我去戒毒所就快点去,给我看这女人的照片干什么!怎么,到戒毒所还能把我和她关一起,我不同意!这种蠢货,就是来污染空气,屁用没有!别想把我和她关一起!” 徐安盯着他,旁边的杨兴平把林宁的照片收了起来。 在这种沉默的注视下,廖帆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 他磕磕绊绊的问道:“怎、怎么了?” 徐安:“她死了。” 廖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死了?死了!” 他额头上的冷汗骤然增多,突然一阵反胃涌上心头。 他面颊发白,瞳孔变大,身体扭曲了一下,而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吐的不停,吐到最后连水都吐不出来。 徐安扯过他的椅子,这间审讯室不能呆了,要换一间。 廖帆被安排到了隔壁审讯室,他脸色很差。 裴青隔着玻璃看他。 “他怎么吐成这样?” 杨兴平肯定道:“他和林宁之间有事。” 裴青觉得不对:“林宁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和廖帆的发展情况。我听廖帆的意思,是说林宁也吸。” 电光火花之间,林宁和朋友断联,回到家乡省会后独居,又和父亲频繁吵架的原因都找到了。 杨兴平:“林大志肯定知道林宁出了问题。” 裴青:“林宁从A市离开的时候,情绪就已经崩溃了,她是被人骗的吗?” 杨兴平不做猜测:“听听廖帆怎么说。对了,” 他指了指廖帆,说道:“廖帆心理素质不好,你可以把林宁自杀时候的样子画出来。” 裴青:“不一定能画出来,不过没事,画不出来我就自己加工一下。” 她在自己的平板上描了几笔,没找到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但是她本人功底深厚,靠基础的画功再加上一点想象也能把场景画出来。 裴青后来查到林宁是自缢身亡,但具体的照片她并不了解,林宁的父母一定不愿意把林宁死时候的样子拍下来,她只能自己想象加工一下。 很快,一个女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躲在衣柜里,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绳子。 裴青并没有画出林宁的正脸,她不太忍心。 最后只着重用色调渲染氛围,一个女孩孤寂又满含绝望,把自己的生命扼杀在了衣柜中。 杨兴平看了一眼,难得说了句好话。 “画的不错。” 裴青叹气:“那我还是希望少画点类似场景,林宁才25,大好年华啊。” 杨兴平把这张画稿彩打出来,交给了徐安。 这次审讯室里只有徐安一个人。 廖帆的桌子上多了一杯水,他戴着手铐,手没再拷在椅子上,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他浑身冒着冷汗。 等了很久,徐安才等到廖帆开口。 “林宁怎么死的?是谁干的?” 徐安盯着廖帆,看了又看,确定他是真不知道。 “林宁是自/杀,她把自己吊死在衣柜里。” 他把林宁自缢身亡的画稿放在了廖帆面前。 “看看。” 廖帆扭过了头,但没等徐安开口,他又强迫自己把头扭了过来。 他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最后右手拿起那张画稿。 廖帆的喉咙动了一下,看起来又要吐。 徐安凉凉说道:“再吐没审讯室给你换了。” 廖帆没听见,只看着画稿。 “林宁死了?” 他眼睛泛红,盯着画稿,然后水珠掉在了画稿上。 “她不是回家了吗?” 徐安谨慎的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 “回家就能不死了吗?” 廖帆抬起了头:“不是吗?她家里和我不一样,她说她爸妈都很爱她。” 这话很奇怪,裴青小声道:“难道廖小云不喜欢他?” 徐安顺着裴青的问题,问了廖帆。 廖帆:“我姐不喜欢我,她从小就不喜欢我。” 他有些恍惚,继续说道:“我姐当了二十多年独生女,她一直不同意我爸妈再生个孩子,后来我爸妈生了我,他们本来以为我姐忙学习,后来又忙公司,能接受我的存在,但是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廖帆:“林宁在疗养院的时候,和我说起她爸妈好烦人,老是想来看她,可她被车撞了摔断了腿,根本不敢让她家里人知道。” 他的目光悠长,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天她爸妈打电话过来,我正好听到,我本来是想偷偷给她父母打电话说她腿断了,但是林宁——” 廖帆怒骂:“她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聪明了!我刚打了电话,电话还没通,她就发现了,还骂我!她居然还骂我!她个蠢货!我天天骂她,她居然还能在疗养院呆得住?这女人就是个神经病!” 说着说 着他就哭了起来,哭得五官扭曲。 “林宁你个蠢货——” 第67章 第67章第二张画稿 廖帆看起来哭的真情实感。 裴青看着他,又想起自缢身亡的林宁,对廖帆仍然抱有戒备。 听说xd的人谎话连篇,廖帆说的证词可信度存疑。 审讯室中,徐安还在问廖帆:“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么林宁是怎么出事的?” 廖帆哭声一顿,他抹了把脸,看了眼徐安。 廖帆:“我姐肯定会来警告我。” 徐安:“警告你?” 廖小云做了什么,要警告廖帆。 廖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说不定哪天我也死了。” 徐安让他好好说话。 廖帆想了想,看了徐安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问徐安:“你不是缉毒警?” 徐安平静的答道:“我也可以请缉毒警出面。” 廖帆内心挣扎,最后目光落在了林宁自缢身亡的画稿上,咬牙下定了决心。 “你可以去查查,从友爱疗养院出来的人过的怎么样。” 他面色苍凉,林宁的死让他不得不直面现实。 “说不定哪天我也死了。” 这是很直接的现实。 他一直得过且过,以此逃避现实。 但林宁离开A市后却死了,廖帆很清楚,他没有林宁那么高的道德感,但是他这种人,最后xd过量死了很正常。 到时候廖小云应该很高兴,终于把他熬死了。 我凭什么要去死? 廖帆心想,一切又不是我愿意的。 他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徐安敲了敲桌子,让他回神。 徐安把林大志的照片给他看。 林大志和林宁并不像,林宁长相像她母亲。 “这个人你认识吗?” 廖帆看了一眼,没认出来。 “不认识。” 廖帆把林大志撞了,结果他不认识林大志。 徐安又把鱼陆的照片给他看。 廖帆认出来了,他恼怒道:“鱼陆,就我姐那个小白脸。” 徐安看出来了:“你不喜欢他?” 廖帆喊道:“你要是天天被人打量,你也不喜欢!他当我傻吗?” 徐安:“廖小云知道鱼陆天天都在观察你吗?” 提到廖小云,廖帆神色冷漠:“我不和她说这个。廖小云也不会听我的话。” 他又看了一眼鱼陆的照片,满脸嫌弃。 “他和我姐之前那些小白脸不太一样。” 徐安:“说说,哪里不一样。” 廖帆说不出具体的事,他含糊说道:“就感觉,他说他家里穷,没读过大学,只是自己喜欢看书,和我姐聊什么契诃夫,哪来的傻子。” 被警察问到鱼陆的事,廖帆说的话多了起来。 “他刚开始还不怎么敢仔细看我,后来他发现我姐和我就是面子情,好几次来打量我。” 廖帆冷漠的说道:“后来我发现他在跟踪我。” 徐安:“跟踪你?廖小云知道这件事吗?” 廖帆:“谁知道呢,我没说过。” 他揉了揉鼻子,继续说道:“后来我太烦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了好几天,然后趁我姐不在家的时候放了一部电影。” 徐安听他绕了一大圈最后说到电影身上,他看了眼玻璃,耐心问道:“什么电影?” 好不容易廖帆愿意说,徐安不能打断。 廖帆:“绿野仙踪。” 玻璃门外,杨兴平换了好几个姿势,看出来他不耐烦了。 裴青让他安静点。 杨兴平:“你哥真有耐心。” 裴青已经开始搜《绿野仙踪》这部电影。 《绿野仙踪》有好几个版本,不知道廖帆放的是哪个版本。 裴青在耳麦里对徐安说:“问问他放的是哪一部。” 徐安问廖帆,廖帆回答道:“朱迪嘉兰演的那部。” 朱迪嘉兰? 裴青搜了她的名字,朱迪嘉兰,一个死于药物过量的年轻女星。 * 根据廖帆的证词,案件被引到廖帆和林宁待过的疗养院中。 廖帆说他只是烦透了鱼陆对他的打量,他思来想去,身上只有这一件事值得人探查,所以放了电影后,他就没回过家。 等再回去的时候,鱼陆已经离开了别墅。 徐安问他:“这件事你对谁提过?” 廖帆:“没谁,我又不想死。” 他脸上带着嘲讽,又带着点快意。 “廖小云现在肯定不知道,我被警察抓了。” 他幸灾乐祸:“想控制我,我偏不。” * 鱼陆被廖帆引到了友爱疗养院。 廖帆确定自己清醒的时候没对任何人说过。 可他一个xd的,脑子不清醒的时间都要比清醒的时间长。 徐安从审讯室中出来,裴青和杨兴平已经把友爱疗养院的资料调了出来。 友爱疗养院始建于2009年,是一家集康复治疗、癌症患者护理以及临终关怀的综合机构。 这种机构和药物过量联系到一起。 裴青把朱迪嘉兰的人生经历翻了一遍,确定朱迪嘉兰曾有过药物成瘾的经历。 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如果友爱疗养院像朱迪嘉兰的公司一样,使患者对药物成瘾,那么在患者觉得刺激不够时,只要给出一个方向,患者控制不住自己,很有可能走向购买dp的路上。 徐安:“查一下从这家疗养院出来的病人,有没有像廖帆这样反复进入疗养院治疗的人,他们一定已经成瘾了。我去找缉毒队的人。” 杨兴平和裴青对友爱疗养院进行进一步调查。 友爱疗养院占地面积广阔,它最初并非这么大,而是经历了两次扩建。 每次扩建后,能承载的患者数量成倍增加。 裴青越查,越胆战心惊。 鱼陆怎么敢一个人去的? 他胆子太大了。 徐安先向申局长进行了汇报,而后由申局长带头,让缉毒队共同参与到这个案子来。 案子发展至此已经不单单是失踪案。 申局高度重视,要求尽快破案。 * 裴青开车带着徐安到了友爱疗养院。 徐安一直在和缉毒队的沟通。 他这边还有案子没破,失踪了两个人,目前不确定是否两个人全部死亡,他还是希望别打草惊蛇,让缉毒队慢点抓人。 裴青看了看徐安,手放在方向盘上,问他:“好了没,准备走了。” 徐安看着她紧握方向盘的手,说道:“你别紧张。” 裴青:“我不紧张,我是生气。” 徐安打开车门,走下车。 裴青紧随其后。 裴青开始没话找话:“你还记得那个地毯和行李箱的样子吧?” 徐安:“记得。” 走进疗养院前,徐安和缉毒队再次约定信号,缉毒队和特警在疗养院外待命。 徐安和裴青一起走进了疗养院,直接找到疗养院的院长办公室。 这边的院长办公室并不像公立医院,而是像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 实木红桌,装饰壁炉,真皮沙发,以及红棕色茶几下眼熟的波斯地毯。 裴青看见了那条地毯。 院长的声音从远及近。 “客人到了,快坐快坐。” 裴青撞了一下徐安,徐安很快反应过来,看见那条地毯的瞬间,他就改变了策略。 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对着院长说道:“你好,市局接到报警,疗养院内发生一起凶杀案,报警者声称凶杀案发生 在院长办公室,用了一款rimo行李箱运尸。” 院长脸上和蔼的微笑一滞,裴青看了看院长办公室,说道:“请配合一下,如果是诬告,我们一定还你清白。” 徐安指着地上的波斯地毯说道:“痕检部门已经在路上。” 院长脸色一变。 * 在重案队和缉毒队的出动下,疗养院中高层都被严密看管在自己的办公室,疗养院被断网,一切通讯手段都被切断。 痕检部门对院长办公室进行搜查,这张波斯地毯先被送检,送检结果显示这张波斯地毯没有问题。 在重案队的力压下,痕检部门对院长办公室进行深度搜检,最后在一处瓷砖里,提取到了干涸的血迹。 第68章 第68章第二张画稿 当徐安提及行李箱和地毯的事情的时候,院长的脸色变了一瞬,又很快稳住神色。 他没有想到警方给出的报案内容这么具体,报案的是谁? 是一直和他对着干的副院长,还是哪个股东,还是处理尸体的安保部门?但不应该,报警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把警察引来大家都要玩完。 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行事要小心,不要把警察招来,结果呢!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徐安给出的信息具体到行李箱的品牌和颜色,院长心中快速略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员名单。 也许不是他们报警,而是他们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到底是谁泄密! 院长并不想认罪,还想继续挣扎:“这是诬告!” 但是,痕检部门的发现打破了他的负隅顽抗。 徐安和院长周旋中,还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外的监控。 可惜的是,最近半个月的监控很正常。 但这显然不可能,徐安想起了廖小云的公司,她有篡改监控的能力。 等警察调完监控后,院长又冷静下来,更是不承认在院长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认为警察调换了检测样本。 他狠狠拍着桌子:“人民警察就是这种素质,我要举报你们违规执法!” 这位院长姓安,今年52岁,是从一家公立医院跳槽到友爱疗养院。 他的履历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显然他的个人医德远低于正常人的水平线。 面对他的指控,徐安当他在放屁。 他只关心检测到的血液能不能和数据库里的某个人匹配上。 痕检部门找到的这抹干涸的血迹被送去匹配dna,并做了加急处理,但是在警方的数据库中,并没有找到匹配的dna,也就是说警方并不能确认这名死者的身份。 同样,徐安和裴青,也不能确认死者就是鱼陆。 数多名疗养院的高层都被隔离,他们即将面临警方的多轮审讯。 审讯交给了徐安和缉毒队的领头。 裴青并没有等在审讯室外面等待审讯结果出来,而是走出了疗养院。 申局对这个案子高度重视,调了不少特警过来。 裴青每走一百米,就能看到几个特警在巡视。 疗养院只进不出,断网断信号后隔绝所有人联系。 裴青背着自己的包,在一名民警的陪同下在疗养院中快走。 她的特长并不在于审讯,而是在她的画稿能力。 友爱疗养院的院长不愿意吐露实情,裴青只能靠自己,多走走,多看看,也许她能在疗养院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杨兴平在陪同缉毒队找到友爱疗养院的系统中找到患者病历。 这些病历并不一定完全真实,但多少有用。 他们对友爱疗养院的患者进行登记,尤其是重复几次住院的患者,更是特别重视。 缉毒队由此展开调查,确认疗养院中的患者有多少可能已经成瘾。 缉毒队上下高度重视这次的发现,很快就把疗养院系统中的患者名单整理了出来。 杨兴平没有在缉毒队待很久,快到午饭时间,他提着外卖走进了疗养院。 裴青刚从二号楼走到三号楼。 杨兴平给她打了个电话,确认她的位置,朝她走了过来。 杨兴平:“刚刚都去了哪了?” 裴青说道:“去了地下停车场,还看了前面的水池喷泉,2号楼后面还有一片空地,我也去看了看,那边是水泥地,没看出来有最近破坏的痕迹。” 裴青抬头看着3号楼。 3号楼住的都是一些癌症晚期患者,疗养医院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减轻痛苦,让他们体面舒适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裴青走进3号楼,在3号楼里看到了一些形容枯槁的病人,有的极其消瘦。 突然裴青脑子裴青脑子里窜出一个新的想法。 她不由自主地问杨兴平:“这些癌症病人到了最后一刻,等他们没了呼吸之后,他们的尸体会送到哪里?” 杨兴平说道:“确认死亡之后肯定要送到殡仪馆。” 是啊,殡仪馆! 裴青重复了一遍:“殡仪馆。” 杨兴平看了她一眼,洞察到她的想法。 “殡仪馆火化前肯定要对死者身份进行确认。” 裴青提起了刚才查过的监控,明明在院长办公室发生了一起命案,但是院长办公室外的监控仿佛被人调换了一样,一切都很正常。 那么有没有可能,疗养院是否有可能斥巨资与殡仪馆达成合作,让殡仪馆的人员对于火化的遗体,不再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裴青:“毕竟死亡的是癌症患者,他们到了癌症晚期,家属都有准备,也不会特地有人对他们进行尸检。只要让殡仪馆的人保持沉默,好好配合,那么一具尸体确实很有可能了无声息的在殡仪馆的火化炉中消失。” 杨兴平说道:“这很好查,只要看一下友爱疗养院最常和哪一个殡仪馆联系。” 很快两人就查到了友爱疗养院会联系的这家殡仪馆,这个殡仪馆离友爱疗养院距离只有十几公里,算是最近的一家。 杨兴平查到了殡仪馆的人员名单,对他们的近期财务状况进行调查。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叫做齐平的人,他的账户里收到过一笔20万的汇款。 很快齐平被抓到重案队,被抓时齐平还很慌张,他的心理素质比院长要差的多。 一坐在重案队的审讯室中,没等人问,他就抖如糠粒。 没用多久,杨兴平就让他开了口。 齐平并不知道被火化的是谁。 他说道:“尸体是在半夜送过来的,当时是齐辉用行李箱载着尸体送到了殡仪馆。” 那天晚上是他值班,本来有个同事和他一起搭班。 但是,他那个同事最近失恋,齐平买了酒把人灌醉后,才独自完成了火化的事情。 完成后,他收到了一笔20万的打款。 裴青问道:“齐辉?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齐平慌里慌张,痛哭流涕:“是我的本家堂哥,我只是想要钱,齐辉说只要我闭嘴,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他才敢干这种事情,他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可是这才过了多久!警察就上了门! 齐平说,虽然他把尸体烧了,但是人绝对不是他杀的。 他满是后悔的看着裴青:“我不会要坐牢吧?” 裴青指着他的脸,反问道:“你说呢!” 根据齐平的证词,这具行李箱里的尸体已经被火化,剩下的头骨也被他碾碎。 裴青气的要死,对杨兴平说道:“这不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吗?” 她冲齐平吼道:“骨灰呢?” 齐平吓的一抖:“埋土里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是齐辉,齐辉让我这么干的!” 杨兴平盯着齐平,齐平感觉身上发冷,他低下头。 杨兴平冷静了一下,没骂人,继续问齐平,把笔录补充完整。 “你是在几号把尸体火化了的?” 齐平:“是在29号那天晚上。” 29号?怎么会是29号? 裴青和杨兴平都没有想到火化时间会是在29号。 因为据调查,鱼陆8月31号还在正常上班,那么被齐平烧掉的尸体绝对不会是鱼陆,那会是谁? 会是林宁的父亲,林大志吗? 如果是林大志,那裴青画的第2张画稿上,行李箱里的人就不是鱼陆。 鱼陆又会在哪里? 裴青和杨兴平又回到疗养院。 疗养院里已经断了网,如果鱼陆躲在疗养院中,他应该能很快发现不对,他是个能把自己的痕迹擦得很干净的聪明人,这时候应该知道求助警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他都没有联系警方。 他遇害了吗? 裴青和杨兴平都不能确认。 裴青离开审讯室前还问了齐平:“你确定你只火化了这一具尸体?” 齐平颤颤巍巍、小声说道:“就这一个。” 他声音哽咽:“我也不想,但是是齐辉给我找的工作,我不敢不干,我真的要坐牢吗?我是被迫的……” 裴青骂他:“你收钱的时候就不是被迫的了!” 骂完齐平,裴青舒服多了。 她和杨兴平回到疗养院后,正当两人在疗养院的仓库中查看时,有个特警找到了他们。 特警道:“徐副队让你们回去。” 裴青和杨兴平回到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楼栋。 特警把他们带到地方,就离开了。 徐安正站在一间病房外,裴青走过去,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白大衣的中年男人被押在床上,他四肢飞舞,挣扎的厉害,几个特警连手把他拷了起来。 裴青:“他这是——” 徐安:“瘾犯了。” 裴青:“他不是这儿的医生?” 徐安:“总有好日子过到头了,想找死的。” 裴青看着几个特警把人拷好后,才离开病房,可那个中年男人还在挣扎,要不是嘴被堵上了,叫声一定很凄厉。 裴青看着他手腕上磨出的血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太吓人了。 没再多看病房里的人,裴青和徐安说起了齐平的事。 如果不被发现,用火化炉焚烧后真的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办法。 被火化炉焚烧后的骨灰没有白细胞,也就验不出DNA。 最后这个人就真的只能是失踪,找不到尸体,怎么定性死亡。 徐安也说了审讯的发现。 “这些中高层还分派系,违法犯罪还分大头目、小头目了。” 他虽然有些无语,但有了这些发现后,重新再进行审讯,真的审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徐安:“有个人,审讯的时候被逼急了,说要不是院长没处理好死人,就不会引来警察,他说我们这些警察,一个一个像葫芦一样冒头。” 裴青:“什么意思?” 徐安:“我猜,是林大志先找到了这里,然后鱼陆跟在林大志的后面,他发现林大志失踪了,潜入疗养院调查,被疗养院发现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疗养院的人以为他是警察。” 裴青意外:“假装警察?他反应挺快,杀警察和杀普通人不一样。” 徐安:“对,所以现在缉毒的还在继续审,我也出来透口气。” 他单手按在裴青的肩上,让她努力。 “说漏嘴的那个人不知道鱼陆被抓到什么地方了,你得快点,他说警察是9月3号潜入监控室被副院长发现的,已经好几天了,他们投鼠忌器,也许不敢杀人,但是肯定有其他手段。那个副院长嘴硬的很,不好撬开,我们要快一点,这边监控都被调换过,从监控中查不出来。” 裴青抱着平板:“我尽快。” 第69章 第69章第三张画稿 裴青拽了几根头发,画稿上空无一物,她坐在车后座,杨兴平坐在前面驾驶座,看着裴青无处下手的样子,问她:“给你点杯奶茶?” 裴青没要,而是再次研究手上的画稿。 日光倾斜在裴青的身上,她的一半身体沐浴在暖阳中,一半身体却被阴风笼罩,就在这一冷一热之间,裴青不停的用画笔在平板上勾勒。 很快,平板上出现一家茶馆。 茶馆有两层高,红色砖头下是木制的镂空窗户。 穿着短褂马面裙的服务员安静的立在茶馆中,黄梨木圆桌上摆着几盘点心,精致小巧。 裴青继续在平板上把画面补充完整,茶馆正门的上方有一块旧式牌匾,牌匾上写着:至阳茶馆。 “至阳茶馆。” 杨兴平念了出来,很快,他拿出手机搜了搜这个地址,至阳茶馆是一家私人茶馆,距离疗养院有二十公里的距离。 这家茶馆是如何与友爱疗养院达成联系的? 裴青和杨兴平立刻赶去了至阳茶馆,去的时候裴青给徐安发了条消息,说了一下目的地,然后两人就带着两个特警到了至阳茶馆。 到茶馆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半,这个点太阳并不烈,至阳茶馆内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梨木桌两旁,姿态闲适,似乎不知道这家茶馆背地里的龌龊。 裴青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客人真的只是在喝茶,他们轻啜了一口茶,然后慢慢细品。 裴青还没到能够欣赏茶的年纪,她也不懂茶艺,但是她知道这家茶馆一定不对劲。 彻查茶馆,一定能找到鱼陆。 很快至阳茶馆就被控制了起来,裴青让服务员一排一排站好。 茶馆的老板现在并不在茶馆内,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蓝黛旗袍的女人拦住了裴青。 她恼怒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裴青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站在门口守着的特警,怼了她一句道:“你眼瞎看不见吗?警察查案。” 女人看着特警,转身就走。 裴青把她压在了椅子上。 她的视线在女人身上扫了几下,确定女人手机不在身上。 她放心了,又对茶馆里的客人说:“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请大家配合一下。” 几个中老年客人面面相觑,有伸手想拿手机的人,但很快被特警拦下。 裴青冷着脸说道:“妨碍执法,会被处以拘役或管制,请各位配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几个客人看了看人高马大的特警,又看了看裴青,嘴里嘟嘟囔囔,但还是忍了下来。 这家茶馆一共两层楼,一楼和二楼之间,用木制楼梯贯通。 杨兴平很快在一楼二楼走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他的视线开始往下移,这家茶馆有地下室吗? 他找了几个服务员问了问,几个服务员摇了摇头。 只有穿着旗袍的女人在听到杨兴平的问题时,低下了头。 这一瞬间的不对,被裴青捕捉到。 裴青立刻扯着旗袍女人,动作迅猛的晃着她:“地下室在哪?” 显然,这个女人知道实情。 旗袍女人被她抓住了手腕,由于急切,裴青在女人的手腕上留下了几个手指印。 即便如此,她都没有松开女人的手。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找到鱼陆。 如果今天找不到,鱼陆就有危险了。 旗袍女人把裴青手甩开,她拒不配合。裴青和杨兴平只能自己寻找。 裴青问服务员:“这个女人平常待在哪儿?” 服务员的手抖了一抖,而后指了后院。 “就、就在后面。” 她说的后面是在茶馆后面的院子,女人在院子后,篱笆和绿藤交织的地方,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平时她就待在那儿。 服务员看了眼旗袍女人,还追加了一句。 “她最近比以前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久多了,有时候白天都不出来……” 旗袍女人含恨瞪了眼说话的服务员,服务员僵着脖子,低下了头。 裴青和杨兴平找到旗袍女人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地面,是黄色的木质地板,四五十平的办公室内,裴青和杨兴平在里面一寸一寸搜寻。 这间办公室肯定有问题。 鱼陆被困在了哪儿? 裴青踩了踩脚下的木地板,她连踩了数十下,然后停住了脚。 杨兴平 没看出不对,趴在地上,听木地板下面的声音。 “咚咚咚——” 木地板下传来了一声一声的响动,杨兴平让裴青保持安静。 办公室沉寂下来,他又听见了一声声“咚咚咚”的响声,听起来像是手叩在地板上。 杨兴平朝裴青招招手。 “下面有人。” 他的双手在木地板上搜索,木地板下的敲击声越来越急促,渐渐的,裴青发现杨兴平离她的距离越远,敲击声越急促密集,她想了想让杨兴平靠近了一点,杨兴平朝她走了几步。 果然,木地板下的敲击声慢了些。 裴青立刻对杨兴平说道:“你走错方向了,是这个方向,我这个方向。” 杨兴平靠近裴青,两人在这四五平方米的地方摸索,很快,杨兴平就摸到了一块触感奇怪的地方,他看了一下这个地板上有凹痕,并且颜色比其他地板上的颜色要稍微深一点,只有这么一点点,杨兴平很快朝这块木地板按了下去。 一道只有四五节的木质楼梯出现在了木地板的下方。 裴青惊喜道:“就是这儿!” 她和杨兴平很快顺着木质地板走了下去,这间地下室很小,只有五六个平方,一个人躺在地上,右臂朝前伸,滴滴血迹流在地面上。 他半躺在地上,看见下来的一男一女,手上的力气一松,右臂突然落了下来。 刚刚就是他在叩木地。 “鱼陆?” 裴青叫道。 鱼陆努力抬起头,看了眼裴青。 他脸上血迹斑斑,裴青抹了抹他的脸。 是鱼陆! 裴青简直喜极而泣,开始打120。 鱼陆很狼狈,他腿上的裤子皱巴巴的,像被反复揉搓的咸菜,腿上还有很多脚印,有的都在裤子上凝成了团。 他的上半身比起下半身来说,情况好一点。但他左手垂在地上,一直没有动弹。 杨兴平靠近他,摸摸他的左手臂。 鱼陆的左手臂酸软无力,他的呼吸微弱,杨兴平摸不到他胸膛的起伏。 在杨兴平靠近鱼陆的时候,鱼陆勉强挤出力气说了一句:“断了。” 杨兴平看了他一眼,鱼陆脸颊凹陷,皮肤灰白,但看着人的时候,眼睛很亮。 这是个意志顽强的人。 杨兴平:“救护车马上到,你坚持一下。” 很快,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先下来给鱼陆做了基础的检查,几人合力把他推到了救护车上。 经过医生检查,鱼陆身上有多处骨折骨裂,最严重的地方是他的右脚,近乎粉碎性骨折。 医生不忍心,问裴青:“这全身上下的伤是怎么搞的,看上去像被虐待,这种事不能姑息!” 裴青保证:“我们一定尽快把人抓到。” 医生感慨:“不过这个病人骨头硬,刚刚检查上药的时候一声都没吭。” 裴青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鱼陆,确实是个狠人。 鱼陆躺在病床上,杨兴平把他的病床摇了起来,让他半倚着床,鱼陆嘴巴张了张,在和杨兴平说话,他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看到了茶馆外穿着制服的特警。 他一刻也没有放松,也不敢合眼,拒绝止痛药,对着杨兴平说了几句,然后杨兴平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杨兴平把在门口和医生沟通情况的裴青叫了回来。 “你在这看着,我去取个东西。” 裴青:“东西?什么东西?” “鱼陆在疗养院拍的东西。” 杨兴平很快赶到了鱼陆说的快递柜前,他点击屏幕,把鱼陆说的取件码输了进去。 很快,左侧第二排靠右的快递柜打开,杨兴平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快递袋,他摸了摸快递袋,里面有两个硬物了,看触感像两个u盘。 他小心的撕开快递袋,一张纸从快递袋里面飘了出来。 这张纸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请一式两份,匿名寄往市公安局缉毒科以及闻州大学新闻系系主任周主任。 具体地址如下…… 杨兴平一眼看完,把快递袋里的u盘放在口袋里,快速离开了快递柜。 刚离开快递柜,杨兴平接到了裴青的电话。 “东西拿到了吗?” 杨兴平点头:“拿到了。” 他先回到车上,把u盘里的东西拷在电脑上而后开车回了医院。 u盘里是鱼陆偷偷在病房里放置的针孔摄像头录下的视频。 视频画面里,几个穿着蓝白杠病号服的人正哭嚎着撕扯着面前的医生。 只看一眼,杨兴平就知道这是瘾犯了。 视频中,患者痛哭流涕,从病床上摔倒在地上,跪趴在医生面前,嘴里含糊不清,说着几个词。 医生漫不经心,拿拿过手边的一份合同,病人快速的在合同上签完字。 医生笑了笑,取出一支针剂,注射在病人的胳膊上。 杨兴平气的把电脑合上。 裴青在劝鱼陆休息。 “东西拿到了,你先睡一会儿,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鱼陆强撑在病床上,问道:“林大志,你们帮我找一下他,他失踪了!” 裴青看着鱼陆虚弱但期盼的眼神,没有说话。 鱼陆看着她的反应,很快明白过来。 “你们找到他的尸体了?” 裴青不得不说实话,鱼陆并不脆弱,他不需要同情。 “他的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火化后埋进了土里,我会让人把那一块地方挖出来。” 鱼陆静静的注视裴青,确定她没说谎。 他忍了忍,垂下头。 他连露出的脖子都带着黑紫色的手印,裴青给他掖了掖被子。 “睡一觉吧。” 第70章 第70章第三张画稿 鱼陆并不叫鱼陆,他本名叫孙瀚文。 鱼陆睡了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大概只有一个多小时,他人就醒了。 醒来之后他立刻配合裴青和杨兴平的调查,首先要解决的是鱼陆的身份。 真正的鱼陆在国外打黑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么这个鱼陆到底是谁? 鱼陆躺在病床上,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我叫孙瀚文。这个名字是林叔叔帮我取的。” 没等裴青和杨兴平问到林大志和孙瀚文的关系,孙瀚文就直接说了出来。 “林叔叔是我从小到大的资助人,从我小学开始,他每个月都给我写信,并且会寄钱给我,让我读书。我本来不叫孙瀚文。我们村里人没文化,取的名字难听,最后是林叔叔觉得我以前的名字不好,认为我应该多读书,所以给我取名孙瀚文。 我大学时填报了和林叔叔一样的专业,新闻传播学。林叔叔一直很支持我,毕业之后我一直从事调查记者这个工作。前段时间我和林叔叔联系时,林叔叔很激动,他说他找到了林宁在笔记本里提到的人,也就是廖帆。” 孙瀚文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继续说道:“当时林叔叔和廖帆接触过几次,觉得廖帆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时而亢奋时而低落,和林宁一样。他怀疑是廖帆诱导林宁xd。” 裴青和杨兴平静静的听着。 孙瀚文详细讲述了当时的事情:“廖帆是廖小云的弟弟,我调查过,外人一直认为廖小云十分宠爱这个弟弟,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廖帆这两年来,飙车酗酒,各种各样的事层出不穷,但都是廖小云出钱摆平。但是在廖小云出钱摆平之后,廖帆并没有得到教训,反而愈演愈烈,当时我觉得不太对,就算不送到戒毒所,也应该把廖帆关在家里。 后来我 接触到廖小云,有了新的发现,廖小云根本就没有在教弟弟。她是在放纵廖帆。” 孙瀚文:“廖家的家庭关系不正常,我曾经听过廖小云和父母的电话,廖小云用的是命令语气。” 裴青:“命令?她们家关系差到这种程度了?” 孙瀚文:“正常人难以理解,廖小云明明不喜欢廖帆,偏偏花钱养着他,廖帆心里也讨厌廖小云,但是又摆脱不了廖小云的钱。” 杨兴平:“林大志是怎么找到疗养院的?” 孙瀚文:“他跟踪过廖帆,持续时间很长,他和我说廖帆会故意摔伤,去住疗养院。所以在被廖帆撞伤后,他打算拿钱去疗养院休养……后来他一定是被发现了!” 孙瀚文情绪不稳:“我和他说了小心一点,遮掩身份,他是怎么被发现的!一定是廖帆和廖小云那边发现了林叔叔的问题!” 裴青:“所以你找上了廖小云?” 孙瀚文:“对,林叔叔是林宁父亲,但是我和林宁没有关系,和林叔叔也不存在明面上的联系,为了安全,我换了一个身份。” 杨兴平:“你怎么拿到鱼陆的身份证的?” 孙瀚文笑了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 “我们这些人,当然有自己的办法弄到真的证件。警察同志,这个不能告诉你们。我保证不会给鱼陆带来麻烦。” 真正的鱼陆在国外打黑工呢。看他父母的态度,感觉他打黑工还挺赚钱,短时间内是不考虑回国了,孙瀚文选的身份也很有意思。 裴青的手肘碰了碰杨兴平,杨兴平跳过这个话题,继续听孙瀚文讲疗养院发生的事情。 孙瀚文说道:“我本来以为廖帆在和疗养院做一些非法交易,让疗养院给他提供一些成瘾性药物。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是廖帆主动联系疗养院,但后来我为了去找林叔叔,潜入了疗养院。我发现这个疗养院的问题很大。他们给病人的用药绝对是过量,并且容易成瘾。 等病人成瘾后,他们会让病人签下多种合同,以一项额外的护理费收取高额费用。 所以我也怀疑,最开始廖帆第一次受伤进入疗养院时,也许当时他是个正常人,并没有染上d瘾。” 孙瀚文猜测:“我观察过这些医生常开的药,还特地找了医生咨询,疗养院医生开的止痛药成瘾性很高,如果不加以管控,非常的危险。一般情况下,只有癌症病人能够得到这种处方药。 疗养院把这种药开给普通病人,而且这些病人家境优越,一旦他们成瘾后,没有足够的自制力,不离开原有的环境,很难戒掉。 廖帆和这些人一样,都是疗养院选中的人。林宁也是这样被骗的。” 孙瀚文记得林宁,林宁是林大志的女儿,非常爱笑,孙瀚文工作不忙的时候,经常请林宁吃饭。 林宁出事的时候,他正忙着调查一家食品公司添加剂的问题,没来得及关注林宁的心理状态。 孙瀚文:“这是我的问题。林叔叔一直和林宁提起我。” 他十分自责:“林宁毕业后,一直觉得她应该像我一样,不靠父母,独立生活,所以留在了A市。我应该多关心她。”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后来的事。 孙瀚文提供的偷拍视频被送到了缉毒队,缉毒队很看重这些视频,根据视频内容找到了几个医生,以此撬开了他们的嘴,逐渐把疗养院高层拉下了水。 徐安把疗养院这些人交给缉毒队,他带人去逮捕廖小云。 廖小云虽然不是友爱疗养院的股东,但友爱疗养院曾经收到过一笔大额捐助,名义上是用来购买医疗器械。 徐安对这笔大额捐助展开调查,这笔捐助来源于国外一家公司,公司的法人曾经担任过廖小云的私人秘书。 而廖小云的公司近几年成交的业务中,其中有一大半对方的业务负责人都曾经在友爱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 案件至此,涉案人员连成一条线。 由林宁的自/杀案引起了两人失踪,最后演变成为疗养院过量错误的使用药物,使患者药物成瘾,逐渐走上向下堕落之路。 最初,疗养院的患者都很无辜,但很快他们被迫成为疗养院的推手,从此永无宁日,日夜心惊胆战。 * 案件告一段落后,裴青捧着一束花走进了孙瀚文的病房。 医生说了,孙瀚文至少要卧床三个月。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小伙子,年轻也不能这样造,好好养身体,你这脚要是养不好,以后就只能做瘸子!” 孙瀚文长相俊朗,并不想做瘸子,安安静静的在医院住了下来。 他是警方的证人,一直有警察守在病房外。 裴青抱着花走进来时,孙瀚文闻到了一阵花香。 裴青把花放在花瓶里,花瓶中向日葵中掺杂了粉黄玫瑰。 裴青:“喜欢吗?” 孙瀚文哭笑不得:“好看是好看,怎么想起来买花了?” 裴青:“你要在这儿住三个月,天天对着白墙多腻味啊!” 杨兴平把食盒打开,先把骨头汤拿了出来。 孙瀚文很感动,而后就听裴青提起牛繁。 “今天牛繁给我电话,又在骂你。” 孙瀚文安静的坐在病床上。 “廖小云被抓后,她高兴坏了,等着看你倒霉呢。” 孙瀚文闭嘴不说话。 裴青笑容和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她提起你。” 孙瀚文松了口气:“谢了。” 裴青:“不客气~” 她把病房里的花瓶放在了窗户边,窗户边有防护栏,不怕花瓶掉下去。 裴青把花瓶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太阳。 阳光和煦,吹散阴云,真是个好天气! 70-80 第71章 第71章选择 九月十三号,裴青没上班,在家和李木徐一起吃饭。 今天阿姨做了红烧排骨、地三鲜、拔丝地瓜、辣炒花蛤,总之都是裴青爱吃的,她一吃一个不吱声。 正吃着饭,牛繁给她打来电话,电话里牛凡爽利的声音响起:“裴青,你的party定在十五号晚上怎么样?不耽误你其他事吧?” Party? 裴青这才想起来,她还在牛繁这里预约了一个party。 她握紧手机,盯着碗里的米饭,含糊的应一声:“你看着办就好。” 牛繁:“我看着办?这是你的party,当然要你满意呀,你可是大客户!这样我把酒水单和餐品都发给你看看,有需要改的你和我说。” 对裴青的这个party,牛繁是亲力亲为,努力和裴青打好关系。 裴青小声道:“我在家呢。” 前两秒牛繁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她才意识到: 妈呀,裴青在家,那李木徐肯定也在家,她连忙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挂了,有空了再给你打电话哈哈。” 电话挂断,裴青默默的关掉手机。 今天徐安不在,上一个案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缉毒科那边都要忙不过来了,天天熬通宵,徐安去帮忙。 裴青没去,她在家休息。 她是特殊人才,不想在缉毒科被人抓挠,每天看着那些d瘾犯了的人的鬼样子,她觉都要睡不好了。 李木徐正在用筷子夹一块排骨,等裴青挂了电话,才抬头看向她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他声音平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裴青的眼神余光瞄了一眼背面朝上的手机,然后说道:“一个朋友。” “朋友?” 李木徐点了点头,冷不丁说道:“是牛繁吧?问你开party的事?” 听到李木徐的话,裴青心中一震。 不是,大哥怎么知道的? 她连连否认:“什么!没有?我没有要办party。” 李木徐给她夹了一块茄子,继续问:“不是还要点十八个男模吗?” 裴青瞳孔地震,她随口说来应付牛繁的话,李木徐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说漏了嘴? 见她吃惊的样子,李木徐笑了一声:“不是这个借口,你靠什么接近牛繁的?” 裴青尴尬一笑,向李木徐保证:“我就是去露个面!露个面!然后我就回来。” 李木徐轻轻点头,没在说什么。 九月十五号是牛繁定的party的时间。 裴青接连call人,把认识的都叫来一起玩。 主要是party上的酒水点心,都是花了大价钱的,还是要找人吃回本。 韩荷月是她第一波叫的人,徐安和杨兴平正在和他缉毒的同事一起奋斗,听说到现在缉毒队抓的人还有人嘴硬,一直不肯开口。 她的手指掠过徐安,在翁静雅的名字上落了一下,果断把翁静雅和姚金叫了过来。 华灯初上,牛繁把裴青引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灯光偏暗,并不像平常的宴会场一样光彩夺目。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裴青踩着小高跟走进了宴会厅,一进宴会厅就看到了大厅整齐站着的一排年轻男人。 牛繁豪气的给裴青介绍:“都是男大,我专门上网核对了**和照片身份证,绝对没有造假。瞧瞧,有没有喜欢的,不喜欢我们看下一波 ?” 裴青:??? 这还有下一波呢? 她看了看面前一排水灵鲜亮的男人,尴尬的呵呵一笑。 特别是这一排年轻男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裴青更觉得压力山大,她真的只是口嗨,不是真的想让牛繁给他找十八个男大。 韩荷月今天本来要加班,听说裴青开party,她想都不想就请了假。 在上司那张死人脸的注视下,韩荷月假借发烧的理由遁了。 加班永远加不完,party不常有啊! 一到party,韩荷月发现这边宴会厅的风格更像是清吧,并不嘈杂,而有一种隐隐约约朦胧诱惑的感觉。 裴青正在指使男大上才艺。 她既不想和男大对吹酒瓶,也不想和男大玩对手指。 那就只能让男大自己上才艺了。 所幸他们这种混圈的,能弹会跳,才艺满满。 韩荷月拿了几瓶朗姆酒,坐在裴青身边,勾着她的脖子:“暴殄天物啊!人家来party,你让人家才艺汇演。” 裴青:“那不然呢?” 她在宴会厅里巡视一圈,又看了眼开着的大门。 “我哥前两天还和我说起party的事,我哪敢真点个男模夜不归宿,我就算不要命了零花钱还是要的!” 韩荷月嘿嘿笑着,给裴青调了杯酒。 “尝尝。” 她看着一堆酒,摩拳擦掌,觉得今天发挥空间大大的。 她亲了口裴青的脸颊:“么么,果然好姐妹,有好事肯定想着我!” 裴青看着韩荷月调酒,高脚杯里酒液一层一层,很快紫红橙色酒液上下浮动,有一种梦幻感。 她就说嘛,韩荷月在调酒这一块还是有点天赋的,不愧是在夜店认真打工的神奇女人。 要不是因为韩荷月专业更赚钱,而且赚钱的时间就年轻这几年,她做调酒师更开心。 韩荷月先给裴青调了杯酒,然后蹦跶着跑到吧台边,和调酒师同台竞技,牛繁喝了她调的几杯酒后,忍不住想把韩荷月挖到自家酒店。 可惜韩荷月已经有工作了,暂时没有转行意愿。 时间跨过十点钟,裴青认真拿了张纸记下这些男大的才艺,还打了分。 人家那么辛苦,她也不好没有表示。 裴青:“想出道吗?我可以找人给你们走后门。” 几个男大震惊的看着她。 裴青实在不像是来玩男人的,更像是来做艺人评估。 几个男大动了心思,裴青把艺人经纪人的号推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加。 裴青:“我会和他打个招呼。记得遵纪守法,合法交税,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别丢我的人,懂?” 几个男大疯狂点头。 裴青勉励了他们几句:“好好工作,舞台别划水,演技不行就别做演员祸害观众的眼睛了,做做综艺也不错。” 男大们:怎么办?老板的压迫感更浓了。 刚应付完这帮男大,裴青把人打发完,牛繁就凑到裴青身边。 “妹妹,”牛繁同情的看着她,“被你大哥发现了?今天这么老实。” 裴青尴尬一笑。 牛繁:“哎呦,是我的错,下次姐给你发短信。” 裴青心想,尽量还是别有下次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进了门。 他手里拿着一瓶酒,目光明确,很快找到了牛繁和裴青。 男人朝裴青走过来:“裴小姐,李总让我把这瓶酒送过来。” 裴青一看见他,右眼一跳。 “钱秘,这么晚还没下班啊哈哈哈。” 她把酒拿过来塞进牛繁怀里。 “送你了!” 牛繁低头一看,是路易十三玛士撒拉,她眉开眼笑。 “李总真是大手笔,那我就不客气了,谢了。” 裴青:“我去和我朋友打个招呼,钱秘你等几分钟。” 钱秘书安静的站在沙发边,显得沉稳可靠。 牛繁客气的请他喝一杯。 钱秘微笑:“还没下班。” 牛繁会意,老板不下班,秘书就不能下班。 裴青很快和朋友打完招呼,又安排韩荷月等会儿和牛繁一起走,都安排好后,她才和钱秘下楼。 一走到路边,裴青就看见了坐在后座的李木徐。 李木徐没在办公,只是安静的待在后座,目视前方。 裴青咳嗽了一声,提醒他她已经到了。 李木徐看向她,等裴青上了车,他才让司机开车。 裴青:“哥,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你让司机来接我就行,怎么自己来了。” 李木徐:“来看看,今天的男模有满意的吗?” 裴青忍不住脸红:“没有,我只是和牛繁说着玩!你别冤枉我,我从小品学兼优,刻苦勤奋……” 没等她说完,李木徐就笑了出来。 他笑的很开心,似乎是真的被裴青逗乐了。 裴青和他理论:“我品学兼优!有问题吗?每天练习画画,不够刻苦努力吗?你笑什么啊!” 李木徐:“没什么,只是想起你有一次交白卷……” 裴青:“那是我故意的!我故意考0分,那个老师看人下菜,看不起其他女同学!当时班里好多人交白卷。” 李木徐:“嗯,你说的都对。” 裴青看着李木徐的侧脸,突然就不急了。 “笑吧笑吧,随便笑。” * 裴青再次鸽掉直播,她的粉丝刚开始还会谴责她断更,后来习惯了,对她神经质的断更行为习以为常。 高人嘛,总是有特权,大家都很宽容。 裴青洗漱完,躺在床上,随手点开后台看了看未读消息。 一堆红点点。 裴青不管,只点开几个眼熟的账号看了看。 橙子发了个视频过来,裴青觉得奇怪,点开看了看。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裴青吓得坐了起来。 这什么? 橙子发的是一个长视频,视频里一群男女老幼站在一起,先鞠了一躬。 “感谢画画民工给我们的支持,帮助我们找到我们的孩子,感谢感谢再感谢。” 然后慢慢有人走了出来,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彭欢,这是我儿子彭豆豆,走丢的时候七岁,今年16岁了,孩子身体很健康,读书也很努力,豆豆,给大师鞠躬。” 豆豆是个实诚孩子,皮肤黝黑,看起来常年被晒,他弯下腰,直接头怼着脚,说话铿锵有力:“感谢大师!我们一家都感谢您!” 彭欢搂着彭豆豆:“本来该给您磕头,不知道您这行有没有其他讲究,就让孩子给您鞠躬了,感谢您。” 她非常认真的又鞠了一躬。 接下来是三两个人,还有捧着照片一起给裴青鞠躬的人。 他们的脸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但是这一刻脸上都是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放松与幸福。 裴青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心潮起伏。 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我可以给人们带来一些改变。 第72章 第72章第一张画稿 九月十六号,裴青开车去了市局,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徐安和杨兴平正在缉毒科忙碌,裴青习惯性的点开电脑,看见电脑上空白的案件综述,揉了揉眼睛。 一大清早,就开始犯困。 她先喝了口咖啡,然后找出自己的笔记本,看了看自己记录的细节,开始写综述。 案件比较复杂,重案队和缉毒办的案件综述要分开写,然后一起递交给申局。 申局在办案最初就已经强调,一定要严格执法,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所以缉毒办那边行事谨慎,恨不得把所有从疗养院出来的人都调查一遍,这些人都是潜在的瘾君子,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爆雷。 他们忙不过来,把徐安和杨兴平叫过去一起忙,压力一大,缉毒毒办里又都是老烟枪,办公室里乌烟瘴气。 有一次,裴青看见申局在他们办公室外面站了半天,忍了又忍才没进去把这群老烟枪踹翻。 裴青叹了口气,只能她一个人写案件综述。 “哒哒哒——” 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办公 室响起。 快十点的时候,徐安回来了一趟,他看见裴青正在敲电脑,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徐安大力夸赞:“写的太好了,我妹果然有写案件综述的天赋,下次继续。” 裴青瞪了他一眼,徐安说的话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 这些以前都是他干的活,要不是这次徐安太忙,这活也不用裴青干。 干一次就算了,他还想让她下次继续干? 徐安回来后没多久,又去了缉毒办。 一直等到中午,他和杨兴平才回办公室。 两人一手一个塑料袋子,袋子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儿。 裴青吸了吸鼻子问道:“订的哪家菜?闻着不是我们以前订的那家。” 徐安:“缉毒办那边定的,你想吃什么?肉沫茄子、辣子鸡丁、京酱肉丝、红烧带鱼,都有。” 裴青:“菜品还挺丰富。” 徐安:“你别看缉毒办忙成这样,但你可是帮了他们大忙了,还好发现的早。不然等这家疗养院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新的大毒枭冒头。” 裴青看了看徐安和杨兴平带回来的一次性饭盒,闻起来挺香。 她对徐安说道:“这家店叫什么?看着还不错,下次我们也点这家。” 徐安:“行。” 吃完饭,徐安和杨兴平又去缉毒办帮忙,裴青继续写她的案件综述。 一直写到下午六点,裴青揉了揉肩膀,她从头到尾的把案件综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把电脑合上。 她给徐安打了个电话。 徐安让她等等,马上和她一起回家。 裴青说道:“忙完了?” “是啊,差不多了,剩下缉毒办那么多人,一些犄角旮旯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 果然不到七点,徐安就从缉毒办走了回来,杨兴平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家。 裴青开车载徐安回家。 还没到家,徐安就在车上睡着了。 等到裴青把车开进车库,他才悠悠转醒。 裴青可怜他:“吃完饭早点睡。” 徐安打了个哈欠。 “你今晚直播吗?都鸽了几天了。” 裴青:“睡你的吧,等到直播完有问题我会叫你,没叫你就是没事。” 徐安:“行。” * 晚上八点裴青继续直播。 直播间一开,很快就有人涌了进来。 【活久见。】 【奶奶,你最爱的主播终于开播了。】 【大师好。】 【太久没播了,原来我关注列表里还有这个主播啊。】 【看看,看看,粉丝都要流失了,你还在摆,你怎么摆的下去的!就该按早中晚餐时间直播。】 【笑死,给你下饭吗?】 …… 裴青只当没看见,怎么会想让她一天直播三次,这怎么可能呢! 她开始摆弄直播间的连麦键,这个是新出来的按钮,只能单向连麦,可以听见来约稿的老板的声音,不会把裴青这边的声音录进去。 她点了一下准备连麦,连麦键显示准备中。 【主播打算和人连麦了?】 【鸽了这么多天,你终于打算给我们听个响了?】 小助手温馨提示:【只能单向连麦哦,请有意咨询者直接点击连麦键,按照点击的先后顺序,由我给大家排序,请大家不要故意占用连麦键,如果有紧急情况,也可以后台call我。请大家坦诚的说出自己的诉求,遵纪守法,一旦发现有人说谎,直接拉黑!】 【高级!】 【直播间连助手都整出来了。】 【主播你像是升级更新后回来了一样。 【我还以为主播一直一个人播。】 【可以调戏小助手吗?】 小助手:【会把您拉黑呢。】 【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 裴青看了眼公屏,这个小助手网感挺好,不知道皮下是男是女。 她想了想,没在意。 反正这个小助手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很快,第一个连麦的人上线。 “您好——” 是一道女声,声音有些颤抖。 “我女儿不见了,”她哽咽了一下,“我女儿才六岁,她很乖,不会一个人乱跑。那天我就是去买菜,菜市场人多,我被人挤了一下,一回头我女儿就不见了。” “我……我找了很久,菜市场的人我也找了,我也报警了,警察查监控,结果菜市场监控坏了……” “我听我妹妹说,你算的很灵,她让我来问问,求求你……” 【被拐卖了?】 【不会吧,青天白日的,人就被拐跑了?】 【姐姐,你别哭啊,等找到人了再哭。】 【6岁,那是幼儿园大班吧?】 【监控坏了?姐你可真倒霉。】 【先找到小孩吧,丢了多久了。】 “周五早上我想买完菜送她去幼儿园,买完菜我家安安就丢了。” 【那今天都第四天了,惹,四天孩子都能出省了。】 …… 裴青看了眼后台,她看了眼发来的小女孩的照片。 小女孩穿了件白色带钻公主裙,没有刘海,扎了简单的马尾辫,甩在脖子边,双眼皮高鼻梁,嘴唇一弯,露出了左边的梨涡。 裴青眼睛一亮,好可爱的人类幼崽。 她点了下平板,平板亮了起来,一张空白的画稿出现在公屏上。 裴青又看了看小女孩的照片,赵岑安,六岁,她找了找感觉,而后才在平板上动笔。 她画的很仔细,先画出了小女孩的脸,和照片上的笑脸不同,这张画稿上的女孩面色僵硬,眼神麻木,嘴巴被塞了东西堵住,她很害怕,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画完赵岑安后,裴青才画了小女孩身后的背景。 像是一节车厢,车厢里没有窗户,当然也就没有光,画面昏暗。 再仔细看这幅画稿,画稿上的车厢表面还有磕碰,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留下的痕迹。 裴青努力把赵岑安周围的画面延伸,赵岑安躲在车厢的里侧,手脚并拢,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是几个有赵岑安三个宽的黑色行李包,行李包上还压了个电脑桌,电脑桌旁边,是几个常见的大号快递盒,快递盒上用大胶带密封起来。 裴青把画稿呈现在公屏上,让赵岑安的妈妈自己看。 【这什么车?】 【看着有点像我之前雇的货拉拉。】 【这么说是有点像,这里面是谁的行李?】 【等等等等,把这个画面放大,这个快递盒上有单号。】 【让警察查,这个快递单号很好查的。】 裴青也看见了,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稿,视线落在快递单号和这节车厢上。 车厢像卡车车厢内部,只有赵岑安一个孩子。 裴青有些奇怪,如果是拐卖孩子,不应该只有一个孩子啊? 怎么还把行李和赵岑安放一起? 第73章 第73章第一张画稿 徐安被裴青叫了起来。 他吃完饭就上楼休息,裴青下播后才叫他。 此时刚好晚上十一点,徐安睡了一觉后,神清气爽。 他习惯了这种断断续续没整觉的睡法,被裴青叫起来后,喝了杯冷水,又开始精神抖擞。 徐安:“怎么了?” 裴青把画稿给他看。 “失踪的是个六岁女孩,名叫赵岑安,她妈妈说她周五早上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 徐安看了画稿,那是个车厢。 他问道:“这和以前接的人口拐卖有什么不一样? ” 裴青指着画稿上说道:“你看,车厢里还算干净,有行李和电脑桌,而且这个电脑桌没包起来,直接压在行李包上,非常随便,像是车主的东西,随便放在车厢里。行李中没有大件,又只有赵岑安一个小孩,不像人口拐卖,而更像是私人行为,司机的嫌疑很大。” 徐安看了画稿上可怜巴巴的女孩,揉了揉额头,问道:“这女孩家庭关系怎么样?父母相处融洽吗?” 裴青翻开笔记本:“她妈妈说和老公关系一般,孩子出事后,老公也在找,但她和老公没有离婚打算,如果是她老公想偷小孩,她想不出原因。” 徐安:“说不定是她老公外面有人了,不是说报警了吗?我在警务系统里查查报警记录。” 很快,一则报警记录就弹了出来。 九月十三号上午十点,槐花路派出所接到报警,报警人叫成百兰,说她的女儿失踪了。 直到今天,派出所民警还没找到成百兰的女儿赵岑安。 既然成百兰真的报警了,又不像普通的人口拐卖,这个案子就要归入裴青这一组,属于她们的处理范围内。 裴青先找了快递公司,找到画稿上快递单的收件人。 收件人名叫任史华,今年四十岁,A市本地人,家住长安路,离槐花路隔了三四十公里。 看到这儿,裴青又不确定了。 “兴许是有人拿了他的快递盒装东西,他可能都不认识司机。” 徐安:“认不认识,去问问就知道了,看看他有没有车,13号上午在做什么。” 裴青查了一下任史华的个人资产,他名下只有一辆摩托车,没有卡车。 他的嫌疑降低了些,但还是要去见一面排除掉他的嫌疑。 天刚蒙蒙亮,裴青和徐安就出发去找任史华。 任史华是个工厂电焊工,一直两班倒,裴青和徐安找到他时,他正推着摩托出家门,准备出门上班。 徐安对他出示证件,任史华一愣。 徐安把任史华叫到角落,问道:“九月十三号上午,你在哪儿?” 任史华觉得莫名其妙:“上班啊,我最近几天都是白班,我们车间都知道。” 裴青看了眼他的摩托,摩托车轮胎上还带着些水,再看看他家门口,有污水从门缝下流了出来。 他看起来挺爱这辆摩托车,早上出门前还洗车,可这回家不就又脏了吗? 裴青:“你别急,你的快递盒有送给其他人吗?” 任史华:“快递盒?什么快递盒?” 裴青比划了一下:“大概六十公分长。” 任史华回忆了一下,才说道:“是有,我儿子想养猫,死缠烂打让我给他买猫笼,还不要小的,要那种大的,我上网给他买了个拼接的,费了老大劲才安上。” 裴青:“你儿子多大?” 任史华不耐烦道:“十六了,天天也不学习,等着将来和我一起进厂吧,死小子,怎么说都不学。” “爸,你又说我什么!” 门口探出一个人头,是个高个男孩。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任史华,任史华骂了他一句。 “都几点了,还不去上学!” 任史华儿子:“我饭还没吃,着什么急,我班主任都不想让我去上课,晚点去没事。” 他往嘴里塞牙刷,随便刷了几下,把嘴里的泡沫吐门口地上。 裴青眼见任史华脸都黑了,忙出来打圆场,她随手翻开笔记本上空白的一页,画出个大号快递盒,问任史华儿子:“你爸最近买的这个快递盒还在家吗?” 任史华儿子看了一眼,认出了快递盒侧面的黄色粗胶带。 “这个啊,不在了。” 说着说着,他还生气道:“我本来是想把猫放门口晒太阳,怕猫跑了,特地找了个大的快递盒,结果我家小咪好好的在门口晒太阳,有人居然来抢它的窝!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我家小咪可怜巴巴的待在门口,窝没了。” 他嘴里碎碎念:“肯定是哪个老头老太,想捡便宜,我呸!” 任史华踢了他一脚,“别嘴里不干不净的,滚去上学!” 任史华儿子跳了起来,躲开这一脚。 “本来就是,这一片的老头老太都喜欢占便宜,谁让他们把我家小咪窝抢了,臭不要脸,连猫的窝都抢,以后他们孙子孙女都没**!” 裴青和徐安站在一起,看见高个男孩冲着任史华大喊大叫。 这小孩挨打不亏。 裴青后退一步,他挨揍就挨揍吧。 徐安联系工厂,确定了任史华的出勤时间,他白天都在厂里干活,没有作案条件。 那么这个快递盒被谁拿走了? 任史华赶着去上班,请假一天就少一天钱,徐安和裴青没拦他,让他先去上班。 任史华儿子看裴青和徐安站在墙边,也不离开,他一边剥鸡蛋壳,一边问他们:“你们真是警察?怎么看着不像。” 裴青:“怎么不像?” 任史华儿子:“上次有个人口普查的警察来我们家,都四十了,头发又少黑眼圈又重,你们就不一样了。” 裴青随意道:“还年轻嘛,没到掉头发时候。”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着。 任史华儿子吃了口鸡蛋,又问道:“你们查什么案子啊?这附近有人死了?” 徐安把他扭送回家:“你不去上学,有闲心管这个!” 任史华儿子:“唉,别推我,不是找快递盒吗?我帮你们找!我已经锁定三家了!” 他抱着门,朝徐安喊道:“真的!没骗你!” 他可是想了好几天! 徐安松开他,一手勾着他的脖子,问道:“行啊,说说,哪几家?” 任史华儿子:“那家有银杏树的,还有那边电线杆下的,还有一家养狗的,就这三家!” 裴青看了眼他指的方向,问他:“有没有家里有卡车的?” 任史华儿子:“卡车。” 他眼珠子转的飞快,一看就知道没想好事。 徐安拽住他耳朵。 任史华儿子叫道:“干嘛干嘛?” 徐安:“别动歪心思,不然你爸揍不到你,拘留所里肯定能让你安分点。” 任史华儿子:“怎么就到拘留所了!我也没想什么。” 在徐安的注视下,他指着电线杆下面的那家人,说道:“就陈大哥有个中卡。” 裴青打开笔记本,问道:“你的陈大哥大名叫什么?” 任史华儿子:“陈民辉。” 裴青:“多大了?” 任史华:“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本地人,租人家房子,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他鬼精鬼精的凑到裴青面前,问道:“他犯事了?什么事?和我说说呗!” 裴青伸手把他的脑袋往右挪。 “和你没关系,上你的学!” 任史华儿子很不满,徐安一看他身上的混混劲,手就开始痒,想动手,他又摁住任史华儿子的脖子,掐住了他的命脉:“你在哪儿上学,现在不走,那等会正好和我们一起,我开车送你到学校。” 任史华儿子:“不用不用。” 他被吓得一溜烟跑了,谁要坐警车啊,回家他爸要是知道了不得拿皮带抽他! 裴青看见他跑的飞快,对徐安说道:“他肯定不是去上学。” 徐安:“管他呢,他爸都能接受他将来进厂。” 两人边走边说话,很快走到了电线杆旁边。 裴青先注意到了水泥地上的车轮印。 像是水泥还没干的时候,有车开上去留下的。 裴青敲了敲门。 一个老婆婆开了门,见到两个年轻人,老太太问道:“是来看房的吗?进来吧进来吧,我家房子可好了。” 裴青一进去,就看见了院子角落里堆着的快递盒,堆的还算平整。 她拦住老婆婆,说道:“我们不是来租房子,婆婆,向你打听个人。” 老婆婆一听不是来租房,就不太愿意搭理人。 “谁啊?” 她慢吞吞问道。 裴青:“陈民辉,他什么时候走的?” 老婆婆:“大辉?” 她除了背佝偻了点,人还算精神。 她走到一楼挂着的台历看了看,才对裴青说道:“”13号一大早就走了。” 13号,那不就是赵岑安失踪的那天? 裴青又问:“您给了他一个快递盒装行李?” 老婆婆随意道:“他那个包都装不下了,我就让他自己挑一个。” 裴青:“他的包什么颜色?” 老婆婆:“黑色,都没洗过,说了还不听,现在年轻人哦……” 裴青:“他是不是还有个桌子,这种?” 她浅浅几笔画出来给老婆婆看,老婆婆凑近看了一眼。 “哎对,是有这个。咋了?” 确定了,就是这个陈民辉。 徐安看着老婆婆院子里的快递盒,忍不住说道:“您还真拿了任史华家门口的快递盒,那是猫窝,和猫抢窝,这事干的……” 说到这儿,老婆婆理直气壮:“他家猫天天叫的和发春一样,烦死个人,小兔崽子不懂事,老的也不懂事,本来我就觉少,现在还多了只猫来叫春,我只拿个快递盒,没把猫扔了,都是看在我和小任这么多年邻居份上!” 裴青默默的把笔记本收起来,敢情您不是看快递盒大才拿,您是故意报复一只猫。 不过还好老婆婆气性大,拿了个快递盒,不然还找不到陈民辉。 第74章 第74章第一张画稿 徐安打电话联系昌南本地的民警,打算在昌南附近的高速国道和省道上找到陈民辉,把他拦下来。 忙完这件事后,他才给杨兴平打电话。 杨兴平最近也累,电话一通,里面却传来嘈杂的声音。 裴青问道:“你那边怎么了?” 杨兴平:“对门前男友找过来了。” 裴青差点忘了杨兴平对门领居的事。 裴青问道:“你对门邻居怎么了?没受伤吧?” 杨兴平:“大半夜的她那个前男友撬人家门锁。等着,先让人给他拘几天。” 他没多说,只是和裴青说了一句,他这边马上解决,解决完去找裴青和徐安。 裴青和徐安就先去了槐花路派出所。 负责这起失踪案的民警的说法和成百兰的不太一样。 民警道:“九月十三号上午十点,我们接到报警就先去了菜市场。那边菜市场监控确实坏了,不过我们问了当时菜市场的菜农,他们认识成百兰,菜农说成百兰最近有点精神恍惚,有一次来买菜,孩子还没坐上后座,她就把电动车骑走了,孩子都懵了,过了十来分钟,成百兰才火急火燎的回来找孩子。” 裴青:“成百兰最近家里是出什么事了?” 民警:“没听说。” 他虽然不懂市局的怎么来问这个案子,但案子从他手里移出去,他还是松了口气,又提起成百兰邻居说的事:“成百兰邻居说,成百兰婆婆特别想抱孙子,她们说肯定是成百兰婆婆找人把孙女抱走了。但是我们也查了成百兰婆婆和丈夫的最近联系人,成百兰婆婆没有智能手机,只有老年机,平时只和七大姑八大姨联系。” 民警又把一沓笔录拿出来。 “A市的亲戚都在这儿了,我们查过一遍,没有人家里多了个孩子。” 徐安拿过来快速翻了一遍,问道:“成百兰她老公是本地人吗?” 办案民警:“不是,他是昌南人,我们联系了昌南当地民警,昨天他们说,成百兰婆婆的老家也没有新孩子,他们会再继续跟进。” 裴青猜测:“成百兰婆婆不会把孩子卖了吧?” 办案民警也头疼:“成百兰婆婆脾气差,一问她就撒泼躺地上不起来。” 对着市局来的公安,民警也叫苦道:“还不识字,成百兰这日子不好过。” 裴青越听越皱眉。 “所以成百兰婆婆嫌疑很大?九月十三号那天,成百兰婆婆在哪儿?” 民警道:“在家炼猪油,还把猪油拿出来给我们看,楼上楼下邻居都知道。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她那个表情那个神态,我一看就知道是她找人抱走了小孩。” 可成百兰婆婆和陈民辉是怎么认识的? 裴青和徐安对此展开调查。 成百兰婆婆一直住在昌南,今年体检查出来肺部有结节,才来到儿子赵冬家。 赵冬和成百兰是校园恋情,两人都不是A市本地人,毕业后在A市一起找到工作,后来顺理成章的结婚生了女儿。 裴青开车载徐安到成百兰家楼下。 一边开车,两人一边把案子理了一遍。 “这案子像是成百兰婆婆想让儿子儿媳生儿子,才把孙女抱走。” 徐安不以为奇:“这些农村老头老太都想要孙子。” 裴青嗤之以鼻:“不就是重男轻女,这么讨厌女孩,怎么不见这些老太太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徐安查了一下成百兰婆婆和陈民辉的户籍,发现他们是一个户籍。 他拍了一下裴青:“陈民辉和成百兰婆婆是老乡,办案民警说的没错,应该就是成百兰婆婆找人抱走了孙女。” 裴青不解:“陈民辉一个外人,干嘛淌这趟浑水。成百兰给他钱了?他也不怕人告他绑架。” 徐安冷笑一声:“要是孩子她爸知道,那陈民辉可以说是孩子爸爸让把孩子送回老家,他可不是绑架。” 说来说去,还要查成百兰的老公。 两人到了成百兰家楼下。 这栋楼朝向好,阳光充足。 几个老头老太太搬着小马扎坐在树荫下。 看见裴青和徐安往楼上走,看了他们几眼。 “又有人来了。” “最近百兰家天天都有人来找。” “可怜哟。” “摊上这种死老太婆当婆婆,算百兰倒霉。” ……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裴青耳朵里,裴青不由侧目望过去。 几个老头老太拿着蒲扇在下面扇风。 徐安把裴青的头扭过来:“等会儿再找邻居。” 裴青:“哦。” 她跟着徐安走到成百兰家门口。 徐安敲了敲门,很快,门里穿来一道尖刻的女声,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谁啊!” 裴青站在门口,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围裙、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边。 她用三角眼打量了一会儿裴青和徐安。 “你们谁啊?” 徐安:“警察!成百兰在家吗?” “不在。” 三角眼女人没好气的说道,想把门关上。 徐安用脚抵着门。 裴青配合着从门缝里挤进去。 “你们——” 裴青拉着她的一条胳膊,说道:“阿姨,着什么急啊,我们不急,这样,您忙您的,我们在这儿等成百兰回来就行。您是成百兰婆婆吧!” 成百兰婆婆怒哼一声:“警察怎么了?警察怎么了!就能随便闯人家家门口了……” 她正要顺势倒在地上,裴青急忙把手里的执法记录仪找出来,对准成百兰婆婆。 “您看您,我可什么都没干,您可不能赖上我,我一穷二白的,可没钱赔您。” 徐安把成百兰家大门往外推,楼上楼下都能听见成百兰哭嚎的声音。 “警察欺负人了!公家不做人,欺负我一个农村来的老太婆,丧良心了,当家的,你走的早,你看看城里人都欺负我这个寡母……” 就算裴青拿着执法记录仪,也挡不住老太婆往地上一坐。 徐安站门口,看着老太婆撒泼打滚。 裴青已经开始同情起成百兰了。 我也没干嘛啊。 不就是等成百兰回家吗? 这老太婆心里有鬼吧。 老太婆叫的厉害,裴青被她喊的头疼,先紧急撤到楼道上。 徐安跟着撤退。 “砰——”的一声,成百兰家的门被狠狠关上。 裴青:老太婆爬 起来倒挺快。 走到楼梯上,裴青才发现对门邻居开了一条门缝。 有个小人头躲在门后面。 嗯? 裴青走过去一看,是个小男孩,看着大概五六岁,见到裴青,他也没躲,反而把门打开了点。 “姐姐。” 小男孩小声道:“给你吃糖。” 他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递给裴青。 裴青接了过来,看看,几岁小孩都比屋里那个老太婆可爱。 小男孩看了眼裴青,又看了眼对门紧闭的入户门,又把门打开了一点。 他声音特别小,像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对裴青说道:“我妈妈说了,可以请你们进来,但是不能被对面奶奶看见,不然她要骂人。” 他动作小心翼翼,裴青和徐安走进了门。 走进门,裴青先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她腿上缠了绷带,坐在沙发上,把儿子叫过去。 “去写作业。” 小男孩肉眼可见蔫巴了,脚步沉重走进书房。 年轻女人才请裴青和徐安坐下。 “警察同志,怎么今天换人来了?前两天那几个警察呢?” 她追问道:“不会是被老太婆骂的不想来了吧?那孩子找到了吗?” 裴青:“在找。” 没消息啊,年轻女人有些失望,但还是请裴青和徐安坐着等。 “百兰出去找孩子了,中午肯定回来,这两天他们家天天吵架。你们在我家等就行。” 裴青:“你和成百兰很熟?” 年轻女人:“我们以前是同事,后来百兰跳槽了。” 那可以打听一下成百兰的精神状态。 裴青:“之前听菜市场的说,成百兰这几天精神不好,确定她女儿是在菜市场丢的吗?” 这是裴青今天上午的疑惑。 年轻女人:“我也不清楚,但孩子确实是半路丢的。” 她看见裴青,朝裴青招手,小声说道:“百兰上个月刚流产,没休养好,有那个婆婆怎么可能养好,我都对赵冬说过几次了,趁早把他妈送回家,不然这家迟早要散,赵冬个窝囊废,不敢说。” 裴青:“为什么流产?孩子身体不好还是不想要二胎?” 年轻女人:“百兰有点轴,她刚生女儿的时候,她婆婆就闹过,后来回老家了,没想到这次又来!她不想要二胎,有了二胎,女儿得靠边站,她肯定不愿意。” 裴青懂了,孩子是成百兰自己流的,可她不想要二胎,孩子怎么怀上的? 裴青揣测,别是她那个窝囊废老公故意的吧。 这过的什么日子啊! 现在派出所民警和周围邻居的种种指向都说明成百兰婆婆嫌疑很大。 可她是怎么在没有手机联系的情况下找上陈民辉的? 是有其他中间人吗? 突然,徐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昌南那边打来的电话。 “徐警官,对,孩子找到了,车牌号没错,司机叫陈民辉,他说是孩子爸爸让他把孩子带回老家,不是绑架,这不是放屁嘛!孩子见人就尖叫,吓得不行,快点通知孩子妈妈来领人。” 第75章 第75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等到了成百兰回家,没等她进家门,她就把人拦住。 她声音很轻,对成百兰说道:“孩子找到了,在昌南。” 成百兰脸白的像纸一样,她木楞的转过头,盯着裴青的脸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找到——” 裴青按住了她:“小声点。” 她警惕的看了眼成百兰家的入户门,成百兰后知后觉,被裴青拽下了楼梯。 涉及到跨省办案,徐安先向申局打了个报告。 申局的批示很快,半个小时后,裴青就陪着成百兰坐上回昌南的飞机,徐安跟在后面陪同。 昌南的本地民警在省道上拦截了陈民辉,警方暂时以绑架拐卖儿童的名义把陈民辉扣在看守所。 陈民辉不服,但拦截陈民辉时,赵岑安胳膊上有淤青,像是被人拧过,嘴里也被塞了东西堵住,民警认定这是绑架,谁家送孩子回家把孩子搞成这样。 等裴青带着成百兰到达昌南公安局时,赵岑安刚刚睡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女警正把孩子抱在怀里,时不时拍一下孩子后背,让孩子惊悸的身体平复下来。 成百兰冲过去,看见女儿,眼泪又簌簌流下。 女警看了她一眼,见成百兰神色憔悴,整个人都发肿,她没多说,而是小心把孩子放在成百兰怀里。 女警道:“孩子吓得不轻,刚睡着,别把她吵醒。” 成百兰一直点头,她抱着孩子,把脸贴在孩子脸上,感受到孩子脸上温热的气息,心里发酸。 裴青站门口,看见成百兰抱着孩子不松手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对徐安说道:“她这日子过的,像惊弓之鸟一样。” 徐安:“这要是回去还不离婚,苦日子还在后面。” 他办的案子多,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过不少,有的人认为夫妻俩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吵都不离婚。 有的人性格强硬,有点不满立刻摆脱当前困境。 后者往往是少数。 而成百兰经历过婆婆重男轻女,再次怀孕流产后,又和婆婆同住,徐安认为她不是那种性格果断的人,离婚肯定是拖泥带水。 裴青不同意:“能不能对妈妈有一点信心?这次不离,命都要没了,成百兰以前忍了,这次还能忍?” 徐安不和她争辩,只说道:“她离婚对孩子是件好事。” 他摁下这个话题。 徐安早发现了,裴青完全是个理想主义,认为世间真善美真实存在,并且对人性抱有期待。 不过她要不是理想主义,也不能热情的坚持做这份工作。 两人没再看成百兰,而是去往看守所提审陈民辉。 看守所中,趁着陈民辉被叫过来前,民警给裴青和徐安看了执法记录仪上记录的视频。 “刚打开门,小孩往角落里一缩,看着真可怜。” 裴青看着视频里赵岑安身体抽搐,怒道:“陈民辉打她了?” 这男人真是垃圾,居然打小孩! 民警道:“陈民辉说小孩咬他,就给了她一下。” 他摇摇头,显然看不上陈民辉。 等到陈民辉被提审过来,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边。 裴青和徐安开始审问陈民辉。 “为什么绑架赵岑安?” 陈民辉在看守所待了好几个小时,身上衣服皱巴巴,也没什么精神,但一听绑架的字眼,他还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 “我早说了,不是绑架,是孩子她爸她奶奶让我把孩子送回老家,操,老子好心,结果惹一身骚。” 他脸上丝毫不心虚,裴青接连看着他,顿时骂道:“我可没见过送人回家,要把小孩嘴巴堵住的!” 陈民辉:“那有什么办法!她老是吵,吵的我脑壳疼!” 徐安:“你说不是绑架,那孩子叫什么?” 陈民辉答的飞快:“赵岑安啊,今年六岁,09年8月2号生的,她爸叫赵冬,她妈叫成百兰,她奶奶叫平金凤!没错吧!趁早把老子放了!老子说了多少遍了,谁闲的没事绑架小孩啊!” 他说的都对,那就更离谱了,真是赵冬为了生儿子让人把女儿抱回老家? 可抱回老家后,孩子吃什么住哪儿,在哪儿上学?还是说直接把孩子送养?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裴青脑海中盘旋,她问了出来。 “你说是赵冬让你把孩子带回老家,你们怎么联系的?” 陈民辉和赵冬之间,至少近期内没有过通话或者vx聊天记录。 陈民辉:“是他妈说的。” 椅子太硬,他挪了下屁股,又继续说道:“赵冬他妈想要孙子想疯了,天天村头村尾和人说怎么让儿媳生孙子,村里人都知道。前段时间,赵冬和他妈回了趟老家,当时就说好了让我找机会把孩子送回老家了。” 说到这儿,陈民辉又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他妈的,就给老子一千块钱,害的老子在看 守所里待了一天,回去得让他加钱!” 徐安问他:“你把孩子送回来,要把她交给谁?” “窦银花。” 陈民辉让徐安和裴青去找窦银花。 “窦银花好像和赵冬他妈是远方表姐妹,谁知道她们怎么谈的,我只管把小孩送给窦银花。都看我干嘛,说破天了我也不是绑架!” 裴青稀奇的“哦”了一声,问陈民辉:“你说是赵冬让你把孩子带回老家,证据呢?没有电话记录,聊天记录,赵冬可是有老婆的!他要是不承认,他老婆一告你一个准!” 陈民辉惊疑不定,瞬间坐了起来,隔了几秒钟怒骂赵冬不是东西。 “草他妈的!” 他骂了一句,顶着几个警察不善的眼神,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被赵冬坑了。 陈民辉抓了把头发,他的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油腻的打了结! 裴青看着觉得污染眼睛,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 陈民辉想起窦银花,果断把她卖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去找窦银花,她不住村里,现在住镇上,长屏镇,她在长屏镇开了家超市,赵冬他妈肯定找过窦银花!她们肯定谈好了孩子怎么养,操,关我屁事,早知道不干这事了!” 裴青又问:“你们约好在哪儿见面?几点见面?” 陈民辉:“就在她家超市,本来我今天下午就能到,她在超市等我。” * 走出看守所,徐安和裴青坐上当地民警的车。 这位民警叫刘聪,是昌南市公安局安排的陪同办案的民警。 刘聪:“长屏镇离市区有六七十公里,开车要开一个小时,你们先休息一会儿,这就走。” 徐安和他客套了两句:“这几天辛苦你。” 刘聪没当回事:“异地办案嘛,我配合你,你配合我,大家都行个方便。早点办完,早点回家!” 他性格落拓洒脱,不拧巴,徐安没和他再客气。 一边开车,刘聪一边说起长屏镇。 “这镇子算偏的,我们这边村里的老人不会说普通话,到时候有听不懂的你们问我就行,我能听懂个大概。” 裴青:“刘哥是本地人?” 刘聪:“对,听不出来口音对吧?当年我考上警校,天天说话带口音,后来好不容易纠正过来。” 裴青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给留守的杨兴平发消息。 裴青:【陈民辉不承认绑架,他说是赵冬和他妈一起想把孙女送回老家,给老家的亲戚养。你查查赵冬他妈联系人里有没有窦银花这个,她们两人是表姐妹。】 等了几分钟,杨兴平发了条消息过来:【没有窦银花这个人。】 杨兴平开着电脑,把车停在成百兰家楼下,看着赵冬拎着电脑包上了楼。 他刚下班,还没发现成百兰不在家。 杨兴平盯了一眼,又继续在电脑上调通话记录。 赵冬他妈叫平金凤,一直用的老年机,通话记录特别好查。 杨兴平没在她的通话记录里找到窦银花这个人。 杨兴平把ip定位在昌南,开始查在昌南打出的电话。 从昌南本地打出的电话中查出,平金凤常联系的一共五个人,三个六十多的男性,两个女性。 杨兴平先把姓赵的和姓平的排除,那就只剩下一个。 苗丽华,女,五十二岁。 他把这个人的手机号发给裴青。 【没查到窦银花的通话记录,看看这个手机号,找到窦银花的时候核对一下,窦银花很可能为了避免麻烦,没有用自己身份证名下的手机卡。】 裴青:【那她就很可疑了,这说明她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 裴青对于窦银花的怀疑直线上升。 不过还好,虽然窦银花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办手机卡,但她名下的财产是真的。 陈民辉说的没错,窦银花确实有一家超市。 晚上八点,刘聪把车开到长屏镇,又导航到了窦银花开的超市门口。 窦银花的超市还没关门,裴青下车后,直接几步走进超市。 超市门口的纱帘晃动了一下。 “欢迎光临!” 清脆的电子音响起。 徐安和刘聪跟着走进超市。 超市的收银台里,一个年轻女人头也不抬的坐在椅子上,她玩着手机,特别沉迷,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裴青没有迂回,直接问道:“你们超市老板呢?” 年轻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裴青。 裴青这才发现,叫女人不太合适,收银台里的人面容稚嫩,只是黑眼圈重了点,裴青估摸着她也就十七八岁。 女孩道:“老板进货去了,不在家。” 裴青:“不在家?你是她女儿?” 她没说不在超市,而是不在家。 窦明月又看了一眼裴青,随便点点头,她看了眼电子钟,发现都八点多了。 可以回家了! 她开始赶人:“都八点了,我要关门了!不买东西抓紧走!有事找我妈,别找我!” 刘聪说了一句:“哪家超市八点就关门。” 窦明月一瞪眼:“我妈说的!八点半就让我回家!你谁啊,管天管地还管我几点关门!” 裴青:“你妈手机号多少?” 窦明月报出一串手机号,刚巧,和杨兴平查到的苗丽华的手机号对上了。 果然,窦银花没有用自己的手机号。 可她现在不在家,能去哪儿? 她和陈民辉约好今天下午接到赵岑安,现在孩子还没到,她人呢? 裴青继续问窦明月:“有急事找她,本来约好下午见,你妈下午没和你说要是有人来怎么办吗?” 窦明月看了一眼裴青,怀疑道:“我妈下午根本不在超市,你真和我妈约好了?” 裴青肯定的点点头。 窦明月给窦银花打了个电话,电话没通。 窦明月气道:“又不接电话!” 她又连打了几次,电话始终没人接。 在“嘟嘟嘟”的电话声中,几位警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第76章 第76章第一张画稿 窦银花不在家。 裴青又让杨兴平查了查苗丽华的通话记录,而苗丽华的通话记录上显示,从昨晚窦银花和人打完电话之后,直到今天晚上八点之前,她都没有再打出过电话。 窦银花现在会在哪儿? 裴青怀疑窦银花察觉到不对,怕被警察抓,所以跑了。 徐安有不同意见。 “窦银花和平金凤是远房表姐妹。如果一定要说是人口拐卖,其实也没有充分的证据,亲戚之间互相寄养,把孩子养在农村的情况不是没有。” 刘聪也说:“我们这个地方,特别是下面山窝窝里的村镇,确实有很多把刚出生的女孩放在娘家亲戚这边养大的情况。如果一定要告人口拐卖,其实也站不住脚,最后可能法官还是支持调解。” 裴青皱了皱眉,很不高兴。 “那如果窦银花还拐卖过其他孩子呢?” 徐安:“那也要有证据支持,目前没有证据。” 他还是认为窦银花这种人,特别是接手的孩子是亲戚家的女孩,她并不需要跑的这么快。 徐安看了看超市,说道:“窦银花有超市有房子,还有女儿,她不会跑的这么突然,在女儿面前不露风声,还是先找到窦银花再说吧。” 裴青想了想,没再坚持,开始思考窦银花的去向。 “窦银花不和女儿联系,她的手机卡也没有打出过电话,她是不是还有其他手机卡?” 针对这一个疑问,裴青三人去找了苗丽华。 苗丽华是小山村人,小山村离长屏镇开车要一个小时。 刘聪看到小山村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暗道糟糕,他和裴青、徐安解释道:“小山村离这儿可远了,都在山窝窝里。” 山窝窝…… 刘聪头疼的看着自己开来的车,这车可是单位公车,要是开到小山村,这车的轮胎绝对不成样了,回去之后,他得被上面的人熊一顿。 想了想刘聪还是决定,想办法蹭个老乡的车 。 刘聪找到当地的派出所。 三人勉强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凌晨五点钟,刘聪就把徐安和裴青叫了起来。 “走了走了,有个老乡刚好要回小山村,我们坐他的车。” 裴青迷迷蒙蒙的跟在徐安身后,没刷牙没洗脸,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派出所门口停的柴油三轮车。 她瞳孔一震。 刘聪习以为常的朝裴青挥挥手,让她上来。 “快点快点。” 刘松催道。 徐安的手按在裴青的肩膀上,推着她上了三轮。 他手里还拿了些面包牛奶,是当地的派出所民警塞给他们的,派出所民警还有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忍一忍,尽量路上别吃。等到了地方再吃。” 他十分同情的看了眼徐安和裴青,听说他们是从A市来的,真不容易。 裴青看着民警的神色,眼皮子就是一跳,果然出来就看见了门口的三轮。 她还是爬了上去,没什么!不就是三轮吗?我可以坐!凡事都有第一次。 三轮车晃晃悠悠的朝着小山村开过去,开车的司机是个五六十岁皮肤黝黑的老汉。 老汉看了一眼刘聪,刘聪递了五十块钱给他,老汉伸手接过,裴青看见了他的手,手上似乎还有裂口。 老汉朝着刘聪说了几句话,裴青没听懂,刘聪听完忙回头让裴青和徐安坐好。 “走了走了,坐稳,可别摔下去,摔下去肯定要留疤。” 三人坐在三轮车上,刚开始三轮车走的还是水泥路,前面的路段还算平整,等到三轮开了半个小时之后车一拐开进了一条小道上,这条小道上泥泞纵横交错。 “哐当”一声,三轮车的车轮陷在了泥里,裴青按着车的边沿,盯着不远处的树不说话。 耳边传来了一句老汉的骂声,虽然裴青没听懂他骂的是什么,但是几秒钟后,车轮胎从泥土中拔了出来,又顺顺当当的在这条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重新开了起来。 裴青突然看了看对面的徐安。 徐安坐在裴青的对面,看见裴青脸色不好看,问道:“怎么了?” 裴青的身体僵硬,牢牢的扒住三轮车,说道:“想吐。” 徐安让她忍忍。 “三奔子就是这样。” 裴青没办法,只好忍。 刘聪说道:“哎呀,辛苦一会儿,等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好啊。” 他又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在派出所的经历,和裴青说道:“当年我在派出所的时候,经常要到村子里做老乡们的思想工作。夏天还算好的,如果是冬天,寒冬腊月的,自己开车,那个车容易抛锚,坐老乡的车,老乡还不乐意带你,就算愿意带你,冬天那个风呼呼的吹,能把人给吹傻。” 裴青勉强的说了一句:“那你们工作可真不容易。” 刘聪:“那可不,所以后来有机会了我才拼命考到了公安局。” 裴青:“没想到到公安局了还得下乡。” 刘聪哈哈一笑:“都是工作嘛,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你们也不容易,大老远跑到这儿。” 三轮车晃晃悠悠的开到小路的路口,裴青看了看路边,路边上一座座坟头散落在荒芜的树林中。 有的坟墓完好,成一个圆拱形,还立了碑。 有的坟墓只是一个土堆,土堆面前也没有看到墓碑的痕迹,旁边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 风萧萧吹过,天已经亮了大半。 远处炊烟袅袅,近处坟墓丛生。 裴青的手按在车边沿,心想这出差出的可真够刺激的。 她爸没死的时候,裴青也只是在A市的城乡结合部生活,城乡结合部的路修的蛮好的,裴青从来没来过这种沟壑纵横的泥泞道路。 她也从来没来过这种宁静的山村,非常的古老守旧,她更没见过在路边成堆的坟头,偶尔还有烧焦的纸飘在半空中,那种阴森寂寥的氛围让人胆寒。 十分钟之后,老汉终于把三轮车开到了小山村。 在村头大树底下,他回头看着裴青三个人,在裴青冒着冷汗的脸上看了几秒钟,然后朝他们摆摆手,让他们下车。 刘聪用方言跟老汉道了谢。 下车之后,三人看着三轮车继续朝远处开去。 徐安说道:“他还得再开开,咱们坐的还真是顺风车。” 刘聪说道:“这老乡不是小山村人。要是小山村人,咱们还得多注意点。别漏了消息让人跑了。” 裴青动了动腿,刚刚腿都坐麻了,然后跟着徐安刘聪走进了小山村。 徐安把带着的面包牛奶分了分。 刘聪和徐安出差次数多了,什么环境都去过,从三轮车上下来,和没事人一样吃面包。 裴青不行,她把面包拿在手里,打算缓一会儿再吃。 徐安问:“还想吐吗?” 裴青从小到大都不晕车。 裴青:“还行吧,我吹吹风。” 紧接着她对刘聪说道:“小山村的人平时很少出来吧?” 刘聪点点头:“那当然,这出来一趟多费事啊,而且这边上了年纪的人都不会说普通话,平时也不出门。” 这样裴青就能理解为什么小山村的人会把自己的身份证拿给窦银花去办手机卡。 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对徐安说道:“窦银花手里应该有好几张手机卡。”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裴青更想知道,窦银花能出多少钱,去买这些人名下的手机卡。 村里人起得早,刘聪一边走一边问,找到了苗丽华家。 苗丽华一头白发,和她的实际年龄比看起来偏大。 如果在A市,五十多岁还是奋斗的年纪,大多数这个年纪的人不会躺在家里,还是要找个工作。 而苗丽华的背已经佝偻,饱经风霜,她看见三个陌生人,警惕的看着他们。 面对这种人,拿证件不现实,如果说是警察,这些人根本不会配合。 刘聪还是拿了现金递给苗丽华,只说打听点事。 他说着和苗丽华如出一辙的方言,裴青和徐安很有眼色的选择闭嘴。 他们根本听不懂刘聪和苗丽华的对话。 过了几分钟,苗丽华收了钱,把三人请进了门。 刘聪和裴青、徐安解释:“家里就她一个人,去年她老伴死了,儿子儿媳都不在村里,她手里没钱,就听窦银花的,把身份证卖了两百块钱。” 裴青:“两百块钱?” 刘聪:“这都算多的,你和她们讲法律,她们都听不懂。” 苗丽华又给刘聪指了指几个把身份证卖给窦银花的人。 刘聪问她:“最近窦银花没和你们联系过?” 苗丽华摇摇头。 她嘴里吐出一串方言。 刘聪替裴青和徐安翻译道:“她说窦银花不是她们村的,是大山村的,可以去大山村问问,大山村离这儿近,走个两三公里就到。” 裴青又跟着徐安和刘聪辗转到了大山村。 “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出差了!” 她狠狠的说道。 徐安给她顺毛:“习惯就好,这一行就是这样。” 裴青小心看着路上的坑,一不小心就能踩进坑里。 好不容易走到大山村,大山村的人比小山村多,还能看见几个年轻人。 刘聪去找人问了窦银花家在哪儿。 一个老婆婆给他指路:“门口光秃秃的就是她家。” 裴青又跟着走了一百多米,走到窦银花家门口。 刘聪敲了敲门,没人应。 但窦银花门前有抹散的泥沙。 徐安蹲下去看了看,在泥沙里翻出一片榆树叶,可从门口走进来,没发现村里种了榆树。 裴青看见了旁边缩回头的邻居,提议去问问邻居。 邻居道:“银花好几天没回来了!” 说话时,她看了看刘聪和徐安,视线闪躲。 很明显不对劲。 裴 青看出来了,胳膊肘怼了一下徐安。 一定有人到过窦银花家门口,可能还停留了一段时间。 徐安和刘聪说了几句,刘聪逼问窦银花的邻居。 “最近窦银花真没回来?她犯事了你知道吗?你要是瞒着就是包庇罪,要坐牢!” 窦银花邻居急着摇头:“没有没有。” 刘聪:“那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是谁!” 窦银花邻居:“我不知道,我又不认识!” 刘聪:“那你怂什么!” 窦银花邻居神色讷讷,看了眼窦银花家,不说话。 她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急从权,裴青和徐安商量了一下,又征询刘聪的意见,决定去窦银花家看看。 本来三人都做好翻墙准备了,结果徐安把手伸进门缝里,在门后拉了拉门栓,发现门栓上没挂锁。 他轻轻松松的把门打开。 三人走进窦银花家看了看,发现窦银花家水缸上的盖子被人掀开,落在地上,水缸里的东西都被翻到了地上。 再走进正屋一看,地上的砖头被人翻出来,原本放砖头的地方下面空无一物。 有人拿走了窦银花家里的东西? 是谁? 第77章 第77章第一张画稿 从窦银花家出来,裴青看见了窦银花的邻居。 她没有进屋,而是站在自家门口,时不时朝裴青等人张望。 这是在干嘛? 裴青觉得奇怪。 她想起了窦银花家的杂乱,若有所思的看着窦银花的邻居。 徐安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见她一直看着窦银花的邻居,便问道:“看什么呢?” 裴青示意他看窦银花的邻居,问道:“你不觉得她过于关注我们了吗?” 刘聪替当地人说了句话:“这边很少有外人来,而且你们还说普通话,穿的还挺好,人家看你们几眼也没什么。” 可裴青觉得窦银花邻居的注意力并不在她本人身上。 她一直观察着,这位窦银花的邻居先看了她几眼,可之后眼睛的余光会飘向窦银花家里,似乎窦银花家有什么东西特别值得她关注。 裴青有个想法,她决定去诈一下窦银花邻居。 她和徐安商量了几句,然后徐安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朝窦银花邻居家走去。 邻居见三人齐齐朝她走过来,忙要走进家里关门。 她关门的速度比徐安走过来的速度要慢,于是徐安快速用手抵住了门。 “窦银花家里被偷了。是不是你偷的!” 徐安语气凶狠,他目光停留在窦银花邻居的脸上。 窦银花的邻居飙出一串方言,看起来她能听懂普通话,语调极快:“窦银花家被偷了关我什么事?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们,结果你们居然把这个赖在我的头上!你这人真是孬种!村长村长,我要去找村长。村长!外乡人来欺负人了!有没有人管管啊!” 她气的一踱步,就要去找大山村的村长找公道,裴青拽住了她。 虽然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出来她很生气。 裴青耐心劝道:“大婶,您别急,咱们也不是一定要难为你。” 她把徐安拉到她后面,又朝邻居说道:“我哥不会说话,您别介意。其实我们呢,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要不你把进窦银花家的人的长相描述一下?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现了。” 她好声好气的和这位邻居大婶说话,也许是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邻居大婶不好对她一个女娃子喊打喊杀,她的手在衣服上摩挲了一下,然后又瞪了一眼徐安。 徐安真是冤枉,明明是裴青出的主意,他做坏人,裴青做好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现在好了,这位邻居大婶对他没一个好脸色,对裴青倒是好说话。 算了,能达成目的就好。 裴青拿出笔记本。 徐安站在裴青面前,挡住了她的笔记本的内容。 大婶又瞪了徐安一眼。 徐安任她瞪,脚步不动。 裴青:“大婶,您说吧,我听着呢!” 邻居大婶叽里咕噜说了一段,又伸手比划,裴青看向刘聪。 刘聪继续翻译:“她说是对小两口,男的比你高点,女的和你差不多。” 他说完看着邻居大婶。 邻居大婶努力张嘴,最后看着裴青说出来几句拗口的普通话:“呐女的寡妇脸,脸黑眼珠子白,鼻子这样——” 她把自己的鼻子扒拉了一下,抬高了一点。 裴青忍笑,开始在笔记本上勾勒人脸。 邻居大婶继续:“眼皮上有褶子,嘴巴朝下。长的难看!” 她点评完,又开始说男的。 “男的尖嘴猴腮,瘦巴巴个,不像个男人,我和你讲,这样男人一看就不行!以后他发阔了不得了噢……” 在她充满感情色彩的描述下,裴青把画出来的一男一女递给她看了一眼。 邻居大婶有些惊讶。 她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裴青的本子,朝裴青竖了个大拇指。 “女娃子厉害!” 裴青:“还有要改的吗?” 邻居大婶看了本子上的男人一眼,让裴青给他修修眉毛。 “他这儿是秃的。” 邻居大婶又看了看本子,两人有商有量的继续改了几笔,邻居大婶终于点头,觉得特别像了,她又摸了默本子的纸张,还有点舍不得。 裴青便把这张纸撕下来给她。 邻居大婶纳罕道:“给我?” 裴青点点头。 她在笔记本上重新画了一张,这张上的一男一女五官更加鲜明。 邻居大婶看了,便把裴青给的画纸小心折了一道,放在口袋里。 “等我闺女回来给她看,我也是厉害人嘞!” 裴青朝她一笑。 徐安不得不继续充当坏人:“拿了人家东西自己想办法还回去,不然等窦银花找上你……” 邻居大婶好心情一下子坏掉,她冲着徐安挥挥手。 “谁拿了她家东西了!快走快走!滚滚滚——” 她急切的回到家里,把门一甩,这次徐安没拦她。 门关的“哐当”响。 徐安无语:“好心提醒,她还不听。” 刘聪都习惯了:“这些人爱占小便宜嘛,也是没办法,家里穷,就是不知道她从窦银花家拿的什么。” 他们都是外来的,窦银花家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这事不好办,还是看看进窦银花家的人长什么样吧。 刘聪看了裴青画出来的一男一女两人画像,夸道:“这画的可真不错!” 徐安搭着裴青的肩膀,自豪道:“那可不,我妹妹从小就一直被人夸有灵气,我哥还一直想让她办画展,只是我妹妹谦虚!” 刘聪:“是嘛,哪天开画展了告诉我一声,我有空去捧场。” 徐安:“一定一定。” 他们两人一卖一夸,也不尴尬。 裴青把本子一合,瞪了徐安一眼。 又瞎说什么! 什么画展,这辈子估计都办不了了! 把画稿插在案件综述里倒是正好合适。 * 查案查到这儿,裴青等人其实已经确定窦银花身上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 她不是因为赵岑安的失踪引起了警方注意,才决定离开。 一定还有其他事。 三人在大山村到处找人打听,但是都没人认出来画稿上的一男一女。 这对年轻男女一定不是大山村人。 现在天还热,刘聪便抹了抹脸上的汗,提议让徐安和裴青先回去。 赵岑安和她妈妈成百兰还在市公安局,两人在昌南市肯定不会待很久。 孩子肯定要回A市,不会留在昌南。 徐安和裴青是跟着成百兰来的,成百兰打算带女儿回去,那徐安和裴青要不要一起回去? 刘聪便提议:“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们。” 这边是山窝窝,连水泥路都没通,昌南公安局还有自己的案子要办,哪儿顾得上赵岑安失踪的案子。 窦银花如果一直没出现,昌南市公安局不可能派出单独的警力查这个案子。 徐安和裴青对视一眼,裴青咬牙选择留下自己查。 徐安和裴青商量好,便对刘聪说道:“我们留下来,等找到窦银花再说。成百兰可以先带孩子回去。” 刘聪点头:“你们决定就行。” 当天晚上,三人借宿在村长家里。 村长家的孩子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的只有他们夫妻俩和一个小孙子。 裴青看见村长家的小孙子时,这个小孩刚从泥坑里爬出来,浑身上下五七八黑,眨巴着眼睛看她。 裴青昧着良心夸道:“孩子可真活泼。” 村长老伴的脸都黑了,直接单手拎起小孩,脱下孩子裤子就“啪啪啪”打了起来。 “呜哇——” 孩子的哭嚎声响彻云霄。 裴青默默闭嘴。 徐安:“婶子手劲真大。” 刘聪翻了翻口袋,没翻到糖,只能无奈一插兜,当没听见小孩在嚎。 村长给他们安排晚上的住宿。 “村子里环境不好,晚上还有点冷,这几床被子前几天刚晒过,现在盖正好。” 裴青三人认真道了谢,而后刘聪又向村长打听窦银花的去向。 村长也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年纪大了,眼珠子不像年轻时候那般白,但仍然耳聪目明。 村长:“窦银花平常也不会和我见面。” 这里面似乎还有些事,裴青搬了个板凳坐旁边静静听着。 “窦银花年轻时候找了个男人,男人和她过了几年,出去打工,打工后又在外头找了一个,甩下她和她女儿跑了。” 裴青:“窦银花就一个女儿?我们之前还在长屏镇上见过她。” 村长道:“那是她小闺女,她还有个大闺女,成年就离开家了。” 离开家了?为什么? 裴青问了出来。 村长先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村里人,没什么见识,就是容易受人撺掇。” 裴青还要追问,但村长已经缄默不言。 “总之窦银花和她大闺女关系不好,她大闺女出走之后再也没回过家,现在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村长止住话题,而后提起明天几个村里的逢集。 “明天有逢集,在我们村东头,那边以前是打谷场,现在拿出来用作逢集的场地。你们不是没找到人吗?明天可以去那边问问,那边人多,菜农走的地方也多,兴许他们见过。” 说完,村长就回了屋,不再和从市里来的警察交流。 裴青望着村长的背影,说道:“怎么感觉,窦银花经历还挺复杂。我看她那个小女儿,养的还蛮好,除了黑眼圈重了点,人挺精神。” 刘聪知道的多一点:“家里孩子多,可能养大的时候,没精心养,后悔了,养小的时候,就比养大的更用心。” 徐安:“那这个大孩子真是倒霉蛋。” 刘聪:“人的命啊,全看老天爷怎么安排。” 三人没聊多久,早早睡了,第二天早上六点,裴青又迷迷蒙蒙的从床上爬起来。 要命了! 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在家休息几天再开工。 她快速收拾好去往村东的集市。 村东的集市上,摊贩都把蔬菜瓜果放在地上,地上还铺了一层塑料袋。 裴青一边看一边朝徐安要零钱。 “我买几根黄瓜,你吃不吃?” 徐安拿出十块二十块的钱给她。 裴青刚要走,就被刘聪拽住。 “唉,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你别自己去。” 这浑身上下一看就是冤大头,容易被人宰。 刘聪接过裴青手里的钱,去找菜农买了一袋黄瓜西红柿又走了回来。 裴青接过袋子,找了个水龙头洗黄瓜,徐安和刘聪去找摊贩打听人。 裴青刚把黄瓜清洗干净,转身就被人撞了一下。 “哎——” 女人急匆匆的拎着几个袋子朝前走去。 裴青只来得及看见她的侧脸。 两颊凹陷,像窦银花邻居说的寡妇脸。 她猛的一怔,快速朝徐安喊道:“徐安,哥!她偷我钱!就那个手里提着红袋子,穿着格子衫的女人!哥!抓小偷了!徐安——” 徐安朝裴青方向看了一眼。 裴青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他在集市上扫视,很快注意到一个步履匆匆,走路快的像跑一样的女人。 徐安从一群老头老太之间穿梭,他动作快,很快摸到了女人的脖子,瞬间控制住女人。 “别动,我妹妹的钱呢!” 女人转过身,冲徐安喊道:“你才偷钱了!你们一家都是小偷!滚蛋——” 她还想挣扎,从后面跑过来的刘聪看见了她的脸,从左边堵住了她。 “是你!” 裴青从水龙头处跑过来,看见徐安逮住了人,才停在原地。 她冲徐安一点头:“怎么样?我画的像吧?” 刘聪顺着夸道:“十成十的像!” 徐安:“行了,别贫了。还有个男的呢?” 被徐安拽住的女人这才发现,这三个人不是来抓小偷的,就是来抓她的! 她喉咙一咕噜,而后又想跑。 “跑什么!窦银花现在在哪儿!” 听到窦银花的名字,女人一怔,突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 第78章 第78章第一张画稿 女人晕了过去,裴青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喂喂喂。” 裴青拍了拍她的脸,又拨开了她的眼皮。 真晕了! 裴青望向徐安,徐安头疼的点点头,示意她把这女人搬到空旷的地方,等到空气流通,看看这女人能不能醒过来。 裴青和徐安一起把这个女人扶到了一块空旷的地方,这地方几乎没有人,但刚刚裴青喊着抓小偷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所以集市上很多人朝他们望了过来,那些目光中的浑浊麻木与惊奇杂糅在一起,但是没人朝女人走过来。 要么是这女人的同伴丢下她跑了,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是独自一人来到集市上的,那么和她一起出现在窦银花家门口的那个男的现在在哪儿? 这些只能等女人醒来,裴青才能得到答案。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烈。 裴青和徐安又一起把女人搬到了树荫底下,又过了十几分钟裴青给女人喂了点水,女人的嘴唇动了动,但眼睛紧闭。 裴青知道,女人醒了,只是不睁开眼,假装自己还晕着。 这不是负隅顽抗吗? 她无语的看向徐安。 徐安让她掐女人的人中。 裴青使劲往女人的人中压过去,把女人的人中都按出了印子,几秒钟之后,女人的身体往后仰,不得不睁开了眼。 裴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哟,醒了。” 她语气中带着惊奇。 女人看着她,偏过头,不想理她。 “喂!” 裴青拽了拽她。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吧?” 刚刚徐安抓到这女人的时候,这女人嘴里说的是普通话,不是方言,那么裴青说的话她肯定能听懂。 女人被裴青拽着,嘴唇紧闭。 谁都别想从她嘴里挖出男人的消息。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说话。 裴青看向徐安,徐安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给女人看了看。 “警察。” 女人眼睛一颤,抿紧唇瓣。 她的神色在三个警察面前无所遁形。 裴青试图挑拨女人和同伴的关系。 “喂。有人说你是和一个男的一起出现在窦银花家门口的,现在你被我们抓了,那男的呢?他不管你了,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裴青只说了几句,女人就朝她瞪过来。 裴青继续挑拨:“都是要坐牢的,你一个人坐牢,不如拖着他一起坐牢呀,正好搭个伴,守望相助嘛!总不能你一个人坐牢,等出去之后那男的可能都娶了新的老婆不要你了,你多亏呀。” 女人听到裴青的话,又瞪了她一眼。 她不相信她男人会抛弃她,又低下头不说话。 看来她确实是一个人来集市,她的同伴没和她一起来。 裴青继续试探:“你还瞪我,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把你丢下,不管你的。那个男的是你老公吗?你们领证了吗?有孩子了吗?” 裴青每问一句,女人的眼皮子就要颤一下。 当提到孩子的时候,女人神色悲痛,却没有担忧。 奇怪! 裴青仔细观察,发现她的神情中悲痛多一点,但没有担忧。 是没孩子还是孩子出事了? 联想到窦银花做的事,裴青有些怀疑这女人的孩子不会被窦银花拐了吧? 可她好像也没有愤怒。 徐安一直在听裴青和女人说话,没有打断。 等裴青问完一溜串问题后,他看着女人的神情才又追问了一句。 “你们去窦银花家干嘛?入室盗窃?窦银花家里是藏了什么东西吗?” 女人身体抖了一下,突然间又低下了头。 她神色小心翼翼,但从她的动作中,裴青却能看出来她似乎有一点放松。 真奇怪。 被他们逮住了,同伴也不来救她,他还能放松。 除非——裴青想到了别的可能。 果然徐安又追着问道:“窦银花已经失踪两天了,你们去到她家进行盗窃,是确定窦银花家没有人吗?窦银花的失踪,是你们干的?” 女人撑不住事,脸上慌乱起来。 裴青的心中一沉。 窦银花是真的失踪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还不是单纯的失踪,有可能是死亡。 裴青不由的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是她和她的同伴干的? 女人只有刚被抓的时候说了几句话。 被裴青和徐安挪到树荫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话。 她一直不开口,裴青搜了搜她的全身,没有发现有用的证件,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徐安和刘聪只好暂时先离开,向集市上的摊贩打听女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临走之前,徐安还找摊贩要条麻绳,把女人的手绑在树上,让裴青暂时看着她。 裴青和女人互相瞪着眼,女人手上挣扎着,想摆脱绳索,但徐安系的绳结很难靠自己解开,她愤怒的看着裴青。 裴青一摊手:“瞪我干嘛?瞪我也没有用,我说了不算。” 她又开始坐在女人身边,做女人的思想工作:“你说说你,多吃亏啊。看你这么年轻,没孩子吧?” 提到孩子,女人脸上有些波动。 她或许曾经真的有过孩子。 裴青继续试探,女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裴青自己说着独角戏。 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现,继续说下去:“这没有孩子,你和男人这不是拍拍手就能一拍两散的事吗?窦银花那么高的个儿,你那么瘦,肯定打不过窦银花,就算你和窦银花之间发生了冲突,那肯定还是你男人干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姐姐。” 裴青又看了看女人的五官,觉得这声姐姐也没叫错,她耐心劝道:“你信我,男人到处都是,你总不能为一个男人坐牢吧。这一坐了牢,以后的日子可就不一样了,万一你以后孩子有了出息,人家一提起他,就说孩子是好孩子,就是他妈曾经坐过牢呢,孩子心里怎么想啊!” 不管裴青怎么说,女人咬死不开口。 完了! 裴青心想,这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要命! 最烦为男人要生要死的了! 徐安和刘聪很快走回来,集市上的摊贩大多顾自己生意,没空注意女人,这女人穿的也不怎么样,脸上也泛黄,和他们村里人没什么差别,不值得他们注意。 徐安看向裴青,裴青一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她不说话我能怎么办?” 裴青走到徐安身边,无奈说道。 “不过我怀疑她可能有孩子,孩子没了?可能和窦银花有关?我怀疑窦银花肯定参与过人口拐卖!” 徐安看着被绑在树上的女人。 刘聪走过来,问接下来怎么办。 徐安看着女人,对裴青说道:“等会我和刘警官出去再转一圈。” 刘聪:不是刚转过? 徐安的重点不在这儿,他对裴青说道:“你等会说话轻一点,哄着点她,然后把绳子解开。” 嗯? 裴青:“你要让她跑了,咱们去追?” 徐安:“对,你小心点,别太刻意。” 裴青点点头:“行吧。交给我。” 制定好计划,裴青便朝女人走过去。 女人的手用绳子绑在树上,姜黄色的麻绳已经把她的手腕勒出红色的淤痕。 裴青走过去先摸了摸女人的手,女人的手粗糙,而且是黄黑色,没有涂过护肤品,不像裴青的手那样光滑。 她的日子一定不怎么顺遂。 裴青是真的想劝她多考虑自己,少考虑男人,最好别考虑男人,男人嘛,考虑那么多干嘛?他们甩女人的时候,才不会考虑女人的死活! 裴青收敛神色,温温柔柔的劝着她:“你看,手腕都红了,疼不疼啊?” 她帮女人揉揉手腕。 女人看着裴青,裴青的手轻柔的按压在她的手腕上,动作很轻,像羽毛划过。 女人看着她,突然有些走神,又有些茫然。 裴青一边揉手腕一边观察女人,发现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还是按照徐安的计划来。 她扯了扯绳索,让女人的手腕不被麻绳系的那么紧。 女人居然没发现,继续看着裴青。 裴青抬起头:“姐姐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她擦了擦脸,手上什么都没有,脸上很干净。 女人突然来了一句:“我女儿和你一样漂亮。” 裴青讶异的看着她,她还真有孩子。 裴青:“漂亮好啊,现在在上学吗?” 女人沉默几秒,然后开口说话,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她在外面玩,磕到了头,没了。” 裴青给她揉手腕的手一僵。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节哀。” 她觉得这话太干巴,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说道:“等你以后条件好了,孩子还会再回来的。” 女人听了,低下头,没说话。 裴青放开她的手腕,站了起来。 “你喝水吗?我去朝老乡给你要点水。” 裴青走了几步,和附近的摊贩说了几句话,摊贩说着一口裴青听不懂的方言,裴青分神听着后面的动静,果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响动。 她无奈的转身,发现女人已经挣脱绳索跑了。 裴青叹气。 这女人刚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安和刘聪已经追了过去。 裴青跟上。 女人跑出了几公里,在破败长出荒草的村落中七拐八拐,然后钻进了半开着的贴着门神的木门中。 “哐当——” 门被踹翻。 裴青远远就听见了门倒在地上的声音。 等她到了一看,门倒在了地上,徐安和刘聪一人控制一个,把人拷在了板凳上。 院子里的桌子完好无损,桌子上还摆着一瓶二锅头和几碟小菜。 裴青看着被拷起来的女人,忍不住说道:“我就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看他这日子过的多滋润!” 女人哭的声泪俱下,一点没把裴青说的话记在心里。 第79章 第79章第一张画稿 三人在这栋泛旧的房屋中搜寻。 房屋破旧,时不时扬起一阵浮灰,呛的裴青接连咳嗽。 最后搜出来一串金项链和几个金手镯。 裴青猜测这些都是从窦银花家偷走的。 她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正扑腾着四肢冲着女人破口大骂。 “彭彩莲,你这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小心!” “奶奶的,老子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货!” “你脑子还不如夜壶!” “踏马的,老子弄死你!” …… 裴青皱眉,看他这样,就不像是会给彭彩莲买首饰的人。 徐安把搜到的东西收了起来,留作证物。 接下来就要对这对进了窦银花家的男女进行分开审问。 窦银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因何失踪? 根据徐安在男人包里搜到的证件,可以得知男人名叫乔伟,今年三十六岁,并不是长屏镇人。 和大山村小山村更没有关系。 他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他的妻子,彭彩莲,也就是和他一起出现在窦银花家门口的女人。 彭彩莲是长屏镇岗山村人,离大山村小山村距离不远。 她和窦银花熟识。 审问中,乔伟对徐安交待:“那蠢货从小在窦银花身边长大,对她熟的很,再说了,我女儿可是在窦银花家出的事,没告她都是我们心软,不然窦银花要去坐牢!” 徐安看了他一眼,放在平时,乔伟这种只会骂老婆的龟孙子他看都不看一眼,现在查案,只能捏鼻子继续问。 “你女儿出事了?” 这是个单纯的疑问句。 说到这儿,乔伟就有话说了。 “是窦银花先对不起我们!” 他振振有词:“说什么带我们发财,结果我女儿在她家才待了三天,三天啊,人就没了!” 乔伟脸上没见伤心,只觉得气愤,仿佛窦银花欺骗了他一样。 “玛德她居然说是我女儿没福分,真不是个东西!这老女人就一个孬货!” 这越说越不对劲。 徐安察觉到异样,追问道:“你把你女儿送到窦银花那儿干嘛?” 乔伟没什么好隐瞒的:“窦银花想用我女儿挣钱,一个月少说有几万,我才把我女儿送去,不然谁听她瞎逼逼!” 什么钱这么好挣? 刘聪砸巴着嘴,问乔伟:“什么生意?你也舍得?” 乔伟:“窦银花说了,我女儿长得好,被大仙看中了,这可是正经生意!大仙可挑了!只要童女!” 徐安/刘聪:??? 什么鬼玩意? 怎么就扯到大仙了? 虽然徐安早有心理准备,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地方,很容易存在一些封建迷信,但和大仙扯上关系? 这看着就是诈骗! * 徐安和刘聪在审乔伟。 裴青在和彭彩莲说话。 她手上拿了张彭彩莲的身份证。 裴青比对了一下彭彩莲现在的样子和身份证上的样子,又开始劝彭彩莲:“姐姐,你还年轻呢,今年才二十八,看起来像三十八一样,你老公每天就像刚才那么骂你吗?” 骂的也太难听了,不知道彭彩莲往常都过的什么日子。 裴青苦口婆心的劝道:“姐姐,你听我一句,把他甩了,找下一个吧!” 彭彩莲低声抽泣。 裴青说的话根本没进她耳朵里。 裴青接连叹气,又翻了翻彭彩莲的包,翻出来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女孩子大约六七岁,和赵岑安差不多年纪,只是没有赵岑安皮肤白。 裴青看了一眼,把照片递给彭彩莲。 彭彩莲抽泣声一停,而后把照片拿在手里。 裴青坐在板凳上,问道:“这是你女儿?” 彭彩莲点点头,珍惜的把照片塞在怀里。 裴青拿热水壶给她倒了杯水,和她聊天。 “你女儿磕到头没送去医院吗?” 提起女儿,彭彩莲心中酸涩。 “我当时不在……没人送我女儿去医院,医院太远,没人顾得上她……” 她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裴青:“你女儿那么小,好好的人没了,总得有人负责吧?有人赔偿吗?” 不是裴青恶意揣测,就乔伟那个样,他不得狠狠敲一笔大的。 彭彩莲:“给、给了……给了五万块钱,我家那口子拿走了。” 裴青忍着气问细节:“你们私了了?” 彭彩莲又“呜呜呜”哭了起来。 “我家那口子说手上生意差了几万块钱……” 裴青额头青筋跳了几下,还是没忍住怼了一句:“你女儿的命就值五万块钱?私了了这钱一分都没到你头上?” 再想起乔伟还能悠闲自在的喝二锅头配小菜,裴青只想让彭彩莲把脑子晃一晃,把里面的水晃出去。 她果断道:“你男人靠不住。” 彭彩莲珍惜的看了眼女儿的照片。 裴青看她鬼迷心窍的样子,气了个仰倒,不想和彭彩莲说话。 正在这时,徐安和刘聪从堂屋里走出来。 裴青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看见徐安黑着张脸出来,就知道他在乔伟那儿受了气。 三人蹲在一起对了对乔伟和彭彩莲的口供。 乔伟和彭彩莲确实有一个女儿,窦银花曾经用大仙要选童女的借口让两人的女儿住进了窦银花家里,他们的女儿意外死在了窦银花家,乔伟要了五万块钱私了,彭彩莲也认了。 女儿的死是乔伟、彭彩莲和窦银花的主要矛盾,但这事情都过去了,窦银花也花钱私了了,乔伟和彭彩莲又去窦银花家做什么? 三人再次回去分别对乔伟和窦银花进行审问。 乔伟非常光棍的说道:“没钱了,我找窦银花要点钱花。” 刘聪:“你最后一次见到窦银花是什么时候?” 乔伟:“这我哪儿记得?我天天喝酒,喝忘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手铐,朝两个警察笑笑。 “要不你们把我手铐解开,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徐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说,你老婆会说。” 乔伟脸上凶光毕露:“警察同志,你就别指望我老婆了,她一个女人知道什么?没了我,她哪儿都去不了。” 徐安觉得他烦,从厨房灶台边上扯了块烂布塞到乔伟嘴里。 乔伟叫唤声不停,徐安又把烂布往他喉咙里塞。 刘聪望向徐安。 徐安:“没事,他死不了。” 刘聪:“行。” 反正这小破村子里也没摄像头。 * 另一边,裴青又又又在给彭彩莲做思想工作。 她发现了,彭彩莲思想传统,明明还没到三十,思想像老太太一样陈旧。 裴青想起刚才乔伟供词里的大仙,只好试图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问彭彩莲:“你女儿没了后,她葬在哪儿了?” 彭彩莲:“葬在地里,我们这儿夭折的小孩不让进祖坟。” 裴青忍耐了好一会儿,心想,你们这儿祖坟镶了金吗?规矩那么多。 她耐心问道:“立碑了吗?” 彭彩莲木然摇头。 裴青:这孩子投胎到你们夫妻家真是倒大霉了。 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刺激彭彩莲,裴青又忍住,在网上搜了搜葬礼。 突然她搜到了几个宠物葬礼,葬礼仪式周全,不但有宠物生前彩色照片,还有一段宠物告别VCR,周围还围了一圈生前爱宠最喜欢的零食。 最后主人还给宠物立碑,墓碑的最上方还有宠物石刻。 裴青看看宠物葬礼,再看看彭彩莲。 她把手机递到彭彩莲面前,示意她看。 “你看,现在城里宠物死了还有葬礼呢,你女儿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能不办葬礼呢!” 彭彩莲看着裴青一张张照片划过去,最后裴青特地点开视频给她看,总结道:“你女儿这辈子活的还不如一只狗呢!” 真不是裴青说话难听,这就是事实。 孩子死了,替乔伟挣了五万块钱,结果连个墓碑都没有。 彭彩莲悲从心来,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裴青继续说道:“现在有些教派特别强调修来世,你女儿也是这样,你在这边不给她修功德,你女儿下辈子怎么投个好胎!” 她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朝彭彩莲说道:“难道你要让你女儿下辈子活的也不如一条狗吗?” 彭彩莲被她的问题难住。 “我、我没有钱……” 裴青:“我有!” 她笑眯眯的看着彭彩莲,图穷匕见。 “你只要告诉我,窦银花在哪儿,我就像这样,给你女儿办个豪华葬礼。” 彭彩莲默不作声。 裴青心中骂人,嘴上还得用激将法。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爱你女儿,之前都是装的吧,你男人比你女儿重要多了!你女儿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不知道有多后悔,投胎到你肚子里!” 彭彩莲反驳:“我不是,我只是没钱——” 裴青把手机一收:“都是借口,你最 爱男人!” 彭彩莲:“我——” 裴青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您女儿真是倒霉,生前过的不怎么样,死后也没个安息,还要被你利用——” 彭彩莲被她说的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她当然爱女儿,那是她生的,一点点养大,只是她没钱,也不能当家做主…… 被裴青这么一激,彭彩莲心里又酸又疼。 “我没有……我是想给她立碑,乔伟不让……他觉得花钱……” 裴青:“那我刚刚说的没错,您就是爱男人,不爱女儿。” 彭彩莲:“没有,没有,我真的很想她,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来看看她……” 想来看女儿是假,找窦银花要钱才是真。 裴青没有拆穿:“去看完她了?杂草除了吗?” 彭彩莲:“还没来得及……” 裴青:“乔伟都有时间喝二锅头,你们哪有那么忙!就是借口不想去!” 彭彩莲:“不是,是有事……” 裴青:“有什么事?去找窦银花?” 彭彩莲下意识点了点头。 裴青紧追着问道:“去找窦银花要钱吧?” 彭彩莲猛然怔住。 裴青点了点手机屏幕,彭彩莲又想起裴青刚刚说的,她女儿活的还不如一条狗,顿时心中苦涩。 彭彩莲:“我不是拿我女儿做借口要钱……” 裴青:“你男人是。” 她还往彭彩莲心口插刀:“你再生一个,你男人还是这样,他不会变的!” 彭彩莲不说话。 裴青:“只有有一个办法,换个男人,不然你下个孩子还是和你死掉的女儿一样惨。” 彭彩莲心中惴惴不安。 裴青:“你晚上不会做梦吗?您女儿没有告诉过你,她缺吃少穿,又冷又饿,你怎么能忍心?” 彭彩莲被她说的心中一痛,裴青又让她看堂屋。 裴青:“你看,你男人现在正在被两个警察审问,他能抗住压力吗?你是他老婆,他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所以你现在有个机会。” 裴青握住了彭彩莲的手,说道:“换个男人!摆脱掉他!” 彭彩莲摇摇头。 可裴青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你男人有为你女儿讨公道吗?” “他拿了钱后给你女儿花了吗?” “你女儿死了那么久了他有过一丝一毫的伤心吗?” “他朝窦银花要钱,有说要为女儿修坟吗?” “你女儿没了,他有安慰过你吗?” …… 彭彩莲被她一字一句问的怔住。 裴青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把她的手按在那张宠物墓葬的照片上。 “机会就在眼前,你女儿一定在看着你,你要让她失望吗?” 彭彩莲的眼泪掉了下来,终于嚎啕大哭。 * 彭彩莲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性格软弱。 被裴青软硬兼施的劝了一通后,彭彩莲终于给裴青指了个方向。 那是个旱厕。 裴青和徐安站在旱厕里,旱厕里的角落结了几层蜘蛛网,蜘蛛网上坠着几个黑色大蜘蛛,正在往下攀爬,旱厕里有两个坑位,臭味熏天,往下看还能看见旱厕里的白色蛆虫。 裴青掩住口鼻,心中满是绝望。 徐安眼睛一闭一睁,往旱厕里看了一眼。 除了粪便什么都没有。 刘聪:“有发现吗?” 徐安朝外喊道:“没有。” 他绕着旱厕走了一圈,看见了旱厕后的粪池,上面盖了块板子。 他咳嗽一声,看着裴青。 裴青怒道:“我和你到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出差,和彭彩莲说的口干舌燥就算了,你还想让我抬粪坑上的板子!徐安,你有没有人性!” 徐安委屈:“我也抬啊!” 裴青瞪着他。 她这辈子没干过这种活,现在心里只有浓浓的后悔。 徐安:“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行就是什么活都得干。回去哥请你吃饭!” 裴青:“我缺吃饭的钱吗?” 徐安:“我特别想请你吃饭!” 刘聪在房子里喊道:“要不要帮忙?” 裴青看向刘聪在的房屋。 徐安:“不好让人家来帮忙的人抬板子吧?人家也挺不容易陪我们下乡。总不能回去让人家回去说,咱们A市的公安娇气……” 裴青:“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出差了!” 徐安应和:“下次让杨兴平来,这次便宜他了。” 他递给裴青一副手套。 裴青五官全都皱了起来,和徐安一起抬粪坑上的板子。 板子一掀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裴青半睁着眼看了一眼粪坑,里面好像有东西浮了起来…… 裴青:“呕——” 徐安也忍不住后退一步,一边给裴青拍背。 裴青躲开他。 “别拿你抬过粪坑的手碰我!” 第80章 第80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没去看粪坑中的尸体。 她直接坐在离旱厕几十米开外的石头上,看刘聪和徐安说了几句话,然后刘聪脸色发白,打了个电话。 应该是在叫法医。 一直等到天黑,昌南市公安局的法医部门才赶到这个破败的村庄。 法医检查了一遍死者的尸体,裴青刚往尸体处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异味。 她又连连后退,法医这职业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徐安和昌南市的刑警说着话。 案发地在昌南市内,死者和嫌疑人都是昌南市人,徐安插不了手。 他和裴青来这么一趟就是想找到窦银花,现在窦银花死了,案件断在这儿,说实话,徐安和裴青没有再在昌南市停留的必要。 只是还有个问题还需要解决,乔伟说的大仙找童女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青蔫巴着跟在徐安后面,看他找了几个穿着警服的走到彭彩莲身边。 彭彩莲在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察威压下,很快说出了这段往事。 九十年代初,一位仙家来到了这处山头,她选了这块风水宝地,只需要童女服侍,于是很多家庭把女儿送过去,给仙家挑选。 挑中了就是童女,从此衣食无忧,还能福泽家人。 彭彩莲颤颤巍巍的解释完,一堆警察盯着她不说话。 刘聪斥问:“这你也信!” 彭彩莲眼角流泪:“我信不信有谁在意,窦银花和她的客人信就行,我只管坐在蒲团上,看他们三跪九拜,窦银花一家都做这个……” 果然穷山僻壤,容易出封建迷信。 几个警察把彭彩莲和乔伟拷回公安局。 被拷上警车前,彭彩莲一直朝外张望。 她在找裴青。 彭彩莲还记得裴青承诺的事。 裴青远远朝她一点头,虽然她还是觉得彭彩莲这个人很难评,但是答应了人家的事要做到。 她问了彭彩莲,她女儿的坟地在 哪儿,和徐安走了一趟。 彭彩莲的女儿没入祖坟,只在祖坟外找了块空地埋葬,唯一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坟头上长出了几簇太阳花,一簇一簇的玫紫粉白交相辉映。 再想想这块坟地下埋着个小女孩,裴青默不作声。 徐安找人做了个墓碑,又把小女孩的坟地修整了一下,裴青在碑前放了点糖果鲜花,又叨叨了几句。 “……要是有人抢你的糖果,你就去他们梦里吓死他们!” 事情办完,裴青拍了拍手。 昌南市公安局已经对尸体进行了DNA核验,确定死者是窦银花,死亡时间不超过72小时。 死者头部遭受击打,头部这块伤口是致命伤。 案件侦办进一步进行,乔伟拒不交待,但彭彩莲已经泄了气,尤其是看见自己女儿的墓碑时,她哽咽的交待了案发经过。 乔伟在外打工没挣到钱,回乡后继续向窦银花要钱,他特地还让彭彩莲去买菜做饭,招待窦银花。 窦银花和彭彩莲认识多年,也就没推脱,但去了后,发现乔伟还想向她要钱,她不愿意给,两人发生争执,乔伟喝多了酒,恶从心起,把窦银花砸死。 彭彩莲:“本来乔伟说过几天出去躲一躲……” 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 警方顺着彭彩莲的供述找到了窦银花的几张身份证以及两幅手机,根据手机里的联系人展开调查。 最后在一处山涧深处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熏着香,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蒲团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出现在洞口的一群警察。 看到陌生人,她抱着地上的猫仔就想往山洞里跑。 几个警察拦住了这个小女孩,女警查看了她身体,发现她身上有手指掐痕。 警察将这个小女孩带回了警局。 * 确定死者是窦银花后,裴青和徐安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裴青先冲去浴室洗澡。 李木徐今天休息,看裴青像被鬼撵了一样朝楼上跑,问徐安:“她怎么了?” 徐安:“被农村旱厕熏陶了一下。” 李木徐立刻远离徐安:“去洗澡。” 徐安:“不是,哥,我们洗完澡回来的!” 李木徐:“不洗完澡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徐安:“讲点道理吧,哥。” 李木徐走远。 * 裴青洗完澡后,把头发用毛巾包住,下楼找东西吃。 李木徐在煮酒酿小丸子,一点甜香气飘到了裴青鼻子下面。 裴青非常感动的扑到李木徐身上。 “哥,我太爱你了。我就喜欢吃这个!” 李木徐:“从我身上下来。” 裴青:“怎么了嘛,小时候还让抱,大了不让抱了。” 李木徐:“你吃不吃了?” 裴青:“吃。” 她果断松手。 李木徐给她盛了一碗,裴青一边拿着勺子小口舀着,一边和李木徐说徐安。 “……那么大一块木板,上面还沾着……” 李木徐:“停——打住,吃饭。” 裴青眨巴着眼睛看他。 “哦。” 她失落的垂下头。 李木徐:“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吃完饭随便你怎么说。” 裴青:“才怪,吃完饭你又要说,刚吃完饭为什么要说这个,我还不知道嘛!哼!” 李木徐跟着笑。 徐安匆匆从楼上跑下来。 “吃什么呢?” 他看着裴青抱着碗,让她抓紧几口吃完。 裴青:“我刚吃——” 徐安:“成百兰家闹起来了,你回来再吃!” 他单手扯着裴青的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回来再吃回来再吃。” 徐安又扭头对李木徐说道:“哥,你把酒酿放灶上热着,我回来吃。” 两人匆匆到家,又匆匆离开。 * 成百兰家楼下聚集了一堆人。 徐安和裴青赶到时,杨兴平已经到了。 他站在成百兰家对面二楼,那是个能看清成百兰家楼下的有效视野。 看见徐安拉着裴青过来,杨兴平站二楼挥挥手。 裴青:“看来没事,杨兴平还在楼上看热闹呢!我的酒酿小丸子还没吃完。” 徐安:“回去吃。” 他很快挤进人群中,裴青只好跟上。 这活真不好干。 成百兰家楼下站着的都是小区居民,有老有少,人声嘈杂。 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 “……怎么!我哪句话冤枉你了!兄弟姐妹们,快看看,就是这个男人伙同自己老妈把亲女儿卖了!” 裴青挤到人群中央,看见一个有着一头亚麻绿短卷发的女孩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拿着个手机直接怼着赵冬的脸。 她口中不停:“对,就是他,他叫赵冬,没办法,谁让我姐当初大学时候眼睛瞎了,找了这么个玩意,21世纪了,重男轻女就算了,还直接买卖亲生女儿……挡什么挡,敢做不敢当,赵冬你个怂货!” “怎么着,还要打我啊!行啊,咱们今天就打进派出所,谁怕谁啊!你们一家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以后我就天天去你公司外面闹,反正我一个无业游民,不怕进派出所!别走!” 卷发女人和赵冬一直拉扯,赵冬他妈站在楼梯口,一直想朝卷发女人伸手。 卷发女人丝毫不惧,手机举的高高的,不仅是她,她身后还站了个高个壮汉,手里也拿了个手机,正在录视频。 裴青正看着起劲,杨兴平挤了进来。 “她是成百兰妹妹,叫成百合,刚大学毕业,是个小网红。” 裴青:“成百兰呢?” 杨兴平:“带女儿看医生,她女儿现在只能断断续续说几个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徐安看周围人都是看热闹,也不担心打起来,问杨兴平:“闹几天了?” 杨兴平:“闹两天了。” 裴青伸头张望:“我看见派出所民警了,他们不管管。” 杨兴平:“怎么管?没离婚,人家亲戚闹起来,又不能逮派出所。再说,窦银花死了,孩子的事有的掰扯。” 裴青:“窦银花死了,陈民辉还活着,这事别想赖过去。” 三人正说着话,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让让,让让,扔东西了!让让!” 见楼上有人拎着个大包悬在半空,楼下站着的人连忙散开。 “轰——” 东西坠地。 包没系紧,几条内裤露了出来。 赵冬走了几步,把包系好,他气急败坏冲着成百合说道:“成百合!你还带人进家里!还扔我东西!” 成百合:“扔你点东西怎么了?你妈都能把孙女卖了,我只是扔你点东西……” 她上下打量赵冬,又朝楼上喊了句。 “继续!今天给我把他东西全扔出来!” 赵冬:“这是我家!” 成百合:“放屁,是我姐家,房子我姐出钱,用我姐的公积金还贷款!赵冬,我和你说,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等我把这房子清空了,我就去你公司闹,你丧尽天良,早晚出门被车撞死……” …… 裴青听完,对徐安说道:“我们来了也没用,他们还能闹几天。” 杨兴平:“都快成固定节目了,派出所来也没用,成百兰一回来,就报案说赵冬和他妈买卖人口,不过没什么纸面证据,只有陈民辉的证词,成百兰妹妹就开始闹了。成百兰这个妹妹比她脾气直多了,赵冬这两天差点被她怼进手机里。” 裴青:“离婚房子能分给成百兰吗?” 杨兴平:“那要看成百合能让赵冬造成什么损失了。” 裴青:“那还得闹下去。” “哎,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有人喊道。 只见赵冬成百合几人撕扯到一起,赵冬他妈想扇成百合巴掌,被成百合一巴掌扇回去。 成百合:“姑奶奶我这么年轻,能被你个死老太婆摁着打!你做梦呢!老虔婆!” 赵冬一边喊着妈一边被成百合带来的人摁倒在地。 见她又要动手,派出所民警忙把几人摁住。 “行了,别打了,都住手!” 吵闹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成百合和赵东一行人才坐上警车,送往派出所。 裴青看的清清楚楚,走之前,成百合朝楼上的人比划了个手势,让他们回去继续扔赵冬的东西。 裴青:“当网红还是有好处的。” 四面八方朋友多,还不怕留案底。 80-90 第81章 第81章第一张画稿 成百合和赵冬一行人被带去了派出所。 裴青三人也跟了上去。 一到派出所,就听见了赵冬他妈的哭嚎声。 “老天爷啊,日子没法过了啊,就捡着我这个老太婆欺负,可怜啊……” 派出所民警无奈的看向徐安。 裴青不耐烦道:“让她嚎,又死不了。” 徐安看了眼手机,昌南市公安局已经把陈民辉的笔录传过来。 最终这个案子还是会以人口拐卖罪往上递,案件确实存在证据不足的情况,窦银花死亡后,陈民辉的证词并不足以证明赵冬母子以金钱盈利的目的把赵岑安卖给了窦银花。 窦银花连赵岑安的面都没见上,就被乔伟砸死了。 案件难办就难办在这儿,窦银花一死,线索就断掉了。 徐安心想,窦银花死的 这个时间点真巧,哪怕再晚一点,他就能找到她,撬开她的嘴。 可惜被乔伟醉酒砸死了。 杨兴平也早就查过赵冬和赵冬他妈的流水,一切正常,以非法获利的罪名起诉,也站不住脚。 正因为证据不足,成百合闹了两天,杨兴平才没怎么管。 杨兴平:“让成百合闹吧,没别的好办法。” * 派出所民警的调解在赵冬母子和成百合之间的作用几近于无。 成百合一心把事情闹大,让赵冬没法做人,在小区闹完还真去赵冬公司闹。 她没自己去,雇了几个嗓门子的大妈去赵冬公司楼下喊。 赵冬不堪其扰,顶着同事上司异样的眼神上了几天班,终于忍不住再次报警说成百合寻衅滋事。 警察一来找成百合,成百兰暂时把孩子交给自己爸妈,出面和稀泥,说是自己妹妹和丈夫有矛盾,闹着玩。 成百兰脸色瘦削,发丝干枯,因为照顾女儿,天天睡不着觉,精气神没了一大半,来的警察是派出所民警,赵冬一家子的事都在几个相近的派出所里传遍了。 见到成百兰,民警也不忍心苛责,总感觉成百兰瘦的和张纸差不多,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倒地上。 民警开始和稀泥,成百合和赵东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法律上还存在姻亲关系,也不能报一次警,就把人抓走,这种亲戚关系,还是以调解为主……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转头民警又看赵冬:“成百合是你小姨子,你还真想让她被拘留,不好吧?” 成百兰盯着赵冬,她黑黝黝的瞳孔盯着赵东看,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赵冬被她盯的毛骨悚然。 民警又劝了半天,赵冬、成百兰还没离婚,在法律上就是夫妻俩,和成百合是实打实的近亲,虽然双方都撕破了脸,但只要一天没离婚,这报警就需要慎重处理。 别等哪天把亲戚送进去了,又来找派出所的事。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民警心有余悸。 成百合有成百兰在背后支持,派出所又是一派和稀泥的模样,闹起来更是底气十足。 这件事足足闹了半个月,成百合战斗力惊人,又有姐姐每天跟在后面哭着和街坊邻居道歉,邻居也捏着鼻子忍了这一家子闹的鸡飞狗跳。 有的邻居只想让这事早早结束,不好找一见面就哭的成百兰,看她瘦成那样也实在开不了口,只好找赵冬。 “大冬,这事是你不对,虽然说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我看,你那小姨子是铁了心的闹,再闹下去,别说房子了,你那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就是啊,大冬,你那小姨子太泼辣了,本来也是你不对,之前你妈没来的时候,你和百兰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妈一来,街坊邻居都没个好觉睡。趁早和你小姨子说清楚,她这么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你一个大男人,本来就不占理,我听我老婆说,现在安安医药费可要不少钱,是心理咨询这块,医保还报不了,好歹是你亲女儿,你就退一步,把房子给百兰吧。” “就是,当初你们刚结婚的时候感情多好啊,瞧瞧现在一地鸡毛。” “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说来说去不就是钱,小赵,听我一句劝,钱以后还能再挣,你小姨子再这么闹下去,你公司能愿意?” “你在网上可是出名了,万一工作丢了,下家都不好找……” …… 赵冬接连被街坊邻居找上门,最后被上司找去一对一谈话,成百合每天换一批人在公司楼下闹事,就算是私企,影响也很恶劣。 上司客观的说道:“……最近我们公司在业界更出名了,赵冬,这事你什么时候能解决?” 上司审视的目光在赵冬身上飘过,赵冬心里清楚,如果他这事没法解决,公司会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事情发展到最后,成百合高高兴兴的请派出所民警和律师来做个见证人,将赵冬和成百兰的财产进行了分割。 成百合搂着成百兰的胳膊,兴高采烈道:“可算把这垃圾男人清走了。” 她拿着合同上的财产数额看了又看,又恨铁不成钢的对成百兰说道:“姐,你早该听我的,垃圾就该早点扔走!你天天辛苦上班,回家还得伺候男人和死老太婆,这要是我,第一天就能踹他脸上!人善被人欺啊!” 她又笑眯眯的看了眼房产证,这张房产证原本写了赵冬和成百兰两个人的名字,现在只剩成百兰一个人的名字。 成百兰摸了摸房产证,最后经年感情都喂了狗。 成百合看她那样,心里憋气,也不知道她姐名牌大学毕业,最后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 都是赵冬那个龟孙子,趁她姐年轻不懂事把人哄住了,不然她姐现在多潇洒! 成百合不想再提赵冬,使劲晃了晃成百兰的胳膊。 “哎呀,姐,别看了,去看看安安,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个医生,我们先带安安去看医生……我们安安真是小可怜,还好有我这个小姨在,绝对不让她受委屈!” * 案子交给徐安收尾,裴青蹦跶着找韩荷月吃饭。 韩荷月这几天不算忙,还有空给裴青发网红视频。 “2015了,还有人卖亲生女儿。” 裴青:“谁说不是呢!” 成百合是个小网红,人长的漂亮,说话又直爽,粉丝众多。 她发的视频标题也很醒目。 “古有陈世美,今有赵世美……” “虎毒不食子,男毒卖孩子……” “理性探讨,毒男是如何养成的?首先,家里常备老虔婆……” …… 裴青:“怪不得人家能做网红,瞧这标题起的!” 韩荷月:“可不是。” 两人约了火锅局。 地点定在庄记。 庄记火锅底料独特,辣锅的底料是现场炒制,闻起来香的很。 这次韩荷月比裴青到的早,她预定的桌子靠近玻璃窗,一看见裴青,她就连连挥手。 裴青:“你今天不加班?” 韩荷月正在点餐,闻言说道:“最近公司人心惶惶,不用加班。” 裴青没懂:“你们公司要裁员了?不应该啊,我听我哥说你们公司效益不错。” 韩荷月发现裴青误会了:“不是。要裁员了我哪有心情吃饭。” 她把手机叩在桌子上,然后左右前后张望。 没有熟人,安全! 她观察完周围环境,才和裴青说道:“我们隔壁部门经理,跑了!” 裴青惊讶道:“跑了?他能跑哪儿去?为什么跑?” 韩荷月:“听说欠了赌债,借了周围人一圈,然后卷钱跑路了。” 裴青:“他这个职位,年薪不低,工作不要了?” 韩荷月点好锅底,她和裴青经常在一起,对她口味熟悉,直接点完菜,点了下单。 忙完,她才继续说道:“谁知道。不过那些借钱的人肯定是觉得他年薪在这儿,只要有工作,他就能还上,所以才敢借他钱,没想到人直接工作不要了。” 韩荷月叹了口气。 “还好我穷的很,又是今年刚入职,没人朝我借钱。不过我听说!” 韩荷月八卦道:“我们公司好多富哥,借出去几十万,我的妈!” 她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我什么时候也能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 裴青:“加油吧姐妹!争取早日把你上司踹下去,到时候年薪百万不是梦啊!” 韩荷月:“哎。” 她手里拿着筷子,哀叹职场残酷。 “三十岁之前我能在A市买套房就行,最好能全款,我早就想好了,三十五岁之前挣钱,三十五岁后顺利下车,房车全款,无贷无忧,开始做自己!” 裴青:“你肯定可以。我时刻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好的楼盘。 ” 说到这个,韩荷月又精神了。 “还有法拍房,凶宅都行!我不挑!只要便宜就行!这世上什么最可怕,穷鬼最可怕啊!” 裴青谨慎道:“我帮你看看。法拍房还是有风险,万一前房主憋坏,把房子长期租赁出去,这房子还有的折腾。” 韩荷月:“哎你帮我看看,我现在也就只能看看,买不起啊!也不急,先吃饭吃饭。”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说着说着,韩荷月手机就响了。 裴青:“不会是让你回去加班吧?” 韩荷月瞄了一眼,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不是,是我同事。” 她接了电话,“嗯嗯呀呀”几声,然后把电话挂断。 裴青:“怎么?” 韩荷月:“还是借钱的事,公司统计人数,打算报警了。” 她看了眼手机,惊掉了下巴。 “哇,这帮人真大胆,借出去小两百万了!” 裴青看她眼睛都要掉手机里了,忙让她小心点。 韩荷月:“你不懂,我要把这几个富哥的名字牢牢记住,等我缺钱了我就按照这名单,一个个借过去!” 第82章 第82章第一张画稿 韩荷月把几个富哥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第二天一早,韩荷月到公司后,摆弄了一下桌上的多肉,刚琢磨着中午吃什么,就看见自己的同事兼饭搭子转了下椅子,神神秘秘的朝韩荷月眨眼。 她眨眼的频率过高,韩荷月问道:“你是眼睛抽筋了还是眼睫毛掉眼睛了?” 王灿灿嫌她和她没默契,怒拍了她一下。 韩荷月被她突然拍了一下,手指点进了一家外卖店。 “干嘛呢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手动脚,我正点外卖呢!” 王灿灿:“离午饭还早着呢。大瓜大瓜!” 她神神秘秘的对韩荷月说道:“今天警察来了,来的还挺早,我刚才去听了几句,妈耶,这群男人想告秦满诈骗!” 韩荷月的目光还停留在手机上,听了这话问道:“秦满不是借钱不还吗?怎么就发展成诈骗了?” 王灿灿轻咳了两声:“这就是重点了!那群男的说秦满借钱是为了和老婆离婚,提前转移财产,谁知道他跑了啊!这帮狗男人还挺团结!” 韩荷月:“不要侮辱这么高尚的词,这帮男的果然有毛病,现在鸡飞蛋打了真是活该。” 王灿灿:“啧啧啧,这钱怕是不回不来了。” 韩荷月:“也不对啊。” 她看着王灿灿问道:“两百万对秦满来说不就是上班两三年的钱,为这点钱跑路至于吗?难道他要被公司开了,提前捞一笔?” 王灿灿:“这谁知道,以前也没听说秦满要和老婆离婚。” 韩荷月:“呵呵,那群男的肯定知道。远离婚恋,才能远离一切不幸。” 警察从办公室里出来,几个男人跟在身后,如丧考妣。 中午午休前,韩荷月的上司还在群里发言,让某些人不要再替秦满隐瞒,秦满已经旷工一周,不知去向,目前警察正在调查,有知道相关情况的及时向警察反应。 【大家赚钱也不容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守住自己的钱袋子,不要随便借钱,任何理由都不行,如果真的发生意外急需用钱,公司可以预支薪水,情况危急公司也有相关的募捐程序。切记不要随便借钱!】 【还有某些借钱给秦满的人,没在警察那儿报备的尽快报备,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在意自己的面子,面子能值几十万吗!】 韩荷月看了一眼,敢情还有人借钱没说。 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 现在好了,兄弟不见了,钱也飞了。 * 警察找到了秦满的妻子,刘帆。 刘帆是一名职校老师,不坐班,时间自由。 警察提前和刘帆约好,在上午十点,赶在饭点前来到了刘帆家中。 刘帆个子不高,身材纤细,但嗓门不小。 她今年三十四岁,和秦满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儿子今年上三年级,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 警察到时,刘帆正对着儿子嘶吼:“不要趴地上!说过多少次了!秦文武,您今天别指望我给你洗衣服!” 门铃响了,刘帆瞪着秦文武,秦文武这时候要脸了,从地上爬起来。 刘帆去开门,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她家门口。 刘帆不耐烦,朝后说道:“秦文武,去写你的作业!” 秦文武好奇的看了看警察,脚下纹丝不动。 刘帆:“秦文武!” 秦文武:“知道了知道了!妈,别生气啊,你是女人,一定要少生气,才能永远漂亮下去!” 眼见刘帆要翻脸,秦文武窜回自己的卧室。 刘帆:“见笑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几天也习惯了警察天天上门。 警察一来,她觉得烦,除此之外没多在意,还拿出个菜板,一边切菜一边和警察说话。 刘帆直接问道:“这次又怎么了?” 警察先问了刘帆和秦满的夫妻关系,而后又问了秦满最近的动态。 刘帆无所谓:“我怎么知道秦满去哪儿了?他现在有钱了,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正常,我才不管他。” 警察又提到秦满的财务,秦满向同事借钱,且数额巨大。 刘帆瞪眼说道:“这可和我没关系。我和秦满各花各的钱!他借的钱一分都没花在我和孩子身上,想让我还钱?不可能!” 警察又问:“秦满不回家看你和孩子,对你们的婚姻他有什么想法?” 刘帆:“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儿子都这么大了,我不管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反正儿子是亲儿子,他别想把我们母子俩扫地出门!” * 韩荷月中午吃饭的时候想起了裴青。 秦满想转移财产这件事,不能她一个人知道。 她果断告诉了自己的好姐妹。 韩荷月发了几条消息,裴青都没回。 她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是吃饭时间,裴青就算不上班,这个点也该起了。 裴青不会还没睡醒吧! 韩荷月试探着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喂,荷月。” 裴青接电话了,但声音很轻。 韩荷月:“你醒了?我给你发消息,你看到了吗?” 裴青:“没,我在外面。” 她声音太轻,韩荷月有不好的预感:“你不是说要休息几天才上班吗?现在不会在跟踪犯人吧?那你还接我电话?” 裴青:“没有啊,我没上班,咳咳,不过勉强算是跟踪吧。” 韩荷月:“你跟踪谁呢?” 裴青:“我哥。” 韩荷月无语:“你哥还需要你跟踪?” 裴青:“我哥和没事人一样,我当然只能自己观察了!” 韩荷月:“你有事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裴青:“你不懂。我哥绝对不会说的。他以前就这样。” 以前李木徐有点感情苗头的时候,裴青和徐安会问,每次、每一次李木徐都说是普通同学! 明明人家女同学头发做了造型,裙子也是熨烫过,一点褶皱都没有,还搭配了珠宝,整个人都在发光,只有李木徐会说是普通同学! 裴青曾经和徐安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李木徐为了家里放弃个人生活,毕竟公司要人管,家里唯一的大人常年在国 内外奔波,家里只能靠李木徐这个做大哥的支撑。 一边管公司,一边带弟弟妹妹。 徐安当时还意有所指:“妹妹还突然有了延迟的叛逆期,没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 裴青当时狠狠瞪了他。 “是呢,还有一个出生入死和歹徒正面侧面搏斗的弟弟,大哥可能天天担心的睡不着觉呢!” 徐安:“我们还是停止互相伤害吧。” 两人心里都知道自己不算乖巧,不给大哥惹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助。 裴青看了一眼装饰盆栽后的一男一女。 男人面容深邃,眉目英俊,坐在椅子上单手拿着杯子,露出了一节苍劲有力的手腕,今天手腕上没戴表。 裴青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对面的女人。 黑长直,方圆脸,长相大气,五官舒朗,有种大地之母的厚重广博,说漂亮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气质。 唉? 她哥不会真要谈恋爱吧? “滴”的一声,裴青手机响了一下。 裴青低头看了一眼,不是韩荷月,是徐安。 徐安做案件综述做的不紧不慢,还有时间来关心一下裴青的跟踪进展。 【你的三脚猫跟踪技术没被发现?】 裴青:【我小心着呢!】 徐安:【大哥在见谁?认不认识?】 裴青:【不认识。】 徐安:【拍张照片来看看。】 裴青:【大美人,绝对真人比照片好看!】 她正给徐安发消息,旁边就传来一声轻咳声。 裴青收手机,抬头一气呵成。 旁边站着一位男侍应生,身穿白色衬衫,笑容温和。 男侍应生道:“裴小姐,李先生在门口等您一起回家。他让我提醒您一句。” 裴青朝门口看了一眼。 “哦哦。” 她挠了挠头,徐安你个乌鸦嘴! 李木徐站在门口,没走远,是裴青一眼就能看见的距离。 裴青匆匆走出门,刚刚李木徐对面的女士已经不见了。 裴青左顾右盼找了找。 李木徐:“不用找了,她是慈善基金会的,不是约会。” 他朝裴青伸手:“手机。” 裴青尴尬的笑了一下,把手机交给李木徐。 “还没来得及拍呢,是徐安要看的。” 李木徐:“是吗?” 裴青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我要看也是现场看,哪儿需要看照片啊。” 李木徐轻笑一声,用裴青的电话打电话给徐安。 徐安接了电话:“干嘛?照片呢?” 李木徐:“没有照片。” 徐安:“嘿,哥,我就说裴青三脚猫的跟踪功夫,早晚被发现。” 李木徐:“忙完回家吃饭。” 手机里传来徐安敲击键盘的声音,徐安说道:“晚上回去,还有一点收工。” 李木徐把手机还给裴青,裴青把手机放口袋。 李木徐:“你朋友给你发了消息。” 裴青:“噢,是荷月。” 她看了看,又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离婚还先借钱转移资产。” 李木徐顺口问一句:“她借钱了?” 裴青:“没,借也借不到她身上。她是好奇,想知道秦满现在在哪儿。” 第83章 第83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和韩荷月又在一起吃饭。 吃饭时,韩荷月问起昨天裴青跟踪他大哥的事情。 “你哥真去相亲了?” 裴青:“没,说是一个慈善基金会的人在筹备资金。” 韩荷月问:“慈善基金会?什么慈善基金会?” 裴青:“就一些罕见病,我哥说投钱了,我没仔细问。” 说完她看向韩荷。 “你带的东西呢?” 韩荷月把几张拍立得照片拿了出来,这是之前她们公司团建的时候,同事用拍立得拍的。 韩荷月指着其中一人对裴青说道:“他就是秦满。” 裴青看了一眼照片,秦满长得十分平庸。 一张国字脸上长着一副小眼睛,还是单眼皮,鼻梁也不高,绝对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 裴青大无语:“就这种长相,还想离婚?” 韩荷月:“虽然人家长的丑,但是年薪少说有五十,遇上项目了,有个八十多,唉。” 韩荷月拿起那张拍立得照片看了又看:“虽然丑,但是有钱,钱才是人的脸。” 裴青无言以对。 韩荷月开始催她施法。 “看看秦满现在在哪儿?” 裴青拿出自己的平板,等上完菜后,又看了眼拍立得。 “多看一眼都是对我眼睛的伤害。” 韩荷月:“这已经是我精挑细选,挑的拍的还行的照片给你了。” 裴青:“人丑,拍立得也拯救不了。” 韩荷月:“太有道理了。” 裴青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可疑的人,就拿出笔,准备画几笔看看。 裴青:“也不是每次都能画出来。” 韩荷月:“画着玩玩嘛,我也不是很关心他的死活。” 裴青:“好吧。” 她先打开了一张新的画稿,先浅浅画了几笔。 几笔后,画稿上先出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上半身穿了一件紫色抹胸,露出胸线,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碎钻短裙,从大腿中部往下是半截丝袜,已经撸下去一些。 而就在撸掉的丝袜旁边,出现了一只手,这只手非常破坏画面整体的感觉,手背上还有几个斑点。 画完后,裴青皱着眉看了看,开始加深女人脸上的表情。 女人脸上含嗔带怒,两只手背靠沙发,看向男人手的位置。 看起来他们俩在玩什么沙发play。 秦满这日子过得醉生梦死。 韩荷月问道:“这女人谁啊?” 裴青:“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啊。” 裴青的画稿上并没有出现秦满,只露出了一只男人的手。 韩荷月又在工作群和八卦群搜罗,终于找到了一张聚餐照片,她指着照片,让裴青认了认。 “看这个拿着酒杯的手,有斑点,看这指节,这是秦满的手,没错。” 裴青看着秦满的样子,顿时让她把手机收起来。 “吃饭呢,别看丑男。” 韩荷月听劝的收了手机,两人开始吃饭。 裴青听韩荷月畅想了一下升职加薪以后的生活,表达了自己的鼓励后之情后,两人才分开。 * 今天是九月二十号,周五。 裴青觉得连轴转的日子太苦了,给自己规定只要保证一周直播两次就不算摸鱼,对得起市局开的工资,还能以足够的精力应付直播出现的问题。 她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徐安和杨兴平都没反对。 周五晚上,裴青又开始直播,为了凑够KPI,她周末还要再直播一天。 周五晚的直播很普通,都是问考试运和找宠物的。 其中还有个氪金大方、特立独行的老板,老板没让裴青画稿,而是让裴青帮忙挑宠物。 老板:“我挑了几只,大师帮我选一下哪个旺我。” 裴青:这是我的业务范围吗? 她大为不解。 【超出业务范围了。】 老板又强调:“没事,你随便选,你的选择肯定没错!我相信你!” 裴青心想,我自己还没整明白我的能力哪儿来的,你就这么相信我了? 老板执意让她选,又氪金了好几次,裴青仔细在几张照片里好好挑选了一番,最后选 中了一只拉布拉多。 老板心满意足的下线。 裴青总觉得以后业务会更加广泛。 她猜测的没错,可能是周五老板的氪金行为给了人灵感,周六晚上又有人拿了几张照片让裴青选。 这次不是选旺家的宠物,而是选相亲对象。 直播间观众嘻嘻哈哈。 【主播业务精进了,现在还包选男人啊。】 裴青:【不不不,不包这个,不做红娘。】 她把礼物原路退了回去。 *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裴青还和韩荷月提起了这事。 裴青:“他们敢问我都不敢答。结婚这种事,十个婚姻九个难。” 她今天给韩荷月送饭,酱烧大排是她的拿手菜,她最近闲着在家做饭,给家里两位大哥留了点,剩下的都端给了韩荷月。 韩荷月感动的和她分享了这两天公司里的八卦。 “听隔壁组的同事说,秦满吃回扣的事被人查出来了。” 裴青:“吃回扣,很严重吗?” 韩荷月:“他这个职位难免要拿点,现在被捅出来,就是有人想上位,把这事闹大。” 韩荷月其实有点怀疑对方曝出的回扣金额的真实性。 “确实挺奇怪的,秦满要离婚不至于搞失踪,现在公司联系不上,警察也没找到他。秦满一个大男人,虽然不是那种壮汉,但失踪可能性也不大啊。谁会对他下手啊,长那么丑。” 裴青:“他有仇家嘛?” 韩荷月:“我们公司竞争激烈,但也不至于把人搞死。” 裴青就更不懂了:“不是工作问题,就是私生活问题,可能是男女关系方面被人下套了?” 韩荷月:“那他完蛋了,听说他和他老婆财务分开,他要是被人绑架了,他老婆都没钱赎他。” 裴青:“祝他好运吧。” * 又到了周一,韩荷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工位上,正和裴青嚎:【人类就该在进化到直立行走时停止进化,到底是谁发明的上班!】 正发着消息,办公室外传来“轰隆”一声。 韩荷月探头张望。 “怎么了怎么了?” 王灿灿低下头,小声说道:“今天秦满老婆来了。” 韩荷月立刻和这个八卦小能手聊了起来。 “秦满老婆来干嘛?” 王灿灿:“听说啊,我只是听说,警察找到秦满的小三了!秦满给小三买了套房,地段比他老婆的房子还要好。哇,听说这件事后,秦满老婆气炸了,现在来找公司调秦满工资流水。” 韩荷月睁大了眼:“全款?” 王灿灿关心八卦,韩荷月是真的关心秦满小三的房。 王灿灿:“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正八卦在兴头上,办公室外吵了起来。 几个声音夹杂在一起,劝女人冷静点。 刘帆被这群人气笑了。 还钱的时候想起来找她,现在她只是想看看秦满的收入,这几个人一推四五六。 果然都是一帮货色。 她干脆把秦满失踪的事安在公司头上,扬言要告公司。 “秦满不见了,你们要负责,好好一个大活人没了……” 韩荷月悄悄打开视频电话,和好姐妹一起看热闹。 裴青看了一眼,几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围堵在中间,女人个子不高,裴青看不清她的脸。 她低声问道:“不是我画的那个女人吧?” 韩荷月踮起脚看了看。 “不是,肯定不是。” 裴青:“哦,你知道秦满小三长什么样吗?” 韩荷月:“不知道。” 她看了看围堵秦满老婆的几个男人,又道:“这几个借秦满钱的肯定知道!你等着,我去打听打听。” * 今天是周一,裴青在市局整理办公室。 她买了几盆绿植放在办公室,多看绿色对眼睛好。 她一边给绿植换位置,一边等韩荷月的消息。 很快,手机传来“叮”的一声,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是个身着鱼尾裙的女人,五官明艳,女人味十足。 虽然妆容不一致,但裴青还是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她画稿里的那个。 韩荷月还在发消息。 【秦满这个渣男,给小三买房都不给老婆换房,听说他儿子上的学校就是普通小学,也不是重点学校,不爱老婆,连儿子也不爱,渣男活该遭雷劈!】 裴青对此深表赞同。 徐安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看见裴青还在摆弄那几盆吊兰芦荟,转头问杨兴平。 “她还没摆好?” 杨兴平:“摆了一上午了。” 裴青反驳:“还没到十点,怎么就一上午了。” 杨兴平改口:“摆了半个上午了。” 裴青眼皮子一抬,杨兴平低头玩手机。 徐安乐了:“你到底想怎么放,窗户那边不是挺好?” 裴青:“摆着太丑。” 徐安:“那你慢慢折腾吧。” 他走过去,看见裴青手机上放大的照片,问道:“这谁啊?” 裴青把芦荟摆在办公室对角线的边边上,随意说道:“荷月她们公司一个经理,失踪了。” 徐安:“失踪了?你没找找?” 裴青的价值观发挥了作用。 “找了,发现他在和自己小三玩沙发play,然后我就没管。也不是很想管,不过他失踪确实有待查证,哪有人年薪几十万,旷工一周的?” 徐安:“现在这案子到哪儿了?” 裴青想了想:“可能在经侦?秦满同事想告他诈骗,他还在公司吃回扣,就是不知道秦满公司有没有就回扣这个事报案,荷月没说。” 徐安:“那应该还没到经侦手里,他们那边没立案,可以抢。” 裴青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还想抢?” 徐安:“闲着也是闲着,行了,我去问问。” 他像风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裴青:“没案子还能自己找案子办?” 杨兴平已经打开了电脑,朝裴青要秦满的信息。 杨兴平:“我看看他最后出现在哪儿。” 第84章 第84章第一张画稿 徐安先去了经侦,然后又去了派出所。 了解完案情后,他又回到了办公室。 “秦满所在公司一共报过三次警。” 裴青:“三次?” 徐安解释道:“秦满这个案子确实有问题。” 他汇总了一下现在的调查进度。 “九月十六号,周一,应该是工作日,秦满用生病的借口请了一天假,之后休息一天后,又以年纪大了,休息不好的借口请了年假。上司只同意让他再休息两天,同时还要保持居家工作,不能影响工作安排。” 杨兴平问的仔细:“请假是怎么请的?发消息还是打电话?他的上司听到了他的声音吗?当时状态怎么样?” 徐安:“第一次请假的时候是秦满自己打的电话,上司说他那时嗓音确实有点沙哑,第二次秦满请假,秦满发消息说自己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在公司工作软件上请了假。” 裴青听到这儿,也觉得不对。 “所以第二次没人知道秦满是什么情况,他不会那时候人就失踪了吧?” 徐安:“很大可能是这样。” 他手里还拿着几张笔录,是秦满妻子刘帆和秦满婚外情女人张雯丽的笔录记录。 徐安把几张纸递给杨兴平和裴青,让他们自己看。 “根据笔录,秦满和刘帆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两人财务分开,从三年前开始就是分居状态,刘帆和秦满一个月交流一次,基本也是围绕孩子,秦满也很少去看孩子,按照刘帆说的,秦满能按时每个月打钱,都算他有良心了。而且秦满每个月打钱的时间也很稳定,都在月初。但这个月,秦满除了月初给刘帆打过钱,九月十七号,还给刘帆发了条消息。” 裴青翻到刘帆的笔录,看见了那行字。 【这两天有事,不回家了。】 裴青:“刘帆没觉得有问题?” 她又接着看了刘 帆做笔录时的回应。 刘帆:【谁知道秦满又犯什么病,我天天又要忙工作,又得给孩子洗衣做饭,现在学校老师事那么多,天天学校作业打卡都忙不过来,我管他死活!】 看得出来,刘帆对秦满都是怨气,不管她有没有发现秦满的不对劲,她都不在意。 这也是难免的事,秦满都想让她离婚负债了,刘帆已经相当克制。 不过这有一个前提,刘帆会不会因为秦满要离婚,先下手为强? 裴青问道:“派出所那边查刘帆了?” 徐安:“查完了,刘帆生活特别规律,她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一天接送四次,还要买菜回家做饭,周末送孩子去课外班,她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派出所那边和学校老师联系了,学校老师确定刘帆每天都来接小孩,孩子是她自己带,没有老人帮忙,晚上回家还要辅导小孩作业,每天晚上邻居都能听见刘帆吼小孩的声音。 邻居和派出所的说了,这几年就没见过刘帆她对象,把秦满照片给他们认,邻居都认不出来,他们还以为刘帆不是离异,就是老公在海外工作,没想到刘帆老公就在A市,过的和单身汉一样。” 裴青:“呵。” 杨兴平:“秦满是后来才有钱的?” 这张情况多的是,男人有钱了就想把原配踹掉。 徐安:“对,他是跳槽几次才到现在这个年薪。” 杨兴平冷笑一声。 徐安:“哎哎哎,这不是闲着嘛,找点事干,不然骨头都松了!打起精神来,鄙视归鄙视,活还是要干的。” 裴青又翻开笔录的下一页。 徐安继续说道:“秦满不仅给刘帆发了消息,还给自己的情人张雯丽也发了消息。” 【儿子病了,回家看看儿子,你老实点,别闹,等我老婆心情好了,我再和她谈离婚的事,您能不能有点耐心,你要是再去闹,咱俩就断掉……我上班这么累了,就不能给我喘口气?】 徐安:“张雯丽以前去过秦满公司,秦满有几个同事都见过她,有不清楚秦满家里情况的,以为张雯丽是秦满老婆。” 裴青:“搞婚外情能搞到同事只认识小三不认识老婆也是绝。” 杨兴平都知道接下来事情是怎么发展的。 他问道:“所以刘帆觉得秦满犯病了,张雯丽怕惹恼了秦满,这两个女人真就几天没和秦满联系?” 徐安:“对,也是秦满神经,把私生活搞这么复杂。他又向公司请了假,但请完年假后,秦满的工作也没有维护,一直到九月十八号,公司始终没人联系得上他,这才第一次报警。” 事情发展曲折迷离。 徐安:“后来公司同事指出秦满借过很多人钱,都是上个月和这个月陆续借出,秦满给他们的理由是和老婆过不下去了,又不想让老婆分他财产,准备把财产转移,让自己负债离婚,这样就不用分老婆钱了。” 裴青又问:“他是怎么转移财产的?” 徐安:“投资失利。” 裴青怒骂:“渣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亿万富翁呢,这么搞他老婆。” 徐安摸摸鼻子:“男人嘛,反正你肯定不会遇到这种男人,继续继续啊。秦满借的数额不少,所以公司组织报了第二次警,第三次报警是因为秦满吃回扣的事,经侦那边初步查了一下,公司报上来的数字不对,有虚报嫌疑,没立案。现在这案子就到我们手里了。” 徐安还挺高兴。 裴青:“你可真是爱岗敬业。” 徐安:“那必须的!” 杨兴平打开了电脑。 “现在家属同意我们查了?” 裴青:“不同意也没辙,找不到秦满,借秦满钱的那几个同事能天天去找刘帆,刘帆一个人带孩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应付这帮人。她也是倒霉,老公算计她把自己算计失踪了,还得靠她找警察找。” 徐安:“刘帆那边同意了,但她说了,她和秦满近几年来没什么交流,要不是有孩子,她也就爽快离了。要问她秦满最近常联系什么人,她一概不知道,让我们不用指望她。” 杨兴平:“那我先看看秦满借的钱去哪儿了。” 在杨兴平调秦满流水时,裴青问徐安:“刘帆什么时候知道秦满找公司人借了一堆钱的?” 徐安:“我问了,派出所那边说了,是秦满同事先找到刘帆,毕竟真金白银借出去了,谁也没想到秦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刘帆被秦满同事找上门,她其实也不认识这些人,以为他们是诈骗,还闹去了派出所。” 裴青:“秦满这种人也能找到老婆,也是奇了怪了。” 杨兴平已经查到了秦满的流水。 “他把钱全取出来了。” 听到这话,裴青转过了头。 “然后呢?” 杨兴平:“谁知道他拿着现金干嘛去了,先找到他的车吧,看看行车记录仪有没有记录。” 糟心。 裴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出外勤。 经过查证,秦满的车停在城汇公馆。 杨兴平去找保安调监控。 裴青和徐安去找秦满的车,秦满的车一直停在3号楼楼下。 那是一辆黑色奔驰,徐安先朝里面看了一眼,车里没人。 他伸手抹了一把车身,有浮灰。 这车几天没动过了。 根据派出所民警先做的调查,张雯丽可不住3号楼。 裴青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问徐安:“秦满不会还在这儿养了个小四吧?” 徐安也觉得秦满这个人一言难尽。 “他那点钱能养得起三个女人?” 裴青纠正:“两个,刘帆是自己养自己。” 两人一起抬头往单元门口看,都看见了单元楼外的监控,监控歪了一下,没正对着单元门,仔细看,上面还有凹痕,像被人砸过。 这时,杨兴平耷拉着脸回来。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事情不顺利。 裴青问道:“保安不给你调监控?” 杨兴平:“保安说了,这边就没住正经人,都是有钱人包的二奶,隔三差五就有人闹一次,正房小三一堆亲戚大打出手。” 他也看见了被砸的监控,保安说的还真没错。 “这监控就无意中被砸了。啧!物业那边一直没来修,说反正下次也要被砸,干脆不管了。” 徐安:“都什么人啊。” 裴青:“秦满还和哪个女的联系密切?” 杨兴平:“他通讯录里女的可多了,一天天不是聊骚就是爆照。” 行吧,那上楼问问。 三人打了群语音电话,保持通讯畅通,拿了执法记录仪,分散上楼,这栋单元楼楼层一共十六层,一梯一户,隐秘性确实不错。 裴青负责前五层。 现在是晚上七点,裴青站在一楼,敲了敲门。 门没开。 裴青继续敲门,连续三次,门还是没开,可能没在家,她记下这层楼,继续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门开的很快,一个身穿黑色蕾丝情趣睡衣,露出笔直的两条腿的女人窈窕而立,只安静了一秒就朝门口的人扑了上来。 裴青还没看见人,就听到她甜美到腻人的声音传来。 “亲爱的,你来的这么快,快来闻闻,我今天香不香?” 柑橘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裴青被美人扑了满怀,她忙不迭伸手推拒。 裴青第一反应,腿真是又白又直又细。 第二反应,还好我是个女的,这要是扑到男人身上,事后可说不清楚! 第85章 第85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很客气的把女人推到门上。 “咚——” 女人撞到了门板上,这才发现面前是个女人。 她顿时脸黑了一下。 “你谁啊!” 她的声音正常了,不像刚才一样甜腻。 裴青:“刚刚可是你自己扑上来的!又不是我让你扑上来的,你瞪我干嘛?” 女人看了眼裴青,衬衫长裤,穿的很随便,不像是大房来找茬的。 她倚着门,冷淡的问道:“还不是你突然出现!你到底谁啊!来我们这张地方?不知道我们这小区名声不好吗?” 裴青:“你知道你们小区名声不好啊。” 女人:“我又不是傻子。” 言归正传,裴青拿出证件,问道:“楼下那辆奔驰是谁的?你知道吗?” 女人要关门:“这谁知道,行了,快走吧,我家那位马上来了,我要补个妆!” 她正要关门,裴青把门抵住,女人试了几次都没关上。 这女警力气还挺大。 裴青:“你说说你,瘦成这样,平时肯定吃的少。” 她开始教育道:“女人还是要多吃点,不然今天要是个男人来堵门,你就完了。” 女人:“关你屁事。” 裴青:“礼貌点,好好回答问题,不然等你家那口子来了,我还要当着他面问你。” 裴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直击女人痛处。 “人家找你是为了逍遥快活,不是为了被警察盘问吧?” 女人恶狠狠的瞪了裴青一眼,然后转身朝屋里走去。 门没关,裴青自来熟的走进去。 房子很干净,裴青观察了一下,这里没什么男人的痕迹,应该是每次男人走后,女人都会仔细清理。 正左顾右看,女人找到手机,把照片给看裴青看。 “呐,就是他!” 照片上是秦满,秦满虽然才三十 多没到四十,但不知道是工作压力,还是夜生活过于丰富,头发稀疏,脸也沧桑。 照片拍摄角度是俯视视角,秦满搂了个女人,女人娇弱的靠在他怀里,依依不舍。 裴青一言难尽的看完照片,觉得精神受到了伤害。 “你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女人撩了头发,还闻了一下,感觉香气都要散没了,等会还要补一点。 听了裴青的话,她随口道:“前几天吧。” 她只顾自己的妆发,回答的也不走心。 裴青轻咳一声。 女人被迫拿起手机,开始回忆。 “这个月吧?你问我几号,那我真记不清了,我天天昼夜颠倒,谁知道是几号!” 裴青:“这女的是你们楼的?” 女人:“对啊,就六楼那个乔盼,她真是什么人都啃的下去!人丑就算了,还穷的一逼,就这还妄想包女人,玛德,这帮狗男人还真敢想,老娘——”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大束红玫瑰从门口窜进来。 “妖妖,我来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都是我爱你的决心!” 这束玫瑰过于大,完全遮住了男人的身形。 他的脸被红玫瑰牢牢挡住,裴青被震撼到了。 还真有人买九百九十九多红玫瑰,买就算了,还自己送? 妈呀! 正当裴青想看看玫瑰后面的男人长什么样,刚刚口吐芬芳的女人就甜甜蜜蜜的扑了上去。 “亲爱的,人家真的好惊喜,你把花抱上来真是辛苦了,累不累,快,把花放下,累到你我可会心疼的!” 男人听话的把花放在地上,额头上都是汗。 这么大一束花,自己抱上来还真不容易。 裴青在原地安静如雕塑。 男人正对着女人傻笑,突然发现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还挺好看!就是脸色冷了点。 “这是——” 女人连拖带推的把裴青推出了门。 “这是来问路的,哎呀,你关心那么多干嘛啊,不是说特别想我嘛!” 裴青被她推出了门,朝她要手机。 “我拍张照片就走。” “快点拍。” 几秒钟后,女人的门“砰”的关上。 门关的还挺快。 裴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徐安和杨兴平说道:“问到了,在六楼,那女的叫乔盼。” * 刚到六楼,裴青就发现杨兴平已经给乔盼带上了手铐。 杨兴平衣袖上都是水渍,一看就知道被人泼了水。 看到裴青,杨兴平指着乔盼,怒道:“她袭警!” 乔盼不认:“谁知道你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 她还在挣扎,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欺负人了!” 裴青把刚才拍了的照片拿出来,质问乔盼。 “秦满来找过你?” 乔盼不承认:“秦满?谁是秦满?我不认识!” 裴青不相信:“你确定?” 乔盼:“我不认识他,你们凭什么抓我!” 裴青:“我记得张雯丽也住这个小区,你们认识吗?把她也叫过来好了。” * 杨兴平把秦满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取了出来,徐安和裴青带着张雯丽和乔盼回到警局。 一路上,两人差点大打出手,最后两人都戴上了手铐。 直到两人被分开坐在审讯室里,两人还在互相骂战。 张雯丽:“死妮子,敢抢我男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烂泥扶不上墙,我给她介绍客户,她就这么对我!” 她翘着二郎腿,动作轻浮。 “我可是好心好意,看她一个人出来讨生活,没亲没故的,她居然挖我墙角!” 看得出来,张雯丽是真不知道秦满和乔盼搞到了一起。 * 乔盼也骂张雯丽:“她介绍的客户一个个都变态,床上玩玩就算了,还想在我身上动鞭子滴蜡,哼,我就说,好男人怎么会介绍出来!就这样还好意思收钱!” 她把自己衣服一脱,徐安骂道:“有监控,你干什么!把衣服穿上!” 乔盼把上衣脱了,里面还有一件蕾丝背心。 她努力转过身体,示意自己没说谎。 “看看,我这后背的疤!张雯丽还想和我装好人,我抢她男人怎么了!我就是抢了!” * 听警察转述乔盼的控诉,张雯丽叫屈:“我给她介绍客户,她还怨上我了!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丫鬟身子还想当什么千金大小姐!她刚来的时候,说话带着口音,我还没嫌弃她呢!” 另一边,乔盼哭哭啼啼的略过裴青,朝徐安哭诉:“大哥,我刚来A市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我是真想正经找个工作,是张雯丽,她说有好工作问我愿不愿意干,我哪儿知道是干这个的!我命苦啊,这就下了海,上不了岸了。” 裴青“唰唰唰”写着笔录。 徐安:“那也没见你转行,还能和张雯丽住一个小区。” 乔盼:“转行哪儿那么容易,我什么都不会,人也年纪大了……” 徐安冷静驳斥:“行了,别演了,附近厂子里流水线女工,家政公司、小餐厅都招人,也没见你去干。” 他看了眼电脑,对乔盼说道:“你去年就被扫黄的抓到过,一年过去了,没想换工作?” 乔盼嫌弃:“一个月还没我一晚上挣得多……” 这才是她无法脱离这一行的原因。 习惯日进斗金后,很难接受一个月就挣个四五千的生活。 徐安:“那你哭什么!行了,老实回答问题。你最后一次见秦满是什么时候?” 乔盼:“我说了就不用被拘留吗?” 徐安冷眼看她。 乔盼被他看的一怂,心道要完。 她更不想配合了。 裴青好声好气劝道:“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你在这儿被拘了,张雯丽可没事,你们那么熟,她有你家里钥匙吧?万一她气不过去把你家砸了……你那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要是买的还好,租的可要赔钱的!到时候人财两空,你多亏。还是你真的杀了秦满?想替自己……” 怎么就扯到杀人了! 乔盼脸色一变。 “不是,秦满死了?关我什么事!” 这时候她又不想和秦满扯上关系了。 乔盼:“秦满和张雯丽处了几年了,听张雯丽说,她们都要结婚了,要说杀人,那也是张雯丽看自己没希望上位,把秦满杀了差不多,和我有毛线关系!” 她身体往前倾,十分迫切的说道:“我们打麻将的时候,张雯丽不止一次说过他们要结婚了,张雯丽 要上岸了,还在那吹秦满年薪百万,以后结婚了日子就好了!我呸!” 乔盼不以为然:“秦满那个原配虽然平时不出来闹,但人家好歹有个儿子,哪儿那么容易上位!张雯丽到现在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想上位,她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听起来,乔盼对秦满、张雯丽都很熟悉。 徐安:“你觉得张雯丽会杀了秦满?” 乔盼:“那当然了,熬了几年了,转正没希望了,痛下杀手,肯定是这样!” 裴青看了她亢奋的脸。 张雯丽杀没杀秦满她不知道,你是真的希望张雯丽倒大霉。 徐安:“那你要提供证据,你最后一次见到秦满是什么时候?” 乔盼:“14号。” 说到这儿,她还气的要命。 “本来秦满要到我这儿,结果都上了楼了,又被张雯丽叫走了!” 乔盼真是要气死。 “我不比张雯丽那个老女人年轻!” 裴青:“你确定是张雯丽叫走了秦满?” 乔盼脱口而出:“那当然,除了张雯丽还能有谁!” * 听了乔盼的证词,徐安和裴青又转道问张雯丽:“你最后一次见到秦满是什么时候?” 张雯丽:“13号晚上。” 裴青:“你确定?” 张雯丽莫名其妙,突然间又明白了。 “是不是乔盼那个死妮子诬陷我,我就是13号那天见到秦满的!怎么,她还能有不同意见,她后来又和秦满勾搭上了?” 徐安:“乔盼说了,14号秦满和她说,要去你那儿!” 张雯丽:“她放屁!” 话音刚落,张雯丽又想到了什么,气的浑身颤抖。 “秦满又有别的女人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86章 第86章第二张画稿 根据张雯丽和乔盼的证词,秦满这个人的私生活混乱,他到底和多少女人有短期或者长期的关系,张雯丽和乔盼都不清楚,这件事只有秦满自己知道。 而秦满现在人已经失踪,杨兴平调取了他的聊天记录。 一直到17号,他都和人有联系。 直到给刘帆和张雯丽发完消息后,秦满的公司领导、同事还有一些朋友再也没联系上他。 而秦满给刘帆和张雯丽只是单纯发了消息,没有打电话,无法确定给刘帆、张雯丽发消息的到底是秦满本人还是让他失踪的嫌疑人。 徐安在白板上列出时间线,把时间圈定在14号。 14号这天,乔盼最后一次见到秦满。 杨兴平把秦满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取了出来。 “这款行车记录仪熄火后不再记录,没什么价值。而且乔盼那栋单元楼监控有问题,路边监控也没看到秦满的身影。” 裴青:“可秦满没开车,说明他是步行走到目的地。他肯定没出小区。” 杨兴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就一定要和这个小区的女人发生关系吗?” 徐安冷不丁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对了,把秦满14号那天的聊天记录都调出来看看。” 14号当天,秦满和几个同事发了消息,都是工作上的沟通。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爆照的女人,秦满发了几个红包过去。 杨兴平看了眼乔盼的笔录,当天晚上,八点多,乔盼说秦满收到消息,说张雯丽找他,当时转头就走了。 八点多…… 杨兴平叫徐安来看。 八点多,确实有人给杨兴平发消息。 但不是爆照,而是一条快递消息。 【您的快递已送达,请及时签收。】 非常官方的话,可是没有地址,也没有姓名和手机号。 而且一般快递不都是发短信? 谁会发VX? 裴青凑近看了看。 “这谁的vx?是实名注册的吗?” 杨兴平查了一下,目光一顿。 “这是秦满自己的微信号。” 徐安诧异:“秦满自己的?总不能是他自己和自己发消息,从乔盼家离开吧?” * 乔盼又被提到了审讯室。 她又困又饿。 “秦满自己给自己发消息?” 乔盼骂道:“他有病吧!” 看得出来她对秦满没感情,只是不满张雯丽,才勾搭上了秦满。 乔盼:“我说,各位警察同志,秦满怎么说都是个男的,我又打不过他,他干嘛要自导自演从我这儿跑?呵。” 她抱着手臂,心思歪了一下。 “他不是去张雯丽那儿。” 乔盼高兴了起来,她就盼着张雯丽倒霉呢!现在秦满人是从她这儿走了,但没去张雯丽那儿,她高兴极了,也有心情配合警察调查。 当听到徐安问及14号晚上秦满离开后,乔盼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能证明。 乔盼大大咧咧说道:“我去楼上打麻将了。没男人来,当然要自己找乐子了。哎呀,虽然秦满人是老了点,丑了点,抠了点,但他床上挺正常,没有奇怪的xp,放我鸽子而已,我真不至于弄死他。他那么大一个人,弄死了我也不好处理啊!” 徐安:“和你打麻将的人叫什么?” 乔盼:“金大巧二巧,她们是姐妹俩,还有楼上一个姓方的。” * 金大巧和金二巧是对姐妹俩,徐安和裴青找到她们时,她们还在打麻将,打的十块二十块的麻将。 看到警察,一桌四个人把麻将桌一收,证实了9月14号晚,乔盼确实上楼和她们打麻将了。 裴青做好记录:“谁先叫的打麻将?” 金大巧:“我们有个麻将群,缺人了就在麻将群里喊一声,当时我们三缺一,在群里喊人,乔盼自己上来的。” 裴青:“群看一下?” 金大巧把微信群给她看了,她好奇心旺盛,问道:“咋了?谁出事了?” 她住的这块只见过原配打小三,把警察招来。除此之外,警察正儿八经上门的还是少见。 徐安:“和你没关系,不该问的别问。” 金大巧一撇嘴,很是不屑。 裴青对麻将群和聊天记录进行拍照留证。 她多问了几句:“你们麻将群人这么多?” 群成员有二十多个。 金大巧:“闲着嘛,我们又不是你们,天天加班加点搞工作。当警察不容易吧,就上次,十楼的那个原配找来了,大打出手,哎呦喂,那个原配手劲足的嘞,还扇了派出所的一巴掌!倒霉催哦!” 裴青对这位不幸被误伤的同行深表同情。 离开金大巧家时,杨兴平还在研究这个小区的监控。 他先去找物业看了一下剩下的监控,然后把监控坏了或者一些监控死角找出来。 三人会合后,杨兴平指着纸上画的简易地图,说道:“这个小区监控不行,坏了物业根本不管,反正这边住户对于监控没什么要求。所以小区正门那边有四个监控,坏了两个,除了正门,这个小区还有南门北门,北门是个侧门,没安监控,平时有个大爷搬个板凳坐门口看着,就算有人守着了。南门那边监控齐全。小区里一共有21栋,我把监控坏了的地方都圈出来了。” 裴青看着纸上一个个红圈,说道:“你真是辛苦了。” 杨兴平难得听裴青说几句好话,不由看了裴青一眼。 裴青正聚精会神的看地图。 杨兴平收回视线,继续说道:“秦满没开车,他肯定不会走很远,他一个上班族,走路距离最多一两公里,再远还不如开车。” 他说的很有道理,地图上的几栋楼被进一步缩短。 裴青盯着地图上的几栋楼,觉得这范围还是很大。 “监控没拍到秦满吗?” 杨兴平:“3号楼监控坏了,查了周围的2、4、5、6附近的监控,单元门口都没拍到秦满,秦满没有进单元楼。” 徐安:“他出小区了?” 杨兴平:“我让物业一起看了,秦满也没走出小区。” 裴青猜测:“那也可能他不开车,是因为有人来接他?他坐上了别人的车然后离开了小区?” 徐安:“确实有可能。” 他看了一眼地图,还是先 强调先把几个单元门看过一遍,确定秦满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单元门后,再查14号出小区的车辆。 但是案件调查并不顺利。 这个公馆小区有四五栋单元楼的入户门的监控都坏了,没有维修,无法证明秦满进入了其中一个单元门。 裴青不由叹气。 秦满到底和谁见面了? 路灯昏暗,一阵风吹过,景观树上的树叶掉了下来。 裴青打了个喷嚏。 “阿切——” 已经十二点了,小区里的灯稀稀落落的亮着。 裴青:“14号秦满就不见了,今天都23号了,估计凶多吉少。” 杨兴平:“24号,现在是第二天。” 徐安把车开到路边,三人坐上了车,打开电脑看监控。 把这几栋单元门口没有监控的周围路段调出来,一一比对,秦满当天穿着灰色条纹衬衫,下半身穿着黑色西装裤,他人偏胖,头发稀疏,个人特征还算明显。 三人连续看了一个多小时,监控的进度条拉了无数次,都没有在这儿几栋单元楼外的马路上找到秦满的身影。 裴青最后再次确定了一遍,又拉了三倍速快速过了一遍,确定没有。 裴青:“秦满总不能直接从3号楼闪现到这几栋单元楼门口。”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秦满坐上了谁的车,车辆驶出了小区,所以小区门口都没拍到秦满的人影。 杨兴平纳闷:“他出小区干嘛?多大的诱惑,让他从乔盼家离开,去别的地方?” 徐安看了监控,也很不爽秦满带来的麻烦。 “谁知道精虫上脑的人想什么!行了,把14号晚上出小区的车辆登记一下,我们慢慢找。” 徐安:“都快十天了,也不用急了,秦满要没命早没命了。” * 三人回去好好休息了一下,第二天又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工作。 徐安和杨兴平在查出小区的车辆,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小区的北门作为侧门,是最近开的,那边车辆可以进出,但是没人在意,靠一个五六十岁的看门老大爷,他根本记不住车牌号。 裴青看着他们忙活,给自己泡了杯拿铁。 真该把家里的咖啡机带过来。 速溶咖啡过于甜了! 李木徐打了个电话过来,昨晚裴青没回家,他打电话来问。 裴青一边接电话一边打开平板。 她摩拳擦掌,喝了口拿铁。 “哥,我昨晚睡在徐安那儿。没事,睡挺好的。阿切——” 她又打了个喷嚏。 李木徐:“感冒了?” 裴青:“晚上有点冷。” 李木徐:“中午让阿姨给你送饭。” 裴青想吃饭,不想喝其他的。 她太了解李木徐了,直接说道:“送饭可以,不要姜汤和其他味道古怪的补汤。” 裴青振振有词:“我还年轻,喝什么补汤啊!” 李木徐:“喝点姜汤,就这样,中午我让阿姨给你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 裴青挠了挠脑袋,今天也是拒绝失败的一天。 她又喝了口拿铁,看向白色的画稿。 她试探着动笔。 灰色的毛坯地上,看不见地板砖的痕迹,一片水泥堆在正中间,从上往下俯瞰,那堆水泥的形状像人的一只眼睛。 而就在水泥边,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面露出红色砖头的矮墙。 砖头上方封死,一个后背宽厚的女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衫,头上戴了帽子,背对着画面,正在涂抹墙面。 第87章 第87章第二张画稿 裴青仔细看了画稿,然后把平板转向徐安和杨兴平。 “看。” 徐安先看见了画稿上显目的水泥,说道:“这可真不算个好消息。” 杨兴平的注意却在画稿上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材并不纤细,后背也没有挺直,露出来的手腕也并不白嫩。 杨兴平:“不像年轻女人。” 他又转头问徐安:“你看着像刘帆吗?” 刘帆是秦满法律意义上的妻子,秦满处心积虑想和刘帆离婚,刘帆确实存在犯罪动机。 徐安找到刘帆的照片,刘帆并不高,他比划了一下画稿上墙面和女人的身高,觉得不像。 “这女人看着比刘帆高多了,目测有一米七,刘帆连一米六都没有。” 裴青瞄了一眼刘帆的照片,刘帆人瘦小,如果是她,她一个人没有办法处理秦满的尸体。 裴青也提出异议:“秦满也不会被刘帆从乔盼家叫下楼。这种渣男只管自己快活。哦,秦满还自己找了个借口,说是张雯丽找他。” 杨兴平:“你还是觉得秦满是被其他女人叫下楼的?” 裴青:“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关系遮遮掩掩。对了,当天晚上有多少辆车出小区?” 大晚上的,一般都是开进小区的车多,出去的少。 徐安和杨兴平按照时段筛出了二十几辆车。 首先,时间放在秦满从乔盼家离开后。 从有监控的几个大门,筛出了二十三辆车。 都八九点了,还往外走,夜生活可谓丰富。 两人把车牌登记下来,一整个白天都在查这些车辆的归属人。 另外,对于小区北门这个侧门,三人也进行了取证。 据看门的大爷说,北门这边是侧门,是小道,有时候车开出去了,遇上对向来车,两辆车要是谁都不让,能堵半天,走这边的车少。 但再仔细问从北门出来的车辆车牌号,大爷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他年纪大了,平时搬个板凳坐门口,就起一个吉祥物的作用,谁也没真指望他能发现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裴青只好和徐安走出北门,所幸北门这边有几家门面房,徐安和裴青还能借用一下对方的监控。 这边门面房开了,但因为地方偏,也没多少客人,安的监控只能看见门口一亩三分地。 不过总比没有强。 裴青把监控复制了一份带回局里,三人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忙到中午,裴青看监控看的晕头转向。 白板上列了一堆车牌号。 徐安和杨兴平正在排查这些车辆,时不时还得吃点瘪。 大晚上出去的不是些无所事事、指着男人吃饭的女人,就是有家有室、出来偷腥的男人。 总之两个字,难缠。 两人时不时能在电话里和人吵起来。 裴青又打了个喷嚏,接到了陈姨的电话,陈姨做好了饭,让裴青下楼拿饭盒。 这里是市公安局,她不方便直接找到裴青办公室。 裴青挂了电话,直接下了楼。 陈姨拎了个四层大保温桶坐在大厅边的木制沙发上,看见裴青后,朝她招招手。 裴青欢快的跑过去:“陈姨,麻烦你了。” 陈姨一笑:“你们工作也辛苦。” 她从小带裴青,带出了感情,儿子让出国一家团聚她也不愿意,留在这边还有主家照顾,出国了她既听不懂外语,又没朋友,何必呢? 她今天来送饭前,李木徐还让她看一下裴青状态,裴青从小一般不生病,一生病就好几天。 裴青接过饭盒,陈姨就仔细看着她的脸,是有点红。 裴青拎着饭盒,入手就是一沉。 这是装了多少菜。 裴青:“陈姨,那我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噢。” 陈姨没急着走,她拽住了裴青。 “阿青啊。” 陈姨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裴青:“嗯?没有啊。” 陈姨:“你看你,鼻头都红了,头晕不晕啊?” 裴青确实有点头晕,她以为是刚才看监控看的,监控有点抖。 陈姨准备充足,从包里翻出个温度计,打算让裴青量个体温。 大庭广众之下,裴青保证了好几次,才拿着温度计回了办公室。 陈姨还不放心:“等会小李总肯定要给你打电话。” 裴青“嗯嗯”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陈姨送走。 回去量了体温,骤然发现已经38度了。 裴青满脑门问号。 这就38度了,没感觉啊! 她又量了一次,完球,38.1。 徐安拿过温度计:“都38度了,你自己没感觉?” 他把手放在裴青额头上,裴青额头滚烫。 徐安:“先送你去医院。” 裴青:“吃点退烧药就行。” 徐安:“得了,哥等会肯定要打电话过来,快走。” 他看了眼杨兴平,杨兴平正吃着陈姨送来的四菜一汤,他朝徐安点头,示意会继续往下查。 徐安送裴青去了自家医院,坐上车的时候,裴青还能说话,等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裴青就已经有点发晕了。 徐安拖着她到了医院里,护士先量了体温,已经烧到38.7了,刘医生走了出来,接过护士手里的温度计,说道:“怎么现在才来?” 徐安:“来之前才38.1。” 刘医生以前是裴青的家庭医生,对裴青很熟悉。 “先挂水吧。” 裴青:“啊?我不想挂。” 刘医生笑呵呵的,也不生气。 “等会李总要来,你和你哥说。” 裴青最后还是挂上了水。 她不耐烦的看着手上的针头,又催着徐安回去干活。 “刘叔在呢,没事。” 徐安又摸了摸她的头。 裴青被安排在了一个单间,现在正躺在床上,她拍开徐安的手。 “真没事 !” 徐安:“那我走了。” 裴青:“走吧,杨兴平一个人忙不过来。” 徐安想想也不好让杨兴平一个人干活,先回了市局。 离开前,他给李木徐打了个电话,把裴青的病房号告诉了他。 * 下午三点,李木徐到了病房,还没看见裴青,先看见了刘医生略显忧愁的样子。 李木徐:“怎么了?” 刘医生:“李总,阿青这个体温总是反复,刚刚量还是37.9,刚才又变成38.5了。” 李木徐:“还没退烧吗?” 刘医生:“没,她以前发烧只会晚上反复,不会白天这样啊。” 李木徐目光一顿,朝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的墙壁是浅米色,裴青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她睡着了。 李木徐把手放在她的脸上。 裴青清浅的呼吸声静在手边。 刘医生又给裴青做了检查。 “也不是细菌感染。” 李木徐:“先观察。” 刘医生:“那行。还好发现的早,要是烧到39度就危险了。” 李木徐坐在裴青病床前,见她嘴唇干涩,拿过一旁的棉签,蘸了点水在她的嘴唇上。 他给徐安打了个电话:“今天裴青画稿了吗?” 徐安正查车牌号查的焦灼,闻言愣了一下,说道:“画了,早上画的。她不会是画稿画的吧?以前也没这样。” 李木徐:“免疫力低下,容易感染病毒。” 徐安:“她现在还没退烧?” 李木徐:“她以前生病也会反复,先观察两天。” 他挂了电话,看见裴青热的掀开了被子,又把被子给她盖上。 * 市公安局,徐安和杨兴平继续查白板上记录的车辆。 两人查完了这二十多辆车,发现这些车辆所属人都能联系的上,不存在失联的情况。 根据这些人的证词,两人又跑了一下午,查看了这些人口中所说的去向。 他们的去向就那几个,不是夜店,就是海景露天餐厅,都是些吃喝玩乐的地方,监控都能拍到他们进出的场景。 查这些车辆似乎对案件并没什么帮助。 杨兴平:“接下来怎么办?” 徐安按了按笔头,又把方向转移到秦满这个人身上。 “秦满到底为什么要骗乔盼?” 杨兴平:“有了小五不想让小四知道?” 徐安:“不像,秦满都能在一个小区里和两个女人扯上关系,那再来一个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他藏着掖着对他有什么好处?” 杨兴平:“你问我?谁知道这种人脑子里想什么!” 他拍了拍裴青的平板,那张画稿赫然在目。 杨兴平:“能把自己搞失踪了,也是本事!” 徐安把裴青的平板收了起来。 他想了想,回忆着小区里的女人。 “这些女人个个瘦的就剩骨头了,能有力气处理秦满?” 杨兴平想起裴青的画。 “裴青画稿里那女人不像是秦满喜欢的那种瘦高个,也许做案的不止一个人。” 两人商讨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侦查方向转向秦满的社交圈。 徐安把当晚离开小区车辆的车主个人信息找了出来,准备做进一步调查,这些人里有没有和秦满有私人仇怨的。 是否是有人把秦满引下了楼,然后带走了他? 如果是这样,其实也有些不对劲,秦满先被人引下去还说得过去,可他怎么会乖乖听话,没有挣扎,被人塞进车里带走的? 案件查到现在,没有人提起14号当晚,曾经有人呼救,那秦满没有挣扎? 杨兴平:“秦满后来给刘帆和张雯丽都发了消息。说明把他带走的这个人对秦满有所了解,但看刘帆收到的短信,这个人对秦满的了解并不全面,至少对他的夫妻关系并不了解。”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带着当晚离开小区的人的照片先去找了刘帆。 查案不分白天黑夜,到刘帆家时,天边昏黄,楼上飘来饭菜香气,在饭菜香气中,还夹杂着几声家长的怒吼。 “你是不是傻!你再看一遍,938乘5,到底上几!” …… 徐安走到了刘帆家,按响了门铃。 * 医院,裴青烧的晕晕乎乎,突然惊醒。 她睁开了眼。 李木徐坐在她床边,见她醒了,又给她量了体温。 37.9,温度又降下来了。 裴青看见李木徐,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木徐:“七点了,想吃什么?” 裴青看看他,又看向窗边,窗帘没拉,还能看见夕阳。 这病房位置挺好。 她呆呆的说道:“不想吃。” 李木徐:“突然醒了,是做梦了?” 裴青:“嗯。” 她有些犹豫,还是说道:“梦里我又摔了一跤,把膝盖摔破了。” 第88章 第88章第二张画稿 徐安敲开了刘帆家的门。 门一打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徐安和杨兴平面前。 “谁啊——” 刘帆的怒气还在飙升,刚刚就是她在家吼孩子。 徐安自认为没到当爹的年纪,局里又一堆单身汉,还没体会到家长辅导孩子作业的痛苦。 此时看刘帆怒气冲冲的打开门,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还硬生生拍了一下杨兴平,让他别摆着一幅别人欠他三五六万的臭脸。 杨兴平盯着徐安看了看,脸色没变。 徐安是脑子长洞了吧?第一次看见办案还得和颜悦色的。 刘帆的怒火转移到徐安和杨兴平身上,朝他们嚷道:“干什么!一天到晚没完没了了!我就当秦满死了!别有事没事就找我!” 徐安摆出一幅和善的微笑:“刘姐。” 刘帆今年三十出头,徐安叫一声姐正合适。 徐安一把拽住杨兴平,对她说道:“正好,当初我这个兄弟也是以优异成绩在警校毕业的,这样,你歇歇,让他来辅导小孩写作业!” 这话一说出口,徐安越说越顺畅:“你歇歇,正好我们有些问题还要问一下你,你看,秦满借了那么多钱,不找到他,你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刘帆的脸色青白,几分钟后,还是扭头朝客厅走去。 她背对着徐帆和杨兴平,后背挺直,倔强的像牛一样。 徐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被杨兴平撞了一下。 徐安:“干嘛!你该去看小孩写作业了!” 杨兴平:“我真是谢谢你!” 徐安:“不客气,你要是不高兴,咱俩换换也行。你去和刘帆说话。” 杨兴平看了刘帆一眼,不愿意和正在气头上的刘帆说话,径直像开着门的卧室走去。 徐安见他走向卧室,才朝刘帆走去。 刘帆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徐安拿出一沓照片,递给刘帆。 “这些照片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刘帆忍着气,拿着照片一张张翻过。 趁着她翻照片,徐安快速扫了一遍刘帆家。 刘帆家虽然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但收拾的很利落整洁。 没有水泥的痕迹。 这边单元楼是那种老式单元楼,楼下还带了前后两间储藏室。 徐安便借此发问:“平时一个人带孩子压力大,没考虑过请个阿姨吗?” 刘帆:“哪有钱请阿姨,现在做饭加接送小孩的 阿姨可不便宜,最低最低也要四千多。” 说完,刘帆还要刺一句徐安:“你们这些警察也真会想当然,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说着说着,她焦躁了起来。 徐安:“我看你这套房子附带储藏室,没想过把储藏室出租吗?” 刘帆:“储藏室都半地下了,又暗又潮,租出去能有几个钱!还有老鼠!” 徐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小区房,这样等会我帮你看看,我们认识人多,说不定有人需要。” 刘帆看了徐安,郑重道:“有前科的不能租!” 徐安一笑:“刘姐,你放心,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我怎么会找个前科犯。” 刘帆怒气消了点。 “那麻烦你了。” 徐安:“不麻烦不麻烦。你帮我们仔细看看。” 刘帆又把照片翻到第一张,从头翻了起来。 徐安无奈,她刚才应付我呢! * 裴青戴着帽子和李木徐走出了医院。 两人的目的地是财神庙。 裴青边走边和李木徐解释:“就是摔了一跤,还没在财神面前摔,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要倒霉了。” 李木徐单手扶着她的肩膀,裴青刚才体温又调到37.8,不算高烧,现在才有机会出医院。 财神庙这个点早就关闭院门,李木徐不知道联系了谁,又让财神庙开了门。 两人站在财神面前,面对着财神雕塑,裴青先拜了一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此奇遇,但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谁会讨厌财神呢!” 她非常虔诚,只恨不得财神多照耀她才好。 她心里正想着,财神雕塑前的蜡烛烛光翩然闪烁,照在了裴青的脸上。 裴青眨眨眼。 “谢谢您。感谢!最近确实挣了好多钱,信女马上给你捐个金身!” 财神面前的烛光闪烁着,像蹁跹的羽翼。而后蜡烛飞快的燃尽,裴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他好像真的听见了。 理论上来说,裴青的信仰非常灵活。 但是现在,她已经决定一定要为财神找个最好的手艺师傅。 走出庙门,裴青还回头看了一眼财神庙。 在她的眼睛里,财神庙呈现暖黄色,非常温暖明媚。 她感觉自己病都要好了! 尽管如此,裴青还是又住了一天院,趁机挑好了手艺师傅,加急让人给财神庙翻新。 住了一天院,裴青烧退了,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李木徐:“你急着回去工作?” 裴青理所当然道:“对啊,哥,我们队里就三个人,少一个都不行!” * 徐安和杨兴平正忙着。 昨天两人找到了刘帆,让刘帆翻看了照片。 刘帆认出了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 “他叫曹天,是秦满以前的同事,两人认识不少年,我儿子过一岁大生日的时候,他还来吃过饭,抱过我儿子。” 徐安:“那他现在和秦满关系怎么样?” 刘帆:“这谁知道,我和秦满都很久不说话了,曹天以前和秦满关系不错。现在又在一家公司,关系应该差不了。呵,他们可是能一起p的关系,当我不知道吗!” 那就不对! 曹天和秦满关系这么好,能不知道秦满和刘帆快要离婚了吗? 何必再给刘帆发消息? 离开刘帆家前,徐安叫了一声杨兴平。 杨兴平面色黢黑,从卧室走了出来。 看来辅导小学生作业是个苦差事。 徐安在他开口前,就抢先说道:“我懂,我懂,下次我来。” 杨兴平对刘帆说道:“你还是给你儿子报个辅导班吧!” 再这样自己辅导下去,离升仙也不远了。 刘帆一梗。 她自己能说自己儿子不行,但是别人说,她心里就总不得劲。 刘帆还记挂着徐安说的租房的事。 其实这边朝向好的储藏室不愁租,只是她家这边太阴了,衣服都晒不干,都是阴干,所以租不出去。 她打开储藏室给徐安看了一眼。 储藏室很干净,只是地上的夹鼠板有点突兀。 徐安:“我帮你打听打听,你留意我电话。” 刘帆:“行。” 从刘帆家离开后,徐安和杨兴平就把调查方向转向了曹天。 曹天和秦满的关系是否糟糕到了要杀害秦满的程度。 于是,第二天,裴青找到徐安和杨兴平时,两人正在盯梢。 徐安指了指车前面的一男一女,对裴青说道:“那是曹天和褚双,褚双就住在城汇公馆。” 褚双手里正拿了支烟,烟圈朝上逸散,她无精打采的等着曹天和人说完话,然后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餐厅。 她人很瘦,被曹天按着手腕,就像是一条丝带一样,飘进了餐厅里。 裴青:“真够瘦的,这胳膊感觉一折就要断。是她把秦满引到楼下?” 徐安:“没有证据。再说了,咱们现在只是怀疑。” 杨兴平提起一件事:“我记得你画稿上的是个女人。” 裴青:“对啊。” 杨兴平看着曹天的背影,特地把裴青的画稿找出来看了一眼。 “这人绝对不是曹天,也不是褚双。” 那会是谁? 裴青:“曹天最近流水正常吗?” 杨兴平:“正常。至少他们两都没有网上购买水泥。” 徐安:“谁会在网上买水泥啊,随便在哪儿工地买点,或者在哪儿偷点都行。” 裴青看了眼画稿上的女人,问道:“曹天和褚双还有其他亲人吗?” 这种事,一般都是找最亲的人一起处理吧。 杨兴平翻了翻昨晚连夜查到的资料,说道:“曹天不是本地人,他不是独生子,是家里老二,一直一个人在A市生活,结婚离婚都在A市。” 裴青:“他离婚了?老婆孩子还活着吧?” 杨兴平看了她一眼:“活着,查到了他儿子的学籍,在第一初中。” 裴青:“哦。他前妻没负债?” 杨兴平:“刚刚找了曹天的同事,他们都没听说曹天的前妻来闹过事,应该是安抚好了。” 裴青:“这男的真行,升官发财换老婆。” 徐安轻咳几声。 “回到案子上来啊,别发散了。” 裴青:“我这不正在了解嘛?曹天前妻长什么样?” 杨兴平找出来一张照片,给裴青看。 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天审美还挺专一。 都喜欢这种瘦出骨感的女人。 身上瘦,脸上却没有凹陷。 裴青:“这是她近照?” 杨兴平:“对。看着过的还行。” 这不可能是裴青画稿上的那个女人。 裴青:“那褚双呢?” 杨兴平:“褚双是A市本地人,从小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 徐安轻笑一声:“接下来就是重点了。” 杨兴平继续道:“褚双母亲曾经是省医的护士,后来因为个人原因辞职了。” 第89章 第89章第二张画稿 “护士?” 裴青重复了一句。 褚双的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那就不奇怪了。 秦满一个大男人,他被人引到楼下时,被人带走却没有挣扎,很有可能是他当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比如嫌疑人用了某些方法让秦满失去了意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推断。 远处曹天和褚双一起走进了餐厅。 曹天原本在落地窗 边停留了片刻,似乎是想坐在落地窗边上,然后褚双靠在他的怀里说了几句话。 曹天放弃了玻璃窗边的位置,带着褚双朝里走去。 这家餐厅裴青知道,餐厅一共有两个门,曹天和褚双进去的地方是东门,除了东门餐厅还有一个北门。 裴青问道:“不用找个人去北门守着吗?” 徐安:“不用,我们进去。” 裴青:“曹天没见过你?这样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公馆里这些女人肯定有自己的群,大群小群肯定不少,她们肯定知道警察最近在城汇公馆找秦满的事。 说到群,裴青突然想到了乔盼在的那个麻将群。 当时裴青还给群成员拍了张照片。 裴青的思维发散了一下。 褚双有没有和乔盼张雯丽打过麻将? 如果她们打过麻将,会不会在麻将桌上说过秦满的事情? 据乔盼所说,张雯丽经常说起秦满年薪百万,他们马上就要结婚的事情。 那么褚双可能真的对张雯丽和乔盼、秦满以及秦满的妻子刘帆之间的关系有所了解。 那么如果再加上曹天,曹天作为秦满的前同事以及曾经的好朋友,他真的不了解秦满和刘帆真正的夫妻关系是什么样的吗? 案件疑点颇多,有待商榷。 徐安回答了裴青之前的问题,他并不在意被曹天和褚双发现。 毕竟曹天和褚双人在这儿,一个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上班族,一个是腿还没他手腕粗的瘦弱年轻女人。 就他们这种身体素质,徐安一个能撂倒十个。 他精神抖擞地对裴青说道:“看见就看见,他们要是看见我们有其他动作,反而是好事。反正秦满现在应该已经变成尸体了,再糟糕能糟糕到哪儿去!” 裴青便跟着他走进了餐厅,进餐厅的时候杨兴平还提着个电脑。 裴青问他:“看什么呢?” 杨兴平道:“刚刚和道路交通那边联系了一下,正在查十四号晚上和十五号的时候,曹天的车开到哪去了。” 裴青朝外看去:“曹天今天没有开他14号晚开的的那辆车?” 杨兴平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他今天开了一辆宝马,十四号晚上,他开了一辆奥迪。” 裴青看了隔着几个座位的曹天和褚双。 褚双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曹天倒是兴致勃勃,时不时问褚双一句。 褚双一只手托着下巴,眼帘轻颤,看向曹天。 即便有些不符合现在的场合,裴青还是要感叹一句。 “褚双长的挺好看的,瞧这鼻子这脸型,这手压着,脸都没变形哎!” 徐安拉过她:“把你的眼睛收收,现在是你看美女的时候吗?” 杨兴平无语的看了眼裴青。 “她都瘦成骨架了,还好看?” 裴青说道:“不要用你的审美去限制美人好不好?接受美的多样性。” 杨兴平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没有理裴青。 他正根据道路监控,看十四号深夜,曹天的车开出小区之后又开向了哪儿? 这确实是个大工程,裴青没再打扰他。 她把侍应生叫了过来,给杨兴平点了一杯柠檬水。 而在不远处,曹天专注的和褚双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徐安和裴青正在盯着他看。 曹天和褚双像是正反面。 曹天精力旺盛,而褚双像枯萎的鲜花。 曹天的外表比秦满要好很多,至少他的头发牢牢的在他的头顶上,没有变成秃顶。 裴青找到了餐厅的菜单,她刚在冰淇淋上划了道线,徐安就顺手把那道冰淇淋划掉。 裴青怒瞪他。 徐安道:“你别作妖了。刚退烧吃什么冰淇淋?” 裴青:“说的好像小时候你发烧没吃过冰淇淋一样。你当时不是和我一起偷吃了吗?” 徐安被她一噎,而后道:“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两人说着话,不远处的褚双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裴青和徐安的方向,然后朝这边走过来。 裴青连忙踹了徐安一脚,徐安也注意到了褚双。 两人严阵以待,却发现褚双只是路过。 她很平常的经过了徐安和裴青,甚至没有往杨兴平的电脑上看一眼,然后继续朝远处走去。 像个路人。 裴青看了一眼地上的路标,恍然大悟:“她去厕所。” 她当即便把自己背过来的包扔给徐安,然后快速跟上了褚双,跟进了厕所。 徐安:“小心点!” 裴青:“知道知道。” 她跟在褚双的后面进了厕所。 褚双手上还提着个手提包,她正往包里掏东西。 裴青想起褚双的母亲曾经是医院的护士,她一方面担心褚双是想拿出手提包里的手机给谁打电话,一方面裴青又担心褚双会从手提包里拿出其他的东西。 所以裴青干脆狠狠心,快走几步直接朝前撞去。 褚双身材瘦弱,确实弱不禁风。 裴青觉得自己是用了点力,但是也没有到大力出奇迹的地步,褚双却直接摔在了地上,手提包顺着卫生间光滑的地板飞了出去,包里飞出几只口红,一个散粉,以及一个苹果手机。 褚双趴在地上,手撑着地板,脸色苍白,回眸看裴青。 裴青急忙去扶:“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上厕所。快起来,这地板可不干净!” 她扶着褚双,想让她站起来。 褚双额头冒着冷汗。 “我的手——” 裴青急忙看了一眼,她先轻轻按了几下,褚双忍不住眼睛红了。 “疼——” 裴青看她手下垂着,心想不会是手掌着地的时候,桡骨骨折了吧? 不是吧,姐姐! 我真是罪过。 裴青轻咳一声,又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可能是骨折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起:“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褚双:“我男朋友和我一起。” 裴青:“那我把你和你男朋友一起送到医院?我撞的你,我要负责的嘛!” 褚双此时才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带什么情绪,她见裴青脸上还带着些担忧,便点了点头。 褚双点头时,睫毛上还带着泪珠,裴青不由侧目,真有人哭的时候睫毛沾泪啊。 更觉得自己罪过了。 不过裴青还记得褚双和曹天的关系,以及现在失踪还没有找到的秦满,她的心中始终含有一份警惕。 她扶着褚双站稳之后,裴青捡起地上的包,把地上的口红、散粉和手机都塞进了包里,而后走在褚双的后面,跟着褚双一起离开了卫生间。 褚双先走出卫生间,她走在前面,要路过徐安和杨兴平的座位。 徐安一直盯着卫生间,从褚双出来时,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异样。 他站了起来,比褚双还要高一个半头,徐安问褚双身后的裴青。 “她怎么了?” 裴青干笑了一下,说道:“我急着上厕所,不小心把她撞倒了。” 徐安又看了一眼褚双,褚双身形瘦弱,低着头,脖子细长,看起来可怜巴巴。 徐安:“那送他们去医院吧。” 他说的他们,当然包括曹天。 曹天看见褚双被人堵在中间,喊道:“你们做什么!” 他窜过来,看见了泪眼朦胧的褚双,顿时急了。 “双双,你怎么样?” 他拉起褚双的手腕,褚双喊了声痛。 曹天连忙松手。 裴青出来说道:“刚刚在卫生间,我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应该是骨折了,去医院看看吧。” 曹天:“你怎么走路的!那么大一块地方非要往我家双双身上撞!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就——” 徐安咳了一声。 曹天才注意到他。 是昨天来公司的警察,这么巧,和他出现在一家餐厅? 曹天不信巧合,他脑海中翻江倒海,而后看向徐安:“你们在盯着我?” 这话问的很有意思。 曹天下意识的说了盯着我,而不是我们。 杨兴平合 上了电脑,这么被人质问,他当然没好脾气。 “出来吃个饭,你是天王老子吗?谁都围着你转?” 曹天被他怼了一下,刚想发怒。 裴青就把褚双拉了出来。 “先送你女朋友去医院看看。你就只顾自己啊!” 她不满的看向曹天,曹天这才看向褚双,褚双安静的站在一边,悄无声息。 曹天:“双双,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裴青把他的手拍下去。 “用你送?我送她去医院。” 曹天:“我是她男朋友,你赔钱就行了,你是不是没安好心!” 徐安喊了一声曹天。 “你刚才不急,现在急什么!正好,有点秦满的事想问你,你和我们一起走,也不用分开了,大家一起!” 曹天嚷嚷:“公司里都说了不少事了,还问还问!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第90章 第90章第二张画稿 到了医院,裴青先送褚双去了骨科门诊,挂了专家号。 专家看了褚双拍完的片子,直接说道:“桡骨远端骨折。这边有条裂缝,需要手术。” 裴青更心虚了。 她看向褚双,褚双听说要做手术,并没有慌张,而是问道:“一定要做手术吗?” 医生:“如果不做手术,以后你这个关节旋转会有问题。” 既然医生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做手术的,裴青跟着劝:“做吧做吧,我出钱你放心。你上班吗?误工费我也出。” 褚双把自己拍的片子拿了回来,她面容沉静,对裴青说道:“没关系,我工作也不忙,不去也行。” 裴青满脑门问号,还能不去? 她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不去没事吗?” 刚刚徐安和杨兴平确实没有提到过褚双的工作。 褚双说道:“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我有个朋友是开花店的,我有空会去帮她把花店的花整理一下。” 裴青:“哦哦。” 这个工作应该不用打卡,裴青放心了。 她没在问问题,褚双却有了其他的想法,她问裴青:“你们警察来找曹天,是为了秦满吗?” “秦满?” 裴青抬起头,褚双竟然主动提到了秦满。 裴青接着问道:“你认识秦满?” 褚双点了点头。 她正在排队等手术,等手术期间和裴青聊了起来。 “之前打麻将的时候,听张雯丽说起过秦满的事。” 哎? 裴青有了兴趣,继续问道:“张雯丽是怎么说的?” 褚双:“她说秦满马上和他老婆离婚了,他马上就能搬出这个公馆,和秦满住在一起。” 裴青自然而然的续了一句:“过上年薪百万的生活?” 褚双看了裴青一眼,讶异道:“你知道。” 裴青:“听过几句。” * 裴青带着褚双进了医院,很快徐安就收到了裴青发回来的消息。 裴青说褚双今天要在医院做手术。 徐安便暂时没管褚双,转而看向身旁的曹天。 曹天对于警察把他堵在车里十分不满。 “我要去投诉你们,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办案的,随随随随便便把人堵在车里。” 徐安听了他说的话,没当回事,他给曹天整理了一下衣领,曹天神色忌惮,往后一躲。 徐安乐了:“你躲什么!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会怕我们警察找你!” 曹天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想把这事推在我身上。秦满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杨兴平看了一眼吵闹的曹天,又开始看电脑上的监控视频。 视频是夜间,而且道路监控并不是并不都是完好的,还有一些破损的摄像头。 杨兴平要在这些道路监控中准确的找到曹安的车,十分不容易。 所幸徐安干了几年刑侦,对局里的同行都熟悉,帮杨兴平找了两个警察帮忙一起看。 三个人一起看,速度快了很多。 徐安和曹天争执时,杨兴平就接到了看监控的警察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警察十分兴奋。 “杨哥,找到了!车开进了茂山!” * 茂山,原本是A市附近的一个县级市,近些年来,人口逐渐流失,留在茂山的人也远不如以前。 但由于地处A市边缘,后来又通了地铁,反倒成了A市外来人员折中的一个租房地址。 杨兴平带着帮忙看监控的警察到了茂山。 茂山的道路监控并不全,三位警察只好顺着曹天的车开回茂山的方向,拿着曹天的车问茂山的居民。 留在茂山的居民,要么是年纪大,不想再挪动的老年人,要么是来租房的年轻人。 而选择住在茂山这个地方的年轻人,经济能力也都比较一般,所以在茂山能够出现曹天开的这种车型的情况比较少见,杨兴平带着人慢慢问过去。 最后,有个咬着口香糖的年轻男人认出了这辆车。 “这辆车我见过。” 杨兴平身旁的警察性子急,追问道:“你在哪见过?” 咬着口香糖的年轻男人说话缓慢。 “好几天前吧,具体哪天我也忘了。反正那时候半夜我和我朋友在外面骑着电动车兜风,迎面开过来一辆车,就是这辆车,还开着大灯,闪的得我眼睛都瞎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暴发户新提了车了呢!” 说起这件事,咬着口香糖的男人也不满。 “就屁大点地方,提辆车还值得来炫耀,炫耀给谁看啊!” 杨兴平抓住他,问道:“那辆车朝哪开了?” 咬着口香糖的男人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指着远处黄色的墙壁,对杨兴平说道:“就那边那块征地,那辆车往征地那边开去了。也是奇怪,有钱人还住那儿,不该往市中心去吗?” 杨兴平带着人往征地走去,黄色的墙壁上,用红色的颜料写了一个“征”。 而越往里走,这块地界越显得荒凉,只有一排排泛旧的平房立在地上。 有几间平房的窗户已经裂了,但房子没人住,窗户自然也没人打理,在窗角还能看见正在结网的蜘蛛。 杨兴平走进了这块征地。 他反复回忆裴青画稿上的那个涂抹水泥的女人。 杨兴平怀疑那个女人是褚双的母亲,但是一个有理智的母亲,会帮忙处理尸体吗? 他让身旁的两个警察戒备,专心找曹天的那辆车和地上的水泥印记。 其实很明显。 茅山最近没下雨,地上的杂草众多,有几根狗尾巴草上还带着黑色的泥印。 杨兴平一路顺着痕迹找过去,看见了一处院前压了几个桶的院子。 和院子里的其他积了一层灰的东西不同,这几个桶洗刷的非常干净。 杨兴平伸出手,示意身旁两个同事戒备。 两个小警察紧张了起来,不是没发现曹天的车吗? 杨兴平和人围剿住这个院子,他往院子里扔了块砖头。 “砰——” 砖头砸到了窗户上。 杨兴平仔细听,只有悠悠的风声,院内没有响动。 是没人,还是里面的人躲起来了? 杨兴平小心靠近窗户,窗户破旧,砸破了一个口子。 他往里看去,屋内入目所及之处,并没有人。 杨兴平谨慎的绕道门口,一脚踹开了门。 门里空无一人。 杨兴平仔细检查了这间屋子,特意检查了屋内没搬走的衣柜。 最后,他站在墙边,戴着手套,贴近了墙壁。 身后的两个警察捂住口鼻,面面相觑。 怎么一股臭味? 杨哥贴着墙干嘛? 杨兴平观察了一会儿,空气中那股臭味久久没有消失。 他面不改色的给徐安打电话:“找到地方了,让法医过来,在一个废弃的征地民房里。” 徐安:“人找到了吗?” 杨兴平:“不在房子里,车也不在。” 徐安:“那你先别走,等我叫人过去。” * 褚双等的这位骨科大夫手术已经排满了,她的手术排在了明天。 裴青接到了徐安的电话。 徐安要把曹天带回局里,和曹天仔细聊聊他那辆车的去向。 裴青:“那我在这儿陪着褚双,顺便问问她妈妈现在在哪儿。” 徐安:“行,你小心点,找个护工,力气大一点的。” 裴青:“知道了,你放心吧!” 她打完电话,和医院的护士聊聊天,找了个四十多岁的女性护工。 找好护工后,裴青才回去找褚双。 褚双安安静静的坐在医院椅子上,医院椅子冰凉,她的坐姿很端正,没有靠在椅背上,不像是在医院。 裴青不由好奇,褚双是怎么和曹天认识的。 她几步走过去, 把护工介绍给褚双,而后说道:“你男朋友有事要和我们走一趟,我给你找了个护工,这是张阿姨,明早你五点就要起床准备抽血,有个护工方便。” 褚双掀起眼帘看裴青。 “你不陪我吗?” 裴青:“陪,当然陪!” 她语气果断,褚双一怔。 裴青借机问道:“你受伤的事要告诉家里人吗?” 褚双摇摇头:“我妈以前就是护士,她在医院待够了,不用告诉她。” 裴青:“是嘛?那她现在是退休了?退休了好啊,辛苦了一辈子,该享受生活了。” 褚双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悠远,看着医院玻璃窗外的风景。 * 徐安和曹天正在友好交流。 虽然曹天并不这样以为。 徐安连续问了几个关于他的车的问题,曹天答的不耐烦了。 “我有几辆豪车怎么了!犯法了吗!” 徐安嗤之以鼻:“你那几十万的车也叫豪车!” 一被人点评自己的车,曹天怒发冲冠。 徐安硬生生把他按着坐下。 “看看这张照片。” 那是张监控截图。 开车的人戴了帽子,依稀能看见是个女人。 徐安:“这是你的车吧?” 曹天看了一眼,没太在意。 “是我的车,我借给我丈母娘开一下。” 徐安:“你丈母娘?” 曹天:“对啊,就是双双她妈,她妈要回老家一趟,没有车,我就把车借给她了。怎么滴了!借车也犯法吗?” 徐安:“这么轻易就把车借出去了?” 曹天:“那可是我丈母娘,我和双双是要结婚的,借辆车怎么了,以后我的都是她的!” 徐安笑了一下。 “你平时也是这么哄褚双的?她很听你的话?” 曹天:“这怎么能叫哄?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和盯贼一样盯着我?是,我承认,我和秦满是曾经发生过一些口角,但是我可真没想杀了他。” 曹天摊着手,以这辈子最平和的态度和徐安说道:“我现在年薪这个数,杀人那可什么都没了,我还不至于为了点糟心事,犯杀人这么重的罪。” 徐安:“是吗?那我们可以等等。” 曹天莫名其妙:“等什么?” 徐安:“等法医的尸检结果。” 90-100 第91章 第91章第二张画稿 刘帆带着儿子到了警局,等待dna匹配结果。 她目光沉重,但她的儿子秦小树却很惊奇的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这里面有的人穿了警服,有的人没有穿,但秦小树却不知疲倦的看着一个个警察从他面前穿行而过,他觉得很有意思。 秦小树是很皮的男孩子,性格大胆,十分会看人脸色。 他慢慢往门口挪过去,发现他妈妈没制止他,他果断凑到了门口,朝门外张望。 刘帆没管他,放在平时,她早就骂秦小树了。 但是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她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确实每天都在诅咒秦满那个王八蛋早点去死,一方面她又不想让秦小树小小年纪没了爸爸。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两人一直在警局等到晚上九点。 徐安先收到了dna匹配结果,匹配结果显示,死者正是秦小树的父亲秦满。 徐安定定的看了一眼检测结果,等了几分钟,走到刘帆面前。 刘帆在看秦小树玩玩具。 秦小树手里正拿了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自己在那玩的高兴。 徐安悄悄告诉了刘帆这个消息。 刘帆早有心理准备。 她对着徐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满死了就死了,至少对刘帆而言,秦满死了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对于秦小树而言,秦满这个父亲的作用也几尽于无。 刘帆只担心,没有父亲会不会对秦小树的成长造成影响,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刘帆深吸一口气,问徐安:“秦满死了,那他借的那些钱呢?不会要我还吧。” 她的语气立刻尖利了起来:“我可没钱还。” 徐安道:“这个案子还在侦办之中,你也别太着急。能帮你查回来的,我们肯定帮你追回来。” 刘帆深吸一口气,对徐安态度好了一点。 “那全靠你们了。” 她朝几米外的秦小树喊了一句:“秦小树!回家了!” 秦小树正玩得开心,被刘帆喊回去还不高兴。但是他又不敢不听刘帆的话,蔫哒哒的把玩具放在了桌子上,跟着刘帆走了出去。 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徐安在他的头上按了一把,秦小数看他,徐安给他递了块糖,对秦小树说道:“跟你妈回家去,好好听你妈的话。” 刘帆就这样带着秦小树离开了公安局,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检测报告。 那东西看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死了的人也活不了。 * 杨兴平留在茂山,他还在找褚双的母亲,不知道褚双的母亲躲在哪里,他在茂山沿街串巷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褚双母亲的身影。 另一边裴青正在医院等待褚双做完手术。 上午九点,褚双做完了手术。 她脸色苍白,裴青看了一眼褚双手腕上系的绷带,对褚双说道:“有点事,需要你回公安局配合我们调查。” 在裴青身边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 徐安怕裴青一个人搞不定褚双,又或者裴青心软了,让褚双跑了。 所以他找了两个同事过来帮忙,把褚双送回公安局。 但出乎意料的是,褚双神色淡淡,听说要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她的面上也没有慌张的神态。 褚双朝裴青点了点头,对裴青说道:“现在吗?可以。” 她并没有抗拒,看起来还挺乐意配合警察调查。 裴青认真的看了看她。 从她见到褚双的第一眼开始,褚双一直这个表情。 除了在卫生间,褚双手腕骨折时,她流了几滴眼泪,其他的时候她都神色平平,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死者秦满,死于钝器击打头部。 而根据法医的发现,死者头部,还有一些陈旧的伤口。 法医判断,这些陈旧的伤口是碎玻璃导致,而这个钝器击打,这个钝器,应该是某些长棍类的器物。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徐安和裴青对曹天以及褚双进行了问讯。 曹天先看见了秦满的尸体照片。 骤然看见一具人形褐色状物,曹天先是一惊。 他认不出这个人的面容。 徐安问道:“你不认识这个人?” 曹天结巴了一下:“我、我为什么要认识!” 他心中其实有点明白,照片上的这个人应该是秦满。 但是曹天并不想认出秦满,他生怕警察把秦满的死亡赖在他的头上。 曹天开始骂骂咧咧:“怎么了?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跑来抓我!” 裴青:“找你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了,不然没事找你干嘛!这个人是谁,你心知肚明。” 曹天:“我知道秦满失踪很久了,但他失踪和我没关系。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只是和秦满发生了一些争执,什么叫争执,就是吵了几句。” 徐安问道:“只是吵了几句,你没动手?” 曹天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徐安对曹天严厉的说道:“你最好说实话,法医的尸检报告写的明明白白,秦满身上不止一处伤口。” 曹天眼皮子一跳,更不想承认了。 “对,就只是吵了几句,没动手。” 他咬死了不松口,只强调自己没和秦满动过手。 曹天的眼睛在徐安和裴青的脸上扫过去。突然暴喝一声:“你们是不是想屈打成招?” 裴青真觉得一言难尽,还有这样倒打一耙的? 徐安没再看曹天,和裴青把他丢在审 讯室里,转而去找了褚双。 褚双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手里捧了一个一次性纸杯。 裴青先摸了摸她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 她又去帮褚双加了一杯热水。 等褚双再次捧着一次性水杯时,裴青开始问道:“你和曹天是怎么认识的?” 她和徐安商量过,还是从想从褚双和曹天的关系开始聊起。 褚双:“我在花店给客人包花,他进来买花,就这样认识。” 裴青:“他当时有对象?” 褚双点点头:“当时他买了一束粉玫瑰。后来过了一个多月,他来追我。” 裴青:“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褚双垂眸看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对,他当时追我追的挺认真。” 裴青继续问:“曹天曾经有一段婚姻,你知道吗?” 褚双点点头:“他们已经离婚了。” 她看向裴青:“我找个离过婚的男人,很不堪吗?” 裴青没有这么觉得,她只是质疑了一下曹天的人品。 升官发财换老婆嘛,说不定曹天还脚踏好几只船呢。 裴青继续问:“曹天对你很好?” 褚双点点头:“我是单亲家庭,从小父母离异,我妈妈把我带大也很不容易,曹天对我和我妈妈都挺好的。” 裴青:“那你觉得你对曹天很了解吗?” 褚双当然是点点头。 “还可以,曹天下班经常和我在一起。” 裴青:“据曹天所说,几天前,曹天和秦满发生过争执,当时你本人在场吗?” 褚双点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就是那点男人之间的事吧。” 裴青继续追问:“什么事?” 褚双说道:“好像是之前曹天和秦满一起追过一个女人。” 说到这儿,褚双突然低声一笑。 “听说曹天本来要追到了,然后秦满半夜给人点蜡烛。” “点蜡烛?” 裴青追问。 褚双看起来很了解这件事,她对裴青说道:“就是网上那种装饰蜡烛,秦满买了很多,摆了一地,最后每个拐弯的地方都有一束花放在蜡烛尾。” “什么花?” “人民币叠成的花。” 裴青停顿了一下,真土啊。 褚双继续说道:“反正最后,那女人和秦满过了夜。” 她把一次性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天曹天和秦满突然翻起旧账来,曹天就拿起桌上的啤酒扎了秦满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当时秦满就懵了一下,血都没流,都没去医院拍片子。他俩经常经常这么闹,闹完之后又和好,搞不懂他们男人。” 徐安插了一句:“那么照你所说,曹天和秦满的关系还不错。” 褚双肯定道:“当然。他俩是经常吵架,吵完之后又在一起玩,谁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和曹天在一起几年,他俩经常这样。” 徐安问道:“你觉得曹天不会对秦满下手?” 褚双当然是继续点头。 “怎么可能呢?” 徐安把秦满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给褚双看了一眼。 褚双看了一眼照片,其实照片并不算吓人,秦满身上被褐色的泥浆包围,并没有露出可怖的神态。 褚双还是往后退了一下,然后继续看一下照片。 她很聪明,意识到了徐安给她递这张照片的原因。 “这是秦满?” 褚双觉得不可思议。 “他死了?” 徐安:“照你说的,曹天经常和你在一起,那秦满出事了,你不可能一点没察觉。还是说,” 徐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在帮曹天掩盖犯罪事实?” 褚双低着头,没说话。 徐安敲敲桌子,对褚双说道:“杀人是重罪,你最好想清楚,还有,你和曹天没有去过茂山,但是曹天的奔驰出现在了茂山,这辆车是谁开的?” 第92章 第92章第三张画稿 褚双没有说话。 裴青:“这辆车不可能毫无声息的消失,你现在坦白,算配合警方调查,如果知情不报,后果就不一样了。” 她说话还算委婉,但在秦满遇害这件事上,褚双可能参与程度比她想的更深入。 褚双不可能对曹天和秦满的矛盾一无所知。 秦满最后收到的那条快递消息,到底是谁发的? 曹天? 据褚双说的,曹天和秦满关系并不差,那根本没必要用这张手机卡给秦满发消息。 那是褚双发的? 她为什么要把秦满引下楼? 如果真的是她发的,那她的罪名并不轻。 当然,案件目前还存在第三人,那就是褚双的母亲,杨兴平在茂山待了两天,都没找到褚双母亲的身影。 面对徐安和裴青的质疑,褚双低着头,裴青能看见她茂密的发缝。 褚双开始沉默,拒绝回答徐安和裴青的问题。 她手腕上的绷带鲜明,裴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徐安最后对褚双说道:“一辆车开进茂山,找到它是个时间问题,在我们找到它之前,你还有坦白的机会,机会要自己珍惜。还有,你妈妈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找不到她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盯着褚双看了一会儿,发现褚双是真的油盐不进,她只是低着头,扯了一下绷带,然后不说话。 徐安和裴青先离开了审讯室。 徐安:“没有直接证据,扣押不了太长时间。” 裴青:“杨兴平还没找到人吗?” 杨兴平还在茂山。 他又重新回到了发现尸体的平房,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车辙印,他想了想,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 果然茂山有几家修车店。 既然沿途没有人看到这辆车,那么这辆车肯定被藏在某个地方。 如何合情合理的把一辆车藏起来? 修车店? 一般修车店附近都会有倒腾转卖二手车的地方,只要胆子大,这辆车确实有可能被拆掉配件,悄无声息的化整为零。 杨兴平顺着导航找了几家修车店,一无所获。 最后他考虑了一下,换了身衣服,穿了件军绿色汗衫,裤子换成一条黑色的松垮裤子,去了下一家修车店。 杨兴平抽了支烟,走进了修车店。 修车店里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冲他扑面而来,杨兴平给人递了根烟,询问最近有没有便宜点的二手车转卖。 那人上下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前男人不像有钱的样子,没当回事,只是问道: “想要多少钱的?” 杨兴平:“六七万吧,要那种没出事故的车,公里数无所谓,主要是面子好看。” 那人又看了杨兴平一眼,杨兴平身上的汗衫靠近腰的地方破了个洞。 那人擦了把手。 “我们这儿不分期。你不是本地人吧?” 杨兴平:“卖个车还分是不是本地人?我是听说这边供货渠道安全才来的。” 他当然是瞎胡扯。 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人又看了他一眼,杨兴平现在看起来活像是个小混混,还是个混得不好的那种。 “只要你出的起现金,车今晚就能到手。” “行。” 杨兴平去茂山的自动取款机上提了六万块钱现金,等他晚上到了修车店的时候,便带了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等修车店的人一拿到装着现金的包开始数钱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就一拥而上,把修车店的人牢牢地压死在地上。 修车店的人双手在地上挥舞,嘴里骂道:“tmd,你们是谁?” 很快他就认出了人,按着他的人里面有几个眼熟的条子,那人暗道了一声晦气,指着杨兴平骂道:“钓鱼执法!你就是钓鱼执法!” 杨兴平又叼起了烟,修车店的人很快被盘问了遍。 杨兴平把自己的钱又拎了回来,A市生活不易,上了几年班就攒了这么点钱,也是不容易。 他把钱收好后,又开始审问修车店的老板。 杨兴平手里拿了几张照片,都是老板后面卷 帘门里停着的的那些二手车,他在里面找到了一辆被摘掉车牌、车身又刷了新漆的一辆二手车。 不过根据车型、轮胎判断,这辆车应该是曹天的那辆奔驰。 毕竟曹天这辆车基本上没有损耗,配件完好,拆了可惜。 杨兴平问道:“这辆车是谁卖给你的?来路不明的车你也敢收?” 修车店的人横了他一眼,他这种混迹社会的人,虽然怕麻烦,但是真遇上了警察,也有胆量跟警察杠个几天不松口。 杨兴平递了支烟给他,说道:“我也不是有意抓你,都是讨生活,都不容易,只是刚好有个案子需要找到卖车的人。你呢?也别太担心,等我找到她了,你还可以向那个人索赔,她把这车卖给你,造成的损失肯定要她出大头,你还能找她麻烦,对吧?” 他又和卖车的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终于把这修车店里的大汉说通了。 修车店的人说道:“卖车的是个女的,五六十岁吧,看上去年纪挺大的。” 杨兴平:“你没问她的车是从哪来的?” 修车店的人:“她说是她儿子的车,她儿子出国了,不能回来处理卖车的事,她就只能把这车贱卖了。” 修车的人脑子还算清醒,其实并没有相信这老女人说的话,只是她要的价格很低,修车店的人心想不赚白不赚,反正也不会倒霉催的这次就被警察抓住了。 于是他狠狠心,胆子大了点,就把这车买了下来。 杨兴平问道:“这辆车卖了多少钱?” 修车店的人竖了两根手指头。 杨兴平:“两万?” 修车店的人点点头,他强调道:“那老女人只要现金。” 这个价格真的很便宜了,怎么着也不会砸他自己手里。 果然这种生意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杨兴平又问道:“你店里的监控呢?” 修车店的人很光棍的一甩手:“没有监控,我店里怎么会有监控?” 这生意是灰色地带,留着监控等着警察来逮吗? 杨兴平只好调出褚双的户籍档案,在她的户籍档案上,有她和她妈妈的照片。 档案上显示,褚双的妈妈叫褚萍,今年五十一岁,照片上的她面容严肃,看起来和褚双一点都不像。 杨兴平又随便翻了几张照片,把这几张照片和褚双母亲的户籍照片放在了一起,让修车的人看了看。 干倒卖这一行的眼睛都尖,眼睛不尖的,不能把这生意顺畅的做下去。 果然一轮照片划过,第一遍结束,修车的人就认出了褚萍。 “就是她!就是她把车卖给我!” 杨兴平走出派出所,站在派出所的门口,给徐安打了个电话。 “确定了,是褚萍把车开到了茂山,然后把车倒卖给了修车店的人,她收了现金,修车店的人又把这辆车二次售卖。” 裴青的声音从手机里冒了出来:“那车找到了,褚萍人呢?” 杨兴平道:“得再等等,派出所这边正在帮忙查。曹天和褚双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徐安道:“没有直接证据,拘留不了多久,你要快点找到褚萍,她年纪那么大了,能躲在哪儿?” 杨兴平:“再找了,急什么急,再急你也跑不到茂山。” 徐安:“嘿!你倒是提醒我了,茂山到市有地铁啊!她不会由回到市吧?” 杨兴平:“把秦满尸体藏平房里,然后自己跑回去,她这心理素质真不错。” 裴青:“她以前当护士的,藏尸这种事情她都敢,再跑回来她有什么不敢的!” 杨兴平:“那好了,你们在A市找,我在茂山找。” * 地铁站里人可不少,光调监控就能调出一摞。 杨兴平和茂山派出所加班加点的看了修车店附近的道路监控,他又仔细问了修车店的人,褚萍当天穿了什么离开修车店,之后又询问了当地的居民,几个人加班加点的又忙活了一天,最后顺着线索找到了一个公交站台。 根据路人给出的线索,有人曾经看着褚萍提着个黑包坐上了去往A市的大巴车。 而褚萍似乎早就调查过,这辆大巴车上没有监控,而且是那种上客下客都比较随意的大巴车。 确定褚萍坐上了去往A市的大巴车,茂山派出所松了口气,紧赶慢赶的把杨兴平送走了。 自从茂山出现了一具尸体,茂山附近的人就人心惶惶,赶快把这刑警送走,慢慢的大家就能都忘了尸体的事了。 杨兴平在派出所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回到了局里。 一回到局里,杨兴平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安和裴青在调查曹天和褚双名下的资产,褚萍在老医院附属小区确实有一套住房,但那套房子年久失修,很多人都已经搬离了那里。 在杨兴平回来前,徐安和裴青就已经去过那处小区,小区里杂草丛生,墙面上有着斑驳的裂痕。 裴青甚至跟着徐安上楼看了一下,里面确实不像住过人的痕迹,那么褚萍这段时间会住在哪里? 两人便把目标转向了曹天和褚双的个人资产。 城汇公馆的那处小区房在褚双名下,自从褚双被带到了警局后,徐安就安排了几个民警在城汇公馆附近蹲守,并没有发现褚萍的踪影。 而曹天名下有三套房产,一套大平层,一套郊区房,一套市区最好的学区房。 裴青总结:“除此之外,褚萍其实不一定会回曹天的房子,曹天和褚双没领证,总不能曹天每套房子褚萍都有钥匙吧?她手里有现金,如果只去一些不查身份证小宾馆,要找到她也很困难。” 想到这儿,裴青骄傲地举起自己的平板,对着徐安和杨兴平说道:“到我出马的时候了!” 徐安拦了一下:“刚生完病,别画了,再画的高烧不退,哥要找我算账!这样,我们先去曹天名下的房子看看,说不定褚萍真住在那儿!” 杨兴平:“那我去A市临近茂山的边缘地带找找。” 裴青:“那要等多久,小宾馆有几家查身份证的,看我的看我的!” 她双手合十,祈求财神爷保佑。 裴青:“大不了我们就在医院外面画。” 徐安没同意。 裴青:“我的身体我做主,我总不能以后都不画画了吧!那我干脆辞职回家好了!” 裴青强调了几遍,徐安把裴青带到了医院门口。 裴青打开了平板,平板上洁白的画纸逐渐染上了颜色。 和裴青的猜测一致,她心里想着褚萍现在的位置,画面上出现了一家宾馆的名字。 “城郊宾馆。” 她刚画完,还没给杨兴平打电话,徐安就把体温枪靠在了她额头上。 徐安:“36.6。” 裴青:“嗨,一切正常!” 第93章 第93章第三张画稿 城郊宾馆。 杨兴平到的比裴青和徐安要早。 虽然是一个小宾馆,但小宾馆的大门还是安了玻璃门,杨兴平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有一个年轻姑娘散着头发坐在前台里,头抬都没抬一下的在玩手机。 杨兴平走了进去,递过自己的证件,问前台:“这个女人在宾馆里吗?” 前台的年轻姑娘看了一眼照片,谨慎的朝着二楼指着说道:“在二楼201。” 说完她 又加了一句:“住了好几天了,她犯什么事了吗?” 年轻姑娘很好奇,但杨兴平不打算回答她的疑问,而是问道:“她一个人住吗?” 年轻姑娘点了点头:“对,就她一个人,最近没怎么出门,也没人来找她。” 杨兴平问前台要201的房卡。 年轻姑娘把房卡递给了他,两人完成了交接。 杨兴平抬脚朝二楼走去,这边的小宾馆环境不好,地上当然也没有铺什么地毯,走到二楼,杨兴平看见了一走廊的房门,他找到了201。 杨兴平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房卡开了门。 “叮”的一声,门开了,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响动,杨兴平快速的朝房间冲进去,按倒了打开窗户,想往楼下跳的女人。 杨兴平快速的用手铐铐住了她,然后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一看,是褚萍没错,就是她! 找到人就好。 杨兴平一手按着褚萍,一手给徐安和裴青发消息:“人找到了,我这就带她回警局,你们不用过来了。” 杨兴平的动作很快,这几天他来回奔波,已经受够了这个案子的曲折,只想早日破案。 他把褚萍带回了警局,徐安和裴青已经在办公室等了有一会儿了。 褚萍今年五十一岁,头发半白,神情复杂。 她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接受警察的盘问。 “姓名?” “褚萍。” “抓到你的时候,为什么要跑?” 杨兴平问道。 褚萍坐在审讯室中,仔细看,她和褚双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如果她再年轻一点,相似程度可能会更高。 听了杨兴平的问题,褚萍说道:“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我害怕。” 杨兴平道:“害怕?那怎么戴上手铐,你又不挣扎了?” 杨兴平记得清清楚楚,从他把褚萍从窗户上拽下来的时候,褚萍就泄了气,没有挣扎的戴上了手铐。 杨兴平道:“其他人戴上手铐都要和警察争执一下,骂几句警察,到你这儿,你倒是安安静静的跟我回来了。” 徐安坐在杨兴平的旁边,仔细观察褚萍的状态。 褚萍的精神状态没有他们想象的差,她虽然脸上没什么肉,但眼神并不飘浮,也不会往徐安和杨兴平身上看,她垂下头的神态和褚双有些相似。 褚萍没有说话,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暮气沉沉。 杨兴平咬了咬牙,这对母女是怎么回事?坐下来什么也不说,跟哑巴一样。 这时徐安开口了。 “你知道吗?褚双也在我们这儿。作为一个母亲,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住在外面的小宾馆里,这几天没联系你女儿吗?” 听到女儿的名字,褚萍手指轻动。 徐安继续说道:“不止你的女儿褚双,还有你的未来女婿曹天都在我们这儿。需不需要安排你们见一面?” 褚萍立刻摇了摇头,从她进审讯室后,这已经算是她非常明显的肢体反应了。 徐安紧跟着问道:“你不想见他们?为什么不想?” 褚萍一动不动,又恢复了刚才那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徐安开始猜测:“是因为你做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他们交代你的事情不好做吧?” 听了徐安的话,褚萍连连摇头,说道:“是我,是我自己要做的!和他们没关系。”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徐安和杨兴平。 杨兴平开始皱眉,他刚想说话,就听徐安说了一句:“您也别急,口渴了吧?我让人给你倒杯水。” 杨兴平会意,走出了审讯室,换裴青倒了杯水走了进来,她把水放在了褚萍面前。 褚萍的神色轻触了一下一次性纸杯,她掠过裴青,然后低下了头。 裴青把纸杯往她那边一递,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阿姨,真抱歉。您真的不和褚双见一面吗?” 裴青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对褚萍说道:“褚双手腕骨折了,现在还吊着绷带呢。” 褚萍突然抬起了头盯着裴青,裴青注视着褚萍,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急着上厕所……” 听到女儿受伤,褚萍的脸微微扬起,问道:“她没事吧?” 裴青:“暂时没事,不过我们这里毕竟不方便养病,如果她一直不交代问题的话,也得不到好的治疗,万一手腕要是落下了什么毛病,对她以后也不好。” 裴青叹了口气。 “根据我们调查,秦满和曹天是朋友,他和褚双并没有什么关系。” 裴青像是有些苦恼,继续问道:“怎么会是您出现在茂山呢?” 紧接着,裴青劝了一句。 “虽说曹天的年薪不错,但他毕竟是个二婚男人,长得也不怎么好。如果你们配合警方调查,有自首情节,说不定能得到宽大处理。” 说完裴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打开了手机,给褚萍看了一眼褚双骨折后拍的片子。 裴青补充说道:“医生说如果不好好治疗,以后关节这个地方可能会出问题。现在刚骨折,休养也很重要,您是她母亲,总不能看她这样一辈子陷在曹天身上,最后身心受伤,你该为她多考虑考虑才对。” 褚萍盯着褚双的骨折照片看了看,而后又盯着裴青,裴青被她看的发毛,把手机收了回来。 不知道是裴青说的哪一句话打动了褚萍,还是说褚萍真的很担心褚双现在的身体。 她看了一眼审讯室,审讯室其实有点潮湿,现在这个季节还不算冷,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想了一会儿,褚萍下定了决心,说道:“是曹天,曹天让我把秦满的尸体搬到茂山,他说茂山那个地方没什么人,把尸体藏在那儿,肯定没人发现。” 终于说到正题了,徐安来了精神,让褚萍仔细说清楚。 褚萍的重点还是在自己女儿身上。 “都是曹天说的,和我女儿没关系。我女儿那么瘦,她根本搬不动秦满,她和秦满认识,不熟,都是曹天,是他对秦满心生不满,然后他想了个办法,把秦满从情人家的楼下引了下来,把人敲晕装进了后备箱。 曹天回了郊区的别墅,后来秦满醒了,又和他吵了起来,然后,曹天把秦满打死了,就就把我叫过来处理尸体。” 说起这些时,褚萍说的断断续续,似乎在组织语言,又特意的把褚双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 徐安开始发问:“曹天和秦满为什么起争执?” 褚萍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徐安又说道:“十四号当天晚上,你女儿一直和曹天待在一起,有监控为证。那么照你说的,案发开始到结束,褚双是一直目睹现场了吗?” 褚萍又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我女儿胆子不大。她什么都没看见!” 徐安让她冷静一点。 “如果你的证词里面有一段是假的,那么你的整段证词都不再可信,你要好好想清楚!案发当时,你女儿真的没看见曹天把秦满打死了吗?” 褚萍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半天没有回答。 徐安:“所以褚双是看见了,然后把你叫了过来。” 褚萍犹豫了很久,狠下心点了点头。 “是曹天逼我女儿的,我女儿胆子小,她也是被曹天当时的样子吓怕了,曹天当时满脸血,她才把我叫过来,我们母女俩从小相依为命,曹天他威胁我!他说我不帮他处理这件事情,他就把这件事推到我女儿身上。” 说到这儿,褚萍眼睛一红。 “我女儿也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看上曹天了?” 案件到这里终于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据褚萍透露,十四号当天晚上,有人把秦满从乔盼家引下楼,这个人是曹天还是褚双暂且没有确定。 秦满下楼之后,曹天打晕了秦满,然后把秦满塞进了后备箱。 由于乔盼那栋单元楼门口并没有监控,所以并没有拍到这一段,只拍到了曹天开车带着褚双离开了城汇公馆。 离开公馆之后,曹天和褚双回到了郊区别墅。 而根据杨兴平查到的监控显示,曹天和褚双中途甚至还去了一家餐厅,打包两份饭,然后才开车驶回了郊区别墅。 第二天,曹天名下的奔驰就由褚萍开进了茂山,开始了藏尸之路。 她交代的清楚,曹天当天晚上的动态确实也和褚萍说的一致。 徐安和裴青、杨兴平把案件整体过了一遍,跳过了褚双,直接找到了曹天。 褚萍的证词至关重要。 徐安把 褚萍的证词对曹天说了一遍,曹天的反应出乎意料。 他第一反应不是矢口否认,也不是破口大骂,而是目瞪口呆。 曹天:“这老娘们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杀了秦满了!我有病吗?” 他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了,这老娘们不喜欢我,就想把这事推到我身上!踏马的,老子对她还不够好吗?她要开奔驰,我就把奔驰给她开!结果她开奔驰去藏尸,还说是我让她干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裴青盯着曹天看了又看,这男人是装的? 徐安拍了拍桌子:“你,褚双还有你那个未来丈母娘,褚萍,你们三个人,只有你和秦满熟,你自己也承认和秦满有过争执,现在你是想说是你丈母娘杀了秦满,然后嫁祸给你?” 裴青瞪着曹天:“你听听,合理吗?” 褚萍和秦满无冤无仇的,杀了秦满嫁祸给曹天? 她图什么?杀人犯是那么好当的吗? 第94章 第94章第三张画稿 曹天骂骂咧咧:“这老女人真的脑子有病,我和双双处的好好的,这老女人非要双双和我分手。” 裴青问道:“为什么褚萍想让褚双和你分手?” 曹天咬了咬牙:“谁知道这老女人心里怎么想的!还好我们家双双向着我,没有听她的。” 裴青:“不喜欢你总要有个原因吧,照你这样说,褚萍杀了秦满嫁祸给你,为的什么?她就那么想自己去蹲大牢。” 曹天看了看天花板,还是坚持他自己的那一套说辞:“就是褚萍搞的鬼,她既看不上我也看不上秦满。这老女人就是个神经病。之前我和客户谈生意,这老女人居然来盯梢我。我在包厢里跟人吃饭,她跑到包厢外面,还装作是服务员。嗤!” 曹天:“她以为我瞎吗?发现不了她?” 对于曹天的说法,裴青和徐安后面会查证。 现在的问题是,褚萍说是曹天打死了秦满让她去藏尸,而曹天说,是褚萍对曹天和秦满都暗怀不满,于是褚萍自己杀了秦满嫁祸给他。 徐安看了一眼裴青记的笔录。 他问曹天:“褚萍杀了秦满嫁祸给你,那褚双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曹天一滞,很快,他做出了选择:“她们都知道!肯定是褚双偷偷给褚萍开了门,让褚萍进来。” 曹天越说越顺畅:“肯定是褚萍,她和她女儿合谋,想把这事嫁祸给我。” 裴青看了眼曹天,她当然对这个升官发财换老婆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但曹天这么顺畅的就把这件事推给了褚萍和褚双,一点都没有犹豫,裴青还是在心里狠狠骂他。 男人果然是觉得自己最重要。 徐安又问曹天:“十四号晚上,你在做什么?” 曹天说的和监控里的一致。 “十四号晚上,我带褚双先去了一家餐厅吃饭,餐厅人太多又吵,我们没有堂食,带了点吃的回了郊区的别墅,吃饭的时候我喝了点酒,我喝多了然后就睡着了。” 曹天倚着椅子说道:“肯定是褚双和褚萍,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杀了秦满,还想嫁祸给我!” 裴青翻了个白眼。 徐安也并不相信。 曹天急了:“我好好的杀秦满干什么!就是褚萍干的!” 被逼急了,曹天说了实话。 “秦满和我找小姐的时候,被褚萍发现了,这老娘们当时就对我们不满!她就是故意的!自己寡了那么多年,还想管我们!” * 对于曹天的审讯暂且告一段落。 徐安和裴青又去找了褚双。 裴青先给褚双看了看曹天的笔录内容。 褚双看了一眼,眼睛微红,哽咽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她的发丝有几缕从头上垂了下来,分外柔顺。 裴青对褚双说道:“你要好好想清楚,如果你的证词和曹天一致,那么你妈妈和你就会成为重刑犯,为了曹天这种人不值得。” 褚双:“能让我一个人想想吗?” 裴青看向徐安,徐安没有拒绝,而是朝褚双点点头。 “那你想想,好好想。” 他带着裴青离开了审讯室。 目前案子陷入了僵局,褚萍控诉是曹天打死了秦满。而曹天说是褚萍和褚双合谋杀死秦满,又嫁祸给他。 两方各执一词,接下来还需要证据来说话。 * 徐安请痕检部门的同事去了曹安的郊区别墅。 痕检部门会对郊区别墅进行一个地毯式的搜索,看别墅内外是否存在一些秦满留下的痕迹。 他们的工作非常繁琐,一时半会儿也等不到结果,徐安和裴青再次回到了审讯室。 褚双收拾好了心情,对徐安和裴青交代道:“是曹天,曹天逼我这样干的。” 她声音中还带着微弱的哭腔。 “曹天不小心打死了秦满,然后他想起来我妈以前是护士,肯定知道怎么能收拾干净,我才打电话把我妈叫过来,后来、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褚双的证词和褚萍一致,但是和曹天的证词截然相反。 案件仍然陷入僵局。 徐安和裴青、杨兴平三人在办公室商量了一会儿,抛开任何的主观感受,三人认为这三个嫌疑人说的话都不可信,需要用切实有效的证据来证明秦满的死究竟是谁做的。 痕检部门对曹安的郊区别墅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根据痕检人员的检测结果。 徐安和裴青、杨兴平又分别对曹天、褚双和褚萍三人进行了审问。 曹天的说辞还和之前一样,一个字都没改。 据他所说,他吃完饭,喝了酒,上床就睡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徐安怎么问,他都坚持这个说辞。 而褚双和褚萍说的也很一致。 两人都说,曹天把秦满带到了别墅里,然后在客厅中两人发生了争执。 曹天拿了网球棍,对地上的秦满进行了反复击打,导致秦满死亡。 徐安看着痕检人员的调查结果,先问了褚萍:“你到别墅的时候,秦满在别墅的什么位置?画出来!” 褚萍接过徐安递过来的笔,在一张立体图上圈圈画画。 裴青盯着她看,发现褚萍有点手抖。 “你很紧张?” 褚萍没回答,只是画完后,把手里的图还给了徐安。 一张新的图又递给了褚双,褚双画的位置和褚萍一致。 从审讯室出来,徐安又和痕检部门的人讨论了一下。 痕检部门的同事认真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曹安别墅地板上的痕迹不是喷溅式血迹,不符合法医给出的钝器击打的条件。我们对别墅内的院子进行了搜检排查,没有在土壤及地面上发现血液痕迹,死者如果真的是从别墅内抬到车上,可能用了某些东西包裹,你们查到了类似的材料了吗?” 杨兴平:“没有。发现尸体的民房里和奔驰车里都没有。” 徐安:“那辆车呢?麻烦你们给车后座做个血液分析?” 痕检人员任劳任怨的去检查车,车后备箱如果沾上了血迹,很难处理干净。 痕检人员确实在车后座发现了血迹,但根据残留的血迹痕迹分析,车后座的血迹并没有达到失血致死的条件。 而且血迹痕迹完整,不存在阻断痕迹。 也就是说,当时在后备箱里的秦满并没有被东西包住,他可能还没死,只是昏迷。 痕检人员和法医部门进行了讨论,认为别墅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么褚双和褚萍的证词就很可疑。 此时已经是9月26号,在痕检部门和法医部门的帮助下,裴青和徐安、杨兴平把案件重心转移到了褚双和褚萍身上。 “褚双和褚萍在说谎,为什么?” 裴青看着痕检部门给出的非常精细的报告,挠了挠头,非常不解。 “褚萍和褚双到底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劲嫁祸曹天?他们真的认为自己能够嫁祸成功吗?现代刑侦技术是不断发展的,又不是以前五六十年代。” 杨兴平:“找找动机,肯定有动机。图财?” 徐安:“都没领证,图什么财!” 杨兴平:“那就是感情问题?谈好几年了不结婚,褚双不乐意了?” 裴青:“不至于吧。这个男人不行,就换一个呗。” 三人搞不清楚犯罪动机,又朝审讯室走去。 还没走到审讯室,就有个警察拎了袋手机朝徐安走过来。 “徐哥,里面有个手机老是响,我看像是你抓的那个男的手机。” 话没说完,里面有个黑色手机又响了起来。 徐安把手机翻了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孩儿妈。” 手机响个不停,徐安点了接通。 “你好,市公安局……” 徐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老曹,你快过来,咱儿子——” 女人哭声凄厉。 “咱儿子——” 她哽咽了数次,才说出了口。 “咱儿子没了,那群小畜生,一个个都该去死——”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她的喉咙,徐安反复和她沟通了几次,才让这女人搞清楚了状况。 同时,徐安也在女人磕磕绊绊的话语中,明白了来龙去脉。 曹天和前妻生的那个儿子,曹水涟,和几个辍学的混混去野泳,不幸溺水身亡。 * 裴青和徐安到了长泽湖。 长泽湖是个人工湖,此时天朗气清,微弱的秋风刮在湖面上,湖面上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裴青先看了看湖边立着的黄色标牌。 “湖面水深,禁止野泳。” 除了这个黄色标牌,沿着湖面没走两百米,就有喇叭喊着: “湖面水深,禁止野泳,截止2015年9月1日,今年野泳死亡人数高达78人,再次声明,野泳危险,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禁止野泳,违者罚款……” 大喇叭不停的重复,裴青不断往里走,听见了女人的哭嚎声。 “儿子,儿啊——” 丧子的母亲的哭嚎声痛彻心扉,围观的人有不忍心的,在外踱步。 裴青叹了口气。 杨兴平留在警局,此时电话通着,他也听见了耳机里穿来的声音。 “是意外吗?” 裴青看着徐安在人群中穿梭,堵在了两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孩面前。 那两个小孩被人拉住,想走走不了。 裴青对杨兴平说道:“看着是结伴出来野泳的,还不确定是不是意外。” 杨兴平:“防溺水教育白做了。” 裴青看着徐安对着几个小孩训话,有的小孩急赤白脸的辩驳,又被徐安骂了回去。 裴青走到了曹天前妻身边,她哭的喉咙都哑了。 她听见周围人说道:“可怜,好好的养这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第95章 第95章第三张画稿 曹天的前妻叫贺百丽,今年三十八岁。 她和曹天生的儿子曹水涟,今年十四岁。 和曹水涟一起下水野泳的两个小孩,和曹水涟差不多大,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 两个小孩被带到了公安局,徐安通知了他们的监护人,让他们来警局一趟。 曹水涟的尸体被运到了法医办,法医老头一看见被送过来的尸体,就想骂人。 “初步检查,是溺死的。” 没花多长时间,法医老头就把曹水涟的尸体检查了一遍。 但是如果想确定死因,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法医老头便问跟过来的裴青。 “死者家属同意解剖吗?” 裴青又去找了贺百丽。 贺百丽眼睛通红,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像没了魂一样坐在地上。 裴青晃了她几下,强行把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塞到贺百丽的手中。 贺百丽回了神,一下子抓住裴青的手,裴青的手背快速窜红。 “查出来了吗?那帮小畜生就是故意害我儿子!” 在和裴青来警局之前,裴青就和贺百丽说过,目前曹天正在公安局接受刑事调查。 调查结果发现,曹天很有可能和犯罪嫌疑人结怨非常深,警方因此怀疑曹水涟的死因。 曹水涟现在死了,实在是非常可疑。 因此,警方希望贺百丽能够把曹水涟的尸体送到公安局,让法医进行尸检。 裴青现在已经是第二次问贺百丽能否接受尸检,她特意强调如果要尸检,需要解剖。 贺百丽流着泪点头,说话带着一股狠劲。 “我同意尸检,到底是谁要害我儿子?” 她签了几份纸质材料,而后裴青才带着她去了法医办,等待法医尸检结果。 等待尸检结果的过程非常焦灼,裴青一方面想转移贺百丽的注意力,一方面也确实想知道曹天和褚双两人的关系。 为什么褚双一心想嫁祸给曹天? 裴青认真问了贺百丽,她并没有直接说出褚双的名字,而是从曹天的私人生活打听。 裴青问道:“你知道曹天和谁结怨比较深吗?” 贺百丽摇摇头:“我们家老曹对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 裴青看了一眼贺百丽,她脖子上戴了串珍珠项链,品相不错,她和曹天离婚后,生活水平并没有下降。 曹天对这个前妻倒是比秦满对他老婆要好的多。 裴青便继续问道:“曹天和你离婚后,他的男女关系是不是有问题?” 听到这儿,贺百丽猛的抬头看着裴青,她的脸色可怖,喊道: “对!是那个小婊子!肯定是她。就是那个姓褚的,肯定是她害了我儿子。” 裴青忽略她骂人的字句,把注意力放在她刚刚说出的那个姓氏上。 姓褚的?会是褚双吗? 裴青问道:“那个姓褚的叫什么名字?” 贺百丽抓了一把头发,很快她的手上就有一缕头发被她拽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 贺百丽的目光落在白墙上,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几分钟之后她突然喊道:“叫褚双!褚双!一定是她!是她看我儿子不顺眼,找小混混害了他。” 贺百丽把一次性纸杯捏扁,里面的水从他的手上流了下来。 贺百丽道:“肯定是褚双,一定是她!” 她反复说着褚双的名字,然后再次攥住了裴青的手。 “就是褚双!你们快去抓她,肯定是她不会错!” 裴青看着她嘴里的话不停重复,仿佛认定了是褚双干的。 还没等裴青说话,贺百丽突然站了起来。 “那个婊子!我要去找她!让他给我儿子偿命!” 裴青急忙拦住了她。 贺百丽被裴青拽着,又有两个警察来劝,她才被牢牢的按在了椅子上。 裴青继续问道:“为什么是褚双?她为什么要害你儿子?” 贺百丽声音尖细。 “因为我有儿子,他没有!” 这是什么理由? 裴青看了她脸上的癫狂表情,曹水涟死后,贺百丽的精神就在紧绷状态。 她小心地问了一句:“但是褚双还很年轻,现在没有孩子,不代表以后没有,她为什么要害你儿子?” 这里面肯定有些故事。 贺百丽冷笑一声。 “她就是嫉妒我有儿子!她倒是想生,生不出来啊。” 贺百丽的嘴巴像刀子一样锋利。 “那个小婊子,想和老曹结婚。哼!还以为老曹真想和她结婚呢。做梦吧!老曹当初和我离婚,保证了不再婚,我手里有老曹签的协议!老曹怎么会再和她结婚。她也没那个命!想生孩子,最后孩子还不是死她肚子里了!” 这话说的很难听,周围办公的警察纷纷看向贺百丽。 裴青耐着性子问道:“褚双有过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贺百丽没有回答,只是一心催促裴青去抓褚双。 “肯定是这个婊子,以为害死我儿子,老曹就会和她生儿子!就是她干的!” 裴青让几个同事帮忙盯着贺百丽,贺百丽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 她先答应贺百丽会去抓褚双,然后走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两个野泳小孩的家长匆匆赶到。 其中一个还穿着工装,脖子上的工作证还没摘。 “警察同志,有个小孩淹死了,和我家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们年纪差不多大,还能赖在我家孩子身上!” “一起出去玩,又不是我家孩子害的!水性不行别下水!现在开始攀扯了!我家孩子是命大!” “警察同志,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但是那死了的小孩,不能推给我家孩子身上,我儿子才多大!以后还要上学!” …… 裴青站在门口,看办公室里吵吵嚷嚷。 徐安把湖边监控都拷了下来,杨兴平带着几个同事,几倍速翻看监控。 突然,他鼠标一点,画面停住。 杨兴平回过头看办公室里贴墙站的两个小孩,他把电脑转到他们面前,语气严肃。 “刚到湖边的时候,你们是四个人,除了死了的曹水涟,还有一个人呢!” 两个小孩眼神躲闪。 其中一个家长看他俩那样,直接一巴掌拍到一个小孩背上。 “一天到晚和人鬼混,到底是谁!都死人了,还讲狗屁义气!真想等人堵上门吗!” 两个小孩被办公室的警察盯住,后背又被家长狠抽了几下。 最后两人顶不住压力,说道:“是金鸣,他早就跑了!我们就是跑得慢了点!” * 金鸣今年十四岁,原本是二中的学生,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处分,最近正在家里待着,每天都和狐朋狗友出去混。 被抓住的两个小孩说,金鸣最近才和他们一起玩,几人吃了几次饭,约了几次架,关系就亲近了。 当被问及金鸣和曹水涟有没有矛盾时,两人都摇头。 “没,金鸣脾气挺好,曹水涟脾气差,但金鸣也没和他生过气。” 杨兴平迅速的带着几个警察到了金鸣家,把金鸣带回公安局。 他发现金鸣时,金鸣正在网吧指挥人下本,心理素质很不错。 坐到公安局,金鸣好奇的四处张望。 杨兴平推了他一把,催他快点。 金鸣不以为意:“我只进过派出所,还没来过公安局,我多看看。” 杨兴平:“多看看?你还想在这儿住?” 金鸣惊喜:“还能住?那我就住一天……” 这小孩脑回路异于常人。 杨兴平:“你要是犯事了,不用你问,你也得呆在这儿。” 金鸣被徐安和裴青盘问。 看到裴青,金鸣还笑着打了招呼。 “姐姐好,哇,姐姐,你有黑眼圈啊!当警察这么累?” 裴青皱眉看着他。 徐安呵斥:“问你的时候再说话,没问你,不要说话!” 金鸣觉得没意思,抬头看着天花板。 徐安问:“你和曹水涟是什么关系?” 金鸣:“没啥关系,就平时一起吃个饭吹个牛逼。” 徐安:“曹水涟不是你朋友?” 金鸣连连摇头:“哥,你别开玩笑了!曹水涟眼光可高着!他看不上我!” 裴青:“你今天下午四点半,在长泽湖野泳?” 金鸣点头承认,他还想和裴青多说几句,又被徐安打断。 徐安问道:“和曹水涟一起?” 金鸣不耐烦的点头:“是啊,我们约好了去长泽湖比赛。” 裴青:“比赛?” 金鸣看着裴青乐呵呵点头:“姐姐,我游得可快了,下次游给你看!” 裴青无语:谁想看你游泳! 徐安又让金鸣扭头:“曹水涟在湖里沉底了,你没发现?” 金鸣又笑:“关我什么事,我们比赛,我先游到了岸边,我赢了!正好游戏里有人约我下本,我就直接去网吧了!” 裴青:“你们约好野泳,你自己游完了,就不等曹水涟了?” 金鸣:“我等他干嘛?他输了,还冲我甩脸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懒得理他!” 裴青觉得金鸣很奇怪:“那你们还一起野泳?” 金鸣:“那有什么办法?我游得最快喽,他就想和我比!” 裴青:“你知道曹水涟现在在哪儿吗?” 金鸣嘿嘿笑了一声:“他出事了?” 这是个疑问句,金鸣却似乎早就知道。 “谁让他非要逞强,我靠!” 他坐直了身体。 “曹水涟爹妈不会要赖上我吧?我可不认!关我屁事啊!” 他虽然说自己不认,但裴青和徐安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丝兴奋的异彩。 徐安突然出声问道:“你认识褚双吗?” 金鸣点头。 “认识啊,花店的那个姐姐。哎呀,警察叔叔,你再怎么问我,曹水涟死了都和我没关系!我可一只手指头都没碰过他!他自己运气不好,怪谁喽?” 第96章 第96章第三张画稿 走出审讯室,裴青对徐安说道:“这小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徐安把和曹水涟一起游泳的那两个小孩叫了回来,又仔细问起野泳当时发生的事情。 两个小孩的父母都到齐了,见警察又要来盘问自己的小孩,家长很不满意。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我们要回家了。” 裴清看他们火燎燎的把小孩往自己身后一藏,不想交给警察的样子,说道:“我们只是问点问题,又不是要打他们,就算要打他们也不是我们打,曹水涟他妈还在这呢,你们应该担心曹水涟他妈会不会放过你们家孩子……” 好不容易劝服了家长,在家长的陪同下,裴青和徐安对两个参与野泳还活着的小孩进行了询问。 徐安问的很仔细:“你们是一起下水的?” 两个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徐安顿时皱眉:“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个十六岁的男生说道:“我们本来是准备一起下水的,后来金鸣和曹水涟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金鸣噗通一声就跳水里去了,曹水涟紧跟着他下了水。” 徐安让他们说清楚:“怎么回事?” 年纪小的男生补充道:“最近曹水涟天天在游泳馆练游泳,之前还听他吹牛逼说肯定能赢金鸣,这次他就是专门和金鸣来长泽湖比游泳的。我还以为他能赢呢,毕竟金鸣最近天天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这次金鸣可能是被曹水涟惹急了,刚到湖边,他就扎进了水里,后来曹水涟就跟着他一起跳进去了。” “你们没跟着曹水涟一起下水?” 两个男生摇摇头。 “没,我们倒是想,但金鸣和曹水涟游的快,我们也追不上他们。后来我们就慢吞吞的下了水,游了一圈后,没看见金鸣和曹水涟,我们还以为他俩上岸了……” 没想到金鸣是上岸了,曹水涟留在了湖里。 两个小孩蔫头耷脑的,刚刚在湖边时,他们就被周围围观的人说了一遍,到了公安局又被警察骂了一遍,父母来了之后又被父母揪着耳朵又说了一遍,现在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回答完徐安的问题后,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生看着徐安,问道:“这次真的是意外,金鸣和曹水涟本来每天都会吵架,但我们就是吵个架,偶尔会动手打架,但是也不会把人坑死在湖里,我们也没这么缺德。” 他的脸上还有忐忑,虽然被贺百丽骂成是小混混,但被人轮番教育了几遍之后,又无意间看见了曹水涟的尸体,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徐安的回答。 徐安道:“等着!调查完和你们说。最近老实待在家里,不要往外跑。” 送走了两个作死的小孩,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杨兴平找到了长泽湖湖边的监控,监控离的比较远,拍的也比较模糊,但是依稀能看见全程。 两个小孩说的是实话,确实是有人先跳到湖里,然后另外一个人紧跟着其后。 看衣服,是金鸣和曹水涟。 剩下的两个小孩被前面两人争抢的姿态吓了一跳,先僵住了片刻,往远处眺望,然后才跳进了湖里,他们发现前面的人已经游远了,剩下两个才慢吞吞的往前游。 裴青看了监控视频,从监控视频上可以看得出来,金鸣和曹水涟至少在岸上没有发生过 肢体碰撞。 那么在湖里,特别是游向湖中心的时候,那里没有监控,警方无法得知金鸣和曹水涟是否在水中发生了一些打斗或者是争执。 这些需要法医进行进一步的尸检,才能够看得出来。 晚上九点,法医出具了尸检报告。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皮肤表面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并不足以导致死者死亡。 这些擦伤可能是死者落入湖底,湖底一些石子峭石划伤所致。 死者其余体表无损伤,体内的器官也没有破裂的痕迹,身上也没有骨折的迹象,排除了机械性的损伤导致的死亡。 法医还做了毒检分析,排除了因酒精或者其他毒药物而导致的死亡。 尸体解剖和病理组织学检验无异常。 拿到尸检报告时。徐安和裴青还特意问了:“也就是说曹水涟真的是溺水死亡,不存在别人暗害他的可能?” 法医老头不置一词,又问徐安:“这个小孩是去长泽湖野泳的?” 徐安点头。 法医老头嗤笑:“淹死的总是会水的,看他这游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长泽湖那个地方我知道,分为浅水区和深水区,这小孩要是上了头游到深水区,一次没死是走运,两次三次四次,早晚有他死的那一天。” 他的话点醒了徐安。 徐安和裴青再次提审了褚双。 褚双还和以前一样,面上表情淡淡,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徐安和裴青。 这次徐安没有开口说话,他也没让裴青先问,而是先递给了褚双一张照片。 那是曹水涟躺在停尸台上,从上往下俯拍的一张照片。 看见照片,褚双突然笑了起来,她拿起了照片,很是放松的倚在了椅背上问道:“这是曹水涟?他死了?” 她笑得非常突然,裴青看见了她脸上生动的笑意,突然摸了摸胳膊。 “你笑什么?” 裴青不懂。 褚双把照片放在了膝盖上,很克制的停下了笑。 “吓到你了?” 褚双又恢复了刚才安静的样子,只是她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照片上的曹水涟。 徐安没有催促,而是让褚双自己讲。 “这是曹水涟,今天下午他和人出去游泳,在湖里溺死。” 褚双脸上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 看得出来,她和曹水涟确实是有仇,要是没仇,她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裴青问道:“你和曹水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褚双:“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非常坦然的说道:“去年四月,我刚发现自己怀孕,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曹天,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商量结婚的事情。 后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被曹天他前妻知道了,没过多久,曹水涟就到了我家。 曹水涟虽然是曹天的儿子,但是一直和曹天他前妻生活在一起,平时都是曹天自己去找儿子吃个饭,逛个街,买点东西。我也不怎么管这个,曹天他前妻也从来不会把这个孩子送到曹天这里。 但是那段时间,曹水涟来我们家来的特别频繁,本来曹水涟不来,现在我怀孕了,他突然开始来了。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曹水涟一个小孩,初中都没毕业,我也没对他怎么样。 但是曹水涟——” 褚双忍了又忍,才骂道:“这小孩心里是黑的,我本来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结果他在网上买了个吹泡泡枪,楼梯上都是泡沫!当时楼梯口的灯坏了,我没注意,直接下楼,然后他就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褚双现在回想当时曹水涟看她的眼神,都觉得心里的寒意没有散去。 褚双:“我当时流了好多血,求他给曹天打电话,他就在那儿看着我……” 褚双摸了把脸:“我的孩子才四个月就没了。” 她忍住哭意,才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医院醒过来,我要报警抓曹水涟,曹天不让!他说曹水涟是个孩子,还不懂事,后来曹天前妻也来了,来的时候喜气洋洋,说她们家曹水涟就是太活泼了,让我别和一个孩子计较,呵——” 褚双抓着手里的照片,眼神里都是释然。 “我闹了一天,曹天把我手机收走了,给我转院,后来我就想开了,我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曹天不让我报警,我就自己想别的办法!” 褚双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又突然有了兴致,问道:“我能见见贺百丽吗?你们让我见见她,我就告诉你们秦满是怎么死的。” 她脸上的笑意又浮现出来:“我特别想见她,这么久了,我终于能把那句话还给她了。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难道只有她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第97章 第97章第三张画稿 经过商讨后,警方答应询问贺百丽,如果贺百丽同意,褚双可以和贺百丽见一面。 对此,褚双信心满满。 “她一定会见我!” 褚双的开心溢于言表。 “她怎么会不想见我呢!我的孩子没了之后,她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现在该轮到我了!” 和褚双预料的一样,贺百丽同意了和褚双的见面。 贺百丽刚经历丧子,一见到褚双,就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裴青在后面死死的扯住她,把两人隔在了桌子的两端。 审讯室内,除了褚双和贺百丽,裴青、徐安和杨兴平都站在审讯室里,唯恐审讯室里的两个女人打了起来。 褚双志得意满,她从上到下的看了贺百丽一眼,对于她现在的憔悴、愤怒、怨恨照盘全收。 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贺百丽看见她放肆的笑意,简直无法克制自己,想扑到她的身上,撕碎她那张脸。 “婊子,你这个臭婊子,我要杀了你——” 裴青和徐安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贺百丽压在椅子上。 还好进来之前搜身了,不然真怕贺百丽带把刀捅死褚双。 徐安对贺百丽说的:“进来之前怎么说的,不许动手,听到没有?不许动手。” 褚双看着贺百丽,越看越高兴。 在贺百丽面前,她胸中的那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惊恐、看着曹水涟时的无助、还有曹天不作为的愤怒,此时通通消散。 她心满意足,志得意满,最后给贺百丽留了一句话。 “你看你,这么不大度。都是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对吧?冷静点,现在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也没了,多好啊!” 褚双戴着手铐,眉眼弯弯的看着贺百丽,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反正在审讯室里,警察绝不会让她们打起来。 褚双看着贺百丽张牙舞爪、失了体面的样子,开心的不得了,恨不得能多看一会儿。 这场女人之间的对峙最终落下帷幕,贺百丽被架了出去,只剩下褚双安静的坐在审讯室中。 她心情极好,信守承诺,给警方讲了案发经过。 “秦满每次见到我都色眯眯看着我,后来我流产后,他来看过我几次。 这人神经病,自己有老婆,居然跑来看兄弟的女朋友。 我本来没想怎么样,他老是和我说些有的没的,都是说些曹天不行,要不要跟他,气死曹天的事。 我说不好吧,你和曹天这么多年的兄弟,秦满就把他名下一张手机卡给我了,我们用这张手机卡联系。 我开始钓着他,后来秦满说想离婚,找律师研究怎么让老婆净身出户……” 说到这儿,褚双很不耻。 “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怎么遇见的男人不是垃圾,就是贱种!都是垃圾,那我就只能废物利用一下。 14号晚上,我给秦满发了消息,秦满下楼等我,我把他迷晕,装进了后备箱,然后曹天来接我。 后来曹天回了别墅,我给他下了安眠药,他睡死过去,我妈来帮我把秦满运了出去。” 徐安:“你是怎么认识金鸣的?” 褚双:“金鸣经常在花店附近晃荡,我稍微和他聊几句,哭一会儿,他就上钩了。男人嘛,从老到小都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徐安问道:“你妈妈那么大年纪了,你对曹水涟心怀怨恨,为什么要把你妈妈拉下水?她那么大年纪了,在监狱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 褚双面色淡淡:“我从小到大,我妈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现在好了,她终于对得起我了。 警官,你们未免想太多,我是个成年人,我妈妈更是一个成年人。我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算坐牢,我们也能坐的心安理得,至少我半夜睡醒,一想到曹水涟那个心黑的崽种死了,我就很开心,我的孩子也一定非常开心,不会半夜对着我哭……” 裴青:“那曹天呢?你这么做,对曹天有什么影响?说到底,都是曹天的问题。” 褚双笑了一下:“曹天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老男人,梦想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可笑!现在好了,曹水涟死了,他以后也难有新的孩子,这都是他的报应!回去之后,如果再有人问他,秦满呢,因为他死了,儿子呢,也因为他死了,女朋友呢,因为他坐牢了,哼!我看还有谁敢和他待一起。” * 案件进行到此,基本的问题已经查清楚。 痕检部门的人又找到了茂山的平房,对于平房里发生的血液反应进行了检验。 尽管有沙土掩埋,但在平房的地上,找到了喷溅血迹,确定了秦满是在茂山的平房内死亡。 案件到此,线索终于梳理清楚。 褚双和他母亲被移交到了看守所,走之前裴青忍不住问了褚双:“为什么不离开曹天?像你妈妈劝你的那样,分手后,找个新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褚双看到了裴青白皙的脸颊,自从曹水涟死后,她就心态平和,可以很放松的回答裴青的问题。 “你认为人为什么活着?” 裴青想了想,回答道:“家人、朋友、爱好和工作上的满足感。” 褚双的答案和裴青不同:“我认为人是为了某个瞬间活着。在曹水涟死之前,我只记得浑身发冷的感觉,曹水涟、曹天和贺百丽都有份,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褚双笑了笑:“现在好了,我心愿达成,贺百丽想再和曹天在一起,除非生个新孩子,可曹天他是生不出来了。哦,对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裴青:“什么?” 褚双:“让曹天做个体检吧,他以为自己是年纪大了才ed了,真有意思。” 她朝裴青眨眨眼:“帮个忙吧,哎,真可惜,让曹天跑掉了。” 褚双被押进了警车,送往看守所。 裴青眼皮子直跳,她回头看徐安。 “她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徐安点头:“这事没完,曹天肯定要告她。” 杨兴平:“这几个人都是神经!” 秦满到处使劲,想挖兄弟墙角。 曹水涟使坏,让爸爸的女朋友流产。 贺百丽也是奇怪,跑到刚流产的前夫的女朋友身边耀武扬威。 而曹天就更难评了,限制女朋友的人身自由,之后还亲亲密密的和女朋友生活在一起。 一群不太善良的人聚集在一起,褚双最后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裴青:“算了,还是替刘帆找找秦满把借的钱藏哪儿了吧!她一个带孩子不容易。” 刘帆是这群人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还是帮帮她,心里舒服点。 三人收拾好案情资料,又开始帮刘帆找那些失踪的借款。 秦满当时把现金都取出来了,他要么是把钱藏自己住所里,要么就是通过某种方式寄存。 会在哪儿呢? 征求到刘帆的同意,三人才在秦满的几处房产中搜寻。 秦满的人品不行,但装修房子的品味不错。 在临江边的大平层里还修了个书房,正对着江边,落地窗边还放了个皮质沙发和褐色茶几。 而书房里,几排书架嵌进墙中,裴青看着一整面墙的书架,嘴角一撇。 “这么多书,他看得过来吗?” 她看见书架上一排书名。 《战争与和平》、《堂吉诃德》、《红与黑》…… 都是外国名著。 裴青踮着脚拿出一本看了看。 “什么啊!崭新的!” 她把书又放了回去,但是书架上的书太多太挤,裴青塞了半天没塞进去。 裴青:“秦满放这么多书干嘛!” 她好不容易把手里的书塞了回去,旁边的书露了个边角在外面。 不太美观。 裴青心想,她又把旁边那本书卡进去,但明显不太好操作。 裴青和这本书犟上了,直接抽出了这本书。 一入手,重量就不对,好沉。 裴青一看,这不是本书,而是个盒子。 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打开盒子,把盒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几条金子哗啦啦的落在地上,引来了徐安和杨兴平的注目。 裴青:“秦满这人真有意思,把金条藏书里。” 杨兴平:“他什么时候买金条了?” 没看见他有购买记录啊! 徐安蹲在地上,拿起金条看了看。 “成色不对,不像是近几年的出品,像是古玩。” 裴青美滋滋的看着一排书架,摩拳擦掌,准备把这里面的书全翻一遍。 秦满死了,刘帆是他的合法妻子,只要刘帆同意,她们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徐安:“哎哎哎,你那么兴奋干嘛!” 他拿胸口的执法记录仪对准金条录了一下,录完就看见裴青和杨兴平找了个梯子,正一排一排的搜检金条。 可算是找到点开心的事干了! 第98章 第98章第三张画稿 一小摞金条被裴青搭成了一个正方体,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徐安一伸手,金条被推倒,落在了地上。 裴青不满:“你干嘛啊!” 徐安:“手痒手痒,习惯了。” 裴青无语的看着徐安,徐安这个破毛病,从小到大一直都没变。 徐安扫了一眼书房,确定书房书柜上的每一本书都被翻阅完,最后找出来的金条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在一百二十万左右。 杨兴平又找到当初在秦满公司登记的秦满的借款数额,发现这里的金条数目比秦满的借款数额还要更多一点。 杨兴平:“秦满还借了其他人钱?” 裴青:“很有可能,哦,对了,等会问问曹天,问他借没借秦满钱。说不定这两男人沆瀣一气,曹天还真帮秦满坑刘帆了。” 三人没在秦满的房子里待多久,找到这些金条之后,他们就打电话给了刘帆,让刘帆来公安局签字,认领这些藏起来的金条。 刘帆来的很快,签完字后,拎着一包金条不知所措。 裴青:“先把借款还了,要帮你联系殡仪馆吗?秦满尸体还在这儿。” 刘帆很想不管秦满,但她又不好意思在警察面前泄愤,耽误警察工作。 刘帆只能认了。 裴青看她不高兴,让她想点高兴的事。 “秦满还给你留了遗产,不少钱呢,接下来你可以轻松点了。” 刘帆:“秦满也就这点用处了,麻烦你了, 哦,我那个楼下储藏室,就不麻烦徐警官帮我找租客了,也用不上。”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三人又开始商议结案报告怎么写。 案情总结不难,现在的问题在于曹水涟的死,褚双只是说曾经对金鸣哭诉过。 她自己完全没动手。 而在金鸣的审讯过程中,金鸣也只承认和曹水涟一起下水野泳,曹水涟运气不好,在湖里溺亡。 金鸣:“警察叔叔,苍天可鉴,我真的没碰过曹水涟,是他自己水平不行,又不是我把他脑袋塞湖里了。” 徐安:“他和你比了几次没出事,怎么这次就出事了!” 金鸣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可能是他跳下湖的时候没热身,又或者是在湖里腿抽筋了?这都很正常,关我屁事啊!” 这小子脑子真的不正常。 徐安:“曹水涟死了,你什么感觉都没有?” 金鸣莫名其妙:“我有什么感觉?我清清白白,哎,警察叔叔,你们也别这么严肃,说不定是他报应来了。” 裴青:“你也知道报应啊。” 金鸣笑嘻嘻的看着裴青,他对漂亮姐姐一向态度友好。 “是啊,你们肯定查到了吧,曹水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的、真的只是约着和他游了几次长泽湖,谁知道他就这么不负期望的沉湖了呢!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不安好心,但是曹水涟自己愿意和我比野泳,又不是我强迫,他对自己没逼数,这也能怪我?我和他可不一样,我从小在水边长大,他下辈子也比不上我。” 金鸣又仰头看裴青和徐安,又换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行,你就把我抓起来吧,呐——” 他伸出自己的手腕,徐安被这个小孩气的半死。 金鸣:“唉?不抓我吗?警察叔叔,哎,我以后一定遵纪守法,对了,我能去探视褚双姐吗?” 徐安:“褚双想见你吗?你去见她?” 金鸣:“褚双姐姐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你去帮我问问啊。” 裴青:“你又不是亲属,没有探视资格。不把你抓进去,你还不高兴了?” 这小孩不会是反社会吧? 见完金鸣,这条结案报告最终由徐安写完。 杨兴平看着金鸣蹦蹦跳跳跑出公安局,和徐安说道:“要不还是把这小孩抓起来。” 徐安:“法医尸检结果都写了,曹水涟生前没被人打过,也没喝酒,他和金鸣没发生肢体冲突,金鸣最多就是嘴上忽悠曹水涟。” 他看向金鸣,金鸣拖着两条腿踢踢踏踏往前走。 徐安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这小孩才十四岁,他要是把人打死了,还能想办法把他收容管制,他又没动手。” 裴青:“褚双就是故意的,故意找这个年纪的小孩,她要是不钻牛角尖多好。” 徐安:“不行,我给片区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看着点,这小孩脑子不正常。” * 9月28号,徐安去探望自己师父,他的师父卞涛已经退休,就在徐安忙着秦满案子的时候,卞涛的儿媳在医院产下一名男孩,卞涛高兴的不得了,孩子还不会说话,卞涛隔代亲的迹象就显露出来,天天给徐安发孙子的照片。 徐安买了点礼品,又顺道去金店买了个长命锁,才开车去卞涛家。 卞涛儿子工作忙,当天不在家,家里只有卞涛和老伴,以及卧床休息的儿媳。 徐安提着礼品,按响了门铃。 门一开,徐安就喊了一声:“师母!” 温师母拍了他一下:“来都来了,提什么东西!” 徐安:“平日里来我就不带了,这次不是有孩子吗?这是给嫂子的,这是给我侄子的!” 温师母:“行了,说不过你,进来吧。” 她对徐安埋怨道:“我劝了你师父几十年,那烟就像长他身上一样,戒不掉,现在好了,有了孙子,他烟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我真是……这么多年白费劲,就说是他不想戒!不是不能戒!” 徐安:“戒了就行,戒了就行,师母,我自己来,孩子呢?” 提到孩子,温师母乐滋滋的:“在屋里,你去看看,我去和你嫂子说一声,你嫂子这几天要多补觉,不能见风。” 徐安:“行。” 他进卞涛的房间前,先看了下自己的衣服。 今天专门换的新衣服,绝对没烟味,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他定神走进去。 卞涛早听见徐安的声音了,看他进来,朝他招手。 孩子躺在婴儿床里,睁着双大眼睛看人。 卞涛炫耀:“我孙子好看吧!哎呦,小娃娃会长,都捡着父母优点长。” 徐安看自己师父脸笑的和菊花一样,顿时感受到了师母的心情。 “哎,还是亲生的好,等他长大了,师父你肯定不会一脚踹他屁股上。” 卞涛:“瞎说什么,你小子还记仇了!给你看两眼行了,别看了。” 他伸手把婴儿床上的帘子拉下来。 徐安:“我还没看清,怎么就不让看了!” 卞涛挥挥手,对徐安说道:“今天叫你来家里,是有别的事。” 徐安正经了起来:“什么事?很严重?” 卞涛:“你这几天没回家?你哥应该已经知道了,李夜明保外就医了。” 徐安立即站了起来。 卞涛:“唉唉唉,别把我孙子吓着,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前段时间我老朋友给我打电话,提起这事,我就想着和你说一声,你呀,趁早回家和你哥商量一下,保外就医能操作的就多了。” 徐安:“他老婆儿子当时卷款跑了的时候,可没人管他!” 卞涛:“这谁知道,你小心点就是了。” * 裴青在和李木徐说上个案子。 “反正都是这些男的,脑子里装的不是稻草,就是黑水,天天想着坑别人,最后把人惹急了……” 裴青:“也是刘帆运气好,不然不得被秦满坑的一屁股债。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结婚需谨慎。我还是单着吧,单身安全多了。” 说完,她还重重点了点头。 李木徐今天有点心不在焉,裴青说完话,他才缓过神。 “不想和别人结婚?” 裴青:“不想。” 她看着李木徐,咳了一声。 “哥,你这么体贴弟妹,肯定不需要弟妹联姻吧?” 李木徐从来没提过啊,怎么会突然说起结婚的事。 哎,我这个嘴巴,没事提结婚干嘛! 李木徐:“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裴青:“???” 她满脸茫然的看着李木徐。 李木徐:“你知道吧,你户口不在家里,结婚后,你可以合法继承我的财产。” 裴青:“啊?” 啊? 啊! 啊!!! 什么鬼! 裴青怔了半晌,才踮脚去摸李木徐的额头。 “哥,是不是我之前发烧传染给你了,把你传染傻了?” 李木徐盯着她看了看。 裴青:“总不能是你命不久矣开始安排后事了吧?哥,你正常点,别吓我,我先给你约个全身体检。” 她按着李木徐的手腕,肯定说道:“哥,你肯定能平安无事的,相信我!” 第99章 第99章画稿 徐安气冲冲回到家,到家后发现大哥和裴青都不在家。 他看着陈姨,纳闷道:“大哥和阿青呢,出去吃饭了?怎么不叫我?” 陈姨:“刚才阿青拽着你大哥出门了。” 徐安:“哦。” 他打了个电话给大哥,电话里传来李木徐冷淡的声音。 徐安依稀听见医院里叫号的声音。 徐安:“大哥,你去医院了?去医院干嘛?你不会是去看李夜明吧?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 他一连串车轱辘的问题问出来,电话里的李木徐平静的说道:“不是来看他,没事,李夜明肠癌晚期,活不了多久。” 徐安:“就是这样才麻烦,他都快死了,万一想死前拉几个人和他一起死…… ” 李木徐:“我已经找人看着他了,到我了,挂了。” 徐安瞪着挂断的电话,好好的去医院干什么? 一直等到下傍晚,徐安才等到裴青和李木徐回家。 到家的时候,两人氛围有点奇怪。 裴青没在家待多久,说了晚上和韩荷月一起约了吃饭,然后匆匆忙忙跑出了家门。 徐安啃着个苹果,问李木徐:“又没人追她,她跑那么快做什么!哥,你下午去医院干嘛?” 李木徐:“裴青让我去做全身体检。” 徐安:“你不是七月才体检完,一切正常啊。” 李木徐直言不讳:“我让她和我结婚,她以为我傻了。” 徐安一口苹果呛在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 他仰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木徐。 “我刚刚幻听了?” 他挠了挠耳朵,还是觉得不对。 “你没事吧?” 李木徐:“不行吗?她说她不想和别人结婚,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 徐安朝他伸手:“体检报告给我看看。” 李木徐无视了他,走上楼。 徐安把苹果扔垃圾桶里。 对啊,是这个感觉,是我哥没错。 他跟在李木徐身后,碎碎叨叨:“你怎么想的?你真想和咱妹妹结婚?裴青那是年纪小,不想结婚那不是很正常,你让她和你结婚,这就不道德了!她喜欢你吗?你不能强迫她!” 李木徐思考了一下,说道:“她喜欢我。” 徐安:“得了,哥,你别在这儿玩文字游戏,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能一样吗?我不同意,我马上打电话给妈,正好李夜明出来了,她一定要回国一趟。” 李木徐:“昨天我和她打过电话了。” 徐安梗了一下。 “咱妈肯定不让你这么干。” 两个身高腿长的人跨过台阶。 李木徐:“上你的班,我自己会处理。” 徐安:“哎哎哎——” 书房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差点压住了他的鼻子。 徐安:“这都什么事啊!” * 另一边,裴青在和韩荷月吃饭。 韩荷月:“……所以你哥正乖乖和你去了医院体检了?” 裴青点点头,她的头都要缩到盘子里,突然听到了韩荷月一阵哈哈大笑。 “宝,你是有急智的!哈哈哈哈哈,这么难的场面都被你混过去了,笑死我了——” 裴青:“我请你吃饭,不是想让你对我哈哈大笑的!” 韩荷月正经起来:“那你想怎么办?搬出来?你租的那房子还能住吧?” 裴青:“我再搬都搬两次了。我搬出去,我哥怎么想?” 韩荷月:“哦,舍不得你哥伤心。” 裴青看着她。 韩荷月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闭嘴。 “好啦,我不说了。你哥是认真的吧?他看着挺严肃的。” 裴青:“我哥只是为人内敛。” 韩荷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露了个笑。 “你看,我也没说他坏话,你干嘛这么着急替他辩解。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但是我怕污染你们纯洁的兄妹情,一直没问。” 裴青:“你想问什么?” 韩荷月:“我们大一上学期,有个体院男的追你,你说人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喜欢这种男人,你喜欢聪明的。 然后大二的时候,经管有个男的追你,你又觉得人家太瘦,没有男人感觉。 大三的时候,你们同系学长追你,你又说学长人挺好的,但是处起来像姐妹,没有谈恋爱的欲望,总感觉差点什么。” 裴青从记忆里翻出这几个男人,和韩荷月说的一一对上,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啊。 “就是没感觉啊。” 她觉得自己没问题。 韩荷月:“宝啊,你不想谈恋爱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吧,你要自己明白,你是不是有理想型啊,所以每当有个男人追你,你就不由自主的把追你的男人和你理想型对比。所以那些追你的男人,完败!” 裴青:“那不可能,我什么时候对比过!” 韩荷月捏了捏手指:“我只是提出了一点点我自己的看法,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咱们等会去逛街吧!我这个项目结束了,发奖金了,shopping!” 裴青和韩荷月逛街逛到晚上九点。 到家后,她又偷偷摸摸上了楼。 很好,楼下没人,楼上也没人,没人堵她! 裴青放松了,就说嘛,她哥不会干这种堵人的事。 她潜进卧室,正要关门,门口伸进来一只脚。 裴青从下往上看,看见了徐安灿烂的笑脸。 徐安:“你终于敢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搬走,我可真是欣慰……” 裴青:“我要关门睡觉了!” 徐安:“哎——” 门“砰”的一下又关上了。 徐安真是无语,一天内被门怼两次。 他敲了敲门,对里面的裴青说道:“明早早起上班,别忘了!” 裴青在门里应了一声。 徐安拿出手机,“唰唰唰”给大哥发消息。 “你的妹妹已安全到家。” 李木徐回了个1。 徐安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心想我可真是难做。 * 第二天一早,裴青坐徐安的车一起去上班。 一路上,徐安每次想说话,都被裴青瞪了回去。 徐安:“还不让人说话了。大哥这两天不在家。” 裴青:“哦。” 徐安又看了她一眼,问道:“昨晚没睡好?” 裴青:“谁说的,我昨晚睡的可好了!” 徐安心想:你就嘴硬吧。 到了公安局,杨兴平正在吃包子,看见裴青一脸乌青色,问道:“你昨晚不是没直播吗?熬夜打游戏了?” 裴青咬咬牙:“没什么,思考人生而已。” 杨兴平:“你现在还思考人生?” 他以为裴青说的是她奇异的画功。 “我以为你早就想通了。” 裴青:“还是要想想。” 她坐在座椅上,没一会儿就趴到桌子上补觉。 * 晚上八点,裴青开始直播。 她振作起来,在公屏上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公屏上呼啦啦闪过一溜烟弹幕。 【好好好,主播你这直播真够自由的。】 【上班狗发出来羡慕的声音。】 【观众老爷天天等你开播。】 …… 裴青点击开始连麦。 几秒钟后麦上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好,大师好。” 裴青已经习惯了观众们千奇百怪的称呼,现在听到“大师”的字眼,脸不红心不跳,接受良好。 女人的声音沉闷,听起来像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 “大师,我来找我的儿子,我姑姐家说你这里可以帮我找到儿子,我儿子的照片在这儿……” 她手忙脚乱,在公屏观众的文字指导下找准私信位置,给裴青发了张照片。 裴青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后台发过来的照片。 像个年轻男人,但额头上的刘海长到遮住眼睛,分不清具体年龄,他没有直视镜头,脖子微微朝下弯曲,有点脖子前倾。 裴青看了眼发过来的人名。 钟春,24岁,A市本地人。 钟春母亲还在说话:“我儿子去英国读了一年硕士,本来去年就该回来,到现在都没回,我也联系不上他……” 公屏上观众畅所欲言。 【这个还真不一定是死了。】 【说不定是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不想回来。】 【不过这个主播有点奇异,死了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每次主播都能找出个死人!不得不服!】 …… 裴青看 着公屏上“找出个死人”,一言不发。 你们礼貌吗? 什么叫我每次都能找出死人? 那是我想找的吗? 哎!世事艰难! 第100章 第100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打开了新的一页画布,开始在洁白的画布上填补颜色。 画稿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长风衣,裴青一眼就认出来了品牌名,是一个意大利牌子,价值不菲。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身形修长,肩背舒展,信步走在路上,时不时有背景板的路人看他。 裴青继续画周围的背景,一盏一盏的路灯整齐的排列在路边,绿化带修剪的整整齐齐。 在离路灯的不远处,裴青画出了几栋高楼,还有天上布满的乌云。 她把高楼放大,直接来到了高楼的顶部,寥寥几笔后,医院的名字便浮现在了画稿上。 公屏上的弹幕飞了起来。 【湖滨第一人民医院。】 【哇,这个背影真的好有感觉,仪态不错啊!】 【呵呵,他身上这件大衣更有排面,我记得这件十万多,不是打工人买得起的。】 【每天都是仇富的一天。】 【哟,有没有正脸照让我看看。看背影是个帅哥,可别看正脸是个王八啊!】 …… 裴青很快交稿,但这位来约稿的中年女性十分犹豫,迟迟没有下线。 “你好,我看他们说这件大衣十多万。” 她的麦里传来了手掌摩擦的声音,裴青听她继续说道:“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是这件十万多的大衣不像是我儿子买得起的东西。您确定这上面的男人是我儿子吗?” 裴青眨了眨眼,她当然不确定。 可在她画稿上出现的人和最终要找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便这个男人不是钟春,但顺着这个人肯定能够找到钟春。 裴青无法正面回答这位中年女性的问题。只能在公屏上打字。 【目前只能画成这样。】 而直播公屏上众多观众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位阿姨,您应该认得出自己儿子吧?】 【说实话,我连我大学室友的背影都能认出来。】 【主播这个画风还是比较写实的,认出来应该不难。】 那位中年女性迟疑的说道:“看背影不像我儿子。” 【没事,阿姨,你可以去这家医院蹲点。】 【医院最好找人了,监控那么多,你随便编个借口去调路边监控,医院里面监控不好调,外面的你闹一闹调一下看看也不是不行。】 这位中年女性道了谢,很客气的下了线。 裴青又接了几个稿,先是帮忙找了个小朋友的阿布布,然后又帮忙找了过世奶奶的遗物,直播时间过得很快。 下播后,裴青整理了一下今天直播遇见的几个稿主。 后面两个问题不大,都是找物。 但第一位阿姨在找自己儿子,如果一年没联系家里,要么是这对母子的亲子关系有问题,要么是这位阿姨的儿子有危险。 会是哪一种呢? 都一年了,也不急于一时,先睡觉! * 9月30号,裴青又一脸乌黑的来到了公安局。 杨兴平都习惯了,看一眼就开始搜失踪人口调查库。 徐安递给裴青一杯豆浆。 “昨晚又没睡好?” 裴青接过豆浆,咬了口习惯。 她把话题岔开,问杨兴平:“找到钟春了?” 杨兴平没在失踪人口调查库里找到钟春的名字,他回道:“没有。” 徐安说道:“本来这种情况就很难立案。钟春去了国外,一年多没联系家里,有可能是打算在国外定居,这种情况很常见,当地派出所肯定不能报失踪啊。”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样,我去找申局打个条子,我们先去出入境那里查一查,看有没有钟春近期回国记录。” 上午十点,徐安拿到了钟春的出入境记录。 这上面的记录显示,钟春上一次出境是在2013年。 当时他去的是英国,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过入境记录,也就是说,实际上钟春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国了,怪不得钟春他妈妈着急。 但这也很奇怪,如果裴青画出的钟春是在国外某个地方工作、度假、悠闲的生活,那么裴青三人也不需要继续盯着钟春这条线。 但很明显,裴青画出的男人刚好在国内,就在A市,还是在医院这种地方。 这个男人去医院做什么? 这让裴青三人很好奇。 画稿上的这个男人究竟和钟春有什么关系? * 湖滨第一人民医院。 周芳叶很紧张。 她按照直播间观众教的,走进了湖滨医院。 她先走的是医院的北门,走着走着她发现在北边这一块,只能看见医院顶楼名字的侧面,和那位主播画稿上的样子不符。 于是她又换了个方向,从东门进入医院。 进入医院后,她走在绿化道中间的马路上,仔细观察并挑选合适的角度。 最终她找到了一个和裴青画稿上角度一致的一条路。 周芳叶松了口气,她走在路上,周围几个零丁的路人,正大踏步朝医院内走去。 周芳叶再次紧张了起来。 从小到大,周芳叶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她和普通人一样,上学、工作、相亲、结婚、生子。 和别人不同的是,周芳叶四十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就因为车祸去世。 从那以后,周芳叶的生活里就只有儿子。 对于丈夫的去世,周芳叶有些伤心,但很快她就从伤心里走了出来。 因为她发现她的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七岁的私生子,她仍然记得她丈夫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带着私生子上门的时的场景。 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站在周芳叶的面前,她年轻漂亮,身材婀娜有致,不像周芳叶脸上已经长了皱纹,手背上也已经有了色素沉淀。 周芳叶那个时候人都傻了,她一边操办丈夫的丧事,一边又安排让儿子去上学。 她觉得儿子刚没了父亲,不能再脱离同龄人的生活。 她不希望儿子和她一样沉湎于悲伤,但这个女人和私生子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生活。 女人是挑着饭点来的,她带着私生子来的时候,钟春正在家和周芳叶吃饭,邻里间饭菜的香气扑鼻。 周芳叶已经不记得这个女人是怎么走的,似乎是过于难堪,她那一段的记忆罩了一层阴影。 只是她的儿子,比她果断。 没等停灵七天,在女人走后,钟春饭都没吃完,拉着周芳叶就去把自己父亲的尸体火化。 最终因为女人无法证明孩子和周芳叶丈夫的血缘关系,周芳叶顺利的拿到了车祸赔偿款,车祸赔偿款一共一百二十万,周芳叶全部存了起来。 在钟春大四那年,周芳叶把这笔钱取了出来,当做钟春出国留学的费用。 周芳叶回忆了一下,钟春拉着她去火化尸体的时候,才十七岁,他早早的就见识了人性的丑恶。 她深吸了口气,在这条路上往返找了三次,然后抓着一个路人就问:“你好,你看见一个紫色的钱包了吗?” 想到自己不知在何处的儿子,周芳叶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钱包丢了……” 她不停的抓着路人问来问去,最终引来了医院保安。 周芳叶闹事闹的很大,几个路人怀疑她有精神病,最终引来了派出所民警的注意。 派出所民警把她带到派出所,听周芳叶讲了自己失联的儿子,出于同情,派出所民警给她看了监控。 但周芳叶自己不确定丢钱包的时间,但是确定丢钱包的位置。 派出所民警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周芳叶紧张的不敢动。 * 杨兴平带着裴青找到了钟春家附近的辖区派出所。 他在校友圈里扒拉了一圈,才找到在荣庆路派出所工作的人。 裴青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警校毕业真不错,哪儿都能扒拉出来校友。” 杨兴平盯着人看了一眼,感觉不妙。 裴青看着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你和人家关系不好?” 杨兴平:“我骂过他。” 裴青:“为什么?” 虽然杨兴平有时候说话是不好听,也没直接骂人。 杨兴平:“他劈腿,女朋友查岗,他说他和我在一起,我被他女朋友一顿人身攻击。” 杨兴平咬牙切齿:“关我屁事!” 他明显不喜欢这个同届校友,但杨兴平还 是带着裴青找到了仲谦。 仲谦看到杨兴平,很吃惊,显然对于两人的恶劣关系有着深刻见解。 但都是校友,又是同行,仲谦也不想得罪人,见杨兴平对周芳叶感兴趣。 他查了查报案记录,想起了周芳叶。 “就是那个儿子出国不回来了要死要活的那女人。” 仲谦:“我们劝过,现在人出国后六亲不认的海了去了,周芳叶手里还有套房子,实在不行以后有房养老啊,她自己想不开。” 裴青好奇:“你们怎么确定周芳叶儿子是在国外不想回来,而不是遇到危险了不能回来?” 仲谦:“最后结果不都是不回来,周芳叶真该想想怎么养老了,她……”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湖滨派出所打开的电话,询问周芳叶的亲属关系。 仲谦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嗯,对,她儿子是在国外,失联很久了,嗯,行,你们也别难为她,她没什么攻击性,就是唠叨了点……” 挂完电话,仲谦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当时周芳叶来了好几次,我们没别的办法,联系上了大使馆,周芳叶儿子在读研的第二个学期彻底和周芳叶断联,当时他在学校一切正常,大使馆确认钟春没事,只是不想联系家里,他们都习惯了,出国的人里和家庭关系疏离的人本来就很多……” 100-110 第101章 第101章第一张画稿 裴青问仲谦:“大使馆的人确认了钟春没遇到危险?” 仲谦说道:“当然。他们还随访了几天,钟春现在生活正常。” 大使馆的人不会为这种事情说谎,那么钟春到底是因为什么断掉了和他的母亲周芳叶的联系。 仲谦继续说道:“周芳叶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她工作还行,是一家公司的普通员工,也马上到了要退休的年纪,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折腾个啥。要我说,他就应该去和银行谈谈。现在不是出了个新政策,可以以房养老吗?这样以后年纪大了,有了社区的人的看顾,晚年生活不至于凄凉。” 裴青:“一个母亲想找儿子,本来也没什么错。” 她低头看了看仲谦找出来的报案记录,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回去找周芳叶。 周芳叶和钟春之间的母子关系是否存在裂缝? 仲谦对周芳叶似乎很熟悉,裴青继续向他打听:“你和周芳叶聊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芳叶和钟春的母子关系有些问题?” 仲谦想都没想,直接说道:“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周芳叶老公死的早,好像是钟春高中的时候,周芳叶的丈夫就死了,一直是周芳叶带着钟春,她没有再婚,把钟春带大。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也比较辛苦,还把儿子送到了国外,谁知道儿子一到国外就翻脸不认人了。” 裴青追问:“钟春是单亲家庭?” 仲谦点头:“也算吧,当时办案的时候,我跟着几个兄弟也去周芳叶家附近走访了一下,附近邻居对周芳叶评价都不错,对钟春的评价就更好了,说钟春成绩好,能出国,他们还都以为钟春现在还在留学,周芳叶怕钟春不回国这件事情给他儿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愣是瞒住了,没往外说……” 裴青和杨兴平在派出所待了一会儿,信息是有,但并不全面。 裴青和杨兴平便打算去找周芳叶,正好她也很好奇她画出来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周芳叶还在派出所,徐安到的比较早,他先去看了几个民警电脑里的监控,找到了裴青画稿中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 徐安总觉得他有些面熟,难不成还能是他认识的人? 徐安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几番,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踪迹。 应该不认识吧? 徐安的视线又落在了医院上。 湖滨第一人民医院。 他记得这家医院,这是李夜明呆的那家医院。 保外就医? 李夜明怎么不直接死在牢里呢? 想是这么想,活还是要干。 这个男人是从医院中出来的,只要找找医院的监控,肯定能知道这个男人是去哪科室,最后肯定能找到人。 徐安带着周芳叶离开了派出所,周芳叶还是很紧张,她看着徐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谁?” 她刚刚似乎在警察的交谈声中听到了市局的字眼,但周芳叶不太明白这件事情怎么会有市局的公安来管。 徐安翻出了今天刚刚拿到的证件,对周芳叶说道:“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失踪人口调查处的,之前你在派出所报案说你儿子失联可能失踪,这个案子现在由我们接管。” 他把证件收了,回去对着周芳叶说道:“上车吧,还有些事情需要问你。” 徐安送周芳叶回了家。 裴青和杨兴平接到了他的电话后,也赶到了周芳叶家中。 周芳叶家里整齐干净,非常简朴,黄橙橙的阳光照在房子里,衬的房子既宽敞又明亮,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居住环境。 周芳叶请几位民警坐下,她坐在警察的对面,双手不停的摩挲,裴青想起了直播间的手掌摩擦声。 周芳叶应该是个社恐。 裴青反客为主,拿自己桌上的茶杯先给周芳叶倒了杯茶。 周芳叶很是惶恐,连连道谢。 裴青:“没什么。对了,我们还是想先问问你,钟春出国之前有没有和你聊过天?” 如果钟春早就有了断联的打算,那么在他出国之前,一切应该有所显露。 周芳叶喃喃道:“聊天?没有,我们不常聊天。” 杨兴平抬头看了周芳叶一眼,和裴青徐安不同,杨兴平和他妈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 周芳叶作为一个单独抚养儿子长大的单亲母亲,如果只照顾儿子的衣食住行,而没有一些内心的交流,母子关系其实很不稳定,等孩子长大后,这种关系要么由儿子主导,要么逐渐分崩离析。 杨兴平开口问道:“钟春出国留学是您的想法,还是钟春自己的想法?” 周芳叶回道:“是钟春自己的想法。其实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有同班同学出国读大学。但是读大学,对我们来说费用比较高,而且一读读四年。说实话,我们家虽然不算穷,但是也没有钱支撑他出国读大学的费用,所以钟春留在国内读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自己找留学中介,又从他在国外的同学那里了解,决定出国读研。” 杨兴平:“他出国的钱哪来的?” 周芳叶抿嘴:“是他爸当年出车祸赔的钱,我都给他了。本来是打算存着给他买房,这套房有些旧了,结婚了怕他以后对象看不上。” 这么说,是钟春自己决定出国留学,这个年轻人很有自己的主意。 周芳叶对这个儿子也很纵容,本来买房的钱用来出国留学,钟春读的还是一年制的硕士,这个回报的性价比并不高。 杨兴平板着脸继续问道:“钟春想出国留学,你就让他去了,没有拦一下?” 周芳叶连忙摇头,又说道:“想读书是好事,这怎么劝?我们家钟春也不是那种要卖房出国留学的人,用的只是他爸的赔偿款,我觉得能接受,就让他去了。” 杨兴平不知道说什么。 裴青接下话茬,问道:“之前你和钟春还有联系的时候,钟春有没有说过还想继续往下读博?” 周芳叶又摇头:“没有,他说读完硕士就回国的。” 说着说着,周芳叶话里带了哭腔,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她只有一个儿子,内心里当然希望儿子读完书能够回国,回到她的身边。 这样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晚年生活的考量,周芳叶都希望儿子能够在家附近,也不是一定要住一起,至少隔三岔五能看一眼。 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就不理她了。 周芳叶哭着看向裴青,问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做错了什么? 可能什么都没做错。 人又不是物件,总是有自己想法。孩子小的时候会依赖你,等他大了,内心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 从周芳叶家出来,徐安去医院看监控找人,裴青和杨兴平转道去走访周芳叶的邻居和钟春曾经的同学老师,想从他们口中了解到钟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钟春从初中开始就需要在学校上早晚自习。 到了高中,他的学校甚至管得更严,一个月只放两天假。 他在学校待的时间远远比在家待的时间要长,在他青春期的时候,家长可能都不了解他,但是他的同学老师对他肯定有所了解。 裴青和杨兴平先找到的是钟春的初中班主任。 已经过去了七八年,钟春班主任对于 这个孩子的印象早就模糊。 等杨兴平给他看了一眼钟春的照片,这位年逾四十的男班主任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钟春是谁。 “哦,是这小孩。”他说道,“这小孩我记得,他怎么了?不会惹事了吧?” 他下意识的反应让裴青有所疑问,裴青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他犯事了?而不是出事了?” 这位班主任挠了挠头,神色尴尬道:“这小孩初中的时候有点脾气,和隔壁班打篮球的时候,当时他个子不高,隔壁班有个高个子老是防他,他一生气,拿着自己的头顶破了人家的下巴,当时班上小孩都说他有铁头功。唉,这些半大小子,火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班主任不好当啊……” 离开了初中,裴青和杨兴平又去了钟春在的高中。 钟春的高中班主任还记得他,而且印象深刻。 这位高中班主任是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却面色发黄。 裴青心想,班主任是不好干,气色都不好。 班主任道:“钟春现在还和他妈一起住吧?这小孩也是倒霉,他爸死了都不清静,死了就死了吧,还牵扯出他爸出轨有私生子的烂事,那女人没拿到钱还来学校闹,又不是我们学校学生家长,被我们学校保安大叔赶走了。” 她很无奈:“我在班上也说了,别聊些家长里短的破事,这帮小孩还算听话,没闹出大事,钟春还是有点被影响,从那以后就挺安静的,经常发呆,还好高三缓过来了,总不能因为他爸不做人影响孩子高考吧!” 裴青:“那钟春和他妈关系怎么样?” 女班主任回忆了一下:“挺好的,他妈晚上还会给他送饭,我们班上住宿生还挺羡慕,食堂饭太难吃了。” …… 裴青和杨兴平走出学校,望着蔚蓝的天空,梳理钟春的经历。 父亲车祸死了,冒出来个小三和七岁的孩子,任谁摊上了都倒霉。 裴青:“这当爹的可真是不干人事!” 杨兴平:“这算重大变故了,钟春现在不和他妈联系,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裴青摊手:“那要找到钟春,只有他自己知道。” 杨兴平:“人还活着吗?” 裴青没有自信:“先找到画稿上的男人吧。” 第102章 第102章第一张画稿 徐安来到了医院,他查看医院的监控,顺着监控,他看到裴青画出来的这个男人进入了肠胃科的住院部。 肠胃科? 徐安分心了几秒。 李夜明现在就在肠胃科住院,他已经是肠癌晚期。 徐安顺着监控查到的方向走过去,坐上四楼电梯,朝左边的病房走去。 不知道在这个男人是去了哪间病房,找护士问问,这么明显的特征应该有人能认出来。 正在徐安走向护士台的时候,一个高个男人突然从后拍了拍徐安。 徐安猛的转身,发现是曾敬阳。 曾敬阳是他爸生前的朋友,今年五十出头。 在徐安父亲死后,曾敬阳心中有愧,顶着徐女士的冷脸频繁上门,教授格斗技巧。 其中当然是跑路技巧更多。 曾敬阳当时是这么说的:“遇到危险,别想硬刚,能跑就跑。” 徐安看见他,心中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曾叔,你怎么在这儿?” 曾敬阳:“我替你哥看着人,你不是来看你二叔的?哦,你不知道李夜明住这儿?” 徐安:“哥只说李夜明快死了。” 曾敬阳摸了摸口袋,想抽烟,又怕被护士骂,忍住了。 “是快死了。” 他声音常年沙哑,对徐安说道:“医生说就这几个月的事,呸,我看他自己是不想死!” 徐安是是来找人,不是想来看李夜明,他忍住了去病房里见李夜明的心思,拿出一张监控截图,问守在病房外的曾敬阳:“曾叔,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去了哪个病房?” 曾敬阳看了一眼,徐安拿出来的是个背影。 这个背影…… 曾敬阳看了徐安一眼,没有隐瞒,说道:“这是李昀。” 徐安:“李昀?” 曾敬阳点点头:“你不认识也正常,这小子当年被他妈带着跑了,一直没回来。” 他下巴朝李夜明的病房处一抬:“当初他妈跑的叫一个利索,不知道他现在回来做什么!爹要死了,想起来父慈子孝了?” 徐安看着手里的监控截图,不知道李昀是从哪儿和钟春扯上关系的。 曾敬阳还在问:“你就别去看李夜明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说不定你去看了,他还得意上了!你要找李昀,我去帮你问问李昀现在在哪儿。” 徐安:“你找人盯着李昀了?” 曾敬阳:“那当然。” 他打了个电话,问出了李昀的位置。 曾敬阳对徐安说道:“这小子真会享受,现在在豪庭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说着说着,曾敬阳火气就冒了出来。 * 在医院外,徐安没让裴青和杨兴平浪费时间,三人坐上了一辆车,杨兴平开车,听徐安报出个酒店名字。 “豪庭酒店?” 杨兴平:“从哪儿知道的?” 徐安:“听别人说的,先去看看。” 车开进拥堵的车流中,正是堵车的时候,裴青坐在后座,突然接到了一通李木徐打来的电话。 “喂,哥。” 她犹豫了一会儿,接了电话。 徐安听到,朝后看了一眼。 李木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昨晚睡怎么样?” 他像是闲话家常,突然甩出了一个问题。 裴青卡壳了一下,才说道:“挺好的。” 李木徐又继续问道:“等会让陈姨给你送饭怎么样?” 裴青:“不用了,在外面出外勤呢。” “嗯。”李木徐又说道,“等你忙完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话里面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裴青握紧了手机,她开始主动牵扯无关人等:“把徐安也叫上?” 李木徐轻笑一声,让她把手机递给徐安。 “我和他说几句话。” 裴青“哦”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徐安。 “哥找你。” 徐安莫名的接过手机,他既然去过李夜明的病房,他哥肯定会找他问几句话。但手机从裴青的手里递过来,徐安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裴青乖巧的坐在后座,见徐安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好几眼,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又瞪了回去。 看见裴青的模样,徐安懂了。 他哥在逗小孩玩儿。 这有什么好逗的! 他接起手机。 “喂,哥。” 李木徐:“离李夜明远点。” 徐安:“怎么说?” 李木徐:“李昀在回国前,消失过几天,疑似被人绑架,回国后他就来找李夜明了。” 徐安:“绑架?为什么?” 李木徐:“李夜明进监狱前经常去东南亚一家赌场,赌场出问题了。李夜明手里一定有别人想要的东西。” 徐安:“那我也要找李昀,案子正好和他扯上关系了。” 李木徐交待道:“小心一点。” 徐安:“知道了。” 他把手机还给裴青,裴青 接过来一看,电话还没挂断。 “哥?” 李木徐对她说道:“最近别取湖滨第一人民医院。” 裴青:“为什么?” 李木徐简洁明了的说道:“李夜明,我那个血缘上的二叔出狱了,现在肠癌晚期,医生说救治希望不大,他心态扭曲,离他远点。” 裴青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李叔叔失踪的罪魁祸首。 “他还是不肯说……” 李木徐声音沉着:“不要去问,他是个心理变态,受害者家属去问,反而会滋生他嚣张的气焰。” 裴青:“哦。” 她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喉咙,对李木徐说道:“那等我忙完了,我请你吃饭吧。” 李木徐在手机里笑了一下,裴青耳朵发烫,她唯恐李木徐再追问点什么出来,急忙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裴青发现徐安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裴青:“看什么看?” 她恶声恶气。 但徐安听起来却觉得,她好像一只生起气来,身上的毛全鼓起来的小猫,总之虚张声势,不堪一击。 徐安回过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没什么,随便看看。” 杨兴平已经听他们在这儿打哑谜似的说来说去,此时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能真把我当司机吧!” 杨兴平的话里带有不满。 听到他的话,徐安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会回局里,我要去找一下申局。” 杨兴平:“找申局干嘛?我们办的案子有什么需要请示的地方吗?” 徐安默默说道:“有,我们现在去找的人叫李昀。从血缘上来看,他是我的堂弟,很多年前,他就被他妈带着跑出国了,不知道现在回来是想做什么。” 不管是做什么,总不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决定回来看望一下肠癌晚期的父亲。 杨兴平:“那是要回避一下,你们关系不好?” 徐安:“非常糟糕,我希望他爸能直接从医院楼上跳下去,节约资源。” 杨兴平收回视线:“了解,等会我上去问,你回避。” 裴青:“还有我!我!我和你去!” 杨兴平:“你?” 裴青:“我可以去!” 经过一番磋商,由杨兴平和裴青一起去总统套房和李昀接触。 * 裴青和杨兴平走进了豪庭酒店,酒店装修的富丽堂皇,入口处分为旋转门和玻璃门,玻璃门擦得光可鉴人,穿着高跟鞋和粉色制服的迎宾员站在大门两侧给客人指路。 裴青和杨兴平走了进去,他们两手空空,没有带任何行李,引起了迎宾的注意。 “两位有预约吗?” 裴青直接说道:“没有,你们这儿没空房了?” 迎宾刚想回答,前台处就传来了女人的叫嚷声。 “怎么可能!李昀不可能不见我!我要见李昀!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打不通!不可能!” “好啊,李昀,你敢始乱终弃!” “给他打电话!” …… 前台还在安抚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身高约一米六,看纤细的手臂和小腿,目测八十斤左右,骨架比较小。 她穿着红色的包臀裙,包放在前台,手掌压在前台的桌面上,青筋毕露,看起来是很愤怒。 她不依不饶道:“让李昀下来见我!肯定是你们没给他打电话!” 裴青看见前台翻了个白眼。 裴青拽住了迎宾,状似好奇的问道:“她是你们酒店的客人吗?” 负责迎宾的女人面露犹豫。 裴青明白了。 “是哪位客人的女朋友?” 迎宾尬笑。 也不是啊。 裴青继续猜:“那就是情人了?” 迎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总不能在这儿暴露客人的隐私。 裴青继续看前台的闹剧,对迎宾说道:“没事,不急,看她还要闹一会儿,等她闹完,我们再办入住。” 她一幅好脾气的模样,迎宾退到了门口。 杨兴平跟在裴青身后,看裴青拿出一张卡。 杨兴平:“你真要办入住?” 裴青:“李昀都住酒店了,最好的盯梢地点当然是酒店啊!” 她理所当然的看着女人在前台气势汹汹的吵架,吵了十几分钟,都没个结果。 裴青无语:“战斗力不行啊。” 这么久了,也不见李昀下来。 她撇下杨兴平,走到了红裙女人身边,把手里的卡摔在前台,装出一副有钱人不差钱的模样,朝前台点头,指着旁边女人说道:“吵什么吵,不就是住酒店吗?我给她开间房就行了,等了半天没等到你们开好房!哎,你想住哪间!” 赵观澜气血上涌:“我住哪间?” 她看着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怒吼道:“我踏马要住总统套房,你给我开!” 裴青瞥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姐姐,人不能太贪心,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大床房好了!” 赵观澜拎起手里的包就往裴青身上砸:“你看不起谁呢!” 第103章 第103章第一张画稿 包没砸到裴青身上。 裴青蹦的很快,还指着女人,对杨兴平说道:“她要打我,快报警!” 杨兴平嘴角往下压了压,裴青激怒人的办法真是相当别致。 几人闹哄哄的离开了酒店。 徐安坐在车里,望着杨兴平和裴青两个人走进去,然后两个穿着民警警服的人走进酒店,把裴青、杨兴平和另外一个陌生女人带了出来。 徐安没忍住,给裴青打了个电话。 “你们干嘛呢?” 裴青:“我看见杨哥了,就在楼下大厅坐着。” 徐安:“哦,应该是曾叔找的人,你别打岔,你干嘛去了!” 裴青说道:“这女人在前台大喊着要见李昀,李昀不是刚回国吗?感觉她们还挺熟的。我就打算和她沟通一下,她居然想打我!我就让杨兴平报警了。” 徐安没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她想打你?她打你干嘛?你没事吧?” 裴青:“我当然没事了,别看不起人!我能被她打到?反正杨哥在大厅坐着呢。有他看着,李昀暂时跑不了,我先去问问这女人是怎么认识李昀的。李昀回国应该没几天吧?怎么就和人谈起感情了!” 裴青、杨兴平和赵观澜都被民警带回了派出所。 有酒店的监控为证,是赵观澜先拿起包想砸裴青,裴青躲过去,而且没有反击。 怎么说都是赵观澜的错。 民警看向赵观澜,他到的时候前台已经把这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对赵观澜随手打人的行为,民警先批评了一番。 “你在酒店大吵大闹影响人休息就算了,你还动手打人,你动手打人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 赵观澜:“这不是没打到吗?” 裴青:“但是对我的心灵造成了伤害!” 赵观澜嗤笑出声。 “神经病!” 民警:“坐这儿你还骂人!” 赵观澜:“她不是有病是什么!我找人关她屁事,要她来出头!哦!” 赵观澜自说自话:“我懂了,你是李昀的哪个小情人吧!啧,看不过眼啊,看不过眼就给钱!我都和李昀说了——” 她把手臂交叉,压在桌子上。 “只要他出钱,我就走,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找他了!省得他隔几天还得花心思打发我一下!” 民警:“你说什么!还威胁人给你钱!” 赵观澜兴致缺缺,只看着裴青。 裴青反应过来,李昀身上有什么需要他花钱打发的事情。 她盯着赵观澜看了看,站了起来,然后身下的凳子在地板上划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刚开门的徐安捏了捏耳朵,刚想问裴青搞什么鬼,就被裴青拽住了衣袖。 裴青朝他告状:“哥!就是她,她要打我!” 徐安一个激灵,通常情况下,裴青很少叫哥,毕竟小时候两人一起苦巴巴的被大哥看着写作业背书,这里面结出的革命友谊,裴青实在很难叫徐安 一声哥。 他根本没有当哥的以身作则的责任感,他不带着裴青一起不写作业翘课就不错了。 现在听到裴青叫哥,徐安看了眼裴青,又听裴青说道:“我哥是警察,刑警!哥,有人打你妹妹,你管不管!” 徐安观察着赵观澜,听到裴青说刑警的字眼时,赵观澜的肩膀绷紧了。 这是很难控制的肢体行为。 徐安不由揣测,李昀难道真是随了亲爹,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了? 他一边观察赵观澜,一边回应裴青。 “管,当然管。” 徐安看向派出所民警,递出了自己的证件。 “你好,我是刚刚联系你们的人。” 派出所民警看了一眼,又犯愁的看向赵观澜。 是打人了,但是裴青躲得快,身上一点印子都没有。 没打到啊,这也就只能调解。 折腾了一圈,裴青一行人和赵观澜一起走出了派出所。 和裴青预想的不同,赵观澜走出派出所后,没有急着走,而是看着徐安好一会儿,然后问道:“帅哥,给个联系方式呗!” 裴青故意说道:“你脸皮真厚,刚打过我,就来要我哥的联系方式!” 赵观澜哼笑一声,对裴青说道:“你哥是警察,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李昀——” 她在这个人名上加重音调,看向裴青。 “他是长的还行,你长的也漂亮,啧啧啧,可惜啊,你哥当警察,他绝对不敢沾你的边!这人属老鼠的,见不得光!” 说完,赵观澜又盯着徐安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她飞快的把那张纸抽走,而后消失在了裴青三人面前。 徐安:“这女人在搞什么!” 裴青:“我怀疑她在勒索李昀,这也太大胆了,就直接说出来了?” 杨兴平:“她手里有李昀的把柄?和钟春有关吗?” 徐安:“再有关系那也是国外发生的事,钟春没回国,而且,中英之间没有引渡条例,李昀现在不是中国国籍。” 裴青:“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出李昀到底做了什么。” 杨兴平倒是好奇了:“他不好好待在国外,回来做什么?” 徐安:“当初他和他妈走的时候就不太干净,现在应该是不得不回来,他爸那些曾经的兄弟们应该巴不得他死,欠的债还没还回来。” * 李昀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下巴处都是泡沫。 他拿起剃须刀慢条斯理的在下巴处缓慢移动。 包间里的电话响了,李昀等把下巴刮干净,冲掉了泡沫,才去接了电话。 “李先生。” 电话里传来轻柔的女音。 “您说的那位女士已经离开了,她和一位办入住的女士发生了冲突,警察带走了他们。” 女声言简意赅的概括了全程。 李昀:“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声的嗓音柔美:“没关系,这是我们的工作,您现在要用餐吗?” 李昀:“不用准备,我晚上会出门。” 简短的电话结束,李昀先挂断了电话。 他拿起穿衣架上的风衣,打开门,朝外走了出去。 他坐电梯到了一楼,一楼大堂,璀璨的水晶灯挂在大厅正中央。 李昀顺着地毯走出了旋转门。 而就在他身后,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人陆续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 李昀从玻璃上看见了跟着他的人,他不耐的昂起头,回想起了一周前的事。 当时,他从酒吧回来,刚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想缓一会儿再去洗澡,一只手就摸上了他的后颈。 “李昀。” 黑暗中,那个人扣紧了他的脖子,虽然在说中文,但声音里透着一种奇怪的腔调,不像中国人。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一直挣扎,可那个人的手像铁锁一样牢牢的锁住了他。 李昀听他开口,仍旧是那种奇怪的腔调。 “我们做个交易,你父亲要死了,他很想见你和你母亲,可惜你母亲现在疯了,回不去,只剩下你了。” 那个人的手臂很硬,李昀一直想摆脱,他听出那个人不想杀了他,无力反抗,只能继续听他说下去。 “只能你去,去帮我找一段录像……只要你找到他,最后是你父亲杀了你,还是你杀了你父亲,我们都不管。” 那天最后的记忆几近于无,只剩下满心的恐慌。 醒来后,李昀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反复翻看家门口的监控。 可监控里一片雪花,像是在嘲笑他。 李昀更愤怒了。 父亲?不是早死了吗?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还不算完! 李昀被人威胁后,尽管他连人脸都没看清,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得不回中国。 他办的是旅签,想想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父亲,李昀就恶心,他不能也不想办探亲签证。 回国后,他想办法去见了李夜明。 李夜明苍老,但还没死。 李昀被迫去见他,李夜明先是看他,而后朝他怒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喊了出来。 李昀来之前就打听过这间病房里病人的情况,他听着耳边的谩骂,没忍住,说了一句。 “看来您在牢里过的很辛苦。” 而后冲向他的是滚烫的热水。 这个疯子! 李昀退出了病房,他的手背被烫伤,去了医院的烫伤科。 也是在那里,李昀觉得自己更倒霉了。 赵观澜也在候诊,她穿了双人字拖,一抬头看见了李昀。 她非常惊喜,穿着人字拖冲李昀奔了过来。 “李昀,你回国了!怎么不和我说,我去给你接机啊!” 第104章 第104章第一张画稿 赵观澜和李昀在英国的时候就认识了,看到李昀她兴奋异常,冲着李昀扑了过去。 然而李昀却没有扶住她,而是朝后一退。赵观澜顿时伤心了。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开始讨厌我了。” 她泪水涟涟的看着李昀,却发现李昀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李昀看见她这个样子,至少会安慰她,而现在,李昀只是端详她,面上不露声色,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最终李昀伸出了自己的手背,说道:“刚被烫伤了,有点疼。” 赵观澜才回神,她顿时心疼道:“谁啊?这么没素质!你没事吧?我这儿还有前两天医生开的药膏,清凉的,要不先给你抹一下?” 李昀点点头。 赵观澜一喜,伸出手指一圈一圈的在李昀手背上打转,给他抹药膏。 这也是他们回国后的第一次见面。 * 裴青的画稿指向了李昀。 她打了个哈欠,忍着困意说道:“这么说要查查李昀和钟春的关系?” 杨兴平已经在查赵观澜。 她有敲诈勒索的嫌疑,从她的日常流水中能看出,她的账户里曾经有两笔二十万的进账。 杨兴平把电脑转过去给裴青和徐安看了看。 徐安:“嚯!早晚出事。” 裴青:“还是盯着她吧,她也不怕把人惹恼了要她的命。” 赵观澜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青三人当然都不知道,但他们更好奇的是赵观澜到底是拿到了李昀的什么把柄,才有这两笔汇款。 李昀究竟为何回国?总不能真是看望自己快死了的亲爹吧! 裴青三人先对赵观澜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 赵观澜是本地人,三年前去英国留学,但留学途中,家里的公司破产,赵观澜坚持了一段时间,经济上十分困难,无奈之下,赵观澜被迫回国。 裴青看了一眼她回国的时间,赵观澜是在2014年初回国。 也就是说,她回国的时候,钟春正好在英国。 留学圈总共就那么那么大,说不定赵观澜和钟春两人还认识。 三人记下这一个可以查的点,继续跟进。 赵观澜离开派出所后,去了一家台球俱乐部,找人打台球。 天还没黑,她又进了一家酒吧,是个标准的无业游民。 而另一边,李昀从酒店出来后,无视身后跟着他的人也到了酒吧。 两人就这样撞上了。 裴青躲在酒吧里,看见赵观澜和李昀打了个照面。 两人贴得很近,赵观澜的脸色变化非常快,而李昀的五官藏在阴影之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就说赵观澜这个女人挺大胆的,就她这个子这细手腕,也敢和李昀起争执。 赵观澜和李昀对话很快结束,最终,李昀递给她一张卡。 赵观澜接过卡,扭头就离开。 李昀并没有在酒吧停留,很快离开,他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车子很快开走。 裴青窜到杨兴平车上,杨兴平开车跟了上去。 徐安不在,他正在和局里和申局请示。 杨兴平开着跟着前面的的士绕了几圈。 “李昀知道有人跟着他, 这车在绕路。” 裴青:“是嘛?他还得罪过其他人吗?” 杨兴平看了一眼车后视镜,发现跟在后面的那辆黑色的车不见了。 而前面的的士也停了车,李昀从车里走下来,没有回头看,直接走进了商场。 杨兴平皱眉,不知道李昀想干嘛。 裴青和杨兴平跟进了商场,在商场的人来人往中,李昀消失在人流中。 杨兴平:“挺会选地方。” 裴青拿出了平板。 “他这是被跟了多久了,都躲出经验来了。” 杨兴平对李昀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普通人会有这么娴熟的反跟踪技巧吗?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问裴青:“你以前见过李昀吗?” 裴青打开平板,翻到新的一页画布,说道:“没见过,这么多年也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裴青想了想,虽然徐阿姨这么多年一直在查,但是很少在家里说这些事。 她回家的次数少,应该是不想在回家的时候还提着这些糟心的事情,裴青很能理解。 只是现在看着李昀熟练的躲避技巧,裴青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徐云。 她等了几秒钟,徐云的电话打通了。 “阿青,怎么打电话给我?” 徐云沙哑的嗓音从手机中传来。 她因为压力大,经常抽烟,嗓音已经变了很多。 裴青:“姨姨,你什么时候回国呀?” 徐云:“还有些事情没查清楚,怎么了?家里有事情?” 裴青:“没有,家里挺好的,有大哥在,只是我见到李昀了,他不太对劲。” 徐云一听李昀的名字,很快问道:“你和他接触了?” 裴青:“没有近距离接触。” 徐云让她离李昀远一点。 “李昀问题很大。” 徐云今天进入了伯利精神病院,李昀的母亲,也就是李夜明的前妻秦丽娜现在就住在这里。 她和带来的律师和医生观察着秦丽娜。 徐云不相信当初果断卷款跑路的女人最后会疯,而且还是前几年没疯,今年突然疯了。 怎么看都有问题。 徐云打听到,秦丽娜是被自己的儿子李昀送到精神病院,原因是秦丽娜出现攻击性行为,曾经试图用手肘扼住李昀的喉咙。 后来她被李昀送进了精神病院。 徐云找过私家侦探调查过秦丽娜的病历,秦丽娜本人有焦虑症,但近期已经发展到了双相躁郁,出现了极强的攻击性。 而李昀也很不对劲,徐云这几年有留意过这对母子,她曾经还见过李昀。 李昀性格内向,因为母亲强势,他本人性格软弱,耳根子软,从他身上捞钱的人很多。 而现在的李昀—— 一听说李夜明出狱,徐云就盯紧了这对母子。 秦丽娜这个进精神病院的就不说了,而李昀也很怪异。 徐云和裴青说了最近的调查结果。 “李昀前几天把公寓里的东西全砸了,有人看见他更换家具。他这个人很怪,有遗传的精神病的概率很大……” 裴青和徐云聊了二十多分钟,了解了李昀和他母亲在英国的现状。 李昀没有经济压力,独居,没有女朋友。 听徐阿姨的口吻,李昀和他母亲是母强子弱的模式,可裴青回忆了一下,她刚刚远远看过李昀,怎么看他都不是木讷懦弱的人。 他穿衣考究,仪态挺拔,在酒吧里有人来搭讪,他也习以为常。 裴青又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母亲进精神病院了,李昀终于不受管制,可以放飞自我了? 不太明白。 裴青又问徐云:“姨姨,可以帮我查一下,李昀的社交圈里有没有钟春这个人吗?我等会把钟春的照片发给你。嗯,好,我会注意安全,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我的钱还没花完!” 徐云被她逗笑了。 两人挂了电话,裴青把钟春的照片发给徐云,而徐云动作很快,她聘请的私家侦探价格也很美丽。 私家侦探发了几张合照过来,徐云传给了裴青。 裴青用平板看这几张照片,她不仅自己看,还扯了杨兴平一起来看。 “看,这是钟春吧,就站在李昀右边这个,李昀左边这个是不是赵观澜?这三个人认识?” 第105章 第105章第二张画稿 看着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某个聚会上。 除了这三个人以外,照片上还有其他人,但是只有钟春和赵观澜和李昀站的最近,肢体表面发生了接触。 这三个人一定认识,关系还不错。 * 徐安拿着批示的条子从申局办公室出来。 他刚坐上车,就接到了裴青的电话。 徐安:“这三人认识?那我去盯着赵观澜。” 裴青:“正好,她还问你要联系方式了,不过赵观澜指望靠李昀挣钱呢,她肯定不会和你说实话!” 徐安:“那就创造点意外呗。” 他语气轻松。 “我看赵观澜也不太聪明,她再这样找李昀要钱,李昀早晚要教训她。” 三人分配好任务,徐安带人跟着赵观澜。 裴青和杨兴平跟着李昀。 而现在李昀消失在了商场中,他会去哪儿? * 李昀从商场9号门离开,而后再次打的去了梧桐路。 最近李昀睡眠不好。 他时不时就能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催促短信。 李昀曾经鼓起勇气试图打过去,但等他电话打过去,对面的手机号已经成了空号。 他明白,这是一种朝他施压的方式。 对面等不急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们这么急切? 李昀也很好奇,同时他的心中多了一种隐秘的热切。 凭什么他要像这样天天担惊受怕,这不是他想要的。 一定要早日摆脱这些人。 李昀走进梧桐路,目标是一处有秋千草坪的花园别墅。 李昀看到面前的白墙和暖灰色的木瓦,停下了脚步。 他打开手机,翻出一张旧照片。 这是他离开英国前,特意拍下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还拍下了他拿着旧照片的手指。 一个男孩蹲在草坪上,直视照片外的人。 李昀漠然的收起手机。 透过窗户边的纱帘,能够看见靠近窗户的餐桌上坐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男孩正在玩积木。 突然间,一个穿着紫色睡裙的女人走过他面前,按了一下他的脑袋,小男孩立刻抬头嘟囔了几句,然后头顶的头发被按的更瘪了。 李昀站在外面,等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纱帘外,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 裴青拿出平板,打算看看李昀现在在哪儿。 他一个刚回国没几天的人能去哪儿? 以前家里的旧房子? 可李昀小时候住的房子是李夜明的,李夜明进去的时候房子就被法拍了。 杨兴平开车按着裴青给的地址去往李昀小时候的住址,而裴青在副驾上在画板上涂涂画画。 一路六个绿灯,裴青听见杨兴平骂了一句。 裴青:“稍安勿躁嘛,都入秋了,你怎么还这么暴躁。” 杨兴平:“回头我就把灯安上去!” 裴青没理他。 车窗外,车辆络绎不绝,粉紫色的霞光落在车上,形成一个个光点。 裴青的笔触落在画布上,和现在车窗外的风景不同,在她的笔下,夜色昏暗,周围一片暗沉,只有墓碑前有一点打火机的亮光。 随着笔触渐渐加深,一个人影轮廓出现在画布上。 随后,墓碑上的逝者名字清晰可见。 裴青看着画布上的墓碑,念了出来。 “先父李常伯……” 诶? 不是吧? 怎么画到墓地去了? 裴青不解,而且这个逝者名讳是李家爷爷吧。 她每年还跟着她哥去扫墓呢! 想到这儿,裴青立刻把画稿截屏发给李木徐。 李木徐很快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画出这个了?” 裴青也不解。 “本来想找 李昀……” 李木徐:“不用找了,他在梧桐路那个旧房子里。” 裴青:“还真去了那儿,那我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李木徐放大画布,着重看了轮廓人影的手指。 右手无名指完全弯曲…… 李木徐立刻对裴青说道:“这是李夜明,他右手无名指断过,那只手指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弯曲。” 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 “李夜明这种人,从来不会主动去扫墓。” 那他出现在家里墓地上,一定有原因。 * 杨兴平去梧桐路继续蹲李昀,裴青坐上李木徐的车去往老家墓地。 李家爷爷奶奶去世后,根据他们的遗愿葬回了老家祖坟。 祖坟这些年有专人打理,听说李木徐要回来,老家侍候祖坟的长辈特地来问。 “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拄着拐,精神头尚可。 李木徐声音平静:“来看看,对了,堂爷爷,李夜明回来过吗?” 堂爷爷无奈:“不是蹲大牢了吗?哪里出得来哦!” 弟弟害哥哥,嫂子和侄子把叔叔送进牢里,这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这家也是乱了。 他心里默念,不聋不哑,不作家翁,而后带着李木徐去了墓地。 “我隔三天就要来看看,没事,我以后也要埋这儿的,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爷爷奶奶冻着,还有你爸,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呐!这么多年了,哎,我死之前能找到吗?找到了好找人做法事,我走了也放心,不然到地底下怎么和你爷爷交待哦……” 李木徐安静听他唠叨,裴青嘴巴紧闭。 李木徐和徐安的父亲就埋在这儿,只是衣冠冢。 早些年李家长辈和徐云大吵过,李家长辈年纪大了,开始讲究死后生活,他们觉得徐云找了七八年,人肯定不在了,找不到人就算了,总得立个坟头,烧点东西,不然人在下面怎么生活? 徐云坚持不立,认定了人没找到就是没出事。 双方连续闹了一段时间,最后李木徐出面劝说。 总之那段时间,家里气氛很紧张。 徐云不是那种会找茬的家长,她只是不说话,也不哭,但她的胸腔里都是怨愤。 裴青跟着李木徐走到了李爷爷墓前。 她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看堂爷爷。 李木徐对堂爷爷说道:“我们在这儿待一会儿。” 堂爷爷:“行,别待太久,这边坟地里阴风重。” 说完,他朝裴青看。 裴青保持安静。 等他走了,裴青才吐出一口气。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对李木徐小声说道:“堂爷爷这封建迷信还搞得很深入啊!” 李木徐没有笑,他看向了旁边的衣冠冢。 裴青没把气氛活跃起来,抿嘴不说话。 李木徐的目光很沉静,他只短暂的看了衣冠冢几秒,而后又重新看向爷爷的墓碑。 李夜明会来扫墓? 李木徐不信。 他的视线在墓碑上从上往下移动。 裴青看见他沉肃的面容,赶紧把自己的平板拿了出来。 她打开平板,把画稿和面前的景象一一比对。 除了墓前的供品不一样,其他好像差不多? 李木徐:“平板给我。” 裴青乖乖递给他。 裴青年纪小,她到李家的时候,徐云对三个孩子严防死守,禁止李夜明接触他们。 所以严格来说,裴青和李夜明一次都没见过。 她曾经远远见过一次,然后就被李木徐拉走了。 她对李夜明不熟悉,但李木徐对李夜明非常熟悉,熟悉到他能分辨出李夜明的身高和墓碑的高度不对。 李夜明不是站在地上。 李木徐继续看画稿,太暗了,画稿上只有一点点光亮。 他沉默的看着爷爷的墓碑,决定把墓碑前的这片地铲出来看看。 * 李木徐和保镖一起把墓碑前的土全部翻了一遍,跟来的保镖翻出来一个铁盒。 铁盒里装着一个硬盘。 裴青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硬盘里的东西。 那是一段录像,录像设备是手持设备,画质不行,拍出来的成品摇摇晃晃,里面的人在四散奔逃,录像里充斥着人粗重的呼吸和痛苦的哀嚎,偶尔还传来几声怒吼,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准确来说,这是一段集追赶奔逃为一体的杀人录像。 第106章 第106章第二张画稿 徐安很快也看到了这段录像,他愕然的站着。 通过专业人员对硬盘的分析,这段硬盘录像时间刚好是在八年前。 正好是李夜明入狱前的日子。 但是李夜明是怎么拍到这段录像的 这是否和他入狱前的经历有关?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准备再次找上李夜明时,赵观澜出事了。 赵观澜是一个无业游民,她的生活昼夜颠倒,晚上浪迹于酒吧夜店。 原本徐安正在跟踪她,听裴青说有录像的事,徐安才从赵观澜身边赶回来,回来看录像,但走之前他留了一个民警继续跟着赵观澜。 而现在这位留下来的民警给徐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他呼吸急促,对徐安说道:“徐哥,赵观澜坠楼了!” “坠楼?” 徐安不由更奇怪,他和裴青赶到民警报的地址。 那处地址是一处老小区,虽然楼房旧,但周围设施齐全,离医院也近,地理位置优越,因此还仍然有不少人住在这儿。 赵观澜是从五楼坠下,所幸这边的居民楼外还外搭了不少不锈钢晾衣杆,也围了防盗窗。 赵观澜紧紧的拽住了三楼的晾衣杆,才避免了继续往下坠落。 民警适时的注意到了赵观澜,然后迅速拨打了120,动员了周围的几个大爷一起帮忙,拉了几床被子铺在下面。 赵观澜力竭掉了下来,所幸有被子作为铺垫,三楼也不算特别高,她伤的不算重,只是右腿和手肘处骨折,身上很多擦伤。 民警吓了一大跳,现在正陪着赵观澜在医院里治疗。 赵观澜也心有余悸,她吓得花容失色,刚从坠楼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就紧紧抓住了民警的手,冲他喊道:“有人推我!张琬她推我!” “张琬是谁?” 赵观澜再次见到了徐安,她还记得这是个刑警。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这种味道和碘伏混合在一起,赵观澜非常想打喷嚏。 可是在徐安裴青一左一右的注视下,这个喷嚏没打出来。 “怎么是你们?” 裴青:“怎么不能是我们!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你也是运气好。” 面对运气好这个说法,赵观澜嗤之以鼻。 她已经从坠楼的恐惧中缓过神,开始追问:“张琬,张琬呢?张琬在哪里?是她要害我!你不是刑警吗?快去把他抓过来,让他坐牢。” “已经让人去找了,在那之前,还想请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问题?” 赵观澜纳闷:“什么问题?我还要回答什么问题?” 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又伸出自己的手腕。 “就我这样,就是张琬推的,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就是最大的证据,我人还活着呢!” 她会错意,裴青把平板翻出来,把赵观澜、钟春和李昀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展示给赵观澜看。 赵观澜没有提防,看了一眼平板,顿时手掌往后,但她忘记了手腕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 裴青点了点照片,对赵观澜说道:“一张照片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 赵观澜咽了口唾沫,冷静下来。 “怎么了?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徐安看着她躲闪的眼睛,说道:“前段时间,我们收到钟春母亲的失踪报案,她怀疑钟春失踪。” 徐安一板一眼的陈述钟春母亲的请求,但还没听完徐安的话,赵观澜就眼神飘忽,脸上浮现了奇异的笑容,嘴角朝上,但很快那抹笑容强行被她压了下去,她的嘴角紧闭。 “失踪了?” 赵观澜压平自己的嘴角说道:“钟春失踪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青看了看她的脸,总觉得赵观澜现在的表情很违和。 她对赵观澜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呢!” 赵观澜一声冷笑:“我和钟春关系不错?” 她直接否认裴青的猜测。 “得了吧,我和钟春的关系就没好过,你们别乱说啊!这事和我没有关系。” 裴青看见她老神自在,还能翘着脚的模样,不太相信她的话。 赵观澜:“你们也别不信,男人在外面能出什么事!不就是自己贪图享受不想回来嘛!呵,这种人!你们还是早点和钟春他妈说清楚,能生就再生一个,别指望钟春了!这男的狼心狗肺,指望不上!” 裴青:“你很了解钟春啊。” 赵观澜一笑:“那当然,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 她没继续说完,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连忙收敛神色。 “总之和我没关系,就这么点破事别来问我!” 赵观澜的反应很奇怪,说关系不好,但对钟春又非常了解。 裴青继续问:“你们三人在英国的时候经常一起玩?” 赵观澜有点不耐烦:“对啊,能不能别问了,快点去把张琬抓回来,这妮子居然敢推我!” 见徐安和裴青还要张嘴再问,赵观澜烦死他们了,顿时抱着自己的腿喊护士:“护士!护士姐姐!我腿疼,能打麻醉吗?止痛药也行啊!护士!” 徐安和裴青对视一眼,暂时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开始复盘。 裴青:“总感觉赵观澜对钟春很不屑。” 徐安也有察觉:“这两人关系不好应该是真的,我总觉得她瞒着什么事,她刚开始那个表情,像是窃喜?嘲讽?感觉不对。” 裴青:“是吧?她刚才就是故意不回答我们问题!” 徐安:“我们假设,假设李昀做了什么事,可能杀了钟春,让赵观澜发现了,所以赵观澜账户上才有不明资金。” 裴青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是真的,那赵观澜现在的收入全靠李昀,我们可以找上李昀,制造一种错觉,让赵观澜觉得马上要东窗事发了。” 徐安也认同:“那她要么铤而走险在暴露前再拿一笔钱,要么切断和李昀的联系,最好早点跑。” 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应该都知道如果李昀犯案被抓,他一气之下会不会把赵观澜拉下水,比如说她是同谋?就算不是同谋,赵观澜的敲诈勒索的罪名也很难摆脱。 再次复盘一遍,裴青和徐安又回到病房,赵观澜对他们爱搭不理。 裴青故意叹口气:“既然你不配合,我们就只能找李昀了。” 赵观澜躺在床上,被子蒙脸,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她才掀开头上的被子。 真去找李昀了? 赵观澜脑子转的快,那个废物人渣,应该不会暴露吧? 她坐在床上,腿垂落床脚。 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裴青和徐安再次走了进来。 “刚刚忘记问你了,你愿意和钟春母亲见一面吗?他妈妈很担心他,很想知道钟春在国外的生活。” 赵观澜伸着手指指向自己:“我?” 裴青点头。 赵观澜:“谁要见——” 她突然闭嘴,突然想到什么,又改了主意。 “见就见,我怕什么!” 裴青:“那感谢你的配合。” 她转身要走,赵观澜又叫住她。 “哎,你们是不是要去见李昀?” 裴青转过头,不放过赵观澜的任何表情。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头痛样子,说道:“查了好久了,这案子要早点结束。” 赵观澜:“那可真不容易。” 她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唉,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踏出病房,裴青确定,赵观澜在隐瞒什么事情。 徐安:“她同意了?” 裴青:“同意了,还祝我们好运呢!一看就有问题,感觉像辛灾乐祸!” 徐安:“那我让人带周芳叶过来。” * 周芳叶非常关心案件进展,听说徐安找到一个钟春的同学,立刻赶了过来。 她听说赵观澜住院,还提了一袋水果。 赵观澜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她和周芳叶聊天,说起英国的穷学生日子,说得周芳叶直掉眼泪。 等到周芳叶走后,赵观澜拿起枕头下架着的手机,看了看手机里录的视频。 嘿! 赵观澜笑出了声,她直接点击发送。 * 李昀一直在和别墅的主人聊天,听说李昀小时候住在这儿,女主人很惊讶。 再听说李昀想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买回别墅,女主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但她还是婉拒了李昀的请求。 “哎,弟弟,姐姐我住习惯了,好不容易装修好,我实在不想卖……” 两人正商量着,李昀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说着抱歉,看了眼手机,看见了录像里的周芳叶。 他攥紧手机,和女主人的交流告一段落,状似冷静的走出别墅,迎面就遇上一个手上拿着烟的男人。 男人正大光明的打量着他,然后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李昀是吧,我叫杨兴平,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有个失踪案,正好失踪的人你也认识。” 李昀看着杨兴平,心中思量,而后问道:“谁?我刚回国,我认识的人都在国外。” 杨兴平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一眼那张合照。 “钟春。他妈妈报案说他失踪了,你们不是朋友吗?靠这么近。走吧,我看你在这儿待半天了,你应该没其他事了。” 李昀看着杨兴平。 这个人什么时候盯上他的? 我有什么地方暴露了? 不对,只是调查。 暂时还没有其他问题。 李昀稳定心神,跟着杨兴平上了车。 一路上,杨兴平废话不停。 先是问李昀在国外长大,回国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再是问办了多久的签证,打算什么时候回英国。 而后又说钟春妈妈找钟春找了有一段时间了,听说钟春是故意断联,可惜当妈的不信。 杨兴平道:“派出所民警都劝她重新开始生活,儿子不回来就不回来,可惜周芳叶认死理,硬是报 失踪,没办法,我们就得继续查下去,真是麻烦!” 杨兴平摆了张臭脸,看上去对这桩案子十分不耐。 “所以你配合一下,最好见一下周芳叶,和她聊聊她儿子在国外的近况,不然人不死心,我们麻烦,你也没个清静,是不是?” 李昀扯了扯嘴角,他能闻见杨兴平身上的烟味,熏的他想吐。 他听见自己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对杨兴平说道:“当然,杨警官,早点解决对我们大家都好。” 杨兴平看了他一眼,出于好奇,他多看了李昀几次。 李昀和徐安是堂兄弟? 看着也不像啊。 杨兴平继续开车,而李昀发现身旁的警察终于没再看他了,才松了口气。 到了局里,杨兴平让李昀下车,而后道:“再等二十分钟,周芳叶等会会过来,她人还行,虽然絮叨了点,不过没办法,谁让儿子跑了,你等会就和她多聊几句,让她宽宽心,别一天到晚把派出所当自己家。” 李昀抬起头,看着杨兴平:“今天就见?” 杨兴平奇怪道:“当然,速战速决没听说吗?这事其实也快不了,说不定还要你多来几天……” 李昀被杨兴平带进了三队办公室。 杨兴平让人随便坐,借着换桶装水的机会,打通了徐安的电话。 “对,接到人了,感觉怎么样?” 杨兴平看了眼玻璃窗里的李昀,断言:“他紧张了。废话,我当然确定了!他紧不紧张我能看不出来?我有种感觉,他根本不想和周芳叶碰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徐安:“正抓人,暂时不回去,你感觉李昀性格怎么样?内向吗?” 杨兴平在别墅外看了半天李昀和别墅女主人相谈甚欢的场景,对徐安的问题不屑一顾。 “内向?怎么可能?我看他挺会找话题的。” 裴青:“你确定?” 杨兴平:“我肯定。你们从哪儿听说李昀性格内向?哎,周芳叶来了,来的还挺快。” 第107章 第107章第二张画稿 周芳叶出现在三队的办公室外面,杨兴平带她走了进来,还向她介绍李昀。 “这是钟春在国外的朋友。” 杨兴平说话口吻平淡,但周芳叶神色激动,眼眶微红,她眼角的鱼尾纹荡起波澜,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李昀,激动之下,抓住他的手。 李昀伸手想甩掉,但是周芳叶抓的太用力,他没能甩脱。 周芳叶:“你、你见过我家钟春吗?他现在在哪儿?过得好吗?为什么不联系我?” 李昀把她的手撇开,说话冷硬:“我回国匆忙,没见过钟春。” 周芳叶:“怎么会!你、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李昀低头看周芳叶,周芳叶比他矮的多,他低头能看见周芳叶灰白的头发。 他停顿了几秒,然后一字一顿的对周芳叶说道:“我和钟春没那么熟,你找他找了很久?别找了!他要是愿意回来,早就回来了。” 对于类似的话,周芳叶听过很多。 她不信邪,仍然非常固执的对李昀说道:“怎么可能?我儿子从小就特别乖,绝对不会不管我。” 听到这些话,李昀的手插进了兜里,对于周芳叶的固执,他不想再多说什么。 李昀面容冷淡,嘴里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周芳叶从李昀这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在办公室里和李昀谈了很久。 和周芳叶待的时间越久,李昀越不耐烦。 他又多待了两分钟,找上了杨兴平。 “我已经配合你们调查了,现在能走了吗?” 杨兴平在烧茶,茶是隔壁办公室送的,说是清热降火,效果非常好。 他的茶还没烧好,就听到了李昀不耐烦的声音。 杨兴平看看李昀,又看了看周芳叶。 他点点头,对李昀说道:“行,你走吧。” 李昀甩手就走出了办公室,周芳叶跟在后面,几步追了上去,又抓住了他的手。 “同学,同学!要是钟春联系你,你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周芳叶塞了张纸到李昀的手里。 李昀没有回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周芳叶看着李昀的背影,杨兴平放下茶壶,走过去,叫了她一声。 “我送你回去。” 周芳叶没听见,杨兴平提高音量,又对周芳叶喊了一声。 周芳叶回过头,听清了杨兴平的话,她紧接着摇头说道:“不用不用,我骑电动车来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杨兴平觉得周芳叶态度不对,他觉得奇怪,问道:“刚想什么呢?” 周芳叶“啊”了一声,露出一个恍惚的神色,对杨兴平说道:“他第二根第三根手指头中间有颗痣。” 杨兴平听了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反应过来。 “你说李昀?” 周芳叶:“是啊,真巧。” 她声音飘忽:“我家钟春手上也有一颗一样的痣。” * 裴青正在和徐云打电话,徐云用邮箱给她传视频。 是李昀上学时候做presention的视频,身体还在打颤。 边传视频,徐云便点评:“一点不像他爹妈,瞧这怂样。” 裴青:“阿姨辛苦啦,什么时候回来呀!” 徐云:“就这两天,你要这些视频干嘛?” 裴青:“我看看嘛,感觉李昀和你描述的性格完全不同。” 徐云讶异:“怎么可能?这小子在沉默中变态了?” 裴青:“还没确定,我会好好调查的!姨姨你早点回来,我好想你喔!” 徐云:“姨姨也想你,来,mua一个!你哥呢,让他接电话。” 裴青:“徐安去抓人了,哥在厨房,哥,大哥!” 她探出头喊李木徐,李木徐从厨房走出来,拿起手机,和徐云聊了几句。 裴青的注意力回到视频上,她把徐云传过来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这些视频里李昀的性格特征十分一致。 他为人胆怯,偶尔看人的时候,斜刘海会掉落垂在眼睛上,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怎么看怎么和现在的李昀不像。 她还在拉进度条,李木徐把手机还给了她。 裴青疑惑:“嗯?” 李木徐:“你那个队友,杨兴平给你打电话。” 裴青:“哦。” 她接了电话,听杨兴平提起周芳叶刚刚说过的事。 杨兴平:“还记得之前鱼陆的事吧,他身份被盗用了。” 裴青看着视频里的李昀,他声音不大,裴青把声音外放,都听不清他的话。 裴青:“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李昀和过去的李昀不是一个人?” 杨兴平:“对,你们不是打听过了,现在和以前的性格南辕北辙。” 裴青拽了拽头发:“总不能是钟春变成李昀了?怎么可能?这要整容不少次吧!” 杨兴平坐在办公室,找到周芳叶之前给的钟春的照片。 “他俩脸型挺像。” 裴青:“这也太狠了,怎么保证一定能成功?” 杨兴平:“李昀要真是你们打听到的那个性格,本来也没多少朋友。” * 徐安带人去抓张琬,赵观澜提供了张琬的家庭住址。但等徐安带人赶到张琬家中时,发现张琬家中杂乱,像是被翻过,徐安又带人在张琬家附近又找了找,始终没有找到张琬的人影。 赵观澜听说张琬跑了,她气急败坏:“没抓到,怎么能没抓到呢!” 她从床上蹦了下来,又猛地坐回到床上。 腿上的伤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裴青:“我找你主要不是为了张琬。” 赵观澜:“那你找我干嘛?” 她一脸骄矜,拒不配合,裴青看了看她,给她倒了杯水,对赵观澜说道:“喝口水,别把自己气坏了。” 赵观澜拿着水杯,轻哼一声:“行吧,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张琬?这女人一定要坐牢,我都伤成这样了,她能什么事都没有吗?想都别想!” 裴青朝她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是这样,我们让周芳叶和李昀见了一面。” 裴青挑眉:“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听说李昀和周芳叶见了一面,赵观澜捏紧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她有些惊奇,问道:“发生了什么?” 裴青朝她笑了一下。 “周芳叶说,李昀像他儿子。” “啪——” 赵观澜手里水杯被捏爆。 “什么?” 裴青笑眯眯道:“作为李昀的好朋友,我想你可以给出一个解释。” 赵观澜连忙撇清自己:“关我什么事!不是,老女人说的话你也信!” 裴青:“本来是不信的。” 她的视线落在被捏爆的水杯上。 “但是你心理素质很一般啊!” 赵观澜:“你——你套我的话!” 裴青:“我有吗?是你的消费和你的经济水平不一致,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建议你还是说实话,既然我们都查到这儿了,以后是没人给你打钱了。” 赵观澜还在负隅顽抗:“听不懂你说什么!” 裴青:“这可是个好机会,你现在不说,很有可能被当成共犯,毕竟你既认识李昀,又认识钟春,是吧?” 赵观澜拧紧眉不愿意配合。 裴青:“好吧,那我就只能请钟春妈妈帮忙了,现在验DNA出结果也蛮快的。就是你呢,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告你敲诈勒索,我就不知道了。” 她站了起来,拎包准备离开。 赵观澜紧紧拽住了她:“等等,等等,我什么时候敲诈勒索了!我没有 !那是分手费!他自愿给的!” 裴青回头看她。 赵观澜咬牙:“就是分手费!” 她一掀被子:“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钟春给的,行了吧!不过这事和我没关系,我早就回国了!” 裴青又坐了下来:“仔细说说。” 赵观澜:“有什么好说的!” 她把自己的头发卷了卷,而后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就钟春那个拧巴性格,让他装成个胆小鬼,他才装不出来!” 说起来,赵观澜也奇怪。 “他居然还敢回来,还和亲妈撞上,啧,没脑子,待在国外多好,保准没人认出来。” 第108章 第108章第二张画稿 “李昀”究竟为什么要回国? 裴青暂且不清楚,但是她有种预感,“李昀”一回国,就去了李昀家里的旧住址,想把房子买回来。 如果是以前的李昀想买幼时的住所,勉强说得过去。 可现在这个李昀,很大可能是钟春假扮的,他为什么要买这个旧房子。 这和挖出来的那段录像视频有什么牵连? 这段录像视频被层层传递,很快被递到了警局高层。 经过专业人员分析,录像中几段人声音频语言混杂,目前已经检测出了缅甸语种和滇南方言,说话的人年龄段在二十到四十上下,根据模糊录像里的墙壁上的涂鸦和斑驳的字样,这段录像拍摄地点并不像在境内。 这个粗略结果让众人松了口气。 裴青三人继续进行三队的调查。 调查重点放在“李昀”身上。 * 晨浴酒吧。 杨兴平跟着“李昀”到了酒吧,他刚走进去就被里面闪烁的灯光刺了一眼。 杨兴平在心中暗骂,“李昀”就喜欢往这种人多的地方挤。 他往里走了几步,就有几个女人婀娜的朝他走了过来。 杨兴平脚步一顿,在几个女人挤到他身边的时候,很干脆的说道:“穷,没钱,啃老,离我远点。” 几个女人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哥你可真有意思。” 杨兴平摆脱了她们,朝酒吧人群中央挤过去。 一路上,他闻到了各种各样的香水味,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种人体的汗臭味。 杨兴平不堪其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徐安正坐坐在吧台,手里摇晃着一只高脚杯,高脚杯中,红色的酒液不停的摇晃。 徐安也看见了他,把高脚杯往前一递,杨兴平气笑了。 “不是抓人吗?” 他看了一眼人群,“李昀”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徐安的屁股动都没动一下,杨兴平见状,快步走到徐安身边问道:“你抓的人呢?” 徐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盯着呢,盯着呢。” 杨兴平看了一眼徐安的手机,徐安的手机上不停的蹦出消息。 徐安:“花钱让酒保盯,可比我自己盯方便多了。” 杨兴平:“有钱了不起啊。” 徐安:“那可不!走了。” 顺着酒保发来的包厢号,杨兴平和徐安很快找到了包厢,包厢里“李昀”和张琬正在碰面。 酒保从包厢中走出来,包厢的门并没有反锁,徐安很轻松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杨兴平跟在身后。 张琬和“李昀”被堵在包厢内,很快,两人都被带到了局里。 * 裴青正在和徐云打电话。 对于裴青的发现,徐云显然很惊讶。 如果真如猜测的一样,那么真正的李昀现在在哪里? 徐云说道:“这么多天,这个钟春一直在用李昀的身份?那李昀肯定死了,他埋在哪儿?” 现在没人知道。 对于国外的警务系统的工作效率,徐云没抱希望,仍然找了那家私家侦探,开始认真调查李昀以及钟春最近的社交情况。 裴青和徐云聊完,又回到了局里。 徐安和杨兴平正在审问张琬。 张琬长了张瘦长脸,原本就瘦,这两天没休息好,脸颊更是凹陷。 面对警察的指控,张琬当场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把赵观澜推下楼?” 张琬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当时脑子发懵,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道蜿蜒的泪流滑过她的脸颊。 杨兴平无语:“你不是故意的?那赵观澜是自己掉下楼的。” 张琬很想点头,但是赵观澜没死,这件事情怎么都混不下去。 她只能泪水涟涟的抬起头,对着警察哭诉:“我——” 她用手蒙住脸,说道:“我也是受人蒙骗的。” 蒙住脸的那一瞬间,张琬计上心头,决定这件事情不能由自己全兜着,还要拉人下水。 她又哭了起来,对着警察举着手指发誓:“其实我和赵观澜真的没什么仇,是那个李昀,李昀和赵观澜有仇。李昀说了,赵观澜很烦。他不想看见她,想换个女朋友。” 这事果然又扯到了“李昀”身上,徐安和杨兴平又去找李昀。 面对张琬的指控。李昀很无奈:“我只是随便说几句,前女友这种生物,烦人是烦人了点,我又不会真的盼着她去死。” “是吗?” 杨兴平放了一段录音。 “可是赵观澜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之间的纠葛,让你有了谋杀的动机。” 审讯室中,赵观澜暗含兴奋的声音在这一间小小狭窄的室内扩散。 李昀原本脸上的无奈一瞬间散去,蒙上了一层阴沉之色。 他呵斥道:“荒谬!” 杨兴平:“荒不荒谬,验个DNA就知道了。” 李昀:“”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徐安挑起眉梢:“你回国之前难道没有调查清楚?李昀的父亲现在正在医院住院,除了他的父亲,李昀的母亲在国内还有一个亲哥哥,李昀还有个舅舅,他们都是李昀的亲属,只要他们怀疑报警,警方就要进行核实。” 审讯室内一片肃然。 徐安看着“李昀”僵硬的表情,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回国?谁逼你回国了?” * 裴青和杨兴平找到了李昀母亲的哥哥,也就是李昀的舅舅。 如今李昀的舅舅已经五十多岁,经济条件还算可以,只是最近家里老母亲生了病,他正在医院陪护。 裴青和杨兴平找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疲惫遮都遮不住。 听说警方的来意,秦桥北怔愣片刻,破口大骂:“妈的这个小畜生。我就说最近丽娜怎么不往家里打钱了!还有这种事!这个小畜生,我找他去!” 秦丽娜现在精神病院住院,秦桥北对此也很震惊。 “丽娜在国外好着呢,怎么会得精神病?肯定是那个小畜生害的!” 秦桥北并不认为秦丽娜有精神病,他先报警,配合警方做了DNA检测,检测结果显示,此“李昀”非彼“李昀”。 第109章 第109章第三张画稿 裴青三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三人忍不住又开始谈起案子。 案子基本明朗,钟春顶替了李昀的身份,而且他一定是早有打算,并且观察了李昀很长一段时间,确定完风险后,才开始了顶替。 原本他的顶替之路应该很顺利,回国后却马失前蹄。 徐安夹了根土豆丝,开始批判道:“土豆丝都没有削皮。” 杨兴平很无语:“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食。” 裴青翻着笔录,这是钟春之前做的笔录。 在笔录里,当徐安问到钟春为什么要回国时,李昀矢口否认。 第一,他不承认谋杀李昀的事实。 第二,他也对警方无故关押他,表示了不满。 第三,来验DNA的男人他不认识,他怀疑警方办案的合法性。 裴青三人都认为钟春这是在负隅顽抗,他当然不肯承认谋杀的事实,可他一个正常人顶替别人的身份,拿着 李昀的护照回到了中国,这本身就很可疑。 无奈之下,三人决定找到钟春的母亲周芳叶。 周芳叶一直在找钟春,而现在,钟春就在审讯室内,周芳叶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 下午六点钟,周芳叶下班到家,发现有两位警察等在门口,是之前见过的警察,对钟春失踪的事很上心。 看见警察,周芳叶有些激动,以为钟春有了消息,问道:“警察同志怎么过来了?是找到我家钟春了吗?” 她神情激动,不忘把两位警察引到了房子里,然后面含期盼的看向裴青和徐安。 裴青看着她泛红的脸,不由有些迟疑,人是找到了,但结果绝不是周芳叶期待的那种。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是这样,我们接到知情人举报,钟春在国外疑似整容顶替别人身份,假冒他人回国。” 周芳叶手里的茶杯摔在了茶几上。 “什么?” 她犹疑几秒,很快否认道:“不可能!我们家钟春从小就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可惜事情的真实性并不以一个母亲的意愿来转移。 尽管周芳叶并不相信,徐安还是向她展示了一张照片,正是周芳叶曾经在警局见到过的那个年轻男人。 周芳叶曾在男人手上发现一个痣。 她愣愣的看着照片,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徐安和裴青,确定面前的两位警察无比认真后,她又继续看向照片。 渐渐的,周芳叶眼前的世界摇晃起来,她扶着沙发,往后摔倒。 “怎么这么晕呢?” 裴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阿姨你没事吧?” 周芳叶的身体沉重地往沙发倒去,她看着天花板,这栋房子是旧房子,这么多年墙体没有粉刷过。 天花板上已经有了一丝丝裂缝,那裂缝一道一道的,就像周芳叶此时的心脏一样。 徐安倒了杯水,裴青握住水杯,让周芳叶小口小口的喝进去。 又等了半个小时,周芳叶才恢复正常。 她看向手里的照片,觉得烫手,忙不迭地把照片塞给裴青。 “不可能,你们肯定搞错了,这不是我儿子,我儿子现在还在英国呢,他只是不接我电话。” 裴青看向周芳叶,周芳叶神色萎靡,面露尴尬,紧赶慢赶的把照片还给裴青后,又突然对裴青和徐安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本来今天晚上我答应了老刘要替他顶班的,哎,我怎么回家了呢?我该走了。” 说完她快速的站了起来,抬起脚就往门口走去,似乎是怕裴青和徐安拦下她,她连走带跑,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裴青没来得及拽住她,她实在没想到周芳叶还有这操作。 等裴青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周芳叶已经走出了单元楼。 裴青面露无奈,回头看徐安:“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能接受儿子是个杀人犯?” 徐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吧。” 第一次找周芳叶无功而返。 此后裴青、徐安和杨兴平三个人又找过周芳叶几次,周芳叶的态度和第一次一致,她坚决不承认被警方拘留的钟春是他儿子。 渐渐的,三人琢磨出了一点不对劲。 杨兴平:“周芳叶这不是不相信,她是不想去验DNA?” 裴青正打开平板。 “估计是吧,哪个当妈的愿意去指控儿子。” 杨兴平:“那这事也不能这样,周芳叶不愿意来,还能真不管了。” 裴青:“这案子的难点在于钟春顶替李昀的身份,这是在国外发生的事,现在不知道真正的李昀在哪儿。” 说到这儿,问题就更多了。 徐云在国外找的私家侦探把李昀家翻了一遍,连院子里的树都挖出来了,都没发现尸体。 钟春会把李昀藏在哪儿? 这事过去那么久了,证据也很难保存。 裴青打开平板,翻到一页新的画布。 还是要先找到李昀在哪儿。 裴青这么想着,手上的笔在平板上旋转飘动。 时间像沙子般流逝,平板上的画稿呈现出了一种不一样的静谧。 那是一片湖泊,湖泊呈深蓝色,湖面上凌波微动,远处的森林和湖边交织处起了一层薄雾,渐渐的,雾面越来越浓重,将湖面笼罩起来。 裴青停了笔,把平板推给徐安。 徐安看了一眼,把这张画稿发给了徐云。 杨兴平瞥了一眼。 “抛尸湖底是个好选择。” 裴青:“是啊,如果湖底再有一些啃食尸体的鱼类,就更妙了!” 徐安让她别乌鸦嘴。 “找不到尸体就麻烦大了。” 裴青:“这是合情合理的推测。” * 秦桥北已经在英国报警,但是要让英国警方按着一张画找,那叫不切实际。 徐云还在国外,她行动方便,找了几个私家侦探,最后找到了这片湖。 湖水很深,被她雇来的人很快开始了打捞工作。 捞上来的东西杂七杂八,湖底还有报废的车辆和车里的三具骸骨。 有一具骸骨看着像幼儿,徐云还没看出结果,又有几具骸骨被打捞上来。 徐云对着电话说道:“这是什么抛尸宝地吗?行了,我知道,已经报警了。” 幸运的是,几次打捞尸体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 很快便有专业人员加入,对湖底的骸骨进行检测。 车里的三具骸骨死亡时间已经有数十年,警方推测是司机故意将车开进湖底导致三人溺亡。 在秦桥北的强烈要求下,湖底的骸骨都和他进行了DNA比对。 直到钟春在拘留所的第六天,湖底有一具骸骨终于和秦桥北的DNA匹配上。 经过英国警方多重比对,甚至找到了精神病院的秦丽娜,确定死者正是李昀。 据法医检测,死者头骨遭受过重击,这很可能是他的死因。 这起案子到此终于有了一丝结果,英国警方继续展开调查。 而裴青三人再次找到了赵观澜。 赵观澜精神饱满,看见裴青,远远招了招手。 “你们怎么来了?” 裴青:“有事想问你。” 赵观澜:“问吧问吧,我也快出院了。” 徐安:“你和李昀一直保持联系?” 赵观澜:“偶尔联系一下,李昀人还不错,每次借钱都给。” 紧接着,她摇了摇头,声音惆怅:“可惜命不好。” 第110章 第110章第三张画稿 病房内充斥着压抑的白色,曾敬阳拿着几张照片,走到了李夜明的病床前,让他看照片。 李夜明举起胳膊,无力的指着曾敬阳。 他的病情严重,此时骨瘦如柴,但眼里的凶狠并没有褪去,反而牢牢地瞪着曾敬阳。 曾敬阳说道:“看看,看看,这是你儿子,你儿子死了。” 李夜明没看照片,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一样,那声音晃晃悠悠的朝人的耳朵里飘进去,十分刺耳。 “死了就死了,呵呵,死了正好,和他妈一个德性!” 曾 敬阳把照片拿了回来。 “不然怎么说你是狼心狗肺呢……” 李夜明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对曾敬阳说道:“我狼心狗肺,不像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姓曾的你还是习惯给人当狗,老的在的时候你给老的当狗,老的不在了,你又给小的当狗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曾敬阳拿起水杯泼到他脸上。 “一只脚都踏进阎王殿了,嘴里还不干不净,怪不得你儿子被人害了,都是你这个当老子的不积德……” 李夜明被水泼了一脸,挺起身体就往曾敬阳身上撞去。 曾敬阳往旁边一动,李夜明从病床上摔到了地上。 曾敬阳的声音中透着冷漠。 “你年纪大了,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日头西斜,金黄的夕阳光洒在白色的墙壁上,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剪影。 须臾,曾敬阳从病房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沉默了几秒,拿出手机给李木徐打电话。 他的声音穿过手机,来到李木徐的耳边。 李木徐:“他说什么了?” 曾敬阳:“和以前一样。” 李夜明这种人,就算穷途末路,也会死咬人一口。 他现在命不久矣,青春、财富、子女都离他而去,让他如鲠在喉的只有曾经的愤恨。 能看见李明华的子女妻子辗转难眠,他正高兴着呢! 曾敬阳不甘心:“我去找人……” 李木徐没有同意:“不用。” 曾敬阳想说保证不让人发现是他动的手。 李木徐却道:“影响不好。” 曾敬阳只能忍耐。 * 另一边,裴青三人整理好赵观澜的笔录,着重标记了李昀本人的真实性格,任何与李昀本人性格不符的事情都很有可能是钟春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回国的原因。 两边警方取得联系后,很快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昀的一位邻居注意到“李昀”清掉过一批家具。 清理工在做清理时,还曾经怀疑这房子的主人有暴力侵向,家具表面一片狼藉,像是暴怒下的情感宣泄。 可“李昀”,也就是钟春,为什么会暴怒到难以控制自己情绪? 当时的他已经完成了调换身份,和国内亲人断联,完美继承了李昀的财产,有什么事情让他很生气吗? 裴青看着调查结果,转了转笔。 “是啊,为什么呢?” 杨兴平:“李昀的邻居没其他的发现?” 徐安把传过来的笔录拿过来看了看,说道:“李昀的左右邻居是白人夫妻,和李昀不熟,他们认为李昀是个怪胎,平时也没什么接触。” 他两手一摊,显然无可奈何,光要这份笔录过来就废了不少功夫,他原本还想继续和对岸的警探继续沟通,结果倒好,他看着时差打电话过去,人家说负责此案的警探已经离开了警察队伍,而接手此案的人员还没到位。 英国警探的薪资还算不错,但工作压力大,夜间巡逻和与黑势力的斗争对于警探来说都是负担,尽管退休金丰厚,近年来中途退出警察队伍的人也越来越多。 裴青:“还好英国禁枪,不然这工作压力更大。” 杨兴平对于异国同行水深火热的生活不感兴趣:“还是想想案子怎么办吧。” 他把传过来的笔录再次翻看了一遍,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 当时搬运工觉得可惜,才留下了这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玻璃茶几,玻璃已经四分五裂,但还能看见玻璃内外的血迹。 杨兴平把照片放大,在碎掉的玻璃上能看见同一个人的重影。 裴青转了转椅子,侧过头跟着看照片。 “这是钟春?他整的还挺像。” 杨兴平:“这张脸可都是钱。” 他冷嘲的话随后而至:“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回国后,又变成穷光蛋了。” 裴青鼓励他:“这话你应该在钟春面前说,说不定他被你气吐血了,就愿意告诉我们他为什么回国了。” 徐安:“总归不是他自愿的,应该查查在钟春回国之前,有谁去过李昀家,和他有过联系。” 裴青:“那得来个理你的英国警探,现在不是没人理咱们吗?徐姨也没查到新线索,要不我们飞英国也成。” 徐安:“要打申请。” * 徐安的申请被打回来,申局不同意出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裴青不得已拿出自己的平板。 她刷着手机上徐姨传过来的李昀家内外照片,加深印象。 “这房子装的挺好看,花园打理的不错。” 徐安看了她一眼:“喜欢?喜欢哥给你买一个!” 裴青:“工作时间别攀亲戚。” 徐安:“得,那你忙,我去钟春住的酒店转一圈。” 他叫上杨兴平,说好回来给裴青带饭,离开了办公室。 裴青看了眼关上的办公室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一画就从天亮画到了天黑。 裴青零零散散画了些夕阳湖景,花园别墅,车流潮水以及偶尔窗边闪过的人影,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她气的把笔一摔,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了。 不是?我的饭呢? 徐安去买个饭,买到天涯海角去啦? 裴青刚要给徐安打电话,门边传了连续三声敲门声。 裴青跳过去开门。 “哥。” 李木徐提着食盒走进来,先看见了桌面上杂乱的文件。 “东西收收,先吃饭。” 裴青把桌面上的文件扫荡了一遍,放抽屉里,然后言笑晏晏的看着李木徐。 “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送饭?徐安呢!” 李木徐:“他说没空给你买饭,你紧张什么?” 裴青的手指按在桌面上,指甲盖上泛起红晕。 裴青甩头:“没有,我就是怕你不开心。” 李木徐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 “给你送个饭,怎么会生气?” 裴青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知道李木徐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裴青:“不是这个——” 李木徐:“没生气,没必要和个死人生气。” 裴青看着李木徐打开食盒,发现都是她爱吃的,给李木徐分了一点饭,两人凑一起吃完饭,裴青又准备继续画画。 她朝李木徐抱怨:“总是画不到有用的线索。” 李木徐把食盒收起来,又把窗户打开通风。 “那带你出去转一圈。” 裴青抱着画板抬起头。 李木徐:“你大学不是喜欢看地下乐团吗?最近有个地下乐团挺有名?” 裴青:“啊?” 她不好意思说,她只是单纯的看脸看氛围,她不想让李木徐觉得她肤浅。 正挣扎间,几道吵吵嚷嚷的声音穿透窗户,传入裴青的耳中。 “徐警官,你要为我做主啊!就是这孙子踏马的踩断了我的手,我残疾了啊!这群龟孙,话都说不顺溜,几个人上来打我一个,肯定**,我的手,我还没娶上媳妇呢,这不得赔我个百八十万……” 裴青打开门,就见三五个大汉中,徐安精准的一脚踹上了最后面男人的小腿肚。 男人的嘶吼声一顿,很快改口:“赔不起就坐牢!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他前面的几个男人长的高大健壮,都回头瞪他。 男人混不吝道:“要么坐牢要么赔钱,没得谈!” 裴青听的脑门突突,徐安抓这几个人回来做什么? 110-120 第111章 第111章第四张画稿 裴青心里正想着事,杨兴平遥遥叫了她一声,裴青应了,快速跑过去。 杨兴平手里拿着几张监控截图,看着像医院住院部,在一些脚步匆匆、提着保温桶的病人家属间,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格外醒目,其中几个正是被徐安带回来的人。 裴青:“在医院逮到的?” 她福至心灵, 这些人是徐安故意抓回来的。 杨兴平点点头:“就是你家那个亲戚住的那栋楼外面,徐安找人问过了,这几个人除了出现在住院部外,那天在钟春住的酒店里也发现过他们的踪影,行迹可疑。” 裴青小声嘀咕:“那徐安就给人下套,把人拎进来了?” 杨兴平:“那也是这群人下手太狠,要不是徐安找的人机灵,手骨都能被碾碎。” 说着说着他就皱起了眉,他不停翻着监控截图。 “人数对不上,有人没出现。” 裴青拿过那几张截图。 “我看看。” 杨兴平果断的把东西给了裴青。 “你先看着,我去找徐安。” * 徐安把人押进了审讯室。 杨兴平进来时,正好听见叽里呱啦的声音。 坐在徐安身边的小警察一见杨兴平进来,眼睛发亮,杨兴平接过他记的笔录,对他点点头,小警察如释重负的走出了审讯室。 谁爱听这些鸟语啊! 徐安的脸色沉肃,他不信这些人不会说中文,但这些人显然不配合。 * 三人很快回到了办公室。 裴青正对着监控画面琢磨,除了抓的这几个,应该还剩两个没出现。 徐安一回办公室,就闻到了没散干净的饭菜香味。 徐安:“刚才吃什么了?” 裴青:“你鼻子可真尖。” 她略过这个话题,开始问徐安:“这几个人看着像东南亚的,不是我们国家的。” 徐安回放审讯时的录音,他对比了东南亚几个国家的语言特点,觉得对方应该是菲律宾人。 裴青:“他跑这边干嘛?” 徐安猜测:“李夜明的钱在入狱前就不在他名下,我猜这事和李夜明有关系,不然没必要先盯着钟春,再去李夜明住的地方蹲守。” 裴青:“他们想把李夜明带走?居然没去抓钟春,钟春现在顶的是李昀的身份,不抓李昀,那就是他们想找到就是李夜明,‘李昀’只是跳板。” 隐约间,裴青对钟春为何要回国有了猜测。 杨兴平很快明白了裴青的意思。 他把目前的线索理了一遍,若有所思:“黑吃黑?” 李昀被钟春杀害抛尸,钟春假扮成李昀,继承他的身份和财产,但钟春绝不会想到李昀在国内还有一个生父,生父这边的麻烦迫使他回国。 杨兴平:“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但目前的这些都是三人的推测,如果想证明推测的准确性,一定要让钟春开口。 但是钟春这种人,他的性格底色是残酷,他过早的认识了人性的卑劣,在生活的跌跌撞撞中逐渐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他的母亲性格怯弱,应对突发情况时不够果断强硬,但绝对不是他抛弃母亲奔向新生活的理由。 徐安:“找钟春聊聊,还有刚逮进来的那些人,外籍人士怎么入境的,都得好好查查。” 杨兴平:“知道。” 裴青晃了晃平板:“我继续找人。” 每当这个时候,徐安总是在想,活多人少,还是不行啊。 * 审讯室内,钟春依旧沉默。 徐安试图联系周芳叶,刚开始电话还能打通,等徐安提出自己的诉求,周芳叶忙不迭拒绝,连说自己儿子在国外呢,不用找了。 徐安听了都很无力。 一开始要找人的是周芳叶,现在人找到了,周芳叶不敢认了。 徐安接连打了几个,周芳叶始终没接,没把他拉黑就是还能沟通。 徐安先去见了钟春。 钟春脸色不好,拘留的日子不好过,清汤寡水的,好好的胖子进去都能变成瘦子,更不用说他这张本来就体型偏瘦的人。 徐安坐了下来,身后做笔录的警察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钟春。 如果在现在的国内,调换身份并不容易,至少在继承财产方面没有那么轻松,国内的指纹识别和面容识别越来越精准,很难完成财产转移。 但钟春是在国外完成的一系列身份调换,选取的目标人物还是一个沉闷内敛,没什么社交的人。 徐安带来的警察多看了钟春几眼,被徐安瞪了一下,老实记笔录。 徐安看了看钟春,钟春眉心低垂,整个人是一个朝下的状态。 徐安:“刚刚打电话给你母亲,你猜她会不会来见你?” 钟春没有动作,像一个木头人。 徐安观察完,修饰了一下自己的说,接着道:“看来你也知道,你妈不想来见你,也是,泥人还有三分脾气,被自己的好大儿扔国内不管了,现在整容成这幅鬼模样,亲妈不想见你,可太正常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钟春确实因为这些话有了反应。 他的肩膀有一个挺直的动作,但他的反应够快,很快克制住了自己。 徐安心想,心理素质真不错,怪不得敢杀人抛尸。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钟春刹那间的反应,继续加重语气说道:“我还劝你妈,英国那边已经把尸体找到了,现在正在对尸体和周围环境进行检测,如果谋杀罪成立,你这属于情节恶劣,死刑封顶,说不定到时候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钟春没什么反应,徐安话锋一转,又把话题引到了周芳叶身上。 “不过你妈说了,她儿子现在在英国呢,我们抓到的绝不不是她儿子!” 徐安笑眯眯:“看来你妈对你期待很高,接受不了一个杀人犯儿子,更何况这儿子心狠手辣,不认亲妈!她实在坚持,我也不好强压着她过来,你在国内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到时候也好找人给你收拾后事。” 钟春听到周芳叶接受不了一个杀人犯儿子,抬起头,直视徐安。 这时徐安才清楚的看见,钟春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来最近拘留的日子里肝火旺盛啊。 徐安继续火上浇油:“应该没有吧,你这种情况,说出去人家听了都害怕。” 突然,徐安好似想起什么,问道:“赵观澜怎么样?” 钟春:“警官,想定我的罪也得把证据拿出来,现在国内流行靠嘴办案吗?” 直到这时,钟春才显示出了他的攻击性。 徐安:“你是真讨厌赵观澜,放心,到时候我会通知她给你收尸。” 钟春的脸色沉郁。 徐安:“不让赵观澜来也行,我们聊聊你在英国的事。” 他把几张监控截图拍在桌子上,让钟春看清楚。 “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钟春显然不想帮警察,照片看都不看,直接说道:“不认识。” 徐安:“别这么急,你说你好好的,突然回国做什么,不回国就不会被人发现……” 话说到一半,徐安的耳麦里传来了裴青的声音。 “徐安,”裴青说道,“钟春是被威胁回国的,有人潜入李昀家,勒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声音急促,徐安碰了碰耳麦。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默契十足。 很快,徐安的手机里收到了一张画像。 漆黑的房屋,时隐时现的月光,还有一高一低的人,低的那个人被勒住脖子,因为脱力,滑倒了沙发下。 在玻璃的反光中,能看见“李昀”的脸。 这就是钟春回国的原因。 徐安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钟春身边,一手拉他的头,一手拽他的脖子。 “居然没留印子。” 徐安有些可惜:“老话果然没错,祸害遗千年,你居然没被他们勒死。” 钟春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他心中狐疑,怀疑徐安诈他。 徐安:“忘记告诉你了,你这张脸的生父,惹了境外的人,不过人找上你,你也是活该,本来被勒的应该是李昀,谁让你自己上赶着呢!” 钟春恍然,他早就怀疑李昀家庭有问题。 他的面颊神经轻轻鼓动,任他机关算尽,但还是避免不了意外情况。 钟春咬牙切齿。 徐安:“贪心不足蛇吞象。” 钟春气极反笑:“怎么?你这种有钱人当然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而我呢,想出国还得靠我那个恶心的爸,我活该被人看不起吗!学校里谁不知道,我爸出轨还有个私生子,那个小三天天在我学校闹,我妈性格懦弱,什么都不会,最后还得我收拾烂摊子,我上辈子欠他们的吗?人家有爸有妈,我家破破烂烂……” * 审讯室外,裴青和杨兴平听着钟春的控诉,杨兴平道:“这小子估计上学时候心理就不太对劲了,能装这么多年也是厉害。” 裴青:“恶人自有恶人磨,希望英国警方早点把证据链整理好传过来,不然我们还要关他个一年半载。” 等钟春和徐安吵完,徐安从审讯室走出来,嘴里念叨:“怎么?有钱还是我的错了这帮孙子!” 裴青把平板递给他,徐安看见了刚才那张画像。 徐安念念有词:“怎么没勒死他呢。” 裴青无语, 让他继续往下翻。 这次裴青画的画像是连环画,杨兴平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惊奇。 这能力还带进化的! 徐安继续往下翻,看见了其中一人翻进李昀家中,威胁完后又翻了出去,最后钻进了路过的一辆车中,飘然而去。 裴青趁他看的时候说道:“这群人能力也不怎么样,都没发现李昀换人了。” 徐安难得说了一句:“谁让这帮人犯案正好撞一起去了。” 钟春的案子基本理清,但他犯案地点在英国,只等英国警方调查结束,找到证据链,证据链完整,国内才好根据证据对钟春进行判决。 三人把报告三言两语写完后,才把视线转移到这些外籍人士上。 根据杨兴平找到的资料来看,这些外籍人士受雇佣来到中国,从事一些保镖和安保工作。 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相关的聘用合同,受雇佣显然是一个托辞。 那么他们来到中国的目的就值得怀疑了。 李夜明命不久矣,如果只是想让李夜明死,只需静静等待,如果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也可以直接动手,对于直接的暴力手段,李夜明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为什么要迂回的找到李昀? 李夜明手里是否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是那卷模糊的录像带?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第112章 第112章意外 裴青和杨兴平在查看监控。 他们把钟春化名为李昀时下榻的酒店监控调了出来。 经过仔细比对,确定有两个人没被抓住。 这两人去哪儿了? 考虑到这些人和钟春回国的动向,裴青三人还是把调查重点放在李夜明身上。 一个简单的留学生失踪案最后牵扯到了跨国人士,徐安再和申局汇报过后,继续展开调查。 * 凌晨三点,裴青坐在车里啃饼干。 徐安从外面窜进来,看见裴青的饼干屑掉的稀稀落落,他抢过裴青手里的饼干,自己啃了一块,发现是咸甜口,他又把饼干塞回裴青手里。 裴青:“吃啊,怎么不吃了?” 徐安没好气道:“你买这个也不是给我吃的。” 耳麦里传来杨兴平的声音:“吃什么?给我来点。” 裴青笑嘻嘻:“饼干,来点?” 杨兴平不爱这种干巴巴的东西,应都没应一声。 夜明星稀,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徐安一直在看监控,裴青时不时朝监控上看一眼,然后继续在自己的平板上涂涂画画。 监控中,走廊尽头的纱帘被吹开一角,时不时在空中荡出一个角度。 徐安盯着看了几秒,发现了不对劲。 他立刻直起身体,给曾敬阳打了个电话,电话没响。 徐安当机立断,下车后迅速朝李夜明所在楼层跑去。 裴青看见徐安撒腿就跑,立刻给杨兴平报方位。 “李夜明病房里肯定出事了。” * 月色皎洁,李夜明被踹到在地,曾敬阳一边把他踹到床底,一边应付突然而至的凶徒。 他一个应付两个,着实有些吃力。 曾敬阳刚躲开踹向心脏上的一脚,一边判断对方这个路数不像国内的,像是帮派出来的。 徐安还没赶到病房,就听见了病房里的打斗声。 他着急起来,几步跨到病房里,曾敬阳脸上都是汗,右臂处被人砍了一刀,血淋淋的,看的徐安瞳孔紧缩。 徐安立刻拿出配q,空中传来一声q响。 “砰——” 像是人体坠地的声音,杨兴平跑步的脚一顿,立刻去看窗户,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朝医院外跑出去。 杨兴平看了眼高度,立刻翻窗,顺着水管爬了下去。 一共就两个人,不能让这人跑了。 * 天刚蒙蒙亮,警车呼啸而过,带走了负隅顽抗的两位跨国人士。 李夜明被抬到了病床上,只是看着徐安时,他还是满目憎恨。 徐安拖了把椅子做他旁边,看着李夜明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他把棉签浸入酒精中,然后摁在了李夜明脸上的伤口上,李夜明吃力的抬起手,想打掉脸上的棉签。 徐安:“怎么?还没习惯?都说了止痛药打多了不好,瞧瞧,还没对疼痛习惯呢!” 他话里阴阳怪气,裴青坐在徐安身后,看着李夜明的苍老面容,又低下了头。 她刚给李夜明画了张素描,发给了李木徐看。 李木徐回了个问号,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裴青又看了眼徐安,觉得出不了事,走出病房接电话。 李木徐:“怎么去医院了?” 裴青:“李夜明昨晚差点死了!” 她在电话里朝李木徐蛐蛐:“肯定是他以前惹的仇家上门寻仇了!真是坏事做尽!” 李木徐:“医生怎么说?” 医生? 徐安正在里面狭私报复,根本没让医生进去。 裴青:“徐安正在里面问话。” 李木徐对徐安的性格清清楚楚。 “我马上到,徐安这么闲吗?” 裴青保证:“我马上把他拽走。” 徐安和裴青没和李木徐碰面,杨兴平把两个凶犯押回警局时,通过面目识别查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这人叫拉纳吉纳米,在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令上,他有五六个曾用名,拉纳吉纳米是他最常用的名字。 去年八月,他在利物浦绑架了当地的一个富二代,在绑架途中,拉纳和被害人发生了冲突,导致被害人窒息死亡,而后拉纳迅速抛尸进下水道,开始潜逃。 被害人家属对警方的出警速度不满,而后通过关系找到国际刑警组织,将拉纳列入通缉令。 而现在,拉纳被杨兴平关进了审讯室。 裴青和徐安一到警局,杨兴平递来一沓资料。 裴青快速翻了翻,是被害人的相关资料。 裴青指着照片上脖子的勒痕,说道:“这是手印?被害人是被拉纳掐死的?这么看钟春运气不错,没被掐死。” 杨兴平:“国际刑警组织已经派人过来了,现在人在路上,资料先传了过来,作为交换,他们想把拉纳带走。” 裴青:“什么资料想把个活人换走,亏本买卖肯定不能做啊!” 她继续翻,很快出现了第二名被害人。 裴青:“还有其他人?” 杨兴平看了眼徐安,继续说道:“对 ,除了上面第一名受害人死亡,其他人都是失踪——” 他顿了一下,组织语言,才继续道:“我认为可以深入调查一下。” 裴青手里的资料被徐安抢过去翻看。 他翻的很快,脸上却很冷静。 裴青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了顺气。 裴青:“你别急。” 在这份资料中,一共有三名失踪人士,根据相关目击者以及监控显示,拉纳和失踪者曾经发生过接触。 再联想到拉纳曾经的绑架记录,此人的犯罪嫌疑很深,因此国际刑警组织一直将拉纳列入通缉令中。 这三名失踪者都是男性,最小的十七岁,是个华裔,最大的四十八岁,已经是个中年人。 他们的身份、家庭环境、社会地位不尽相同,但失踪时间接近,如果真是拉纳所为,那他的犯罪行为有持续性,受害者一定不止四个。 而三名失踪者极有可能已经遇难。 裴青担忧的看了徐安一眼,她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 杨兴平拦住了徐安,先进入了审讯室。 拉纳是个硬骨头,他不像其他同伙佯装听不懂中文,对于警方的问讯有问有答。 他的中文相当流利,只是偶尔冒出来一点怪异腔调。 “姓名?” “拉纳。” “籍贯?” 拉纳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警察,杨兴平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杨兴平:“很难回答?” 拉纳:“只是回想一下——”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天花板,而后才落到杨兴平身上。 “真是抱歉,我连自己在哪儿出生都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但他脸上并没有抱歉的神情。 杨兴平知道拉纳在和他绕圈子,耳麦里没有传来其他声音,他接着问下去。 * 审讯室外,裴青抱着平板,给拉纳画了一张素描。 浅浅几笔,就勾勒出了拉纳的身形。 只是画里光影暗沉,拉纳的半张脸隐于暗处,另一半则露出了一抹笑,注视着画面外。 裴青盯着素描,察觉到了这种隐秘怪诞的氛围。 她又透过玻璃看向拉纳,拉纳身上有种惫懒感,他这算杀人未遂,还能这样老神自在的坐在审讯室里,甚至不怕说漏嘴,和人用中文一问一答起来。 拉纳相当自傲,能快速从杀人未遂的结果中抽离,一点也不为结果可惜,这种冷漠和傲慢结合在一起。 裴青思考片刻,这种人能失败一次,她不相信拉纳以往的任务都顺顺利利,一定有疏漏处。 第113章 第113章第五张画稿 拉纳和他的同伙被抓后,从他们身上并没有搜到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 总不能是因为其他同伙被抓了,这两人又是一起行动,所以不用手机吧! 杨兴平从审讯室出来时,就看见裴青又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裴青画了一张又一张拉纳的脸,杨兴平站旁边看了半天,发现她画出来的拉纳就算笑着,也是皮笑肉不笑。 杨兴平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新意,直接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徐安还在整合拉纳的档案资料,国际那边发来的东西估计不全,徐安恨恨道:“这群人怎么回事,想把人带回去,还留一手?” 裴青哄着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来,吃点水果消消气。” 她把刚刚隔壁办公室买的草莓往徐安面前一推,而后继续画画。 徐安没有再抱怨,吃了几个草莓出去给人打电话,留杨兴平查医院最近几天的监控,能明确的找到李夜明的病房,这群人指不定盯梢了多久。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裴青的笔在画稿上留下了沙沙声。 渐渐的,她越画越沉浸。 很快,一张新的画稿印入眼帘。 画稿里的地点应该是一家酒吧,摇头灯让酒吧里的光线变幻无穷,照射在人的脸上,将人脸映的明明暗暗。 但裴青还是精准识别到了坐在角落处的拉纳,拉纳的视线落在台上的舞者身上。 裴青目光一滞,不是,什么时候脱衣舞在国内是被允许的了? 是不是该叫扫黄啊! 她把画稿放大又放大,视线在每张人脸上都扫一遍,而后把画稿截图发给韩荷月。 她没认出来这是哪家酒吧,兴许韩荷月能认出来。 她等了几秒钟,韩荷月果然发来了消息。 【月色呀,您看墙上是不是有个月亮,哎,以前这个挂墙上开灯的时候还蛮有氛围感的。】 裴青看完后,在画稿上仔细搜寻一遍,确实发现了墙上的月亮装饰灯,但画稿偏暗,灯又没开,她对这家酒吧不熟,就没发现。 裴青立刻对韩荷月夸了又夸。 【姐妹牛,一个顶十个,感恩有你……】 韩荷月:【那是,我这么多年混迹于各大酒吧打工的经历不是假的。这家都开了五六年了,老板给钱也大方,就喜欢这张大方撒钱的老板。】 裴青便顺便问了:【您有这家老板vx吗?】 韩荷月:【那倒没有,我只有领班和经理的,你有事找他们?我推给你?不过我有一年没怎么去过这家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里面干。】 裴青还是要了vx。 韩荷月又调侃了两句老板大胆。 【现在酒吧进化成这样了?我当年打工的时候,老板也就只请点地下乐队攒攒氛围。果然钱多人胆大。】 她发出了嫉妒的声音:【为什么发财的不是我!】 裴青:【乖,咱劳动致富最光荣,不和你聊了,我干活了。】 韩荷月:【姐妹你也太上进了,遥想当年,你找工作第一要求就是不加班。】 裴青:【世事难料啊!】 说完最后一句,她直接打电话给徐安。 徐安跑去和国际刑警扯皮,文雅一点的说法叫协调,也不知道协调好了没。 电话“嘟嘟”几声后,徐安接通了。 “喂—” 裴青把平板递给杨兴平看,而后在电话里和徐安说道:“聊完没,回来扫黄了。” * 晚上十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裴青三人悄悄潜入了月色酒吧。 这家酒吧属于会员制,裴青辗转找到已经辞职的领班,成功混了进去。 进去后到了东厅,一入门就听见了轻扬的音乐声。 除了清吧,酒吧鲜少有这种调子的音乐声。 酒保过来请他们把手机锁门后的储物柜中。 裴青三人照做。 酒保观察完他们的着装,现在天气不热,穿的还算轻薄,他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让三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丰满的舞者正在宽衣解带。 裴青看了一眼,不是画稿里的那个脱衣舞娘。 这工作是轮流上岗? 徐安看着台上的脱衣舞娘,也无语了片刻,然后自然而然的倚在高脚凳上随便点了杯酒,就等着扫黄组来抓人。 他早就和扫黄组的说好了,只要他进来,五分钟之内如果没有联系扫黄组,那么扫黄组就可以直接冲了。 多好的业绩啊,他就这么白送了。 裴青一直在看台上的脱衣舞娘,这个舞娘一定有舞蹈功底,跳起来肢体柔软,四肢舒展。 可惜了,今天就得进扫黄组。 果不其然,裴青没能看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声:“警察!扫黄!全部蹲下,手抱着头不许动。” 台上的脱衣舞娘一惊,地上的一摊衣服也不要,台下的观众也不管,立刻往后台跑去。 “都不许动!” “那个女的!别让她跑了!” 一阵混乱之后,裴青三人顺着大流蹲在地上,看着扫黄组的人矜矜业业干活。 徐安道:“迟早让他们请我们吃顿饭。” 杨兴平蹲在地上,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走。 裴青还在望着后台,直到一连几个披着衣服的女孩走了出来。 这场脱衣舞娘还不止一个。 裴青:“这老板胆真大,怎么躲过之前检查的?” 杨兴平轻嗤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可 比一般的p挣钱。” 直接脱到身上光溜溜的,然后观众上去互动,互动一次五百起,不同的互动内容定价不同。 裴青三人没留多久,扫黄组意思意思把他们带走,刚上车,扫黄组新上任的梁彪就对徐安满面笑容。 “今晚真是感谢,太感谢了哈哈哈哈。” 徐安:“倒也不用谢我,我要的人——” 梁彪:“这个放心,你们先审,我们也不是很急,噢对,这个月色酒吧的老板我也通知到位了,不过他现在出差,坐高铁也要一个半小时才回来,你看?” 徐安:“不急。” 梁彪业绩到手,正是最好说话的时候,对徐安这个来送业绩的,自然是好脾气。 他又透露了一点给徐安:“你之前和我说的时候,我就专门查了一下这家酒吧,这家酒吧近几年例行检查都没出什么事,这帮看脱衣舞的一个比一个会遮,当然肯定也是有人通风报信,等我回去了再收拾那个吃里扒外的。” 他略过组里这茬事不提,说起来这家酒吧的老板。 “这家酒吧老板姓聂,聂和,但他以前还有个名字,叫蔡和,小道消息,坊间传闻说他是个私生子,认完爹才改姓。” 裴青:“都多大年纪了,才被认回去?” 梁彪显然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继续说道:“聂和今年二十九,时间紧,我也是找人匆匆打听了一下,这人是近两年才改姓的,有钱是真的,但有钱也不能乱搞,等人回来了我就让他到局里。” 第114章 第114章录像 洁白的墙壁上,倒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黑影在墙上随着声音微微颤动。 “哎,警察同志,我真的冤枉啊。” 聂和抽了几张抽纸,狂擦额头上的汗。 “我最近是真的太忙了,没顾的上店里,我也不知道他们胆子这么肥,招了几个脱衣舞娘来跳脱衣舞,哎——” 他痛定思痛,脑袋“砰”垂在桌面上,在桌上映出了一个油渍。 “警察同志,我愿意交罚款,今天我就停业整改,改到合规为止。” 裴青看着聂和的表情,心里无语,这男人还挺会装,这么大的事了,她不信聂和一点都不知道。 徐安坐在审讯室里,把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认识吗?” 他表情淡淡,但紧盯着聂和。 聂和看见照片上突然出现的照片,摸不着头脑,他身体前倾,贴到桌子边去看桌上的照片。 徐安观察了一会儿,而后问道:“你近视?” 聂和不好意思道:“哎,小时候没注意,就近视了。” 徐安:“近视多少度?” 聂和:“两三百,不习惯戴眼镜。” 他仔细看了照片上男人的眉眼,又抬头看了对面的警察。 徐安神色冷峻:“我让你认人,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字了?” 聂和尴尬一笑,他惯会察言观色,又看了桌上照片一眼,才小心说道:“这人我确实不认识,看着不像我们这边的人,这——他怎么了?犯事了?不会是在我酒吧里出的事吧?哎呦诶,警察同志,我最近正接手家里生意,忙的脚不沾地,这酒吧的事我是真没顾上!我认栽,该赔钱赔钱,该整改整改,这人我是真不认识啊!可不能冤枉我!” * 审讯室外,杨兴平拿着电脑站在裴青身边。 裴青:“怎么了?” 杨兴平:“有件事——” 裴青:“什么事?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这可不像杨兴平风格。 杨兴平看了眼审讯室里的徐安,把电脑桌面对准裴青。 裴青看见了桌面上的一则失踪登记。 聂广闻,2012年7月23号失踪。 报案人是聂广甄,和失踪人系兄妹关系。 裴青扶住了电脑一侧,认真看着电脑上的失踪人口登记。 良久,裴青才开口:“聂和是个私生子,他是在聂广闻失踪后改姓的?” 杨兴平点头:“我找户籍部核实过了,聂广闻在2012年失踪,2013年中秋节后,聂和就改姓,回到了聂家。” 裴青的视线落在聂广甄的名字上,而后果断在耳麦里叫了一声徐安。 徐安一出来,杨兴平就把电脑递给了他。 徐安:“2012年失踪?时间很近。” 他端着电脑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思绪万千。 裴青对他说道:“我们正在联系聂广甄,他们兄妹母亲已经去世,父亲——” 裴青觉得这种儿子没了,就把私生子接回家认祖归宗的男人也指望不上,还是找聂广闻的妹妹比较合适。 徐安:“那就先找失踪人的妹妹,聂广甄。” * 聂家早年并不算什么富贵人家,聂荣——也就是聂广闻、聂广甄兄妹俩的父亲,是从村里带了一帮亲戚出来做包工头,渐渐的,摸清了路子,认识几个人,便开始由盖房子转而帮人做装修。 而大部分这种从农村出来后,即便有一天发达了,还是难免有些宗族思想,觉得一定要有儿子,大儿子失踪后,聂荣伤心没多久,觉得家里还是要有儿子,便不顾女儿反对,执意把聂和认回家。 以上都是聂广甄吐露的苦水。 聂广甄接到了警方电话,本来以为是哥哥有了消息,结果是聂和那个狗东西进了局子。 她觉得可惜,问裴青:“聂和会进去吗?” 裴青:“这要看扫黄组那边的调查结果。” 聂广甄:“哦,那不是扫黄,你们找我做什么?” 她眼袋坠在眼底,一看就没休息好。 裴青:“关于你哥哥失踪的事,我们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聂广甄立刻坐直。 “我哥哥有消息了?” 她脑子转的很快:“是不是聂和!我早就说了,他有嫌疑,就是他谋害了我哥,要不是我哥不见了,他这种混子,怎么可能会被老头接回来!老头那人死要面子,一个名校毕业的儿子可比一个高中都考不上的儿子好……就是聂和害的!他们都不相信我!” 聂广甄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她抱着裴青的胳膊,就开始喊冤:“你一定要相信我!聂和这狗东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我家老头失了智了,把他接回来,等着把家产败光吧!” 裴青听了倒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聂和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你知道聂和那个酒吧的事?” 聂广甄:“当然。” 她又坐回来对面的沙发。 现在四人在的地方是聂广甄的房子,房子地段好,在市中心,面积也还可以,裴青目测有个一百五十平。 聂广甄陷进沙发里,愁眉苦脸。 “我哥刚失踪的时候,我在网上找了几个私家侦探跟着聂和,然后就发现了聂和在酒吧里搞黄色。” 聂广甄薅了薅抱枕,看着裴青几人。 “别说我没报警啊,我举报了好几次,结果他那个酒吧还开着,我就知道有问题!” 说起这个,聂广甄就忍不住道:“谁知道聂和是不是走了谁的路子,举报了几次都没什么水花。” 徐安:“扫黄办新官上任,会给出反应。” 他把话题拉回到失踪案上,问道:“你哥失踪前后,身边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比如有人跟踪他,收到威胁信之类?” 聂广甄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没有,当时我不是读书,就是在追音乐会……” 聂广甄很后悔。 “我们家,你猜也能猜到,以后是儿子继承家业,当然我和我哥一个妈生的,他得养我一辈子,我本来也没在意,我哥失踪之前我天天在外面玩……早知道我就在家呆着和我哥多说说话了……” 她哽咽了几句,又匆匆忍住。 裴青:“意外谁也预料不到,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吗?” 聂广甄吸吸鼻子:“其他的?” 徐安:“你找私家侦探,私家侦探应该有录像照片一类的东西吧?” 聂广甄:“哦对,是有,本来想当做匿名举报的材 料递上去,后来我找的私家侦探和我说,聂和可能上面有人,让我小心点,然后我车就被砸了,那些录像就在我手里,没发出去。” 裴青:“车被砸了?什么时候?” 聂广甄:“就去年的事。” 裴青拽徐安。 徐安:“行,你这个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后续有进展我会再让人联系你。那些录像能给我们看看吗?” 聂广甄扫了他们一眼,抱着内心微弱的期待去了茶几边。 她趴在地上,伸手在茶几的底座下摸索,然后掏出来一个U盘。 这操作把裴青三人看愣了。 裴青:“这是专门藏这儿的?” 聂广甄:“花了我不少钱呢,要不是没钱了我能住这儿?” 她把U盘递给裴青,裴青接过来。 聂广甄:“这个不能拿走,你们可以拷贝一份。” 裴青三人很快带着拷贝过的U盘回到了局里。 这些录像零零总总有一百多份,对着看台的位置有近有远,有的录像稳定,有的则轻微晃动,不过画质不错。 杨兴平推测:“看着像是别在纽扣里的那种微型针孔摄像头。” 徐安:“聂广甄找的这个私家侦探还挺懂行。” 裴青:“先别研究人家用什么设备录的了,看看里面有没有拉纳和聂和同时出现的现场照片。” 徐安:“拉纳和聂和肯定碰过面。这家酒吧可以说是聂和的大本营,这么久以来,他把跳脱衣舞这种s情业张罗的密不透风,始终没人来彻查,他心里一定觉得这儿很安全。” 裴青已经开始看录像。 “事无绝对,还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找到拉纳和聂和同事出现的录像。” 一份录像最长的有十几个小时,短的也有五六个小时。 裴青三人看着看着又到了夜幕低垂。 “咚咚咚——” 是隔壁办公室传来的钟响。 裴青看了眼时间。 “八点了!吃点东西吧,吃完再看。” 杨兴平的脑袋还埋在电脑里。 裴青拉了他一把。 “你吃什么?一起点。” 杨兴平:“等等。” 他狂按鼠标,画面暂停后,靠在吧台边上的人越发明显。 裴青凑到屏幕前看了一眼,耳边是杨兴平的叫声。 “看,这是不是拉纳和聂和!” 闻言,徐安也跟着凑到电脑屏幕旁。 只见录像中,聂和拿了瓶酒,正满脸带笑的给拉纳倒酒。 两人在一起时,双方有说有笑,这可不是聂和口中的不认识! 第115章 第115章发现 聂和很快又被请回了审讯室,这次审讯,徐安面容严肃的多,他把拉纳的照片放在桌子上,让聂和辨认。 “你确定你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这张照片是由录像带中的一帧截图下来的,这张截图经过画质修复之后变得更加清晰,聂和能够清楚地看见照片中的他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给拉纳倒酒。 他目光一闪,直接就想否认,但他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对面警察脸上的表情,对面警察神情肃穆,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针扎一般刺在他身上。 聂和在心中揣测,难道他们知道了? 不,这不可能! 他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帮警察又不是有通天之能,怎么会知道他做过的事?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 这两年来,他一直很安全。 老头再看不起他,最后不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只能指望他。 想到这儿,聂和心中有一丝快意。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就会涌现出万丈豪情。 他心想,看吧,就算名校毕业,仪表堂堂,又能怎么样?这种娇贵公子哥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聂和心中快意无比,再次看向桌上的照片,他按捺住心中的得意,恢复了平静。 聂和对徐安摇了摇头,说道:“警察同志,我是真不认识他。” 话说到这儿,他又拿起了桌上的照片,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道:“哎,这是我……可能是我的哪个客人吧!” 他再次把照片放回了桌子上,倚着椅背,对徐安说道:“警察同志,您也知道,干我们这行呢,就是认识的人多,这遇到哪个能谈得来的客人,那我肯定要闲扯两句,拉拉关系,给人倒个酒什么的很正常。这倒个酒并不意味着我和这位客人很熟,可能就是一面之缘,刚好聊了几句而已。” 徐安和聂和的对话还在继续,另一边,裴青和杨兴平也坐在了拉纳的审讯室中。 与聂和的待遇相比,拉纳的待遇就不怎么样了。 他试图谋杀李夜明未遂。 时间、地点、凶器、包括目击证人,一应证据链完整。 无论是买凶杀人,还是他因仇谋杀,杀人未遂这个罪名他跑不了,国内的监狱他是蹲定了。 面对拉纳,审讯室中的氛围要严肃得多。 警方仍然出示了从录像带里截出来的那张照片,拉纳和聂和言笑晏晏,看起来宾主尽欢。 先提问的是杨兴平,他问的很细。 “你和照片上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拉纳动了动脚,长时间被拷在椅子中,难免有些肌肉酸痛。 他身体刚动了动,旁边守着的警察便瞪了回去。 查了这么长时间,拉纳表面上的身份站不住脚,从徐安抓回来的一些口音明显的嫌疑人中可以猜测,拉纳很有可能是国外雇佣兵一类的身份。 因此局里上下严阵以待,唯恐一个疏漏,被这群人找到缺口跑了出去,到时候丢人丢大发,得被兄弟单位嘲笑一辈子。 面对如此严肃的氛围,拉纳打了个哈欠,他轻轻扫过那张照片,而后轻哼一声。 “臭虫。” 裴青和杨兴平都没听明白,杨兴平用手点点照片,问道:“他叫臭虫?” 拉纳乐了。 “是啊。” 他轻蔑道:“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给他起的绰号吗?” 说起这个,拉纳觉得有意思。 他身体前倾,结实的双臂靠在桌子上,眼睛正对着裴青和杨兴平。 “听说你们中国人特别喜欢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起绰号?而且都是这些带着脏的臭的东西。” 他的视线在对面两个年轻警察身上游移。 裴青被他这样盯着,整个人如芒在背,似乎有阴湿的苔藓从脚踝上蔓延,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遍布全身。 拉纳把对面警察的神色尽收眼底,然后双臂往后又靠回了椅子上,他轻轻调笑道:“不过也是,都是人,有人在淤泥里,有人在太阳底下,怪不得臭虫这么想把人拉下地狱。” “地狱是哪里?” 裴青冷静下来,问拉纳。 失踪的人一定有个去处,会是哪里? 看见拉纳和他带的人时,裴青心中就有所猜测,这个地方一定不会是国内。 都需要雇帮派雇佣兵了,那么落脚点肯定在国外,但他们不知道具体方位。 现在,聂和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裴青心中隐隐有所期待,和徐安父亲的失踪时间相比,聂广闻失踪时间已经算短,才两三年,或许——裴青思索着最近见过的聂和和和聂广甄,如果聂广甄说的是真的,聂广闻失踪是聂和的手笔。 那么也许——聂广闻还活着? 同样都是儿子,聂广闻光鲜亮丽,聂和却被放弃,这其中差距,聂和要用多长时间才能释怀。 是否有一种可能,聂和想让聂广闻活着,活着他才能复刻他的前半生,让聂广闻看看他的风光。 这些只是猜测,裴青需要证据。 而拉纳一定知道地狱在哪里。 听见裴青的问话,拉纳才再次看向这位女警,在他看来,这位女警羸弱,上肢力量不足,不知道是靠什么当上警察的,他还记得他刚刚看过去时,女警一瞬间的炸毛感。 拉纳神态放松,问道:“怎么?你也想去?” 他打量着裴青,眼神中透着一种野生的恶意。 “就你这样的,当天去,晚上就没了。” 杨兴平呵斥道:“都被拷到审讯室了,还想着威胁警务人员,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蹲监狱要蹲几年!” 裴青盯着拉纳,目光澄净。 “我要是想去,你会告诉我在哪儿吗?” 拉纳笑而不语。 裴青:“所以你看,你就是一面镜子,你威胁我,却又不敢报出幕后的操盘人,你看不起臭虫,可实际上,你和臭虫毫无分别!倚强凌弱,只会游走在灰色边缘,也许你这辈子只能在执行死刑的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站在太阳底下。” 裴青说完,和杨兴平一起在拉纳的注视下走出审讯室。 一出审讯室,她就呼出口气。 杨兴平笑道:“刚才说的不挺好的嘛!嘴皮子真利索。” 裴青:“输人不输阵,一个非法入境的,还威胁上我们了!” 两人一前一后说着话,很快就有个警察匆匆跑过来,把手上文件递给裴青。 “查到了,聂和这两年,一共出境十九次,其中有十三次都去了泰国,落地点一致,都在湄索。” 湄索是坐边境小城,最重要的是,它靠近缅甸,而且湄索没有景区。 聂和多次去湄索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裴青翻了翻文件,发现聂和上一次去湄索是七月底,他平均两三个月就要落地湄索。 就算是为了生意去湄索,聂和这个生意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生意。 裴青把文件塞到杨兴平怀里,说道:“或许是个好消息,聂和 对聂广闻的嫉妒心,也许能让聂广闻活到营救到来。” 杨兴平回想当初从坟墓边挖出的录像带,里面的场景血腥又残暴。 “等会我打电话问问聂广甄,希望她哥接触过近战格斗。” 第116章 第116章困境 杨兴平很快联系了聂广甄。 电话中,聂广甄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哥——” “我哥从来不和人打架。” 杨兴平又问:“那你们家之前是给你哥请保镖?” 聂广甄语无伦次道。 “我们家生意做的也不大,之前我哥失踪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失踪。哦,我想起来了我哥高中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后来忙着读书,跆拳道就落下了。你怎么问这个?是有我哥的消息了吗?” 聂广甄话音一顿,然后又道:“是不是聂和!聂和那个王八蛋,他是不是招了?我就说除了他,还有谁会想害我哥?我哥一直人缘超好,他就是嫉妒,他对我哥怀恨在心。” 对于聂和和聂广闻,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杨兴平也想再做进一步的了解。 “你是怎么知道聂和嫉妒你哥的?” 聂广甄:“聂和他特别恶心,之前还去我哥学校偷偷看我哥。他一个私生子,我爸花钱养着就算了,他还想来争家产。他这人烂透了,天天狐朋狗友吃喝嫖赌,我爸本来也看不上他。” 杨兴平果断找到了切入点:“聂和曾经偷窥过你哥,他跟踪过聂广闻?你存照片了?有证据证明吗?后来你们家怎么处理的?” 聂广甄无奈:“还是我哥和我说的,没有照片,当时我哥就是回家和我提了一句,让我放学时候小心点,等家里人接。这事还能怎么处理?我爸说了,都是弟弟,家产不给他,但也不能让人饿死,就每个月给他点钱打发走了就是了!” 说到这儿,聂广甄气的要死:“我爸那个驴脑袋,这种心思歹毒的人,他也能认回家来。靠!他怎么不早点去死!自从我妈走后,他越来越放纵了,自从我哥失踪,他天天净想着多生几个儿子保险,屁——多生几个儿子,以后抢着给他拔管……” * 和聂广甄聊完后,杨兴平回到了办公室。 裴青刚把办公室的窗户打开通通风。 一进办公室,杨兴平就闻见了空气中草木的清透味。 没过几分钟,徐安也回到了办公室,三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案件的进展。 杨兴平先道:“聂广甄说聂和曾经偷窥过聂广闻。” 裴青:“什么时候?有照片吗?” 杨兴平:“聂广甄手里没照片,但听她说聂和之前有不少狐朋狗友,也许能从他那些狐朋狗友身上挖出线索。” 裴青持怀疑态度:“聂和好不容易被认回家继承家产,他还能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联系?” 徐安:“聂和想不想联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愿不愿意上钩?” 裴青:“你又打什么主意?咱们也不能太钓鱼执法吧!” 徐安把刚刚给聂和做的笔录拍桌子上。 “聂和铁了心不认,一问就是装傻。从他这边不好入手,需要点外力介入一下。” 杨兴平:“你想把聂和放了?” 裴青立刻反应过来:“让他狐朋狗友找上门?” 徐安:“必须让聂和动起来,被动反应也是反应。拖的时间越晚,形势对我们越不利。” 裴青有些犹豫:“万一聂和狗急跳墙……说不定聂广闻现在还没死,聂和如果联系那边,我担心聂广闻会有危险。”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是举棋不定。 一方面,不逼一逼聂和,案件停滞在此。如果逼聂和逼的太过,聂和会不会和对面联系,反而耽误营救。 徐安:“我先和国际刑警联系,我们这边暂时走不开,申局之前就不同意你出国,只能让国际刑警介入,现在我们找出了一个地点,他们总该出点力。” 裴青:“那聂和这边怎么办?” 她又想起之前审拉纳时拉纳的语气。 裴青揣测道:“感觉拉纳和聂和地位并不平等,拉纳看不起聂和。聂和还真不一定能够和对面直线联系。” 杨兴平把录像里的那张照片又翻了出来,照片上聂和正给拉纳倒酒。 他观察了一会儿,结合两人的面上表情,确定裴青说的对。 徐安也盯着照片不说话。过了几秒钟,他把档案袋打开,找到聂广闻的照片。 聂广闻身高一米八二,他和他的妹妹聂广甄一样皮肤白皙,这方面可能遗传他们的母亲。 徐安想了想,说道:“我先和国际刑警那边联系,然后再联系聂广甄,尽量得到家属同意,我们再采取行动。” 三人说定后,由徐安先联系国际刑警,希望能找到机会接触湄索附近的据点。 等徐安打完电话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裴青和杨兴平已经在去找聂广甄的路上。 等到了聂广甄家,裴青把事情和聂广甄说完后,这位身形纤瘦、骂起人来毫不含糊的女孩安静了一瞬,而后道:“我可以去找聂和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之前我找私家侦探调查的时候,他们也调查过聂和过去的人际关系,我有这些人的照片。” 裴青劝阻:“这件事我们可以出面——” “不!” 聂广甄神色坚定:“你们出面,聂和会把这件事和警察联系起来,我哥——他可能还活着,我不想让他有危险。 必须由我去找。我去找聂和曾经那些狐朋狗友,聂和只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他以前看我是个女的,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如果花钱找到他那些狐朋狗友,聂和会认为是我趁他病要他命,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他不一定会多想。” 不得不说,聂广甄说的有道理。她之前就和聂和发生过冲突,现在打算对聂和进行报复,确实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聂广甄一个女孩儿,让她独自一个人去见聂和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些危险。 于是,在裴青和徐安打完电话后,打算由局里派一位便衣警察,跟着聂广甄,确保她的安全。 聂广甄出发之前,裴青给她带上了耳麦,确保耳麦的隐蔽性后,裴青给聂广甄加油打气。 聂广甄换了一套棕色的长风衣,斗志昂扬。 她喃喃自语道:“我哥一定会回来的!” * 聂和的羁押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徐安按照规定把聂和放了出来。 聂和走出审讯室时,神态放松,还有闲心对身边的警察说道:“我都饿了,等会要先找个地方吃饭。” 旁边的警察听完之后也不理他,让聂和自己出去。 聂和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徐安,他神色一顿,而后神态轻松地迎了上去。 “哎呀,徐警官,你也来了。” 徐安指定定的望了他一眼,然后扭头下了楼梯。 聂和咬了咬牙,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察觉到别人表情下的轻蔑。 “最后还不是要放了我,一点证据都没有,警察也一点用都没有!” 走出警局前,聂和又回头看了一眼。 拉纳被抓了,他会说什么? 拉纳当然不会把他供出来,毕竟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供出他,对于拉纳来说没什么好处,反会加重拉纳的罪行。 还是要早点把这件事情解决干净。 聂广闻—— 聂和咬了咬自己的腮帮,他还没有折磨够,不想让聂广闻这么早就死掉,死掉真的太便宜他了。 但是警察——警察什么证据都没有! 他状似平静地坐上了司机的车,天平的两端一上一下。 司机问他先去哪里。 聂和:“先去公司。最近耽误了不少事。” 车开到公司前,司机把车停在了室外停车场。 聂和迈步朝着公司大门走过去,然后他脚步一顿。 聂 和看见了两个熟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被拘留了二十四个小时,西装上有些褶皱,但影响不大,和对面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聂和没往前走,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下了楼梯,朝他走了过来。 “唉,这不是我们臭虫吗?” “什么臭虫?现在是聂总!还不说点好听的!” “聂总真是一表人才。果然啊,老话说的没错,人靠衣装,现在看起来真是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了!” “那可不,聂总现在有钱发达了。啧啧啧啧啧啧……” …… 两人一唱一和。 聂和脸上神经抽动,而后恢复平静,问道:“你们来干嘛?谁让你们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兄弟想你了,找你叙叙旧吗?” 叙旧?要钱才是真的。 聂和冷笑。 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见聂和神色不对,互相望了一眼:“唉,聂总,虽然你现在是发达了,可我们那些年的情谊总是真的吧,你看看,你那个妹妹一找上我们,想花钱雇我们陷害你,兄弟们一想,觉得咱们的兄弟情比你妹妹开的价码高多了,这才来找你!” 聂和:“我那个妹妹,聂广甄?” “就是她,这女的我有印象,肯定是她没错。” 聂和:“她说什么了?” “这个就——” 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嘻嘻哈哈的看着聂和。 聂和忍下反胃,对着青年一笑:“还没吃吧,今天我做东,请兄弟们吃饭,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大家都来。” “哎,那可好,还是聂总敞亮!” “我就说聂总不是小气的人!” …… 不远处的停车场,裴青拿着望远镜,盯着公司门口。 见聂和和他曾经的狐朋狗友聊的热切,她放下了望远镜。 裴青:“聂和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徐安:“保护聂广甄的人已经到位。现在拉纳还被关着,看看聂和打算联系什么人。” * 晚上八点,聂和和狐朋狗友喝的醉醺醺,一帮人勾肩搭背的出了饭店,然后挤上了聂和车。 裴青一边盯梢,一边吐槽。 “感觉聂和脸都僵了。” 杨兴平判断:“他没喝醉,就上半身晃,脚是稳的。” 裴青:“你还挺有经验,咱们不是不让喝酒吗?” 杨兴平:“我在派出所的时候,一天能逮好几个喝醉酒打架的,我能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样?” 裴青:“你厉害。走了,跟上。” 杨兴平开车,耳麦里传来徐安的声音。 “聂和在广河酒店订了三间房。” 杨兴平:“知道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听裴青絮叨。 “我看聂和恨死他这帮狐朋狗友了,他搞完聂广甄,就该来搞这帮狐朋狗友了。” 杨兴平:“酒肉朋友,又是来要钱的,他还能扯出笑脸来,呵!” 他开车到了酒店,和裴青盯梢盯了一晚上,聂和没出酒店。 第二天,白天风平浪静。 直到半夜,聂广甄身边的便衣来报,在监控里发现两个可疑的人。 徐安迅速赶了过去,留裴青和杨兴平盯着聂和。 * 聂和那两个流里流气的狐朋狗友按着聂和说的打算给聂广甄一个教训。 两人来到聂广甄家楼下,其中一个挠了挠后背,问另一个:“真烧啊?” 另一个:“那不?钱都结了!” “啧,臭虫自己不敢,让我们来,妈的怂货。” “人家现在发达了,人也金贵,哪像我们,命不值钱喽,行了,快烧!” 火刚燃起,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就被便衣按倒在地。 “谁!干嘛!” “蓄意纵火,这么想蹲大牢!警察,都不许动!” 妈的,两个二流子手脚被压在地上,一阵剧痛传来。 两人在心理骂骂咧咧,聂和这个孙子,狗娘养的,警察怎么来这么快! 这孙子故意的! 事情急转而下,两人被抓的无比迅速。 徐安刚到,就看见派出所民警和局里便衣站在一起。 不对,派出所的怎么来了? 民警道:“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恶意纵火……” 徐安立刻通过耳麦联系裴青:“聂和呢?” 裴青坐在副驾上,揉了揉眼睛。 “正出酒店,哦,他司机来接他了。怎么了?情况有变?” 徐安:“聂和想把这几个狐朋狗友送进去。” 他匆匆走到那两人面前,两人身上鼻青脸肿,都是被抓的时候挣扎间留下的。 徐安:“谁让你们来纵火的?” 两个青年骂骂咧咧:“我呸,妈的,一个个都不要脸——” 两人看起来还想替聂和隐瞒。 徐安想了片刻,就知道他们在惦记拿到手的钱。 他反问道:“你们和这家人无冤无仇,跑来纵火,真以为警察查不出来?是已经收到钱了?是真钱吗?为了这点钱打算最少蹲三年?脑子被驴踢了?” 两个青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而后又是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毫无意外,他们被带回了局里。 在他们灼灼目光中,验钞机把他们藏在灌木丛里的现钞过了一遍。 一沓、两沓……十沓……都是**。 两人脸上黢黑,直接破口大骂:“聂和,你个王八犊子——警官,就是聂和,聂和让我们干的!聂和看他妹不顺眼,要搞他妹。我们是被迫的啊!” 徐安脸上皮笑肉不笑:“证据?”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 “昨晚,昨晚我们还一起吃饭喝酒,就是昨晚聂和找我们教训他妹的!警官,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一点不虚!” * 聂和又被传唤到了警局,这次聂广甄也被一同叫过来。 同父异母的兄妹俩面对面,恨不得掐死对方。 聂和被问及纵火的事,他无辜道:“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啊,昨晚喝多了,我也忘了说过什么了。” “钱,噢,那些**啊,那是我拿来随便应付人的,我就是看他们不爽,耍耍他们!” “警察同志,我怎么会害我妹妹,她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 聂和着重强调了一下“女孩”,聂广甄瞪着他,恨不得咬死他。 聂和不以为意。 “广甄其实一直以来对我都有误会,她一直把大哥失踪的事安在我头上,可当时警察可是调查过的,大哥出事那几天,我在外地跑业务,手机都查了一遍了,我可真是清清白白。不过广甄年轻,一时想不开,也不能怪她。” 聂广甄差点吐出来,她站起来就想狂殴聂和。 “哎哎哎,警察局呢,还能干仗!” “快把两人拽开!” “在那儿干看着干嘛!” …… 好不容易把聂广甄从聂和身边拽开,徐安让把聂和和聂广甄分开,不要把两人放一起。 * 聂广甄哭了起来,裴青一边给她递抽纸,一边帮她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扎起来。 聂广甄哭的抽抽噎噎:“我哥——我哥怎么办啊!都是我没用,我这个脑子……” 裴青 :“你别慌,事情还没结束。” 她想着聂和的几个狐朋狗友,聂和刚耍完他们,他们心中怨愤,或许能吐露出一些聂和早年间的私密事。 最差也要把聂和控制住,不要让他有联系外界的机会。 如果实在不行,裴青抱着自己的平板。 我也要加倍努力。 * 聂和的狐朋狗友一个叫葛山,一个姓庞似。 两人被分开问讯。 葛山性子冲,对着警察就是一顿输出。 “狗日的臭虫,是忘了当年躲在我屁股后面的时候了!这孙子,老子想着义气才去找他,他反手把老子送局里!你们怎么不抓他!” “什么!他说他喝多了!放他娘的屁!” “他还自己报警了!我呸!鳖孙,等老子出去了老子搞死他!” …… 杨兴平:“吵什么吵!净说点没用的,想整他现在还不好好想想,他犯过什么事!” 葛山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裴青一手按着平板,一手拿着笔,顺着杨兴平的话对葛山说道:“反正你这大牢是蹲定了,好好想想,说不定还能把聂和拉下水,不然你这大牢是白蹲了,好好的年华全耗在牢里了,多亏啊!” 隔壁审讯室,庞似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 两人眼底发红,苦思冥想聂和以前和他们一起犯过什么事。 总不能大牢就只有他们蹲。 裴青三人一边观察他们,如果这两人实在想不起什么事,那就只能用持有**的罪名先拘留聂和。 但聂和狡猾,他可以把持有**的事推给下属、司机,都有可能。 怎么才能钉死聂和呢? 第117章 第117章发现 庞似和葛山苦思冥想,确实挖出了聂和早年间的一些事。 据他们回忆,聂和的妈妈曾经是个舞女,因缘际会和聂和的父亲发生了关系,但当时聂和的父亲已有家室,而且看不上聂和妈妈的舞女身份,所以聂和出生后,聂和妈妈的经济条件并没有好转,而是维持着一个饿不死的状态,聂和也并没有受到特殊的待遇。 庞似说道:“因为聂和他爸不想认他,所以聂和从小就被他妈打骂,他妈一直怪聂和没用,你们是不知道,聂和小时候眯着眼看人,特别讨打。后来和我们混的次数多了,这破毛病才改过来。” 而在一墙之隔的审讯室里,葛山也想起来了一些事。 “聂和和他妈关系特别差,他爸不给他妈钱,他妈没办法就出去重造旧业。就因为这事,老有人嘲聂和,聂和和人老打架……” 徐安听他讲了半天废话,捡着重点问道:“聂和什么时候认识聂广闻的?” 说到这个,葛山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葛山:“那个大少爷啊!” 他一拍大腿,悄咪咪和徐安说道:“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那大少爷自己来找聂和的!” 徐安不信:“聂广闻会去找聂和?” 葛山:“就是啊,不然我们这种人哪里能和这种少爷见得上面!人家出入的是西餐厅跑马场、高尔夫球场和五星级大酒店,我们呢,最多去个台球室顶天了,这日子天差地别,我们想碰也没得机会。” 徐安见他脸上不忿,这么真情实感,看来说的是真话。 那他就不懂了,聂广闻去找聂和做什么。 徐安:“聂广闻经常和聂和见面?” 葛山:“见过几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闹掰了,再也没来过。不来就不来,好歹给点钱花花啊,钱也不给,果然不是一个妈生的,没感情。” 徐安:“聂广闻为什么来见聂和?” 葛山郁闷:“我怎么知道这种少爷脑子里想什么?妈的我怎么就没个有钱兄弟,我要是有个有钱的兄弟,我保准哄的人高高兴兴,聂和个废物,哄个少爷都不会……” * 另一间审讯室中,裴青开始追问聂和的社交关系。 “聂和的朋友你都熟悉吗?” 庞似:“以前大家都一起混的,这个我熟,不过他回聂家去之后,这小子翻身当地主了,不认咱们这些兄弟了。他到聂家之后有没有认识其他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裴青握着笔,盯着庞似看。 庞似被她看的莫名其妙。 “怎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什么眼神!” 裴青:“现在是让你交代,不是我交代,难不成还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吗?你好好想想,聂和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具体和谁打过架,和谁有过非常深的矛盾,好好想想,你要是想不起来,那我们到点就只能把聂和放走,到时候你们在里面坐牢,聂和在外面潇洒,也别在心里恨了,只能怪你们自己不争气,给你们机会都不会用。” 庞似听了气的眼睛泛红。 杨兴平叩了叩桌子。 “好好想。” 庞似陷入了沉默。 要说恨,他心里是真恨,凭什么聂和现在变得这么有钱。明明小时候大家都一起穿破烂衣服,吸一口烟。 现在呢?聂和穿金戴银,他马上也要戴上银手铐了! 裴青见他低下头想事,看来是暂时想不起来什么,审讯室里闷得慌,裴青打算出去透口气。 * 裴青三人又重新回到办公室,交换了信息。 听徐安说起,聂广闻曾经主动找过聂和,裴青十分讶异。 “聂广闻找聂和做什么?按理说。婚生子应该不待见私生子吧?” 徐安:“谁知道聂广闻心里是怎么想的,等会儿再和聂广甄聊一下,他哥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什么脑回路才想去见自己的私生子弟弟?” 裴青猜测:“难不成是因为好奇?” 杨兴平道:“这不是好奇,这叫脑子有洞。” 他说话一如既往不客气。 裴青在隔壁休息室找到了聂广甄。 聂广甄一直没走,她也很焦心,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她哥哥。 裴青把事情简单和她讲了一遍。 聂广甄搓了搓脸,哭了一会脸都干了。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我哥怎么会去找聂和?” 裴青给她顺了顺背,她的掌心温暖,让聂广甄僵硬的背部舒展开。 裴青:“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很重要。你哥去找聂和,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聂广甄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她哥去找聂和做什么。 她心里有些压抑,从包里拿出手机。 “我问问我哥的朋友。” 裴青给她留出空间,让她打电话联系人。 * 裴青又回到了办公室。 她塌在椅子里,感觉累的不行。 裴青:“难啊!” 徐安在翻失踪人口记录。 “起来,别瘫着,干活!” 裴青:“歇一会儿吧,这几天都没睡好。” 徐安没再说话。 裴青把椅子摇到徐安身侧,一起看他面前的失踪人口记录。 “这也太多了……” 徐安:“我们市人口流动性太大。” 他想了想,针对目前停滞的案情,根据已有发现,继续往下延伸。 “聂广闻和聂和见过几次面,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人闹崩了。聂和现在什么都不说,聂广闻失踪,这事只能看聂广甄能不能打听到,都好多年前的事了,估计悬。” “除此之外,就是拉纳和聂和的关系。” 徐安把两人的照片放一起。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总不能是大街上碰见打个招呼就认识了吧?” 杨兴平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聂和见过拉纳犯案?” 裴青眼睛一亮:“非常有可能。” 徐安思索:“聂和想让拉纳答应把聂广闻绑走,至少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互相信任,不怕对方反水报警。这个信任从哪儿来的?” 他盯着失踪人口记录,再次翻阅。 “查查聂和身边有没有人失踪或者死亡,时间放在聂广闻失踪之前。” 裴青 :“我去找庞似和葛山,让他们列个名单出来。” 杨兴平:“我也去。”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庞似和葛山就写出了几个人名。 都是在聂和回家之前,这几个人就因为各种原因联系不上。 在做了大量的排查工作后,排除掉回老家的,去外地和出国务工的,已经结婚安定下来的,总是隔三差五进局子的,只剩下两男一女。 并且他们并不在徐安拿到的失踪人口记录上。 这其实也不算奇怪,这些流动人口,即便曾经有交好的朋友,但这些朋友身上都带点事,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偷鸡摸狗,一般也不喜欢见警察,就更不可能报失踪了。 那么这联系不上的两男一女是因为什么失踪? 庞似和葛山提供了几张老照片,照片上一群人模糊的脸庞中,藏着失踪的两男一女。 女人年轻貌美,眼睛里仿佛有一汪泉水,而男人都肩宽背阔,手臂遒劲。 他们因何失踪? 第118章 第118章调查 裴青三人开始对这两男一女的深入调查。 庞似和葛山分别看了这三个人的照片,没想多久,两人就说出了这三人的姓名。 这两个男人是堂兄弟,大的叫胡柏,小的叫胡森,中间的女的叫柳小蝶。 看到这三人照片的时候,庞似和葛山眼睛中都透露着不一样的光芒。 裴青觉得奇怪,问道:“这三个人有什么问题吗?你表情这么奇怪。” 庞似笑嘻嘻的,一脸猥琐样:“嗨,警察同志,哎哟喂,你是不知道,我一看这三人照片我就想起来了。” 裴青见他满眼雀跃,像是有什么八卦要讲。 她不由好奇,这三个人身上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 庞似这么快就想起了他们三,可明明这三个人已经失踪四年了。 庞似已经憋不住,开始向警察八卦。 “哎哟喂,您是不知道。这三人可有意思了。姓柳的这女的,也是有本事,哄的这兄弟俩一起赚钱给她花……” 据庞似说,柳小蝶长得漂亮,说起话来娇滴滴的,吴森和胡柏这对堂兄弟特别喜欢她。 庞似又说道:“我们这种人,玩女人归玩女人,哪有把自己搭上了的,更何况柳小蝶这种女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把男的当猪宰。你的钱是他的钱,她的钱还是她的钱,兄弟们早就和胡森他兄弟俩提起过,但这兄弟俩一根筋,看上柳小蝶就不撒手了……” 裴青眉头一跳:“这三人在一起生活?” 庞似又露出了那幅猥琐表情。 “可不,我们还天天调侃他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裴青:“后来呢?你们还和他们聊了什么,这三人为什么失踪?” 庞似:“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天天调侃他们三人行,日子爽的咧,最后这三人还生气了,不和我们来往了,这我也不知道他们三最后去哪了。要不是你们问,我还不知道他们失踪了!” * 庞似和葛山就知道这三人是稳定的三人行关系,胡森胡柏的钱都给柳小蝶花,柳小蝶本人不打工,不是在舞厅里玩就是在出租屋待着。 裴青三人没问出更有用的细节,于是通过审问庞似和葛山,辗转找到了曾经和这失踪的三人发生过密切接触的吴缪。 吴缪曾经是舞厅的保安,专门处理一些喝酒闹事的客人,和庞似葛山认识,由于工作原因,他和柳小蝶也是熟识。 在之前调查失踪人口时,裴青三人也短暂的调查过吴缪。 吴缪今年三十六岁,结婚四年,育有一女。 他早就脱离了早年狐朋狗友众多的社交圈,现在和老婆做点小生意,在学校门口附近租了个门面房卖快餐,薄利多销,也能养得起家。 找到吴缪时,吴缪正在店里打扫卫生,准备关门回家。 徐安先上前出示了证件,吴缪一愣,他左右看了看,把手里的扫帚放在桌边,摩挲了一下手掌,问道:“找我?” 吴缪长的高大,此时看向徐安,有一股惴惴不安感。 他很久没和警察打过交道了。 吴缪:“警察同志,我们家最近店开的好好的,没惹事啊。” 徐安:“不是为了店里的事,坐下聊。” 吴缪如梦初醒:“您坐,都坐,瞧我,昨晚熬夜把人熬傻了。” 徐安和裴青坐了下来,吴缪坐在对面,腰背笔直,显然有些紧张。 杨兴平没跟着坐,而是站在几步外的大门口。 吴缪几次看向杨兴平,见他把大门堵住了,不免有些心焦。 我最近确实没犯事啊! 他心想。 就在他胡七八想时,裴青从包里拿出失踪已久的胡森三人的照片。 裴青问道:“都认识吗?” 吴缪看了一眼,立刻摇头否认。 “不认识。” 又来了。 裴青无奈,每次来走访,总有些人睁眼说瞎话,试图蒙混过关。 徐安瞪着他:“你想清楚了说,葛山和庞似已经交待了,你之前和他们三在一起玩,现在你说你不认识他们,骗鬼呢?” 吴缪被拆穿,尴尬一笑。 “葛山他们被抓了?这——我也不知道……” 在警察的注视下,吴缪被迫说了实话。 “不是我想骗你们,我真的很久没见过葛山庞似了,他们三——” 吴缪又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胡森胡柏站在外侧,而柳小蝶站在两人中间,三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容甜蜜,看起来十分和睦。 他觉得有点牙疼,继续说道:“我也是在舞厅上班的时候和他们熟,后来我老婆闹着要结婚,我从舞厅辞职出来,和他们三就没再见面。他们三怎么了?出事了?” 他脸上疑问很深,不像作假。 裴青低头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桌面,桌面擦的很干净,地面也很整洁,还留了点拖完地的水渍。 最前面一块一块快餐盘干干净净,筷子勺子都规规矩矩摆在消毒柜里。 看起来这人确实脱离了以前的生活,开始安定下来。 徐安没遮掩,直接对吴缪说道:“他们失踪了。” 吴缪:“失踪了?” 他难以置信:“不会吧?” 裴青:“就是三人都不见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或者得罪谁了?” 吴缪:“这我真不知道……” 他话虽这么说,但眼睛却总往下瞟。 裴青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徐安正想给吴缪施压,屋外帘子动了,竹帘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进来了。 裴青转头一看,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两手提着两袋菜越过杨兴平走了进来。 “堵这儿干嘛呢?” 女人声音尖细,一开口就能看出来是个泼辣性子。 听见女人声音,吴缪连忙站了起来,抢着说道:“说什么呢!客气点,这都是警察同志!” 他抢过女人手里的菜,不好意思的朝杨兴平笑笑。 “抱歉抱歉,您也坐。” 他把菜放在最前面,老婆已经走到了警察面前,正竖着眉毛问道:“警察来找我们干嘛?我们家最近生意好好的……” 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眼尖的看见了桌上摆的照片。 “哟,这不柳小蝶和她的姘头吗?” 吴缪菜刚放下,就听老婆叫出了柳小蝶的名字。 “哎——” 他没阻止成,对着老婆叫了一声。 “叫唤什么啊!” 吴缪老婆狠狠挖了他一眼。 “怎么?旧情人犯事了?你心疼了?” 吴缪当着警察的面,脑门冒汗:“你别胡说八道!” 吴缪老婆:“我胡说八道什么了!姓吴的,要不是老娘盯你盯的紧,你都爬柳小蝶床上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吴缪:“什么爬床,我就是去帮她修灯泡!” 吴缪老婆:“我呸,柳小蝶两个姘头是死的,要你去修灯泡,看着柳小蝶就走不动道,这种千人睡万人踩的婊子……” 徐安:“行了,今天来不是听你们夫妻俩吵 架的!都坐下!” 在徐安的威胁下,吴缪和老婆一起坐下。 裴青刚刚听了好大一串话,她看了看吴缪,果断放弃了他,转而问吴缪老婆:“你认识柳小蝶?” 吴缪老婆:“认识,这女人不是善茬,专盯着男人。怎么着?这女人死了?” 裴青:“失踪,他们三一起失踪了。” 吴缪老婆眼皮子动都没动。 “没死啊。” 她话里还有点可惜。 裴青:“你怎么会觉得柳小蝶会死?” 吴缪老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湿鞋的!这女人太爱钱了,自己又懒,连张开腿挣钱都不想,全指望男人。我最后一次听说她的消息,还是她又把钱花完了,撺掇着胡森那俩傻子去打黑拳,哼!胡森胡柏那两个大块头,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听说后来还真去了,这种脑子别裤腰带上的活也能干,等他们被打死了,柳小蝶眼泪都不带掉的,转头就找下家了!我就不信了,柳小蝶还能次次都好运气,能碰见傻子,她早晚把自己作死!” 第119章 第119章新的画稿 吴缪给了裴青三人当时舞厅老板的地址。 吴缪:“舞厅几年前就不行了,楠哥盘下来东广场那块地,在那边建了个游乐场,生意还行……” 他话还没说完,吴缪老婆就瞪着他:“好啊你!你答应过我什么!说好和那边断了,好好过日子的呢!你们这些贱男人说话和放屁一样,老娘真是瞎了眼了当年看上你!” 吴缪:“咱闺女出生的时候,楠哥还送了份子钱……” 吴缪老婆:“滚蛋!吴缪,趁着你还没死咱们早点把婚离了,省得害老娘当寡妇,连累老娘名声!” 吴缪:“你差不多得了……” …… 两人越吵越凶,眼见着板凳都抄上了。 徐安上去武力制止才让这对夫妻消停下来。 怎么吵着吵着还动起手了? 走出小店时,裴青回头看了一眼,见这对夫妻又抱在了一起,一个哭,一个哄,裴青一言难尽的转过头。 这和好的速度也呸快了。 “是不是在演我们啊?” 她不由质疑。 徐安照着手里地址去找彭楠。 徐安:“你管他呢!到时候没线索还得回来找他们,这两人女儿还小,一时半会跑不了。” 杨兴平:“这游乐场我知道。”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评价。 “评分蛮高,4.9。” 裴青上下滑动了一下评价,评价有长有短,有的带图,有的不带图,除了零星的几个差评,总体来说评分都不错,看来这游乐场确实挺赚钱的。 裴青三人开车去找了彭楠,彭楠今年四十九岁,看照片人很精神,体形也控制的好,没有中年男人一惯的啤酒肚。 三人到了游乐场,快速穿过拥挤的人流,直奔彭楠办公室。 彭楠的办公室在游乐场的西北侧,这块区域游客止步,只有穿着红马甲的工作人员穿梭。 徐安出示了警官证后,工作人员电话联系了老板,而后客气的领着警察走到了最后面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迎面就是一阵凉气,裴青冷的一哆嗦。 这冷气开的真足! 彭楠原本在看电脑,见有人推门进来,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警察同志,幸会幸会!请坐请坐!” 彭楠是个社会人士,语言上非常配合警方调查。 徐安一问柳小蝶,他就像早有准备一样开了口。 “柳小蝶啊,这女的我知道!” 说起柳小蝶,彭楠话很多。 “这女的是舞厅常客,跳舞也放得开,大家都挺喜欢她。” 裴青:“你们都挺喜欢她?” 彭楠品味了一下这句话,而后面不改色道:“我是说大家,哈哈,长得漂亮说话好听跳舞也好的姑娘,大家都喜欢,我这个老板当然也欢迎了!” 徐安:“你知道柳小蝶和胡柏胡森在一起生活吗?” 彭楠:“听说过。” 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裴青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彭楠似乎对这三人的关系有些忌讳。 徐安:“既然柳小蝶受欢迎,她为什么会和胡森胡柏在一起?胡森胡柏两人的经济条件加起来都不如你舞厅的有钱客人。” 彭楠笑了笑,说道:“每个人追求不一样,柳小蝶图的并不是钱。” 这就有趣了。 彭楠的说法和吴缪老婆的说法对不上。 吴缪老婆说,柳小蝶全靠胡森胡柏兄弟俩供养。 某种意义上,她和柳小蝶有冲突,她的话不可全信。 可彭楠说的也有些离奇。 如果柳小蝶不图钱,她图什么? 在警察的注视下,彭楠的脚在灰白的瓷砖上碾了碾。 “我也很久没见过柳小蝶了,没必要替她瞒着。” 彭楠:“柳小蝶是个漂亮女人,漂亮女人总是非常有个性,比如柳小蝶,她非常喜欢在男人堆里吸引男人的视线,看男人为她付出。” 裴青:“付出?包括打黑拳?” 彭楠笑了笑说道:“那只是一种形式,是柳小蝶确认对方会为她义无反顾的形式。” 裴青眼皮子一跳,问道:“所以柳小蝶确实是让胡森胡柏去为她打黑拳了?” 彭楠微笑:“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客人里曾经传过一些风言风语,有些客人酒后冲动,答应了柳小蝶,第二天酒醒了就不敢去了,毕竟打黑拳落得残疾的人不是没有。柳小蝶那张脸还不值得客人这样付出……” * 游乐场里人声鼎沸,裴青看着笑闹的人群,和远处奔腾而来的过山车,内心十分复杂。 根据吴缪、吴缪老婆以及彭楠三个人的问话,可以确认柳小蝶确实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 她这个人漂亮、有手段,至少她准确地找到胡森和胡柏这两个愿意为她出生入死的人。 裴青心中有种预感,胡森和胡柏去打黑拳的地点,绝不仅仅局限于地下黑拳。 三人再次回到办公室,对目前的线索进行了分析汇总。 柳小蝶胡森胡柏都是聂和曾经熟识的人,把这几个人和地下黑拳结合在一起,一条新的线索链呼吁而出。 徐安又把坟墓前发现的录像找了出来。 杨兴平又跟着看了一遍,录像里的哀嚎声以及蔓延的血迹让人浑身发冷。 徐安:“我们假设,胡森胡柏为了柳小蝶去打黑拳,根据吴缪老婆的说法,胡森胡柏的经济条件并不算优越,所以打黑拳如果能赢,确实是个赚钱办法。” 裴青努力把自己的想法往柳小蝶身上套:“柳小蝶想获得关注,这种应该类似于无条件的爱,所以她肯定会想亲眼目睹胡森胡柏为她打黑拳,当面目睹她才会开心。” 杨兴平:“去年扫黑的时候,我记得新闻上说地下拳击场被取缔了,上哪儿找了解地下黑拳的人?” 徐安:“这个不难,头目现在还在牢里,可以去探监。” 他想了想,对裴青说道:“我和杨兴平去就行,你留在办公室。” 裴青:“我也想去探监。” 徐安把她摁在椅子里。 “男监用不着你去,你好好待着,时刻做好准备。” 裴青目送徐安和杨兴平出门,撇了撇嘴。 她把平板又拿了出来,今天有新的发现。 裴青咬着笔头思索,兴许聂和第一次知道录像里的地方并不是因为人失踪,而是柳小蝶出于扭曲的心理,接触到了某个地方,类似于地下黑拳这种血腥直接暴力的地方,柳小蝶让胡森胡柏去,但是胡森胡柏一去不回。 聂和不知怎么了解到有这些地方,然后**了聂广闻,从而谋夺家产。 这个充满血腥暴力的地方,参与其中的人可能有被绑架过去的,也有可能是出于某些目的,主动前去。 裴青陷入情绪中,眼睛半睁着,开始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半小时后,画面逐渐被填满。 那是一个站在公交站台的男人,和公交站牌站一起,目测有一米九,他右手拿着个手提行李袋,左手在接电话。 男人长了个国字脸,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然面临着压力。 远处公交车离男人只隔了不到百米。 公交车前闪烁的大屏上显示,103路(机场线)。 第120章 第120章守株待兔 阳庭站。 裴青戴着个鸭舌帽,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放着自己的包,时不时左右张望。 站台上的人陆陆续续的来,又陆陆续续的走,裴青始终没找到画中的国字脸。 她抿唇不语。 秋风微凉,掀起她的袖摆,裴青站起来往远处看了看,没看到要找的人。 方杰从移动小卖部买了几瓶水回来,看见裴青到处张望,怀里还抱着包不撒手,看着像树袋熊。 他冷不丁笑了一声,裴青看向他。 “方哥?” 方杰不笑了,他临时被徐安拉壮丁,让来公交站盯人。 现在人也没盯到。 他把水递了一瓶给裴青。 裴青接过来,继续远眺。 下午三点半,裴青坐在长椅上,托腮发呆。 来之前,她就通过手续调来了机场线公交车上的监控,国字脸一米九的个子尤其突出,辨识度高,监控往前倒了半个月,查了才发现国字脸还没坐上这班公交。 裴青又调取了犯罪数据库,通过人脸识别也没有找到国字脸。 国字脸这个人没案底,那有可能是单独的图财才去国外。 裴青在局里送走了来帮忙的同事,才和方杰来公交站守株待兔。 这兔子不好逮,裴青在晕乎乎的太阳下昏昏欲睡。 有点太阳再有点风,最适合睡觉了。 第一天无功而返。 徐安和杨兴平探监完回来时,裴青已经吃完了盒饭。 见两人回来了,裴青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盒饭。 “你们的,回来的刚好,还没冷。对了,问到什么了?” 徐安和杨兴平拿了盒饭开始刨,一连刨了几口,才回答裴青的话。 徐安:“都是老油条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刚去的时候,还想和我们讨价还价。后来我们说他们涉嫌人口买卖,那几个人怕多蹲几年,才说起胡森胡柏。” 杨兴平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他们几个人的说辞挺一致的,都说胡森胡柏脑子不灵光,只会听女人的话。按照他们地下拳场的规矩,赢一场给一千,输了的话不给钱,打了两三场之后,本来相安无事,后来柳小蝶就闹了起来,觉得赢一场的钱只给一千太少了,明明老板挣了那么多钱。再说了,输了凭什么不给钱,还能白受伤吗?总之柳小蝶闹得厉害,胡森胡柏拗不过她,没过多久,胡森胡柏就不来了。其实他们也不愿意让胡森胡柏来,太麻烦,这几个人都觉得胡森胡柏挺窝囊的,被一个女人管着……” 情况大致是这么个情况,胡森胡柏确实打过地下黑拳,但没打几场人就走了。 至于人走了去哪里,那几个老大哥才不管。 事情发展到这儿,隐隐和之前的调查的对上了。 裴青:“所以胡森胡柏真的可能去了泰国?” 徐安:“他们没有出境记录,就算是去了泰国,也不是走正常渠道。” 他让裴青把平板给他看看。 画上的公交车走的是机场线。 裴青:“这个国字脸看起来想正常坐飞机出境,这和胡森胡柏不一样。” 杨兴平瞧了一眼,说道:“那现在就是三种不同情况,一个是被绑过去的,剩下的都是自己过去,只是途径不一样。” 裴青:“看着都像被骗的,是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吧。哪有人真愿意去,去了有命挣钱没命花钱。胡森胡柏像是被柳小蝶忽悠瘸了,这个国字脸不知道什么情况。” 徐安:“今天没蹲到,明天继续去,一直到蹲到为止。” 三人定好计划,又连续蹲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上午十点,裴青正和李木徐发消息时,杨兴平突然喊了一声:“来了。” 裴青立刻把手机里的李木徐扔到一边,抬头看了过去,离公交站台约有一百米的地方,一个一米九的国字脸正缓慢朝公交站走过来。 他只有一个人,形单影只,手上提着一个行李包,看着不大,最多只能装几件衣服,走路时步伐缓慢,时不时的看手机一眼,嘴角往下压,看起来神色沉重。 对,就是这个人! 裴青立刻从车里钻了出去。 国字脸很快被徐安拽住,几秒之间,他的手机和行李包就到了徐安手上。 杨兴平紧随其后,把国字脸牢牢的控制住。 国字脸大声喊道:“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包里没有钱,没什么好抢的。” 裴青跳到他面前:“谁要抢你的钱了!” 徐安翻出了男人的身份证。 段强,二十三岁,河南人。 段强被杨兴平箍住,他脸上冒汗,急的不行。 “你们干嘛!我赶飞机,别抓着我!” 他身体肩背处用力,一米九的大个子真的把杨兴平撞了出去。 杨兴平没想到他力气不小,耽误了几秒后,段强往公交车站外跑了几步,而后被徐安一脚踹进膝盖窝。 徐安摁着他,说道:“警察,我们怀疑你被诈骗了,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段强蒙了:“什么诈骗?” 裴青随口道:“你不是要去泰国?没听说泰国割腰子吗?” 段强:“那都是假的。” 杨兴平:“假的?等你命没了你就知道了,走!” 段强被带回了警局。 审讯室中,裴青来回翻看他的身份证。 她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段强,在段强的脸上端详了好一会儿,段强被她看的脸色发红,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裴青好奇问道:“你今年二十三岁?这是你?” 她把身份证往段强面前一放,段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是我,就是我。” 裴青:“你?二十三岁?” 段强的脑子转了转,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他绞着手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今年确实二十三岁,就是看着显老。不过我朋友说了,等我以后四十了,我也长这样,那时候我就显年轻了。” 杨兴平站桌子边,桌子上放着段强的行李包,里面除了段强的证件,也就只有几身换洗衣服,没什么值钱东西。 他听了段强的话,轻嗤一声:“你还想活到四十岁?你要是上了去泰国的飞机,别说四十岁了,能不能活到你二十四岁生日都不知道。” 段强被他吓了一跳,但他是走进公安局的。 段强一向老实,从来没有进过局子,现在坐在局子里,心里难免有些颤巍巍的。 “不、不会吧,是我师哥让我去泰国的,我师哥不会骗我。” 他一米九的大个子缩在审讯室中的椅子里,把椅子衬得格外娇小。 说实话,段强本人呈现出来的性格和他的体型不太相像。 总之就一句话,段强本人人高马大,但看起来不太精明。 这一点倒是和胡森胡柏呈现出来的性格特征一致。 怎么这群骗子还会精准选择受害者? 段强陷在椅子中,徐安已经把他的个人档案调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档案,问道:“你是体校毕业的?” 段强点点头。 徐安继续问道:“那你说的师哥也是体校毕业的?” 段强又点点头。 裴青翻着段强的手机,找到了段强的微信。 微信消息出现了几个红点,她点开发送消息最多的那个红点,然后拎着手机问段强。 “这是你师哥?” 段强点点头。 裴青说道:“你师哥问你上没上飞机?到哪了?催的还挺急的。” 段强立刻纠结起来,想拿回手机。 徐安:“坐好!” 段强又坐了回去。 理论上讲,段强没犯罪,连出境都是老老实实准备坐飞机,所以徐安没给他上手铐。 裴青利索的发了几个字过去。 【拉肚子了。】 师哥立刻发了消息过来。 【你他妈的拉什么肚子!都让你老实点,有什么吃的到这边不能吃?你真是懒驴不上磨,懒人屎尿多。】 裴青把消息给徐安看了一眼。 徐安无语:“这都什么。” 裴青已经摸清了段强和他师哥的相处模式,反正段强是被骂的那个。 裴青继续模仿段强语气打字:【师哥,怎么办? 飞机好像赶不上了。】 师哥:【滚你妈的,老子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名额,你给老子整个拉肚子!我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小心点,一切到了这边才稳当,不然名额分分钟钟被人抢了!】 这怎么骗人还有名额?这种事也将kpi? 裴青心里吐槽,手上打字不停。 【师哥,你帮帮我,我真是不小心,怎么办啊?】 等了几秒,师哥没回答。 裴青心想,不会跑了吧。 一分钟后,师哥又回了消息。 【我帮你问了一下,正好文三也要带人来,你就和文三一起过来,别坐那个劳什子飞机了!】 文三? 徐安看到了这个人,问段强:“文三是谁?” 段强愣了一下。 “文三?三哥?他是开超市的。” 徐安:“他也是你们体校毕业的?” 段强点点头,见徐安一直盯着他,他后背渗出汗,又多说了几句。 “比我大了五届,我们不熟,就见过一次。” 徐安:“那他三十了?” 段强:“差不多。” 裴青还在想办法套师哥的话。 【师哥,万一他不想带我……】 师哥:【放心,师哥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说完这句,他又警告道:【你就这最后一次机会!别给我掉链子!耽误了老子名声,老子弄死你!】 对话结束,裴青把手机给徐安,碎碎念道:“什么耽误他名声,是怕骗不到人吧?” 徐安:“行了,动起来,查清楚文三的身份。他手里可能还有人,别让人溜了!” 第 121 章【VIP】 第121章 第121章上船 文三原名文长贵,今年三十三岁,白手起家,手里经营着几家连锁商超,从商超营业额来看,文长贵事业上没有不如意的。 裴青三人把文长贵的家庭调查了个底朝天,发现文长贵父亲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去世,母亲再婚后去了外地,只有一个弟弟,今年二十三岁,在调查的过程中,三人又有了新的发现。 文长贵的弟弟文卓,现在已经在精神病院登记入院,目前已经在精神病院住院治疗三年。 通过病历发现,文卓曾经患有尿毒症,后经过换肾后出院,不知道怎么的又进了精神病院。 看到这份病历,裴青心里就一沉:“看到这个换肾,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杨兴平烦躁的拿了支烟。 “这些人凑一起了能有什么好事。” 他又把烟放下,看向徐安。 “抓不抓?” 徐安:“要抓也要师出有名,让段强联系文三,等他们联系上了,把他们一锅端了。” 杨兴平:“就段强那性子,到文三面前几句话就能露馅!” 裴青转而怂恿杨兴平:“那你跟着段强一起去,看你这身高,这个身板,一看就能打,符合他们找人的标准。” 杨兴平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徐安忽的一拍手:“对,就是你,反正你以前是在乡镇派出所待的,离文三开的连锁超市隔了十万八千里,他没见过你,你来了刑侦后也没呆多久,不算个熟脸。” 徐安摸一摸下巴:“就是吧,你看着不像个老实人!” 杨兴平觉得不对:“你什么意思啊!你说你是不是私下里偷偷骂过我!我就知道——” 徐安:“我什么时候骂过你,这都是我们办案需要。唉,我就是说你这看着有点凶悍啊兄弟!看看你这手臂上的肌肉,一看就是不是个好惹的,我们还是要老实一点,不然人家不带你怎么办!” 裴青小鸡啄米般应和:“就是就是,看他们选人标准,一就是大身板,既抗打又能打,二就是人老实,不聪明,好控制。” 杨兴平被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妹推的站了起来。 裴青:“哎杨哥,别这么严肃,眼睛眼睛,人最重要的是眼睛,呆一点!” 徐安:“背不要挺这么直,别这么硬朗,要不你驼个背吧!这样气势弱一点。” 杨兴平像一个大号娃娃被裴青和徐安折腾,甚至迎来了隔壁纪队的围观。 捣腾了一个小时,杨兴平穿上一件灰不拉叽起了球的t恤衫,一条普普通通黑色长裤,再加上一双已经磨毛的鞋子。 裴青还给他找了一副眼镜。 杨兴平:“我不近视。” 裴青:“杨哥,平光的,遮着眼睛吧,不然你看着像要打我。” 全部穿戴好后,杨兴平拿着手机翻转摄像头看了一下自己。 又穷又挫! 裴青:“多好啊,符合受害者画像。杨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打入敌人内部,顺利获得第一手资料!” 徐安扫了一眼杨兴平现在的模样:“完美,嘿,哥们,就看你的了!万一段强掉链子,你得替他找补一下。” 杨兴平抓了一把头发,他头发长长了点,也能抓抓,看着糙一点。 杨兴平:“知道。” 徐安把定位器给他。 “你是新加入的,到时候文三肯定会让你把私人物品丢掉,小心点,你记得随机应变。” 杨兴平接过定位器。 “知道。” 裴青给他加油打气。 徐安:“先试试,如果文三非常警惕,那么他很可能放弃这次行动。” 杨兴平:“我会和段强好好说,让他稳住。” * 段强的师哥要求他在当天晚上八点之前到文三的送货点,时间很匆忙,等到杨兴平伪装好之后,和段强一起去找文三。 段强对于警方的安排惴惴不安,他弱弱的对杨兴平说道:“我真的要去吗?你们不是说是诈骗。” 杨兴平:“你现在信了是诈骗了,那你刚刚叫什么叫?” 段强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牙齿都打颤。 “要不是诈骗,您也不用跟着我。” 他用他的脑袋瓜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不能干。 “要不我还是和我师哥说我不去了。” 他明明身强体壮,现在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杨兴平扯了扯嘴角,对段强说道:“我在呢,你怕什么?” 他一把拉住了段强的脖子,对着段强说道:“你现在给你师哥发消息,说你路上遇见以前的工友,工友穷的要死,想赚钱想疯了,想和你一起去打工!” 段强讷讷:“啊?” 怎么一脸傻样? 杨兴平盯着他,暗中运气。 算了,还指望他带路,我和他生什么气。 他戳了戳手里的手机,这手机还是徐安给的,不知道哪年出的旧手机,手机屏幕上三条划痕。 他拿着手机给自己和段强来了张自拍。 自拍里,他戴着眼镜,一脸呆样。 段强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整个人看上去苦大仇深。 杨兴平:“就这张照片,你发过去,就说你被工友缠住了。” 这照片应景! 段强颤颤巍巍把照片发了过去,被师哥一顿臭骂。 师哥:【你脑子是不是有洞!嘴巴跟个漏勺一样,我说没说过,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好工作要靠抢的你知道吗?】 段强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杨兴平把他手机抢了过来。 看着聊天界面,他又看了一眼段强,拿捏住了段强的窝囊劲,开始打字:【他不让我走】 师哥:【你个蠢猪!!!】 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杨兴平立刻把手机塞到段强手里。 “接电话,别乱说,不会说话就低头挨骂。” 段强按了接通,但对面没有出现人脸,只听见了声音。 杨兴平的眼睛藏在眼镜下,心想这师哥还有点脑子,知道不露脸。 师哥:“我看看人!” 段强连忙把摄像头对准杨兴平。 杨兴平一脸呆瓜样。 师哥:“怎么还近视?近视不行!” 杨兴平 立刻道:“老板——” 他声音低了下去,装作一脸怂样。 “老板,我近视两百度,不戴眼镜也行。” 说完,他就想把眼镜摘下来,但匆忙之间,头发缠进了眼镜缝里,他扯了半天把几缕头发扯断了,才把眼镜摘下来。 师哥通过镜头看着杨兴平,见这人笨手笨脚,不像个聪明人,心里松了口气。 再看人摘下眼镜,眼睛只敢往下瞟,看着就是和段强一样的软蛋,虽然比段强矮一点,但也凑合能用,就算打架不行也有其他用途。 师哥拍板:“行,你俩一起去,见到三哥老实一点,不然三哥半路把你俩撕票了,我可不管!” 段强恐慌道:“撕、撕票?” 师哥不耐:“你老实点就不会有事了,行了,耽误多久了,还有多久到!” 段强:“还有一小时……” 师哥怒吼:“你他妈的不会打滴吗?你打算坐公交去?” 段强:“师哥,我没、没钱……” 两人一应一和,杨兴平嘴角下压,这都什么人啊! 师哥:“你赶紧的!” 电话挂了,段强眼巴巴的看着手机到了杨兴平手里。 杨兴平:“你怎么不朝你师哥要点钱?你都要被卖了还替他省钱?” 段强讷讷,显然没想到还能要钱。 杨兴平把他往前推了推:“行了,走吧!” * 文三站在冷链仓前,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 袅袅烟雾往他的脸上吹拂,文三把烟扔掉。 空中似乎飘荡着一些回音。 “哥,哥,有人要杀我,你救救我……” “你是谁!!!救命,救命,我不认识你!” “……有人拿刀子割我肚子,哥,哥,你别走……” …… 我有罪吗? 文三求佛问道,但他谁都不信,至今没得到答案。 我有罪吗? 冷气吹在他身上,文三想起了文卓的医生。 他说文卓的病是心病,文卓生理上没什么毛病,让文**复回忆文卓是否遭受了什么打击,比如校园霸凌之类。 文三知道,文卓没生病前一向活泼,他爱说话,讨人喜欢,打个游戏都呼朋唤友,不可能被人欺负。 得病后更没去过学校,但有朋友隔三差五来看看他,校园霸凌是无稽之谈。 中年医生问他:“那是因为什么?他这个倾向,也有可能是之前目睹过,他把别人的经历当成自己的,所以才会经常噩梦。” 文三更沉默了。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 我有罪吗? 他质问自己。 文卓生病时才十八岁,他那么年轻,文三不想失去弟弟。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冷链仓前,像一尊雕塑,身上都是寒意。 没多久,经理领着几个憨厚的汉子站在他面前。 “三哥?” “三哥?” …… 一连叫了几声,文三才回过神。 经理:“三哥,您看看,人还行?” 文三的视线一一掠过几人,点点头。 经理便招呼几人上了冷冻车。 文三被烟烫了手。 经理把人推进车里,问道:“三哥,咱们现在走吗?” 文三挥挥手:“再等等,老四那边还有两个。” 他继续抽烟。 经理也不知他最近怎么了,这烟越抽越凶。 难道是三哥他弟病情复发了? 他也不敢问,老实站在门口等人。 天色暗淡,远处两个人影渐渐走近。 杨兴平刻意控制着速度,跟在段强身后。 段强离目的地越近,抖的越厉害。 杨兴平没招,路上让他喝点酒壮胆。 杨兴平:“你抖什么,我在你死不了!” 段强心里长苦瓜,眼见快到了,他朝杨兴平要保证:“真没事?” 杨兴平弯腰靠近他。 “真没事!” * 另一边,裴青盯着电脑上的红点,看着红点缓慢挪动。 徐安:“这走的和龟爬有什么区别!” 裴青:“别这么暴躁。” 徐安看着红点走进冷链厂。 他基本摸清了这群人的路数,对着手机道:“准备就绪,目标要出发了。” * 冷藏车中,杨兴平和几个男人挤在一起。 这几个男人事先应该都被交待过,上车时一句话不说,只拿眼睛看了一眼上来的人,继续不说话当哑巴。 还好是冷藏车,段强就算紧张的抖也没人注意。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见到文三的场景。 本以为文三会仔细盘问,但文三身上烟熏火燎的,本人还有些心不在焉,就这样被他混进来了。 杨兴平拧眉,他借着衣服掩盖,敲了几下手机,老实的靠在车壁上。 真他妈的冷啊! 下次这活就该让徐安来。 车厢封闭,杨兴平坐在车里,在脑子里跟进路线。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左转直行红灯停…… 现在应该到了龙兴桥,马上就要到岸口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箱箱货,基本上确定了要去岸口登船。 终于车停了。 外面有人例行检查,杨兴平在车里,没看见有人进来筛查,车直接开进了岸口。 他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是10086发来的手机欠费短信。 他轻啧一声,按住了不停发抖的段强。 “别抖了,就这么冷?” 车缓缓向前移动,突然“哐当”一声,车身歪了一下很快被司机控制住。 车里的人被颠簸着撞上了车边缘。 杨兴平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段强,稳住了身形。 有人被撞了个囫囵。 “怎么回事?” “被抓了?” “是是警察吗?” …… 杨兴平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人在骂人。 “好好的怎么突然爆胎了!” 正当司机应着声下车检查时,几个便衣和口岸处的协查一起压了上来,很快司机被拷上了手铐,车上众人也被押了下来。 一直到手铐拷在手上,段强才终于停止了哆嗦。 他看着戴着手铐的杨兴平,哆哆嗦嗦问:“你怎么也被拷上了?” 杨兴平:“我和你一起的,当然要拷。” 他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云层,怀里的手机没了动静,那边应该结束了。 * 徐安把文三押回了审讯室。 : 作为中间人,文三被抓时反抗力度不大。 他坐在审讯室中,问徐安要了根烟,烟没点着,他咬着烟发呆。 裴青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彩打的文卓照片。 照片中,文卓眼睛无神,瑟缩的坐在床脚。 她把照片推向文三。 “你弟弟。” 文三咬着烟,看了裴青一眼。 过了一分钟,他把烟放下来。 “你们想怎么样?” 裴青正经道:“我们只是在为你考虑,难道你对你弟弟的安全很放心?” 徐安紧随其后:“根据我们的调查,你 弟弟在泰国做的手术,手术做的很快,这和肾脏排期不符,不过看结果,手术远远谈不上成功。” 他看了看文三。 “等于你的一切付出都打水漂了,上船容易下船难。” 文三烦躁的把烟拍在桌子上。 裴青:“我们的同事到了精神病院,和你弟弟的医生简单聊了几句,当然医生很有职业道德,并没有透露太多,但是医生说了,你弟弟生理上没什么问题。” 她的话锋急转而下,直接问道:“你弟弟知道他换的肾是从哪儿来的吧?我们对比了他回国时间和入住精神病院的时间,中间隔了一年,他并不是刚换完肾脏就出问题。” 徐安:“你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弟弟现在在精神病院,我们派警力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他活着就是犯罪的证明,你以为你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同伙会放过他?你手下那个经理甚至不知道你弟弟在精神病院!你根本也不信任他们!” 文三眼皮微睁,坐在椅子里,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裴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文卓照片。 “你们兄弟长得挺像的,你有没有发现?” 文三缓过神,有了回应。 “文卓长的像我妈,一点不像我,他性格和我南辕北辙。” 他静默了片刻,而后说道:“我有罪,我弟弟没有罪。” 他开口后,长久以来的缰绳终于脱离控制。 文三:“本来文卓很乐观,我们在排队等肾源,太难了,期间总是出现各种意外,我们的排期总是往后压,文卓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我们等不起。我托人托关系,总有关系更硬的……有一天,我去参加一个饭局,喝多了我说排队太难,有人和我说他有办法……” 上船是噩梦的开始,现在终于迎来了审判。 * 风雨飘摇,豆大的雨滴落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下雨了——” “我车窗没关。” 局里,人人行色匆匆,被骤然而至的雨惊了一下。 审讯室中,文三声音低沉,开始讲述了上船的过程。 第 122 章【完结】 第122章 第122章完结 这个故事并不漫长,故事脉络非常简单。 文三:“刚开始他们只是告诉我,有办法帮我找到肾源。我以为只是花钱买,价格不算高,五十万,我能接受,只是需要去泰国做手术,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文卓顺利做完了手术,医生都说他状态不错,我就带文卓回了国。 回国之后,我收到了一段录像,录像里有一个血淋淋的男人,有人把他的肾脏挖出来,放在冷冻箱里,当时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文三神色淡漠。 裴青:“那段录像还在你手里吗?” 文三点头。 “在我手机里。” 徐安追问:“他们让你把人运到泰国?具体落脚点是?” 文三:“湄索。” 裴青一顿,文三知道湄索? “你去过湄索?” 文三无所谓的点点头:“去过,在湄索,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他看见对面警察的神情,心里有了猜测。 “你们查到湄索了?” 徐安:“详细讲讲。” 文三:“湄索有家杀戮场,可以选择观看模式,有人兽厮杀,也有真人大乱斗,进去了这辈子算完了……” 徐安:“你见过里面的人?除了你偷渡进去的人外,还有什么人?” 文三:“还有各种渠道被卖进来的人,听说有被骗进来的,也有被人转卖进来的,我只负责我这条线。” 徐安:“你怎么过去的?” 文三:“有人来接,大概是怕我反水,想让我参与程度更深。” 审讯室一片静谧,而后文三拿起笔写了个地址,交给了警察。 文三:“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弟弟是无辜的,他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我需要你们保证他的安全。” * 警方和文三达成一致意见。 杀戮场位于泰缅边境,但这个案子涉及到多个国家失踪人士,其中不乏富家子弟,在各国高层不断施压下,杀戮场终于浮出了水面。 杀戮场,这个充斥着**血腥的地方终于面临着覆灭。 * “唉!” 裴青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叹了口气。 “唉——” 她又叹了口气。 徐安绷着张脸,让她消停点,他正写报告,裴青太吵了。 裴青:“凭什么啊!前面我们干活,到后面就不让我们管了!” 杨兴平睡的好好的,被裴青吵醒了。 他揉了揉脖子,说道:“别折腾了,反恐的都去了,他们才不要我们插手!” 裴青:“唉——” 她看了眼手机,手机里没有新的消息。 她又把手机推一边。 裴青盯着手机发呆,徐安突然把桌子一推,手里拿着写好的报告出了门。 杨兴平:“他干嘛呢?申局说了不让出国!” 裴青痛苦的站了起来,准备去申局办公室罚站。 当天凌晨,徐安脱了警服,飞了泰国。 已经入秋,秋风萧索,裴青觉得自己心里哇凉。 李木徐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去泰国,兴许他去的比徐安还早。 裴青一觉醒来就看见李木徐发来的照片,整个人一个哆嗦。 【哥——】 李木徐只让她放心。 裴青不放心,又打电话给徐安。 “你那边怎么样?” 徐安:“不怎么样,现场闻着难受。” 裴青:“找到叔叔了吗?” 徐安沉默了一瞬,而后道:“刚刚我找关系问了反恐那边,他们说杀戮场所有的尸骨要么喂了野兽,要么埋在地里。我会找人做DNA比对。” 这无疑是个漫长的工程。 裴青只好每天对李木徐三遍问候,确定他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 徐安走后,对于拉纳一行人的处理仍然在进行。 因为工作量太大,裴青和杨兴平在整理证据链时,把纪队的人也拉来帮忙。 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杀戮场中的人的身份一一确认,经过照片以及DNA比对后,终于有一个好消息。 聂广闻还活着。 他现在的形象和裴青看过的照片完全不一致。 眼神格外凶狠。 裴青一声叹息,去联系了聂广甄。 无论如何,聂广甄都应该做好准备,聂广闻即便能回来,也是要经过一系列调查,检察院对他的审查会格外严格。 但是人活着就好。 至少不会让聂和跑了! * 聂广闻回国后,指认聂和迷晕并绑架他到了湄索。 聂和多次否认后,后经拉纳指证,聂和犯罪证据链完整。 拉纳在多国有犯罪事实,为了减轻罪行,不断攀咬同伙。 以上一系列犯罪证据链将交由检察院,由检察院起诉,法院审判后择日宣判。 * 裴青每天拿着平板画画,试图画出一些线索。 徐安时不时会拍一些当地视频传给她。 但他父亲失踪时间太过久远,裴青的画也是乱七八糟。 这天,三人的小群里又多了一个新视频。 裴青点开,发现那是一抹斜阳。 视频里出现了一只手,手指修长,上面带点划伤。 是李木徐的手。 裴青:【给我看这个干嘛?】 李木徐:【给你看看。】 裴青:【不发月亮吗?】 李木徐:【晚上给你发。】 晚上九点,李木徐给裴青发了一轮弯月。 裴青看着弯月,给李木徐发消息。 【还要在湄索待很久吗?】 李木徐:【还有一部分尸骨没抽样。】 裴青:【我去帮你?】 李木徐:【不用。】 裴青正想回消息,李木徐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这边很多人,还有神婆。】 裴青:【神婆?】 李木徐:【家属委托来认尸骨的人。】 裴青:【认出来了吗?】 李木徐:【不如你。】 裴青立刻充满干劲。 【哥,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画画的!】 李木徐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裴青安全的待在国内。 * 和大哥发完消息后,裴青继续在平板上奋斗。 她删掉了一张又一张画稿,这些乱七八糟的画稿都不是她想要的。 又是一天夕阳西斜,裴青又在窗边对着平板发呆。 杨兴平刚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全家福。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中间那个面目温和的男人应该是徐安父亲。 看着和徐安不太像。 他若有所思,又把全家福放了回去。 裴青没注意到他进来,拿起笔在平板上涂涂抹抹。 这次画稿上再也不是杂乱的颜色和不同的 色块重叠,而是几株牵牛花。 有一半牵牛花已经被石砖压倒,只剩下几株仍然站立在土壤中。 裴青看着画稿,回过神后,快速把画稿截图发在群里。 【看!附近有什么牵牛花吗?】 徐安:【这片地我逛了几遍了,没有!】 他眺望着这片氤氲着雾气的埋骨地,刚来的时候觉得这里鬼气森森,待了这么多天,硬是待习惯了。 李木徐看见消息,很快让人去找。 在反恐接手后,这片场地已经安全,可以容纳失踪者亲属来找寻亲人尸骨。 在这里,可以看见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在含泪逡巡。 终于,在竞技场的边缘,一片土黄色的围墙下,找到了几株牵牛花。 牵牛花边,散落着一地石砖。 李木徐和徐安看见了和画稿中一模一样的场景,丝毫没有迟疑,开始往下挖掘。 * 十月二十一号,李木徐和徐安一起返程。 裴青开车去接。 一周后,李木徐把父亲安顿在了青山公墓。 一家人站在公墓前,都心情压抑。 徐姨摸着墓碑:“回来就好。” 裴青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看,徐安垂着头,好像在掉眼泪。 一只手放在她头顶,裴青一愣:“哥?” 李木徐:“走吧。” 裴青看了眼徐姨。 李木徐单手按在她的肩上。 “让妈和爸说说话。” 裴青小声应了声好,看李木徐又单手把徐安拎了回来。 她缩了缩脖子,还是选择自己走。 被拎着是不伤感了,就是有点丢人。 * 当晚,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徐姨就开始赶人。 “行了行了,日子还要继续过,都忙去吧!” 家里三个年轻人都被赶出门,徐姨让他们到处走走,别憋在家里,怕好好的人憋坏了。 裴青站在车库前,眨巴着眼睛。 徐安左看右看,没出门的心思,趁亲妈不注意,又溜了回去。 裴青本来想跟着,被李木徐拽住。 裴青:“?” 李木徐认真道:“带你看月亮。” 裴青想回家:“我也不是很想看……” 李木徐目光沉静,盯着她不放。 裴青浑身不自在。 救命啊!SOS! 李木徐:“你对我有不满意的地方?” 裴青:“没有。” 徐安怎么跑这么快! 他居然跑了! 我也想跑! 李木徐:“和我在一起很压抑?” 裴青:“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裴青心里焦灼,感觉今天要完蛋了! 大哥忙完了开始想处理她了救命啊! 李木徐:“你不喜欢我?” 裴青更是摇头:“没有啊!” 李木徐:“那你喜欢我。” 嗯? 啊!!!! 裴青抬起头,李木徐看着她,非常非常的专注。 裴青干巴的笑了一下:“哥,你套路我!” 李木徐身姿挺拔,眉目带笑:“我有吗?” 裴青小声嘟囔:“就是有!” 她小心瞪了他一下。 李木徐牵起她的手。 裴青碰到了他的手指,李木徐手指粗糙,还结了疤。 她又有点心疼,这都是在湄索挖尸骨的时候弄的,现在还没好,当时伤口应该蛮深。 裴青把李木徐手摊开,问道:“伤怎么还没好?” 李木徐:“过几天就好了。” 裴青看着他,不说话。 李木徐:“真的。” 裴青:“你就会敷衍,以前就是这样。” 李木徐:“真的不和我出去?” 裴青没躲过这个话题,她左顾右盼。 李木徐:“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间,裴青一呆。 李木徐握着她的手。 “我之前说的是认真的,结婚后,我的财产有你的一半,无论是前半生还是后半生,我们都会在一起。” 裴青:“可是、可是为什么?” 好吧,她承认她哥各方面都很突出,她可能确实有点呃、喜欢? 这也不能怪她,食色性也,不丢人。 可是为什么,她哥就和她犟上了! 李木徐:“你小时候会偷偷看我。” 裴青连忙否认:“我没有!” 污蔑,绝对是污蔑! 李木徐看着她,只是笑,笑到裴青不好意思,开始推他。 “我没有!绝对没有!” 两人推推搡搡,最终还是出了门。 月亮高空挂,衬的地上两个人格外渺小,小到地上的两人贴在一起。 空气中桂花的香气还未散去,显得分外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