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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卫十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第51章第三张画稿


    三人回到大庆路,至少余乐群是在这间民房出事。


    余乐群住在路边第一家,案发当晚应该有人听见民房里的动静。


    为什么没有人报案?


    三人开始走访这条路上的居民。


    先从余乐群租的民房后面一家开始。


    徐安敲敲门,门里没人应声,也没有动静。


    裴青跑到门旁边,从两扇门中间的门缝往里看。


    里面院子分成两块,一块是水泥地,一块是菜地。


    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个小矮凳,有个老头坐在矮凳上,眼睛半睁着,像在晒太阳。


    裴青点点徐安:“有个老人,看起来有七八十了。”


    徐安声音更大了点,手使了点劲敲铁门:“大爷,来开个门啊!”


    裴青趴在门缝上看了看,老头不动如山。


    裴青:“他是不是耳背?动都不动一下。”


    杨兴平不耐烦了,他把裴青拉过来。


    裴青:“哎?你干嘛!”


    杨兴平走到刚才裴青的位置,直接把手伸进门口的缝里,只听“嘎吱”一声,门后面的栓轻轻挪动,杨兴平一推门,门就开了。


    裴青看看杨兴平,再看看开了的铁门。


    杨兴平:“我在派出所的时候,这种老人不少,不是耳背就是老花眼,等他们来开门,等到天黑你都等不到。”


    说完,他还又加了一句:“你是不是连这种门都没见过?”


    裴青不说话。


    徐安打圆场:“进去进去,别把门里大爷吓着。”


    大爷刚开始还没注意,等人走到三五米时才看见人。


    裴青觉得他肯定有什么眼底病,不然不会看不到他们三个大活人。


    大爷见到三人,颤颤巍巍站起来。


    徐安和他说了半天,大爷都没听懂他问的啥,只看着徐安手里的证件,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得!白来,这大爷耳朵不灵。


    告别这个大爷,三人继续往后走,一边走,裴青一边说:“怪不得上午痕检那边人过来,隔壁没人出来看,肯定没听见。”


    杨兴平:“余乐群有毛病,选这种地方。”


    徐安走到第二家门口,刚想像先前一样敲门,就看见门上挂着的锁。


    没人,下一家。


    ……


    走了一个多小时,没什么收获。


    除了耳朵不灵的老人家,就是图房租便宜的主播,平时音响都开的震天响,哪里听得见隔壁几户发生的动静。


    裴青:“真奇怪,余乐群就算租不起市中心,也不至于租这种地方。”


    杨兴平:“你怎么知道死人是怎么想的。”


    徐安看看四周,在这种地方找监控是别想了。


    一时之间,裴青看着手上的素描,陷入沉默。


    杨兴平扫视四周,又折返回去找那些民房里的主播。


    他指着门口堆积的快递盒,问道:“附近送快递的人是固定的吗?”


    主播大大咧咧道:“是啊,就这鬼地方,本来快递不送上门,后来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投诉,才送过来,刚来的时候,那快递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杨兴平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问道:“快递员叫什么名字?”


    主播想了一下,说道:“刘行,就那个大耳刘。”


    杨兴平问他要手机号,等要到手机号,回到裴青和徐安身边,晃了晃手机。


    裴青看出来了他面无表情下的得意。


    她有点无语,催杨兴平打电话。


    杨兴平电话打过去,电话里传来一道女音。


    “您好,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三人的注意力突然集中。


    裴青:“怎么打不通?”


    杨兴平盯着手机,恼火道:“我怎么知道。”


    徐安缓缓说道:“还是打电话问快递点吧。”


    三人又去联系快递点,快递点的人说:“刘行?送大兴路的那个?他辞职了!”


    辞职?!!


    徐安追问:“什么时候辞职的?为什么辞职?”


    “他们村拆迁了!发财了!”


    快递点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说到这儿,还不甘不愿的骂了句:“一拆迁马不停蹄立刻辞职了!他妈的不就借点钱,连手机号都换了!”


    拆迁?


    徐安:“哪个村拆迁了?”


    “渔湾村啊!真真的,他们村现在喜气洋洋,呔,这种好事怎么轮不上我呢!”


    徐安又问他要了刘行的身份信息。


    刘行,今年25岁,渔湾村人。


    裴青上网搜了搜,确实渔湾村拆迁了,网上有人晒了拆迁方案。


    两万一平,农村房子大,有人拆了三百平。


    杨兴平看着裴青手机上的数字,刚刚的恼怒还没消,心里又添了新的火气。


    “拆迁?”


    裴青看他也很气,不由安抚道:“你也是A市本地人,家里有房吧,看人家拆迁气成这样?”


    杨兴平脑门上青筋都蹦出来了:“我要是家里拆迁了,我还在这儿做什么警察!他妈的,怎么就拆不到我家头上!”


    徐安看着杨兴平,问道:“你还真想辞职?”


    杨兴平抽了根烟:“本来想,我妈说我辞职她就上吊。”


    裴青大为震惊:“也不用这么狠。”


    杨兴平叼着烟,说道:“后来被调到市局,我就接着干了。辞职回家,永无宁日。”


    三人跳过拆迁这个话题,还是要找刘行。


    听快递点的人说,刘行送快递送了两年,自从听说要拆迁,他心思就不在工作上,等到拆迁款一下来,班都不上了,和他说辞职,说完电话就挂,简直拽飞了!


    徐安忽略他话里话外的不满,直接要了刘行住址。


    快递点的中年男人道:“他以前住渔湾村,每天早晚跑,现在拆迁了,谁知道他到哪儿潇洒了。”


    三人只好自己查,查到刘行最近消费记录频繁,最近的一次消费是在一家夜场。


    杨兴平忍不住把他的消费记录翻了翻。


    “这几万几万的花,拆迁款都不够他花的,日子过的有今天没明天。”


    徐安:“这种突然暴富的拆迁户,没染上赌瘾就算不错了。”


    裴青看着杨兴平,说道:“你知道你的眼里是什么吗?赤裸裸的嫉妒!”


    杨兴平:“用得着你说。”


    他那支烟叼在嘴上,裴青实在看不下去,把那支烟从他嘴里抽走。


    “我不吸二手烟。”


    杨兴平不满:“你事怎么那么多。”


    裴青:“不服憋着。”


    三人准备去夜场捞人。


    *


    夜场里灯红酒绿,缤纷的灯光,五颜六色的酒水,大腹便便的男人,身姿婀娜的陪酒女,都能在这儿看到。


    在高昂的音乐声中,三人找到了喝的醉醺醺的刘行。


    刘兴在夜


    场和女人们玩,他玩的朴实无华,谁输了就脱件衣服。


    一堆姿色各异的女人之间,刘行衣服皱的像酸菜叶,脸上洋溢着油腻的微笑。


    徐安后悔没把扫黄组的带来,这可都是业绩。


    裴青看着包厢里穿的清凉的女人们,再看看刘行到处乱摸的手,眉头皱了又皱,有点反胃。


    这拿到拆迁款才几天啊,就成这样了?


    在一堆女人们的娇嗔声中,徐安和杨兴平把刘行拖了出来。


    刘行喝多了,脸通红,被徐安和杨兴平拖出来时,两只手在空中飞舞。


    裴青嫌弃:“臭死了!”


    杨兴平也觉得手上有点脏。


    他和徐安把人拖到一个空包厢里,见刘行不清醒,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醒醒!”


    刘行被拍醒,纳闷的看着面前两人,嚎道:“你们谁啊!香香,香香呢!我的香香,你怎么老是躲,来,要躲躲我这儿……”


    徐安把证件拿出来给他看,冲他吼道:“警察!”


    刘行被吼得耳膜一震,不服气:“什么警察!我还天王老子呢!”


    杨兴平打开包厢自带的酒水,往刘行脸上一泼。


    “哗啦”一声,刘行抹了把脸。


    “我草你大爷!”


    他站起来,要揍杨兴平,又被徐安拽到沙发上。


    杨兴平翻了个白眼:“这不就醒了吗?”


    裴青见刘行终于能在沙发上坐好,好好看着他们,松了口气。


    徐安把一张照片递过去,问刘行:“你在大庆路送快递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吗?”


    刘行的目光在照片上扫了一下,突然顿住。


    “这人啊!”


    他一拍大腿。


    “我知道!就是那个时不时来找余乐群的人。”


    裴青问道:“你和余乐群认识?”


    刘行拍拍胸口。


    “大庆路上的我都认识!没一个落的!嘿嘿——”


    徐安打断他,问题又回到原点,他问道:“这人找余乐群干什么?”


    刘行酒意还在脸上晃荡,他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嘴里咕哝:“就吵架啊!我那天开车路过,好像说什么房子的事!”


    杨兴平把人薅起来。


    “说清楚!什么房子!”


    刘兴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我就路过!”


    杨兴平不让他趴在桌子上,又把他薅到了沙发上。


    “坐好!”


    徐安轻咳一声。


    他冲着裴青说道:“他这脾气比我差多了,说动手就动手。”


    裴青一阵无语。


    刘行被几人扯的有脾气发不出来,他揉了揉皱巴的衣服,按照杨兴平说的好好回忆。


    刘行:“就什么……房子抵押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个穷鬼……”


    徐安摁着他的肩膀:“你这拆迁款才到你手里多久,现在看别人都是穷鬼了?”


    刘行“嘿嘿”笑着。


    “老子运道好,你们羡慕不来。”


    杨兴平朝旁边两个富二代同事看过去。


    “这种话你们也能忍?”


    裴青受不了外面的鬼哭狼嚎,现在对面还有个臭烘烘的酒鬼,她不耐道:“还能不能问出来点东西了?”


    徐安把刘行薅起来,朝他吼道:“你见过这个人几次?”


    刘行回忆:“两次?三次?每次都是吵架!”


    他打了个嗝,说道:“好像是那男的来向余乐群讨房子,余乐群说字都签了,我就听了一耳朵,急着送快递呢,哪有时间听人墙角。”


    徐安问:“那男的叫什么?”


    刘行又摇头。


    “我又不是查人户口……”


    *


    从夜场里走出来,裴青轻呼一口气。


    “可算出来了。”


    杨兴平甩甩手,感觉手上都是酒臭味。


    徐安:“这么说,你画的这个人是来找余乐群要债的?”


    裴青:“听上去像是资产抵押,结果房子抵押出去,拿不回来了。”


    徐安:“确实像小贷公司会干的事。”


    杨兴平冷冷道:“那完了,余乐群坑了多少人?有的查了。”


    裴青打了个哈欠。


    “那余乐群选个那么偏的地方是为了躲债?那这男人怎么找到余乐群的?”


    三人突然异口同声说道:“张诚安!”


    裴青:“他知道余乐群的新地址,把余乐群的债主引到大庆路?”


    杨兴平:“装的自己清清白白,报复心真强。”


    徐安:“那他到底和多少人说过?”


    第52章 第52章第三张画稿


    裴青三人大半夜去抓张诚安。


    而在熊猫tv的论坛里,一个帖子悄无声息的飘了上来。


    【关于我三天挣五千块钱那些事……】


    很快回帖渐渐增多。


    【楼主还在吗?】


    【哈喽小姐姐,最近有没有看本地新闻?】


    【大家都注意到了吗?】


    【云腾山封山了啊,卧槽!】


    【我就说那个主播超神!】


    【咳,我偷偷跑去看了看,感觉岸边都是便衣……】


    【动静还挺大,不是在捞尸吧?】


    【说不准就是,主播超神!】


    【这主播怎么又不播了?】


    【可能被**了。】


    【嘤,可怕。】


    【话说,你们填了那个问卷吗?】


    【什么问卷?】


    【就前几天平台新出的调查问卷?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视频直播,是白天上线时间多还是晚上上线时间多,愿意为哪种类型的视频点赞三连之类,填完还返现金……】


    【返现?妈呀,这抠鼻平台居然舍得花钱搞优化了,返多少啊?】


    【一百。】


    【哟,终于舍得发钱了,链接在哪儿,发一个来看看。】


    【你们还真敢填……】


    【有什么不敢的?】


    【这明明是用户筛选,填完你就是瓮中之鳖,傻不傻啊,还真填!】


    【不是大哥,你在这儿巴拉巴拉,不知道后台都能看见你的id吗?挣扎啥呀,我又不违法犯罪,我怕个屁啊,链接呢?】


    【就是就是,咱们只是围观而已,主播敢播,我就敢看。】


    【一百块钱也是钱呢,让我看看这个问卷出成什么样。】


    ……


    后台数据经过重重汇总,送到李木徐手里。


    李木徐翻看了一下,让人在后台把有过过激发言的用户分门别类,做好监察。


    *


    裴青三人找到张诚安。


    大半夜,张诚安家里的门被人敲的梆梆响。


    他女人把他一脚踹下床,让他去开门。


    张诚安黑着张脸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门外就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把他拉了出来。


    还是那三个警察。


    张诚安刚想问他们想干嘛,一张素描就怼到了他脸上。


    徐安:“认识吗?”


    张诚安被杨兴平按在墙边,他鼻腔沉重,摇了摇头。


    徐安拍拍他的脸,问道:“真不认识?”


    张诚安叫屈:“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也不能说我认识,骗警察同志啊!”


    徐安没放过他:“行,我等会要是在你通话记录里查到这个人,你就等着进审讯室。”


    张诚安:“不不不,警察同志,怎么就至于到审讯室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裴青看着他脸上被素描稿染上的灰色污渍,轻哼道:“你什么都没干?你怎么好意思说的?现在这个人失踪、疑似死亡,作为和他有过联系的人,我们怀疑你有重大作案嫌疑。”


    张诚安瞳孔一缩,立刻一推三五六。


    “那我怎么知道,我就和他见了两次,他死了你们不去找余乐群,找我干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好日子还没过够,你们这些警察别想把这件事推我身上,什么年代了,还想屈打成招!”


    他一边推脱,脸上一边露出愤慨的神色,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吱呀——”


    门突然被推开,张诚安的女朋友走了出来,看到走廊上的人,顿时撒起泼来:“干嘛呀,干嘛呀,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警察怎么了,警察还能不让人睡觉了!有没有天理了!一天天的拿工资就是来扰民的啊!”


    徐安把张诚安拉过来。


    “天理,那要问问你男朋友,都干了什么,现在和我们走是配合调查,要是你不配合,那我们只能想点其他办法。”


    至于其他办法是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张诚安咬紧牙关,见面前警察是铆足了劲,要和他杠上,他生怕这狗日的


    警察把经侦招来,那他真是要倒血霉。


    他左右盘算,最后还是跟着几个警察去了警局。


    *


    警局环境肃穆,张诚安坐在桌子里,对面是摆了张臭脸的杨兴平。


    一到警局,他就被扔到这鬼地方,连个风都吹不到。


    张诚安觉得自己冤枉。


    “警察同志,你们把我叫来,到了就把我扔这儿!这不是耽误我事吗!”


    杨兴平摆弄着手机,后背靠在椅背上,不想管张诚安死活。


    张诚安问了几次,面前警察理都不理。


    张诚安自认为自己虽然身上有点不干净,但和刑警绝对扯不上关系。


    到底这几个警察在查谁!


    他换了几个坐姿,一看杨兴平在对面玩手机的闲样,他就忍不住躁得慌。


    “到底是谁死了,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别想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杨兴平还是不说话,只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又继续看手机。


    张诚安一肚子脏话憋在肚子里。


    *


    天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时,徐安走进审讯室。


    杨兴平踹了一脚桌子。


    他不是第一次踹了,好几次都把张诚安从昏昏欲睡中踹醒。


    张诚安薅了几把头发,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能和杨兴平干起来。


    徐安坐在椅子上,看见张诚安一脸郁色,他笑了出来,明知故问道:“睡得怎么样?”


    张诚安:“你们警察还是老一套!”


    徐安:“方法老套,有用就行。说吧,这人是谁?”


    他把那张素描又拍在了桌子上。


    张诚安咬牙:“陈辉之,我就见过他几次,他来我这儿也不是来找我,是来余乐群,余乐群找他搭伙做过桥,结果钱进去了,捣了几手回不来了,这蠢货把自家房子都抵进去了,不得找到余乐群把钱吐出来!关我屁事,妈的,不去找余乐群找我干嘛,是这俩蠢货自己对上了!”


    按照张诚安的交待,余乐群和陈辉之一起做过桥,结果余乐群拿到了陈辉之的房子抵押贷款,翻了几手后,钱被余乐群搞走,而陈辉之贷款逾期,房子被强制执行,他不得不找到余乐群,试图把钱拿回来。


    张诚安一边说一边骂陈辉之蠢货:“钱到了余乐群手里,还想让他吐出来,简直做梦。”


    徐安:“所以你就把余乐群的地址告诉了陈辉之,想让他们狗咬狗?”


    张诚安不承认:“我只是看陈辉之可怜,你们不知道吧,陈辉之那套房子不是他自己的,是他爷爷的,自从这房子没了,他七十多的爷爷露宿街头,都是这蠢货,做事不过脑子,余乐群说的,他敢真敢信!被骗了只能说他太贪,千三分的利是那么好拿的吗?也不动动脑子!”


    *


    根据张诚安提供的陈辉之手机号,裴青查到了陈辉安的个人信息。


    陈辉之,26岁,无业,户口所在地是龙岗小区8号楼301室。


    裴青:“这应该是他们家原来的房子,后来房子被法拍了,确实户籍记录上只有他爷爷还在世。这点张诚安没说谎。”


    杨兴平不屑:“狗咬狗一嘴毛,还要把自己装成清白样,这叫伪君子。”


    可算能查到铁桶里另一个DNA是谁的了,裴青心情不错,好声好气说道:“你别一天到晚像被狗啃了一样,保持好心情,才能健康每一天!陈辉之还有个爷爷,正好可以找他来验个DNA,确定铁桶里另一块尸骨的身份,不错的进展!”


    杨兴平:“是啊。”


    他指着户籍记录上陈辉之爷爷的记录,说道:“七十七了,你去和人家说,你孙子死了,现在去公安局验个DNA,把人吓晕过去,也是独特的经历!”


    裴青“嘶”了一声。


    “这老人家应该挺溺爱孙子,房子都没了,还得找找他现在住哪儿。”


    徐安看了眼,寻思着:“不会真要把救护车叫上吧。”


    *


    三人在原来陈辉之家附近找人问了问,还好这处房子是老房子,有些年头,周围邻居都认识。


    当提起陈辉之,周围老人都没个好脸色。


    “造孽,这小子把家里房子搞没了,害得老陈现在住公厕。”


    “还不如当初把这小子溺死,省的老了遭这儿罪。”


    “老陈这日子窝囊,还不如五保户!”


    “公家也不管管……”


    ……


    在各种信息拼凑下,三人终于找到了陈辉之爷爷。


    老人家住在公厕里,每天帮公厕保洁打扫卫生,换个住的地方。


    三人刚走到公厕门口,闻到公厕里的檀香味,又看到公厕外坐着的老头。


    杨兴平皱眉。


    裴青拽了拽他。


    “你少说话,别把人气晕了。”


    杨兴平:“我又不是有病!也不知道谁说养儿防老,没被坑死都是走运。”


    裴青示意他闭嘴。


    她正要往老人身边走,突然发现身边没人了。


    裴青疑惑转头,杨兴平和徐安都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干嘛呢?”


    徐安让她去问。


    徐安:“你显小,老头不好意思骂你。我去了,绝对被骂出来。”


    都是经验之谈!


    杨兴平:“你不是说我说话难听,我不去了。”


    裴青看着后面两个大男人,无语:“要你们有什么用!”


    她杠杠往公厕外走。


    徐安和杨兴平留在几步外观察。


    裴青一路想好措辞,琢磨着怎么温和的让老人家接受去公安局验DNA的事。


    结果刚和老人家说起陈辉之,就被老人家的大嗓门赶了出来。


    “混账东西,死了就死了!死得好!怎么不早点死!我没孙子!别来找我!滚滚滚滚滚——”


    裴青被骂的连连后退。


    什么啊,唾沫星子都飞我脸上了!


    我真是——


    无妄之灾!


    她回头瞪着徐安和杨兴平,比了个中指。


    徐安尴尬的摸了摸下巴。


    杨兴平佯装看地上的蚂蚁。


    第53章 第53章第三张画稿


    陈辉之的爷爷并不愿意为孙子跑一趟公安局。


    徐安去劝了几次,挨了几顿骂,又不能和个七十多的老头硬刚,最后他重新回到车上。


    车上一股泡面味,徐安一进来立刻把车窗全部降下来通风。


    泡面桶盖被风吹走。


    “哎哎哎!”


    裴青看见桶盖飘到外面地上,叹了口气。


    她又举着一桶香辣牛肉面,问徐安要不要来一桶。


    徐安对泡面不感兴趣,以前在办公室吃的够多了。


    徐安:“不想吃,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一家卖包子的,等会儿去买点。”


    裴青:“行吧,偶尔吃一次,还是蛮香的。”


    她出去把飘走的桶盖捡起来丢垃圾桶里,转身又回到车上。


    她坐下来时,又往公厕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见公厕外老头,应该是进公厕隔间了。


    陈辉之真不是东西,他爷爷都七十了,只能住这里,年纪越来越大,还不知道能住多久。


    裴青没再多看,把车窗降了一点下来。


    杨兴平已经吃完一桶泡面,开始干活。


    “找运营商要了陈辉之的通话记录,他最近电话联系人不多,我打问问,看看陈辉之最近在哪儿落脚。”


    裴青:“陈辉之还有钱吗?”


    杨兴平:“他要是有钱,还让亲爷爷住公厕,那就是猪狗不如。”


    杨兴平都这么说了,裴青


    明白了:“看来陈辉之是没钱了。”


    通过运营商要到了陈辉之的通话记录后,杨兴平在这些联系人里找到陈辉之一个朋友,陈辉之曾经在他店里借住过。


    陈辉之这个朋友是开水果店的,平时要去进货,陈辉之在他进货的时候会帮他看店,和他一起挤着住在水果店的二楼。


    三人问过陈辉之的这位朋友,拿到了陈辉之的牙刷以及毛巾等私人物品,送去做DNA匹配。


    匹配结果显示,铁桶里的另一个DNA就是陈辉之。


    案件至此,铁桶里的尸骨身份都得到了确认。


    但问题是,余乐群和陈辉之有旧怨,两人为什么会死在一起?


    难道真像裴青三人猜测的一样,陈辉之在去找余乐群的时候,被刚行完凶的凶手撞见,于是遇害?


    裴青把那张画稿重新翻了出来。


    画稿上夜色深沉,只有路边昏暗的路灯,一看就不是白天。


    裴青想了想,又找上了陈辉之的朋友。


    确实像她想的那样,陈辉之白天要看店,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出门。


    裴青念叨:“这也太倒霉了。”


    徐安一口一个包子,没空说话。


    杨兴平一如既往的说话难听:“人死了是好事,我打听了一下,陈辉之爷爷有退休金,这个造孽的孙子死了,这爷爷至少不用负债。”


    徐安轻咳一声:“克制点,骂人别被人听见。”


    *


    陈辉之的这位朋友叫白广林,经营一家水果店已经有八年,客源稳定。


    他是正经卖水果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水果品相不好、又或是水果烂了这种事和人吵架,但从来没正儿八经被警察找上门。


    还是刑警!


    他把店门口的“店主有事休息了”的牌子翻过去,然后把门一关,才摩挲了一下手,问道:“警察同志,东西你们不是都拿走了,怎么又来了?”


    他说话比张诚安客气小心多了,一看就是普通遵纪守法市民。


    徐安让他别紧张,说道:“想问问你,陈辉之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白广林惴惴不安:“上个月底,我还以为是他帮我看店看烦了,自己跑了。”


    裴青:“他经常这样?”


    白广林尴尬一笑:“他这人就是没定性,经常在我这儿待几天,觉得看水果摊无聊,又跑了。我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我这店门锁的好好的,没以为他会出事,他是怎么了?”


    杨兴平看了看摊上的水果,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人怪好的,他房子都没了,你还让他借住。”


    白广林:“那也没办法,我妈和他妈往上数还没出五服,他妈死了,我妈说只要不骗我钱,该照顾还是照顾一下,只是给个地方住。他嘴皮子利索,招揽客人在行,就是人还年轻,想到处跑。哎,我本来是想让他爷爷过来住,正好也能帮我看摊子,结果他爷爷气狠了,要和他断绝关系,我也不敢往前凑。”


    裴青心想,就那老爷子骂人的劲,估计能活到九十。


    也不知道怎么被孙子骗的。


    徐安和他开了个玩笑:“你也被骂出门过?”


    白广林:“那没有,以前小陈经常挨骂。”


    裴青对陈辉之有些了解,进一步问道:“记得陈辉之联系不上的具体时间吗?你那天去进货刚回来?”


    白广林点头。


    徐安让他把行车记录仪拿出来看一下。


    白广林靠着自己的记账本、转账记录和行车记录仪,找到了陈辉之离开的日期。


    白广林:“我是26号回来,26号那天门锁的好好的,我一回来发现门没开,就知道陈辉之又跑了。”


    裴青:“你没发消息问陈辉之?”


    白广林:“他以前就这样,来一阵走一阵,要是在外面发财了几个月都不找我,习惯了,唉,他看不上我这种辛苦生意。”


    裴青拿出本子记好,然后问的更仔细了。


    “你26号回来,25号当天联系过陈辉之吗?”


    白广林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是24号走的,我该说的白天都和他说了,他看水果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25号就没联系他。”


    那这么看陈辉之去找余乐群有可能是在24号晚上,或者25号晚上。


    裴青还想进一步缩短时间:“25号那天水果店开门了吗?你没问过邻居?”


    白广林:“应该开门了,我看账上25号有进账。”


    裴青在“7月25号晚”的字样上圈了个圈。


    *


    离开白广林的水果店,裴青把笔记翻到前面几页,当时杨兴平去见了余乐群的邻居。


    对门的白领说7月20号最后一次见到余乐群。


    旁边的一家三口说8月2号见过余乐群,特别标注,女主人没看见正脸。


    而酒鬼女人的话暂时不用看。


    徐安把裴青的本子拿到手里,翻了翻。


    “记得真认真。案件综述有着落了!”


    裴青把笔记本拿回来,瞪了徐安一眼。


    “又想坑我干活!”


    杨兴平把白广平的说辞和陈辉之的通话记录一对。


    确实,陈辉之在7月24号和张诚安通了电话后,之后手机里就没有再打出去的电话。


    由此,三人把陈辉之的遇害时间暂定在7月25号晚。


    围绕这个时间点,三人开始着重查看大庆路25号前后几天驶入这条路上的车辆。


    案件抽丝剥茧,终于能把时间缩短到几天内。


    三人认为,凶手疑似杀害两人,如何把两名死者从犯罪现场搬离,这是个问题。


    而把尸体从犯罪现场搬离后,死者的部分尸骨又到了海里,那么死者的尸体一定送出了大庆路。


    大庆路并不临海,想要把尸体运往海边抛尸,显而易见,凶手需要一辆车。


    从7月25号开始,驶出大庆路的车被终点标注。


    大庆路人不多,除了一些年轻图便宜房租在这儿直播的年轻人有车外,大庆路上的老人几乎没有车。


    查看监控的压力已经小了不少。


    即便如此,三人仍旧筛出了七八十辆车。


    裴青苦中作乐:“还好不是几百辆。”


    徐安:“余乐群选的这个地方还是有优点的。”


    杨兴平:“可算做了件好事。”


    裴青又找出张诚安的笔录记录,他被放走之前,把自己认为和余乐群有仇、并且极有可能去寻仇的人写了下来。


    其中很多和余乐群的通话记录中的人名高度重合。


    如果这些人里有和这些车主匹配的,那案件就可以简化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排查,裴青揉了揉脖子,徐安眨了眨疲乏的眼睛,杨兴平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着,只是过过瘾。


    三人分别找到这些车主,并且取得联系。


    遗憾的是,在7月25号后这个时间点,这些车主和张诚安提供的名单里的人名对不上号。


    裴青趴在桌子上,问道:“都查完了?没有人丢车?”


    徐安:“我这边没有。”


    杨兴平:“我这边也没有。”


    三人对着监控面面相觑。


    裴青:“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人盯着监控,恨不得把监控盯出花来。


    监控中,一辆快递车驶入了大庆路,一个小时后,快递车又开走。


    裴青盯着监控,问道:“这不是刘行那个车吗?你们给刘行打电话了?”


    杨兴平:“打了没接,又在哪儿挥金如土了,他那拆迁款早晚造完。”


    徐安没说话,他把监控的画面放大,再放大,再放大。


    监控中,开着快递车的男人穿了外套,遮住了脸。


    徐安指着监控,问裴青和杨兴平:“这是刘行?”


    闻言,裴青和杨兴平仔细看着监控。


    杨兴平:“遮的挺严实。”


    裴青:“手臂都没露,不对吧,你们男人不是不在意防晒这种东西吗?”


    她还记得海滩边上,徐安和杨兴平对防晒敬谢不敏的样子。


    三人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监控当天的日期是7月26号。


    徐安又把监控往前推了一天  ,没发现刘行的快递车。


    裴青催他往后推。


    7月27号,这辆快递车出现在了监控上,停留了一个小时。


    7月28号,这辆快递车没有再次出现。


    徐安骂道:“刘行这龟孙装的像模像样的!”


    杨兴平快速反应过来:“我马上去找刘行。”


    裴青:“我给快递点打电话问问,26号27号那天大庆路有多少快递要送。”


    第54章 第54章第三张画稿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裴青给快递点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之前的人,对警察三番两次盘问有点不耐。


    裴青只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出来,她问道:“你们快递点7月26号、27号送往大庆路的快递多吗?”


    对面的人:“这都一个月了,我哪知道啊。”


    见他想推脱,裴青立刻提高音量:“你们快递点肯定有记录!”


    对面的人被突然放大的女声吓了一跳。


    “哎,干嘛,又没说不找。”


    裴青听见了鼠标敲击的声音。


    对面的男人嘴里絮絮叨叨,说现在正忙着,又问是不是大庆路那边出事了,是死人了还是怎么地!


    裴青:“怎么?你要来看?”


    对面的男人忙拒绝:“那不用不用。”


    开什么玩笑,大庆路就算死人了,和他有个屁的关系,他才不会往这些警察下的套子里钻。


    就是不知道刘行怎么惹到这群警察了。


    快递点的人很快查了上个月的快递,时间调到7月26号、27号。


    他“哎”了一声。


    裴青追问:“怎么了!”


    快递点的人摸不着头脑:“那两天刘行没上班,系统里没有他送货记录。大庆路那边偏,那边快递也不是每天都送。”


    裴青心里把刘行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居然敢耍他们!


    也怪他们听到刘行村子里拆迁的消息后,潜意识的把刘兴辞职、挥金如土的行为归因在他成了拆迁户一夜暴富上,没有再进行深入的调查。


    渔湾村拆迁是真的,但刘行把自己的快递车借给凶手运尸,也是真的!


    他确实拆迁后有钱了,但支撑他继续挥金如土、不考虑以后是因为他有凶手的把柄!


    裴青打电话徐安,说了刘行在7月26号、27号当天并没有上班,那他到底把快递车开去给谁用了。


    徐安:“上次去查刘行时,他有没有收到过别人的大额转账?”


    杨兴平在一旁说道:“没有,要是看到,他早就被拷起来了。”


    裴青想起这个案子的种种借贷关系,不由问道:“也许刘兴手里还有其他卡?”


    徐安:“上次去的那家夜场还记得吗?”


    裴青:“记得。”


    徐安:“这样,你去找人,找方杰,你认识,他们队里最近闲,你让他和你一起去夜场走一圈,去查查刘行有没有在夜场刷过其他卡。”


    裴青:“好。”


    *


    晚上七点,夜场里已经陆陆续续进人。


    方杰跟在裴青身后,看她戴了个口罩走近夜场。


    他问道:“需要戴口罩吗?”


    裴青按住口罩:“这什么烂七八糟的香水味太刺鼻了!”


    方杰露出个同情的表情。


    “你怎么想不开要来警局上班?画像师这职业可不好做,你应该去进修才对。”


    这是申局对外界的说辞,裴青所在的队伍并不参与各种评奖评优,是完全独立、对申局直接汇报的一个小队。


    尽管在局里,有些人认为申局的独断专行,但到底是把这个队伍独立了出去,没有抢任何人的功劳,这事也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裴青盯着夜场里的人,喃喃自语:“实践出真知嘛。”


    方杰是个直性子,没和裴青弯弯绕绕。


    “安哥走了,还怪不适应,你们就这么忙,好几天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裴青:“你们忙起来的时候不也是天天通宵?”


    方杰:“话是这么说,但怎么感觉安哥换了个地方,工作强度更大了。”


    裴青:“这不是人少嘛,没办法。”


    裴青在灯光下,终于找到了那天在刘兴旁边的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正在舞池里陪着几个男人跳舞。


    男人时不时搂搂腰,摸摸屁股。


    裴青冷哼一声,钻进了舞池。


    方杰一个眨眼间,裴青就弯腰低头消失在了舞池人群之间。


    哎哎哎?


    不是,安哥没和我说他妹妹动作这么快啊!


    裴青钻进舞池里,踹了几脚看不顺眼的油腻男。


    “妈的,谁踹我!”


    “靠!”


    “哪个操蛋的……”


    舞池里灯光闪烁,时不时暗一下亮一下,裴青趁着周围昏暗时连踹几脚,动作飞快,只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注意到了。


    她们都瞪大眼睛看着裴青,没想到几秒后,这面生的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谁啊?”


    裴青仔细看了她们的五官,分辨出那天和刘行在一起玩的几个女人,她点了点人,把人叫了出来。


    “凭什么听你的!”


    裴青反问:“男人能点,我不能点?”


    几个被她点到的女人闻言一惊,打量着裴青。


    其中一个穿着紫色紧身短裙的女人撩了撩头发,几步走出来。


    “行啊,当然行,你是想自己玩?还是找男人和我们玩?”


    裴青双手插兜,嘴里吐出几个字:“自己玩。”


    方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是,咳咳——”


    他看着裴青领着几个女人走进了包厢,自己也连忙跟了进去。


    安哥根本不用找他陪他妹妹,他这妹妹明明放松得不得了,进夜场和回家似的,还能点女人陪玩。


    裴青没坐在沙发上,谁知道这沙发上都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现金,来之前专门去取款机取的。


    几个女人盯着她手里的现金,视线一动不动。


    裴青:“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最好速战速决。”


    “你说,想玩什么?”


    “玩什么姐们都陪你玩,旁边这帅哥一起吗?”


    裴青:“他不玩。”


    方杰乖乖低下头。


    裴青拿出刘行的照片,问道:“一个问题一张钞票,最后谁回答的让我满意,剩下的给谁。第一个问题,谁刷过他的卡?”


    是刘行。


    这几个女人和刘行都熟,又只认钱,才不管这女人找刘行是干嘛,连忙抢答。


    “我我。”


    “还有我。”


    ……


    “最后一个问题,刘行今晚还会来吗?”


    几个女人眼红剩下的钞票,纷纷说道:“刘行昨晚就没来,看姐妹们看腻了呗,不知道去哪家玩去了。”


    ……


    从夜场里出来,裴青拿到了刘行的消费记录,确实有些钱不是从他名下的卡里划走。


    接下来,裴青要仔细查这些钱的来处。


    谁还给了刘行钱?


    *


    裴青这边进展顺利。


    另一边,徐安和杨兴平这边意外横生。


    接到裴青打来的电话时,徐安和杨兴平刚查到刘行的车。


    拆迁款下来没多久,刘行就买了辆奔驰。


    现在这辆奔驰停在一家按摩店前,而按摩店里的技师说,刘行按摩完,没开车,说有个兄弟请他吃饭,按摩完他就心情颇好的走出了按摩店。


    可杨兴平紧盯着刘行名下的手机号,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两人详细问了技师,技师亲耳听见刘行接到了电话。


    显然,刘行有另一张手机卡,这张手机卡甚至不是他自己的。


    无论这张卡是谁给刘行的,这个人都非常谨慎。


    徐安和杨兴平走出按摩店,看了刘行的奔驰,又听裴青说了刘行其他几张卡的刷卡数额,一种直觉攀上了两人的后颈。


    “之前那个快递点的人说,刘行以前一直住在渔湾村,会是渔湾村同样有拆迁款的人  ,给刘行汇款吗?”


    裴青也急:“我在查。现在是找不到刘行了?他不会是拿着人把柄,把人惹毛了吧!”


    杨兴平:“这种人,自己把自己坑了,有什么奇怪的!”


    裴青正坐办公室里,开着电脑,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有个警察来敲门,兴奋的喊了声裴青。


    “捞到了!捞到了!头骨捞上来了!”


    裴青合上电脑,走出去一看,几个民警手里提着个铁桶,正要往法医办送,其中一个民警手上的血哗哗直流。


    她一惊:“手怎么了?”


    几个民警七嘴八舌道:“不知道是谁的头骨,桶里还有条鱼,没注意,被咬了几口就这样了……”


    “这鱼牙齿可利了!”


    “这鱼瘪成这样,还没死,还能咬人……”


    第55章 第55章第三张画稿


    法医办。


    裴青在看桶里的鱼,鱼身呈灰绿色,腹部却是鲜红,整个身体呈卵圆形,长度不到二十公分,侧面极其干瘪。


    法医老头把鱼拿在手里,鱼的嘴巴张开,露出了两排呈锯齿状的牙齿。


    法医老头看了几秒,就让被咬的民警去医院打破伤风。


    无辜被咬的民警还没当一回事:“拿碘伏擦擦就行。”


    法医老头骂道:“你个懒蛋,细菌感染最严重的能截肢,你是不能走了还是怎么地,去躺医院能累死你!快去!”


    民警被骂出法医办。


    裴青等法医老头骂完人,才凑上来问道:“这是什么鱼?食人鱼?它牙齿怎么长这样?它是不是把尸体啃了?”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被放在台子上的头骨,只看一眼也判断不出是谁的头骨。


    法医老头听她叭叭问了几个问题,说道:“之前就发现尸骨上有一些啮齿痕迹,刚开始我怀疑是有一些海里生物钻进了铁桶里,在尸骨上留下了这些痕迹。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法医老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台上的头骨。


    他声音悠长,给裴青介绍:“这是纳氏臀点脂鲤,不过我们一般都叫红腹食人鱼,成群结队时攻击性很强,一般不会单独出现。这种鱼不好吃,一般只作为观赏性鱼类。”


    裴青连忙追问:“所以这鱼不只一条?”


    她脑子转的快:“这是食人鱼,是凶手故意买来毁尸灭迹的?那为什么又要把这些尸骨抛到海里?”


    法医老头的好脾气只短暂的维持了几秒。


    “那是你们的工作!自己去查!我只管尸体!还有——”


    法医老头表情凶狠:“再加上刚捞上来的这些,尸体也凑不全!”


    裴青打量着法医拿着的鱼,说道:“说不定剩下的被鱼啃了。”


    被法医老头瞪视后,裴青乖觉起身。


    “懂,我这就走,马上催人继续捞。”


    走出法医办,裴青打电话给徐安。


    徐安和杨兴平在调刘行走出按摩店的监控。


    既然是走出去,没开车,那刘行和嫌疑人约见的地方应该不远。


    顺着刘兴走出去的路线调取沿路监控,徐安和杨兴平很快就找到了刘行最后走进去的地方。


    是一家三层酒楼。


    从玻璃门走进去,能看见几座假山摞在一起,假山底下,是一个池子,池子里养了几条鱼,在水里游动。


    徐安和杨兴平找到了酒楼经理。


    面对警察的询问,酒楼经理很快把酒楼中的监控找了出来。


    刘行确实走进了酒楼,他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然后走进了厨房,之后再也没从厨房出来。


    经理忙说道:“厨房有后门,肯定是走后门出去了!”


    徐安眼皮子一跳:“后门没有监控?”


    经理:“后门不算我们地方,后面算居民楼,监控对着人家,人家也不乐意啊!”


    杨兴平走了几步,推开了厨房后门,后门正对着人家民宅大门,确实不好安监控。


    酒楼经理确实没说谎。


    徐安问:“刘行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对厨房这么熟悉。”


    经理继续摇头,力图把自家酒楼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瘪三撇清关系。


    “不熟,不熟,我都不认识他!”


    杨兴平那个脾气上来,直接冲着经理怒斥:“他不认识你,能走进你们这儿厨房,还知道后门在哪儿,连后门没监控他都知道!这叫不熟?你骗傻子呢!”


    酒楼经理也不服:“每天那么多人,人来人往,谁记得谁啊!”


    徐安把杨兴平推出后门,让他去后门居民楼找人打听,他继续和酒楼经理往下聊。


    裴青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徐安让经理先去忙,转身接了裴青的电话。


    “找到那些卡是谁的了?”


    裴青让他别想好事。


    “查过了,这些卡不知道从哪儿买的,后面都是山区五六十的老人。”


    徐安:“那你和我打电话干嘛?”


    裴青美滋滋道:“这不是有别的发现嘛!刚刚在海边捞尸的捞上来了一个新桶,桶里还有条红腹食人鱼,法医老头说了,这种鱼虽然凶残,但属于观赏鱼的一种,肯定有进货渠道,我们可以从这里找线索。”


    鱼?


    徐安走到酒楼大厅,问裴青:“什么鱼?”


    裴青重复了一遍:“红腹食人鱼!我把照片发给你看。”


    徐安收到了照片,把照片里的鱼和池子里的鱼比对了一下,发现鱼身颜色差不多,只不过池子里的鱼更肥硕,但确实是一个品种。


    他又把酒楼经理招来,指着鱼问道:“这什么鱼?”


    酒楼经理:“观赏鱼,可贵了!”


    徐安:“红腹食人鱼?”


    酒楼经理忙摆手否认:“现在哪有那么多食人鱼,都是豢养的观赏鱼……”


    徐安蹲下来看了看池子里的鱼,一边对酒楼经理说道:“那可说不准,这鱼在哪儿买的?一般水产市场卖这个?”


    酒楼经理:“在vx上找人买的,只走vx。”


    徐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说道:“逃税啊。这个供货商vx是什么?我加一下。”


    酒楼经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恨不得立刻把徐安送走。


    酒楼经理:“可别说是我给的。”


    徐安:“行,对了。”


    他想起什么,问酒楼经理:“你们酒楼员工里有渔湾村的人吗?”


    酒楼经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们酒楼这边都是本地人,渔湾村离这儿虽然不远,但开车也要四五十分钟,来这儿上班太费时间。”


    徐安皱眉,把后门的杨兴平叫了回来。


    *


    徐安找到了vx上的这位供货商,他买了几条红腹食人鱼,供货商嫌少,让他再加点。


    徐安和他扯皮扯半天,又让供货商发了实物图,最后通过快递单号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位供货商。


    到了地方,徐安把供货商叫走,看他的出货单。


    裴青在看水缸里的鱼,她对杨兴平说道:“这颜色还挺好看。”


    杨兴平:“一股鱼腥味。”


    裴青:“你真不喜欢?我买几条放办公室怎么样?”


    杨兴平果断拒绝:“不要。”


    裴青:“那只好买几盆多肉了,咱们办公室真的空旷。”


    徐安很快找来了出货单,他只看买红腹鱼买最多的人。


    有一个叫大满的人买的最多,他买了一百条整。


    徐安问供货商:“你没问他买这么多干嘛?”


    供货商:“我问那么多干嘛?鱼卖出去就行!”


    他只管收钱,其他的事他才不管。


    真正的只看钱不管事。


    在徐安的瞪视下,男人一缩脖子。


    “这还有人拿菜刀砍人,也没见人追究卖菜刀的责任啊!这些、还有这些,都送你们了。”


    供货商把出货单快递单包括买货的买家私人信息都给了徐安,只想尽快把人送走。


    *


    拿到线索,徐安试图找到微信背后的人。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显示已停机,微信号也弃用了。


    杨兴平找到了酒楼后门居民楼外的道路监控。


    想从后门居民楼绕到大路,至少有三条路。


    这边人流量不低,要在其中找到刘行,可不容易。


    三人把现在的线索汇总。


    “刘行一定和凶手认识。”


    “关系还不错,不然刘行不会借快递车。上个月底,拆迁款可还没到账。”


    “凶手买了一百条红腹食人鱼,他至少应该有个鱼塘,如果目的是处理尸体,这个鱼塘应该离人群偏远  。”


    “凶手和余乐群有金钱纠纷,金额一定不小。”


    “看日期,是先买了食人鱼,后借快递车,这么看凶手早有预谋要杀人。”


    但是还有些迷题没有解开。


    裴青:“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把抛尸进海里?他有鱼塘,那应该有块地,埋了不是更好嘛。”


    徐安:“还有个问题,刘行在借车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凶手想去杀人?”


    杨兴平:“这要找到刘行才知道,不过他没什么脑子,敢向杀人犯要钱,借车的时候肯定没想那么多。”


    裴青也认同杨兴平的看法。


    三人重新把视线聚焦在渔湾村上。


    渔湾村其实满足了很多条件。


    裴青:“刚拆迁,所以需要给政府腾地方,如果凶手是渔湾村人,那他不掩埋而是抛尸就很容易理解了。”


    徐安:“而且它临海,有抛尸条件。”


    杨兴平:“这就好找了,问问渔湾村谁有鱼塘,鱼塘还比较偏远。”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渔湾村这次拆迁,大多数人都选了拿钱,农村人宅基地比城里人多多了,拿完钱还能在城里挑挑拣拣,选个合适的住房。


    三人先找了渔湾村的村长。


    村长现在住市区,拆迁钱都被他握在手里,买了一套学区房后,手里钱也不多。


    他两手空空,把儿子儿媳催去上班,自己和媳妇在家含饴弄孙,不算村里的糟心事,日子算得上和和美美。


    被警察找上门时,村长还以为又是村里哪个后生拿到钱后又犯事了,连累到他。


    他摆着张臭脸,把警察请了进来。


    没等警察问话,村长道:“又是我村里谁不消停了?渔湾村都没了,我已经不算渔湾村的村长了,不能什么事都找我啊!我这新买的房子,三天两头警察上门,邻居还以为我是犯罪分子!”


    裴青奇怪:“您这儿还有其他警察上门?”


    徐安知道个七七八八:“是拿完拆迁款,村里人开始吃喝嫖赌了?”


    杨兴平对拆迁户吃喝嫖赌那些事不感兴趣,只仰头看着房子室内装潢,再看看红木沙发,十足的老年人审美。


    村长老婆沏了几杯茶端过来。


    三人忙道谢。


    裴青:“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村长老婆脾气温和,她坐在村长旁边,说道:“都是年轻人,父母又管不住,一夜暴富,肯定会出问题。我们家也是,还好我家老的压得住小的,不然也要出事。你们这次是想问谁?”


    裴青:“刘行,那个送快递的。”


    村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什么送快递,刚拿到拆迁款,就去玩女人。”


    裴青:“他家里没什么长辈?”


    村长:“他家老的死的早,现在活着,也得被他气死,我可是听说了,他天天花钱和撒水一样。”


    徐安趁机插了一句:“没有和他玩的好的劝一劝?”


    村长脑门上青筋直蹦:“劝什么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一个样!”


    徐安直接问道:“他朋友里有没有一个家里有鱼塘的?”


    村长想了想,说道:“噢,你说兴林啊!他俩以前是会一起玩,后来兴林上班了,劝刘行去上班,刘行不愿意,两人就有点闹掰了。”


    徐安想起酒楼,问村长:“这个兴林,他做什么工作?”


    说起兴林,村长脸上带笑:“兴林是做厨师的,烧的一手好菜,以前我们村办红白事都找他掌厨。”


    裴青眼睛一亮。


    串起来了!


    做过厨师,可能在酒楼干过,对后厨熟悉,知道酒楼后门外面没监控,方便他指挥刘林按照他的要求走。


    家里还有鱼塘,也满足条件。


    还曾经和刘行关系好。


    多半就是他了,没错。


    裴青追问:“那现在鱼塘怎么样了?”


    村长可惜道:“这不是拆迁了吗?鱼塘也在里面,兴林也没办法,拿到钱后,兴林就走了,走了也好,省的被村里这些懒汉带坏!”


    带坏?


    裴青和徐安同时眉头一皱,拽住想说话的杨兴平,又问了这个兴林的全名和现在住址。


    村长摆手:“唉,自从兴林拿到拆迁款,就没再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


    走出村长家,杨兴平扯了扯衣领,对刚才裴青和徐安一起拽着他十分不满。


    “都拽我干嘛?”


    裴青:“这不是想给你省点力气,好找人嘛。”


    杨兴平:“你就说话好听。这个吴兴林,嫌疑重大!”


    徐安:“这样,我让法医和痕检跑一趟,去吴兴林的鱼塘看看,能不能检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重点还是放在刘行和吴兴林身上,现在他俩肯定在一起。”


    裴青:“那可真说不准,吴兴林会放过刘行?”


    杨兴平也说道:“说不定两人一碰面,刘行就被吴兴林弄死了。”


    徐安无语:“走走走,去查查监控和吴兴林这几天的消费记录,别事还没干,在这儿预设结果,走了走了!”


    *


    在三人查监控查的眼睛酸疼时,法医办很快传来结果。


    法医老头在这个糟心尸体上折腾了很久,实在是想把这案子送走,于是结果出的很快。


    针对鱼塘底部发现的一些稀碎骨头取样,取样结果和两名死者的DNA匹配上了。


    案件到此,三人只需要考虑一件事。


    吴兴林和刘行现在在哪儿?


    第56章 第56章第四张画稿


    吴兴林,今年三十一岁,和刘行同是渔湾村人。


    在半个月前,一笔拆迁款打到了他的卡里。


    但一天后,这笔巨款就从银行被他取了出来,所以现在,他手上有大几百万现金。


    三队办公室里,裴青看着吴兴林半个月来空空如也的消费记录,惊叹道:“居然能准备到这个地步。”


    杨兴平瞥了一眼,更加确定刘行完了。


    “这就是早有预谋,你说他能什么都不准备就把刘行叫走?”


    徐安叫他回来继续查监控。


    晚上七点,裴青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被徐安晃醒。


    裴青抬起脑袋,脑门上还有道红印,她迷茫着问道:“查到了?我睡着了?”


    徐安按了一下她的头:“你是不是睡傻了!”


    裴青:“我以前熬夜也没熬成这样啊,昨晚都没睡多久。”


    徐安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说道:“等抓到人了,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


    杨兴平已经找了民警帮忙一起抓人。


    要抓的是吴兴平,手上有两条人命,有没有第三条人命,那要看刘行运气好不好。


    从监控上可以看到,刘行上了一辆比亚迪,但这辆比亚迪并不是吴兴林的车,通过车牌号,徐安联系上了比亚迪车主。


    比亚迪车主表示,他只是个开顺风车的,有人联系他去接个人,他就把刘行顺路接上。


    当杨兴平追问把人送到哪儿了的时候,比亚迪车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他说:“是个洗浴中心,门口还有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有点奇怪,把人送到我就走了。”


    杨兴平又问是谁联系了他把刘行送过去,用的什么联系方式。


    比亚迪车主:“我停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开顺风车的,他给了我几张现金,我就来了。”


    他小心谨慎的望向杨兴平,觉得这警察脸上都在冒火。


    杨兴平压着火气问道:“你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让你去接谁,你就敢去?”


    比


    亚迪车主狡辩道:“那有钱不赚是傻子,而且他说的地方我都知道,只要中途不换地方,送个人而已。”


    他带着点骄傲说道:“我对这片路可熟了……”


    杨兴平冷冷道:“你可真是运气好,要是上车的人带了把刀把你捅了——”


    比亚迪车主表示:“法制社会,捅我干嘛,现在抢劫都没有这样的,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有职业病啊……”


    杨兴平的脸黑成锅底。


    *


    裴青和徐安、杨兴平一起赶到了比亚迪司机说的洗浴中心。


    徐安拿出了刘行的照片,前台带他们到了刘行开的包厢。


    裴青问:“他一直没出来?”


    前台:“没。”


    她神情尴尬,说道:“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出来了,说这男的累了,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裴青:“戴着面纱?”


    前台点点头。


    徐安先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动静,让前台把门打开。


    门一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裴青摸了摸胳膊:“这空调开到多少度啊!”


    徐安直接冲进了包厢内,包厢内的床上,有一床厚重的被子。


    把被子掀开,一个面部朝下、压在枕头上的男人露了出来。


    他没穿衣服,颈部系了一条红丝巾,丝巾松松垮垮的在他的脖子上,下半身还有干了的污渍。


    徐安面色沉重。


    裴青和杨兴平走近,床上的人是刘行,早就已经没气了。


    *


    案件至此,出现了第三具尸体。


    洗浴中心并没有核实和刘行在一起的女人身份。


    这个女人戴着面纱,看不见真容。


    刘行的尸体被送进了法医办。


    徐安试图通过监控找到女人的踪影,但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找起来难度骤增。


    这个女人和吴兴林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杀刘林?


    裴青抱着自己的平板,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把监控反复拉了几遍。


    杨兴平问她:“找到灵感了吗?”


    裴青:“在酝酿,别吵。”


    碰了个钉子,杨兴平转过头,去看徐安。


    徐安也没什么好脸色。


    杨兴平:“我就说刑警不是那么好干的。”


    徐安把吴兴林近期的消费记录通话通通拿出来看了一遍。


    消费记录没有,手机卡已经注销。


    他为什么做的这么干净?


    徐安不明白:“现代社会,还有不用电子支付的人?他还能一直在黑市买手机卡银行卡周转?想不被抓到,这日子过得像黑户一样,有什么意思?”


    杨兴平:“被抓到就要坐牢了,可不得小心谨慎吗?这可是三条人命!预谋作案,故意杀人,销毁尸体,不跑等着被抓吗?”


    他对犯罪分子向来抱以最大的恶意。


    徐安看向他:“跑?”


    杨兴平:“吴兴林不是正在跑吗?”


    裴青听他们一说,不由道:“他能跑多久?现在哪里都要身份证,租个房都要看身份证呢,哪里跑得掉!”


    徐安:“对,是这样,除非他以后用不到身份证。”


    他缓缓偏过头,看向裴青。


    裴青:“嗯?干嘛?”


    徐安一拍桌子:“吴兴林想偷渡!”


    裴青吓了一跳。


    “偷渡?”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个杀了刘行的女人会和他一起偷渡吗?”


    徐安把她的手摁在平板上:“你画你的,我去找人问问最近这些蛇头有没有动向。”


    裴青看他一个起身冲出办公室,杨兴平伸脚把办公室门踢上,示意裴青继续画。


    裴青看了看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又低头看向平板。


    偷渡?


    没错,吴兴林有钱,他杀人后想过正常生活,要么永远不被发现,要么出国,还要是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


    他会去哪儿?


    怎么去?


    这离杀人都一个月了,领到拆迁款也半个月了,吴兴林才打算偷渡?怎么想的?


    裴青盯着平板,手放在平板上,能够感受到平板上的滚烫热意。


    她拿起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很快,洁白的画稿上出现了一艘小渔船,渔船体积不大,在海面上摇晃浮动。


    杨兴平看的第一眼,觉得渔船很普通,但裴青的画笔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在渔船的边缘加深颜色,两只苍白的手牢牢抓住船边围栏,她的身体垂在外面,被海浪挤压。


    裴青继续画女人苍白惶恐的脸,脸上的水渍不知道是海浪留下的痕迹还是在脸上蔓延的泪水。


    等全部画完,裴青抬起头。


    杨兴平已经给女人的脸拍照发给徐安。


    裴青把平板竖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人相信杀人犯的话?”


    看这张画稿,就知道这女人要被扔进海里了。


    第57章 第57章第四张画稿


    徐安跟着人蹲守了几天,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逮到吴兴林。


    吴兴林和几个人挤在渔船的船舱里,等着蛇头把他们送到大船上。


    海面并不平静,偶尔有浪打过来,溅在船舱上,发出“砰”的声响。


    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安找到了他们。


    船舱里的人仓促之下居然有人跳海,徐安骂了一句,又不得不把人捞上来。


    但船舱里只有两个女人,徐安让她们抬起头,裴青画稿上的女人并不在这儿。


    他心一沉,让跟过来的警察先把吴兴林押回警局,自己和人继续在海面上找。


    但一片汪洋之中,海浪不停冲刷着礁石,这女人会被海浪冲到哪儿。


    裴青打了电话过来,但海上信号不好,两人断断续续说完,徐安才挂了电话。


    有对这片海面熟悉的渔民说道:“现在浪不算急,运气好说不定能活。”


    几人在海面上又多待了一个多小时,兴许是这女人确实命好。


    徐安站在甲板上,看见远处有个黄色东西在海面上浮动。


    他忙指着远处对众人问道:“那是什么?”


    一阵沉默后,突然有人惊呼。


    “是个人,是个人,快、快、快,救人……”


    *


    这个被抛进海里的女人叫庄文,今年二十七岁,裴青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了她。


    庄文惊魂未定,躺在床上,身体仍然在颤抖。


    裴青见她确实吓着了,给了她一点时间缓缓,才开始问她。


    “你和吴兴林是什么关系?”


    庄文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医生说是在海水里泡久了,有些感染。


    庄文抱着身上的被子,躲在被子里,身体却仍然有一种悬浮感。


    她脸上木愣愣的,说道:“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


    这个回答出乎裴青意料。


    裴青原以为庄文是吴兴林女朋友,才这么尽心尽力,帮吴兴林解决刘行。


    这么看来,并不是啊。


    那就奇怪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青问了出来。


    庄文:“我和赵叔是邻居。”


    她惊魂未定,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裴青一字一句的问道:“赵叔是谁?”


    从哪儿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之前查过吴兴林的最近联系人,里面也没有一个姓赵的。


    庄文:“赵叔是兴林的师父。”


    据庄文的供述,吴兴林读完高中就不读书了,到城里当厨师学徒,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这学徒就做的不上不下,手艺没学到多少,却被找的师傅一家指使的团团转。


    吴兴林那个性格,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这个师傅不行,他就换一个。


    他也不能打白工,还从师傅钱包里拿走了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不算多,但这是从他那个抠门到家的师傅钱包里拿出来的,他那个大厨师傅一查出来是他拿的,当时就说要报警抓他,他就是个小偷。


    后来是经常来的一个食客看不过去,一个十八岁刚成年小孩被你使唤了两个月,就拿五百块钱,哪儿到报警程度。


    他一插手,帮吴兴林还了钱,把小孩带回家了。


    这


    位食客就是庄文口中的赵叔,赵爱农。


    赵爱农当时刚退休,退休前也是个厨师,虽然不像余乐群上个师傅手艺好,但也能教吴兴林。


    吴兴林那就是张白纸,赵爱农再怎么也比他强。


    两人的师徒情分就此定下。


    吴兴林在赵爱农家里学手艺,平时帮赵爱农跑腿干活,虽然说都要干活,但比在馆子里强多了。


    赵爱农家里人口简单,老伴走的早,有个儿子工作忙的很,不到逢年过节不回家。赵爱农平时也就寻摸着找点好吃的,他家里确实没什么事干。


    吴兴林就此在赵家住下,一老一小处的挺好,周围邻居还都以为吴兴林是赵爱农孙子。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多,赵爱农觉得吴兴林学的有模有样,开始给他寻摸着找个活干,光说不练假把式。


    吴兴林有活干后,还三五不时的回来看赵爱农,看着比亲孙子还亲。


    日子要是一直能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吴兴林好好的当厨师,把赵爱农当爷爷孝敬,也没后来的这些事。


    可天不遂人愿,突然有一天,赵爱农儿子回来了,回来就和赵爱农大吵一架。


    后来赵爱农的儿子因为酒驾出车祸没了,赵爱农老年丧子,身体承受不住,没过两年也走了。


    吴兴林就这样又变成一个人。


    庄文说到这儿,还流了几滴眼泪。


    “我那时起就认识吴兴林了,他虽然性格有点拐,但人还是好的,赵叔走了,他还忙前忙后。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庄文难以相信,吴兴林会干出把她扔海里的事。


    她又哭了一场。


    裴青听了一段凄苦少年拜师学艺的故事,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这是庄文说出来的,不知道带了多少主观修饰,这姑娘也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她直接拿出余乐群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庄文点点头。


    裴青见她只点头,不说话,又只好下了一剂重药:“吴兴林都把你扔海里了,你还想替他说话?”


    真是看的人血压都高了。


    庄文又哭了一会儿,裴青看了一眼守在病房外的警察,见警察抬头朝外张望,显然也是一堆话堵在心里不好说出口。


    裴青心想,还好杨兴平现在不在,要是杨兴平现在在,他才不管庄文是不是刚被人从海里救上来,直接一顿嘲讽,庄文现在肯定哭得更狠。


    等庄文的哭声只剩啜泣,裴青才问道:“你怎么认识照片上的余乐群的?”


    庄文:“兴林说赵叔一家都是他害的,是他害赵叔儿子背了一身债,所以赵叔儿子才回家想找赵叔要钱,后来也是因为身上债务,赵叔儿子喝多了才出车祸,害得赵叔也跟着没了。赵叔没了后,兴林就一直在打听这个人,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我本来以为他没再找了,结果前段时间,他突然高高兴兴跑去祭拜,我吓了一跳。后来兴林说国内不能待了,带我去国外,我们好好过日子……”


    庄文又哭了出来:“他说什么,我做什么,结果他居然想让我死,他对得起我吗?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他想起来回来看我一眼,想不起来把我扔一边……”


    裴青看她又哭了起来,这眼泪在海里还没流够啊。


    裴青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是徐安发来的消息。


    徐安:【怎么样?问出来了吗?趁着这女人情绪不稳定抓紧撬开她的嘴。】


    裴青手指飞快:【说了,说了一堆吴兴林出来打工的心酸史,服了,她吃的苦都是因为脑子进了水。】


    *


    把吴兴林和庄文抓回来后,对案件的进一步调查仍然在继续。


    经过查证,庄文说的确实没错,她和赵爱农是上下楼的邻居。


    赵爱农确实教过吴兴林手艺。


    事情过去十年,经过裴青和杨兴平走访,找到了当年赵爱农的邻居打听,他们还记得赵爱农和吴兴林,也可以作证,赵爱农和吴兴林感情不错,两人经常一起下馆子,连最后赵爱农的丧事都是吴兴林帮忙办的。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慢吞吞说道:“所以说啊,老话还是有道理啊,徒弟那就是半个儿子,有时候比儿子还管用。”


    那么赵爱农的儿子和余乐群之间是否真的存在债务关系。


    三人又费了不少时间找到了赵爱农儿子当初的同学朋友。


    他的那些同学还记得他,因为他欠钱不还,再一打听人出车祸死了,家里也没人了,这比借出去的钱成了烂账,放在谁身上都得怄好几年。


    裴青抓住一个话多的追问:“那他当时到底为什么欠那么多钱?”


    同学:“好像是投资吧,就非吸,利息还特别高,他好像还有几个客户,后来出事了,他没办法又到处套现赔客户本金,这东拆西借,自己的本钱没回来又搭进去不少,利滚利的,哎,我当时是不知道,要不我也不能借他,上学时候他也没这么不靠谱啊!”


    非法集资?


    像余乐群会干的事,他真是到处都是仇家,怪不得要躲到大庆路那种偏僻地方,这家伙真是到处都惹事,怪不得名下什么资产都没有,他也不敢把资产放自己名下。


    *


    三人回到了公安局,又去看吴兴林。


    和庄文的情绪激动不同,除了被抓时,吴兴林激动了一下,从那以后只要是在审讯室,他就保持沉默。


    徐安和他僵持几天,发现这个吴兴林脑子有问题,看人的时候阴恻恻的。


    三名死者身份明确,再加上庄文的证词,吴兴林鱼塘里的碎尸痕迹,再加上大庆路的监控。


    三人又根据庄文提供的落脚点附近,翻了附近的垃圾站,找到了吴兴林丢弃的手机卡和银行卡。


    虽然裴青身上一股酸味,但找到的东西还算值得。


    从垃圾站回来后,她就立刻去洗了个澡。


    ……


    吴兴林面前的证据越来越多,虽然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但公安侦查阶段结束后,案件还是被移送到检察院,后期将由法院起诉。


    送走吴兴林的当晚,徐安就立刻带人下了馆子。


    裴青吃他的从来不手软,她把旁边的杨兴平拽住,让人坐下。


    “吃大户,你跑什么!”


    杨兴平看了看菜单上的价格,捂住自己的钱包。


    虽然不用自己出钱,但也肉疼。


    裴青乐呵呵的点了几瓶饮料。


    “来,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圆满成功!”


    饮料碰在一起,杯身中溅出了几滴。


    八月过去,日历翻开新的一页,来到了九月。


    第58章 第58章第一张画稿


    刚进九月,天气还有些闷热。


    杨兴平下班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上的班主要跟裴青的节奏走,裴青那边有事,他就忙点,裴青没事,他就很闲,有时候在办公室没事干,被徐安叫去靶场打一天靶子也是常事。


    最近几天就很闲。


    他租的房子离公安局很近,就在徐安租的房子的隔壁那栋楼。


    还没到五点十分,他就走到了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进去,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中介带了个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中介很卖力的推销:“……你看这房子,坐北朝南,太阳又好,房子里家具都是自带的,你要是看好了,今晚就能拎包入住。最重要的是——这房子拐个弯就是公安局,安全啊,谁会在公安局附近闹事啊!”


    年轻姑娘站在他身后,戴着口罩帽子,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出于职业习惯,杨兴平多看了一眼。


    中介也看到了杨兴平,立刻一拍大腿,对年轻姑娘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对面这位就是警察,当初也是从我手里租房子的。杨哥,好久不见,今天下班这么早?”


    杨兴平“嗯”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


    中介:“唉,没事没事,就是这妹妹想租公安局门口那几栋房,但是没有房源,我就带她到这


    边看看。”


    杨兴平听完就觉得有事,但是中介带来的姑娘一直不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没什么反应。


    杨兴平没再多问,开门进了房间。


    第二天,杨兴平一下班就看见对门门口堆了两个行李箱,一个姑娘戴着口罩正把屋里的灰尘柳絮往外扫。


    看见杨兴平,姑娘一愣,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五点十分,和昨天一样,她朝杨兴平一点头,又继续打扫房子。


    杨兴平看了一眼她穿的长袖长裤,现在外面三十度,她干活也不把袖子卷起来。


    见她没提要帮忙,杨兴平直接进了屋。


    *


    裴青这段时间也很闲。


    她正给韩荷月送饭。


    韩荷月最近工作老是被上司找茬,烦的不行,和裴青吃饭时,一直诅咒上司早日变成光头。


    韩荷月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手机银行。


    “每天全靠这点工资支撑着我上班。”


    裴青安慰她:“上班嘛,哪能不遇见几个奇葩。”


    韩荷月:“真晦气。”


    和韩荷月吃完饭,裴青又回到了局里。


    徐安又不在,肯定是去隔壁帮忙了。


    裴青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闲的无聊玩手机。


    没过多久,杨兴平也来了。


    裴青看见他,眼睛一亮。


    “喝奶茶吗?两杯起送。”


    杨兴平:“你点两杯,给徐安一杯不就行了。”


    裴青:“徐安不爱那个味道,他连粥都不太爱喝。尝尝嘛,我请你,最近有个新品,味道不错。”


    杨兴平:“随便。”


    见他没反对,裴青利索的点了两杯。


    两人没事干,之前吴兴林和庄文被送走后,结案报告三人抓耳挠腮写了几天,写完后一身轻。


    之后裴青虽然隔三差五直播,但都没遇见大事。


    不是找宠物,就是算姻缘,除此之外,就是找被拐儿童。


    自从裴青找到了第一个被拐十年的孩子,有时候连着几天都有人来问。


    但裴青并不是每个都能画出来。


    画不出来还好,有时候画出来一块坟地,当时公屏上都沉默了一瞬。


    即便如此,来求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徐安都说他们可以搞个牌子挂门口,牌子上就写:失踪人口调查处。


    裴青打开平板,这次没画画,而是实在无聊,打算找部剧看看。


    她正找着,就听杨兴平突然问了句。


    “你说一个年轻女人,一直穿长袖长裤、还遮脸,是不是有问题?”


    裴青:“嗯?如果不是为了防晒,那是有问题。你说的谁啊?”


    杨兴平:“刚搬来的对门邻居。”


    裴青:“嗯?你有邻居啊?”


    杨兴平无语:“我连邻居都不能有了?”


    裴青:“没哈哈哈。”


    她尴尬一笑:“那你好好和人家说话。”


    杨兴平:“都搬来三天了,口罩带到这儿。”


    他比划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又说道:“打扫卫生也不把袖子撸起来,有时候晚上出门,全副武装,防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大晚上的,还要穿防晒服。”


    裴青觉得是有点问题。


    “晚上还穿那么严实,躲人呢。”


    杨兴平觉得也是。


    “我问了中介,中介说找了十几套房子,都不满意,一定要在公安局附近。”


    裴青:“嗯?”


    她皱眉:“她是和人有纠纷吧,别是因为前男友,现在有的男人太偏执,在法院门口都能把前妻捅死,你下班多注意点,看附近有没有陌生男人。”


    杨兴平:“那我下班在附近转两圈。”


    杨兴平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说话难听,但办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一下班,他先在外面转了两圈,没发现附近有什么鬼鬼祟祟的男人,才回了家。


    对门的姑娘开了一条门缝,见到杨兴平,才把门拉开。


    “你好。”


    杨兴平这才看见她的脸,长相白净,五官秀气,眉心有折痕,看起来是有事。


    杨兴平便停了一下,问道:“有事?”


    他说话没什么起伏,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对面的姑娘看了一眼,才指着门说道:“我想在这儿安个监控,你介意吗?”


    两人住对门,安监控一个不注意就能把对门拍进去,她是来征求意见的。


    杨兴平:“别拍到我家门。”


    姑娘点点头:“我会调好角度。”


    *


    9月7号,裴青继续直播。


    直播间一开,就有很多id涌了进来。


    裴青看了眼热热闹闹的公屏,还是先画了几个萌宠,很快这些萌宠就被一抢而光。


    【主播真是大善人,还免费送头像。】


    【我来了我来了!】


    【主播是哪家美院毕业的?说真的,我早就想说了,功底不错啊。】


    还没等裴青说话,公屏上就有人回复。


    【别扒马,真有毛病,主播跑了你赔我一个吗?】


    【就是就是,互相尊重懂不懂。】


    【我就是随口问问,心想美院学生就业面真广。】


    裴青没说什么,直接开始了直播。


    今天抢到第一个直播位的是个男人。


    男人撒了一波礼物,而后在公屏上说道:【我想找我老婆,我老婆已经失踪半个月了,她是回家路上不见了的,我和她父母都挺担心。照片我给你发过去。】


    裴青手中的笔晃了几圈,看了一下发过来的照片。


    公屏上纷纷开始提问,这是直播间的保留节目,大家都很喜欢猜测失踪原因。


    【你老婆?报警了吗?】


    【有报警回执吗?顺便发给主播看看。】


    【就是就是,要知道杀妻案可不少。】


    【难道不知道女性死亡的案件中有一大半凶手都是丈夫吗?


    【主播长个心眼。】


    来求稿的男人一刻都没停:【当然有报警回执,我发过去了,要是我干的,我干嘛还要来找!在警察面前演演就行了。】


    对于直播会遇见什么样的人裴青早就准备,人类物种太多样了,见到什么样的都不奇怪。


    裴青把报警回执和照片都发到群里。


    徐安动作很快。


    【这张报警回执是p的。】


    裴青:【p的?】


    这怎么还有人来骗人呢!


    以为她联不上公安的网?


    裴青生气,又看三人小群里,杨兴平发了条消息。


    【这女人是我对门邻居,今晚没出门。】


    离谱。


    裴青:【等着,我这就去拆穿他。】


    她在公屏上打字:【约稿要有诚意,说谎就没意思了。我掐指一算,你既没老婆,也没报警,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拉黑了!】


    裴青以前遇到的人最多是养点非法爬宠,又或者是许芊语她妈那种控制欲旺盛的偏执人格,第一次来直播间说谎的这还是第一个。


    公屏上观众都傻了。


    【还真有说谎的?】


    【不是,怎么想的,这么不把主播的职业当回事?】


    【怎么会有人来大师直播间说谎?】


    【拉黑他拉黑他!】


    【主播别生气,下一个下一个!】


    裴青把第一个男人拉黑,等第二位老板来问。


    公屏上都是观众的弹幕,裴青等了好久,才在一群弹幕中等到了第二位老板的问题。


    【我是想来问我的邻居,这个可以问吗?他已经一周没出现了,送来的快递都堆门口。】


    显然因为第一个男人胡言乱语,第二位老板问起来小心翼翼。


    理论上来说,裴青并没有对约稿的老板设限。


    但最基本的保持坦诚总要做到。


    不过怎么又和邻居有关系?


    裴青让第二位老板详细说说。


    第二位老板说道:【他是我们这边连锁蛋糕店的店员,我去问了,那边也说他一周没上班了,也没请假,电话也打不通,那边经理很生气,说要开除他。他平时上班很认真,都没请过假,怎么会无故旷工,我很担心,但我和他非亲非故,又不是家里人,就不敢报警。我也不是要知道他在哪儿,只要他安全就行,我怕他出事。】


    【蛋糕店店员?不会是我想的那家蛋糕店吧?】


    【那家蛋糕店店员超帅。】


    【哦——姐妹,你看上人家了】


    【严肃点,严肃点,人失踪了,你们还在这儿起哄。】


    【但是店员真的很帅,你说的鱼陆吧?确实有几天没来了。】


    【我作证,鱼陆真的帅,比内娱资本家


    的丑孩子强多了。这个姐妹也确实没说谎,鱼陆确实有一个星期没上班了。我昨天去,还听经理说要报警。】


    第59章 第59章第二张画稿


    裴青看着公屏上的弹幕,想了想,说道:【可以画。】


    毕竟第二位老板和他的邻居不是亲属关系,裴青把摄像头扭过去对着白色的墙壁,然后才开始拿着画笔作画。


    直播间一片哀嚎。


    【啊,不给看吗?】


    【我还想看看帅哥长什么样?】


    【失策。】


    【主播画完给我们看看,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哎哎哎,我来直播间不就是为了看这儿,不给看是怎么回事!】


    【都怪那个骗子!】


    ……


    裴青没再多看公屏,而是专注画画。


    她洁白的画稿上颜色缤纷起来,首先出现的是一张波斯地毯,波斯地毯图样多变,红白蓝的色块互相搭配,总体来说地毯是偏橘色调。


    地毯逐渐成型后,在地毯的上方,有一个蓝色行李箱,行李箱开了道小口,露出了一些沾了黑红色血迹的毛发。


    裴青心中一沉,盯着画稿上的行李箱,认出来了这个行李箱的牌子。


    是Rimo的运动款行李箱,价格一万出头。


    蓝色运动款,有可能是男性用的,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公屏上的弹幕还在划动,裴青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将摄像头对准画稿,而是直接说道:【结果不太好,做好心理准备。】


    【不要啊。】


    【鱼陆平时很温柔的啊啊,谁会害他!】


    【上次我过生日,还是他来给我送的生日蛋糕呜呜呜。】


    【好好一个帅哥,怎么没了。】


    【还是报警吧。】


    【还我帅哥——】


    【真的没的救了吗呜呜呜。】


    ……


    *


    下播后,裴青就把这次直播出现的情况记在笔记本上。


    一边记,她一边开着语音问杨兴平:“你对面邻居这两天怎么样?你不去套个近乎和人家聊聊?”


    杨兴平:“她问我能不能安监控,我同意了,我看这女人胆子不大,我一个大男人去和她套近乎,她能理我?”


    裴青:“她能住你对面,说明不太怕你。”


    徐安根据p的报警回执看到了女人的姓名籍贯身份证号。


    都是直播间出现的可能案件,都得关注。


    彭月,女,27岁,籍贯在四川,大学在A市就读,毕业后留在A市工作。


    工作单位变动频繁,她报了三次警,都是情感纠纷。


    他查了一下,说道:“彭月每次报警都是因为她前男友,她现在搬公安局附近了,这男人可真行,没自己的事干吗?天天找前女友。”


    裴青:“神经病太多了,这怎么办?能找个民警在附近看一下吗?”


    徐安:“行,我们估计要忙起来了,我找人帮忙看一下。”


    裴青又对杨兴平说道:“你事先和你邻居打好招呼,别把人吓着。”


    杨兴平:“知道。”


    说完彭月,三人开始说鱼陆。


    经过查证,一周前,鱼陆的通讯记录、消费记录很正常,而就在九月的第一天,他的通讯记录、消费记录戛然而止,从那天后再也没回过其他人的消息。


    裴青:“看上去确实不对劲,要是不想干了,直接说辞职就行,这看上去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会九月一号人就失踪了吧?”


    徐安:“这谁知道,这家连锁蛋糕店几点开门?”


    杨兴平盯着手机上七八千的微景观蛋糕,说道:“早上八点营业。”


    说完,他又忍不住说道:“这蛋糕是镶了金子吗?一个七八千?”


    裴青:“看款式啊,有的复杂一点就贵,不过这家蛋糕店确实不便宜,最便宜的那款切片蛋糕都要五六十。”


    徐安:“行了行了,别关心蛋糕了,早点休息,明早起来干活!”


    *


    第二天一早,杨兴平走出家门,敲了敲对门邻居门。


    门上已经安了电子猫眼,等了几分钟,杨兴平就听见了门内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几下,然后门开了。


    彭月问:“有事吗?”


    杨兴平把一张纸递给她。


    彭月奇怪:“这什么?”


    杨兴平:“我听中介说你故意找公安局附近的房子,我最近忙,不在家,我同事会经常过来转转,这是他电话,有事你给他打电话。”


    彭月讶异:“哦,谢谢。”


    杨兴平:“不用。”


    说完,他就下了楼。


    彭月盯着手里那张不知道从哪儿撕下来的纸,有些意外。


    对门这个警察看着吓人,居然还很乐于助人。


    *


    早上八点,赶在蛋糕店刚开门的时候,裴青已经到了蛋糕店门口。


    蛋糕店门口已经传出了甜腻的香气,吸引了一堆飞虫。


    裴青给徐安和杨兴平发口罩。


    她习以为常道:“戴上吧。”


    杨兴平盯着门口的飞虫,说道:“招来这么多虫子,生意能好?”


    裴青:“生意可好了,主要是店员男帅女美,情绪价值高,而且门里很干净。”


    徐安看着裴青和杨兴平又唠起来了,深觉自己担负着掌舵的职责,于是迅速把两人赶下车。


    “去找经理,他昨天已经报警了。”


    裴青和杨兴平被赶下车,徐安把车开到隔壁停车位上。


    裴青快步走到蛋糕店。


    别管蛋糕店外的飞虫,蛋糕店里窗明几净,要不是玻璃门上贴了“小心撞头”的标语,真有人不注意直接撞上去。


    裴青和杨兴平走进了蛋糕店。


    蛋糕店里的员工都穿上制服,制服是收腰款式,剪裁得体,穿上各个人高腿长,身姿挺拔。


    两人一走进去,就有店员端着盘子,笑吟吟走过来说:“欢迎光临,需要些什么?这是店里新出的凉茶,顾客您要不要尝试一下?”


    裴青摇了摇头:“不用,你们经理来了吗?”


    店员把盘子收好,声音清脆,笑着说道:“经理在里面,是有什么需要吗?我这就去帮您叫经理。”


    杨兴平出示证件:“警察,你们昨天报案说有员工失联。”


    店员恍然大悟,把两人引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还在看电脑,见到店员把两个陌生人带进来,他站了起来,眼神发问。


    店员:“经理,这是警察。”


    经理一点头,朝她说道:“你回去上班吧。”


    等店员走后,他给裴青和杨兴平倒了水,心里嘀咕,来的警察怎么这么年轻。


    虽然心里如此想,但他面上没露出来,而是问道:“昨天报警的时候该说的我都和警察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青拿出从派出所拿到的报警记录,问道:“还想在跟进一下。”


    经理:“有什么问题,警察同志,您问?”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表现有点


    冷淡,又追了几句。


    “其实鱼陆平时上班很认真,很少迟到早退,来我这儿上班一个多月了,没出什么问题。刚开始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他不想干了,还生了几天气,后来一直联系不上,该核对工资了,他也一直不接电话,我才觉得不对劲,这是我的疏忽。”


    经理看起来是个正派人。


    裴青仔细问道:“鱼陆是几号来这儿上班的?”


    经理:“七月底八月初。”


    裴青:“那他现在还在试用期?”


    经理点头:“所以我一开始没怀疑他是失踪,我以为他不想干了。”


    裴青:“怎么会不想干?你们公司待遇还不错。”


    经理也肯定:“待遇是很好,不过这些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赚钱方式多了去了,有更好的出路,谁来上这种按时按点的班。”


    裴青又记了一笔。


    杨兴平根据他的回答问道:“他又更好的出路?”


    经理含混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和年轻人有代沟,谁知道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杨兴平看他一眼,他最烦这些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人,于是直接问道:“你对他有意见?”


    这可不能认。


    经理连连摇头。


    “哪能啊,我最多管管他们工作态度,只要工作不出错,其他我也管不着。”


    裴青听出来了。


    “鱼陆除了在这儿上班,下班后还有什么业余活动吗?”


    经理喝了口水,见面前男警看上去面容冷肃,看上去像是要骂人,便忙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们这些年轻人,是初生的太阳,精力充沛,下班后泡个吧跳个舞都常见,这我也管不了。”


    裴青便问道:“他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经理摇头:“我下班后还得回家辅导小孩作业,每天看小孩写作业写到十一点,这些我真不清楚。”


    他看了看眼前年轻脸嫩的女警,又感慨道:“年轻真好,哎,我现在才反应过来,结婚不能太早啊。你看我店里那些店员,帅的帅,漂亮的漂亮,只要一结婚,有了孩子,不要一个月,那脸就糙了,小孩又气人,你又不能把他们塞回去……”


    杨兴平不耐烦眉头一挑,截住话头:“行了行了。”


    他想起之前进门看见的打卡机,问道:“鱼陆的打卡记录传给我们一份。”


    经理配合道:“可以,我马上传。”


    裴青指着店员,问道:“我们能和店员聊聊吗?都是员工,他们接触的比你多。”


    经理点头:“行,早点把这事解决了,最近老有顾客来问,有结果了我也好有个说法。”


    *


    徐安停好车,走进蛋糕店,看见裴青和杨兴平正盘问店员。


    早上来订蛋糕的人不多,不然经理也并不能让他们这么干。


    徐安走到裴青身边,听裴青问一个女店员。


    “鱼陆只有这一个微信号吗?”


    她问这个,也是知道有些人上班后会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工作号,一个生活号。


    女店员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我也不确定。鱼陆本来也不太发朋友圈,最多发发花花草草,今天的蛋糕,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号。”


    裴青又问:“他在这儿没有玩的好的同事吗?”


    女店员:“他才来一个月,刚和大家熟起来,也没有玩的特别好的,大家都差不多吧。”


    裴青:“他之前有说过工作累,想辞职的事吗?”


    女店员:“没有啊,他上班一直很认真,有些女顾客很喜欢点他,让他去送生日蛋糕。”


    裴青想起经理的话外之意,便又多问了一句。


    “鱼陆下班后会做什么?他有说过吗?”


    女店员:“就唱k喝酒啊,不过他没耽误上班,这也没什么,下班后放松一下啦。”


    女店员回头看了一眼杨兴平那边的男店员,嘴角一撇,把她脸上模式化的笑容冲淡了一些,露出了真实的神态。


    她对裴青说道:“警察同志,你别听那几个男人瞎说,天天造谣。”


    裴青:“嗯?他们造谣什么?”


    女店员:“就说鱼陆整容的事。有一次,鱼陆身份证掉了,被他们捡到,他们盯着鱼陆身份证上的照片,硬要说鱼陆整容。鱼陆身份证上照片还是高中时候拍的,土里土气,这都好几年了,学学化妆,变点样很正常,这群男人就是酸鸡!他们就是嫉妒鱼陆业绩好。”


    嗯?


    裴青先是被她“男人就是酸鸡”的言论逗乐,而后听起她说鱼陆业绩好,便追问道:“鱼陆业绩是他们之中最好的吗?”


    女店员肯定道:“鱼陆长的帅,说话又不油腻,那些有钱的女顾客都喜欢点他去送货。”


    裴青看了眼杨兴平边上的几个男店员,又看了看墙面。


    墙面上贴着店员的半身照。


    她对比了一下,鱼陆确实比这几个男店员好看。


    会是因为工作矛盾吗?


    她又想起一万多的行李箱和那条波斯地毯,看起来不像这些男店员能承担得起的消费。


    但也不一定,裴青之前就听说这边店员平均薪资有一万,如果一定要买,也不是买不起。


    还是要继续查。


    第60章 第60章第二张画稿


    从蛋糕店出来,三人坐在车上复盘。


    裴青先复述了一遍经理的话,而后说道:“这个经理看上去对鱼陆有意见,又不明说,七扯八扯扯到小孩身上,像转移话题。”


    徐安:“有些中年男人就这毛病,时不时看年轻人不顺眼。他不是说晚上回家辅导小孩作业了?那简单,辅导小孩那动静楼上楼下都能听见,到时候去问问就知道了。鱼陆打卡数据你拿到了吗?”


    杨兴平接过话:“在我这儿,刚导进电脑里。他前一天,就八月三十一号那天上下班打卡还很正常。第二天以后就没消息了。”


    徐安:“是有点奇怪。他31号几点下班的?”


    杨兴平:“晚上八点半。”


    裴青看了一眼电脑,指着电脑上下午没打卡的那几天,问道:“这几天是出去送生日蛋糕了?”


    杨兴平:“他们经理这么说的。”


    裴青:“对了,你问那些男店员,他们怎么说的?我问了几个女店员,她们对鱼陆评价都不错,但听她们说,那几个男店员不待见鱼陆,还造谣人家整容。”


    杨兴平听了她的话,拿出手机,把手机上的身份证照片给裴青和徐安看。


    “刚刚他们传给我的。”


    杨兴平把身份证照片放大,脸上面无表情,把刚刚那几个男店员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们说,鱼陆以前是圆脸,现在下巴尖了,肯定是去削骨了。”


    裴青“噗嗤”笑了出来。


    “削骨?这要是真的,也太拼了。”


    她把杨兴平手机拿过来,又近距离看了鱼陆的身份证照片。


    徐安:“我看看。”


    裴青把手机递过去。


    身份证照片是好几年前的,那时候身份证照片没现在这么明亮,色调有些暗。


    徐安看了几眼,也觉得那帮男店员是没事找事。


    “这谁能看得出来是整容了。五官和现在还是像,就眼睛大了一点,鼻子嘴巴不都差不多。”


    裴青也跟着点头:“大学减个肥的事,非说人家削骨。嘴真够碎的。”


    杨兴平也不高兴:“听他们叨叨了一堆,尽是废话。”


    裴青把笔记本拿出来,又把自己的画稿拿出来给徐安和杨兴平看了一眼。


    “我觉得这张画稿上,这个行李箱和波斯地毯还能再查查,看起来凶手经济能力很好。能和这些男店员有关?对了,鱼陆都


    给谁送过蛋糕?”


    杨兴平刚刚找经理要了送餐记录。


    “他上个月送了十三单,三个男顾客,十个女顾客。”


    裴青:“不算少了,还是要查查这些人。”


    徐安提出先从鱼陆断联的时间开始查。


    “鱼陆是八月三十一号之后才和人断联,他不是有邻居?对他还挺关注,去找他问问。”


    三人商量好,去往鱼陆的住处。


    鱼陆租的房子离蛋糕店有十几公里,这距离不远不近。


    按照鱼陆在蛋糕店登记的联系地址,裴青三人很快到了这栋小区楼。


    小区一共十楼,鱼陆家住在五楼。


    三人直接上了电梯,五楼一到,裴青先走出电梯,敲了敲门。


    第一次敲门没人应,裴青很快敲了第二次。


    在等待的过程中,裴青看了眼对面。


    确实如鱼陆的邻居在直播间说的那样,快递都堆在门口,堆的杂乱无序。


    徐安戴上手套,理了理快递。


    裴青转过头,正要敲第三次,门里传来一道女生,隔着门,声音有些小。


    “谁啊?”


    裴青:“警察,有人报案说你对门人失踪。”


    对门人很谨慎:“证件呢?”


    徐安把证件贴在猫眼上。


    几秒后,门开了。


    裴青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惊讶。


    她坐着轮椅。


    女人的轮椅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们进来。


    “请进。”


    裴青礼貌的不看向她的轮椅,徐安和杨兴平跟了进来。


    室内很干净,能听见嗡嗡声。


    裴青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了从卧室出来的扫地机器人。


    女人拿着杯子,要给他们倒茶。


    裴青挺不好意思,女人却没在意。


    “我这儿好久没来人了。”


    徐安和杨兴平没乱看,倒是裴青大大方方看了一样她家里的布局,着重看了墙绘。


    “这是你请人画的吗?真好看。”


    女人笑容浅淡:“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吧?”


    这个回答让人意外。


    裴青毫不吝啬的快道:“真厉害,设计很好,素雅干净。”


    女人跟着笑了一声:“做这个的时候我还能站起来,现在不行了。”


    她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并没有自怨自艾。


    裴青才敢继续问:“那你的腿是后天受伤的?”


    女人:“对,车祸,其实做完康复训练后好多了,医生说继续坚持,有可能能站起来。”


    杨兴平看着她,没忍住问道:“你一个人住?”


    女人:“对,我不想我爸妈为了照顾我没有自己的生活,我要是在家,我爸妈总是想时不时看我一眼,其实我根本没事,他们总觉得我有事。”


    她没继续提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是蛋糕店那边报警了吗?”


    裴青点头。


    女人松了口气:“我去了好几次,店里经理可算报警了。”


    她小声抱怨:“要不是问的人多,这经理能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她提起来了,裴青就继续问细节。


    “你是一直在家吗?”


    女人:“我偶尔会出门拿个快递,去楼下吹吹风再上来,不会走太远。”


    裴青:“8月31号晚上,你听见隔壁鱼陆回家的声音了吗?”


    女人点头:“大概十一点那样,我听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


    裴青看了看她的卧室门,卧室门是敞开的。


    她顺便问道:“你这边门晚上不关?”


    女人:“一般不关,不太方便。”


    裴青点头,而后又问道:“那鱼陆第二天早上出门了吗?”


    女人说道:“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大概五点多那样。”


    那么早?


    鱼陆出去干什么?


    裴青又问:“他之前没露过口风,说要去干嘛?”


    女人不好意思道:“我和鱼陆其实不太熟,他不会和我说这些,我们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她低下头:“不过他人挺好的,有一次我去拿快递,快递有点多,半路还掉了几个,他帮我捡起来,一路送回来。”


    女人笑了一下:“以他的速度,应该早走我前面了,不过怕我坐轮椅不好捡快递,就帮我送了回来。我挺担心他的,他没事吧?”


    女人面露希冀的看向裴青。


    裴青说了套话:“我们正在调查。”


    女人有些失望。


    裴青继续问:“那他一号早上出门后,那天都没回来?”


    女人点点头。


    她好像很确定,杨兴平不禁问道:“你怎么肯定他一定没回来?”


    女人:“他电动车不在楼下。”


    她解释道:“鱼陆一直骑电动车上下班,那天早上,我站在窗边,看他骑电动车走了,这几天我在楼下转了转,一直没看到他的电动车。”


    她还真的非常关心这位邻居。


    裴青好奇问道:“你早上五点就醒了?”


    女人点头:“在床上不舒服,我睡不了多久就醒了。”


    徐安开始问鱼陆下班后的生活。


    “我看他一般八点半下班,那他一般几点到家?”


    女人:“不一定。有时候十点多能回来,有时候我凌晨起夜,偶尔还能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


    这么说,鱼陆下班后,肯定还去了其他地方。


    酒吧,KTV,夜店?


    三人从鱼陆邻居家走出来,帮她关好门,视线聚焦在鱼陆家。


    裴青:“进去看看?”


    这都七天了。


    徐安:“进去进去。”


    他又开始用自己的独门撬锁法,把鱼陆家门撬开。


    裴青在后面夸他:“技术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


    徐安:“忙完这阵教你,前几天有空你不问。”


    裴青:“这不是没想起来吗?”


    杨兴平看徐安撬完锁后,锁头完好,到时候还能安进去,便说道:“也带我一个。我要是撬完锁,这锁就废了。”


    徐安:“都行。”


    他一边撬锁一边示意两人别闲着,鞋套带好。


    门一开,三人看见了鱼陆的家。


    鱼陆家里和对门坐轮椅的邻居不一样。


    对门邻居家有扫地机器人,地面很干净,又因为她坐轮椅,过道客厅没有杂物。


    鱼陆家也很干净,但这种干净不是指卫生做的好,而是这套房子除了基本的床和桌子,没有其他家具,整个房子非常空。


    裴青穿着鞋套在房子里走了一遍,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但是两间卧室都锁了起来。


    客厅里搭了个简易床架子,旁边就是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没有沙发,没有椅子。


    地面上落了一层灰,但没有其他垃圾。


    裴青走到卫生间,卫生间没有牙刷也没有毛巾。


    太干净了,比样板间都干净。


    裴青:“这看着不对劲啊。你家里这样吗?”


    她问杨兴平。


    杨兴平果断道:“当然不。”


    他也注意到了这个房子里的异常。


    “住一个月了,连床毯子都没有。”


    徐安给这套房子拍了几张照片,说道:“看这样,我都怀疑痕检那边来人,都找不到能验DNA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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