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外面的孩子是这样的性格吗？”
中原中也的语气古怪极了，他顿了顿，将这个月发生的事仔细讲了讲。
芥川龙之介记得千间幕说的每一句话，尽管当日的交集有些仓促，但饱受折磨的少年能判断出谁才是话事人，既然已经受了他人恩惠，就要把事情做到位。
所以，只尊敬中原中也，但不尊敬羊这件事，被他贯彻的十分彻底。
往日里，羊并没有其他异能力者存在，所以对于一个新的异能力者的加入，羊的孩子们都没说什么。就连白濑也是稍微松了口气的态度，觉得既然有了第二战力巅峰，也就没必要受中原中也掣肘。
这群习惯了中原中也好脾气的孩子，还不知道他们要面对什么。
不要啊！前面是地狱啊！
在芥川休息好疾病痊愈的第一天，日常套近乎装好人的白濑就试着和芥川搭话。然而芥川龙之介是从地狱里混日子的孩子，他能用一点点能力去保护两个人几年，那可不是光靠头铁就行的。就算他自己本身不擅长变通过分执着偏执，但这不代表他傻。白濑明显一直生活在不怎么缺食物也不怎么会吃亏的环境里，他的演技在芥川龙之介面前，不算拙劣，但也实在不够看。
于是芥川龙之介就冷着脸看着他，任凭他说什么都冷冷的看着他。等他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他终于开了口：
“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做什么？”白濑卡了一下。
因为有了主要战斗力，羊的孩子们最大的攻击手段还是用枪支扫射做火力支援。但枪支的后坐力太大，能够保证手臂不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脱臼就已经很困难了。他们的准头差的离谱，能不射中友军都已经谢天谢地。孩子们主要的工作还是打扫战场搬运物资，剩下的时间里，基本都在游手好闲。
所以如果真的要论平时他们在干什么。
呃……他们什么也没干。
于是芥川龙之介狠狠皱紧了眉头，早在养病时，芥川龙之介就请求中原中也帮他训练战斗技巧。能够被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教导，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能够组成一个组织，那么组织成员应该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能力。而如今他看着白濑，开始陷入了难解的困惑之中。
“……我们打一场。”
“啊？”白濑茫然的看着他。
芥川龙之介无比认真，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本意，在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带着他去了空地处。罗生门发动，黑兽浮在空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一道黑色的利刃就直接冲着他的脸扑了过来！
观察周围情况而不在基地的中原中也傍晚回去时，看到的就是被暴打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孩子们。
始作俑者正皱着眉闷声咳嗽，芥川龙之介十分不解且茫然，他很困惑的问中也：
“他们一直这么弱小吗？”
一开始单独对战白濑时，他还有几分警惕，毕竟他身体还没有恢复，甚至要比寻常孩子瘦弱的多。但是当轻而易举打倒了白濑之后，他的情绪就由慎重转为了难以置信，然后把基地里其他游手好闲的孩子们全打了一遍。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抽动了嘴角。
相比于整日在底层求生的芥川龙之介，这群拿着枪的小孩能打的过就怪了。
然而羊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没过几日，芥川开始拉着羊的所有人训练。中也暴打芥川，芥川暴打所有人。芥川就算□□被碾压的破碎，他的异能力也能够正常使用，于是羊的基地就出现了一个一身伤痕的人暴打一群一身伤痕的小孩的可悲场景。
旁边站着一个表情复杂，觉得不该做什么，但又觉得画面太美的中原中也。
虽然，虽然手段是暴力了一点，但是确实对他们有好处啊！
又过了几日，受不了的孩子们开始作妖。虽然羊算得上是一种团伙势力，但说到底都是小孩。就算他们总捣乱，但港口mafia和gss难道还能对一群小孩做什么吗？多数情况下都是当作不看见，丢东西就丢东西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羊不去招惹，一般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问题就在于羊的孩子们根本没怎么上过学，庸碌无能得寸进尺而且十分笨蛋。他们会主动去偷窃，根本不管彼此的面子。平日里出问题没抓住，那些黑手党就当被碰瓷了也没办法，但如果当场被抓住了，不死也要脱层皮。这种时候他们就要紧急call中也来擦屁股。
这个时候他们都忘记了中也说过不会离开这条街的这件事，于是传信的人回来面对的不是无奈但去营救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明确拒绝了这件事，最终动手的是芥川龙之介。
……然后那些个偷盗的孩子们一回来就被打了，被打的很惨。
“若是无法承担自己自己造成的后果，还不如尽快以死谢罪。”
芥川龙之介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你们竟然能好好活到今日，被人关照照顾仍不懂珍惜，真是令人作呕的难以置信。”
他说：
“中原哥的能力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你们的无能让人大开眼界。”
中原中也能说什么呢？他就好像那个养了一群逆子的家长，沉默的坐在一边，有些难过，也有些……暗爽。
他能让他们安全，让他们尽可能的无忧无虑。若是他无法看到这个世界，可能也会以为就这么下去也很好。可是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拿着枪的小孩会赢来他们想要的人生吗？
在一日日的冷眼旁观中，他的心情越发平静冷静。他开始从曾经的怪圈中走出，再看这群孩子的时候，他已经从复杂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他是被羊收留的，所以他从不自称为羊之王，他甚至很讨厌别人称呼他为羊之王，在他眼里，这是一种权利的倒置。他不想夺走任何人的任何努力。
但是，如果只是保护的话，会造成更大的祸端吧？
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组织，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样子。
被波及到的白濑擦干脸颊上的血迹，此时他也不管他和中也之间有点僵硬的关系了，跑来和他诉苦。
“喂！中也！他要杀了我们啊！你就这么看着吗？”
湛蓝的眼睛凝视着他，中也久久的看着他，许久后，他笑着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白濑倏然沉默下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中也，像是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羊是为了什么创立的呢？”中也看着他，问道。
“为了……活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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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开始，只是一群孩子们拿起了刀，发现再孱弱的存在也能给所谓的大人们狠狠一刀。所以他们聚在了一起，觉得自己就像是羊群一般，就称呼自己为羊。
其实，其实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有的孩子们长大就离开了，有的孩子不知不觉离开了，就算是中原中也，也有些记不得曾经离开的人的样子了。
“活下去，这不就是他在教你们的吗？”中也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他看着白濑，声音轻的不可思议：
“失去任何人都能靠着团结活下去，保护庇护更多同类们，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吧？”
羊从不是靠着某个突出的个体活下去的生物，羊的本质，就是抱团取暖竭力求生啊。
“中也！……你！”
看着白濑又惊又怒的表情，温热的心逐渐冷了下来，中原中也斩断了最后一丝犹豫，他正式切断了心底的那一分不忍，一个管理者的雏形第一次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做好准备吧，我不会一直在你们身边。”
他给了自己两年时间。
稳定势力，重组权利，优化结构，强化战力。直到，直到不需要他他们也能够生存下去。
若是那时，他们还需要他，那就一起走下去。
不过，他却隐隐察觉到了一种隔阂，出现在这群根本不应该产生任何隔阂的伙伴之间。
或许，迟早都要离开的吧？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扯扯嘴角，感受着舌根泛上的阵阵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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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兄妹怎么样，没有很添麻烦吧？”千间幕正在雕刻一只小猫，他很擅长这种工作，在手指的跃动间，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猫就初现雏形。
神社里只有他一个人，太宰和中井都不在。他像一个老年人一样慢悠悠的端着茶和点心，靠在窗边吹着早秋微冷的风，随心所欲的摆弄一些什么东西。
时间过的好快，好像一眨眼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龙之介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啦，异能没什么起色，但锻炼的很辛苦，性格很不得了，做了不少大事。银也很能干哦，现在仓库的整理全都靠她呢。”中也最近心情很轻松，语气也不似之前严肃。“有了龙之介我就不再经常出去交战区了，因为有我在，附近更安全了很多，搬来了很多新的邻居，真没想到我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啊。”
他轻轻苦笑着。
听着那边中原中也的声音，千间幕站起身，为自己冷掉的茶杯添了水，拿起刚刚做的小玩意，缓缓门口走去。
后院被休整之后，池塘被重新放入了水，几尾游鱼在水中摇摆。那颗巨大的樱花树郁郁葱葱，如庇护一般站在边缘处。微风吹过，只有树叶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莫名阴郁。
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踱步穿过廊檐，踩过绿茵茵的草地，而后在树下站定。千间幕仰头，在耳边中原中也的低语声中，抬头对上树上那双宁静的甚至令人恐惧的属于动物的竖瞳双眼，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猫咪……小姐？”他歪歪头，乖巧的做出这样的口型。
而那只三花猫只是坐在树梢，莫名沉静而诡异的凝视着他。
——混账！不是所有三花猫都是母猫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