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阁与二层中间也就只隔着两三层,神女的房间又与其他房间并不相邻,是单独隔阂开的,只有从特殊通道往上走,才能到属于她的房间。
木质的楼梯中间是空心的,即便来人的脚步放轻,或多或少也会有声音。
侍女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神女转过了身,再次望向面前的镜子。
镜中女子尽态极妍,眼尾一点泪痣。若非带着颓艳的阴冷,感官上也就不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神女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容貌,随即再次展露出笑颜。
不寒而栗的阴毒颓丧感再次浮现上面容,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嗤笑一声,抚在脸颊上的指尖搭放回艳丽裙摆上。
罢了,如今能走到这一步也是福,能就此逃开炼狱就好。
只不过还有些执念没完成。
一个人的逃脱太过容易,两个人的逃脱就难。
现在的她......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顶阁的门被人拉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神女的不远处,话声也随即到来,打断神女正发散的思绪。
“还在想你弟弟的事?”
来人声音温润清冽,语气无波无澜,只在话语末尾加了点儿上扬的意味。
神女偏了偏头,瞳孔望旁边移了移,目及男人的影子,她笑了笑,声音阴冷万分。
“你与吾同为可怜人,自然贴切吾的感受...说吧,何事要告知于吾?”
孟戬目光落在神女的梳妆镜前,面容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
“‘洳’的踪迹被探明了,最近忧可有什么动作?让管家‘看看’他,别做出什么过人注目的举动。”
神女再次开始梳妆的手一顿,冷冷道:“吾的事不需你费心,想借‘洳’就借吧,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话语说道一半,她转而笑了起来,姿容森冷妩媚:“没关系,等教主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离开这里便是。”
孟戬笔挺地站在原地,抱着臂勾着手到下巴,室内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再接话,转身又拉开了门。
“近日‘我’会去找‘油罐’,这里就交予你了。”
他手搭落在门边,侧过脸,稍顿了片刻又继续道:“这件事完成后也该解脱了——”
“预祝我们,终将获得那项的权力。”
平淡无波的话语因这份预祝染上了点温度,可惜这点不够看的温度也被吹开门的穿堂风搅散。
神女平静下情绪,将眉笔再次拿了起来,对着镜子不厌其烦的勾眉。
在下面恭候着两人说完话的侍女等到恰时的时机,立即迎了上来,手中拿着白底黑字的单子。
她将单子小心递到神女面前,向她躬了躬身,把头低低的低下。
“神女阁下,这是这次新选侍女的名字,请您过目。”
人名和家族简洁清晰的排成一列,还附上了每个人的五官画像。
神女慢慢放下笔,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妆容,等到侍女弯腰持物的动作有些开始僵硬了,她才伸手接过。
名单上的人物皆是她没见过的新面孔,她的视线从上到下一滑而过,直至落到了一名来自于崔氏家族的少女上。
少女五官温和,低眉顺眼,看上去很是乖巧。
第一眼看到时虽有些熟悉感,但定眼再一看,那份熟悉感却消逝了。
察觉到神女的目光一直落在名单上,未说一字,侍女恐自己任务有误,但等待了一会儿也未得到何问题,才小心出声询问道:
“神女阁下,这名单上可否有误?”
从名单上的画像回过神,神女把名单还了回去。
“没有,就按上面的备吧。”
得到明确的指令,侍女连忙再一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幽馆府邸
这几日众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互相算了一圈,发现睡眠最多的竟是姜念。
莫名产生一种自己在偷懒的感觉,姜念见话题越来越偏,主动把这快飘忽天外的话题扯了回来。
“不说这个了,所以,崔氏家中其实并没有女儿存在?”
孟峥对众人的打诨兴致缺缺,只有在提及和主教有关的话题时,才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嗯,倒不如说,崔氏家的长女夭折,现在仅是一座空墓碑。”
当时正值疫疠,崔氏长女本就身娇体弱,染上病后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毕竟和主教有关联,姜念了解过崔氏的大致过往,因此只问了孟峥话的后半段。
“空墓碑是什么意思?”
避开众人喧闹的话声,孟峥的声音隔空悠悠地传了过来。
“字面意思,尸骨若留,必招非议,真正存放的位置已经难以寻觅。”
姜念点点头,在混乱嘈杂的室内内垂下眼思考片刻,又疑问地掀起眼:“之前就想询问了,虽然主教残党有意投奔到乌糜众,但以乌糜众的行事作风,他们应当很难接纳这类似‘难民’的人群吧。”
毕竟在洹都的黑名单上,若是有事需要他们办,一出去被什么巡逻士兵抓了,岂不是一下子就没了?
孟峥点了点桌面,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忽然飘忽起来的白色呛人烟雾呛到,偏头捂嘴咳了起来。
自从来苍郡时那一场晕倒过后,孟峥的仆从和私人医生都把他当成公主那样娇惯的养着,这不能碰那不能走,生怕他多做点儿什么事就碎了。
虽然出发的本意是好的,但同时也阻碍了孟峥调查的进展。
因此他那在人群中换身份的绝活又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不是摆脱那些对他怀有不轨之意的敌人,而是家中那老迈的私人医生,以及怕被昌德帝责罚的仆从。
话又说回来,这次孟峥会如时到场,也是摆脱了那群寸步不离跟着他的家中人群们。
好不容易咳缓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接过了刚好从外边进来·拿着水杯的秦览递过来的温水,缓缓喝了一口,又蹙了下眉,看了眼这并不透明的杯子。
“这里面是什么?”味道好奇怪。
秦览往旁边拉开椅子坐下,看了对面陷入沉思的姜念。
“是姜小姐亲手特调的,改良花草茶。”
周围的部曲们见到阁主回到房间,瞬间安分了不少,又坐回了原位。
趁孟峥和姜念注意力还没转到他们身上,秦览转了个方向,看向他们。
“规划好了吗?谁负责哪一边?”
翼部的部曲举起手,指了指武部:“肯定是他们去推进那瓶迷香吧,其他的交给羽部好了。反正成天整理情报那么闲。”
武部的部曲坐在椅上,脸贴着桌子,一副事不关己的眯眯眼模样。
“——你什么意思?三个部中就你们翼部是最闲的吧,我们昨天晚上刚接到新任务,去和于指挥使接手,和醉花楼有关的事情还是你们做吧?”
翼部的部曲撇了撇嘴:“为什么?我们还要去追查二皇子行踪呢,还要复原之前那些泡发的情报啊,怎么看我们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吧,你是觉得二皇子很好找吗?哎呀什么都不懂嘛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顶着其他两个部门的视线,翼部的部曲话语一顿,又开始对手指,目光旁移:“反正你们羽部就该多干点活啦。”
“......................”
—
又要开始了。
无休无止的、永远停不下纷争的、情报阁三部门。
姜念默默地抿了桌前的一口茶,余光瞥见孟峥缓和了过来,将茶杯放下,心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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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地将目光从吵闹的那边淡淡转移了回来。
“四皇子,我想了一下,觉得乌糜众和主教残党应当是单方面的利用关系。”
留下那些残党,办事可能被巡逻兵抓,没办事又消耗资源,还要揪心他们会不会泄露乌糜众内的秘密情报,怎么想都很亏。
但乌糜众若是单方面答应他们的话......
孟峥没有正面回答,他缓过来后眼尾微微泛着红,想必是咳累了,这会儿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点了点眼底下的瓷杯。
“不管如何,他们眼下定是在合作的,但只需要将他们的合作打散——”
“这一盘混乱交错的散沙也该彻底散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从神色上看,能看出此时的情绪很平静,没什么能令他高兴或是愤怒之事,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姜念收回目光,对孟峥的态度有了定数。
她垂眼碰了碰面前尚微凉的花茶,不紧不慢地将昨日的发现提了出来。
“嗯,那时间越快越好。我昨日去了花朝会寻找‘洳’的时候,正巧发现了一个线索,四皇子不如听听看?”
孟峥掀起眼皮,看了眼姜念笑得温软的笑容,微微偏移开目光,随后答应道:“嗯,今日过后,本王要回京城一趟,到时候顺便一起去查。”
长公主的死亡之事越拖越久,对调查就越不利,何况如今也有快十年的时间段了,在现代时,这样的追查就难,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姜念点点头,简洁的把前日与昨日发生的事情挑着重点概括了一遍,末了又追问道:“四皇子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余光瞥见萧映竹的影子,孟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实在讨厌在这个人面前提起长公主的事情。
之前是非问不可,但现在他有选择的权利。
掩盖下心中的厌恶,孟峥朝姜念随心笑了笑,褪去病气的面容又焕出光彩来。
“目前尚未,待我回去查查吧,至于那名偷窃之人——”
一旁吃着团子的艾抬起头,腮边鼓囊囊的,疑问地看着他们。
姜念看了她一眼,不由失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
“那就好。”
孟峥轻轻笑了一声,起身时顺便说了一句“花草茶不错”,就离开了议事厅。
议事厅大厅门出入口皆一样,萧映竹进入与孟峥出去的那一刻恰好并了肩。
感觉到萧映竹落到自己身上的淡凉视线,孟峥偏过头,朝他淡淡一笑。
笑容里,是难掩的讽刺。
—
出了门,走出幽馆庭院,孟峥止住了步,抬手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
方才见到萧映竹的那一瞬,他压抑的烦心不可抵制的猛然腾升起来,脑袋后如被雷一锤,现在疼得不行。
想到对方无波无澜,似将他当成陌生人一般的神情,孟峥就忍不住的血压上升,胸闷气短。
知晓这样的情绪对自己的身体不利,他张唇慢慢缓了几口气后,随即缓和了下来。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侍从见到他,立马飞奔过来,抬手为孟峥顺气。
待孟峥神色恹恹地上了车,抿了几口中医为他开得苦药后,侍从才观察着神色,斟酌着开了口。
“主子,阁楼里按您吩咐整理出了一些先前您没阅的信件,其中有些涉及到了旧事。”
“您看,这些信件——”
过往里有孟峥的逆鳞,那些事是万万不可直接开口提的,但偏偏这差事他必须办理,侍从小心地看着他,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孟峥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又看了看自己没多少力气透出青色血管的手,一时有些疲惫,仰头靠在了车厢壁上。
“别动,本王晚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