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饭店门前，陈帆吹着晚风，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坐在车里，想着见到包淑芬以后，该说什么样的开场白。
没想到仅仅过了这么一会，就有一道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这边的问题，是李向吾搞出来的，但陈帆才是这边的总负责人，一旦生意出了问题，别管他把原因解释得再清楚，上面也会认为是他能力不足，因为他们每一个个体与集团利益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他现在就拒绝李向吾，确实可以把事情给推出去，但想要通过包淑芬拿下宏业厂的这个计划，也得泡汤。
至于李向吾的担保，陈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因为他很清楚，哪怕他们这边所有人的命绑在一起，都不可能值四千万，如果最后出了问题，这个雷肯定得由自已来扛。
李向吾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陈帆是在担心什么，面色严肃的说道：“你放心，我的父母、孩子都在呼市，我不可能用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但也正如你所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没资格让你跟我共同承担风险，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会自已向总部解释情况！”
陈帆看着李向吾写满懊恼的脸颊，认真问道：“你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老手了，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今天这批货，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没有想到！”
李向吾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昨天晚上，包淑芬忽然给我打电话，说高宏业那边在搞小动作，准备走一批货！你也知道，她这条线，一直就是我负责维系的，既然她找到了我，那我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于是便调查了一下买家的情况，此人叫做吴红玺，是玺玉厂的老板……”
李向吾提起此事，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陈帆，但完全隐去了是自已急于立威，所以才铤而走险的想法。
陈帆站在李向吾对面，听到他的一番讲述后，丢掉了手里的烟头：“你是说，那些人把你抓了，但是只要你手里的货，把你放走了？”
“当时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很诧异，但他们的确没有为难我。”
李向吾顿了一下：“我想了很久，感觉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就是高宏业！如果不是你忽然来到这边，或许我已经对他下手了！”
“高宏业，他有这种本事吗？”
陈帆对于这个说法深感怀疑：“如果他真有这种手段，恐怕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此人在自已最风光的时候，都没拿出这样的手段，怎么反倒在落魄的时候，身边多了这样的高手？”
李向吾沉默不语，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陈帆继续问道：“包淑芬找你要多少钱？”
“没说，她只说要见我的上司。”
李向吾紧接着又补充道：“这个女人贪婪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跟她打交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陈帆点了点头：“上楼吧，我先跟她聊聊。”
“请！”
李向吾比了个手势，随后便带着陈帆和小雨向饭店走去。
小雨走在陈帆身边，看着李向吾的背影，低声问道：“帆哥，你如果同意李向吾的方案，可真就是替他扛雷了！如果老白正是最器重你的时候，倘若出现了这种问题，可是在自毁前程！”
“集团派我下来，是为了跟陆涛掰手腕的！根据我掌握的情况，这人是一条不会叫的狗，一旦咬人会很疼的！包头这边的业务，一直都是李向吾负责的，而他的重心又放在包淑芬身上，如果这条线断了，意味着我一切都要重头开始，即便我有这个耐心，对手也未必会给我这个机会！”
陈帆顿了一下：“老白对于包头的项目很看重，因为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生意，更是挡在两个集团之间的一道大坝！所有人都清楚，它一定得倒下，可谁都不知道倒下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场洪水会冲向何方！”
小雨对此深以为然：“正因如此，你不是才应该谨慎吗？李向吾已经掉到河里了，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捞他呢？”
“知道老白为什么会派我来到这边吗？因为这个生意只能成，不能败！否则的话，他根本就没必要让我换掉李向吾！这件事如果我办成了，那么皆大欢喜，哪怕造成一些损失，老白也不会说什么！反之，如果事情办不成……”
陈帆只把话说到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看向了不远处的迈巴赫：“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吧，有些东西，拿了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我没有退路，送李向吾一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江湖啊，就是一个围城，我拼了命的找出路，而他却铁了心的往里钻！他这样的一个老江湖，如果不是急功近利，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小雨听到这话，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社会底层的混混，都希望自已能跟一个好大哥，他们全都认为自已能力出众，只是时运不济，只要有一个好大哥带着自已，必然可以飞黄腾达。
没遇见事的时候，他们都能高喊口号，说大哥只要能给自已指条路，自已把命豁出去都无所谓，但是真等遇见事的时候，十个人有八个都得尿了裤子，因为真正有能力飞黄腾达的人，从来都不要对人摇尾乞怜，也不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小雨很幸运，跟了陈帆这么一个好大哥。
自从陈帆被提到集团总部，小雨就一直很兴奋，毕竟陈帆的地位起来了，就意味着他身边的人，也能得到更多的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江湖本身就有是一个踩着别人向上爬的过程。
哪怕走到陈帆这个高度，想要填饱肚子，也得去别人的碗里抢饭吃。
李向吾接上陈帆之后，很快便把他带到了二楼包房内，对包淑芬介绍道：“包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要见的人，我的顶头上司，陈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