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枭龙：东北黑道风云》 第一章 那一年，风雪很大 2007年3月4日，元宵节。 一场五十年不遇的暴风雪席卷沈城。 清晨六点半，积雪最深的地方已经超过了一米。 刚刚成立一年的沈北新区，因为棚户区较多，受灾尤为严重，一夜间被暴雪压塌了不少民宅。 九州路棚户区，一间低矮逼仄的出租房里，陆涛叼着中南海香烟，看着没过窗台的积雪，犯愁的直嘬牙花子。 他出狱还不到二十天，为了维持生计，暂时只能靠蹬“板儿的”讨生活。 所谓的板的，其实就是罩了一个塑料棚，用来载客的人力三轮车。 这个时期的沈城，带空调的出租车已经遍地跑了，很少有人愿意乘坐四处漏风，还不太安全的人力三轮，生意并不好做。 陆涛本想着元宵节这天走亲戚的人多，能在出租车爆满的情况下多拉点活，谁承想还摊上了这么大的雪灾。 “咚咚咚！” 就在陆涛犯愁的同时，房子的后窗被人敲响，同时传来了房东大姐的声音“小陆，你起床了吗？” “马姐，我醒了！” 陆涛裹紧衣领，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房东马姐今年四十多岁，身材严重发福，不过看起来很面善。 陆涛见马姐手里拿着清雪工具，作势取过了一边的军大衣“你稍等，我出去给你帮忙。” “外面死冷的，你别出来了，我都快弄完了。” 马姐摆摆手，对陆涛笑了笑“小陆，之前你租房的时候，我看你这小孩儿挺不容易，同意让你半个月一付房租，你看今天能不能把剩下的钱给补上啊？” 陆涛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距离我交房租的日子，不是还有两天吗？” 马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还有两天，可这大雪你也看见了，我儿子昨天晚上下夜班，骑摩托车把腿给摔了，医院那边……” 这时，马姐的丈夫从院内的主房走出来，站在马姐身边问道“钱要来了吗？” 马姐点点头“我正跟小陆说着呢！” “哎呀，有jb啥好说的！这都什么年头了，租房子还他妈有半个月一付租金的？” 马姐丈夫不耐烦的隔窗看向了陆涛“之前你来租房子的时候我不在家，否则肯定不会以这种方式租给你！今天晚上之前，你把剩下的两个半月房租，还有一个月押金给我交齐了！不然抓紧收拾行李滚蛋！” 陆涛被马姐丈夫骂的脸上滚烫，但还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哥，你也知道，我上周刚攒钱买下一辆三轮车，手里的钱挺紧张的，半天时间，我实在凑不齐这么多钱……” “那跟我有关系吗？我是租房子的，也他妈不是搞慈善的！我心疼你，谁他妈心疼我啊？” 马姐丈夫不仅骂骂咧咧，而且一脸鄙夷“这都他妈的啥年头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连四五百块钱都凑不出来，你还活着干个jb？” “老王！我知道儿子住院你心情不好，但你别把气撒在外人身上！” 马姐听到丈夫说话越来越难听，终于听不下去了，同时也对陆涛说道“小陆，老王也是心急，说话难听了点，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我老婆婆年前刚做完心脏搭桥，把家底给掏空了，亲戚朋友知道我们的情况，都不愿意借钱给我们，怕我们还不起！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姐也是没办法了，才跟你说的这件事！付三押一的事咱们先不提，你看今天能不能先把这个月的房租补齐了？” 陆涛见马姐都这么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姐，天黑之前，我肯定把这个月的房钱给你，如果有能力的话，再多给你张罗一些。” 陆涛为了图便宜，租的是只有十多平米的违章建筑，月租金一百二，分两次缴纳。 可现在的他，全身上下的钱加在一起，还差五十二块半。 家里的挂面剩下半包，拌面的老干妈吃光了，烧炉子的散煤也快耗尽了。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今天不干活，明天就得饿肚子。 陆涛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纷扬的雪花，听着呜咽的风声，沉默着拿起了旁边的军大衣和狗皮帽子。 正面的房门已经被大雪封死，打开窗子的那一刻，外面的积雪塌方一般的灌进房间。 裹挟着雪花的寒风，更像是刀子一样的划在脸上。 陆涛将窗外的积雪扒到一边，扶着窗框钻出去，蹚着厚厚的积雪向停放三轮车的地方走去。 风雪猎猎，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陆涛推着破旧的三轮车，踩着厚厚的积雪亦步亦趋。 马姐丈夫的话，仍旧在耳边回荡，一股委屈自心底升起，让陆涛喉咙发堵。 今天不光是阖家团圆的元宵节，还是他二十二周岁的生日。 三年牢狱，让他没了家人，也没了朋友。 巷子尽头是一个三十度角的斜坡，平日里陆涛在这里推车就很吃力，此刻这坡上冰雪复加，更增加了难度。 陆涛弓着身子，在即将把车推上去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连人带车溜了下去。 “啪！” 与此同时，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掌在前方伸出，抓住了三轮车的车把，扶正后帮忙拉了上去。 “谢谢啊！” 陆涛得到好心人帮忙，抬起头准备道谢，但是看见此人的模样，笑容随之僵在了脸上。 巷子外面的街边，停着一辆没熄火的吉利自由舰。 站在面前，穿着一件羽绒服，面色白净的青年叫关磊，是陆涛把兄弟关帅的亲弟弟。 关磊看着陆涛，露出一个笑容“涛哥，过年好。” 故友重逢，并未让陆涛脸上露出喜悦，反而浮现了一抹厌恶“你来干什么？” “你释放那天，我去凌源五监狱接过你，但监狱的人告诉我，你提前三天就释放了。” 关磊吸了吸鼻涕“回沈城以后，我始终在打听你的消息，还去过你家……” 陆涛瞬间皱起了眉头“你去我家了？” “去了。” 关磊点点头“腊月二十九那天，我拎着礼物去你家拜年，结果老爷子很生气，将我带的东西全丢了出来，把我给赶走了。我跟邻居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你压根就没回去过，昨天晚上听人说好像在这边见过你，这才来碰碰运气。” “我入狱之后的第一个月，我爸就跟我断绝了关系，我跟他没关系，跟你们也没关系，以后别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陆涛扔下一句话，倔强的转过身，推着三轮车就要走。 关磊见状，拉住了三轮车“涛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哥的气啊？” “我他妈不该生气吗？！” 陆涛转身，有些情绪失控的吼道“三年前，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哥，我可能被送进监狱吗？而他是怎么回报我的？这三年时间，他有来过一个电话，有去探过一次监吗？你们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想过监狱里的时光，会有多么漫长吗？” “涛哥，我哥他从未忘记过你，也从未背叛过你。” 关磊皱起鼻子，用手使劲捏着自已的太阳穴，表情有些痛苦“他……死了。” 第二章 血溅十字街头 陆涛听完关磊的话，明显的怔了一下：“关帅死了？我听到的消息，不是说他去了南方吗？” “你们出事以后，我哥的确带我去了广西，他说要赚一笔快钱，回来做生意。他说你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你为了他进监狱，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说要赚好多好多的钱，风风光光的接你出狱。” 关磊眼圈泛红，强忍着眼泪说道：“但那次我们被人耍了，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我哥把命丢了！临走前他一再嘱咐我，说他欠你的，让我一定要补偿你！ 我回到东北之后，去过好几次监狱，但是因为没有接见证，根本见不到你，想给你存钱都不行。期间我给你写过信，以为这些事你都知道的，没回信只是因为生气！” 关磊的字字句句，好似重锤砸在陆涛心头。 在监狱服刑这三年，没有任何人探望过他，也没有人给他存过一分钱。 因为在监狱里得罪了狱霸，他从未收到过外面的来信。 他本以为，自已是被关帅背叛了。 没想到最终得到的，竟然是对方的死讯。 刺骨的冷风贴身而过，让陆涛如坠冰窟：“你哥的坟，立在哪了？” 关磊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当时那件事闹得不小，我没办法把我哥带回来，就把他埋在了那边的山上，可是等我再回去的时候，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风起，雪花摇曳。 两道身影立在陋巷当中，久久无言。 半晌后，关磊再度开口：“涛哥，我在苏区那边开了一家棋牌室，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吃饱喝足没问题，你跟我走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那里的老板，我……” “不用了。” 陆涛还没在关帅的死讯中缓过神来，摇了摇头：“三年劳改，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想再回到监狱里。” 关磊继续道：“涛哥，你不想混，咱们可以不混，就踏踏实实的做生意，我对我哥发过誓，一定要补偿你！” “我说了，不用！” 陆涛打断关磊，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生活了，在外面混了几年，大哥死了，如今最好的兄弟也折了，就连家人都不认我！我现在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就别再来打扰我了，咱们就当不认识，行吗？” 关磊看见陆涛严肃的表情，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三轮车顶：“涛哥，这里面是一部手机，电话卡是用我名字办的，里面存着我的电话号，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涛看见关磊的动作，正要拒绝，对方却抢先一步说道：“就算你要跟我划清界限，咱们不至于分得这么彻底吧？三年前，我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就是你给我买的，这个就当我还你了，虽然你想远离江湖，可也没理由不认我这个弟弟……涛哥，自从我哥离世，我就没有亲人了，你不在的这几年，我真的很想你。” 语罢，关磊转身坐进后面的自由舰车内，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冬。 陆涛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吉利轿车，思绪万千，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拿起车顶的包装盒，里面是一部诺基亚的5200滑盖手机。 除此之外，还有五捆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 自由舰车内，关磊的小兄弟彬彬侧目看着他：“磊哥，这大雪抛天的，你让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就为了见一个蹬三轮的力工啊？” “他是我哥！” 关磊掏出兜里的人民大会堂点上一支：“苏区陆涛，你听说过吗？” “陆涛？就是当初跟你哥一起砍了周瘸子，吓得他至今不敢回沈城的那个陆涛？” 彬彬一脸诧异：“他在苏区那么出名，可是传奇人物啊！咋还跑到这蹬上板儿驴了呢？” “当初我哥他们都是跟张兵混的，三年前，张兵跟人抢调兵山的一座煤矿，我哥他们都去了，结果遭遇了埋伏。涛哥为了救我哥，让警察抓了，给判了三年，他进去没多长时间，张兵就在蛇山路被人枪杀了。” 关磊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也是一脸痛苦：“张兵一死，树倒猢狲散，我哥带我去了一趟广西防城港，也埋在了那边。陆涛这个人特别仗义，以前跟我的关系可好了，但如今，他像是换了个人，我都快不认识了。” “那……” 彬彬正要继续问话，忽然看见前方的横向道路上，窜出来了一台面包车，连忙踩下刹车，按着喇叭提醒。 雪后的路面湿滑无比，饶是彬彬将刹车踩到底，车辆还是溜出去，撞在了面包车上。 彬彬的头被风挡玻璃撞了一下，骂骂咧咧的推开了车门：“我艹你大爷的！这种天气，怎么还能把车开这么快呢？拿马路当速滑短道了？着急给你妈烧纸啊？” 关磊见状，也从另外一侧站到了车下：“彬彬，大过节的别挑事儿！雨雪天气本来就容易刮蹭，如果没什么大事，就拉倒吧。” “哗啦！” 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面包车的侧门被猛然推开，七八个戴着棉手套的青年，手持棍棒扑了上来。 关磊看认出对方带头的人，对着彬彬一声怒吼：“事儿不对，快跑！” “艹你妈，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往哪跑？” 穿着皮夹克的带队青年暴喝一声，一脚将关磊踹翻在了满是淤泥和污水的街道上。 没有防备的关磊二人很快被放倒，刀棍雨点般的落下。 十数秒后，满脸是血的关磊被四人按住。 皮夹克接过旁边青年手中的棒球棍，瞄准了关磊的膝盖：“小B崽子，你去红菱堡那边拉赌客上山，踩线了不知道吗？” 关磊满脸是血，一点不服的回道：“去你妈的！我开局子，有人愿意来玩是我的本事，我踩谁的线了？” “装逼犯，今天我就给你改改嘴！” 皮夹克活动了一下握着棒球棍的手臂：“我大哥说了，之前赚的钱，算是给你治腿的！从今往后，你如果再敢上一次山，我让你住骨灰盒里！” 话音落，青年将球棍高高举起。 同一时刻，对面的人看见皮夹克身后的景象，大声提醒：“强哥，小心身后！” 皮夹克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巨力撞在身上，仰面摔在了地上。 旁边一人看见陆涛的三轮车将同伴撞倒，怒骂道：“艹你妈，你他妈瞎啊？” “嘭！” 陆涛一句废话没有，抡圆手里的u型锁，粗暴的砸在了青年头上。 喷溅出来的血液画着弧线，瞬间染红了路边的雪堆。 第三章 铤而走险 九州路与天王街交会处。 陆涛的忽然出手，着实让袭击关磊的一伙人猝不及防。 这些人原本以为，他的三轮车只是因为路滑失控，没想到这个蹬三轮的青年，一句对白没有，出手就见了血。 直到第二人被陆涛打躺下，其他人才作出反应，举着棍棒向他袭去。 面对四五个人的围攻，陆涛用后背硬扛了一棍子，趁乱夺过一把刀，对着正前方的青年就是三刀。 青年的羽绒服被剁开，里面的鸭绒漫天飞舞，血点子四下飞溅。 关磊和彬彬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都是好战分子，动起手来也是两只小老虎，抓住机会爬起来，很快加入了械斗当中。 在这里对战的双方，都是职业混子出身，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都会避开要害，攻击四肢。 十多个人里面，下手最脏的就是陆涛。 他游走在人群当中，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除了踢裤裆就是戳眼睛。 这都是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 那里不比外界，打起架来别说凶器，想找块石头都费劲，除非是在制衣车间干起来了，否则大部分的斗殴，都是以拳脚炮为主。 在那种近身肉搏当中，用最省力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放翻对手，才是自保的王道。 陆涛手持钢刀，连续砍伤两人后，彻底压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皮夹克青年抓住机会，一脚将陆涛踹进雪堆，带人跑回了面包车里，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便轰着油门消失在了街道上。 “他妈的，别跑！” 关磊头上被棍子砸了两个大包，此刻也有点急眼了：“彬彬，你像个山炮似的，杵在那寻思你六舅呢！上车追他们啊！” “磊哥，车撞坏了！” 彬彬看着车头液漏了。” “咣！” 关磊烦躁的对着自由舰踹了一脚，随后目光在街道上扫视，想要拦下一台出租车追上去，不过视线内根本就没有任何车辆。 “行了，别追了！” 陆涛看见关磊被血染红衣襟的羽绒服，丢掉了手里的刀：“伤到什么地方了？” “没事，就是皮外伤，都感觉不到疼！” 关磊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伤口被冷风一吹，疼得咧了下嘴：“涛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被袭击了？” “我看见手机盒里有钱，觉得这种天气你开不快，想着追出来还给你，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 陆涛见关磊的衣服被血浸透，已经开始往外滴了，走到吉利车边，对彬彬招了下手：“过来搭把手，把车推到路边，我送你们去医院。” 关磊闻言，看了一眼陆涛的三轮车：“涛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让你给我蹬车呢？” “我干的就是这份营生，别人能坐，你怎么就不能坐？” 陆涛将关磊的自由舰推到路边不碍事的地方，拽开三轮车棚子冻着一层冰壳子的车门：“快上来吧，一会血流干了，别给你冻成鸡架！” “哎！” 关磊心头一暖，捂着伤口坐进了车里，见彬彬也要跟上来，对着他就是一脚：“街上这么大的雪你没看见啊？你长那个腚了么？还想让我哥给你蹬车？后面推车去！” …… 关磊的伤不算严重，因为有羽绒服和毛衣的缓冲，只在肚皮上留下了一道五厘米左右的刀口，缝了十多针。 在医院打完消炎针，已经九点多了。 陆涛等护士给关磊拔了针，对他说道：“我跟医生聊过了，你的伤势不严重，住个三两天，就能出院了。” “涛哥，我不能在这住，我今天在苏区那边组织了一个牌九局，山里的帐篷和发电机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打点关系的钱也花出去了，必须得回去压场子！” 关磊咧嘴一笑：“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回去走走呗。” 陆涛听说关磊回苏区有事，本想着给他找一台的士，可是这天根本打不到车。 无奈，他只能又蹬着三轮，选择用人力把他送回去。 陆涛之前计划的挺好，觉得雪天出来可以多赚点钱，但真上了路才发现，这场雪灾远比他想的严重。 虽然道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了，但很多地方还是结了一层冰。 他骑在车上，把脚蹬子都快踹碎了，结果轮子光打转，根本不往前走。 城里的主干道已经堵满了车辆，要么就是安安静静的抛锚，要么就是一遍遍响起的打火声，还有的车辆陷入泥泞，猛轰油门也不动地方。 好在彬彬是个吃过苦的孩子，还能跟陆涛换着骑车，否则四五十公里的距离，陆涛篮子都得让车座子磨碎了。 趁着彬彬蹬车的间隙，陆涛坐在冰窖一般的后车厢里，把军大衣脱下来罩在了关磊身上：“身体还能扛得住吧？” 关磊作势要推开：“我没事！涛哥你快把棉猴穿上吧，别感冒了！” “披着吧！我在监狱里，比这遭罪的日子多了，不是也挺过来了吗？” 陆涛不由分说，按住了关磊的手臂：“今天那些人，为什么要堵你啊？得罪他们了？” 关磊顿了一下：“今天带头砍我，穿皮夹克那个傻逼叫孙强，是李继峰的小弟。” 陆涛若有所思：“李继峰，这名字听着挺耳熟啊。” “他也是苏区人，老家是中兴那边的，张兵大哥没死的时候，李继峰一直在给他溜须，你们以前应该见过。” 关磊继续道：“李继峰是个耍钱鬼，职业玩蓝道的，在湖西弄了一间棋牌室，跟我的场子就隔了两条街。每年春节期间，李继峰都会组织赌注比较大的牌九赌局，去山里找个地方开场子，赌客大多都是从红菱堡那边拉过来，外出打工回家过年的民工，还有一部分是村官啥的！ 我平时开棋牌室，不组织赌博，就是有人玩的时候，抽个桌费，跟他没什么竞争，可还是被他从湖西给挤出来，搬到了其他地方！ 今年春节期间，我也组织了一个牌九局，抽水比他那边低了一半，吸引过来了不少红菱堡一带的人，李继峰打电话警告过我，但我没当回事，在电话里把他骂了，没想到这王八蛋竟然真敢对我下黑手。” “你抢了他的生意？” 陆涛掏出了兜里的烟盒：“既然之前被他挤走的时候，都没跟他起摩擦，今年为什么要得罪他呢？” “哈哈，有钱不赚王八蛋嘛！凭什么只能他赚钱？我眼红了呗！” 关磊大大咧咧的说出一句话，见陆涛目光如鹰的盯着自已，被看的有些不舒服，露出了一个憨笑：“我这两年开棋牌室，只能混个温饱，但今年春节你不是要出狱么，我想多赚点钱招待你，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来钱的路子，只能选择铤而走险，去动李继峰的蛋糕了……我给你送的那五万块钱，就是这么攒下来的。” 第四章 命运不由人 陆涛得知关磊得罪李继峰，竟然是为了赚钱接自已出狱，在军大衣里面把手机包装盒取出来，放在了关磊腿上：“你送的手机我收下了，但这笔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涛哥，这钱是我的一笔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关磊伸出手来想要挣扎：“如果不是为了我哥，你也不会进监狱，这五万块钱跟你的三年青春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救你哥，因为我们是兄弟，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如果我把这笔带着歉意的钱收下了，那这三年监狱蹲的会更不值得！” 陆涛拍了拍关磊的腿：“听我一句劝，你哥不在了，你更应该好好生活，找份正经工作，别混了！” “找份工作，就一定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这个社会上，哪个阶层没有坏人啊？出来混，至少还能少受点累，多赚些钱。” 关磊的视线透过塑料布，看着彬彬的背影说道：“彬彬跟我之前，倒是有一份正经工作，在大众浴池给人搓澡！有一次我去洗澡，他给人做奶浴的时候，一使劲把人从搓澡床上推下去了，那个人喝了不少酒，揍得他满脸是血，如果不是我看不过眼出手帮忙，他肯定得被人打进医院！” 陆涛听到关磊的回答，并没有继续劝他。 他在监狱这几年，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了不少，十恶不赦的人见过，可怜巴巴的人也不少。 正如关磊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已想要的生活，也有自已的生活方式。 陆涛不想混社会，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洋洋洒洒的雪花，一直没有停下。 直到下午三点多，陆涛才蹬着车进入了苏区。 看着路边熟悉的街景，他感慨万千。 千禧年之后，一直到陆涛出狱这个阶段，正是苏区最乱的时候。 01年下岗潮逐渐结束，沈城这个工业重镇辉煌远去，进入了一段哀鸿遍野的动荡时期。 数百万工人失业，从铁饭碗到无业游民，为了养家糊口或为了泄愤，纷纷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他们的下一代找不到工作，精力无处发泄，只能去社会上惹是生非，治安压力巨大。 在这种背景下，沈城下了校门的年轻人，八成都有过混社会的经历。 直到北京奥运会临近，全国经济腾飞，各种暴利行业开始出现。 矿产、房地产、劳务中介、货运、物流等行业逐渐抬头，混子这个群体迎来了春天。 这个时期，中心五区的人跟苏区的朋友打招呼，用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你们那边解放了吗？”“没带着手榴弹进城吧？”“把马拴在哪了？” 虽然类似的段子只是搞笑调侃，但也侧面证明了苏区的地势确实偏僻。 偏僻，但重要！ 作为沈城的南天门，苏区是交通咽喉。 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市内的大小混子惹了麻烦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来这边躲避。 如果事情解决了，进一步可以打车回市里。 如果事情闹大了，退一步出门就能够跑路。 这个时期的苏区，被称为沈城混子界的黄埔军校，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别管是战犯还是小偷，亡命徒还是瘾君子，啥样的选手都能遇见。 陆涛从记事起，就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长大的，直到入狱。 他的家境还算殷实，父亲陆中梁是区纪委的小领导，母亲陈艳是三十中的语文老师。 按理说，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都能顺顺利利的考上大学，过上比正常人还稍微好一些的生活。 偏偏陆涛是个例外。 他从小就不喜欢学习，上了初中之后，更是整天跟那些校外混混厮混在一起，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名小流氓。 对此，陆中梁不知道在他身上抽断了多少根皮带。 可惜，仍旧没能把他从歪路上拉回来。 陆涛入狱的判决书下来之后，陈艳因为悲愤交加而心脏病突发，经过一整天抢救，堪堪保住了命。 为此，陆中梁一怒之下跟陆涛断绝了关系。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这场重病，陆涛才下定决心洗心革面。 虚岁二十三的他，之所以能够忍受辛苦，拉下脸来去蹬三轮，只是为了在外面混出个人样，回家取得父母的原谅，让家人看见自已的悔改。 一路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陆涛最终将三轮车停在了雪柳街的凤凰棋牌社门前。 关磊的这家棋牌社，是由两间临街的一楼民房改成的。 其中一间半用胶合板隔开，作为打麻将的地方，剩下的半间房则是关磊生活起居的地方。 因为大雪的缘故，棋牌社今天并未营业。 把车停稳后，彬彬便顶着风雪去给关磊买消炎药了，陆涛则一个人将关磊搀扶进了屋里。 关磊进门后，一瘸一拐的向茶台走去：“涛哥，你先坐，我给你烧点水！” “别忙了，歇着吧！” 陆涛按住了关磊的肩膀：“等彬彬买药回来，我就走了。” “涛哥，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关磊听闻陆涛还要走，面色认真的说道：“我这里虽然赚不了太多的钱，但总比你蹬三轮要强多了，最起码不用受累，也不用风吹雨淋！你不想混社会，那咱们只做正规棋牌室，这还不行吗？” “棋牌室本就是乌烟瘴气的行业，做这种生意，怎么可能不跟人起摩擦呢？听我一句劝，如果真想做正经生意，也别干这行！” 陆涛依然不为所动：“你哥跟我是小学同学，自打记事起，我们就长在一起，如果不是去社会上瞎混，大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我现在卖力气吃饭，凭本事赚钱，心里挺踏实的。” 关磊了解陆涛的性格，知道对方既然把话说的这么绝，自已已经劝不住他了，只好将手机包装盒拿了出来：“涛哥，你不想接手棋牌室也可以，但这笔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整天缠着你！” “你这钱赚的不容易，自已留着吧！” 陆涛说完这句话，见关磊要急眼，只好退了一步：“这样吧，你给我拿五百，算是我向你借的！” 关磊瞪着眼睛，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拿起成捆的现金就往陆涛手里面塞：“涛哥，你跟我说借这个字，那不是埋汰人吗？我的就是你的，这钱你随便花！” “我以前没吃过苦，从来也没在意过钱，直到蹬了这些天的三轮车，我才知道赚钱有多难，你赚钱也不容易，别到处挥霍。” 陆涛按住关磊的手腕，最终只收了五百块钱，见彬彬进门，伸手在关磊头上摸了一把：“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往回赶了，不然等天黑了，路更不好走，你好好养伤，等我熬过这段日子，过来请你喝酒！” 陆涛辞别关磊，蹬着三轮车，再度融入了风雪。 苏区这边不像市内五区，主干道之外的区域清雪速度很慢，大多数街道还处于不能通车的状态，很多路段只能推着走或者绕行。 陆涛推了半小时的车，手脚已经被冻得麻木，脸上反而渗出汗珠，冒着袅袅热气。 余光瞥去，发现路边有一家十八元的自助水饺还在营业，他的肚子配合的叫了几声。 仔细算下来，自从出狱，他每天都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甚至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没入狱之前，陆涛出去潇洒，一晚上花个三五千，连眼睛都不眨。 而如今，十八元一位的自助餐，竟然让他有些舍不得。 最终，陆涛把心一横，决定吃顿饺子，能喝点饺子汤暖暖身子，也算是给自已庆生。 大雪封门，他在进店的时候，饺子馆一个客人都没有，见老板娘在忙碌，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姨，雪这么大还开门啊？” “没办法，家里孩子不争气，整天在外面瞎混！得攒钱给他娶媳妇啊！我家里只有我跟儿子俩人，他不在家，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做，还不如开门营业呢！” 老板娘指向了旁边的冰柜：“饺子都在冰柜里，用桌上的电磁炉自已煮，不过今天没什么凉菜，我怕客人不多，做出来都白瞎了！” “没事，我吃点饺子就行！” 陆涛走到冰箱旁边，端出一盘酸菜馅的饺子，坐在桌边鼓捣起了电磁炉。 十分钟后，餐馆的门再度被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摇头晃脑的走进了店里。 老板娘见儿子归来，呵斥道：“两天没回家，你又跑到哪浪去了？” “哎呀，我的事你少jB管！” 青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目光瞥见屋内的陆涛，快步向后院走去：“我昨天一宿没睡，先去睡觉了，饿了我自已出来吃饭，你别打扰我！” 老板娘见看见儿子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道：“王八羔子，随你那个死爹！早晚跟他一样进去蹲大狱，一辈子让人瞧不起！” 正在扒蒜的陆涛听见老板娘的话，手里的动作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愣了两秒钟左右，这才低下头继续用餐。 狼吞虎咽的陆涛，并未注意到，刚刚进门的青年，正是上午偷袭关磊，跟他们打起来那伙人的其中一员。 此刻，青年已经走进后院，将门帘掀开一道缝隙，见陆涛没有察觉异常，速度很快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孙强的号码：“强哥，我是闯子，你猜我看见谁了？” 上午带队袭击关磊的孙强，被陆涛用车锁砸断了一颗虎牙，此时刚在牙医诊所拔完牙根不久，听到闯子的问题，含糊不清的骂道：“我他妈又不是算卦的，我猜你妈臭B！你有屁快放，没事抓紧给我滚！” 闯子被骂的一缩脖，悻悻说道：“强哥，我遇见上午蹬三轮的那个傻逼了！他正一个人在我家饺子馆吃饭呢！” “你说什么？那个狗篮子来苏区了？” 孙强听说自已的仇人到了这边，瞬间来了精神：“你确定自已没看错吗？” “上午这孙子给我脑袋砸了两个包，到现在还没下去呢，他就是化成灰，我也忘不掉啊！” 闯子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绝对没看错，他的衣服、帽子都没换，连那辆破B三轮车，都在门口锁着呢！” “艹你妈！我正愁找不到他呢！他还敢自已送上门来！” 孙强一瞬间目露凶光：“你把他给我盯紧了，我马上带人过去！他敢砸我一颗牙，我必须掰折他五根手指头！” 第五章 冲撞的奥德赛 陆涛平时的饭量并不大，但今天却一人吃了三盘饺子。 除了一天没吃饭的缘故，也是因为他最近肚子里面实在是缺油水。 吃完最后一个饺子，陆涛又喝了一大碗饺子汤，感受到体内的寒气被驱除，心满意足的走到吧台，递了一张纸币过去：“大姨，结账！” 老板娘看了看门外的三轮车，有些心疼陆涛：“算了吧，今天是元宵节，你这么大雪天的还出来蹬三轮，也不容易，这顿饭就当我请你了！” 陆涛坚持着把钱递了过去：“我不容易，你也不容易！材料都是钱来的，咱们就别客气了！” 后门处，闯子顺着门缝，看见母亲给陆涛找零，而孙强等人还没到，一跺脚走了出去：“哎，门口那辆三轮车是你的啊？” 陆涛见闯子向自已问话，笑了笑：“是我的，怎么了？” “正好我要出去一趟，这天也不好打车，你送我一趟呗！” 闯子随口说了个地名：“到桂花市场，多少钱啊？” 陆涛本想着趁天黑前赶回沈北，但是见有人坐车，还是想多赚一些：“五块！” 闯子本就对陆涛有气，瞪着眼睛问道：“你他妈抢钱啊？总共不到两公里的路，别人都三块，你咋五块呢？” 陆涛也没生气：“哥们，你看看外面多大的雪？如果是出租车，这种天气他们敢要你十块，你信吗？” 闯子一边发短信给孙强，一边向外走去：“行行行，五块就五块，走吧！” 餐馆老板娘见闯子要走，开口骂道：“小兔崽子！怎么刚到家就要出去呢？今天过节你不知道啊？” “哎呀，你别管我了，我有正事！” 闯子丢下一句话，随即便跟陆涛一起出门，坐进了后面的车棚里。 吃饱喝足以后，陆涛的体力充沛了不少，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蹬着三轮车直奔青松西路的方向赶去。 大约三分钟后，闯子的手机响起铃声，他隔着塑料棚看了一眼陆涛蹬车的背影，接通电话后低声道：“强哥，我到金铁小区东门了，百合街正在清雪，我们得从迎春街绕过去，你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孙强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已经到这片了，小区门口太扎眼，你找个人少的地方，想办法让他把车停下！” “明白，那我让他在十字路口往东骑，那边的桥头两侧都是荒地！” 闯子答应一声，然后伸手拍了拍车棚子：“哎，前面往右拐，靠路边给我停一下！” 陆涛把车蹬到十字路口，看见右侧道路两边堆满了两三米高的雪堆，不太确定的问道：“哥们，你要在这下啊？” 闯子斜眼回道：“下鸡毛啊！我去拉泡屎，你停在路边等我一会！” 陆涛听见这个回应，一脸无语的开口道：“现在这气温去露天拉屎，篮子不得冻成玻璃球啊？你再坚持一下呗，我使点劲蹬，再有十多分钟，肯定能到了！” 闯子烦躁的喊道：“我能等得了，但是屎等不了啊！我眼看着就爆肛了，你要再不停，我可拉在你车里了！” “你别闹！千万把腚沟夹紧了，我那是昨天新买的车垫子！” 陆涛听到闯子这么说，捏住车闸把三轮车停在了路边，挺热心的掏出挎包里的卫生纸递了过去：“你带纸了吗，哥们儿？” “带了，你在这等我就行，可千万别走啊，不然这天我可没地方打车！” 闯子扔下一句话，随即就钻到雪堆后面，拨通了孙强的电话号码：“强哥，他已经把车停在路边了，但接下来的事儿，我就不能参与了，这傻逼是在我家店里出来的，我怕他认出我以后，去我家店里闹事！” …… 葵松路上，一辆05款的奥德赛商务车，正压着满地泥泞快速前行。 孙强坐在副驾驶上，看见前方路边的三轮车，挂断了闯子的电话，对司机说道：“过去把那个破三轮子别住！下车后不用对白，先把他给我撂倒，这孙子打架挺猛，你们都小心点！” 后座的几个青年，并未参与上午的斗殴，对此不以为然：“一个臭jB蹬神牛儿的，他能狠到哪去？强哥你放心，今天我们肯定好好给他上一课！” 孙强抄起了脚下的钢刀：“这话没错，一会下手都狠着点，今天我必须把这个傻逼腿掰折，插在雪堆上当圣诞树！” “哈哈！” 其他人闻言，顿时一阵哄笑。 几人对话的同时，商务车距离陆涛的三轮，只剩下了十多米的距离。 孙强见司机速度不减的往上撞，开口骂道：“你他妈虎逼啊，我让你挡住他，没让你撞死他！” 司机拽了一下方向盘，连续猛踩制动踏板，面对毫无反应的车辆，一脸紧张的吼道：“强哥，这路太滑，轮胎抱死了！” 与此同时，陆涛拿着活口扳子，刚要下车敲一下车轮上的冰壳子，却看见一辆商务车向这边撞来，迅速跳进了一边的雪堆当中。 “咣！” 一秒钟后，奥德赛顶着三轮车滑行出去七八米，粗暴的扎进了雪堆当中。 “我操！” 陆涛看见被撞到变形的三轮车，下意识的爆出一句粗口，迈步跑了过去。 此刻他并未庆幸自已劫后余生，而是在心疼三轮车没了。 这辆破旧的三轮车，可是他唯一的饭碗，更代表着对生活的希望。 奥德赛内，孙强在撞击中把脸闷在了操作台上，鼻子正哗哗淌血，看见陆涛向这边跑来，羞愤交加的抄起了刀：“艹你妈，下车干他！” “哗啦！” 后排的几个小青年听到喊声，伸手拽开侧门，乌泱泱的冲到了车下。 正准备查看三轮车的陆涛，看见车内跳下来一群小青年，还有他们手里的凶器，微微一怔：“是你们把我车撞了，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吧？” “咣当！” 副驾驶的孙强一脚踹开车门，怒气冲冲的看着陆涛：“你妈B的！你还认识我吗？” 陆涛认出孙强，顿时蹙眉：“朋友，我不想惹事儿，咱们没必要动手，你有什么诉求，大家可以心平气和的谈！” “去你妈的，一个臭jB蹬三轮的，你配跟我做朋友吗？” 孙强误以为陆涛的态度是因为恐惧，气焰更加嚣张，牙齿漏风的吼道：“都愣着干个jB，给我干他！” 第六章 血战双孔桥 葵松路的无名双孔桥上，随着孙强跳下商务车，一场血战拉开帷幕。 陆涛看着乌泱泱围上来的一群人，知道自已打不过，但还是冲了上去。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蹬了半天车，双腿早已经麻木，根本跑不动。 与其等体力耗尽被这些人围殴，还不如拼尽全力搏一把，逮住一个人往死揍。 “他妈的！你不是愿意管闲事吗？现在我看谁来管你！” 孙强暴喝一声，拎着手里的开山.刀，直奔陆涛的腿砍了过去。 “当！” 陆涛看见孙强的动作，抡圆手中的活口扳子，将他的刀震开，一脚窝在他的肚子上，把孙强给踹了出去。 他们所在的路边全是雪堆，孙强倒在地上，都没感觉到疼，便再度向陆涛扑了上去。 “嘭！” 混战中，陆涛被人一棍子砸在后背上，身体踉跄了一下。 一个青年抓住机会，抬手剁下一刀：“艹你妈，你给我跪下！” “去你妈的！” 陆涛暴喝一声，手中的活口扳子奔着对方的头便砸了过去。 青年平时跟在孙强身边，没少出去收赌债，大大小小的恶仗打了无数，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虎逼。 二斤多沉的扳子往头上砸，这一下就算不是植物人，最次也得是个脑震荡。 眼见扳手扑面而来，青年来不及多想，竟然用手抓了过去。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青年当即被砸断了两根手指头，疼得一声哀号。 陆涛在混战中挨了无数棍棒，胳膊也被砍了一刀，此时也被打急眼了，将青年击退后，红着眼睛冲向了带头的孙强，攥着他的衣领便向着桥边的护栏撞了过去。 “哎呀我操！” 孙强看见陆涛的动作，用另外一只手抓紧了护栏，哀求道：“哥们，咱们有话好好说！” “狗篮子，我跟你说你妈B啊！就他妈这两下子，你跟我装鸡毛职业杀！” 陆涛见孙强抓着护栏死活不松手，双手一拎他的裤腰，直接把人顺着桥上给掀下去了。 这座横跨浑南干渠的桥梁并不算很高，只有三四米的落差，不过 如果换在平时，有人从这个高度掉下去，肯定得摔个好歹，但今天的雪实在太大了，孙强掉到桥下，直接在上面砸出了一个人形印记。 在三分钟前，孙强还叫嚷着要把陆涛插在雪里当圣诞树，结果自已反而先栽了下来。 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让孙强怒不可遏的在桥下吼道：“艹你妈！给我往死整他，谁把他腿干折，我给拿两万块钱！” “妈了个B的！干他！” “艹你妈！” “整死你！” “……！” 桥上的一伙人听到孙强的吼声，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拎着刀棍一拥而上。 陆涛虽然凶，但猛虎架不住群狼，连续放倒两人之后，被一镐把砸在手臂上，紧接着又被踹进了路边的雪堆。 “噼里啪啦！” 紧接着，无数刀棍雨点般的落下。 陆涛扎在雪堆里，视线白茫茫的一片，全身各处传来剧痛。 几次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手掌按在哪，哪就是一个坑，完全没有着力点。 一个举着镐把的青年，看见陆涛上半身已经被雪给埋住了，推开了身边的一个人：“他妈的！把他按住了！我砸他腿！” “吱嘎！” 在青年举起镐把的同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刹车声，两台警用面包车敞开车门，十几个警察一拥而上。 “我操！警察来了，快跑！” 孙强的手下们面对忽然出现的警察，瞬间溃散，但很快被围住。 混乱中，一个青年走投无路，情急之下顺着桥上跳了下去。 一名警察见状，跑到护栏边往下看了一眼，对同事吼道：“下去几个人，桥 孙强听到上面的喊声，一脚将跳下来的同伴踹了个跟头：“艹你妈，我在雪里伪装的好好的，你往 孙强一行人被制服后，一名警察将雪堆里的陆涛给拎了出来：“看不见别人都在那抱头蹲着呢？你在雪里扎着干什么？装变色龙呢？” 陆涛的衣领子里灌进去了不少雪，哆哆嗦嗦的说道：“报告政府，我没藏着，我是受害者，他们一群人在打我！” “我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他妈是刚出狱的，跟我装什么无辜！” 警察厌恶的看着陆涛，将手铐砸在了他的手腕上，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你这道号的人，没他妈一个好饼！这里谁是受害者，你说了不算，过去蹲着，排队上车！” …… 十五分钟后，两辆警车停在了最近的派出所门前。 正在扫雪的门卫老头，看见众警察将陆涛等人推下车，八卦的向押着陆涛的辅警问道：“小孟，所里不是组织你们去给五保户扫雪了吗？怎么抓了这么多人回来？” 辅警押着陆涛走向办公楼，回应道：“我们在收队路上遇见的，一群人在路边械斗，顺手拎回来了。” 老头看了看陆涛：“你们因为啥干起来的？是不是打雪仗打急眼啦？现在这年轻人，忒浮躁！” 陆涛强忍着踹老头一脚的冲动回应道：“是，差点把命打丢了，你等我放出来，我带你一块玩儿！” 辅警猛地推了陆涛一把：“哪来这么多屁话！进屋！” 一行人被带进派出所，开始进行审讯，因为警力不足，所以没排上号做笔录的人，便被带到了走廊里，铐在暖气管子上等候。 就在陆涛被带出走廊的时候，一名二十七八岁，肩头挂着一杠二花的民警刚好路过，皱眉扫了陆涛一眼，向押着他的辅警问道：“怎么回事啊？” 辅警回应道：“街边械斗，被我们遇见，一锅端了。” 民警皱眉：“跟谁啊？” 辅警指了一下审讯室的方向：“有一个你认识，叫孙强，是咱们所里的常客。” 民警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看着陆涛指了一下里面：“你跟我进来。” 辅警见状，看了那人一眼：“陆哥，你们认识啊？他还没做笔录呢，你让他进屋不合适吧？” “我有分寸，你别管了！” 民警指了一下屋里，脸色阴沉的看着陆涛：“进去！” 陆涛看见对方阴沉的脸色，戴着手铐走进了房间，等陆江关上办公室的门，吸了吸鼻子：“哥……” “嘭！” 陆江愤然一脚，粗暴的将陆涛踹了出去：“我他妈没有你这个弟弟，你也不配叫我哥！” 第七章 太岁 陆江的一脚力气很大。 陆涛猝不及防，被踹中小腹，后退的同时腰撞在了桌角上，倒地后疼得倒吸凉气，额头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陆江全然不顾陆涛疼苦的模样，走上前来，扶着桌子又是一顿猛踹。 陆涛不是个吃亏的主，当年刚入狱的时候，一个人就敢挑衅狱霸。 进监狱的前三个月，他几乎把能遭的罪遭了一个遍，最终完全是凭借不要命、不服输的性格，硬扛下来，让自已站稳了脚跟。 之前面对孙强一伙十来个人的围殴，他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反抗。 但此刻被人按在地上猛踹，却没有还手，甚至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因为动手的人，是他的亲哥。 陆江狂踹两分钟，直到筋疲力尽方才停手：“你他妈的还回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在监狱里关一辈子！” 陆涛抬起手臂，擦了擦流淌的鼻血：“哥，我是犯了错，可政府也教育了我三年！如今社会都原谅我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你当初入狱，是因为与一群社会渣子纠缠在一起，那是罪有应得！我不原谅你，是因为你毁了我们这个家！” 陆江看向陆涛的眼神，并不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是充满了嫌弃和厌恶：“爸这一辈子，为人刚正不阿，他在纪委工作，这本身就是的罪人的活！他凭借一身正气，没有任何污点，但是却因为你这个败类，被人硬生生给逼着退了二线！爸退下来那年才48岁啊！对于一个走仕途的男人而言，这是最重要的黄金年龄，可是爸的事业被你亲手给葬送了，懂吗？” 陆涛听着哥哥的嘶吼，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同样是因为你，爸得罪过的人满学校宣传，说妈的儿子是个劳改犯！硬是给她气出了心脏病！妈家里三代都是知识分子，你知道名节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吗？” 陆江说到气处，对着陆涛又是一脚，掀起上衣露出了肚子上的刀疤：“两年前，我抓贼的时候挨了一刀，立了二等功，局里准备将我提副所长，跟我竞争的人同样用你说事，把我给顶了下来！现在人家都他妈的当所长了！我呢？我被分到了户籍室，全办公室六个业务员，只有我一个正式民警！陆涛，你知道全家被你害得多惨吗？” 陆涛听完陆江的话，眼圈一红：“哥……” 陆江咆哮着打断了陆涛的话：“别叫我哥！爸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那正好，从今天开始，你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咱们一刀两断！” 之前孙强他们的棍棒，都没让陆涛感觉到疼，但陆江的一番话，却让他心里发堵：“哥，我是做过错事，但只因为我坐过牢，就连回家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如今在蹬三轮车养活自已，我这么做只是想赎罪，想弥补！” “你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弥补？” 陆江怒冲冲的看着陆涛：“孙强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不是街头的小流氓了，如果没有宿怨和利益冲突，他为什么要对你一个蹬三轮车的下手？你告诉我这叫改邪归正了？” 陆涛听完陆江的话，陷入沉默。 今天的事情，他确实没办法解释。 说得太多，只能把关磊也给拖下水。 陆江见陆涛沉默，伸手指着墙上的一幅书法说道：“你抬头，看清楚这墙上写的是什么字！” 陆涛微微侧目，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父亲的字迹。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知道爸为什么送这幅字给我吗？因为陆家的脸已经被你给丢尽了！他不希望我再出现任何差错，让二老一辈子抬不起头！” 陆江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说道：“陆涛，如果你但凡还有一丝丝的良知和孝心，我求你别再回来祸害陆家了！父母年纪大了，尤其是妈，她的身体真的经不起你折腾，也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因为你这个太岁，陆家已经遭过一次灾了，难道你非要闹到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咣当！” 陆江话音落，刚刚那名辅警推开房门，看见陆涛脸上的血迹，一脸懵逼的看向了陆江：“陆哥，这……咋回事啊？” 陆涛用袖口蹭了蹭鼻血：“没事，我自已不小心摔的。” 陆江脸色铁青的转头：“有事吗？” “那个啥，外面的案情基本捋清楚了，今天的案子，是孙强他们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三轮车，一时冲动起了冲突，双方不认识，他的确是受害者。” 辅警对陆涛招了下手：“你跟我出来做笔录，然后双方聊一下赔偿的事，看看怎么处理。” “哎，来了！” 陆涛撑起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路过陆江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脚步，低声道：“短期内，我就不回家了，如果……如果妈问起来，麻烦你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去南方打工了，要等混出个人样再回来。” 陆江冷着脸说道：“你混得好，那是你的事，跟我们家无关！” 陆涛知道哥哥的性格跟父亲很像，都是那种骨子里很正的人。 陆江与他截然相反，从小就听父母的话，不论是出于孝心还是职业，都对自已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发自心底的反感。 接下来的笔录中，陆涛和孙强都默契的没提起上午的械斗，大家都是老油条，知道说的越多，事情越麻烦。 最终经过派出所调解，孙强那边拿出了一千块钱，作为赔偿陆涛的车钱与医药费，有了李继峰找关系，只是象征性的交了些罚款，连拘留都没蹲。 对于这个结果，陆涛也没有异议，但他此刻的接受并不是为了大事化小，而是怕继续闹下去，一旦自已的身份曝光，会让陆江更丢脸。 二十分钟后，陆江兜里揣着一个装有两千块现金的信封，去到了办案区，向负责看守陆涛的辅警问道：“小杜，那个叫陆涛的人在哪呢？” “调解完毕，人已经放走了。” 小杜整理着手中的笔录，没过脑子的问道：“陆哥，你跟他的名字就差一个字，是不是有亲戚啊？” 陆江摆了摆手：“没亲戚，就是一个邻居，看见他不学好，替他父母教育他一下！你忙吧，既然人走了，那就算了。” “哎！” 小杜也没多问，继续干起了手里的活。 陆江出门口，刚好遇见了户籍室的同事，掏出信封，数了五百块钱递过去：“小张，你来得正好，把这钱还你。” 小张一脸问号：“陆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不是说借钱有用吗？前后都不到五分钟呢，怎么又还我了？” 陆江笑着把钱递了过去：“这钱用不上了，之前你嫂子打来电话，让我给孩子买奶粉回去，我恰巧没带钱，她刚刚告诉我，东西她已经买过了。” …… 附近一家修配厂内。 孙强看着车头变形的商务车，脸色阴沉的对身边的青年问道：“刚才跟咱们动手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记住了吗？” “好像叫什么涛，我当时在做笔录，没注意这些！” 青年摇了摇头：“不过他上午能帮关磊，说明双方肯定是一伙的，要么我现在带点人，去关磊的棋牌社走一趟呢？只要能抓到关磊，绝对能找到他！” 孙强压着怒气摆了摆手：“算了，这几天家里生意多，峰哥不让我在外面惹事！等过了正月二十四，我他妈好好给他上一课！” 第八章 魂葬他乡 陆涛离开派出所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元宵佳节，爆竹声逐渐响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团圆的气氛被银装素裹衬得更浓。 天空中又落下了洋洋洒洒的雪花，陆涛仰头看着漫天苍白，长叹了一口气。 爆竹升空后闪烁的火光，像是灼灼艳阳，刺得他模糊了双眼。 半晌，陆涛擦了擦眼角，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陆涛踏着积雪，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凤凰棋牌室，刚好看见彬彬扶着关磊出门：“外面天这么冷，你又受了伤，还要出去啊？” 关磊见陆涛去而复返，也有些意外：“今天晚上在山里支了牌九局，玩的挺大，我得亲自盯着点！涛哥，你不是回沈北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涛挤出了一个笑容：“闹心，想找你喝点。” 关磊眼神一亮：“那敢情好啊！彬彬，今晚你上山盯着点，我不去了，留在家陪我哥，咱们俩今天好好过个节！” 陆涛摆摆手：“不用，我跟你们一起走，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关磊意外的看着陆涛：“涛哥，你之前不是说，这些事你不参与的吗？” 陆涛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之前蹬三轮，是活给别人看的，在外面冻了一会，把脑子冻清醒了。” 关磊虽然看出陆涛情绪不高，但是见他愿意跟自已上山，心中已经乐开了花，招呼着陆涛向路边的皮卡车走去：“涛哥，外面天冷，咱们车上聊。” 陆涛看了一眼破烂的皮卡，还有后车厢的四个汽油桶：“这什么情况，给发电机拉的柴油？” “涛哥你真能开玩笑，我们那是发电机，也不是战斗机，这柴油是给装载机带的。” 彬彬将关磊扶到车里，对陆涛解释道：“今天的雪太大了，私家车已经没办法上山了，赌客只能蹲在铲车的斗子里运上去。” 陆涛闻言一怔：“这些人赌瘾这么大吗？这么冷的天也出来遭罪？” “以前李继峰开赌局的时候，为了防备临检，有一段时间都把赌局开到火化场后墙去了，也没耽误那些人过去赌博。这些人一旦上了赌桌，什么都不管不顾，要么怎么管这类人叫耍钱鬼呢！” 关磊等陆涛上车后，递过去了一支烟：“我这个赌局是小年支起来的，一直开到了初五，今天元宵节，算是最后一场，晚上先委屈一下，明天我好好安排你！” 陆涛莞尔一笑：“今天这种日子，还能有个人说话，我挺知足。” …… 关磊开赌局的地方很偏，位于苏区和铁西开发区交界的一处果山上。 时间入夜，山里的气温已经跌破零下二十度，山上的北风嗷嗷直叫，鬼哭狼嚎。 一处遮风的山谷内，两座帐篷像是相邻的坟包，发电机的轰鸣嗡嗡响个不停，与赌徒们的大呼小叫掺杂在一起。 较小的帐篷门帘掀开，关磊坐在烧着木头的土坑旁边，给陆涛倒了一杯白酒：“涛哥，没想到天气会这么冷，两个电暖气都送到隔壁去了，你喝点白酒，暖暖身子。” “这里的赌徒都是你的财神爷，把他们照顾好是应该的。” 陆涛搓着冻僵的手掌，向关磊问道：“上山的路上，我发现你一个放哨的都没布置，能安全吗？” “平时是放人的，但今天太冷了，私家车上不来，让人出去站岗也遭罪。” 关磊咂着白酒回道：“周边派出所的关系都打点好了，只要出警，我这边就能接到消息。” 陆涛跟关磊碰了下杯：“找的关系靠谱吗？” 关磊呲牙一乐：“我不像李继峰，他财大气粗，而且干长线，都是跟那些领导阶层联系的！我找的人，都是所里值班的辅警和门卫保安，虽然不起眼，但消息挺准的。” 陆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既然这行比你开麻将馆赚钱，以前为什么没做长线呢？” “哪有本钱啊！赌局这东西，但凡想要做大，都得有放贷业务跟着！但我这小身板，哪能放的起高利贷啊，万一放丢一笔，搞不好还得赔钱呢！” 关磊向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之前倒是找过外面的人上山，后来他们因为要账产生了一些纠纷，还进了刑警队，差点把我卷进去，从那之后，我就不让放贷的上来了，赌客们没钱，自然也干不大。” 陆涛对此深以为然，又喝了一口白酒：“你哥是因为什么死的？” “走私！” 关磊看着跳动的火苗，脸色有些哀伤：“那个找我哥过去的人，让我们在当地做飞机仔，也就是走私链条的第二个环节，接货的摩托仔从边境把走私烟运过来，我们开着改装车在高速上运货，一旦被警察追击，车速飙到二百四五，都是常有的事。” 陆涛喝了一口白酒：“他是车祸死的？” “枪杀。” 关磊一口喝干了白酒：“我们被人耍了！那个给我们派活的人，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只让我们运香烟，每趟大约拉一千条香烟，一条十块钱运费，好的时候，一天能拿到两三万！可是我哥出事那天，货里面掺了毒品，而且是故意放进去的。” 陆涛闻言，眸子里透出一抹戾气：“害你哥的人是谁？” “不知道！走私这个产业链，不比贩毒差多少，都是单线联系的，我跟我哥在防城港住了半个月，只见过他的上线。” 关磊又给自已倒了一杯白酒：“后来我听说，这条走私线最上面的老板是警方的线人，为了跟领导处好关系，故意制造了一批毒贩出来！我们在交货的时候，遭遇了便衣的抓捕，六个人当场死了一个，被捕两个。 我跟我哥跑进山里，到一半才知道他中了枪，走私的业务都是我哥联系的，那些人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侥幸逃了出来。当时警察在追我，我没办法带我哥离开，只能把他埋在了山里。 当时我的脑子很乱，像是无头苍蝇，在林子里转了两天，才找到了一条下山的小路。等风头过去，我回到那座山里找了半个月，可是看哪都他妈一样，我哥魂葬他乡……却连座墓碑都没有！”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这个上线，还在广西吗？” 关磊露出了一个苦笑：“是啊，永远留在那了！他就是被打死的那个！线索断在了他身上，我想报仇都找不到头绪！” “你哥，死得憋屈。” 陆涛将剩下的半杯白酒洒在篝火前，重新给自已满上了一杯。 风雪猎猎，火光摇曳。 两个爷们坐在帐篷里，温酒入喉，相顾无言。 十分钟后，一名长相富态的中年走进帐篷，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呦，有客人啊，小磊！” “李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陆涛！” 关磊做起了介绍人：“涛哥，这位是李学友，台民村的大队会计，我这的客人，一般都是他帮忙招揽来的。” “李哥，你好！” 陆涛笑着打了个招呼：“外面冷，过来喝一杯！” “行啊，这天气，的确适合喝点酒。” 李学友也不见外，走过来蹲在篝火旁边，用暖壶盖给自已倒了点白酒，笑呵呵的问道：“我这有个能赚大钱的买卖，不知道你们哥俩，有没有兴趣？” 第九章 戗行 夜风袭来，裹挟着白晶晶的积雪涌入帐篷，吹的篝火左右摇曳。 关磊轻呷着杯中的白酒，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李学友：“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嘛，哪有人嫌钱烫手的？不瞒你说，我哥年前刚出狱，正是手里紧巴的时候，有什么来钱的路子，你说出来听听！” “哈哈，这是社会大学刚毕业呗！” 李学友对陆涛开了句玩笑，随即将视线投向了关磊：“最近几天，我想再琢磨一个赌局，咱们俩合伙整呗？” “操，弄了半天，你说的就是这事啊！” 关磊一脸无语的看着李学友：“我想开赌局，自已就把摊子给支上了，还用你告诉我这能赚钱吗？你这哪是来钱的路子，不是明摆着在我手里要钱花吗？” “你这个人，纯是猴儿养孩子，不等毛干！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了呀！” 李学友翻了个白眼：“开赌局这东西，本身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是个人就能干！但想把它做好，这容易吗？” 陆涛闻言，对李学友投去了一道笑容：“李哥，你的意思是说，手里有高质量的赌客，没错吧？” “哎！你看看人家，不愧是社会大学出来的，三教九流接触多了，看事情就是通透！” 李学友咧嘴一笑，继续对关磊说道：“咱们俩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李继峰每年都开赌局，这你也知道，但他最赚钱的时期，其实不是年关这段时间！” 李学友说的年关，是赌徒们口中的日子，普遍指小年到正月十五这个阶段。 “这不可能！但凡开赌局的，都指着过年这段时间捞钱，因为这阶段从外地回来的赌客多，兜里的票子也充足！在外面劳碌了一年，谁不想坐在赌桌旁边，喊上一句天门二百啊？” 关磊听到李学友这么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李继峰的场子，每年都是苏北一带规模最大的，还有什么能比这时候更赚钱？”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李继峰的场子虽然流动人口多，但赌客大多都是打工仔，虽然热闹，但赌注并不大！实际上他过年期间的收入，都是为了给 李学友搓了搓手掌：“每年的正月十九到正月二十四这五天，李继峰都会再组织一个小赌局，这个场子人不多，平均只有二十多个固定的客人，但质量特别高！” 陆涛已经大致猜到了李学友要说什么：“这赌局的质量，能高到什么程度？” “赌客大多是省内的人，有在鞍山、朝阳做矿产的，也有在大连、营口做海鲜的，还有其他城市做工程的、开公司的！以及少数河北和内蒙的赌客，这些人都不是职业赌徒，出来玩只是为了刺激，下注特别猛。” 李学友顿了一下：“这五天时间赚的钱，至少占李继峰全年收入的一半！为了把这群客人招待好，他也下了血本！只要在他的场子里玩，别管是抽东西还是找小姐，一切免费！” “你这说的是真的假的？我听着咋这么邪乎呢？” 关磊一脸看着李学友吹牛逼的表情：“我在苏区开了这么久棋牌室，都没听说过这种事，你一个圈外人，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李学友傲然回应道：“操，这买卖是李继峰的聚宝盆，他可能让外人知道吗？但我一点没撒谎，这些事都是我亲眼所见！” 关磊看见李学友牛逼烘烘的模样，梗着脖子犟嘴道：“场子也不是你的，你一个拢账的会计，跟着骄傲鸡毛啊！” “小磊，你别乱说话！” 陆涛见关磊有些喝多了，摆手打断了他，向李学友点头示意：“你接着讲。” “李继峰这个赌局，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选址很重要！去年的赌局，他是在我们大队部开的，答应给村里修条水泥路，而且每天给我们村书记拿五个点的抽水钱！” 李学友眨巴着精光四射的眼睛：“当时我们村书记怕李继峰搞鬼，就让我过去拢账，所以那几天我始终在现场，那规模真跟抢钱差不多啊。” 关磊撇嘴：“看你这样也没好好盯着，估计那几天都扎在娘们裤裆里了吧？” “娘们我的确没少玩，但活我也干了啊！” 李学友喝了一口白酒：“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去年认识了不少过来玩的老板，可以把他们撬到你这边来，前提是你不怕得罪李继峰！” “我怕他个jB！就算没有你这件事，这几天我也得想办法琢磨他！” 关磊坐直了身体：“只要能让李继峰栽跟头，这活我肯定干！” 陆涛插嘴问道：“他们上桌开赌，是带架底的吗？” 所谓架底，就是客人如果在赌桌上输光了赌注，需要赌场的人给他们拿钱翻本，大多数的黑赌场，都是带有这项业务的。 李学友点头：“那肯定得带啊！我不是说了么，那些人都不是职业赌徒，一旦输上了头，脑子就昏了，比职业玩蓝道的人还猛！” 关磊在篝火中挑出一根木棍，点燃了嘴里的烟：“得架多大的底啊？” 李学友伸出了一个巴掌：“不是个小数目，去年的赌局上，李继峰放出去了五百多个。” “得，大家都散了，你也回家洗洗睡吧。” 关磊顿时萎靡下去：“五百万？你就算把我腰子割了，顺带着连篮子籽儿都挤出来，也他妈不值这个价啊！” 李学友抓起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咀嚼着：“李继峰的赌局，都是带底注的，钱少上不去桌，而且抽桌底钱抽的也狠！咱们想弄那么大，肯定弄不起来……” “那你在这白话半天干啥！” 关磊烦躁的打断了李学友：“那些赌客跑这么远，就是奔着过瘾来的，你弄小了，他们凭啥给你捧场啊！” “你能不能别像火燎腚似的，总着什么急？先听我说完不行啊！” 李学友翻了个白眼：“咱们去明面上抢人，那就彻底把李继峰得罪了，即便你敢这么干，我也不会犯傻去招惹他的！我的意思是，笼络一些在他那里输了钱，虽然不甘心，但是又不想继续赌那么大的人！” 陆涛瞬间通透：“你是想弄个小局子，拉他们来咱们这边补天。” 李学友不知道陆涛说的补天是什么意思，但也听了个大概，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可以弄个小赌局，让那些老板过来捞捞本，这样咱们能顺手薅一把羊毛，架底的成本也会低一些。” 关磊吸了吸鼻子：“低一些，指的是多少钱啊？” “至少得一百万！” 李学友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找你合伙，是因为我虽然有赌客，但是不会弄赌场这些东西，而且也没有能办这种事的人和关系！只要你愿意合作，架底的钱我出一半，咱们俩一人拿五十，抽水和放贷的收益，两家对半劈，咋样？” 关磊虽然知道这是一块肥肉，但同样清楚自已的斤两：“你可拉jB倒吧！当我是开银行的啊？五十块我能拿出来，但五十万肯定没辙！” “如果这买卖能成，还真值得研究，既然门路有了，也不能让李继峰这个王八蛋，一个人把钱都给赚了。” 陆涛想起关磊之前遭遇的袭击，还有自已遇见的纠纷，眯起眼睛看向了李学友：“只要你能保证把这个赌局攒起来，我们这边的五十万，一分都不会少！” 第十章 找活儿 李学友得到陆涛的保证，将杯中的白酒喝完，便起身去了隔壁帐篷。 等帐篷只剩下两个人，关磊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涛哥，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的要跟李学友合作吧？” 陆涛点了点头：“怎么，你觉得这个人靠不住？” “我跟老李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圆滑，但为人还是蛮仗义的。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农民，不会冒着风险得罪我，所以这事应该没问题。” 关磊对于陆涛的猜测并不担心，而是有些犯愁的说道：“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满打满算，距离李学友说的这个赌局支起来，也只剩下三天半的时间，咱们在沈城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哪能筹这么多的钱？” 陆涛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脱掉了自已的鞋袜。 关磊看见陆涛红肿开裂的脚掌，顿时愣住。 “起早贪黑蹬三轮，脚生了冻疮，现在已经好一些了！前几天脚掌流脓，晚上到家的时候，袜子已经被冻在脚上了，想脱下来，跟扒层皮一样疼。” 陆涛用篝火烤着粗糙的双手：“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所以我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而李学友这个提议，的确让我动心了！想赚快钱，没什么比捞偏门更合适了！既然机会送上门来，那就应该抓住它，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操心，只要准备好开赌场的事情就可以了！” “涛哥，我说句话，你别嫌难听哈！” 关磊舔了一下嘴唇：“你才出狱不到一个月，只能靠蹬三轮才能勉强养活自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哪能弄到这么多钱呢？” “我蹬三轮，不是因为没有赚钱的能力，而是我想用这种方式，去告诉别人我改变了！可是今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吃苦受累只能感动自已，并无法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至少在最底层是做不到的，只会让人瞧不起。或者说，别人的看法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陆涛想起陆江对待自已的态度，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钱，你研究赌场的选址和筹备，等钱到位之后，分红你七我三。” 关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涛哥，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我早都说过，只要你愿意，我把一切都给你，以后就跟你混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何况我本身也没钱做这个生意，如果你真有钱投资，那也该是你占大头，我怎么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呢？”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李学友找你合作，是奔着你这个人来的，现在这个社会，人际关系本身比钱更值钱！我能参与进来，已经占了便宜！” “哎呀，你跟我这么见外干什么呢？我哥没了之后，对我来说，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如果你非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我可真的寒心了！” 关磊对于陆涛的态度相当无语，一点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思：“这样，咱们先做准备，如果这事真能成，再谈其他的，就这么说定了……哥，这杯我敬你！” …… 次日。 陆涛的房东马姐早早出了门，将铝饭盒裹在怀里，准备去医院给老伴儿和儿子送饭，结果刚一出门，却发现陆涛等在门外，笑着打了个招呼：“小陆，这是才收车回来？” “马姐，我是在等你！” 陆涛在口袋里抽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从今天开始，这房子我就不租了，这钱你收好，多出来的，就当我给你家孩子买营养品了。” “哎呀，这怎么行呢！这钱姐不能要！” 马姐连忙推脱道：“你平时蹬三轮车，就够不容易了！你的心意大姐领了，但你把这钱收回去，给自已买件好点的羽绒服穿！” “姐，收下吧！” 陆涛强行把钱塞到了马姐的手中：“当初我租房子的时候，在这个巷子里挨家挨户的敲门，只有你同意了让我每个月分两次交房租，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外面太冷，我不耽误你的时间，先进去收拾东西了！” 语罢，陆涛便向着自已的出租屋走去。 马姐看着手里的五百块钱，再一想到自已昨晚借钱时被亲戚拒绝的场景，万千感慨化作一声叹息，推着自行车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陆涛回到出租屋之后，在床底下取出了一个皮包。 这个皮包是在他监狱的制衣车间自已做的，出狱时带了出来，算是个纪念，里面装的都是他的一些杂物。 陆涛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一张烟盒里面的铝箔纸，辨认着上面模糊的笔迹，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但对方一言不发。 陆涛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想找一下财神，请问他在吗？” 听筒内传出了一道低沉的男声：“我就是，你谁啊？” 陆涛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涛，是李南的狱友，他……” 财神冷冰冰的打断了他：“说事。” 陆涛在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李南对我说，出来后如果缺钱，可以给你打电话，他说你有赚快钱的门路，我想在你这找个活儿。” 财神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知道了，有活我会想着你。” 陆涛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敷衍，认真的补充道：“财神哥，李南说我只要跟你提起他的名字，你一定会带我的！过年期间你这行挺忙的，手里应该不缺活吧？我真的急用钱，可以少拿些提点！” “操，我又不是他爹，还得帮他哄孩子啊？” 财神无语的骂了一句，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会开车吗？” “会！” “玩过刀吗？” “玩过。” “枪呢？” “会用猎枪，但没伤过人。” “人在哪？” “沈城，苏区。” “买一张时间最近的火车票，晚上六点整准时到阜新火车站，过时不候。” 陆涛见刚刚还不想用他的财神，这么快便改了口，有些不适应：“今天啊？” 财神有些不耐烦：“不是你说的要急用钱吗？” 陆涛明显有些不适应财神的节奏：“我这边还有几个朋友，能一起带过去吗？” “我只缺一个人。” “我去了之后，多久能见到钱？” “用不用你还是两说，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嘟…嘟……” 财神不等陆涛作答，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涛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想起狱友李南对自已说过的话，一脸懵逼：“这货不是个职业要账的吗？怎么弄得像尼玛贩毒似的？” 虽然心里感觉这事有些不托底，但急着用钱的陆涛，还是很快收拾好行装，向新城子火车站赶去。 第十一章 拜财神 受到暴雪的影响，飞机、火车、客车等公共交通，几乎全部停运。 陆涛在火车站没能买到票，为了准时赶到阜新，只能选择乘坐汽车。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没有一辆出租车愿意跑长途，所以他只能一段一段的打车走。 二百公里多的路，陆涛足足走了八个小时，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终于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了约定好的火车站。 凛冽的寒风不费吹灰之力，便穿透了陆涛的军大衣，他在周围踅摸半天，最终走进了一家烧着炉子的羊汤馆内。 这种火车站周边的小餐馆，经常有客人等车，在暴雪天气也没什么生意，老板见陆涛在店里等着，也没撵人。 五点五十左右，陆涛便背着斜挎包，站在了火车站广场前方的街边等待了起来。 时间到了六点整，陆涛的手机准时响起铃声。 看见打来的号码是一长串没有归属地的网络电话，陆涛按下了接听：“你好。” 听筒内传出了一道男声：“穿着军大衣，背着皮包的是你吗？” 陆涛听出这并不是财神的声音，向街上踅摸了一圈：“你是财神的人？” “吱嘎！” 话音未落，一辆金杯海狮面包车停在了陆涛面前，推拉门敞开后，里面的青年看了陆涛一眼：“李南的朋友？” 陆涛点了点头：“财神在车上吗？” 青年招了下手：“上车。” 陆涛扶着门框坐进车内，发现车里除了司机，只有跟自已对话的青年，蹙眉道：“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是财神定的，我准时到了，他却没露面，这不合适吧？” “你过来是为了求财，能不能见到财神，得看你的心诚不诚。” 青年说话间，在后面的座位上取过来一个旅行包，放在了陆涛脚下：“这里面是给你准备的衣服，当着我的面换好，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留下，什么都别剩！” “你们这是什么习俗啊？” 陆涛看着脚下的旅行包，皱起了眉头：“怀疑我的身份？” 青年没有回答陆涛的问题：“财神，你拜不拜？” 陆涛看着青年没有表情的扑克脸，最终无奈的拿起了旅行包。 对方准备的衣物从里到外，连内裤和袜子都没放过。 按照青年的要求，陆涛将全身衣物，包括手机、钱包和钥匙什么的，全都装进了旅行包当中。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将车停在路边，拎着旅行包下车，去了路边的一家旅店。 两分钟后，司机折返，将一把钥匙递给了陆涛：“这家旅店有寄存业务，你的东西放在四号柜，自已把钥匙收好。” “嗯！” 陆涛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作风，不再提问，而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 半小时后，车辆开到了细河区四合镇，停在了蒙古族小学附近的一处自建房前方。 青年转头看向后方，确认没有其他车辆跟随，拍了一下陆涛的胳膊：“下车，到了。” 陆涛推门下车，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绕过门口的煤堆，跟青年一起走进了院子里面。 进入主房，陆涛粗略打量了一眼，屋里是传统的东北农村布局，左手边是两个红木柜子，右手边是一盘火炕，两名男子正坐在炕桌边，用电磁炉涮火锅。 桌边两人，年长的大约三十出头，身材很壮，左边的耳朵少了半只，一双眸子好似鹰隼，充满警惕与凶狠，另一个二十出头，也在盯着陆涛打量。 “我就是你要找的财神。” 年长男子主动作出了自我介绍：“吃饭了吗？过来坐！” “折腾了一天，还真饿了！” 陆涛也不见外，坐在炕沿边拿起了一只空碗：“这碗没人用吧？” “给你准备的。” 财神笑了笑：“你在电话里说，自已跟李南是狱友，你们是在监狱里认识的？” “我们俩在锦州入监队训练的时候，在一个中队，那时候互相看着不顺眼，起了一些摩擦！后来被分到凌源五监，俩人关在了一个号里！我们那个号都是新犯，所有人都想立棍！我和李南毕竟也算认识，自然而然的也就抱团了。” 陆涛夹起一块牛肉咀嚼着：“接触之后，我们俩的性格挺投缘，关系还处得挺不错的，他在我出狱之前，怕我出去没营生，这才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我。” “李南有个外号，叫铁嘴！他这个人的口风特别紧，能给你我的电话号，说明他很信任你！” 财神吃着东西，闲聊般的问道：“对了，你这次出来，他有没有让你带什么口信，主要是给他女朋友的！” 陆涛愣了一下：“财神哥，你跟李南是不是不太熟啊？” 财神笑呵呵的看着陆涛：“为啥这么说呢？” 陆涛正色道：“李南是个同性恋，他哪来的女朋友啊？”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呵呵！” 财神听到陆涛这个回答，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面都没见过，就敢找上门来陪我干活，不怕我把你卖了？” 陆涛摇头：“我始终相信人以群分，李南跟我处得不错，我不怀疑他朋友的质量。” 财神莞尔一笑：“你在电话里说，急着用钱，需要多少啊？” “五十万！” 陆涛放下了筷子：“李南跟我说，你做的都是大生意，跟你在一起，能赚大钱！” 财神抓起一截大葱，蘸着黄豆酱问道：“钱多，风险也大！你还年轻，不怕折在里面啊？” “在有力气的时候去赚钱，总比饿肚子的时候后悔要强！为了来阜新，我已经把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如果这趟活不成，我恐怕得走着回去！” 陆涛重新拿起筷子，在锅里捞出几根茼蒿：“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会比饿肚子更可怕啊？” “是啊，抛去乱七八糟的欲望，人跟动物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一口食儿。” 财神敏锐的捕捉到了陆涛粗糙的手掌上，因为冻伤而道道皲裂的小口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陆涛如实回道：“出狱后没找到正经营生，弄了辆旧的人力三轮车，靠载客赚点生活费！” “那咱们还算是半个同行，我干这行之前，是蹬倒骑驴干力工的。” 财神咬了一口大葱：“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今天晚上就有个活，我先试试你的马力！做我们这行，收益不固定，你的分红有可能高于预期，但事情如果砸了，也可能白玩一趟，没有任何补偿，能接受吗？” 陆涛毫不犹豫的点头：“机会都是自已争取的，你愿意带我，我肯定竭尽全力。” “你这个人有意思，还挺讨喜的。” 财神听到这个回答，露出了一个笑容：“今晚有行动，接风酒咱们就不喝了，等事情办妥，我给你补上。” 第十二章 枪声辞旧岁 按照北方的习俗，元宵节结束之后，这个年基本上就算过完了，大家也将回归正常生活。 晚九点，圆月高挂。 新邱区一条空旷的次干道上，一辆面包车正在结冰的道路上飞速行进。 随着车辆颠簸，脚下的钢管和砍刀等凶器，在碰撞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陆涛此刻便坐在车辆的第二排。 车内另外四人，陆涛全都见过了，但是除了财神之外，其他人跟他都没有任何交流。 车辆很快赶到了一处山脚下，财神看见前方出现岔路口，指着一个立有“东升选煤厂”牌子的道路，慵懒的对司机说道：“走左边那条路上山，今天选煤厂放年假，没有工人，但门卫室有人值班，小周和六子负责把门岗控制住，其他人进院子。” “哗啦！” 陆涛身边的青年端起双管猎，撸动套筒上了膛。 陆涛余光瞥见青年手里的家伙，再一看行进的方向，微微吞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自已似乎上了贼船。 财神拿起旁边的匪帽套在头上，转身看向了陆涛：“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陆涛点头：“李南把你电话号给我的时候，说你是职业要账的。” “等一下你拿着袋子，跟在我身后，等我们镇住场面，你负责抢钱，动作要快，过程中不要跟人交谈，不用操心任何事情，更不要心软，记住了吗？” 财神打开手电，照着陆涛的脸，语气严肃：“跟我干活，只有一条规矩，心要狠、嘴要严，如果倒霉被公安抓了，我出安家费，但你绝对不许乱咬，否则全家都会遭殃。” 陆涛被晃得眯起了眼睛，有些懵逼：“什么叫抢钱？咱们不是要账吗？怎么改成抢劫了？” “我是要账的，但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讨债。” 财神收回视线，看向了前方：“这家选煤厂的老板叫吴忠，跟外地的一个生意伙伴有债务纠纷，我带着兄弟们跑了两个月，死了一个，被捕两个，帮他要回了一千万的货款。对方把货款打给他之后，这人一直在躲着我，如果不是我的人折损严重，今天不会带你这个新人出来！” 陆涛蹙起眉头：“这孙子不仗义啊！” “到今天为止，我出事的几个兄弟家里，至今还没收到一分钱补偿，他们跟我干活，我得对他们负责。” 财神将一个匪帽丢给了陆涛：“吴忠手里有一个小煤矿，总共有十几个股东，今天是他们分账的日子，按照惯例，这些人每年分完账，都会在办公楼一楼右侧的会议室里打牌，点子踩过了，今天也不例外！” 陆涛舔了下嘴唇：“不露脸，直接生抢啊？万一吴忠把你认出来怎么办？” “我跟吴忠接触，是中间人介绍的，他不认识我。” 财神调整了一下匪帽的位置：“我过来，是给我那三个兄弟拿安家费的！今晚收到的现金，一半分给我出事的兄弟，剩下的五个人均分，有异议吗？” “没有！” 陆涛将匪帽套在了头上，并不知道自已拿到的这两成分红，够不够自已拿回去开赌场：“财神哥，我刚刚放出来，兜里挺渴，用钱的地方也挺多，如果接下来有活，我还可以跟你们一起干。” 财神笑了笑：“我要的都是死账，哪怕你舍得送命，我也未必会看得上你，以后的事以后聊，如果你有真本事，在我这不愁钱花。 在几人聊天的过程中，面包车已经沿着山路行驶到了半山腰。 陆涛看见远处亮起的灯光，虽然努力调整着状态，但仍旧心里直突突。 他以前虽然也在外面混过，而且有一定名气，但从来没进行过抢劫。 在监狱里的时候，他的号里就有一个抢劫犯，那二傻子持刀抢了出租车司机七块五毛钱，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规定，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实施抢劫，属于重大犯罪，获刑十年半。 再看财神他们，连枪都带上了。 一旦落网，估计刑期跟孙猴子都得有一拼。 只是如今的陆涛，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陆江冷冰冰的态度，以及家人的排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宁可重新回到监狱里去踩缝纫机，也不想再去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处处遭人冷眼的日子。 众人看见选煤厂院门外的灯光，纷纷抄起了身边的刀棍。 面包车由远及近，停在了厂子的伸缩门前方，按响了车喇叭。 门卫室内，正在看元宵晚会重播的两个青年听到鸣笛声，其中一人推门走了出去：“你们干什么的？” “哗啦！” 六子见青年出门，一把推开车门，蹬着车身直接将对方扑倒，随后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周见六子将青年控制住，端着猎枪冲进门岗，指向了伸手准备拿对讲机的另外一人：“正月还没出，这么喜庆的日子，不想让家里人给你摆灵堂吧？” 青年看着头戴匪帽的小周，吓得嘴唇都白了，连忙丢掉了手中的对讲机：“大哥，我就是个打工的，没我事！” “嘭！” 小周迈步上前，一枪托将青年砸倒，伸手按下了伸缩门的开关。 “嗡！” 面包车司机看见大门打开，一脚踩下油门，径直向办公楼冲了过去。 东升选煤厂规模并不大，这边的办公楼，只是平时用来接待客户，以及给员工们休息的地方。 司机拐进院内，看见办公楼前站着两个青年，蹙眉道：“大哥，情报里没说这里有人看守啊。” “吴忠本身也是跑江湖的，今晚他们在这里分账，会带来不少现金，有人看守很正常，正常整。” 财神抄起手边的五连.发泵动式霰弹.枪，略微提高了音量：“下手都麻利点，咱们速战速决，得手后不要逗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吱嘎！” 财神话音落，面包车已经扎在了办公楼门前，司机猛踩一脚刹车，而后推开车门，奔着其中一个青年就冲了上去。 “我操！” 门口两人原本以为进院子的是某个股东的车，看见戴着匪帽的司机下车，同时扑了过来。 “嘭！” 司机抬腿踢在其中一人裤裆上，趁着对方躬身，反手一个肘击，干脆利落将其撂倒。 另外一人看见司机的动作，掏出口袋里的卡簧刀，作势就要往上捅。 跟司机同时下车的财神看见青年掏刀，在侧面握住他的手腕，用脚掌一勾，将其放倒后，手中的五连.发翻出一个漂亮的枪花，枪柄粗暴的落在青年脸上。 陆涛坐在车里，看见财神和司机瞬间放翻两人，迈步走进办公楼，也抄起脚下的钢刀，拎着一个玻璃丝袋子快步跟了上去。 陆涛追进办公楼的时候，财神已经带着司机走到了会议室门前。 “咣当！” 与此同时，刚好有一个人在里面打开了会议室的门，看见戴着匪帽站在门口的财神二人，顿时愣住。 “嘭！” 财神一脚踹在此人胸口，随即跨进屋内，枪口斜举。 “嗵！” 一声枪响，在办公楼中荡漾开来。 第十三章 现金染血，悍匪成团 财神的一枪，穿透了头顶的集成吊顶，尘土簌簌落下。 陆涛跟在财神身后，被咆哮的枪声震得耳膜生疼，快步跑进了会议室里。 这个房间正中，有一个长条的会议桌，桌上散落着不少扑克，还有堆成小山，成捆的现金。 桌边的男男女女，加在一起有十多个人，均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门口方向。 财神鸣枪之后，手臂平端，把枪口对准了人群：“收钱。” “所有人都别动！靠墙站一排，把头压低，视线全部向自已的裤裆看齐！” 陆涛用刀指着众人咆哮一声，随即快步走到桌边，开始抓起现金往麻袋里面装。 一个纹着花臂的中年，看见陆涛的动作，上前一步对财神说道：“朋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果缺钱花，可以拿一部分走，就当我请哥几个喝酒了！” 财神端着枪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中年见陆涛收钱的动作不停，脸色越发阴沉：“出来混，讲究盗亦有道，你们这么干，太不江湖了！” 陆涛头一次干这种事，见财神不发话，只顾低头装钱。 “你他妈的！” 中年见对方几人一个说话的没有，上前便抓住了陆涛拎着麻袋的手臂。 “噗嗤！” 陆涛被中年抓住，抬手一刀，粗暴地剁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大哥！” 旁边一人见中年挨刀，伸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对着陆涛头上猛然砸去。 “嗵！” 枪声再起，青年的手掌跟烟灰缸被一起崩碎，鲜红的血液在墙上画出一道长虹。 “啊！！” 旁边的少妇被崩了一脸的血，吓得惊声尖叫，瘫坐在地上，裤子瞬间湿了一片。 “你们这些人挺淘气啊，说了让你们看裤裆，都没听见是吗？” 财神端着五连.发站在陆涛身边，声音虽然低沉，却盖过青年的哀嚎，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一枪，打手！下一枪，打头！” 陆涛看着捂住断臂，跪地哀号的青年，还有面前被溅满血液的现金，呆滞了差不多三秒钟，这才低下头，继续干活。 这一刻，他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装钱的动作。 他怕的不是枪声，而是跟陌生人干活，对于未知后果的不安。 十数秒后，桌上的现金全部被装进了麻袋里面，而陆涛拎了一下袋子，却纹丝未动。 陆涛之前为了买三轮车，在劳务市场打零工的时候，被一家粮店雇去做过两天搬运工。 五十斤一袋的大米，他可以同时扛起两袋，但这袋子里的现金，明显超过了一百斤，他只能拖着向后退。 财神看见陆涛的动作，用枪指着人群，再度吐出了两个字：“帮忙。” 守在门口的司机听到声音，快步走到陆涛身边，帮忙抬起麻袋，一同向门外走去。 财神在两人离开的同时，端着手里的喷子，步伐稳健的退向门口：“都在房间里眯着，谁敢追，干死谁。” 陆涛和司机抬着一麻袋钱，很快退出了办公楼。 趁着司机启动车辆的同时，陆涛也掀开了面包车的后备厢。 从楼内退出来的财神见状，走过来抓住麻袋一角，想要帮忙抬到车上。 陆涛见财神搭手，刚准备去抬麻袋，余光却瞥见办公楼门前有人探出身体，向这边抬起了手臂。 “小心！” 陆涛看见那人的动作，出于本能的推开了财神。 “砰！”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财神刚刚所处的位置，在车身上留下了一个拇指粗的弹孔。 “嗵！” 财神反手一枪，将办公楼的玻璃门轰了个粉碎。 两声雷霆般的枪响，吓得陆涛裤兜子冒汗，一步窜到车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百十多斤的麻袋拽了上去：“妥！” “嗵！” 财神再度向办公楼内开了一枪，也顺着后备厢跳进了车里：“走！” “嗡！” 司机踩下油门，面包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 “砰砰砰！” 楼内的人听到车辆轰鸣，举起仿五四手枪连续扣动扳机，流弹打在面包车上，火花四溅。 …… 半小时后。 市郊一处废弃煤矿的采坑底部，小周将面包车的假车牌拆掉收起来，又将一桶汽油均匀的泼在车上，随即将煤油打火机点燃，丢进了车里。 “轰！” 火焰升腾而起，瞬间将面包车笼罩。 火光中，财神递给陆涛一支中华：“你今天表现的不错，第一次干活能这么稳，还救了我一命，是个收账的好苗子。” 陆涛被火焰烤的脸颊生疼：“财神哥，你就别夸我了，不瞒你说，我到现在腿肚子还转筋呢！” “比我当初强，我第一次开完枪，等逃离现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已的裤子是湿的。” 财神赞许的看着陆涛：“我的队伍里正是缺人的时候，别走了，留下跟我做长线吧。” “财神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适应你们这种生活！” 陆涛回想起选煤厂的经历，回绝道：“我是尊泥菩萨，恐怕过不了你这条大河！” 财神并未强求：“人各有志，去留由你，只是今晚动了枪，答应你的那顿酒，怕是喝不上了。” 这时，小周走到财神身边，点头道：“大哥，钱数清了，总共三百一十八万，除去小胜他们的安家费，其余人每人可以分到三十一万八。” 财神点点头，看向了陆涛：“够你需要的数目了吗？” “不够！还差小二十万呢！” 陆涛摇了摇头：“能不能再带我干一个活？” “收账是门技术活，尤其是死账，更不好要！我手里目前没有合适的账目，而且今晚动了枪，我需要避避风头。” 财神将视线投向了小周：“准备五十，让他拿走。” “哎！” 小周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财神哥，这不合适吧？” 陆涛见财神愿意给自已多拿钱，微微一怔。 选煤厂的事，到这一刻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之前干活，是因为上了贼船，无法退出。 但财神此刻拿钱给他，他是真的不想接。 他出来混，虽然也不是走正道，但目的是让自已生活的更好。 他很清楚，一旦跟财神这种人纠缠太深，虽然能赚到钱，但却是万丈悬崖走钢丝。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所以，他只想赚几笔快钱，并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多瓜葛。 “这钱不是借给你的，是我的谢礼，我这人历来赏罚分明，你救我一命，我不会装看不见。” 财神很洒脱的看着陆涛：“你不想入伙，我也不强求，但接下来行事一定要低调，今晚的事情，务必烂在肚子里！你是临时入伙，跟我没有重复轨迹，这事即便在警方那边上线，也查不到你头上。” 陆涛认真点头：“财神哥放心，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但这钱我不会白收，权当是向你借的，你随时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取。” 这时，小周走到陆涛身边，递过来一把车钥匙，指着远处的几台摩托车说道：“你骑那台红色的力帆走，钱放在后座了。” “财神哥，多谢了！” 陆涛接过车钥匙，对财神抱了下拳，随即转身离去。 小周站在财神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尾灯，低声道：“大哥，这小子是圈外人，就这么放他走了，能靠谱吗？” “赤峰的一把事，被李南一个人扛了下来，他宁可重判也没卖我，李南介绍来的人，我得照顾！那小子看人的目光很准，这个新人还不错，看起来不像是个损篮子。” 财神收回视线，看着烧成一个火球的面包车，把烟头丢进火里，对六子摆了摆手：“差不多了，咱们也撤，沿着山下那条小路，尽快出城。” 第十四章 暮色沉沉，开业大吉 陆涛返回沈城后，并没有选择去跟关磊见面，而是在马姐出租屋的街口，租了一家旅店二层临街的房间。 从那之后，陆涛便没再出过门，除了吃喝拉撒，剩余的全部时间都守在窗口，盯着远处的街道。 他在等警察上门。 虽然财神说这件事不会牵涉他，可陆涛心里还是感觉不托底。 不仅因为他们抢的数额太大，也因为吴忠毕竟是个矿老板，不可能一点社会关系没有。 事关自身安危，他还是处理的相当谨慎。 一连三天，外面的巷子都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正月十九下午，陆涛确认自已这边是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背着装满现金的登山包，打车赶到了凤凰棋牌社。 虽然这几天没露面，但陆涛始终跟关磊有通话，进门后将旅行包放在了麻将桌上：“这里面是五十万现金，你点点。” “你办事，我放心，不用数！” 关磊咧嘴一笑，看着桌上的旅行包，如梦似幻一般：“涛哥，你真神了，短短四天时间，还真的凑到了这么多钱啊？” “朋友帮忙，还拉了一些外债。” 陆涛将这笔钱的来源一语带过，岔开了话题：“赌局的选址，你们选在哪了？” “湖西铁凌村的后山上，有一个蔬菜大棚，两万一年对外出租，被我和李学友合伙包下来了，他出一万五，我出五千，等赌局结束，大棚使用权归他！” 关磊递过来了一支烟：“那地方我去看过了，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山，后山还有一条小路！咱们把放哨的车辆放在山脚，一旦看到警车上山，就安排大家在小路撤，后面备了一辆铲车，咱们的车通过之后，就装土把路断了，谁也追不上。” 陆涛轻轻蹙眉：“这事毕竟是在砸李继峰的饭碗，五天都在同一个地方，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放心，备用方案选好了，我一个朋友在西苏那边，有一个养殖场，如果铁凌村那边出问题，他可以借给我一个空的养殖大棚！另外佟沟那边也有一个新开的农庄，游客可以自已租一个大院子，我也预订了房间。” 关磊这段时间一直在开赌局，对于这些事情也算轻车熟路：“山上那边的人员我也联系好了，是我这几年认识的一些小兄弟，都比较靠得住，目前只有两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跟你商量一下！” 陆涛把烟点燃后坐在了桌边：“你说，我听听。” “老李告诉我，李继峰那边的场子，都是提供小姐和冰的！我不知道咱们这边要不要弄！你也知道，冰那东西能让人精力旺盛，耍钱玩一宿都不带困的，脑子一乱，下注也猛！另外就是小姐，赌徒普遍迷信，都觉得这种事能转运，另外也能发泄。” 关磊坐直身体，抻到了腹部的伤口，被疼得一咧嘴：“这两件事我都有门路，如果你点头，我就把这些东西也准备了。” “算了，这两样都不上！咱们这边的规模没有李继峰那边大，没必要弄得乌烟瘴气的！拉人赌博已经够作损了，再扯别的，那就是缺德了！”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咱们可以靠赌局赚快钱，但这东西无法形成产业链，一旦自已也染上了赌瘾，早晚得扎进去，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想做大，还是得走正道！” 关磊在见到陆涛之后，仿佛抓住了主心骨，尤其是陆涛带回来五十万的事情，更是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行，听你的！” 倒是一边的彬彬听完陆涛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涛哥，你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夸张啊？耍钱这东西只是个娱乐，即便真上了瘾，也不至于家破人亡吧？” “赌之所以能跟毒齐名，是因为它打破了人们思维中劳动才有收获的逻辑！一旦这种思维被打破，再想重建就难了！当人坚信一手好牌便能不劳而获的时候，他的人生就废了！赌博还会提高人的多巴胺阈值，一旦上瘾，人除了赌博之外，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这是病理现象，跟吸毒一样！” 陆涛严肃的看着两人：“我有个狱友，曾经是身价百万的老板，后来染上赌博，倾家荡产，为了筹集赌资，去抢劫出租车，因为几块钱被判了十年！这事也是我们的教训，咱们可以开赌，但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参与，记住了吗？” 关磊见彬彬还要犟嘴，瞪了他一眼，对陆涛点头：“哥，我们记住了！” 陆涛浅尝辄止的跟两人聊了几句，便引入了正题：“李学友那边，说没说什么时候能把客人拉过来？” “李继峰的赌局位置每年一换，但今年或许是因为暴雪的缘故被耽搁了，而他去年跟台民村合作的不错，今年又把据点选在了台民村，依然是老规矩，李学友负责替村里拢账。” 关磊靠在椅子上回应道：“我跟老李通过电话，他说李继峰那边的赌局，会在晚上九点左右开始，估计到了一两点钟，就会有人被割根了。到时候老李会拉拢他们来咱们这边，我已经准备好了几台车，在那边接赌客，这事由彬彬负责。”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彬彬：“办事的时候谨慎点，别被李继峰的人盯上。” 彬彬咧嘴一笑：“涛哥放心，我已经去台民村踩过点了，路线摸的门清。” 陆涛莞尔一笑：“既然万事俱备，那大家都加把劲，等这笔钱赚到手，咱们研究点正经的生意。” 关磊拿起了手机：“哥，时间还早，我订个饭店，咱们喝点，庆祝一下？” “晚上要办正事，酒就别喝了。” 陆涛摆摆手：“工职学院南门那家烤鸡架的小店还开着吗？我在里面这几年，最想的就是这一口！” …… 晚八点。 塔柏路，老友谊冷面店内。 李继峰、孙强、李学友以及台民村的村支书窦庆农四人，正围在桌边吃着烤肉。 李继峰今年二十八岁，但因为常年混迹在耍钱场上，身上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精明和圆滑，身上成熟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李继峰对面，五十出头的窦庆农二两白酒下肚，脸色红润的看着李继峰：“小峰，咱们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么你找个地方，带我见见世面呗？我听说麦乐迪歌厅新来了一批南方小妹儿，咱俩去乐呵乐呵？” “哈哈，你岁数不小，玩心挺重啊！” 李继峰咧嘴一笑：“今天我的局子刚支上，得过去打个招呼，那边有姑娘，你如果想玩，过去选一个呗！” “操，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可是村里的领导，这事传出去，你让我咋做人啊？” 窦庆农翻了个白眼，呲着大黄牙，言语粗鄙的回应道：“再说了，你带过去那些娘们本身就是干这行的，往她们身上一爬，像牲口配种似的，一点挑战性没有！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撩拨那些坐台的，用我的个人魅力征服她们！难得我今天有兴致，你可别给我泼冷水啊！” 李学友心怀鬼胎，正巴不得李继峰不去，在一边撺掇道：“李老板，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赌场开在我们大队部，肯定没事，你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也行，那我就陪窦书记再去喝点！” 李继峰在接下来的几天，毕竟还得在窦庆农手里借鸡生蛋，也不好回绝他，将视线投向了孙强：“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场子那边照看着，放机灵点，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孙强点头如啄米，说话漏风的保证道：“大哥，我办事你放心，今晚咱们的场子，绝对日进斗金，顺风顺水，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第十五章 私活 台民村虽然地势偏僻，但经济不错，拥有中草药种植园和砖厂两处村办企业，村委会也是特别气派的三层小楼。 这一晚的台民村委会，格外热闹。 二楼的大会议室，所有窗子都用遮光帘挡住，里面的长条办公桌边，围满了赌徒。 李继峰的赌局，主要玩两种模式，分别是“填大坑”和“牌九”。 孙强常年跟在李继峰身边，对赌场的事情轻车熟路，用几台商务车将赌客们拉过来之后，很快便组织起了赌局。 这种黑赌场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由赌客轮流坐庄，庄家不用在赌桌上承担任何风险。 李继峰的作用，就是把这些赌客聚在一起，给他们提供舒适、安全的环境，同时确保桌上没人出老千，这就足够了。 孙强等场子热起来之后，便把身边的小兄弟分散出去放哨，自已则带着两名亲信，去隔壁办公室里喝茶、看电视去了。 赌局开始半小时后，便有一名中年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忙啥呢，强子？” “我能忙啥，等着伺候你们呗！” 孙强认出来人，将搭在办公桌上的腿拿了下去，笑呵呵的问道：“手气怎么样啊，马老板？” “你这话问的可够扎心的，我如果手气好，还能来你这屋里吗？我今年可能犯太岁，点子背到姥姥家了！” 马老板在桌上拿起一罐红牛，打开后喝了一口：“给我写张条子，点五十个！” “五十万，这也太多了点吧？” 孙强听到马老板报出的数字，有些为难的看着对方：“马哥，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放短期，最多只能给拿二十，这是我大哥规定的！” “操，这么大的赌局支着，放钱咋这么抠搜呢？你拿二十万给我，这点钱几注下去就没了，够干什么的！” 马老板有些不耐烦：“我在你们这都玩了三年了，这点面子都没有吗？怎么着，要么我亲自给继峰打个电话？” 孙强咧嘴一笑，递了一支烟过去：“马哥，这个时间我大哥正喝酒呢，估计你打电话他也接不到！这样，我给你面子，你也别让我为难，我给你拿三十，你看行吗？” 马老板接过烟，低头让孙强点燃：“如果不是时间太晚，我给公司财务打个电话，这点款子分分钟就能到账！这样，咱们俩也别犟了，你给我拿四十，扣利息的时候多留一万，当我请你喝酒了！” “行，既然马哥都说话了，面子我总得给啊！多谢马哥赏，马哥精神！” 孙强点点头，对屋里的一个青年使了个眼神：“别愣着，给马哥点四十！” “好嘞！” 青年答应一声，在旁边的旅行包中，很快拿出了四摞十万一捆的现金，取出三万后，将剩下的钱放在了办公桌上。 能来李继峰这个赌局上下注的，都是有实体的老板，他们的背景李继峰也清楚，所以这些人借钱，不用抵押物，只需要留下身份证和一张欠条就可以了，利息方面按五分计算，每一万块钱，每天会产生五百块的利息，因为是短期，所以只叠加，不复利。 孙强等马老板签完欠条，确认没有问题，把钱压在一个手提袋上推了过去：“马哥，你点点数。” “这么仨瓜俩枣的，点个屁啊！你忙吧，我回去收拾他们！” 马老板将三十七万现金装进口袋里，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孙强等马老板走后，起身关闭房门，在桌上的三万块钱当中，数出四千递给了两个青年：“这钱你们俩拿着，每人两年，买套新衣服穿。” 两个小青年喜笑颜开：“多谢强哥！” 孙强压低声音嘱咐道：“别jB光顾着呲牙乐，都给我记住，马老板在这借钱的事，谁也不许告诉峰哥，听见了吗？” “强哥，啥意思啊？” 一个脸上带疤的青年闻言愣住：“咱们这里的钱，都是有数的，这事不跟峰哥说，明天早上怎么对账啊？” “我自已手里有点闲钱，又在几个朋友那凑了点，老马这一笔，算是我干的私活！一会趁着人少，你们俩去我那台车的后备厢里，把钱拿回来补上！” 孙强拍了拍桌上的两万块钱：“我车里有三十七万，加上这两万一共是三十九！一会我去隔壁转一圈，估计那些赢钱的老板还能给我打点赏钱，也就凑上了！” …… 凌晨，十二点五十。 铁凌村后山的蔬菜大棚看护房里，陆涛坐在火炉旁边，用炉钩子将埋在炉灰里的烤土豆翻出来，一边扒皮一边向关磊问道：“时间眼看着都快一点了，李学友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半小时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李继峰那边今天刚开场，过去玩的老板，兜里的子弹都比较充足，虽然有几个输钱的，但是已经在李继峰那边抬了高利，他没搭茬。” 关磊拿起了手机：“要么我打个电话，催一下他？” 陆涛摆了摆手，递了一半烤土豆过去：“算了，赌客是输是赢，这种事老李没办法控制，你催他也没用，再等等吧。” 两人围在火炉边，继续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关磊的电话响起铃声，他接通后聊了几句，面露喜色的看向了陆涛：“涛哥，老李来电话，那边凑了一车人，大约有七八个，奔着咱们这边来了！” “挺好，准备吧。” 陆涛起身，拿过了在炕头煲着的军大衣套在了身上，又在桌上拿起了自由舰的车钥匙：“你留在山上伺候局，我去山脚下放哨，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联络！” 关磊见陆涛要下山，开口挽留道：“哥，今天晚上咱们这边来了十多个人，人手完全够用，放哨的事交给他们就行，咱们钱都花了，还遭这个洋罪干什么！” “今晚的活，事关咱们的饭碗，这种事如果连自已都不上心，还指望谁能给你好好干啊？今晚开局，相当于是在李继峰兜里拿钱花，谨慎些没坏处！” 陆涛不由分说，还是坚持着离开看护房，在零下二十度的凛冽低温中，驱车向山脚下驶去。 第十六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开赌局这种事，最难的地方就在于是否可以招揽到客人。 关磊对于蓝道的钻研，虽然不如李继峰，但好歹也开了好几年棋牌社，对这里面的门道十分清楚。 赌桌上的事情不作赘述，第二天一早，陆涛等彬彬将赌客们送下山去，便驱车回到了大棚看护房里，向关磊问道：“昨晚怎么样，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一切顺利！” 关磊掀开炕上的被子，将装着现金的纸壳箱子露了出来：“昨天这一晚上，咱们光是抽水的钱，就赚了六万多，架底拿出去了六十多万，利息又是三万多，这一宿工夫，小十万块钱到手了！老李说昨晚只是小试牛刀，今晚他试着拽几个有实力的老板过来，咱们还能赚的更多！” 陆涛在车里冻得全身麻木，脱了鞋把脚凑到了火炉旁边：“赚钱是好事，但你嘱咐老李，拉赌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咱们昨晚是第一天干，李继峰或许察觉不到什么，但动作如果太狠，事情反而麻烦。” “李继峰是个jB！如果没有开赌局这件事，我他妈早去报复他了！开了几天赌局，还真拿自已当社会大哥了？” 关磊目露凶光的开口道：“李继峰不来还好，如果他来了，正好跟他算算旧账，我这一刀绝对不能白挨！” “咱们开赌局，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斗气！你想报复李继峰，等钱拿到之后，有很多机会，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这是跟自已过不去。” 陆涛等身体缓和一些，起身躺在了土炕上：“在山下熬了一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眯一会，中午吃饭再叫我。” …… 另外一边。 李继峰陪台民村的支书窦庆农在市区的洗浴住了一宿，一大早便返回了台民村。 虽然台民村的赌局有窦庆农保着，但李继峰仍旧十分低调，规定每天早上五点封牌，赌客们会被送回市区，他们其余人则住在窦庆农家闲置的老房子里。 李继峰进门的时候，正在吃早饭的孙强等人纷纷放下碗筷起身：“峰哥！” “不用客气，都坐！正好我也没吃呢，跟你们一起吃点！” 李继峰坐在桌边，接过别人递来的一碗小米粥，夹起一个包子向孙强问道：“昨天晚上，场子里什么情况啊？” 孙强殷勤的剥好一个鸡蛋，放在了李继峰碗里：“一切正常，桌费抽了三十四万六，高利放出去了一百三十多万，欠条都在炕上放着呢！这些老板都不差钱，按照惯例，今天下午，这些钱差不多就能归上了！” 李继峰点点头，咬着包子问道：“在营口做海鲜批发那个马新知，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孙强听到李继峰提起马老板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但面色如常的笑道：“老马是咱们这的常客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大哥，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李继峰没有回答孙强的问题，继续问道：“昨天马新知在局儿上抬钱了吗？” 孙强听见这话，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第一反应就是自已干私活的事情漏了。 但余光瞥去，昨天跟他一起放钱的两个青年，同样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已，并不像是出卖了自已的样子，强装镇定的摇头：“没有，昨天老马手风挺顺的，没怎么输钱。” 李继峰并未注意到孙强的微表情，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你记住，如果老马今天还来玩，而且找你借钱的话，一定要找理由否了他，一分钱都不许给，明白了吗？” 孙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大哥，为啥啊？”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营口那边朋友打来的！据说老马前几个月走了一趟澳门，在那边输了个底儿掉，把产业都给败没了，而且还在当地的亲朋好友手中，骗走了不少钱，外面拉着一千多万的饥荒，营口那边好几个赌局，都在他身上放丢了钱。” 李继峰边吃边说道：“那边的朋友来电话，让我帮忙留意老马的动向，但他既然在我的局子玩，便是我的客人，我不能卖他，这是道上的规矩，不过我也得防备着，不能被他耍了……” 对于李继峰接下来的话，孙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觉得手里的肉包子，忽然就不香了。 四十万放在这个年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已经足够在沈城市中心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了。 李继峰刚刚问话的时候，他已经把话给说死了，而且昨晚放款的欠条和账本，都在旁边的炕上放着，里面根本没有老马的条子，即便他现在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李继峰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人，他虽然也在外面混，但更多的精力都是放在蓝道上的。 孙强在认识李继峰之前，只是一个流窜在各个赌场放高利的小混混，借出去的金额，普遍都是三千两千那种，连超过五千的时候都很少，再加上他平时也喜欢赌几手，日子过得也是紧紧巴巴。 自从去年跟了李继峰，他的生活才算有所好转，这一年不仅还清了赌债，自已还攒下了二十来万的存款。 他为了这次干私活，已经准备了好久，除了自已和亲戚的钱，还借了十几万三分利的高利贷，想要赚个差价。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已千挑万选才决定放钱的马老板，竟然他妈的破产了。 如果单是自已的钱放丢了也就算了，但这里面还有十几万是借的。 家里的亲戚怎么都好说，但那些放高利的混子如果见不到钱，是绝对会翻脸的。 李继峰跟孙强说着话，却发现他坐在旁边出神，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哎，你熬夜熬傻了啊？在这发什么呆呢？” 孙强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起身：“啊？啊！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今天我妈生二胎，得抓紧回去一趟！” 李继峰翻了个白眼：“你给我滚犊子！你爸都死多少年了，你妈生鸡毛二胎啊？” “我爸没了，但是我大爷和我老叔都没闲着，三天两头就往我家跑！大哥，你先吃着，我这边真有急事，先走了哈！” 孙强不等李继峰回话，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而是拎着外套向门外跑去。 “都他妈多大岁数了，整天还毛毛躁躁的。” 李继峰无语的看着孙强离开的背影，然后对桌上的一个青年说道：“等一下你给大家把昨晚的工资结了，除了固定的五百，今天每人再加三百，就当我过年给你们发红包了。” 院门外。 孙强坐在车里，连续拨打了三次老马的电话，听到关机的提示音，对着自已脸上抽了一个大嘴巴：“他妈的！赌场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就瞎了眼，偏偏把钱借给了这个狗篮子呢？” 第十七章 救命稻草 时至正午。 艳阳高照并未给大地带来温暖，积雪的融化反而令气温更加凛冽。 果园看护房内，陆涛、关磊、彬彬、李学友四人围坐桌边，面前的铜火锅咕噜噜的翻着水花，菜肴的香气充斥着鼻腔。 关磊半杯白酒下肚，红光满面的看着陆涛：“哥，你决定跟老李合作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明智了！咱们放出去的钱，吃饭前已经全都归上了，半宿时间，咱们这边的分红就拿到了五万二！” “这都是李哥的功劳，没有他架梯子，咱们即便有一身本事，也摘不到树上的桃子。” 陆涛跟李学友碰了下杯：“李哥，这杯我敬你。” “哈哈，小陆你太客气了！如果没有你们，仅凭我自已一个人，也支不起来这一摊，咱们大家是互相帮忙，一起发财！” 李学友被陆涛捧得挺高兴，拍着胸脯子保证道：“昨天晚上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今天晚上我再继续发力，争取把李继峰那边的客人，全都拉到山上来！” 陆涛夹起一块排骨，提醒道：“你拉赌客可以，但一定得他们散局之后，或者赌客输光筹码再拉人，决定不能硬拽！” 关磊闻言，又来了暴脾气：“哥，我怎么总觉得你对李继峰有所忌惮呢？他只是一个耍钱鬼罢了，真敢龇牙，咱们就跟他干呗！” “你挨的一刀，还有我遭遇的袭击，这些事都不能轻易翻篇，必须要找李继峰要个说法！” 陆涛面色平静的回应道：“不论是跟李继峰斗下去，还是咱们要活下去，这都是需要钱的！如果现在跟李继峰发生冲突，生意肯定得黄！那些赌客跟他认识这么久，你说咱们双方如果斗起来，他们会站在哪一边？” “没错，小陆这话说的有道理！咱们合伙，本身就是为了赚钱，如果钱没赚到，还惹了一身骚，那不纯是虎逼吗？” 李学友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陆涛一边：“这事听小陆的，今晚拉客人的时候，我一定谨慎。” 关磊听闻陆涛已经决定寻仇，对着他端起了酒杯：“我不去想这些事，以后我就听你的，你让我咋干我就咋干！” 彬彬瞪着无知的小眼睛，也跟着目露凶光的开口道：“没错，只要涛哥一声令下，我把李继峰全家都剁了！” 关磊斜眼骂道：“你可别在这吹牛逼了，你以为李继峰家里是饺子馆后厨，雇你剁饺子馅呢？你有杀人许可证，整死谁不枪毙啊？” 陆涛莞尔一笑，端起了酒杯：“李继峰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既然决定走这条路，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 当晚，十一点整。 这个时间的台民村万籁俱寂，村子里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犬吠，连灯光都没有。 与村子的幽静形成反比的，则是村委会内部的人声鼎沸。 负责放贷的办公室内，李继峰将一名借钱的老板送出门外，向屋里的一个青年问道：“今天晚上，怎么没看到强子呢？这边都忙冒烟了，他死哪去了？” 青年将抽水的现金打捆后进行登记，吸着鼻涕回道：“强哥说他晚上吃坏了肚子，在楼下宿舍躺着呢！峰哥，要不要我去叫他？” “算了，你给他叫来，他别再拉到这屋里！” 李继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本想着有他在，我能轻松一些，这个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青年见李继峰面露疲惫，试探着问道：“峰哥，要不然你去休息一会，这边我来盯着呢？” 李继峰是个职业赌徒，对于金钱特别敏感，隐晦的回应道：“算了，这边走的账目太复杂，我怕你们弄不明白，再盯一会吧。” …… 楼下没有开灯的宿舍内，孙强正满面愁容的坐在床边，跟放贷的朋友通着电话：“哥们儿，我的确答应了今天把钱还你，但我这边是真的周转不开，而且我不是已经把利息转给你了吗？” 电话对面，孙强的朋友语气烦躁：“你要清楚，放钱给你的寄卖行不是我开的，我跟你一样，也是给大哥跑腿的！过年之前，我大哥已经答应一个做物流的老板，约定等他开工之后，借钱帮他过河了，而你用的那笔钱，就是我在给他准备的款子里面抽出来的！你他妈说好了只用一天，明天我这边就该打款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孙强猛嘬了一口手中的烟：“你也别jB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挪用资金借给我，不也是为了给自已赚点零花钱吗？我在你手里借了钱，又不是没给利息，说破大天我也占理啊！” “艹你妈，你这话什么意思？跟我耍臭无赖呢？” 对方瞬间急眼：“孙强，你跟李继峰混了几天，是不是以为自已可牛逼了？非得我亲自找你去要账，是吗？” “哎呀，你这人怎么唠着唠着就急眼呢？” 孙强知道这些放贷的人，都是六亲不认的性格，被对方骂娘后，也没敢拉硬：“大家互相帮衬，目的都是为了赚点零花钱，谁想把事情闹到这一步啊？咱俩都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了，你有斗气的时间，想想怎么解决问题不行吗？” “现在是你欠钱不还，我想鸡毛主意啊？” 朋友见孙强说了软话，也一时气结，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跟李继峰混了那么多年，手里应该也认识不少赌徒吧？要不然你自已设个赌局，或者换一家信贷公司拿款，先把我的窟窿堵上呢？” “我名下只有一台破二手捷达，连房子都没有，谁敢借十几万给我啊？而且我在峰哥身边属于二把手，如果自已出去开赌局，那不等于背叛师门了吗？何况现在年都过完了，想攒局哪有那么容易啊？” 孙强在跟朋友吹牛逼的同时，忽然灵光一闪：“你别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峰哥这个赌局弄得挺大，桌上的客人输钱以后，筹码不足根本上不去桌，但是我可以撺掇他们，弄个小点的赌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把你的钱给归上，但你还得容我一个星期。” “我真jB服了，早知道你办事这么差劲，当时我宁可在上坟的时候，把这钱给我爷爷烧了，都他妈不带借给你的！” 朋友气的手臂颤抖，最终还是愤懑的叹了口气：“你欠的钱，我先从其他同行手里倒一笔给填上，我可以不赚你的钱，但这笔账每天的利息你得照付。而且咱们说好，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再出纰漏，你他妈可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面！” 孙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放心，等我缓过来，属于你的那份利息也差不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绝对不会坑你！” “别他妈在这跟我套近乎，我张德全的为人你清楚，三天后如果还见不到钱，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亲爹，也得打折一条腿，跪下给我唱征服！” 对方恶狠狠的威胁一句，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第十八章 捉贼捉赃 一天前，孙强很快乐。 按照他的打算，自已今年如果能抓住机会，在五天赌局期间，用手中的四十万干点私活，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十几万的外快。 一天后，孙强很忧伤。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继峰的赌局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第一次把钱放丢，就他妈落在了自已头上。 李继峰此人，是个十足的守财奴，肯定不会借给他十几万去堵窟窿，如果知道他私下放钱，后果还会更严重。 面对朋友给出的三天期限，孙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继续背刺李继峰，偷着弄一个小赌局出来。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孙强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随即笑容满面的回到二楼，还是在赌桌旁边端茶递水，大献殷勤。 一小时后，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板，将最后的八万现金全部压在天门，输光后骂了一声晦气，起身向门外走去。 孙强见状，快步跟出门外，递了一支烟过去：“周哥，这是要去隔壁抬钱啊？” 周老板接过烟，脸色难看的说道：“抬鸡毛啊！手气不好，连着在这输两天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这个地方挺妨我！” “你别说，耍钱这东西，跟运气还真有很大的关系，你在这边不顺，或许换个地方就好了！” 孙强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要么换个场子，我攒个小赌局，给你串串点子呗？” 周老板吐出了一口烟雾：“你那能架底啊？” 孙强呲牙一乐：“你这么大的老板，还用我架底嘛！咱们不玩大的，整个小局换换手气，咋样？” “算了，我今天可能就是点背，不玩了，回去睡觉。” 周老板听说孙强不能架底，兴致缺缺的摆手，直接走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孙强守在门口，连续跟四五个老板接触了一下，结果这些人要么就是没有任何兴趣，要么就是听说他不能架底，委婉拒绝。 孙强本以为今天晚上这个局，可以很轻松的攒起来，但这些老板的态度，让他的心里开始逐渐没底。 就在孙强这边犯愁的时候，一名跟他关系不错的老板走出门外，主动打了个招呼：“强子，走廊挺冷的，你在这杵着干鸡毛呢？” 孙强回过神来，笑着问道：“于总，输了赢了？” 于总翻了个白眼：“操，我要是赢了，能出来跟你扯犊子啊？” 孙强嘿然一笑：“于总，今天晚上我也想整个小赌局，要么你过去给我捧捧场呗？” “行啊，反正这边赌的太大，再输下去，我也有点伤了。” 于总点头答应下来：“你那边能架底吗？” 孙强悻悻回道：“我最近兜里挺渴的，架底是真架不起了！你就当照顾照顾我，让我挣点呗。” 于总顿时无语：“操，能去小局的，都是在这边输钱的人，你不给架底，拿啥跟老李争啊？” 孙强愣住：“老李？哪个老李啊？我跟他争啥？” “就是村里的那个会计老李啊！他也整了个小局，但是人家带架底的！昨天晚上我就在他那玩来着！内蒙那个老周你认识吧？他昨天晚上在老李那边赢了十几万。” 于总是个生意人，对这里面的事情看得很明白，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孙强的胳膊：“我知道你们看李继峰赚钱，都挺眼馋，也想跟着喝点汤！但你准备工作得做足了呀，大家手里都没钱，你又不给架底，就算想碰你，也得有钱捧不是？这样，你去张罗点钱，明天如果能架底，我就去给你捧场，但今晚我就不去了哈！” 孙强听完于总的回应，总算明白自已为什么半天也没拉到赌客了，沉声问道：“于总，老李的赌局在哪，你清楚吗？” 于总随口回道：“我不是本地人，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们准备了几台接客人的车，都在村口停着，我昨天晚上就是在那边坐车上的山。” 孙强结束跟于总的对话后，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拳头紧握，气的全身颤抖。 自已先是放丢了四十万，好不容易想到办法筹点钱，结果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一刻，孙强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换在平时，他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现在早都冲进房间，对着李学友一顿拳脚炮了。 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打了李学友，必然会惊动李继峰，一旦这事闹大了，李学友下课不说，他再想弄个小局，肯定也没戏了。 思考片刻后，走到赌厅门口，对里面的一个小青年招了招手：“小杰，出来！” 小杰放下茶壶走出门外：“强哥，啥事啊？” 孙强看了一眼站在赌桌旁边看热闹的李学友，低声道：“你打电话叫几个人，让他们来这边集合，今晚跟我出去办点事。” “强哥，啥事啊？” 小杰指了指屋里：“我这边正在伺候局呢，出去用不用跟峰哥打个招呼啊？” “没事，一会我让别人替你，跟我走吧。” 孙强摆摆手，随即便带着小杰一起向楼下走去。 孙强在得知李学友也在私下开赌局之后，心中已经诞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准备在对方手里讹一笔钱出来。 如果他现在找李学友摊牌，对方肯定矢口否认，然后把局给撤了。 所以孙强决定捉贼捉赃，先盯住李学友那边的车，然后顺藤摸瓜去李学友的赌局。 只要他能够把李学友的赌局控制住，不管是要一笔封口费，还是要求拿干股，都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 台民村距离城区不远，过了不到半小时，小杰找来的四个朋友，便赶到村委会门外跟孙强见了面。 孙强等四个青年挤在后座上，转头问道：“你们进村的时候，没被人看见吧？” “没有，我们接到小杰的电话，是从隔壁村子绕过来的。” 一个青年摇了摇头：“强哥，咱们要干什么啊？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别瞎打听，今晚你们全部听我指挥就行。” 孙强说话间，看见李学友带着两人走出院子，顿时压低了头，对小杰说道：“你不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吗？保持距离把这几个人跟住了，等他们上了公路，给我打电话！” 第十九章 聚焦铁凌村 台民村口，彬彬坐在租来的商务车里，远远看见前方有手电光芒亮起，警惕的将车门落锁，眯起眼睛看向了前方。 三十秒后，李学友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彬子，等着急了吧？” 彬彬认出李学友，将车门解锁，降下车窗说道：“着急还是小事，主要是冷啊！我为了让动静小点，连车都没敢启动，篮子都快冻成玻璃球啦！” “哈哈，辛苦了！” 李学友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彬彬：“这钱你拿着，明天找个姑娘，给今夜冻僵的小鸟，找个温暖的巢穴。” 彬彬看着李学友递来的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推了出去：“李哥，你净闹，我咋能收你的钱呢！” “哈哈，给你就拿着吧！这钱也是刚刚有人赢钱，给我打墩的赏钱，你沾沾喜气！” 李学友将钱塞到彬彬手中：“路上照顾好这两位老板，今夜应该没有其他客人了。” “好嘞，你放心吧！” 彬彬跟李学友扯了几句犊子，将车辆启动，转头看着后面的两名赌客：“老板们，你们的座椅旁边有保温杯，里面泡着普洱，暖暖身子。” 一名赌客拿起尚有温度的保温杯，微微一笑：“你们这个小赌局，还挺贴心的哈。” “那必须的，来之前我大哥跟我说了，你们就是我的财神爷，让我必须把你们服务到位！两位老板如果在路上有需要，我可以随时脱下裤子，献出我的雏菊！” 彬彬跟两名赌客一顿乱侃，等怠速降低一些，驱车挂档：“老板们坐稳，咱们出发了哈！” 商务车上路后，副驾驶的青年点燃一支烟，递给了彬彬，看见后面有灯光传来，扭头看了一眼：“彬哥，后面怎么有车灯呢？咱们不会被人盯上了吧？” 彬彬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面只有一个车灯，没当回事的说道：“你虎啊，现在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谁会骑着摩托车盯梢？应该是砖厂上夜班的工人，不用管。” …… 夜深人静。 彬彬驾驶着商务车离开台民村之后，后面的摩托车同样保持着距离远远跟在后面。 凛冽的北风当中，摩托车后座上的小伙感觉自已的手指头已经没知觉了，费了好大劲才拨通了孙强的电话号码：“强哥，我们已经跟着那台商务车，上了到辽官线，这天气太冷了，我们跟不上！” 孙强此刻也已经开车出了村子，听到青年的话，语速很快的回答道：“你们继续跟住他们，我正在后面追你们，等碰面以后，你们上我的车。” 辽官线沿路有着不少工厂和饲料厂，因为暴雪后刚刚通车的缘故，路上还有不少连夜运送饲料的车辆。 孙强接上盯梢的两名同伴，很快跟上了彬彬的车，在车流的掩护下，并未引起注意。 半小时后，孙强看见二百米开外的商务车，打着转向灯拐进了路边的一条土路，将车辆减速，停在了路边。 副驾驶上，小杰见孙强停车，好奇的问道：“强哥，前面的车都进树林子了，你怎么不追了呢？” 孙强常年跟着李继峰到处开赌局，对于这里面的门路摸得很清楚：“那种小路不像省道，一台车都没有，咱们现在跟过去，容易把人惊了，等等再走。” 小杰不太放心的问道：“等一下如何把人跟丢了，那咱们不白来了吗？” 孙强目光远眺，见商务车的车灯消失在黑暗当中，这才挂档前行：“操，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啊？不是跟你们吹牛逼，只要进了村子，什么地方适合开赌局，我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孙强开车拐进村道以后，没费什么力气，便看见了道路上清晰的车辙，将车灯关闭后，只打开雾灯开始前行。 车辆赶到村口附近，孙强将车辆熄火，目光在黑暗中扫视一周，很快发现了右边山坡上的一抹光亮，伸手指向了那边：“哎，你们看那边是车灯不？” 小杰吸了吸大鼻涕：“好像是，但一晃就没了！” “不是一晃就没了，而是扎到山沟子里了！李学友这老王八蛋行啊，竟然把场子拉出来了这么远！” 孙强看着前方的山坡，思考了一下对小杰说道：“咱们几个上山，人手还是有点少，你再叫一些人过来，人多点有气势！” 小杰掏出了手机：“强哥，那人头费按多少给啊？” “给鸡毛人头费啊，你找点泡网吧的小B崽子，告诉他们是给湖西孙强办事，这些小傻篮子不认钱，能跟我见上一面，足够以后泡妞的时候吹牛逼了！你告诉他们，今晚我给报车费，等事情办妥了，回去请他们吃口饭，再安排他们上网，烟和饮料全包了！” 孙强抠了吧搜把话说完，末了又补充道：“你让他们全部打黑出租过来，正规的车不一定敢跟咱们上山！” 这个年代的苏区，是沈城最乱的地方，十几岁的少年不上学以后，几乎都去社会上瞎混。 这些人有钱的时候，会去酒吧花二十块钱买张门票，再买几瓶最便宜的啤酒做小摇子。 没钱了就去网吧，一部分是为了通宵玩游戏，还有一部分单纯就是不想回家，去网吧蹭睡，或者带着精神小妹，借用网吧的卫生间，来上不仅免费，而且有味的一炮。 这些不良少年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嘴上总以社会人自居，但几乎没啥收入，只要答应管饭，每人再发一盒烟，一个电话便能叫来一大堆。 小杰本想赚点差价，结果听说孙强不给钱，有些无语的拿起了手机：“行吧，那我试试，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人过来了！” …… 另外一边，彬彬开车上山后，很快赶到了第一个岔路口，看见停在路边树林中的自由舰，按了一下车喇叭，探头喊道：“涛哥，怎么没把车启动呢？” 车内的陆涛降下手摇的车窗，嘬着手里的烟回道：“这是山里，发动机的动静太大了，几百米外都能听见，我穿着军大衣，能扛住。” 彬彬知道关磊和陆涛的关系，对他十分尊重：“这么冷的天，即便是铁人，总这么冻着也不行啊！要么你开车上山，我在这替你盯着吧！” 陆涛莞尔一笑，没什么架子的回应道：“不用，你正常上去就行，我最近蹬三轮练的，早都冻习惯了。” 彬彬呲牙一乐：“那行，你再坚持一会，等我把车里的老板送上山，安顿好他们之后，拿一瓶白酒下来，陪你暖暖身子。” “妥！快上去吧！” 陆涛摆摆手，等彬彬把车开走后，便升起车窗，将手机屏幕调到最低亮度，玩起了手机自带的推箱子，等待着彬彬拿白酒下山。 二十分钟后，陆涛这边刚把游戏玩到第十五关，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眼的车灯，随后四台私家车开着远光灯，速度极快的向山上驶来。 第二十章 一夫当关 陆涛放哨的位置，位于山路旁的树林里，从下望去，并不能看见他的车。 上山的车队当中，孙强驾驶着捷达走在最前方，向车里的几名青年吩咐道：“你们几个都是我的人，都听清楚了，上山以后每人带一队，把赌场所有的员工全部给我控制住，但是千万别动赌客，那些人都是外地的大老板，一旦他们在本地遇见事，峰哥肯定会接到消息！” 几名小青年纷纷抄起了脚下的镐把：“明白！” 树林内的面包车里，陆涛看着前方山路上的车灯，拿起旁边的对讲机，在全频道内语速很快的问道：“谁能听见我说话？咱们还有其他车辆上山吗？” 两秒钟后，关磊的声音传出：“咱们今晚所有的赌客已经到位，没有其他人上山。” “我这边有情况，几台私家车上山了！”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将车辆启动，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吱嘎！” 捷达车内，孙强看见忽然窜出来的面包车，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对于这里面的门道十分清楚：“这台车是堵路的，都下车，把司机手里的钥匙抢过来，尽快将车挪走，别让山上的人跑了！” 陆涛刚刚看见一连串的车灯，还以为是警察扫场子，但是在推门下车的瞬间，却发现对方都拎着刀棍，瞬间反应过来，肯定是李学友那边出了问题。 即便如此，陆涛仍旧没有停留，拽下车钥匙就往山上跑。 正如孙强说的那样，他停车的这个位置，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只要把车横在这里， 小杰从捷达副驾驶跳下来，用手电照向陆涛的背影，看见对方只有一个人，状态十足的喊道：“装逼卖老，一律放倒！冲上去按住他！” “呼啦啦！” 小杰话音落，从后面几台车上下来的小青年，一窝蜂似的向着陆涛追了上去。 这一年，非主流文化刚刚兴起，处于青春期的躁动小青年们，为了追赶潮流，几乎全是造型夸张的大长头发，十个人里面，得有八个人被头帘遮住了半边脸颊，离远了一瞅，好像火影忍者里的卡卡西开了分身似的。 这些QQ签名基本都是“洳果愛，請深愛”的小青年们，对于混社会没有具体的概念，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赚到钱。 在这个群体当中，大多数人都抱有一个信念，只要自已足够狠，能被大哥看见，就有出头之日。 对于这个年代的非主流小混混而言，能不能赚钱都是次要的，他们出来混，主要是为了获得同龄人羡慕的目光，以及女孩们的青睐。 孙强在跟李继峰混之前，也是个小摇子出身，而且还是个这圈子里面的佼佼者。 在苏区这个地方，你跟这些非主流提起那些真正的社会大哥，他们未必听过，不过孙强这个名字，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的确算是天花板级别了。 于是，这些在数九寒冬还穿着单衣，穿着露脚脖子的豆豆鞋，平均体重不超过一百一的小青年们，为了抓住一个能够在孙强面前露脸的机会，宛若打了鸡血的泰迪一般，踩着满地积雪，健步如飞的向陆涛狂追过去。 陆涛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之前被孙强袭击的时候，腿上留下了旧伤，又在车里坐了这么久，对于严寒的抗性，俨然没有这群整个冬天都未必穿过棉裤的小摇子要高，导致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 “嘭！” 几秒钟后，最先追上去的青年抡着钢管，一击砸在了陆涛的后背上。 陆涛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前倾，躲开青年的第二道攻击，反手握住对方的钢管，一拳砸在对方鼻梁上，将武器夺在了手中。 乌漆麻黑的山路上，孙强并未认出陆涛，见他转身，顿时破口大骂：“妈的！就jB一个人，你还敢还手！给我按住他，往死踢！” 陆涛见又有几人冲到近前，抬腿将其中一人踹下山坡，攥着钢管向人群一顿猛砸。 虽然陆涛下手挺狠，而且战斗力不俗，但毕竟是单枪匹马。 他站在积雪当中，跟对方的人撕扯了十几秒后，脚被积雪 “艹他妈的，削他！” 众人见陆涛倒下，顿时一拥而上，凶器砸在身体上的声音宛若闷鼓。 陆涛趴在地上，单手护住后脑，伸手在周围抓了一下，拽住一个青年的裤腰带，奋力向下一扯，借力站了起来，手中的钢管向人群横扫。 “嘭！” 一个青年躲闪不及，被陆涛横着一钢管砸在了嘴上，上排牙齿齐刷刷掉了三颗，疼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捂着脸在地上一顿翻滚。 这种场面如果放在白天，大部分的小摇子估计都得被吓破胆，不过这黑灯瞎火的，众人并未注意到这一幕，仍旧在凭借着昏暗的月色围攻对手。 孙强虽然叫得欢，但并未真正的参与斗殴，而是站在人群后面吼叫着：“十几个人连一个都按不住，你们jB都白长了？抓紧放倒他，把钥匙拿过来，给车挪走！” 身高一米八的陆涛，比这里大部分的人都高了半头，视线越过其他人的头顶，发现孙强才是对方这些人当中带头的，单手按住一个青年的后颈，膝盖奋力撞在他的小腹上，将其放倒后，直奔孙强扑了上去。 孙强身边的小杰看见陆涛的举动，拎着手里的刀，狐假虎威的挡在了前方：“哎呀我操，你拿自已当白展堂了，会点穴啊？” “嗡！” 陆涛一言不发，手中的钢管奔着小杰迎头而下。 小杰看见陆涛挥舞手臂，下意识的横刀挡在头顶，但想象中的打击感并未传来。 陆涛在小杰抬刀的一瞬间，直接把手里的钢管扔了出去，趁着小杰手臂没举稳，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往下一压，调转刀锋奋力刺出。 “噗嗤！” 刀锋入体，小杰的棉服被捅出一个窟窿，血液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顺着刀刃洒满雪地。 之前这些小摇子都在胡乱围攻，并未看见陆涛有多狠，此刻看见他捅了小杰，集体懵逼。 虽然这些小摇子在上头之后，也能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但那都是伤害别人的，真要是等刀落在自已身上，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肯定撒腿就跑。 陆涛要的就是擒贼先擒王的效果，一刀放翻小杰之后，连头都没回，继续窜向了孙强。 月光清冷，孙强在近距离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瞳孔猛缩：“咋他妈是你呢？” “去你妈的！” 陆涛一个箭步冲到孙强的面前，抢在对方举刀之前，攥住他的头发，奋力向路边的一棵松树撞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报复 山风起，将浮在雪面上的冰晶卷起，洋洋洒洒。 “咚！” 孙强被陆涛按着头，粗暴的撞在松树上，干燥的树皮瞬间将他的半边脸蹭的血肉模糊。 小杰听到孙强的惨叫，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吼道：“都看你妈B呢！往上冲，保护强哥！” 与此同时，关磊带着山上下来的兄弟，终于赶到了现场，听见小杰的喊话，顿时一声暴喝：“都他妈冲你大爷！他妈的，跑到老子的地盘来闹事！有一头算一头，全给我拍平！” “嗡！” 后方的山路上引擎咆哮，一台皮卡开到众人身后，挑开的远光灯将山路照的亮如白昼。 在车灯的照耀下，关磊和彬彬带着七八名小青年，手持镐把率先冲向了人群。 一群小摇子见带头的小杰已经倒下，孙强也被陆涛按在地上暴揍，瞬间斗志全无，转头开始往山下跑。 小杰的几个朋友见人群散了，全都奔着陆涛冲过去，想要把孙强抢过来，但很快被彬彬带人冲散，他身边的青年替陆涛挡了一棍子，被人粗暴放倒。 载着众多小摇子上山的几台黑出租见势不妙，根本没等人，直接掉头跑了。 关磊手持镐把，连续放翻三人，见对伙全都钻进了山路边的树林，这才转身向陆涛那边跑去：“哥，你怎么样？” “没事！” 陆涛对着孙强脸上再度砸了一拳，攥住衣领将他拎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孙强半边脸被树皮蹭的血肉模糊，另外一边肿的宛若猪头，张嘴吐出了一口混合着血液的牙齿：“大哥，别打了，我服了……我不知道今晚你们在山上，也不是奔着你们来的！” “嘭！” 陆涛又是一拳下去，打断了孙强的话：“元宵节那天，你带人袭击关磊，这笔账，我一直想找你算！” “大哥，我错了！” 孙强看见陆涛的眼神，没来由的一哆嗦：“我跟关磊无冤无仇，事情都是李继峰让我干的，你给我打成这样，也该消气了吧？我知道错了，放我一马，行吗？” “嘭！” 关磊听见孙强的回应，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狗篮子，就这么点魄力，你出来混你妈B啊？” “磊哥！别打了！” 孙强身弓如虾，倒吸冷气：“我跟李继峰在一起，只是为了混赌场赚点小钱，本身也不是刀枪炮，我服了，真服了！” 陆涛看见孙强像个鼻涕虫似的，也懒得继续收拾他，起身道：“回去告诉李继峰，我叫陆涛，他动小磊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结束，这件事没完，我还会找他！” 孙强本身就是个没什么魄力的人，此刻已经被陆涛吓破了胆，顿时点头如啄米的答应道：“好，好好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关磊对着孙强，再度补上了一脚：“你记住，以前我不愿意搭理你们，是为了平平安安的等我哥出狱！从今往后，我他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陆涛在孙强身上翻找了一下，将他的手机电池扣下来扔进山沟，跟关磊一起坐进了皮卡车内：“山上的人，都撤干净了吗？” 关磊将皮卡掉头，向山上驶去：“撤了！刚刚接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警察上山了，让司机拉他们下山，送回市区了！” “人不能散，今晚的局还得继续开，李继峰摸到了咱们的位置，说明这事已经暴露，估计明天就不会有赌客继续上山了，咱们废了这么大力气把赌局支起来，能赚一些是一些！” 陆涛顿了一下：“你马上给李学友打电话，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他！孙强既然能找到山上来，说明有赌客走漏了风声，让老李躲一躲。” “明白！” 关磊拿起手机，翻找起了通讯记录：“哥，咱们已经跟李继峰撕破脸了，要么直接去台民村，掀了他的场子呢？” 陆涛点燃一支烟，轻轻摇头：“李继峰弄了这么大一个赌局，看场子的人不会少，而且咱们这边已经闹出了动静，他肯定不会继续留在那边，现在过去，没什么意义。” …… 山路上，孙强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抓过一把雪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躺在地上喘息了半天，这才缓缓向小杰爬了过去：“杰子，你咋样，有事没事？” “强哥，我太他妈冷了！” 小杰捂着肚子上的刀，嘴唇颤抖的说道：“我的身体快没知觉了，你说……我会不会死在这……” “别他妈瞎说，人命哪有那么脆弱，你就是冻的！” 孙强看见小杰衣服上的血液已经被冻住了，艰难的将他扶起来，向捷达走去：“你的手机还在吗？我得给峰哥打个电话！” …… 台民村委会。 刚靠在办公椅上睡着的李继峰，在接到孙强的电话后，瞬间精神起来，向身边的青年问道：“你们谁看见李学友了？” 旁边端着泡面的青年开口道：“我刚在隔壁过来，李学友五分钟前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着急忙慌的就走了！” “妈的，这事是真的！” 李继峰闻言，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把桌上的钱全都收起来，通知隔壁房间的兄弟，让客人们赌最后一手，然后今晚封牌，立刻让车队赶过来！” 屋里的几个青年齐齐愣住：“峰哥，是不是警察要来了？” 李继峰拿起桌上的奔驰车钥匙，将一个旅行包背在了肩头：“别废话，抓紧收拾，马上走！” …… 半小时后，李继峰驱车赶到医大四院，在急诊科的长椅上，看见了脑袋裹满绷带的孙强：“你他妈这是怎么搞的？大半夜在这Cos木乃伊呢？” 孙强看见李继峰，淌着哈喇子说道：“大哥，跟天满上，我发欠点四……” 李继峰烦躁的看向了孙强：“你说什么鸟语呢？好好说话！” “我牙掉了……” 孙强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保持着清晰的口音说道：“李学友这个王八蛋，跟关磊合伙拆咱们的桥，又组织了一个小赌局，我本来想过去查一下，结果被人给袭击了，带头的就是前几天我找他的时候，帮忙那个蹬三轮的！” 李继峰蹙起了眉头：“蹬三轮的？叫啥名啊？” 孙强揉着腮帮子回道：“他说自已叫陆涛，还说这事没完，他还得找你！” 李继峰听见这个名字，眼角跳动：“陆涛……他出狱了？” 孙强一愣：“大哥，你们认识啊？” “关磊他哥活着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他们以前都是跟张兵那个精神病混的。” 李继峰嘬了一下牙花子，目光阴翳：“我说关磊今年怎么敢跟我对着干，合着这是找到靠山了！” 孙强听到李继峰说出的名字，脸色一变：“张兵没死之前，可是苏区有名的大哥啊，我听说跟在他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如果陆涛真盯上了你，咱们这局还咋开啊？” “我跟沈北的朋友打了招呼，准备把场子暂时搬到虎石台那边，先把剩下的几天对付过去再说。” 李继峰打开钱包，掏出两万块钱拍在了孙强腿上：“这钱你拿着，小杰这边照顾着点，最近几天你们先躲一躲，局上的事不用参与了。” 第二十二章 越走越窄的路 医大四院，急诊走廊内。 孙强听完李继峰的话，愣了足有三秒钟：“大哥，干咱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拆桥！现在陆涛已经把咱们的客人给挖走了，这事不弄出个结果，以后谁还会服你啊？” “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张兵那个精神病，九八年的时候，带人冲击过公安医院，把他被抓的兄弟给抢了出来，是个妥妥的疯子！他因为这事蹲了五年，出狱之后，关帅和陆涛便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这俩人能跟张兵尿到一个壶里，也都是虎逼！” 李继峰谨慎的回应道：“陆涛在里面关了好几年，出狱之后但凡有门路，也不至于去大街上蹬三轮！他现在正愁没活路呢，我跟他对着干，这不是上赶着在人瞌睡的时候去送枕头吗？” 孙强本以为自已拱一把火，能够借着李继峰的手把这口气出了，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个窝囊的结果：“大哥，那你的意思是，今天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我是走蓝道的，既然靠头脑就能赚钱，何必跟这些混子去舞刀弄枪呢？” 李继峰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奔驰车钥匙：“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连奔驰都开上了！放着大把的钱不去赚，反而跟一个蹬三轮的较劲，你觉得这事有意义吗？” 孙强胸口起伏：“为了保住你的利益，我让人打成这个B样儿，小杰肚子也挨了一刀，你用两万块钱，就把我们打发了？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 “你跟在我身边这两年，该给你的钱，我一分都没差过！今天晚上这件事，如果你不是自作主张，而是提前跟我打招呼，我给派出所的朋友去个电话，就可以扫了他们的场子！事情不是我让你办的，你现在跟我吼什么？” 李继峰对于孙强的态度十分不满，冷着脸站了起来：“你和小杰受的伤，我都看在眼里，以后有机会，我会补偿你们，但你如果觉得我对这件事的处理有问题，可以自已去报仇，我绝对不拦着你！” 语罢，李继峰头也不回的离开。 孙强看着李继峰的背影，后槽牙咬的嘎吱直响：“狗篮子，前怕狼后怕虎，你当鸡毛大哥！” 如果换在平时，孙强出了今晚这种事，面对李继峰给出的医药费，绝对会感恩戴德，不会萌生出其他想法，毕竟他还需要依靠李继峰继续赚钱。 可眼下他的身上背着十几万的高利贷，自已的积蓄也全部赔了个底儿掉，急需一大笔钱来填窟窿。 他本想着只要李继峰愿意反击，就能给自已报一箭之仇，最主要的是，他可以乘胜追击，逼着关磊赔偿自已一笔医药费，把欠下的高利贷给填上。 结果闹到最后，他不仅没拿到医药费，李继峰反而把他从赌局里给踢了出来，连生活费的来源都给断了。 一念至此，孙强点燃了一支烟，目光复杂。 他的本意只是弄个小赌局把欠款还上，等事情闹到这一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已能走的路，似乎越来越窄了。 …… 与此同时。 西苏某养殖场闲置的大棚内，大功率的电暖气嗡嗡作响，十几名赌徒正围在桌边大呼小叫。 入口处，陆涛坐在桌边，用碘伏擦拭着手背上的伤口，向彬彬问道：“客人们的手机，全都收上来了吗？” “放心吧涛哥，都检查过了，这边的信号本身就不好，得去院外的山坡上才能搜到信号，有人藏手机也没用！” 彬彬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介绍道：“涛哥，他是我发小，名叫金锐。” 陆涛对青年笑了笑：“我记得你，在山上替我挨了一棍子，是吧。” 金锐呲牙一乐：“涛哥，咱们头几年就见过，我哥叫金锋，也跟过张兵大哥，有一次他带我去跟你们吃饭，我还给你敬过酒呢！” “金锋……是二牛身边那个小兄弟吧？他加入不长时间，我就进去了，兵哥也出事了。” 陆涛对这个人有模糊的印象：“他现在干啥呢？” 金锐叹了口气：“也进去了！他帮一个老板去外地追抵押车，不知道怎么弄的，最后给定了个暴力抢劫，数额特别巨大，判了个无期。” 彬彬等两人聊了几句，对陆涛笑了笑：“涛哥，小锐一直在外地打工，春节刚回来，不准备走了，想跟你一起混。” “跟我混？” 陆涛哑然失笑：“我现在都不知道干什么呢，跟我混啥啊？” 金锐听到陆涛这么说，有些着急的说道：“涛哥，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号！我在外地打工，总被人欺负，是真不想回去了，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带带我呗，我不怕吃苦，也不怕蹲监狱！” 陆涛看见金锐这副模样，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什么混不混的，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玩，那就留下！如果将来我有什么正经营生，大家一起干，但我提前说好，现在我可给你开不起工资。” 金锐点头如啄米：“我明白，只要你愿意带着我玩就行！” 这时，关磊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哥几个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陆涛用绷带在手上缠了两圈，向关磊问道：“怎么样，没什么异常吧？” “放心，一切都好！我刚刚开车在周围转了一圈，能设卡的地方，都安排了人。” 关磊坐在桌边，拿起了烟盒：“哥，咱们今晚揍了孙强，李继峰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依我说，咱们不如直接把他的赌客全拉过来算了！” “咱们开局不是买卖牲口，客人去哪是他们的自由！这些人来到苏区，都是奔着李继峰来的，在咱们这里消遣一下可以，但真要赌大的，他们不会放心。” 陆涛摇了摇头：“李继峰跟这些人打了很久的交道，咱们摸不清谁远谁近，万一被人点一下，被警察抓了，事情会很麻烦。” “如果这个局不能干了，也不能让他好受啊！要么咱们点他一下呢？” 关磊将视线投向了赌桌那边：“我去拉拢几个人，在李继峰的局上砸一颗钉子！” “不太现实，这些赌客都是外地的大老板，不会因为一点小钱跟咱们合作，如果你对他们动粗，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陆涛否决了关磊的提议：“先把今晚的赌局扛过去再说，咱们虽然动了李继峰的财路，但他接下来几天肯定会更加谨慎，保证赌局的平稳运行。咱们想找他，得通过其他渠道，但绝对不能打这些赌客的主意。” …… 另外一边。 孙强离开医大四院后，便开着自已的捷达，赶到东陵区铁匠屯，在河畔新城小区的大门口，见到了借贷给自已的朋友张德全。 张德全坐进车里，被孙强的模样吓了一跳：“哎呀我操，你他妈这是咋整的？捅马蜂窝了，还是搞破鞋让人老爷们削了？”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发生了一些错误的故事！” 孙强惆怅的叹了口气，随后眼神发贼的压低了声音：“全儿，咱们俩是哥们，我不跟你绕弯子！我手里现在有个活，如果能干好了，我欠你的钱不仅可以一次性还上，而且还能让你大赚一笔，你有兴趣吗？” 第二十三章 还账 朝阳初升，光芒万丈。 随着天色亮起，关磊他们的赌局也进入了尾声。 为了防止有人将消息传递给李继峰，陆涛等人将客人们都送上车以后，便驱车离开了养殖场。 半小时后，苏区枫杨路边的一家旅店房间内，陆涛、关磊、李学友等人见到了面。 关磊拎着旅行包，跟账本核对了一下账目，惋惜的说道：“昨天晚上，咱们进账十五万多，这么好的生意，说不干就不干了，这跟丢钱没区别啊！” 李学友看着床上红彤彤的现金，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现在的问题不是钱赚不到了，而是李继峰知道了我跟你们合作的事情！这家伙可不是个善茬，如果等他找上门，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得让他把腿撅折插屁股里，当沟帮子烧鸡那么整我啊？小磊，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你可不能不管我！” “你想跟别人媳妇搞破鞋，在扒下裤子那一刻起，就得做好挨揍的准备，总不能光想着自已舒服，一点后果不去承担吧？” 关磊本来就在闹心，烦躁的回应道：“这生意是你提出来的，该分给你的钱我也没少给，凭什么要我管你呢？” 李学友听见这话，顿时慌了神：“磊子，我之所以找上你合作，是因为感觉你这个人挺仗义，跟李继峰那种损篮子不一样！之前赚钱的时候，我没忘了你！现在出事了，你该不是要把我踹了吧？” 陆涛见李学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笑着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李继峰不会找你的！如果他给你打电话，你就把事情往关磊身上推，之前你在他的赌局上是记账的，李继峰知道你咬他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你回家以后，该吃吃、该喝喝，李继峰如果在电话里跟你说难听的，你用报案威胁他，绝对管用！” 李学友心中仍旧有些没底：“小涛，你感觉这事能靠谱吗？万一李继峰跟我玩埋汰的，找人去我家闹事，那可咋办啊？” “放心，咱们既然是合作关系，我不会不管你。”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彬彬：“等一下你叫上十几个朋友，开车守在老李家附近，如果李继峰那边有动作，一定要保护好老李的安全！” 彬彬点头应声：“哎，我知道了！” “小涛，啥也不说了，你这个人太仗义了！” 李学友接过关磊递来的分红，抽出了大约两三千块钱，给彬彬递了过去：“这钱你拿着给兄弟们买烟抽，等这阵风声过去，我好好安排你们！” 几分钟后，李学友带着自已的分红离开，彬彬也随即起身。 陆涛看见彬彬的动作，侧目看向了他：“你干嘛去？” 彬彬指了一下门口：“我去李学友家啊！刚刚你不是说人，让我带人去保护他吗？” “那话是说给老李听的，我不说这话，他不会安心！”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李继峰的赌局还得持续三天，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何况老李还知道他走账的情况，他除非疯了，否则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彬彬掏出了口袋里的现金：“涛哥，那这钱……” 陆涛摆了摆手：“你跟小锐分了吧，就当给你们零花了。” 关磊站在窗边，见李学友开车远去，转身向陆涛问道：“哥，昨天晚上孙强去铁凌村闹事，肯定是李继峰指使的，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李继峰的赌客都是外地人，李继峰把他们换个地方一藏，咱们的确很难找。” 陆涛丢掉了手里的烟头：“你开了这么久的棋牌室，应该也认识一些蓝道上的人吧？找他们打听一下，碰碰运气吧，不过记得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别被李继峰坑了！” 关磊点头应声：“放心，我有数！” “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情，等睡醒再说！” 陆涛打了招呼，推门回到了对面自已的房间，躺在床上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但听筒内很快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五秒钟后，一个陌生号码打到了手机上，陆涛顺手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是我。” 财神的声音传了出来：“找我有事？” “财神？” 陆涛坐直了身体：“你身上是不是有仙儿啊？我刚刚还给你打了电话，只不过号码关机了！” “那个号没关机，是设置的彩铃，由我的号码，呼叫转移到外地的一部手机上，有人打电话，外地的朋友会通知我。” 财神顿了一下：“找我有事？” “有事。” 陆涛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之前你借我的那笔钱用完了，我该怎么还给你？” 财神闻言，语气如常的回应道：“我说了，那笔钱是送你的。” 陆涛很认真的回应道：“我也说了，那笔钱算是我借的！是你派人来取，还是我给你汇过去？” 财神也没磨叽：“我给你发个卡号，汇过来吧。” “好嘞！” 陆涛挂断电话后没一会，便收到了一条短信，随后在旅行包里掏出二十万现金，向楼下的邮政银行走去。 …… 华北某市，一座荒山中的斗狗场内，数十名男男女女正围在狗笼子边上，看着里面两条搏斗的猛犬大呼小叫。 围观的人群中，财神收到账户入账的短信，走到了后方下注的桌边，将银行卡拍在了桌上：“这卡里有二十万，现在还能下注吗？” 桌后的青年摇了摇头：“抱歉，我们这里只接受现金入账，不受理其他的方式。” 财神舔了一下嘴唇：“朋友，我在你们这都输了三四十万了，现在眼看着能翻身，你却不接受入账，这不合适吧？” 青年有些为难的看着财神：“大哥，不是我有钱不想赚，而是我这没办法验证你这卡里是不是有钱啊！” “我本来还想着给你们介绍几个大客户，但你们如果连这种下注方式都无法接受，那这场子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哈。” 财神兴致缺缺的收回了银行卡：“算了，我不玩了。” “哎，大哥你稍等，让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行吗？” 青年见财神点头，让旁边的人照看着赌桌，拿起手机去了门外，大约两分钟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大哥，我们老板同意让你下注了，他正拿着pos机往山上走，如果你输了，等他上山后把卡里的钱划走，如果你赢了，等他验资无误，我们给你结账，你看行吗？” “行啊，这些钱，全都压在那只罗威纳身上！” 财神用手指敲了敲银行卡，随后回到人群中，对身边的小周低声道：“狗场老板勾出来了，他欠的这笔账数目太大，别在这弄，确认身份后把他跟上，将人带出本市，去外地处理。” …… 沈城。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随着傍晚来临，张德全找来的七个朋友，全都赶到了他家。 客厅内，孙强顺着虚掩的房门，看着在客厅聊天的一伙青年，向张德全低声问道：“大全，你找来的这些朋友，都靠谱吗？” “放心，全是职业要账的，心理素质特别好。” 张德全用一种不太信任的眼神看着孙强：“人我已经找来了，如果事情不靠谱，我可没办法跟他们交代” 孙强目露凶光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今天晚上会把欠你的账归上，也不会让他们空着手走！” 第二十四章 目的各异，奔赴虎石台 孙强等张德全的几个朋友到场后，翻找了一下电话本，给一个备注“骡子”的号码打了过去。 骡子的本名叫做罗旭，也是李继峰的手下之一，不过他并不是混子，平时只负责帮李继峰跑腿，兼职司机。 彩铃响了十几秒后，罗旭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怎么了，强哥？” 孙强听到罗旭的声音，很热情的招呼道：“骡子，你在哪呢？出来陪我喝点啊！” 罗旭闻言一乐：“强哥，你真能开玩笑，峰哥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支大局，上局的人都不能喝酒！” “骡子，这话什么意思，跟别人不能喝，跟我也不能喝啊？” 孙强听到罗旭的回应，顿时不乐意的回应道：“你拍着良心说，这几年你有事，我什么时候没帮你？上次你媳妇跟人搞破鞋，被你回家撞上了，你被奸夫打的钻到柜子里不敢出来，是不是我过去救的你？还有你爸跟你老叔干仗那次，我一脚把你老叔踹进了化粪池，可进去蹲了半个多月呢……” 罗旭无奈的打断了孙强：“强哥，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记着呢，欠你的人情我也不会忘！但咱们都是跟着峰哥吃饭的，局上的规矩你比我清楚，要不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请你，你随便选地方，哪怕要吃东北虎，我都玩命给你抓去，行不？” “什么意思，拿峰哥压我呢？昨天晚上我就是为峰哥出的事，结果他今天连局儿都没让我上！正因为咱们俩都是跟他的，我才想着跟你诉诉苦，我他妈拿你当哥们，你却拿我当二逼了，是吗？” 孙强听到罗旭的回应，佯作愤怒的回应道：“行，你的想法我知道了，既然你瞧不起我，那就jB算了！以后咱们俩谁也不认识谁！” “哎，强哥！” 罗旭见孙强要挂断电话，连忙开口道：“你这么做，真是让我太为难了！今天晚上你不来，安排放哨和伺候局子的事情，都交给了我处理，我真忙不过来！” 孙强继续说道：“这样，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在附近找个地方等着！等你把局上的事情捋顺了，陪我喝几杯，这没问题吧？” 罗旭有些为难：“强哥，上山的规矩你也清楚，只有参加的人才能知道位置……” “啥意思啊骡子？你他妈不信我？！” 孙强陡然提高了音量：“我是因为峰哥的利益受的伤，他对我不闻不问，你也jB防着我呗？” “得，你是爹，我惹不起你！” 罗旭这人本身就脸皮薄，此刻被孙强骂的一点脾气没有：“我们在虎石台前坟这边呢，你如果真想喝，就在附近找个地方，等我把山上这边排好岗，下去找你！” 孙强得到晚上开局的位置，脸上浮出笑容，但语气依然严肃：“算你小子有良心！晚上几点开局啊？” 罗旭知道孙强在李继峰身边的位置，打开话匣子以后，也没有隐瞒：“今晚峰哥用的是别人的地方，得给他们交费用，所以八点就开局，得把场地费给抽出来。” 孙强继续套话：“啥地方啊，还jB用场地费？直接在山里支个帐篷多好呢！” “如果是小局子也就算了，但咱们这几天伺候的可都是大金主，这种天气让他们钻帐篷，那不是扯淡吗？” 罗旭笑了笑：“峰哥联系了一个室内垂钓园，把那里给包场了。” “今晚我也不上山，在哪都跟我没关系！” 孙强得到想要的消息，立刻岔开了话题：“我现在往你那边走，估计一个多小时也就能到了，先找个歌厅喝着，等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妥！” “……” 两人结束通话后，孙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再度拨通了一个号码：“哥们，我是强子！你下午跟我说，关磊正在到处打听李继峰的情况对吧……哈哈，你帮我个忙呗，放心，我会不让你白受累！” …… 晚七点半。 陆涛捧着泡面，正在房间里看赵本山、宋丹丹和牛群演的春晚小品《策划》重播，房门忽然被关磊敲响：“哥，你在房间里吗？” “门没锁，进来吧。” 陆涛侧目，向进门的关磊问道：“怎么了，有事啊？” “李继峰的消息挖到了！” 关磊开门见山的说道：“刚刚有人给我打了电话，李继峰今晚把局子设在沈北虎石台了。” “他离开苏区了？” 陆涛思考了一下，点头：“出了昨晚那档子事，他把场子开远一些，也在情理当中……只是他既然这么谨慎，怎么会让你轻易挖到消息呢？” “给我递消息的人，也是行内的，他认识李继峰那边的一个赌客，今晚要跟着上山去铺底。” 关磊顿了一下：“李继峰既然把场子撤出了苏区，目的是求稳，我觉得他不可能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去给咱们下套，所以我觉得这个消息还是挺靠谱的。” 关磊说的铺底，是蓝道术语。 李继峰开的赌局，本身就是架底的，所以不会允许其他放钱的人上山，但很多赌客对赌局上放钱的数额并不满意，所以便会自已联络放贷的人，跟着一起上山。 很多人会有疑问，既然李继峰的客人都是大老板，为什么不提前把钱备足，而是要借钱去赌。 首先来说，这些人都是为了赢去的，只有上头了才会借贷。 其次也是因为耍钱的人普遍迷信，他们认为用别人的钱去赌可以转运，用东北话讲就是串点子。 包括在山上找小姐，以及大家熟知的裤衩反穿等等，都有这方面的原因。 陆涛听完关磊的分析，也觉得有些道理，放下了手中的泡面：“咱们开局，已经跟李继峰撕破脸了，既然要斗，就先下手为强！让彬彬和小锐码人，咱们去沈北走一趟！” …… 与此同时，孙强和张德全一行八人，也走出小区，坐进了两台挂着假牌照的桑塔纳车内，向沈北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十五章 大网落下，游鱼何去何从 晚，八点四十。 沈北，虎石台开发区，前坟村附近的一条村道上，两辆面包车快速前行，灯光随着道路颠簸不断晃动。 前方的车辆内，关磊看见分岔路口的广告牌，指着右边的道路，转头对陆涛说道：“给我递消息的人说，今天晚上李继峰把赌局开在了一个室内垂钓园里面，八点开局，现在应该正玩着呢！” “上山吧。” 陆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低声道：“动手前，一定要嘱咐般，如果他们出了问题，事情很可能失控。” 开车的彬彬一脸不解的问道：“涛哥，那咱们今晚的目标是什么？” “我来这，是为了给小磊复仇的！李继峰能把赌局支到这边，肯定早已经把官方的关系给摆弄明白了，咱们报警点他是没用的！” 陆涛条理清晰的回应道：“只有把赌局控制住，我才有威胁李继峰露面的本钱，他给小磊那一刀，我必须还在他身上。” “对，整他！” 关磊听到陆涛的一番话，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傻笑。 自从关帅死在南方，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照顾，有人撑腰的感觉了。 …… 通往垂钓园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大片松树林。 此刻张德全和孙强两人，宛若两只傻狍子，蹲在一片杂草后方。 夜晚的低温，冻得张德全手脚麻木，他看着漆黑的山路，向孙强问道：“咱们俩都在这等了这么久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别急，再等等。” 孙强搓着冰凉的手掌等了十几分钟，看见远处的两抹车灯，压低了身体：“来了。” 张德全看着远处由远及近的两辆面包车，活动了一下脖子：“谁来了？他们是目标吗？” “不是目标，是药引子，能治我的病，更能救我的命！” 孙强吸了吸大鼻涕，掏出手机换上一张不记名的新sim卡，拨通了110：“你好，我举报虎石台前坟垂钓园有人聚众赌博，规模特别巨大……位置在前坟村南边的一座山上，这边只有一个垂钓园，很好找！” 旁边的张德全闻言，一脸懵逼的看向了孙强：“你他妈究竟在搞什么鬼？不是说带我们来发财吗？怎么还报上警了？” “我说了能让你赚钱，肯定会让你带着钱走，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听我的！” 孙强看着从面前驶过的面包车，亢奋的露出了一个坏笑，起身向树林后面走去：“让你的朋友开车过来吧，咱们该干活了！” …… 半山腰的垂钓园内，李继峰正站在赌桌边旁观，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取出手机，看见打来的号码备注为“1”，顿时脸色一变，快步走出垂钓园，站在了寒风当中：“郑支队，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情况吗？” 一道经过魔音修改的男声从听筒内传出：“有人拨打报警电话，举报前坟垂钓园存在地下赌场，这案子已经转警到归属单位了！辖区派出所的人已经出警了，你马上撤！” 李继峰一愣：“你确定报案人说的地方，就是我这里吗？” 对方不耐烦的问道：“整个前坟村附近，只有一家垂钓园，你还想让我怎么确定？” “明白了，我立刻撤走！” 李继峰作出回应，随即行色匆匆的回到了垂钓园屋里，对伺候局的罗旭喊道：“骡子，把牌封上，山上要下雨！” “明白！” 罗旭听闻警察来了，快步走到桌边吆喝道：“各位老板，麻烦你们收好自已的钱，这把牌开完，咱们得准备下山。” 一名输钱的老板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我这边刚赔了五十多万进去，你们就要走，下套设计我呢？” “杜总，您也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这场子干不干净，您还不清楚吗？” 罗旭赔笑道：“大家选中我们这里来消遣，不正是看中了我们服务到位，而且场子稳定嘛，我们得为你们大家的安全负责啊！” 杜总冷哼一声，看着进门的李继峰，没好气的说道：“峰子，你今年的场子，可真够不太平的！昨天半夜撤局，今天刚刚开始，场子还没等热起来呢，又要撤啊？” “各位老板，今年风声太紧，大家多担待，咱们细水长流！” 李继峰双手合十，对赌桌上的客人们拜了拜：“今天晚上，是我招待不周，等咱们下山以后，所有输钱的人，我按照账目承担一半费用！这最后一把牌，我也不抽水，对不起诸位了！” 几名谨小慎微的老板已经不耐烦起来：“哎呀，快点的吧！出来都是为了图个乐呵，大家都是有买卖的人，还真等着出事啊？麻溜下注，抓紧开牌！” 此话一出，桌上的老板们本着一把定输赢的想法，桌上的赌资瞬间达到了六七百万。 开牌后，众多赌客开始根据下注金额分钱，罗旭也走到李继峰身边，对他说道：“峰哥，这边的事情我能处理，你先下山吧。” “场子连着两天出事，我怎么走啊！” 李继峰此时也有些烦躁：“这样，你开着我的车走，我跟这些老板一起下山！开赌局最忌讳影响客人的心情，今天如果不把他们哄高兴了，我这几年累积起来的信誉，就全他妈毁了！” …… 十五分钟后。 “嗡！” 面包车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压着满是冰雪的山路冲上了山坡，向垂钓园赶去。 车辆一路疾驰，再过了五分钟左右，已经可以远远看见垂钓园的彩钢瓦仓库。 陆涛看着宛若巨兽蛰伏在夜幕中的建筑轮廓，眉头轻蹙：“彬彬，别往前开了，前面掉头。” 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关磊闻言一怔：“哥，眼看着都到了，怎么不去了呢？” “咱们之前弄得赌场规模比这小得多，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但这边太安静了，李继峰如果不是傻逼，肯定不会这么干。” 陆涛摇了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要么是李继峰惊了，要么这里根本就是个圈套，咱们不能往里钻，得抓紧下山！” …… 后山方向，李继峰安排的几辆车载着赌客，已经顺着小路，平安撤离到了山脚下。 山路与乡道连接的交叉路口，孙强坐在桑塔后排，看见拐上道路的几台车，眼神明亮的对身边的张德全说道：“来了！看见那台奔驰e了吗？那是李继峰的车，今晚赌局上所有的现金，都放在他的车里！这事我都安排好了，就算爆雷，也炸不到你我身上！” 张德全闻言，将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帽遮的马虎帽套在头上，拍了一下司机的座椅：“跟上前面的几台车，等奔驰落单，把他截住！” 第二十六章 夜幕，警灯，抢劫犯 垂钓园山上。 陆涛下令撤退后，两辆面包车后队变前队，迅速沿着山路进行撤离。 在车队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三辆警车迎面驶来，为首一辆车打开警灯，直接横在了山路上，同时打开了警报器：“警察临检！前方车辆靠边停车，所有人站到车下，接受检查！” 彬彬听到喊话器的声音，把脚踩在了刹车踏板上：“我操，这什么情况，警察怎么还来了？” 关磊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李继峰还真他妈给咱们下套了！他肯定是在垂钓园安排了其他人，想借着斗殴的事情，把咱们都送进去！” 陆涛听见关磊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对于李继峰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生意，把咱们送进去关几天，他接下来几天才能省心！” 这个结论，并不是陆涛受到了关磊的误导，而是根据正常思维，他不可能想到李继峰身边出现了内鬼，所以李继峰要保住生意这个逻辑，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面对警察的堵截，两辆面包车上的十几个人纷纷下车，在路边站了一排。 带队赶来的值班副所长推门下车，看见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非主流发型，便把他们的身份猜了个大概：“你们这么多人大半夜不在家眯着，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干什么？” “钓鱼啊！” 陆涛咧嘴一笑：“这山上有个垂钓园，我们想去看看。” 这时，检查车辆的一名辅警开口喊道：“刘所，这边有情况！” 所长闻言，走到面包车后面，顺着敞开的后备厢，看着里面成捆的镐把、钢管等凶器，抽出一根对陆涛比划了一下：“你们就用这东西钓鱼呗？” “警官，我之所以下山，就是因为鱼竿忘带了！” 陆涛咧嘴一笑：“我是干工地的，这些东西都是农具，带着不犯法吧？” 所长斜了陆涛一眼，向辅警问道：“除了这些，车上还有其他发现吗？” 辅警摇头：“没有！只有这些东西，这些人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啥好鸟！不过所有镐把都是新的，他们应该没跟人发生什么冲突。” “过年这段时间，开赌局的人很多，这些二流子成群结队去赌场勒索也是常事！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山上存在赌场的举报，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长对身边的年轻民警吩咐道：“你带一队人留下，把这些人带回所里接受调查，其余人跟我上山，把警灯关了，速度快，都动起来！” 民警点点头：“这些人带回去，怎么处理啊？” “他们咬死了是来钓鱼的，你能怎么办啊？” 所长舔了下嘴唇，十分老练的回应道：“我先把山上赌场的人扣住，等两伙人全部到案，就可以互相指正！一旦确认移送检察院，一晚上破两个刑事案，刚好可以凑齐一季度的破案指标！” …… 另外一边。 从垂钓园撤下来的车队，沿着乡道行驶了三公里左右，同时打着转向灯拐进了一个村子里面，而队伍里的奔驰车则放缓车速，堵在了分岔路口。 后方跟随的桑塔纳车内，张德全见奔驰停下，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紧张：“这奔驰咋jB停下了呢？是不是咱们暴露了？” “没事，这车是压尾的！” 孙强摆手道：“根据李继峰的安排，赌局一旦出事，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证客人安全！他们会提前准备规划好路线，下山后优先护送赌客离开，这台车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其他车辆跟上赌客乘坐的车！以前这个活都是我干的，今天我没上山，估计是上面缺人手了！” 张德全见孙强对赌场的事情这么清楚，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语气中或多或少带着一些嘲讽：“你跟了李继峰这么久，还要下套设计他，不觉得自已办事挺篮子吗？” “我怎么篮子了？” 孙强指着自已裹满绷带的脑袋：“我为了保李继峰，让人打成这个B样儿，结果他连个屁都没放，还把我赚钱的财路给断了，我这么做有问题吗？而且你得清楚，我之所以冒着风险做这件事，是因为你帮过我，我不想让自已的哥们难做，懂吗！” “行了，都jB是为了利益来的，你在这跟我装鸡毛义薄云天啊！” 张德全讨债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不计其数，压根没信孙强的忽悠，而是对车里的司机吩咐道：“把车速放缓，等前面的车走远一点，把奔驰截住！” “明白。” 司机答应一声，直接打着转向灯停在路边，佯作下车撒尿，同时对后面的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往前开。 一分钟后，小路上的车队已经不见踪迹，堵路的奔驰也灭了刹车灯，准备跟上去。 “嗡！” 就在这时，后面的桑塔纳陡然加速，压着路边的荒沟，粗暴的窜到了奔驰前方，底盘卡在石头上，溅起了一串火星子。 “哎呦我操！” 车里的罗旭被响动吓了一跳，看见桑塔纳敞开车门，顿时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伸手向档把摸去，准备倒回路上。 “咣！” 没等他挂上档，后面的桑塔纳直接顶在了奔驰车屁股上，顺势拉住了手刹。 前方车内，孙强用衣服的兜帽遮住脑袋，低声道：“大全，山上的人都认识我，我就不跟你下车了！” “你这脑瓜子包的像个法老似的，下车能干鸡毛啊！在这眯着吧！” 张德全压根也没准备用孙强办事，丢下一句话，拎着刀走了下去。 奔驰车内，罗旭本以为追上来的是警察，但是看见对方都戴着匪帽，将车门落锁后，心脏狂跳的拨通了李继峰的电话号码：“峰哥，我这边出事了，我的车被人堵了！” 李继峰语气严肃的问道：“你被谁堵了？警察吗？你别紧张，你那台车里没有任何违禁品，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罗旭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回应道：“不是警察，是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嘭嘭！” 这时，张德全已经站在车外，看见里面手机的亮光，用手掌拍了拍玻璃：“艹你妈，把车门给我打开！” “呼呼！” 罗旭看着车外的几道身影，抖如筛糠：“峰哥，救我，你救我……” “他妈的！” 张德全常年追债，见罗旭躲在车里不出来，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破窗器，对着车窗一角砸了下去。 “嘭！哗啦！” 一声闷响，车窗顿时炸开了一片蛛网纹。 旁边一人见车窗炸开，两拳掏出一个窟窿，把手伸进去打开了车门。 罗旭见车门敞开，下意识的抓住了方向盘：“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他妈让你开门的时候你不开，现在我跟你说你妈了个B！” 张德全将罗旭拽到车下，两刀将其砍进了路边的排水渠里，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搜车，拿钱！” 第二十七章 点燃火药桶的二十八万 随着张德全两刀将罗旭放倒，其余人迅速将奔驰围住，敞开车门开始进行搜索。 十五秒后，一名青年打开后备箱，用手电照了一下后面的旅行包：“找到了，在这呢！” 张德全面色一喜，快步走过去，随即眉头紧锁：“什么情况，怎么只有一包？” 另一人也凑了过来：“车里都搜过了，包括座椅 张德全看见远处的道路上有车灯亮起，拎出了后备箱的旅行包：“不管了，先撤再说！” 语罢，现场几人坐进桑塔纳内，迅速撤离。 周边乡道地势偏僻，别说监控了，就连限速的探头都没有一个，为众人的撤离提供了便利条件。 二十分钟后，两台桑塔纳赶到了正在建设的方特游乐场工地附近，熄火停在了一条没修完的公路尽头。 车内阅读灯昏黄的灯光下，后座青年打开旅行包清点了一下，对前面开口道：“大全，钱数完了，总共二十八万。” 副驾驶的孙强眉头紧锁：“这不可能吧，一共才二十多万？” 张德全有些烦躁的看着孙强：“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以前李继峰撤局，压尾的活都是我来做，他亲自带着现金下山！但你刚才砍得那个人不是李继峰，而是他的司机罗旭！” 孙强嘬了下牙花子：“我觉得李继峰肯定是带着钱，坐其他车走了，把殿后的工作交给了罗旭！你们拿到的这些钱，并不是局子上的钱，而是李继峰放在车里应急的。” 张德全听完孙强的话，点燃一支烟，对后面的青年说道：“这笔钱给我留下十二，剩下的你们带走，每人两万分了，额外给三瞎子多拿两万！” 孙强听到张德全的分配，插嘴问道：“大全，你们都拿钱了，那我能分到多少啊？” “你能分到个狗jB！” 张德全没好气的骂道：“这里的二十八万，有十二万是你在我这抬得高利！剩下的钱，他们七个人每人分两万，还有两万是付的车款！这种没手续的车只能用一次，回去就得拆件，车主能让你白用吗？今晚的活我都算是白干，你配要钱吗？” 孙强顿时有些不乐意：“那我不是也提供情报了吗？合着就白玩了？” “去你妈的情报！之前你说这里至少有一百万往上，否则我们不会跟你冒这个险的！” 张德全目露凶光的看着孙强：“我干着收账的活，犯的却是抢劫的罪，这事如果炸了，你知道要判多久吗？” “行！你牛逼！” 孙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把欠下的高利给平了，腰板不由得硬了起来：“咱们朋友一场，你借钱给我，我顶着这么大压力把事儿给你平了，算是对得起你了吧？从今往后，咱们就当不认识，谁也别jB联系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跟我装鸡毛B啊！” 张德全一分钱没拿到，本身也一肚子气，急赤白脸的指着外面：“你马上滚！” “现在啊？” 孙强看了看周围：“这他妈荒郊野岭的，你让我往哪去？咋也得把我给拉回市区吧！” “去你妈的，你都不认识我了，我凭啥拉你啊？” 张德全梗着脖子抓起了刀：“你滚不滚？” 孙强看着反射光芒的刀锋，伸手推开了车门：“行，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算是彻底掰了！” “嗡！” 孙强下车后，两辆桑塔纳踩着油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妈的，好好一个发财的机会，又他妈白玩！” 孙强看着远去的车灯，一个人站在荒郊野地里，心里仍旧烦躁。 他刚刚跟张德全龇牙，是有意为之，只有双方把关系闹僵，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他的风险。 虽然高利贷平了，但孙强仍旧不开心，因为他依然处于一无所有的状态，而且还欠着家里亲戚好几万块钱呢。 数九寒冬，孙强裹着一脑瓜子绷带，开始沿着道路往回走，准备去有人烟的地方，拦一辆出租车回苏区。 “铃铃铃！” 忽然间，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把孙强吓了一跳。 他掏出手机，看见李继峰打来电话，不由得做贼心虚的紧张起来。 犹豫了几秒钟后，孙强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喂，峰哥？” 李继峰开口问道：“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大的风声？” “啊……我饿了，出来吃点东西，但是没打到车，在路边等车呢。” 孙强走在夜色中，努力保持着镇定：“大哥，你有事啊？” 李继峰那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来一趟五楼，我找你有事。” 孙强听到李继峰声音不对，悻悻问道：“大哥，我有点轻微脑震荡，站久了迷糊！有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抓紧过来！” 李继峰以命令的口吻作为总结，随即挂断了电话。 …… 另外一边。 去垂钓园清扫赌场的民警老刘在山上扑空，便带队返回了派出所。 先前负责将陆涛等人带回来的年轻民警，见回来的几辆车空空如也，递过去了一支烟：“师父，没打到狼？” “嗯，晚了一步。” 刘所点了点头：“我们去的时候，现场都被清理干净了，地上连个烟头都没剩下，不过那边肯定有地下赌场，这几天你带几个人，开着私家车去那边蹲点，看看有没有收获。” 民警一脸好奇：“师父，既然现场没有痕迹，你怎么确定山上有赌场呢？” “垂钓园没有室内卫生间，外面的旱厕距离大棚有二十米，但沿途的积雪上，都是撒尿的痕迹，而且脚印很密集！这得是什么人啊，连二十米都等不了，非要在门口撒尿？只有那些着急回赌桌上继续耍钱的赌徒！” 刘所语气平淡的说道：“这种天气，除非是有组织的活动，否则不会有大规模的人，去那么远的地方钓鱼。” “通过几泡尿就能摸清楚情况，不愧是老警察哈！” 年轻民警竖起大拇指恭维了一句，随后继续问道：“赌场的人没抓到，在山脚下抓的那伙人怎么办？” 刘所走进办公室，给自已倒了一杯热水：“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招啊？” 年轻民警点了点头：“他们咬死了是去钓鱼的，我们这边没有审出突破口！要不然，上点手段呢？” 所谓的上手段，便是俗称“大记忆恢复术”的刑讯逼供。 这个年代，我国正处于剧烈的社会变革期，基层公安机关每年都是有破案指标的。 规定破案率这种行为，本身没有任何不法之处，而且体现了政府相关部门积极参与责任型政府建设的努力。 但“破案率”、“起诉率”等政策落实到 为了达成业绩，不受处分，许多民警在办案时，会挖空心思承接容易侦破的案件，而对一些疑难案件，则避之唯恐不及，在巨大的考核压力下，导致那些年的冤假错案频发。 直到2015年，福建念斌案、内蒙呼格吉勒图案等相继被认定为冤假错案后，中央政法工作会议才明确取消了刑事拘留数、批捕率、起诉率、有罪判决率、结案率等不合理的考核项目。 说了这么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在陆涛他们这个时代被抓进去，挨顿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警察在允许使用暴力的情况下，也确实比现今更有威慑力。 刘所听完徒弟的话，沉吟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算了，给他们放走吧！赌场的人没抓到，证据无法固定，如果真把人打坏了，反而给自已惹来一身骚。” 第二十八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孙强怕李继峰吗？ 怕！ 但他怕李继峰，主要是因为李继峰能带他赚钱，如果他得罪了李继峰，自已的饭碗就没了。 人不怕过苦日子，怕的是过惯了好日子，却还要回去过苦日子。 每每看见那些聚在网吧里，一根烟要几个人分着抽的小摇子，孙强都会很害怕。 他虽然现在混的不上不下，但他说什么都不想回到那个时代。 相比之下，他更怕张德全。 这些职业讨债的人下手很黑，如果自已那十几万还不上，对方是真敢收拾他。 所以，孙强才铤而走险，决定跟张德全合作，黑李继峰一把，这样既能还上自已的账，还能弥补一部分损失。 可惜天不遂人愿，孙强虽然把账归上了，但自已仍旧一分钱没拿到。 之前在张德全的压力下，他拿出了一种血溅五步的勇气。 可是等激情过后，肾上腺素退去，他的腿肚子还是转筋了。 李继峰说的五楼，是他租的一户民宅，位于苏区海棠街，是平时给李继峰这些手下落脚的地方。 一小时后，孙强打车赶到楼下，看着楼上亮起的灯光，心脏狂跳，踌躇许久仍是不敢上楼。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李继峰的电话再度打了过来：“你他妈的从阿拉伯骑骆驼过来的啊？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到呢？” “大哥，我已经到楼下了，这就上去！” 孙强答应一声，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猛吸两口后拍了拍自已的脸：“没事，肯定没事，别自已吓唬自已！按照计划走，一切都没问题！” 在楼下进行了长达三分钟的自我疏导以后，孙强终于鼓起勇气，上楼敲响了房门。 几秒钟后，房门敞开，李继峰脸色阴沉的看着孙强：“怎么才来啊？” “我想着今天不用我上山，闲着也没事做，去市内找朋友呆着去了！” 孙强见自已没被人拽进屋里按住，而且还是李继峰亲自开门，并且神色中只有烦躁，没有愤怒，心情总算踏实了一些：“峰哥，什么事啊，这么急着找我过来？” “进来说。” 李继峰等孙强进门后，关闭房门带他走进了客厅，脸色阴沉的开口道：“今天晚上，局子那边出事了。” “出事了？” 孙强努力挤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你办事这么谨慎，而且关系那么硬，咱们的场子怎么可能出事呢？是遇见吃供的了？” 所谓吃供，便是一些江湖人士摸到黑赌场的位置，去找局家子要钱花，这种黑吃黑的方式，在那个年代很流行。 “情况还要更糟，场子的位置被人点了！我们在下山的过程中，有人堵住了我的车，把开车的骡子给砍了，虽然受伤的是他，但那些人摆明了是奔着我来的！” 李继峰脸色阴沉：“警察在上山的过程中，把陆涛他们给抓了！” “他妈的！我一猜就是他！” 孙强听说陆涛被堵在山上，心里瞬间托底，将准备好的措辞讲了出来：“他们在咱们这边撬客人开赌局，昨天晚上被我搅黄了，心里肯定带气，这是在报复你！” 李继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点燃了一支烟：“可是还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既然陆涛报警点我，为什么还要亲自上山呢？这在逻辑上说不通啊！” 孙强的眼神越发明亮：“这事太简单了，陆涛不是傻子，肯定清楚你开赌场，跟上面的关系打过招呼，如果他直接报案，你这边收到风声，等警察到场，你早都撤了！所以才要上山拖住你，这样警察一来，人赃俱获！” 李继峰在孙强的诱导下，想通了最后一个关节，眼中透出一抹杀气：“关磊最近一直在踩线，现在陆涛回来，他真以为这个劳改犯能给他撑腰了！” 孙强今晚一分钱没拿到，肚子里本就带着气，在一边撺掇道：“大哥，这事不能再忍了，现在陆涛已经盯上了你的赌场，继续让他蹦跶下去，生意可就保不住了！” 李继峰挑起了眉头：“这事，我压根也没想忍，找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孙强一脸懵逼，没来由的菊花一紧：“峰哥，你想让我去对付陆涛啊？” “陆涛虽然跟你年龄差不多，但他跟张兵经历过的事，可不是你能比的，你对付不了他，而且……” 李继峰把话说到一半，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终止对话走向门口，很快带着一名脸上仿佛没有多少肉，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回到屋里，对孙强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铁西马翰华。” “哎……华、华哥！” 孙强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认识这个人，也知道这个人的故事。 提起这座城市千禧年左右的江湖枭雄，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03年宣判死刑的刘勇。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在沈城地界，刘勇绝对算是能量最大的社会大哥，但绝对不是最狠的一个。 刘老板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政商关系玩的明白，而且盘口铺得太大，造成了轰动。 而马翰华的亲哥哥，则是与武笑南、吴雪强、张兵等人齐名，绰号扑克的一代悍匪马翰才。 此人没有太硬的官方背景，出来混只凭刀枪，在千禧年以前，沈城别管是黑是白，所有的老板看见他都哆嗦。 马翰才登门没别的事，张嘴就是要钱，如果给了就会无休止的要，如果不给，他多么埋汰的手段都能用上。 外界有个传言，据说九十年代末，大东那边的一家夜总会老板曾经被马翰才讹诈，但是他没给钱，而是想找社会上的朋友收拾他，最后两口子都被塞进炉子里炼了，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没人清楚，不过这个传言出现不久，那家夜总会便关门了，而且老板两口子，再也没从沈城出现过。 也正是因为得罪了太多人，马翰才遍地仇家，05年被人在苏区雇了两个小孩给杀了，而且还被碎了尸，一代亡命徒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马翰才死后，得罪过的人同时发力，他曾经兄弟抓的抓、判的判，最终死走逃亡，被彻底清出了沈城。 那个年代的江湖，尚且有规矩和道义存在，马翰才死后，仇家们并没有为难他的家人。 马翰华虽然也是出来混的，但远不如马翰才那么凶猛，手里也没有像样的产业，凭借亲哥哥留下的光环，平时负责帮人收个账，处理些纠纷什么的，属于吃不饱但也饿不死的类型。 不过在孙强这个段位看来，马翰才已经是一个具有绝对统治力的大混子了。 马翰华站在客厅，看见脑袋上缠满绷带的孙强，对李继峰笑了笑：“你最近挺有兴致啊，拿木乃伊当宠物养呢？” “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孙强，他昨天出了点事，脸受伤了。” 李继峰笑着招呼马翰华落座：“华哥，我最近遇见点麻烦，想让你帮我处理一个人，强子对这事比较熟，我让他过来，主要是给你开个车、跑跑腿什么的。” 马翰华咧嘴一笑：“你这么一条钱串子，不去琢磨着发财，反而找我处理江湖上的事，挺稀奇啊！” 李继峰磨了磨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现在那些人要砸我饭碗，我也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 马翰华坐在了沙发上：“你不是号称白道关系挺硬吗？怎么不找背后的人处理他？” “关系不对等呗！上面的人可以让我办事，但我敢去支使他们吗？这事是我的私仇，只能自已解决。” 李继峰在茶几你白帮忙，这钱你先拿着花，事成以后，我给你准备一份厚礼。” “咔哒！” 马翰华弹开箱子的锁扣，看着里面红彤彤的现金，轻轻关闭：“要归拢谁啊？” 李继峰磨了磨牙：“苏区，陆涛！” 第二十九章 蒙尘的军刺 陆涛等人在垂钓园被警察抓走之后，便被关在了派出所的羁押室里面。 虽然所长已经作出了放人的决定，但年轻警员对于这些人十分反感，自已去值班室睡了一夜，直到天亮才通知辅警放人。 派出所门前，陆涛看着陆续走出来的人群，向彬彬和金锐问道：“你们怎么样，都没事吧？” 彬彬呲牙一乐：“放心吧涛哥，我们几个去派出所比回家都勤，啥事没有！” 陆涛见一伙人都肿着眼睛，在手包里抽出了一叠现金，递给了彬彬：“这钱你拿着，给大家分下去，每人二百！让小磊带你们去吃口早餐，然后就散了吧！” 关磊闻言，向陆涛问道：“涛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陆涛摆手：“我不去，今天约了人。” 关磊呲牙一乐：“啥人啊？是不是给我找了个嫂子？” 陆涛同样莞尔：“是个女的，但不是我对象，你如果有兴趣，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真的呀？” 关磊眨了眨眼睛：“这女的多大岁数？” 陆涛思考了一下：“应该比你大三岁吧？” “比我大三岁，也就是二十五呗！那挺好啊，女大三，抱金砖！” 关磊越发激动起来：“她在哪工作？” 陆涛机智的回应道：“我说的不是她比你大三岁，而是她儿子比你大三岁！这女的今年应该不到五十，是塔山公墓的业务员，听说是个寡妇，你如果有兴趣，我帮你介绍一下？” 关磊翻了个白眼：“操！你直接说是个大姨不就得了么！这一大早上，给我整的热血沸腾的！” 在周围人的哄堂大笑中，陆涛对关磊说道：“我想在塔山墓园给你哥挑个墓地，立一座衣冠冢，今天跟业务员去谈谈价格，你先带他们去吃饭，吃过饭给我打电话，咱俩一起选个位置。” 关磊听到这句话，愣了差不多三秒钟，这才红着眼圈露出了一个笑容：“涛哥，我哥这辈子能有你这个磕头兄弟，值了！” “如果折的是我，你哥也会这么做的……行了，别在这煽情了！滚蛋吧！” 陆涛摆了摆手，随即又补充道：“对了，昨天晚上咱们扑空了，说明李继峰很有可能作出了防备，你们别到处乱跑，棋牌室也先别回去了！” 在派出所关了一夜的众人，对于李继峰那边遭遇的事情全然未知，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向他们席卷而来的风暴，正在悄然成型。 …… 铁西。 马翰华一大早睡醒后，便开着自已的三菱帕杰罗，停在了顺星小区的一幢居民楼下。 五分钟后，一个三十出头，头发五颜六色的男子推开单元门，裹着羽绒服拽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打着哈欠问道：“啥事啊，这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马翰华看着对方擀毡的头发，伸手拽了一下：“你这整的啥jB玩意？怎么还弄个假发套子罩头上了呢？” “你别拽，我这是真头发！” 男子有些急眼的推开了马翰华的手：“最近社会上就流行这个，叫非主流！顶着这个头型去迪吧，泡妞比手里有冰都容易，玩这个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好忽悠！昨天晚上我领了个小孩回家，还是个雏儿呢！” 马翰华无语的看着对方：“你他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想找娘们那就花点钱呗，还至于这么糟践自已啊？” 非主流挺有理的犟嘴道：“放着免费的、干净的不玩，我找鸡毛小姐啊！” 马翰华也懒得跟非主流一般见识：“你打电话叫一车人过来，陪我去苏区办点事！” 非主流正色起来：“什么事？追账啊？” 马翰华随口回道：“苏区李继峰找我，说有个叫陆涛的，最近在背后捅咕他，找我处理一下。” 非主流皱眉思考了一下：“陆涛？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啊？” 马翰华没当回事的回应道：“一个刚出狱的小兔崽子，听说原来是跟张兵玩的，在道上没啥名！我收拾他不为钱，主要是最近也想在铁西这边整个赌场，所以李继峰这个人情，对我很有意义。” …… 关磊带着昨晚一同被扣下的人，在虎石台吃了顿饭，便驱车返回了苏区。 彬彬将同车的几个小青年送到一家网吧之后，对关磊问道：“磊哥，其他人都送走了，咱们现在去哪啊？” 关磊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回棋牌社。” 彬彬闻言，开口提醒道：“之前涛哥嘱咐过，让咱们不许回去！” “涛哥太谨慎了，回去吧，没事。” 关磊不以为然的补充道：“他说要给我哥立衣冠冢，我记着家里还有一些我哥用过的东西，我回去选一下，下葬的时候放在墓里！” “哎！” 彬彬听关磊这么说，便没再坚持，驱车向棋牌室方向走去。 十几分钟后，关磊拉开棋牌室的卷帘门，径直回到房间，将床底下一个蒙尘的皮箱拖了出来。 打开箱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泛黄的合影，面容稚嫩的陆涛和关帅两人，站在张兵的虎头奔前面，笑容灿烂。 关磊将照片放在一边，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件关帅生前最喜欢的皮夹克，又在旁边拿起一把关帅用过的军刺，用手指拭去表面的浮尘，放在了一边。 正当关磊准备再找一条裤子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他看见陆涛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涛哥？” 电话对面，陆涛站在公墓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俯瞰图说道：“我给你哥选中了一处墓地，你过来看一下位置，如果觉得可以，我这边就交费了！” 关磊在箱子里拿出一条牛仔裤，还有一条腰带，回应道：“没问题，我刚到棋牌室，准备选几件我哥生前用过的物品，一起带上去！” “咣当！” 与此同时，外面的房间忽然传出了一阵踹门的声音，随后便是打砸声以及彬彬的惨叫：“磊哥，有人闯进来了！快跑！” “我操！” 关磊听见彬彬的喊声，把手机丢在床上，抄起军刺便冲了出去。 “小磊？小磊！” 公墓办公室内，陆涛听到听筒中嘈杂的声音，对那个跟自已联络的业务员说道：“大姐，我这边有急事，必须得下山一趟，把你的摩托车借我用用，行吗？” 第三十章 今日的血，染红往日的年华 凤凰棋牌室。 马翰华驱车停在门外，看见棋牌室的卷帘门撂下一半，推门便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呼啦啦！” 马翰华一动，后面一台商务车的车门随即敞开，七八名小青年在非主流的带领下，纷纷手持刀棍跟了上去。 棋牌室内，正用手机QQ跟姑娘聊天的彬彬，看见门外晃动的人影，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跑向门口，拉着卷帘门便要放下。 门外的非主流看见彬彬的动作，一个助跑冲上前去，抬腿踹在彬彬胸口，紧接着猛地将卷帘门敞开。 “艹你妈的！” 彬彬看见门外的人准备往前闯，抡起椅子便砸了过去。 非主流侧身躲开彬彬丢过来的椅子，见对方向自已挥拳，单手握住彬彬的手腕，一刀捅向了他的小腹。 “噗嗤！” 刀锋入体，彬彬只感觉小腹一凉，握住非主流的持刀的手臂，大声咆哮道：“磊哥，有人闯进来了！快跑！” 房间内，关磊听到吼声，攥着军刺快步冲出房间，刚好看见非主流拔刀，彬彬倒在血泊中的一幕，目眦欲裂的冲向了非主流：“我他妈要你命！” “你吹牛逼！” 非主流吐出四个字，斜着向上撩起一刀，将关磊的军刺弹开，一个膝撞将关磊击退到了后面的卧室里。 “他妈的！” “干他！” “……！” 跟随非主流一起进屋的几个人见状，一窝蜂似的向卧室冲了过去。 “艹你妈！来啊！” 关磊看着乌泱泱涌上来的人群，抄起桌上的暖水瓶，丢过去砸向了人群。 “嘭！” 暖壶砸在门框上炸裂，滚烫的开水将率先进门的几个人烫的一阵哀嚎，纷纷后退。 “噗嗤！” 关磊抓住机会，挥刀捅在对方一人的小腹上，趁着非主流被后退的人撞了一下，红着眼睛一刀捅了过去。 非主流看见关磊出刀，一把握住了刀锋，鲜血瞬间从他的指缝流淌出来。 旁边几人看见非主流受伤，均是一愣：“猫哥！” “你们也不是牧师，喊我名字祷告能jB疗伤啊？” 非主流猫哥握紧关磊的军刺，同样一刀刺向了关磊的肚子：“干他！” “啪！” 关磊看见袭来的钢刀，同样伸手握了上去。 猫哥手里的刀，是那种三指宽的砍刀，所以关磊这一下握住的是刀背，并未见血。 “喝~~唾！” 猫哥见自已在僵持中吃亏，一口粘痰直接吐在了关磊脸上。 关磊斗殴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埋汰的招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猫哥抓住机会，在关磊闭眼的同时，松开握刀的手掌，一脚蹬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咕咚！” 关磊脚下一绊，整个人仰面倒地，还没等爬起来，已经被冲进屋内的人死死按住。 等房间里的人全被控制住，马翰华这才迈着四方步，带领孙强走进了房间里。 猫哥见马翰华进门，指着倒地的彬彬和被按住的关磊说道：“屋里就这俩人。” 马翰华侧目向孙强问道：“有吗？” “他妈的！你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吧？” 孙强看见关磊，冲上去对他踹了两脚，目光瞥见床上的照片，拿起来递给了马翰华：“陆涛没在，照片上左边这个是他！被你们抓的这个人叫关磊，陆涛就是他找来的！” 马翰华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将视线投向了关磊：“你叫关磊啊？我是铁西马翰华！” 关磊挣扎了一下，脖子上青筋毕现，满脸不忿：“你他妈爱谁谁！” “出来混，靠的是拳头硬，而不是嘴硬！你都jB躺下了，跟我装鸡毛战士？” 马翰华也没生气，拽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关磊面前：“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不是奔着你来的，你认识陆涛对吧？打个电话把他叫来，我不为难你！” 关磊听见马翰华提起陆涛，歇斯底里的吼道：“我叫你妈！你要是个爷们，今天就弄死我！不然你早晚后悔！” “嘭！” 猫哥对着关磊嘴上踢了一脚，然后拿起床上的手机，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密码多少，说话！” “唾！” 关磊如法炮制，一口带血的吐沫喷在了猫哥脸上。 猫哥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笑着捡起了地上的刀：“小B崽子，我如果不给你讲述点血腥的故事，你还真以为我在吃斋念佛呢？” “等等。” 马翰华打断猫哥的动作，起身蹲在了关磊面前：“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有人找我办事，我真不愿意动你们这些小孩，因为我怕传出去之后，有人会说我以大欺小，丢了身份！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马翰才的亲弟弟！” 对于千禧年第一亡命徒的名号，关磊自然听说过，但内心经过短暂的慌乱后，还是梗着脖子回道：“看你这模样，今年得有四十了吧？自已混了大半辈子，还得靠一个死人给自已撑门面，你混的也挺篮子啊！” 马翰华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狗篮子！艹你妈的！” 关磊咬着后槽牙骂道：“别说是你，就算是他妈的马翰才，我也没觉得他哪牛逼！” “嘭！” 猫哥再度向关磊踹了一脚，见马翰才脸色难看，向他说道：“这小子嘴太臭了，你出去等我五分钟，我肯定让他吐口。” “不用。” 马翰才摆摆手，冷着脸站起身来，盯着关磊问道：“现在这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不用你找陆涛了，只需要帮我给他带句话，今晚之前，他如果不滚出沈城，我让他比你更惨！” 语罢，马翰才接过旁边青年手中的实木棒球棍，奋力向关磊的膝盖砸去。 “咔嚓！” 一声脆响，球棍应声断裂，关磊的腿也以一个怪异的形状弯曲，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噗嗤！” “噗嗤！” 猫哥见马翰才动手，随即又补上了两刀，见关磊倒在血泊中，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撤。” 孙强看着棋牌室满地鲜血，愣了两秒钟，这才快步转身，跟在了众人身后。 …… 十分钟后。 “吱嘎！” 陆涛捏下车闸，将摩托车停在棋牌室门口，见房门敞着，快步跑了过去，刚靠近门口，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屋内，捂着肠子靠在墙上的彬彬见陆涛进门，嘴唇颤抖，带着淡淡雾气开口：“涛、涛哥……磊哥……在屋里……” “小磊！” 陆涛看见彬彬这副模样，快步冲向了卧室。 房间内，满身是血的关磊双目紧闭，生死不明。 从他身上流淌的血液，覆盖了地上陆涛与关帅的合影。 原本泛黄的老照片，在这一刻，被血液染得通红。 第三十一章 血债，血偿！ 凤凰棋牌室。 陆涛看见关磊倒在地上，快步上前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确认人还有气，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再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陆涛闻声，抄起地上的军刺，双目赤红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房间内，进门的金锐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又看了看同样昏过去的彬彬，赶忙扑了上去：“彬彬！你这是怎么了？” 陆涛见金锐在这时出现，眼中写满警惕：“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刚刚开着另外一辆车去送人了，之前彬彬说让我送完人，回到这边跟他碰面。” 金锐脸色惨白的掏出了兜里的小灵通手机：“涛哥，我这就报警……” “别报警！” 陆涛看着被血染红的相片，脸色阴沉的转过身去：“打120，先叫救护车！” 金锐还以为自已出现了幻听：“涛哥……” 陆涛看着关磊断裂的膝盖，也没敢擅自移动他，低吼道：“我说了，叫救护车！” “哎！” 金锐被吼得一激灵，伸手捂着彬彬肚子上的刀口，拨打了急救电话。 …… 四小时后，彬彬和关磊被先后推出了手术室。 陆涛交完两人的四万多手术费，随即便赶去了医生办公室，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走进了房间里：“王主任，我来……” “我记得你，关磊和康满彬都是你送过来的，对吧？” 医生看了一下手里的病例：“你是他们的家属？” “关磊是我弟弟，康满彬的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在外面打工，这些事不想让家里人糟心，我一并处理。” 陆涛走上前去，将一千块现金塞进了医生的口袋里：“王主任，我这两个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不好过啊，但还算幸运，至少没闹出人命！” 医生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陆涛的红包，语气不自觉的温和了一些：“康满彬的肠子切除了二十公分，关磊的左腿膝盖横断型骨折，这种骨折多发于直接暴力作用下，他的局部软组织损伤比较重，而且出现了血管损伤……” 陆涛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急切的问道：“那他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不好说！关磊手术做的很成功，而且他的骨折程度不算严重，伤到的是髌骨而不是半月板。根据我的经验，应该不会影响以后的行动，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等他醒过来，过了麻醉期之后，看看是否伤到了神经。” 医生余光瞥了一眼口袋里的现金，笑着安慰道：“当然了，有后遗症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按照我的经验判断，他不会落下残疾！” 陆涛听到这个回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王主任，我这两个弟弟，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驾轻就熟的一笑：“分内之事，你太客气了。” 陆涛走到门口，思考片刻又折返了回来，再度塞了五百块钱过去：“王主任，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件事，我这两个朋友的病历，是否可以用化名啊？我怕他们有亲戚朋友来医院，会不小心看见，让家里人跟着着急。” “按照规章制度，是不允许的，但你们用什么名字登记，院方没义务辨别真伪，如果想换名字，你得重新办理一次住院。” 医生提醒道：“不过病人的缴费单据、病历本那些东西，如果跟医保信息对不上，可能会导致无法报销！” 陆涛点头：“这没问题，医药费我们自理。” …… 凌晨四点，彬彬率先醒来。 陆涛接到消息，从关磊那边赶过来，坐在了病床边上：“感觉怎么样？” “我……” 彬彬躺了几个小时，嗓子像是吞了一块火炭，沙哑的问道：“涛哥，磊哥他……” “放心，磊子没事！已经送医院了！” 陆涛趁着彬彬意识清楚，语速很快的问道：“今天袭击你们的人，是李继峰吗？” “不是……他是铁西的，叫马、马翰华……是马翰才的亲弟弟……” 彬彬的麻药还没有彻底恢复，说了几句话，意识再度昏沉：“那个人，是奔着你来的……他让磊哥给你打电话，把你叫到棋牌室……但磊哥……不肯……” 彬彬断断续续的说出半句话，眼皮变得沉重，又一次的睡了过去。 这时，闻讯赶来的值班医生也走进了病房，对陆涛和金锐挥了挥手：“我们得对病人进行检查，麻烦你们两位先回避一下！” …… 病房外的走廊内。 陆涛在口袋里抽出两千块钱递给了金锐：“这钱你拿着，等一下去楼下，雇两个护工帮忙照看他们，我出去一趟。” “涛哥，你是不是要报仇啊？我跟你一起！” 金锐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彬彬是我的发小，他让人祸害成这样，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边没人照顾不行！听话，留在这边吧，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陆涛拍了拍金锐的肩膀，随即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大步流星的向楼梯口走去。 虽然彬彬没有提起李继峰的名字，但陆涛自从出狱后，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以前的恩怨，也早已经随着张兵的死而烟消云散。 所以，他在看见关磊受伤的那一刻，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的始末，并且阻止了金锐报警。 马翰华只是个地痞，背后没有资本撑腰，只要陆涛现在去报案，他百分之百得折进去。 可陆涛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像是马翰华这种老油条，进监狱就相当于回了老家，遭不了什么罪。 虽然关帅没有将关磊托付给自已，但陆涛很清楚故友在临终前那一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对于关磊这件事，陆涛可以想出无数解决方案，但唯一能让他泄愤的选择，唯有血债，血偿！ …… 清晨六点。 铁西工人村，一间上世纪六十年代兴建的老旧瓦房推开房门，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拎着脏兮兮的尿桶，一瘸一拐的向路边的排水渠走去。 陆涛看着前方的身影，从黑暗中现身，声音不大的开口：“二友！” “谁啊？” 青年被吓了一跳，转身用手电照向了陆涛，手里的尿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小涛，你出来了？” “嗯，年前就放了。” 陆涛点头：“本想着混出个人样再来看你，但时间提前了。” 二友咧嘴一笑：“现在来挺好的，毕竟我过得不人不鬼，你如果混好了再来，我心里更堵得慌！” 陆涛也跟着笑了：“我在看守所的时候，听说你不混了，但你这腿……” “以前我给张兵大哥开车，总感觉给他做司机，牛逼闪电的！他被枪击的那天，我的腿也被崩了一枪，如果不是拼着命开车冲出去，估计我也折了。” 二友看了看自已的瘸腿：“张兵大哥死后，家里没有亲属，他继父继承了全部遗产，变卖后跑去了南方！我什么都没剩下，腿也残疾了，自然就混不下去了。” 陆涛看着昔日旧友，沉默无言。 第三十二章 你是我的兄弟，但不是我的同道 瓦房门前，二友看见陆涛沉默的模样，很认真的问道：“小涛，你来找我，是不是遇见难事了？别管是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不拒绝！” 陆涛思考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二友，其实我最近……” “哇……” 这时，后面的瓦房里忽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随后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声：“老公，你在干什么呢？快点回来，孩子尿了，我一个人弄不过来！” 陆涛听见屋里的喊声，将后话咽了下去：“成家了啊？” “啊，去年家里亲戚给介绍的，是个二婚的女人，我不过问她以前的故事，她也没嫌我又穷又残疾！” 二友咧嘴一笑：“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失眠了，过来看看你。” 陆涛打开手包，将里面的八千多块钱全部拿出来，塞到了二友手里：“我来的仓促，也不知道你成了家，这钱你拿着，就当我给孩子的！都是哥们儿，你别撕巴，也别跟我装假！” “操，我媳妇上个月生完孩子，一直不下奶，孩子每天都得吃奶粉，我正缺钱呢，跟你客气鸡毛啊！” 二友把钱揣进怀里，拉住了陆涛的手腕：“外面冷，跟我进屋，看一眼孩子！” 陆涛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行，那你等等，千万别走啊！” 二友丢下一句话，转身走进瓦房，很快又折返回来，将一个帆布包递给了陆涛：“咱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彼此都很了解，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也知道你在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就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了！其实我一个残疾，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东西是兵哥留在我这的，带着它，你会方便不少。” 陆涛打开帆布包，看到里面小臂长短的一把双管短喷，还有十几发子弹，会心一笑：“今天这个情景，如果换成任何人，都会劝我别冲动，只有你清楚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别在这捧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该不该给你，但相比于你伤害别人，我更怕你栽在他人手中。” 二友使劲拍了拍陆涛的胳膊：“用这东西之前，一定把以后的路想清楚，要么别让它响，如果真要回那条路，就混个人样出来，千万别像我似的，不人不鬼！” 这时，房间里再度传出了女人的喊叫：“朱二友！你在外面干什么呢？还能不能回来了？” “哎，来了！” 二友答应一声，对陆涛笑了笑：“我得进去帮忙了，等你闲下来的时候，来我家，我给你炖酸菜血肠！” “你是我的兄弟，但不是我的同道！既然成了家，别再跟我这种人有交集，加把劲将日子过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陆涛扔下一句话，不顾二友的叫喊，踩着仍有冰雪的土路快步离去，身形渐远。 …… 早七点半。 于洪区，马.三家镇某物流园。 “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一名性感窈窕，身材高挑的女子推开办公室的房门，一步三摇的走进办公室内，对一名三十五岁左右，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说道：“陈总，运送汽车配件的车队，已经全部发车，需要您在运货单上签个字。” “签字的事情，先等一下再说！” 一夜没睡的陈总起身离开办公桌，反锁房门后，顺势搂住了文员的腰：“跟我去里面卧室，我有点私事跟你谈谈。” 秘书大惊失色，连忙想要拉开距离：“陈总，您别这样，我有男朋友……” “都是成年人，假惺惺的给谁看呢？你有对象，那也没耽误跟厂里的司机搞破鞋啊！你在外面的名声我打听过，都是凉白开，你装鸡毛纯净水！” 陈总手上发力，将女孩的腰搂的更近：“你弟弟打架的事我听说了，把他从看守所捞出来，只是我一个电话的事！只要你让我开心，我肯定让你满意，你弟弟出来后，我把他安排到物流园工作！劈一下腿就能换来这么多东西，你不亏！” 文员仍旧有些紧张：“陈总，这事如果让嫂子知道……” “你傻逼啊！这种事就算你想让她知道，我也得瞒着啊！我陈金发向来说话算数，你就听我的吧！” 陈金发看出了文员的心动，半推半就的将她带到了办公室里面的卧室。 朝阳的光芒被百叶窗剪碎，斑斓光影投在床上。 忙了一夜工作的陈金发宛若饿兽，将文员压在床上，三下五除二便扯掉了对方的裤子。 正待他解开腰带，准备提枪上马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陈哥，年纪大了，但性子还是这么急哈！” “啊！！” 文员听到声音，发出一声尖叫，推开陈金发，手忙脚乱的拉上了裤子。 陈金发转头，看着坐在后面沙发上，正在看现场直播的陆涛，同样惊魂未定：“陆涛？你小子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陆涛翘着二郎腿，笑呵呵的开口：“想你了，过来看看，没打扰吧。” “你有没有打扰我，自已看不出来吗？” 陈金发磨了磨牙，对身边的女孩挥手：“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女孩起身，脸色通红的看着陈金发：“陈总，那我弟弟的事……” “我让你先出去，你弟弟的事情，等我再琢磨琢磨！” 陈金发挥手斥退了女孩，这才将视线投向了陆涛：“咱们俩似乎没什么交集，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出狱了，缺钱花？” “我这人贪财，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拿该拿的钱，讹人的事情很少做。” 陆涛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想让你帮我找几个人！” 陈金发不假思索的回绝道：“这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已经退出江湖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 “这么大一个物流园，都是你依靠做线人、卖情报赚来的？我可以相信妓女从良，但绝对不相信沈城赫赫有名的陈哑巴，会有金盆洗手的一天！” 陆涛咧嘴一笑：“进院子的时候，我顺路检查了一下你的车队，运送的汽车配件，都是拆掉的走私车吧？” “什么意思，威胁我呢！” 陈金发脸色阴沉下去：“你大哥张兵活着的时候，都没敢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有些拎不清自已的斤两了？” “大哥在的时候，我靠规矩赚钱，现在大哥没了，我如果不龇牙，谁还会认识我啊？” 陆涛掏出烟盒，从容的点燃一支烟：“你别太紧张，我没有恶意，帮我一个忙，我立刻走。” 陈金发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你应该知道让我陈哑巴开口的价码，你刚刚出狱，付得起这笔钱吗？”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钱，我的确拿不出来，但你帮我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陈金发一脸不屑：“你觉得一个折了大哥，刑满释放的小混混，他的人情值钱吗？” “哗啦！” 陆涛拽过旁边的帆布包，将双管短喷抽出来，搭在腿上对准了陈金发：“陈哥，我今天心情特别差，很想开枪！这一枪如果打不到仇家身上，我绝对让它响在这，你信吗？” “操……你既然带着响儿过来，那刚刚直接亮出来多好呢！跟我唠鸡毛家常啊！” 陈金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十分机智的回应道：“这样，你把枪收回去，咱们俩还是继续聊聊欠人情的事儿……你想让我找谁啊？” 陆涛把枪丢回帆布包，掷地有声的回应道：“苏区李继峰、铁西马翰才。” 第三十三章 冲向南墙 陆涛出走一夜，回到医院的时候，关磊仍旧躺在单人病房里没有醒来，而他也一头扎在陪护床上沉沉睡去。 下午三点，陆涛被病房外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起身，向护工问道：“他怎么样，醒了吗？” “中午醒了一次，一点多又醒了一次。” 护工介绍道：“根据我的经验，他这种情况得睡睡醒醒好几次，才能恢复意识，不过人既然醒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陆涛伸手搓了搓脸：“你辛苦了一夜，休息一会吧，我替你。” 护工憨笑：“老板，我没事，干的就是这份工作，熬习惯了！你既然付了钱，那我就应该在这守着！” 陆涛不由分说，将护工从床边推开：“大家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没什么高低贵贱，你睡吧，没事。” 片刻后，病房内响起了护工轻微的鼾声，陆涛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在口袋里掏出那张被血染红的合影，宛若一尊雕塑。 月升日落，华灯初上。 一缕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关磊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坐在床边的陆涛，嘴唇动了动：“哥……” “醒啦！” 陆涛看见关磊醒来，握住了他的手掌：“没事，我在呢！” 脸色苍白的关磊感受到陆涛手掌的温度，挤出了一个笑容：“这三年，我真的很孤独……你回来了，真好。” “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你不会再没人管了。” 陆涛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纸杯，用棉签沾水帮关磊润着嘴唇：“我跟医生聊过了，你只是轻微的骨折，不会留下后遗症。” 滴水入喉，让关磊麻木的舌头有了些知觉，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哥……要么这事，算了吧。” 陆涛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关磊做了个深呼吸：“今天来找我的人，是李翰才的亲弟弟，当年张兵大哥活着的时候，见到李翰才也得让他三分。” 陆涛理解的点了点头：“你怕了？”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广西回到东北以后，活的每一天，我都感觉自已是赚的，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算亏。” 关磊眼圈泛红：“你也知道，我父母早亡，我是被我哥一手带大的，所以他的离世，对我打击很大！虽然你跟我哥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处得像是亲兄弟一样，我也拿你当亲哥！这三年来，我无依无靠，见到你之后，才找到了活着的感觉……哥，我不想让你出事。” “知道这个社会上，什么人最容易受欺负吗？不是那些调皮捣蛋、胡作非为的人，反而是那些循规蹈矩的老实孩子！在监狱里面，这样的人是要被踩死的！” 陆涛继续给关磊擦着嘴唇：“像你我这种人，没背景、没本钱，想向上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世上唯一属于咱们的东西，只有这条烂命，如果不能豁出命去，永远没有出头的一天！你让人折腾成这样，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不仅对不起自已，更对不起你哥！” 关磊闻言，沉默半晌后说道：“涛哥，等我养好伤，这个仇咱们一起去报，行吗？” “看见你躺在这里，让那些人逍遥法外，这事，我忍不了。” 陆涛摇了摇头，看着关磊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别人撞南墙，会选择回头，但我陆涛撞南墙，会选择冲上去把它推倒！你什么都别想，只管安心养病，他们欠你的债，我会加倍帮你讨回来！” 关磊醒过来没一会，便因为麻药的缘故再度睡去。 陆涛等护工醒来，去彬彬的病房看了一眼，见彬彬也没醒，便带着金锐下楼，在医院对面找了个苍蝇小馆，每人点了一碗面。 金锐见陆涛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开口道：“涛哥，要么今晚医院这边我盯着，你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磊哥他们都没事了，你别把自已熬坏了。” “没事，白天都睡够了。” 陆涛扒着手里的蒜，看向了金锐：“今天彬彬和关磊都变成这样了，还想着继续跟我们混吗？” 金锐被问的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见了血，但这不是没死人嘛。” 陆涛听见金锐这个回答，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以前在外地，真的在打工吗？” 金锐点了点头：“真的！我在北京那边的一家歌厅做服务生，平时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没事也总跟他们出去打架斗殴赚点零花钱，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陆涛吃着面条问道：“为什么回来了？” “惹了点麻烦！我们那个歌厅，有个妈咪是当地一个大哥的姘头，我们俩扯了点风花雪月的犊子。后来那个妈咪怀孕了，她挺高兴的去找那个大哥，结果被对方一顿胖揍，当场就给打流产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大哥年轻的时候挨过一刀，失去了生育能力。” 金锐挠了挠鼻子：“那件事弄得那个大哥很不高兴，放出话去要把我煽了，我当时去火车站买票，被一群人追着砍，拼命翻墙跑进火车站，扒上了一列运煤的货车，这才把他们甩掉。” 陆涛笑问道：“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金锐撇了下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个妈咪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因为我们俩只有过一次，而且我还带了套！不过我刚去北京的时候就认识她了，而且她也一直挺照顾我，我跑了，就算把这事给扛了！否则那个大哥如果知道他戴了不止一个绿帽子，还不得把她剐了啊？” 两人正闲谈的工夫，陆涛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见尾号五个9的号码，按下了接听：“喂？” “你的事情有眉目了。” 陈金发听到陆涛应答，开门见山的说道：“马翰华手下有一个叫老猫的人，正在真爱酒吧喝酒呢。” 陆涛皱起了眉头：“我要找的人是马翰华，不是他身边的阿猫阿狗。” 陈金发在电话里的态度，俨然没有了之前面对面时那么客气：“你欠我的人情，只能让我办这么大的事，我没食言已经够意思了！老猫是马翰华的得力干将，动你弟弟的事，他也有参与，只要你能找到他，剩下的事情可以自已查。” 陆涛不置可否：“老猫身边有几个人？” “他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几乎每天都流连于各大迪吧，身边的人也不固定，我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一伙有七个人，四男三女。” 陈金发顿了一下：“你到了真爱之后，可以很轻松的找到目标，估计他应该是整个迪吧里面，岁数最jB大的非主流了，头发五颜六色，像孔雀开屏那个傻逼就是他！” “谢了。” 陆涛丢下一句话，三两口吃掉了剩余的面条，用纸巾擦了擦嘴，对金锐问道：“真爱迪吧你能找到吗？” 金锐点头：“和平北大街那个？我前几天跟朋友去过！” 陆涛起身，在兜里将关磊那台自由舰的车钥匙丢给了金锐：“你开车，陪我过去一趟。” 金锐刚刚隐约听到了陆涛通话的内容，追问道：“涛哥，用不用我打电话，叫几个朋友过来？” 陆涛脸色阴沉：“不用，我要处理的事，你那些朋友办不了。” 第三十四章 追尾 晚九点十分，金锐驾驶着自由舰停在了华利大厦门前，对陆涛说道：“涛哥，咱们到了，真爱酒吧在四楼。” 闭目小憩的陆涛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推开了车门：“你在楼下等着，我进去看看。” 金锐有些不放心：“涛哥，里面的人都不是善茬，我跟你一起吧！” “如果楼上的情况我应付不来，多你一个也没用。” 陆涛摆摆手，独自下车，走进了华利大厦。 进入大厅放眼望去，全都是头发五颜六色、造型夸张的小摇子。 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下，还有不少女孩光着大腿，跟穿着豆豆鞋，脚腕黑的宛若车轴一般的小青年聚在一起，三句话不离生殖器的打情骂俏。 千禧年后，经济高速发展，年轻人受到新潮流和新思想、新文化的冲击，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沈城的夜店，大多数都是演艺性质的，十二点之前是各种演出，消费高昂，最低端的散台也有几百块的最低消费，直到过了十二点才开始蹦迪，只要十几二十块的门票就能进去，还有不少迪吧是女士免票的。 这些小摇子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十二点的到来，吃上几片美沙和小太等禁药，或者喝几瓶止咳糖浆，一直摇到天亮，将旺盛的精力发泄出去。 陆涛穿过人群，乘坐电梯赶到了四楼，被酒吧营销带进场内，随便开了一张散台，随后便在场子里寻找起来。 …… 正对舞台的卡座内，老猫和另外三名青年，正每人搂着一个姑娘喝酒。 其中一个青年看着台上衣着性感，身形曼妙的舞蹈演员，口干舌燥的摸着身边姑娘的大腿，在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凑到老猫身边比划了一下：“猫哥，整两片，上个停啊！” 老猫酒力上涌，听完青年的话，暗戳戳的接过密封袋，倒出两片混着啤酒喝了下去。 与此同时，陆涛在大厅转了一圈，远远便看见了坐在卡包里的老猫。 老猫的头帘如果放下来，已经能到下巴的位置了，但他却用啫喱水全都给抓了起来，像是一只刺猬似的，再配上那张因为长期吸毒导致肌肉松弛的老脸，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老猫服药后，伴随音乐轻轻摇晃着身体，搂住了陪酒女孩的腰肢：“哎，我有点喝多了，你陪我去趟厕所呗！” 女孩在这一行混了这么久，也是个老油条，机智的回应道：“猫哥，我这几天来亲戚，实在不方便，要么你换个别人呗。” 老猫身为资深色批，但是在夜场混了这么久，也算见过世面，而且在社会上也有一定名气，很少去做一些强迫别人的事情，被姑娘拒绝后，夺过青年的密封袋揣进了口袋：“你们几个喝吧，我走了。” 青年平时在酒吧这种地方混，全指着老猫罩着他，见老猫要走，还挺殷勤的问道：“猫哥，去哪啊？” 老猫呲牙一乐：“昨天晚上刚联系了一个破鞋，今天我再去找她，重温一下昨日的故事，你们玩吧，我换个地方败火去！” 老猫听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内心越发悸动，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夹着裤裆向出口那边走去。 …… 酒吧楼下。 金锐正隔着车窗，看一群小摇子在对面的小区门口打群架，陆涛便拽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看见老猫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用下巴指了一下：“跟住他！” “好嘞！” 金锐收回视线，将自由舰启动后，缓缓跟在了后面。 …… 出租车内，老猫不断舔着嘴唇，拨通了昨晚在酒吧认识一个小太妹的电话号码：“干啥呢，宝贝？” 对面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你谁啊？” 老猫愕然：“我操！我觉得我就够生性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狠啊！昨天晚上咱们俩折腾一宿，你这么快都把我忘了？” “我昨晚上喝多了，没啥印象。” 女孩满不在乎的问道：“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有事啊？” 老猫咧嘴一笑：“呵呵，也没啥事，就是问问，你今天晚上怎么没去酒吧嗨呢？” “没意思，那地方虽然女孩免费，但是我认识的几个男孩掏不起门票。” 女孩那边不断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事没事？如果没事别耽误我跳劲舞团！” 老猫贱嗖嗖的问道：“我就是想你了，想过去跟你呆一会，你方便吗？” “沈河杏林街，红日网吧，你过来吧。” “……” 与此同时，陆涛见出租车拐进了一条没有行人的辅路，沉声道：“撞上去！” 金锐一愣：“啊？” 陆涛话语稳健的重复道：“追尾，撞上去！” “哎！” 金锐确定自已没听错，轻踩油门提高了车速。 “咣！” 三秒钟后，自由舰车头怼在了出租车的后保险杠上，传出了一声闷响。 第三十五章 带着怒火的板砖 一场有意为之的车祸，发生的极为突然。 “吱嘎！” 出租车被追尾后，迅速刹停在原地。 司机推门下车，发现后面的车是一辆破旧的自由舰，登时破口大骂：“他妈了个B的，怎么开的车啊？这一条路上就jB俩车，你也能给我追上，你拿我当保龄球呢？” 金锐推开车门，笑呵呵的解释道：“不好意思，路太滑，刹不住了！” 陆涛从副驾驶一侧下车，看见上劲的猫哥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仍旧在车里通电话，四下踅摸一圈，在路边捡起一块板砖，大步向出租车走去。 出租车司机看见陆涛的动作，顿时面色一惊：“你要干啥玩意？给我追尾了，还想砸车啊？你别乱来，瞎整我可报警了！” “咣当！” 陆涛压根没理司机的话，伸手拽开了出租车的后门。 车内，猫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这才注意到陆涛：“你谁啊？” “嘭！” 陆涛一句废话没有，板砖粗暴的拍在了猫哥头上。 “哎呀我操！” 猫哥被砸的眼前一黑，把手伸进兜里就要掏刀。 “嘭嘭嘭！” 陆涛压根没给猫哥机会，攥住他的前衣襟，砖头雨点般的落下。 “你他妈的！” 猫哥刚刚吃完药，正处于亢奋阶段，砖头砸下来根本不觉得疼，但同样眼冒金星，嘴里嗷嗷乱叫，双手到处乱抓。 “嘭！咔嚓！” 五秒钟后，青砖断裂，猫哥满脸是血，软塌塌的靠在了座椅上。 陆涛不是把猫哥打老实了，而是用板砖，硬生生把人给砸休克了。 司机看见陆涛的举动，一脸懵逼：“哥们，你这是……” 陆涛伸手在猫哥兜里翻找了一下，将两千多的现金掏出来，全都丢在了出租车后备箱的盖子上，随后将猫哥拽出来扛在肩头，满眼戾气的看着出租车司机：“我处理一点私人恩怨，你什么都没看见，拿着这些钱修车！我记住你的车牌了，如果过后警察找我，他们怎么收拾我，我就怎么对付你！” 司机常年在夜店门口拉活，什么怪事都见过，一看陆涛的眼神，就知道对方不是啥好鸟，十分机智的回应道：“兄弟你放心，我就是个开出租的，也不是福尔摩斯，对破案一点兴趣没有，只要警察不主动来找我，我绝对不先去找他们！” 陆涛没再应答，将老猫往自由舰里一塞，跟金锐扬长而去。 司机看着远去的自由舰，又看了看车上的现金，揣进兜里很快离开了现场。 …… 陆涛抓住大猫之后，便让金锐开车，沿着三环路一直向外，最终扎在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子里面，车灯将树林照的通亮。 陆涛拽着大猫的头发，踩着满地积雪，粗暴的将其拉到扯下，拽到了车头前方：“认识我吗？” 大猫虽然满脸是血，但嘴里却依然不干不净：“小B崽子，我有必要认识你吗？” “咚！” 陆涛按着大猫的头，奋力在车头上撞了一下：“好好想，这下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艹你妈！” 大猫被绳子捆住双手，猛地窜起来撞向了陆涛。 “嘭！” 陆涛抓住大猫的肩膀，膝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将其撂倒后按在了雪地中。 “咔嚓！” 脆响传出，大猫的一根手指头被生生掰断。 “啊！！” 饶是大猫吃了含有兴奋剂的药物，但这种剧痛仍旧让他身体痉挛，发出凄厉的惨叫。 “咔嚓！” 陆涛手腕发力，撅断了大猫的第二根手指：“不认识我没关系，我帮你慢慢回忆！” “哥们，别他妈搞了！” 所谓十指连心，大猫连续断了两根手指，连眼泪都飙出来了：“你这脾气也他妈太大了吧？我不认识你是谁，你就jB撅我手指头啊？” 陆涛脸色阴沉的看着老猫：“我叫陆涛，今天动关磊的人，有你一个吧？” “我操！” 老猫听见陆涛自报家门，顿时意识到，自已可能是他妈的要操蛋了。 “咔嚓！” 陆涛目露凶光，老猫的第三根手指应声折断：“我问你话呢，今天的事，有没有你？” “我尼玛……” 老猫骂出半句话，白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金锐看着老猫扭曲变形的三根手指，还有迅速肿胀起来的手掌，有些慌神的看着陆涛：“涛哥，这么搞，不会闹出人命吧？” 陆涛将老猫翻了个身，解开了他手里的绳子：“你去车里坐着，今晚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 金锐连忙解释道：“涛哥，我不是怕了，而是……” “我说了，去车里坐着！” 陆涛一声低吼，将金锐赶到车里，随即三下五除二剥光老猫的衣服，将他丢在了雪壳子里面。 低温袭来，昏迷的老猫登时醒来，昏沉的脑袋和手掌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见陆涛看向自已，老猫忍不住在积雪中后退：“兄弟……涛哥！咱们有话好说，今天我的确去找关磊了，但是我没动手啊！事情是马翰华办的！你不敢去找他，却来拿我撒气，这没意义啊！” “嘭！” 陆涛一脚踹在老猫面门上：“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告诉我马翰华在哪？” 老猫吞咽了一下口水：“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能信吗？会不会继续揍我？” 陆涛一句废话没有，再度抬脚。 “马翰华在苏区！跟李继峰在一起！” 老猫条件反射般的护住脑袋，一股脑的全都招了：“李继峰说他的场子被你搅了，赔了不少钱，但之前有个债主，欠了他一笔赌债，他要了几次也没要回来，所以让马翰华去了！原本马翰华也让我过去，但我今天晚上有个酒局，所以撒谎给推了！” 陆涛沉声问道：“位置在什么地方？” “马翰华只说让我跟他去苏区，但我说自已有事，便没多问！” 老猫被冻得嘴唇发紫：“这样，你让我给他打个电话，我把地址给你问出来，可以吗？” 陆涛闻言，将老猫的手机丢在了他面前，同时抽出了别在后腰的双管喷子：“马翰华动我弟弟的事，不会轻易过去，你如果想保马翰华，今天晚上替他死！” 老猫看见陆涛的动作，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眼角跳动的拿起了手机：“你别激动，我开免提打给他！” 第三十六章 挂冰灯 三环外，树林中。 老猫拨通马翰华的号码后，听筒内传出了对方的声音：“喂？” “华哥，我是老猫！” 老猫看了一眼面前的枪口，嘶嘶哈哈的问道：“你在什么地方呢？我找你去啊？” 马翰华反问道：“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事，不过来了吗？” 老猫岔开了话题：“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那边的账目追的咋样？顺利吗？” “别提了，这事挺棘手，我刚把人按住！你如果没事，也来苏区吧，我准备去……哎，咱们去哪啊？” 马翰华在对面跟李继峰交流了几句，对着电话说道：“你到了苏区，沿着大来线往东南方向走，路过王秀村附近的时候，路边有一个大伟板材厂。” “妥！我这就往那边赶！” 老猫挂断马翰华的电话，向陆涛说道：“涛哥，我们的通话你也听见了，我一点都没动歪心思！” 陆涛收走了老猫的手机，拽着他的头发，直接把人塞进了后备箱内，随即坐回车里，对金锐说道：“开车回苏区，往王秀村走，你打电话叫几个靠谱的朋友过去帮忙。” “……” 四十分钟后。 金锐驱车从中央大街下道，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四级公路，看着道路两侧破败的民房，对陆涛说道：“涛哥，咱们到大来线了，我找来的朋友已经到了王秀村，在路边等咱们呢。” 陆涛点头：“直接过去吧。” …… 大来线周边，有许多工厂，但普遍规模不大。 李继峰所在的大伟板材厂，是农家院改成的，院门外立了一个白底红字的油漆牌子，里面只有一个小厂房，院子里堆满了截开的原木。 四处漏风的厂房内，头顶的白炽灯被穿堂风吹得左右摇晃，灯影斑斓。 白炽灯下，一名四十七八岁左右，浓眉大眼的中年穿着睡衣，被反绑在椅子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没少挨揍。 中年对面，马翰华脸上同样带着几道血痕，带他去抓人的孙强，还有马翰华手下的三个小兄弟，都站在他的身后。 马翰华点燃一支烟，向中年问道：“你叫赵丰年，是吧？” 赵丰年听到马翰华的问题，姿态很低的回应道：“这位老大，我知道你是帮李继峰办事的，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你让我跟他对话，可以吗？” 马翰华听见这话，走到赵丰年面前，直接把烟头按在了他的脑门上：“艹你妈！你没拿我当人啊？” “哎呦！” 赵丰年被烫的一激灵，连忙吼道：“我跟李继峰之间，只是经济纠纷，你没必要这么糟践人吧？” “我还没动手，你就觉得我是糟践人了？如果换成我哥在这，还不得把你吓死啊！” 马翰华对赵丰年露出了一个冷笑：“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吧？我叫马翰华，是铁西马翰才的亲弟弟！” 此话一出，赵丰年连疼痛都忘了，脸色一片煞白。 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尤其是做生意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千禧年左右，沈城商界甚至流传着这么一句顺口溜：不怕工商税务来，只怕铁西马翰才，穿制服的好打点，扑克管杀不管埋。 而这句顺口溜里的扑克，便是马翰才的绰号。 马翰华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尤其善于跟赵丰年这个年龄段的生意人打交道。 如今他哥虽然死了，但余威仍在，这个办法马翰华屡试不爽。 看见赵丰年脸上的紧张神色，马翰华搓了搓手掌：“我这个人跟我哥不一样，我哥做事全凭一股狠劲，但我讲道理！我听说小峰之前派人去东陵找你要账，全都被你找当地的混子给打出来了！怎么着，你是当地皮鞋，挺有能量呗？” “华哥，这事跟你听说的不一样！我们之前的确发生过冲突，包括今天跟你们动手的，都是我家的工人，我是个本分人，跟江湖上的大哥们没有往来。” 赵丰年委屈的看着马翰华：“我总共就欠了李继峰十一万，原本我是给他送过本金的，可是他始终躲着不见我！谁承想这才过了三个月，他的利息就给我算到了一百多万啊！你说这不是讹人吗？” 马翰华顿时立睖起了眼睛：“什么意思，你在这指桑骂槐呢？” 赵丰年赶忙解释：“我没说你，我是在说李继峰……” “嘭！” 马翰华飞起一脚，将赵丰年连人带椅子一起踹倒：“艹你妈，李继峰是我朋友，你骂他就是在骂我！” “呼啦啦！” 马翰华身边的三个小青年见状，也一拥而上，对着赵丰年拳打脚踢。 过了十秒钟左右，马翰华摆了摆手：“行了，把他拎到院子里去，挂冰灯。” 众人闻言，将赵丰年拖到院子里，带冰碴的井水，开始成桶往他身上泼。 严寒之下，赵丰年很快便扛不住了，感觉身上像是火烧一样，开始高呼救命。 门房中的李继峰听到喊声，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老赵，别喊了！这方圆数百米都没有人家，更没人听你嚎丧！你听我一句劝，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把合同签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还是朋友。” 赵丰年此刻已经快被折磨疯了，看见李继峰以后，目眦欲裂的吼道：“李继峰，我艹你血妈！今天你有种就弄死我！合同的事，你他妈想都别想！” “你这个人啊，哪都好，就是太犟！都混成这个熊样了，你说你跟我装鸡毛宁死不屈呢？” 李继峰冷冷一笑，对马翰华说道：“华哥，这人是个滚刀肉，我是摆弄不了，你多费心吧。” 马翰华看着头发已经冻上的赵丰年，笑呵呵的回应道：“放心，这种货色我见多了，今天晚上绝对给你个交代。” “嗡！” 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引擎咆哮的声音。 “咣！”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院子的铁门被粗暴撞开，门栓飞出数米，在墙上撞出了一道火星。 “吱嘎！” 紧接着，一辆自由舰带着一辆面包车，粗暴的刹停在院内，数道身影拎着刀棍，乌泱泱的冲向众人。 孙强看着从自由舰上下车的一道身影，声音变调的吼道：“来的人是陆涛！” 第三十七章 火拼板材厂 孙强的一句话，瞬间吸引了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刻在家具厂院内，马翰华和李继峰带来的八九个人，众人听到撞击声，全都赶到了院子里。 李继峰看见陆涛那边的十几个人冲上来，顿时吼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干他！” “呼啦啦！” 李继峰的手下听到命令，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冲锋上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继峰在喊话的同时，已经开始往后院跑了。 “小兔崽子，我找你还找不到呢！你还敢送上门来！” 马翰华见陆涛到场，脱掉自已的外衣，目光向周围环视一周，抄起一条手工锯，大步迎了上去。 对于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的马翰华来说，刚刚二十出头的陆涛，只是一个小B崽子而已。 他自诩作为刀头舔血的老江湖，在对付这种人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没有灯光的院子里，双方人马在昏暗的月光下碰撞在一起，顿时展开了血腥的互殴。 陆涛迄今为止，还没跟李继峰与马翰华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在什么位置，看见有人向自已冲来，侧身躲开棍棒，反手一刀砍在了对方肩膀上。 “咕咚！” 前方青年被刀撂倒，陆涛单脚踩住他的胸口，用刀尖指着脑门问道：“谁是带队的？” 青年是李继峰的手下，受到陆涛的威胁后，不假思索的出卖了马翰华：“那个穿白裤子的，他是马翰华！” “嘭！” 陆涛对着青年头上闷了一脚，随即开始寻找马翰华的身影。 与此同时，马翰华也在往陆涛那边走，看见一个小青年迎面走来，用锯条格开对方的刀，一脚将其踹倒，举起木工锯作势要砍。 “马翰华！” 陆涛看见马翰华的动作，发出了一声怒吼，向他冲了过去：“你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 “送钱的我没少见，但送死的还是头一回！” 马翰华看见冲来的陆涛，活动了一下肩膀：“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你吹牛逼！” 陆涛身高腿长，冲到马翰华身前，一刀横扫。 马翰华侧头躲开陆涛的一击，手里的锯条奔着他腿上砍了过去。 锯条这种武器伤害极高，一旦被它划伤，伤口特别不规则，缝合难度特别大。 但同样因为锯齿的缘故，导致这种武器穿透力不强，加之陆涛穿着棉裤，所以马翰华这一下并没能给陆涛造成伤害，反而让锯齿刮在了陆涛的裤子上。 “噗嗤！” 陆涛反手一刀砍在马翰华头上，瞬间在他脑门留下了一道崩裂的伤口。 马翰华感受到头上传来的剧痛，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虽然江湖混子以暴力为生，不过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也不是杀手，所以下手的时候都有分寸，会避开要害。 而陆涛出手就奔着头上来，说明此人要么就是一个愣头青，否则就是真他妈的急眼了。 眼见陆涛再次举刀，马翰华丢掉锯条，握住陆涛持刀的手腕，拳头开始对他脸上猛砸。 陆涛见马翰华没了武器，硬扛下对方几拳，推着马翰华向后面的一堆木板撞了过去。 “嘭！” 马翰华踉跄后退，腰刚好卡在了木板堆的棱角上，身体痉挛。 陆涛顺势抽出手臂，刀锋反射着月光倏然落下：“这一刀，是替我死去的兄弟找你要的，你干断我弟弟一条腿，今天我必须掐折你一条腿还给他！” “嗖！” 在陆涛出刀的同时，耳边风声呼啸，马翰华的一名手下举着钢管，粗暴的砸在了他头上。 “当！” 陆涛受击，刀锋失去准头，贴着马翰华的头落在了木板上。 马翰华余光瞥见落下的刀锋，也被吓了一跳，一脚将陆涛蹬了出去。 金锐今年才刚刚十九，找来的朋友大多都是当年的同学，这些人虽然已经不读书来社会上瞎混，但素质远远比不上马翰华身边那几个身经百战的混子。 短短半分钟的工夫，金锐带来的队伍面对刀刀见血的场面，已经出现溃散，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坚持。 这么一来，马翰华的几名手下压力骤减，全都扑向了陆涛。 陆涛被人一棍子砸在后脑，耳朵嗡嗡直响，看东西也出现了重影。 “你妈了个B的！真以为这个社会上，谁都他妈的能踩我一脚啊！” 马翰华见自已的手下围过来，抄起旁边一根小臂粗的木棍冲上去：“给我往死收拾他！先把腿掐折！” “艹你妈的！” “干他！” “……！” 三名青年一拥而上，将陆涛逼到三米高的木板堆前方，刀棍迎头落下。 陆涛看见率先落下的一根钢管，迅速侧头。 “咚！” 钢管落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砸在木板上传出一声闷响。 “噗嗤！” 陆涛按住青年肩膀，一刀刺入了他的小腹。 “嘭！” 马翰华的棍子从侧面砸在了陆涛的手臂上，使得陆涛手掌麻木，钢刀随之脱手。 “他妈的！给我立正挨揍！敢躲一下，我弄死你！” 其余人见陆涛被堵住，迅速聚拢过来。 陆涛靠在木板上，面对四五个人的围攻，只能用手臂护住头，硬抗刀棍，周身各处传来剧痛。 人群外，马翰华看见陆涛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将地上那把刀捡了起来：“都躲开，我亲自给他上一课！” 陆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看见马翰华靠近，伸手抽出了后腰的双管短喷。 “噗嗤！” 一名青年并未注意到陆涛手里的东西，钢刀落在了陆涛的胳膊上。 “嗵！” 刀锋入体的剧痛让陆涛下意识握拳，第一发子弹走火，倾斜向下打在了一个青年腿上，让对方哀嚎着倒地。 其他人被枪声吓了一跳，瞬间散开。 原本准备上来补刀的马翰华，刚好暴露在了陆涛的枪口之下。 此刻的陆涛已经被打红了眼，看到站在身前的马翰华，虎目圆睁的举起了枪：“我艹你妈的！” “我操！” 马翰华看见陆涛手里的家伙，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用手抓过去，想要把陆涛的枪推开。 “嗵！” 一声枪响，马翰华的两根手指头应声而飞。 “嘭！” 马翰华一脚将陆涛踹退，撒腿就跑。 虽然陆涛的枪已经打空了子弹，但其他人并没看清楚他拿的是什么武器，眼见马翰华跑了，同样屁滚尿流的跟了上去。 陆涛看见马翰华握着手往回跑，抄起不远处的一把斧子便追了上去：“你动刀的时候我挺住了！现在轮到我还手了，你跑你妈B！” 第三十八章 突兀的警笛声 板材厂院内。 马翰华被陆涛一枪崩断两根手指，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两条腿倒腾的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夺路而逃。 陆涛在满腔怒火的催动下，脖子上青筋毕现，紧追不舍。 “涛哥！涛哥！” 金锐看见陆涛的动作，快步冲上去抱住了他：“别打了！警察来了！快走！” 陆涛听见金锐的喊声，这才注意到周边响起了警笛声，眼见马翰华已经跑出去了十几米，最终放弃追击，转身向停车的位置跑去。 被绑在椅子上的赵丰年，看见陆涛等人开始撤离，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一阵悲鸣：“兄弟！兄弟！救命啊！别把我留在这，我如果留下，命就没了！” “我操！什么东西？” 金锐被赵丰年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绑着一个人：“涛哥，咋整啊？” 赵丰年见陆涛看向自已，语速很快的解释道：“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李继峰讹我的钱，他们要整死我！” 陆涛听说赵丰年跟李继峰有恩怨，本着给李继峰添堵的念头，一斧头剁开了椅子上的绳索。 “谢谢！谢谢！” 赵丰年看见陆涛的举动，激动的连连道谢，紧接着又哀求道：“能不能扶我一把，我的身体没知觉了！” “操！” 陆涛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无语的跟金锐一起，将赵丰年架了起来。 两人一搭手，感觉像是抬起了一个冰雕，赵丰年的睡衣梆硬，早已经跟椅子粘在了一起。 “撕拉！” 随着陆涛手臂发力，赵丰年被硬生生从椅子上拽了下来，裤子被撕开一个大窟窿，露出了雪白的屁股蛋子，还有红色的三角裤衩儿。 眼见着警笛声越来越近，陆涛将赵丰年一起拽到了车上，对外面吼道：“带上咱们这边受伤的人，撤了！” 语罢，躲在暗处或者倒地的人纷纷挣扎着钻进车里，迅速逃离了现场。 众人前脚刚走，一辆救护车便从远处驶来。 后车厢内，医生给病人佩戴好急救设备，这才腾出手来向前面新来的司机说道：“小高，你的警报器开错了，这不是救护车的鸣笛声！” …… 陆江在派出所，虽然是档案室的，不用出外勤，但依然需要参加夜班轮值。 当晚，陆江在值班室铺好被褥，刚准备躺一会，便有一名辅警敲响了房门：“陆哥，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刑警队的。” “好，知道了！” 陆江闻言，穿上鞋打开房门，在一楼大厅见到了四名穿着便衣的男子：“几位，来我们这有事啊？外面冷，去值班室暖和一下！” “不用了，我们过来，是有案子请你们配合调查！” 一名中年将警官证和协查通报递给了陆江：“我们是东陵区刑警大队的，今晚接到报案，汪家镇发生了一起恶性绑架案件，犯罪嫌疑人叫李继峰，户籍所在地是你们所的辖区。” “李继峰？” 陆江听到这个名字，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人，他是一间棋牌室的老板，这案子八成是个债务纠纷吧？” 对方没有回答陆江的问题：“你能找到他的棋牌室吗？” “可以，我这就穿衣服，陪你们走一趟！” 陆江刚准备叫一起值班的辅警准备出发，派出所的门便被推开，所长进门后，对中年刑警打了个招呼：“老郑，来我这办案子，怎么没打个电话呢？” 中年刑警看见熟人，哈哈一笑：“哈哈，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当所长啊！” “分局领导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我这不是听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嘛！” 所长跟刑警队的人寒暄几句，继续道：“值班的小陆是个户籍警，处理这种案子没什么经验，我跟你们走一趟……小陆，正好我明天有事，咱们俩换个班，今晚你休息吧！” “……好。” 陆江听到所长这么说，略微一怔后，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所长跟李继峰这个地头蛇关系不错，对方此刻到场，必然是接到消息，来给李继峰灭火的。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领导发了话，他也无话可说。 很快，所长便跟刑警队的人一同离开了，陆江站在门口抽了两支烟，随即走向贷款买来的雪佛兰乐风，驱车驶离。 …… 另外一边，金锐驾驶着自由舰逃离板材厂以后，向车内的陆涛问道：“涛哥，咱们现在要去哪啊？” “找个还在开门的药店，买点绷带和碘伏，让大家处理一下伤口。” 陆涛顿了一下：“在前面的路口停车，把后备厢里那个傻逼丢下去。” 金锐点头，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抖如筛糠的赵丰年：“那这个呢？” 陆涛随口说道：“让他一起下去。” 赵丰年听到两人的对话，抱着胳膊开口道：“兄、兄弟，找个暖和的地方，咱们聊聊，行吗？” 陆涛转头：“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吗？” “我看出来，你跟李继峰那些人有仇，是吧？” 赵丰年吸着大鼻涕，认真的开口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跟我聊聊，对你肯定有好处，我能帮你一起对付他！” 陆涛沉吟片刻，收回了视线：“先把大猫扔下，这个人带走。” …… 另外一边。 在板材厂冲突发生的时候，李继峰便躲到了后院里，准备静观其变，但后来的两声枪响，以及警车的声音，直接把他给惊了，翻墙跑了出去。 此刻李继峰兜了一个圈子，正准备回板材厂取车，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看见这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李继峰按下了接听：“喂，张主任？” 电话里传出了一道愤怒的男声：“李继峰，你他妈的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开赌场不够赚，现在都开始研究上绑架了？” 李继峰愣住：“绑架？我绑架谁了？” 张主任急赤白脸的骂道：“东陵区赵丰年的家属已经报案了！今天你去他家里抓人的时候，被监控拍了个清清楚楚！现在他家属拿着你们打人的视频，咬死了赵丰年被你绑架了！” “不是，这事怎么能给我定上绑架呢？” 李继峰顿时犟嘴道：“我手里有赵丰年写下的欠条，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经济纠纷！你别管了，我能处理！” “你能处理个jB！你他妈管赌债叫债务纠纷啊？” 张主任语气烦躁的说道：“我跟局里的一个对头很不对付，最近这段时间，他始终在找我的毛病，而他是在东陵分局提上来的，那边是他的大本营！这案子他已经打了招呼，绝对是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你把手里的所有事都给我放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二十四小时内，必须让赵丰年家里的人撤案！” 李继峰眉头紧皱：“这事能不能再缓缓，我这边还有一个局没开完呢！” 张主任破口大骂：“这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开赌局？如果我出了事，最多被双规，但你他妈的被判个无期都是轻的，明白吗？” 李继峰一愣：“这事，有这么严重吗？” “你自已屁股上有多少屎，难道心里一点数没有吗？如果没有我保着你，你觉得自已又能蹦跶几天啊？” 张主任不等李继峰作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 另外一边。 陆江驱车赶到府西小区，走进一栋居民楼里，动作很轻的打开了二楼的楼门。 进门后，陆江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走过去顺着敞开的房门看了一眼，见父亲正在看书，轻轻叩门：“爸，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第三十九章 父子夜话 府西小区，陆家。 陆涛的父亲陆中梁今年五十一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只是一双眸子毫无光泽。 书房中的柜子上，摆满了陆中梁各个时期的留影。 照片中的陆中梁意气风发，头发一丝不苟，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与如今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自从退居二线后，陆中梁仿佛苍老了二十岁，曾经的满头黑发已经白了大半，笔直的腰杆也弯了下来，脸上有着很长的胡茬，右手指尖颜色黑黄，是常年抽烟留下的痕迹。 在陆涛入狱之前，陆中梁是从来不吸烟的。 书房内，陆中梁听到陆江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资治通鉴》，抬头问道：“时间这么晚，你不回自已家，怎么来我这了？” “单位有案子，人手忙不开，让我过去了一趟，结果等我到了，发现是报假警的。” 陆江找借口搪塞了一下，拿起暖壶过去给陆中梁添着水：“这个时间老婆孩子都睡了，大人还好说，但孩子如果被吵醒，得闹一整晚。本想着来您这休息一下，没想到您这么晚还没睡。” 陆中梁端起泡着廉价花茶的陶瓷杯：“本来要睡的，但你妈说心脏不舒服，我这个人睡觉太沉，怕她出现意外察觉不到，心里装着事情，也就睡不着了。” 陆江有些心疼的回应道：“爸，我妈身体是不好，但您总这么熬着也不是回事啊！” “没事，年纪大了，觉少。” 陆中梁放下茶杯，又拿起了桌上的红塔山香烟：“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陆江本想劝父亲少抽烟，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打火机，上前帮忙点燃：“我挺好的。” 陆中梁笑了笑：“好什么好啊，我自已的儿子我了解，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刑警学院毕业的尖子生，怎么会甘心做一个户籍警呢？” 陆江挤出了一个笑容：“爸，我现在真挺好的，户籍警不用加班，每天到点就走，还能有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小江，你说爸是不是错了？” 陆中梁看出大儿子的强颜欢笑，呢喃着说道：“陆涛出事那年，我正在调查他家里的亲戚托人找到我，说我如果能高抬贵手，可以给陆涛判缓刑，还能把你调到市局工作。如果我当时答应了他的条件，对方就不会借着小涛的事情对付陆家，我不用退二线，你也不会如此……” “爸，您不会的。” 陆江摇了摇头：“我了解您的性格，哪怕时间可以重来，让现在的您站在当时那个位置上，您也不会这么选择的。” “为了自已，我当然不会，但为了你们，我不确定。有时候看着单位其他人的子女，要么仕途一帆风顺，要么经商如鱼得水，或者被送去出国深造，我也在想，为什么我的儿子这么优秀，却比他们差了那么多。” 陆中梁深吸了一口烟：“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但我对不起你……我这个父亲，不称职啊！” “我从未觉得您对不起我！反而是您的做法，让我心里感觉踏实，连睡觉都比别人香！” 陆江看出父亲的惆怅，思考了一下说道：“爸，其实我前几天碰见小涛了。” 陆中梁拿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继续吸烟，没有作声。 陆江继续说道：“他出狱之后，在街上蹬三轮，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对方是几个社会渣子，我觉得他应该还跟那些狐朋狗友有来往。” 陆中梁依旧不语。 “那天我把话说的挺重，应该是伤到了他。” 陆江叹了口气：“虽然小涛不争气，但我知道我妈心里一直在惦记他，要么我让他回来一趟，见见我妈？” “算了。” 陆中梁终于开口，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已经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陆江见陆中梁动怒，声音越来越低：“爸，亲情这东西，是割舍不断的，我知道您心里也一直惦记他……” “我了解你，同样了解陆涛！他在骨子里就是一个带着匪气的人，哪怕进过监狱，他依然不会安生！” 陆中梁并未否认陆江的话，一支烟燃尽，很快又点上了一支：“他不回来，你妈只是想，万一回来了，哪天又惹出祸端，想瞒都瞒不住！你母亲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医生再三叮嘱我，不能让她再受到刺激了！” “我明白了。” 陆江闻言没再多说：“那我明天告诉我妈，就说陆涛去南方打工了。” 陆中梁没有接话：“时间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陆江见父亲下达了逐客令，乖巧的站起身来：“哎，那您也早点睡。” 书房内，烟雾缭绕。 陆中梁一个人呆坐许久，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最 照片是陆中梁被调到苏区工作，举家搬迁时，在皇姑区的老房子门前拍的。 那一年陆江六岁，手里抱着一把木头枪，陆涛刚刚出生不久，被襁褓裹得严严实实。 一家四口站在砖瓦房前，灿烂的笑容中，写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陆中梁凝望许久，最终落下一声叹息。 …… 报春街。 一家小旅社的房间内，赵丰年光着腚坐在电热毯开到最高档的被窝里，连续喝了两杯热水，这才感觉自已恢复过来了一些，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冻痕，感激的向陆涛说道：“小兄弟，今天多亏了你们出手帮忙，不然李继峰这个王八蛋，还不知道要怎么搞我呢！” 陆涛坐在对面的床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听你感谢我的，你之前对我说，能帮我对付李继峰。” “还没自我介绍！鄙人姓赵，赵丰年！在东陵区汪家镇开了一家洗砂场！” 赵丰年对陆涛解释道：“我不是社会人，在社会上也没啥朋友，你想让我帮你打仗，我肯定做不到，但是你如果能解决掉我和李继峰之间的纠纷，我可以给你钱！” 陆涛皱起了眉头：“你所谓的合作，就是戳傻狗上墙，自已躲在背后，让我去做出头鸟？” 第四十章 添双筷子 赵丰年面对陆涛的质问，表现的很平静：“我能看出来，你本身跟李继峰就有仇，没有我的事，你们也得继续掐下去。如果你能帮我的忙，还可以顺道赚点钱，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陆涛不置可否：“你能给我多少钱？” “十一万！我跟李继峰的恩怨，就是通过这笔钱闹出来的。” 赵丰年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在汪家镇开了一个沙场，但这个沙场有正规执照，但没有采矿手续，只是有水利部门发放的河道清淤手续，说白了就是打着清理河道的名义，进行采砂作业。 去年腊月，我被朋友拉到了李继峰的棋牌室打牌，那天喝了酒，输钱输上头了，于是便在他手里抬了十一万的高利！回到东陵之后，我那边有事耽搁了两天，等发完手里的一批沙子，便拿着现金去找李继峰还钱，结果一直也没找到李继峰，打电话他也不接。 我当时还以为李继峰是因为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跑路了，也就没当回事，想着他什么时候找我，我什么时候还钱！没想到大年三十那天，李继峰带人去了我家，开口就找我要一百三十万，说这是复利滚出来的，要我用沙场抵账！ 之前他的人去了几次，都被我儿子带着工人打跑了，没想到他今天找来了那个马翰华，趁着我家里没什么人，直接把我给绑了回来，后面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陆涛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拿起了烟盒：“所以你跟李继峰之间，根本不是十多万的矛盾，而是一百多万的纠纷。” 赵丰年赶忙解释道：“这怎么是一百万呢？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啊，我总共就欠了李继峰十万块钱，剩下的钱都是他讹我的！” “李继峰能去找你，而且要你的沙场，说明他对这件事有足够的信心！我跟李继峰的确有仇，但我们的仇恨与利益无关，只要我把气出了，这事就算解决了！” 陆涛顿了一下：“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果我帮你的忙，双方的恩怨就彻底解不开了。” 赵丰年听到这个回应，舔了一下嘴唇：“兄弟，你给我透个实底儿，你不帮我这个忙，是因为真不想惹麻烦，还是我给的价码不够啊？” “李继峰那边的手段，你已经见识过了，我可以跟他拼命，但只会为了自已的事情拼命，你想用仨瓜俩枣收买我，这不现实。” 陆涛当初跟关磊支赌局，也只是为了赚点零花钱，一直在琢磨着干点实业，面对赵丰年的提问，翘起二郎腿回应道：“想让我帮你可以，在你的饭桌上，给我添一双筷子吧。” 赵丰年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你是……想要我沙场的股份？” “我说了，我这个人只会为了自身利益去拼命。” 陆涛言语直白的说道：“你今天能被李继峰抓到这里，说明这事之前始终没有报案，因为你清楚招惹了李继峰这种人，哪怕报案把他抓了，他的狐朋狗友们也不会让你这个生意做消停！ 如果没有人给你的生意保驾护航，即便你能迈过李继峰这个坎，早晚也得被其他人盯上。继续跟李继峰纠缠下去，你只会鸡飞蛋打，不得安生。跟我合作，沙场股份我要四成，往后保你平安！” “实话跟你说，我投资这个沙场，到现在还没回本呢！你如果觉得钱不够，咱们可以再商量一个价格，但股份我绝对不能给。” 赵丰年的情绪有些激动：“你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在趁火打劫，这不是欺负人吗？” “咱们谈的是生意，只有价码能让双方都接受，大家才可以达成统一意见！你放心，我这个人不是李继峰，虽然救了你，但不会逼着你作出什么决定。” 陆涛拿起桌上的纸笔，将自已的电话号写在上面，随即从椅子上起身：“按照李继峰那种人的性格，他一定会继续找你的！我不会白要你的沙场股份，可以带资进场，也不会争夺你的控制权，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给我打电话。” 语罢，陆涛推门离去。 赵丰年看着关闭的房门，磨着后槽牙低声骂道：“这些出来混社会的渣滓，没jB一个好人！为了拿下沙场的营业执照，我他妈求爷爷告奶奶，把胃黏膜都给喝坏了，想找我要股份？我给你妈了个B！” …… 当天晚上，被陆涛一枪崩断两根手指的马翰华很惨。 但马翰华手下的老猫，要比他更加悲催。 金锐将老猫丢在人迹罕至的大来线上，连衣服都没还给他。 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下，老猫光着大腚，在路边走了半天，才终于拦下了一辆路过的货车，如果不是他当晚吃了药，导致精神亢奋，是很有可能被冻死在路边的。 货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看着鼻青脸肿，一丝不挂的老猫，谨慎的降下了车窗：“哥们，这天寒地冻的，你杵在这干啥呢？冬夜里的裸男，这是行为艺术呗？” “我艺术个嘚儿！” 老猫被冻得已经抖成了一个蛋，牙齿碰撞的哀求道：“帮个忙，往前捎我一轱辘，行不？” “行，上来吧！” 司机见老猫只有一个人，犹豫片刻，还是敞开车门让他上了车，看见他弯曲的手指头，斜眼问道：“咋回事啊？是不是跟人搞破鞋，让老爷们堵在屋里了？” 老猫抱着膀，尴尬的蜷缩在了座椅上：“暖风开大点呗，太jB冷了！” “哈哈，这种事没啥不好意思承认的！老爷们嘛，脑残的事情出来！去年我也干过这事，你断了手指头，而我从三楼跳下来，摔断了腿！如果不是看在咱们俩有一样的遭遇，这大半夜我不带搭理你的！” 司机伸手在后座拽过了一套满是油渍的工作服：“我车上也没啥好衣服，你把这身穿上吧！我到前面的三岔路口给你放下，那边能打到车！” 老猫虽然有些彪，但还是能看出好赖的，接过司机递来的衣服，胡乱的套在了身上：“谢了啊！” …… 两小时后。 铁西一家专门治疗外伤的黑诊所内，医生给老猫的手掌打好了石膏：“你今天这情况挺幸运，几根手指都是脱臼，没有造成骨折！不过软组织挫伤挺严重的，这石膏至少得带一个月！不要剧烈运动，不要饮酒！” “行，我知道了！” 老猫用嘴将手指上的一个金戒指撸下来，吐在了桌子上：“今天我没带钱过来，这东西先押在你这，不够的我过后给你送来！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信得过我吧？” 医生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整个铁西，能治枪伤的私人诊所，只有我这一家！如果欠我的钱，你最好祈祷以后都别被仇家盯上。” “行，走了！” 老猫丢下一句话，将手臂吊在胸前，向门外走去。 一开门，正跟门口的马翰华四目相对。 老猫看见马翰华，又看了一眼对方包着绷带的手掌，眼角跳动：“华哥，你怎么在这，这手怎么了？” “艹你妈，我这手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啊？” 马翰华目光阴翳的看着老猫：“我前脚把位置告诉你，后脚仇家就上门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猫机智的辩解道：“华哥，你听我说，我的手也是在那受伤的！我赶到地方之后，听见院里响枪了，想要冲进去保护你，结果正好跟跑出来的人撞上，这不就这样了吗！” 马翰华听见老猫提起开枪的事，还真信了他几分：“那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追着我打，我没地方跑，跳到一个水塘里了！好悬死在那边，这衣服是跑出去之后，在一个厂子里偷的！” 老猫生怕马翰华继续追问，连忙岔开了话题：“大哥，你这手是谁弄的？帮李继峰追账不顺利？” “他妈的！我给李继峰办事，这篮子把我卖了，自已跑了！” 马翰华钢牙紧咬：“你跟我走，咱们去找李继峰，今天这事，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第四十一章 巨额赔偿 陆涛与赵丰年的谈判不欢而散，便返回了关磊所在的医院，在住院楼下又一次的将电话给陈金发打了过去。 彩铃响了许久，陈金发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说的很清楚，你的人情，只值大猫的消息！陆涛，你别得寸进尺！” “我要李继峰的电话号码。” 陆涛直截了当的说道：“把他的号码给我，这次找你的事就算结束了。” “大家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你最好说到做到！” 陈金发语气生硬的丢下一句话，随即结束了两人之间的通话。 陆涛站在门外，一支烟没等抽完，陈金发的短信便发了过来，陆涛看着上面的数字，切出去拨通了号码。 …… 和平区，太原南街。 枫景名城小区某住宅内，李继峰打开冰箱，在里面拿出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以及几瓶啤酒，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旁边的电话便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李继峰放下酒瓶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陆涛！” “陆涛？” 李继峰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然一缩：“这手机上插的卡，不是用我名字办的，属于私人号码，外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你能把电话打到这个手机上，说明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最开始，你就是奔着我来的，对吗？” “别想太多，我对你没兴趣。” 陆涛语气平稳的回应道：“今天你不该动关磊。” 李继峰之前已经跟马翰华一起被堵在了板材厂，对于陆涛的质问，也没敷衍：“咱们之间的恩怨，是你们先踩线，动了我的生意！” 陆涛咄咄逼人：“大家各凭本事吃饭，你告诉我什么生意是你的？” “既然你是这个态度，咱们似乎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李继峰对于陆涛的语气很不舒服：“你们敢伸手动我碗里的肉，那我就打断你的手！这是江湖规矩！” “如果你真知道什么是规矩，今天在板材厂，不会连面都没敢露就跑了。” 陆涛的语气中充满嘲讽：“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跟你打嘴仗的，而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还没完。” 李继峰仰头干了半瓶啤酒：“那你想怎么样？” 陆涛语气平静：“赔我弟弟一条腿，以后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李继峰很想张嘴骂人，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你想要多少钱？” “我说了，我要你赔一条腿！” 陆涛重复道：“在你腿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工具，同样的方式，砸折它！” “我去你妈的！” 李继峰听到陆涛的话，有些情绪失控的吼道：“小B崽子，你是不是以为蹲了几天笆篱子，出来后就能叱咤风云了？我告诉你，社会不是你这么混的！沈城的水深得很，小心像你那个死鬼老大一样，把自已玩没了！” “我会找到你的，希望等报复的刀落在身上那一刻，你的嘴还能这么硬！” 陆涛没有跟李继峰打嘴仗，丢下一句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嘟…嘟……” 李继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仰头将一瓶啤酒饮尽，烦躁的骂道：“张兵身边的这群疯狗，怎么就他妈的没跟着他一起死绝了呢？” “咚咚咚！”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敲响。 李继峰丢掉电话，走过去打开了门锁。 “嘭！” 在房门开启的一瞬间，一只有力的大脚在门外伸进来，一脚蹬在李继峰的胸口，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没等李继峰爬起来，一支土制.猎枪的枪口便顶在了他的头上。 李继峰看着占据大半视线的铸钢枪管，还有后面马翰华愤怒的脸庞，胸口起伏：“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翰华单手拎着长度一米半的土枪，面目狰狞：“狗篮子！我给你办事，你自已却跑了，你就是这么在江湖上混的？” “咱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是靠脑子生存的，你觉得舞刀弄枪那些事，我做得来吗？” 李继峰被枪口顶住脑门，但并未服软：“我给你拿钱，目的正是让你站在前面，帮我顶住压力！现在你把活办砸了，反而找我要说法，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你他妈的挺会推卸责任啊！今天晚上帮你抓赵丰年，本就不是我的分内事！事情是给你办的，地方是你给找的，但是陆涛却来了！” 马翰华举起裹着绷带，透出血迹的左手：“这件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李继峰之前并没有在现场，看见马翰华手掌的模样，再一听到赵丰年这个名字，最终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如果我想躲，你根本找不到我，我找你过来，正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你觉得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 “操！” 马翰华吐出一个字，把土枪塞进身后的老猫怀里，脸色阴沉的走进了房间，看见茶几上的啤酒和熟食，再度骂道：“我他妈的为你流着血，你却在这好吃好喝，差距挺他妈悬殊啊！” 李继峰拍了拍衣服上的鞋印，坐在了马翰华对面的沙发上：“酒是给你准备的，不知道你受了伤。” 马翰华将受伤的手拍在了茶几上：“废话少说，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李继峰反问道：“赵丰年呢？” 马翰华眼睛一瞪：“我他妈问你，我的事怎么解决？” 李继峰针锋相对：“我在问你，赵丰年呢？” “不知道！后来那边响了警笛，我走了！” 马翰华有些急眼的看着李继峰：“我为了你，差点把命丢掉，难道在你眼里，我的命还不如一个赵丰年吗？” 李继峰拿起了烟盒：“想怎么样，你说。” 马翰华不假思索的开口道：“我断了两根手指，我兄弟断了三根！每根十万，总共五十万！” 2007年，沈城的社会平均月工资为1980元，而大家都知道，平均工资是有很大水分的。 如今距离2001年下岗潮过去，只有短短几年，在失业率居高不下的背景下，许多在工厂从事没有技术含量，但却需要付出重体力劳动的工人，月薪还不到一千五。 按照法院的判赔标准，即便是最严重的一级伤残，在这个年头也只能拿到五六万块钱。 而马翰华的五根手指，却开价五十万！ 这绝对是在讹人。 换作平时，李继峰这个守财奴，在面对这种勒索的时候，绝对不可能选择妥协。 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别人的手指头，或许不值这个价，但华哥你在社会上是有威望的，这笔赔偿很合理，我给了！不过有个条件，拿了这钱，事情你还得给我继续办！” 马翰华没想到李继峰甚至没有讨价还价，脸色缓和了不少：“你放心，姓陆那小子对我开了一枪，这事绝对不会轻易翻篇，哪怕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李继峰摇头：“我说的不是陆涛，而是赵丰年！” 第四十二章 蝴蝶效应 李继峰住处。 马翰华听完李继峰的话，冷笑一声：“你挺会算计啊！我说你为何这么痛快的愿意把赔偿金给我，搞了半天，是在赵丰年那边找好下家了！”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只要帮我把这件事办妥，答应你的五十万我一分不少，还会额外给你一部分酬劳！” 李继峰再度起开了一瓶啤酒：“怎么样，干不干？” 马翰华舔了一下嘴唇：“那个姓陆的小子怎么办？” 李继峰喝了一口啤酒：“陆涛在本地没什么根基，除了一股狠劲什么都没有，想收拾他随时都可以，但赵丰年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马翰华单手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咬掉瓶盖，跟李继峰碰了一下酒瓶：“可以，这个活我接了。”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种因为一件小事，引发巨大后果的现象，被学术界称为蝴蝶效应。 而此刻的沈城，蝴蝶效应也在悄然发生。 李继峰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的开这么多年赌场不被抓，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张主任撑腰。 他虽然表面风光，但七成以上的灰色收入，其实都进了张主任的腰包。 张主任的话，对李继峰来说，如同圣旨。 正如张主任所说，如果失去他这把伞，李继峰在沈城将寸步难行。 所以李继峰必须处理赵丰年，不仅是为了保住张主任，更是为了保住自已。 按照李继峰原本的打算，是准备息事宁人，把赵丰年这件事给压下去的。 可是陆涛打在马翰华手上的一枪，导致李继峰需要付出五十万巨额赔偿金。 生性吝啬的李继峰不想自已出这笔钱，那就只能在赵丰年身上薅羊毛。 这一刻，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 原本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正在交织成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悄然向所有人笼罩下来。 …… 赵丰年在旅社与陆涛分开后，在房间内缓了好一会，这才穿着露屁股的裤子下楼，用路边投币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儿子赵泰的电话号码：“小泰，你在哪呢？” “爸？” 赵泰听到赵丰年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语速很快的问道：“你没事了？警察把你救出来了？” 赵丰年愣了一下：“警察？什么警察？” 赵泰同样懵逼：“你被人绑走之后，我就报警了啊！你不是被警察救出来的吗？” “他妈的！这事你报案干什么？” 赵丰年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咱们家的沙场？厂子本身手续就不齐，这种事你把公家的人牵扯进来，不是给自已找麻烦吗？” 赵泰也是个暴脾气，被赵丰年骂了两句，顿时不服：“那你让我咋整啊？我自已亲爹被人绑走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不找警察我找谁？去庙里拜菩萨，她能下凡救你吗？” 屁股蛋子被冻通红的赵丰年，本身也一肚子火，听见儿子犟嘴，不觉间提高了音量：“你就不能动点脑子吗？李继峰混了这么多年，上面可能没有关系吗？你报案了，把他抓进去关几天，只能让梁子越来越深，等他出来，这事依然无法解决，只能越闹越大！” 赵泰同样面红耳赤：“这件事之所以会闹到这一步，就是因为你太软弱了！你如果能把跟我老姨搞破鞋的时候，一半的硬度放在这件事情上，它都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如果你早听我的，给我拿一笔钱，让我带人去处理这件事，你能被人绑走吗……他妈的，这些人敢动我爹，我早晚整死他们！” “放你妈的屁，老子拼命赚钱，是为了让你活出个人样来！不是为了让你蹲监狱的！” 赵丰年听见儿子的最后一句话，莫名有些感动：“你先别扯犊子了，开车来苏区这边接我一趟，我在报春街的青年旅社！” …… 东陵区，汪家镇。 赵丰年的家是农村的，而且在村里的位置比较靠边，门前三十米便是一道黄土坡，属于危房地带。 之所以被分到这种地方，也是因为老实巴交的赵丰年在村里没啥地位，总被人欺负。 早在一年前，赵丰年还是一个刮大白的普通农民工。 去年他在皇姑区的东油馨村别墅区，给人装修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孩掉进了污水井，跳下去给孩子救了上来，被排污井里的铁钉子划的满身是血，肺里还呛了污水。 后来才知道，那孩子的爷爷是水利系统退休下来的一个老领导。 为了报答赵丰年的救命之恩，老领导跟当地水利系统打了招呼，这才给他批了一个河道清淤的手续。 短短半年时间，赵家的土坯房就给扒了，盖起了全村第一栋二层楼。 穷人乍富，尤其是赵丰年这种没背景，而且没脾气的穷人富起来，除了要克制自身的性格缺陷，更多的压力是来自于外部的。 村里人见赵丰年有钱了，穷亲戚过来借钱，村痞过来讹钱，就连村委会修路，都得让赵丰年出一笔。 面对外界的欺凌，赵丰年只能委曲求全，生怕自已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就这么没了。 与父亲的老实本分不同，赵泰的性格截然相反，自从在边防部队退伍回到老家，村里那些欺负赵丰年的地痞，被他收拾了一个遍，为了对付李继峰这种人，他还曾雇佣过一批无业青年驻扎在沙场，专职负责安保工作。 最后是赵丰年发现苗头不对，怕儿子走上歪路，这才遣散了那伙人，结果这还没隔几天，他就被马翰华给抓了。 赵丰年被抓的时候，赵泰并不在家，听说父亲被人抓走，火急火燎的报了警，然后一边打听李继峰的消息，一边在家里等着警察的电话。 赵泰在家里接到赵丰年的电话之后，手忙搅乱的穿上鞋，拿着奥迪A4的车钥匙下楼，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咣当！” 就在赵泰靠近门口的时候，大门被一脚踹开，随后马翰华带着几个青年，大步流星的闯进院子：“你就是赵泰啊？” 赵泰看着来势汹汹的一伙人，警惕的站在了原地：“你们是谁啊？” 马翰华眯起了眼睛：“我是谁不重要，跟我走一趟吧！你自已配合，还能少遭点罪！” “我配合你大爷！” 赵泰见对方来者不善，瞪着眼睛就冲了上去。 马翰华一名手下看见赵泰上前，掰开卡簧刀向前挥去：“小兔崽子！” “啪！” 赵泰握住对方手腕，一个肘击，干净利落的将人放倒，紧接着便与其他人厮打在了一起。 混乱中，手上打着石膏的老猫从背面冲上去，环抱住了赵泰的双臂：“弄他！” “噼里啪啦！” 一支闪烁着湛蓝电芒的高压电棍划破黑暗，粗暴的怼在了赵泰的脖子上。 …… 一小时后，赵丰年再度下楼，拨通赵泰的号码催促道：“小兔崽子，你赶着驴车过来的啊？怎么还没到呢？” “赵老板，你好啊！” 听筒内，李继峰笑呵呵的声音传了出来：“之前跟你还有话没说完，重新聊聊？” “李继峰，我艹你妈！” 赵丰年听到李继峰的声音，第一次向对方爆出了粗口：“你他妈有事奔我来，别jB搞我儿子！” “呵呵，行啊，那我就奔你来呗！” 李继峰莞尔一笑：“给你两个小时，带着沙场的手续赶到棋盘山水库，咱们当面聊！” “嘟…嘟……” 赵丰年手持听筒，露着腚蛋子站在寒夜中，宛若雷击。 冷风袭来，让赵丰年打了个激灵，这才收回了思绪。 半晌后，他掏出兜里那张写有陆涛电话号码的纸条，看着面前的拨号键盘，满目纠结。 第四十三章 合作达成，保驾护航 医院内，陆涛正在给醒来的关磊喂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看着打来的陌生号码，将碗递给护工，走到门外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陆先生，我是赵丰年！” 听筒内传出了低沉的男音：“我想跟你谈一下，你之前提出的条件。” “好啊。” 陆涛这么快接到赵丰年的电话，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作出了回应：“我在医大四院，你过来吧。” “我这件事情时间很紧急，过去你找你可能来不及。” 赵丰年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同时内心也很纠结。 家里的沙场，是赵丰年翻身的唯一的希望，到了他这个年纪，比任何人都清楚，男人这一辈子想要抓住一个这样的机会有多难。 纵然性格再懦弱，赵丰年也不愿意将自已的心血拱手送人。 他信不过李继峰，同样也信不过陆涛。 在他看来，这些混社会的人没一个好饼。 他很怕。 他怕自已一旦把赵泰被绑架的事情告诉陆涛，对方会落井下石。 陆涛虽然不知道赵丰年为何如此，但也猜到了一个大概：“老赵，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既然想合作，你首先得拿出诚意，我得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事，才清楚该怎么帮你！” “呼！” 赵丰年思虑再三，觉得自已已经没有选择了，做了一个深呼吸：“今天晚上，我在板材厂逃走以后，李继峰抓了我儿子，他约我去棋盘山水库见面，还让我带上沙场的手续，而且只给了我两个小时！” 陆涛瞬间了然：“你是想让我救你儿子？” “是！我儿子报警了，但我不想把警察牵扯进来。” 赵丰年无比纠结的回应道：“我之所以这么拼，只是为了给我儿子一个好的未来！他是我唯一的血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害，但我更怕失去沙场，让他去过我年轻时的那种生活！” “我说过，只要同意我的条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涛一口答应下来：“你拿上李继峰要的东西，去水库跟他碰面，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赵丰年心下一惊：“你让我单独去跟他见面？你不陪我一起吗？” “我跟李继峰有仇，如果咱们俩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这件事你谈不成！听我的，你尽管放心去，我只是不露面，但是会在暗中为你保驾护航！” 陆涛这句话半真半假，他不愿意去面对李继峰，除了因为双方结怨，更主要的原因是实力差距太大，硬碰硬的话，他未必是对手。 两人结束通话后，陆涛转身回到了病房里，对关磊说道：“你得给我找几个人，必须得是生面孔，而且心理素质好的那种。” …… 赵丰年结束与陆涛的通话后，便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拽开车门问道：“师傅，麻烦你送我去一趟东陵区，到地方我给你双倍车费，行吗？” 司机看着身穿睡衣，整个人十分邋遢的赵丰年，谨慎的问道：“你不会是要崩车的吧？” 所谓崩车，就是打车到地方之后，让司机在楼下或者路口等着，借口拿车费一去不复返的行为。 这个年头在外面瞎混的半大小子，惯用这种把戏，所以出租车司机对于这种事都挺谨慎。 “操，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崩你的车！” 赵丰年摘下腕表拍在了操作台上：“我这表不贵，是花了八百块钱买的，肯定比你的车费值钱，我把它押在你这，这行了吧？” “不用！我看你这岁数，也不像是个骗子！” 司机将车启动，对赵丰年抱怨道：“我不是不信你，主要是我下午被俩小B崽子给崩了，他们打我的车，从苏区跑大东去接一个小姑娘，往返开了两个多小时，结果到地方以后，仨人推门就跑，真他妈的一点教养没有！那小姑娘也是傻逼，那俩小子连他妈打车钱都付不起，还跟人家瞎jB鬼混呢！” 赵丰年惦记着儿子的安危，对于司机的话也没接茬，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的街灯。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东陵路一个去年刚开盘的小区门口，赵丰年将手表押在车上，随即便行色匆匆的走进小区，奔着一栋居民楼走去。 上楼后，赵丰年在门口的一块砖头 这个房子还没装修好，里面到处都是装修的材料和脚手架什么的。 这里是赵丰年给赵泰准备的新房，为了节省工钱，大部分装修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赵丰年轻车熟路的在屋里找出一套脏兮兮的工作服，又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装修备用的两千块现金，下楼回到出租车里，抽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师傅，麻烦你在周边找一家还在开门的手机店，然后拉我去一趟棋盘山水库，这五百算是辛苦费，等我办完事，再给你五百！” …… 修建于1974年的棋盘山水库，是为了拦截蒲河水所修的人工湖，岸线曲折，风光独特。 时间入夜，水库周边静谧无声，千里冰封，一片苍莽。 因为元宵节那场暴雪的缘故，周边山脉白雪皑皑，车子根本无法上山。 出租车停在通往水库的路口，赵丰年站在车下，拨通了赵泰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到水库附近了，你在什么地方？” 李继峰的声音传出：“去辉山村，沿着村道向北走！” “然后呢？” “别问，照做！” “能不能让赵泰跟我说句话？” “嘟…嘟……” 李继峰直接挂断了电话。 赵丰年听到忙音，让司机照做，同时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李继峰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在辉山村向北走，但是没说去什么地方。” “李继峰能把赌场做那么大，官口有自已的关系，八成是知道了你家报案的事情，他是想躲在暗处，看看你身后有没有尾巴。” 陆涛追问道：“你现在走的路，有车辙吗？” 赵丰年向车外看了一眼，摇头：“这里的路况很差，土路已经结冰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现在就往辉山村走，你稳住心态，按照李继峰的要求跟他对接，咱们随时联络！” 电话另外一边，陆涛坐在一辆刚刚买回来，车龄十几年且没有手续的富康轿车内，向身边的青年说道：“人在辉山村向北走，咱们过去看看。” “想堵人，不能只去辉山，还得有车从莲花那边兜一下！” 青年回应道：“我老家就是这边的，辉山以北只有这么一个村子，这场雪闹得这么大，估计只有一条路能走车。” “妥！” 陆涛在口袋里掏出一万块钱递了过去：“按照之前说好的，你们三个人每人一万，这是定金！” 第四十四章 计划之外的变故 赵丰年跟李继峰通过电话后，便让司机顺着村路继续前行。 车辆行驶出五百米左右，李继峰的电话再度打了过来：“你是坐出租车来的？” 赵丰年将视线投向车外：“是！你在哪？” 李继峰沉声道：“车子继续往前开，路边有个土地庙，在那里下车往山上走！叫出租车离开！” 赵丰年皱眉：“他走了，我们爷俩怎么回去？” 李继峰反问道：“这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吗？” “知道了。” 赵丰年看见远处低矮的土地庙，将剩余的五百块钱递了过去：“师傅，停在那个土地庙边上，然后你就走吧。” “这么冷的天，我走了，你怎么回去啊？” 司机挺热心的看着赵丰年：“爷们，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我家在这有个果园，我本来想接我爱人回家，但她说今晚我们就在这住下了。” 赵丰年随口敷衍一句，随即推门下车，再度拨通了陆涛的号码，眸子里满是紧张：“李继峰让我在路边的山神庙下车，往山里面走，我看见这边的小路上有不少脚印，但是没看到山脚下有车。” 陆涛语气沉稳的回应道：“我已经到辉山村了，你上山吧！记得把通话记录删掉。” …… 山里温度低，积雪表面已经被冻硬了，脚踩在上面，不断传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赵丰年沿着上山小路的痕迹，往前走了三四十米，树林内忽然传出了一道手电光芒，打在了他的脸上。 赵丰年用手臂挡住刺眼的强光，大声道：“我是赵丰年，你们要见我，我来了！” “别废话，手举高！” 孙强举着手电，在树林里走出来，站在了赵丰年面前：“手机交出来。” 赵丰年递过刚买的旧手机，见对方只来了一个人，皱眉问道：“我儿子呢？” “嘴闭上，跟着走！” 孙强搜了一下赵丰年的身，确认没有夹带，将手机卡抽出来掰断，押着他进入了树林当中。 一块避风的石头前方，马翰华、李继峰、老猫悉数在列。 五花大绑的赵泰被两个青年按在雪地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还堵着一双不知道谁的臭袜子。 赵丰年看见赵泰这幅模样，满脸心疼的上前：“儿子！” “我他妈让你动了吗？” 马翰华咆哮一声，单手擎着土枪，顶在了赵泰头上：“艹你妈的！你给我跪下！” “你别动我儿子，我跪！我跪！” 赵丰年吓得裤兜子冒汗，一点脾气没有的跪在了地上，对李继峰哀求道：“李总，我斗不过你，我服了！只要你别伤害我儿子，咱们什么都能聊！” “哈哈，操！” 李继峰无语的笑了笑：“老赵啊，你如果最开始就是这个态度，咱们何苦闹到这一步呢！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清淤手续都在我家里的保险柜放着，你只给两个小时，我时间不够了！” 赵丰年生怕儿子受到伤害，掏出了口袋里的纸笔：“我可以先跟你写个协议，约定把清淤项目承包给你，这样不用过户，你也可以干这个活，你看行吗？” “承包合同不托底，你写这个东西，我放心不下。” 李继峰思考了一下：“写个抵押合同吧，内容是你向我借款二百万，用沙场作抵押。” 赵丰年看着马翰华手中的枪，毫不犹豫的将纸铺在了雪地上：“可以，我现在就写！” 三分钟后，李继峰看着赵丰年签字捺印的抵押合同，微微一笑：“赵老板，我多谢你配合了呗？” 赵丰年瑟缩的看着李继峰：“现在答应你的，我都照做了，能带我儿子走了吗？” “不行，还有件事你得帮我。” 李继峰拍了拍赵丰年的肩膀：“今天晚上，你儿子报案，说我绑架了你，明天早上，你走一趟刑警队，去把案撤了，只要这件事解决，你儿子就可以回家了！”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了只要我交出沙场，就放了我儿子的！” 赵丰年听到这个回应，心里一下就慌了。 虽然陆涛说给他托底，但他并不知道陆涛要干什么，此刻他的电话卡已经被孙强撅断了，跟陆涛处于失联状态，一旦李继峰不放人，事情将彻底脱离掌控。 李继峰面色轻松：“你放心，我的诉求只是你的沙场，现在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没必要再踩你一脚。” 赵丰年情绪激动的握住了李继峰的手臂，不依不饶的说道：“不行，沙场我已经交出去了，你必须放了我儿子！” “嘭！” 老猫见状，一脚将赵丰年踹翻：“艹你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干他！” 孙强见老猫动手，也冲上去一顿海踹加飞脚。 “唔！唔！！” 赵泰看见自已亲爹挨揍，脖子上青筋毕现，剧烈挣扎，也挨了两电炮。 三十秒后，李继峰见赵丰年已经被踹的没动静了，这才开口：“差不多了，撤吧！” 语罢，其他人将赵泰拎起来，奔着山下走去。 马翰华路过赵丰年身边的时候，见他挣扎，一脚将他的头踩回了雪里：“艹你妈，不撤案，还整你！” “嘶嘶！” 赵丰年趴在冰凉的积雪上，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倒吸冷气，心急如焚。 …… 李继峰六人沿着小路下山后，便钻进附近的一片树林，将赵泰塞进后备厢，剩下的人挤在了李继峰的奔驰车内。 马翰华上车后，见李继峰喜滋滋的用手电照着合同检查，催促道：“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我的钱什么时候到位？”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差不了！咱们先回市区，等明天银行开门了，我就带你去取钱。” 李继峰解决了赵丰年这个麻烦，心情大好，将合同放进手套箱，对开车的孙强说道：“找个烧烤店，大家吃点东西，暖暖身子，顺便研究一下，接下来怎么收拾陆涛。” “哎！” 孙强答应一声，随即便驱车向莲花村方向驶去。 被积雪覆盖的道路上，只有中间的区域能容纳一辆车通行，孙强行驶了没多久，对向便开过来一辆桑塔纳，靠边给奔驰让开了位置。 两车交汇的同时，桑塔纳司机借着车灯望去，看见奔驰车内人头攒动，拨通了陆涛的号码：“车找到了，正在向莲花村方向走，黑色奔驰，车牌1888。” 五分钟后，孙强驾驶着奔驰，开到了莲花村外的一处弯道，减速拐了过去。 “嗡！” 就在这时，一辆富康轿车忽然从路边的柴火垛后面窜出来，横着刹停在了道路中间。 “我操！” 孙强看见突然出现的车辆，下意识进行减速。 李继峰看着前面的富康轿车，机警的转头望去，发现后面的道路上也有灯光亮起，大声吼道：“别停车，撞过去！” 第四十五章 弹射起步 莲花村外。 李继峰看见自已的车遭遇堵截，果断下达了撞击的命令。 孙强见李继峰发话，猛踩了一脚油门：“都坐稳了！” “嗡！” 奔驰引擎发出一声咆哮，略微向路边贴靠了一些，径直向着富康车尾的缝隙冲了过去。 “吱嘎！” 两侧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奔驰夺路而逃。 撞击感传来，富康副驾驶的青年摇晃身体，脑袋撞在了车窗上，看着路边被推出去的积雪，甩了甩头：“这种路段都能冲出去，这车的动力这么强吗？” “系好安全带！” 陆涛对于奔驰的逃离也感觉意外，挂上倒档后退了一段距离，转动方向盘追了上去，后座的旅行包在晃动中掉到座位 这些奶粉罐子都是土制炸弹，是农村专门用来炸鱼的。 陆涛原本的计划，是将李继峰的车堵在路上，用炸药迫使他们妥协，逼着李继峰将合同交出来，完成与赵丰年的捆绑。 为了让事情进展顺利，陆涛除了带上金锐，还特意让关磊找了三个欠下赌债，走投无路的生面孔。 只是此刻的他并不清楚，其实孙强已经对李继峰策划一次类似的拦截了，虽然那次没堵到李继峰，不过却让李继峰心里对这种事充满了警惕。 孙强驱车冲过富康的封堵，踩着油门继续逃窜，看见后视镜里亮起的车灯，紧张的吼道：“峰哥，后面的车没停，他们追上来了！” 马翰华烦躁的攥紧了手里的猎枪：“他妈的！你减速，我探头崩他一枪！” 李继峰额头冒汗的吼道：“别他妈扯淡！之前咱们把赵丰年带走以后，他儿子报警了！后面的人可能是警察！” “报警了？” 马翰华也是精神一振，伸手向副驾驶的李继峰抓了过去：“艹你妈，这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李继峰想起张主任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心情同样烦躁无比，转头对着马翰华脸上砸了一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能不能别jB捣乱？” 马翰华万万没想到，平时对自已毕恭毕敬的李继峰，竟然会对自已动手，在身体后仰的同时，手指不知道怎么扣动了土枪的扳机。 “嗵！” 枪火顺着铸钢的枪管喷薄而出，子弹瞬间将车顶打了几个透明窟窿。 “我操！” 开车的孙强被吓得一激灵，手掌一歪，奔驰的车轮压在路边的浮冰上，瞬间失去控制，飞出路面冲下了山坡。 后面的富康车内，副驾驶的青年听到声音，顿时精神一震：“这怎么回事？他们这是想抄近路，在这玩弹射起步呢？” “刚才那动静，听起来怎么像是枪声呢？” 陆涛通过后视镜，看见桑塔纳也跟了上来，将车辆减速：“稳着点，咱们下去看看！” …… 奔驰失控冲撞的区域，种满了手臂粗细的速生杨，加之厚厚的积雪提供了缓冲，所以车辆冲出去三十多米，便横着停在了山坡上。 坐在副驾驶的李继峰被安全气囊闷在脸上，鼻子哗哗淌血，愤怒的对孙强咆哮道：“我艹你妈的！你他妈怎么开的车？” 孙强此刻仍是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回应道：“大哥，我、我被枪声吓着了！” 这时，后座传来了一声呼喊：“有人向这边追过来了！” “他妈的！快跑！” 马翰华在李继峰的误导下，也觉得后面追来的人是警察，抓起车内的猎枪，推开车门撒腿狂奔。 李继峰看见其他人都向左边跑去，故意放慢了脚步，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 山坡上，陆涛拎着短喷，沿着山坡上的痕迹一路向下，很快赶到了奔驰车边。 金锐举着手电，照了一下地面上的痕迹：“涛哥，他们是分开跑的！” 与此同时，选择独自逃跑的李继峰，因为跑到了一条死路，正准备折返回来选择一个新路线，却看见停车的位置传来光芒，本想躲避，结果脚一滑却摔在了地上，引得树丛哗啦啦作响。 另外三人作势要追：“那边有人！” 陆涛在赵丰年失联的情况下，还以为他也被李继峰扣着，语速很快的说道：“逃跑的那些人，很可能带着我的朋友，总共一老一少，你们去追人多的一方，我查另外一边！” 语罢，众人分成两队，陆涛带着金锐，码着李继峰的脚印追了出去。 黑灯瞎火的树林当中，李继峰也看不清追来的人是谁，眼见手电晃动，只能继续往林子里面钻。 两分钟后，陆涛码着脚印，站在了一处十几米高的悬崖边上。 金锐站在高处用手电往些懵逼：“这人是不是疯了，这么高的山崖，说跳就跳啊？” 陆涛正准备选条路绕下去，忽然接到了同伴的电话，聊了几句后，带着金锐原路返回：“那边抓到人了，过去看看！” …… 陆涛回到奔驰车边的时候，那三个青年已经折返回来，此刻手掌打着石膏的老猫正跪在地上，身边还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眉清目秀的青年。 按着老猫的青年见陆涛返回，对着老猫的头上拍了一下：“我们追出去之后，发现脚印挺分散，在路上按住了他！他说你要找的人，被关在后备厢里，我们就把人拎回来了。” 不等陆涛说话，老猫已经认出了他，带着哭腔开口：“大哥，大哥！今晚这事跟我没关系，是马翰华非得拽着我过来！你也知道，我之前卖过他，这事不跟着不行！” 陆涛看见老猫这副模样，连扒拉他的兴趣都没有：“说点我想听的，赵丰年在哪呢？” “赵丰年被李继峰丢在山上了！我们只带了他儿子，这小子就是！” 老猫感受到手掌的隐隐作痛，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对了，赵丰年给李继峰写了一张欠条，就在奔驰副驾驶的储物箱里面！” 金锐闻言，去车里检查了一下，对陆涛点头：“涛哥，的确有张抵押合同，是赵丰年签的字！” 陆涛虽然没抓到李继峰，但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眯起眼睛看向了老猫：“你记住，这是我放过你的最后一次，如果下次再遇见，我让你一根手指头都留不下！” 老猫如获大赦，拍着胸脯子保证道：“大哥你放心，这里面的事太刺激，我说啥也不参与了！今天晚上我就买票，离开沈城！” “滚吧！” 陆涛赶走老猫，伸手解开了赵泰的绳子：“我是你爸的朋友，专门过来救你的，你跟我走，咱们回去接你爸！” 赵泰刚刚目睹了老猫对陆涛的态度，扯掉嘴里的臭袜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爸什么时候，有了你这种朋友？” 第四十六章 再次拦截 棋盘山水库边的荒山上。 赵丰年被丢在山上以后，便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山下，想要去最近的村子求助。 走着走着，后面的道路忽然被车灯照亮，陆涛的声音伴随着刹车声一同响起：“老赵！” “陆先生？” 赵丰年听到陆涛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睛，但还是大声吼道：“快去救我儿子，李继峰出尔反尔，把他给绑走了！” “爸！” 从富康车上下来的赵泰听到赵丰年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拉住了赵丰年的手：“你怎么样？伤到什么地方没有？” “小泰！” 赵丰年看见儿子出现在面前，满心阴云瞬间消散：“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泰看着富康的方向，满脸费解的问道：“爸，他们刚刚救了我，说是你的朋友，这些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等赵丰年回话，陆涛的喊声传来：“老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得马上走！” 赵丰年闻言，拉着赵泰向那边走去：“走，咱们换个地方聊！” 这时，陆涛也拿出准备好的两万块钱递给了找来的青年：“这是答应你们的尾款，这笔钱拿到手之后，你们得保证今晚的事情不会传出去！” “你放心，我们在本地欠了一屁股饥荒，有了这笔钱做路费，也就该走了。” 青年抽出几张钞票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坐进了后面的桑塔纳内。 陆涛等赵家父子上车，坐在副驾驶，将一万块钱丢给了金锐：“这钱是你的。” 金锐看着腿上的一叠钞票，愣了一下：“涛哥，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今晚的活值这么多钱，如果不是他们的车失控了，咱们不会这么顺利把事情办妥，大家都是冒着拼命的风险过来的，这是你的价值！开车，往苏区走吧。” 陆涛语罢，又掏出抵押协议递给了赵丰年：“你看看，这是你签的合同吗？” “没错，就是这个！” 赵丰年看着手里的文书，三下五除二的撕碎，感激的看着陆涛：“陆先生，今晚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爷俩，真就被坑惨了！” “既然说好合作，就该互相扶持。” 陆涛语气平稳的补充道：“今晚为了办你这件事，我花了四万块钱雇人，又花了五千块买车，这些钱都得算在我投资沙场的金额里！” “你雇的人是二郎神和哪吒啊？别人打架，人头费才一百，你这给一万啊？” 赵泰顿时皱起了眉头：“而且你刚刚说投资沙场，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涛转头看着赵泰：“今天晚上李继峰绑你，是为了把沙场讹走，你觉得一百块钱雇来的人，敢跟我过来抢人吗？在有限的时间内，我如果不给高价，没人会跟我冒险！” “小泰，我已经决定跟陆先生合作了，他会以投资的方式，占有沙场四成股份！” 赵丰年了解这些江湖混子的狡诈，原本也没指望陆涛会出钱入股，但又怕赵泰和陆涛再起冲突，当着陆涛的面大声道：“最近这几年，来咱们家沙场敲诈的人不少，没有了李继峰，也会有张继峰、王继峰！小陆能入股，也会帮咱们解决许多麻烦，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别乱说话！” 赵泰虽然不满，但陆涛毕竟救了自已的命，见赵丰年这么说，便没有反驳。 陆涛见赵家父子沉默，继续说道：“李继峰被我抢了人与合同，这事不会轻易了结，接下来我还得找他，但你们爷俩，最好先不要露面。”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准备带我儿子去法库的亲戚家躲几天！” 赵丰年眼眸闪动，狡黠的看着陆涛的背影：“小陆，我赵丰年说话历来一口吐沫一个钉，只要你能解决掉李继峰这个麻烦，往后便是赵家沙场的股东！” …… 陆涛接上赵家爷俩之后，很快把他们送回了汪家镇，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随即便驱车离开。 金锐开着车，一直跟随赵泰的奥迪出了村子，这才拐上另外一条路：“涛哥，咱们去哪啊？” 陆涛思考了一下：“于洪！” 奥迪车内，赵泰手握方向盘，舔着嘴唇问道：“爸，你真准备让那个姓陆的入伙啊？” “我还没想好，但今晚为了救你，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赵丰年点了点头：“一个李继峰，已经把咱们爷俩折腾成了这样，如果没有人撑腰，往后外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咱们呢！别管这个姓陆的是不是李继峰的对手，但是他一旦参与进来，肯定能吸引李继峰的注意力！这些混子都不是好人，先让他们掐起来！” 赵泰满脸的心疼：“当初我说花钱找人你不干，结果反而给出去了四成股份，那可是真金白银啊！万一陆涛真把事做成了怎么办？” 赵丰年搓了搓脸颊：“我不让你参与，就是怕你跟我一样，招惹上李继峰这种人！至于陆涛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咱们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上忽然有一辆车闪了两下大灯，迎面驶来。 赵泰看见那辆车的行进方向，面色一凛：“我操！李继峰他们又来了？！” 没等赵丰年说话，后方道路上也亮起了警灯，同时伴随着警报器的喊话声：“前方白色奥迪，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赵泰看见前方私家车的吸顶警灯也亮起灯光，打着转向灯贴靠在了路边：“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警察呢？” 很快，两辆警车便一前一后将奥迪堵在了路边，随后一名穿着皮夹克的国字脸中年走到车边，顺着降下的车窗向里面看了一眼，笑道：“呦呵，你们爷俩这是不开沙场，改行打拳击去了，怎么都鼻青脸肿的呢？” 赵丰年听见这话，看着陌生中年，一脸茫然：“同志，您认识我啊？” “东陵刑警队，王德明！” 中年亮出证件，拽开车门坐进了后排，开门见山的向赵泰问道：“今天晚上你报了案，说你爹被李继峰绑架了，是吧？” 赵丰年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李继峰找了关系，连忙解释道：“警官，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们不告了，明天就去撤案！” “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会根据你的意愿去运作吗？” 王德明呛了一句，然后看着赵丰年的眼睛说道：“我找你没别的事，只有一个要求，你被李继峰绑架的事，绝对不许撤案，给我咬死了！” 第四十七章 泥足深陷的赵老板 奥迪车内，赵丰年听到王德明的一番话，明显没太理解：“王警官，你说不让我撤案，这是要干什么？” “老赵，咱们俩虽然不认识，但是根据我的调查，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王德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李继峰，他是职业放局的，并不从事建筑相关行业，跟你一个开沙场的人，唯一能产生交集的地方，只有赌。” 赵丰年面对警察，本就紧张，连忙解释道：“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它……” “我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案件会如何发展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王德明打断了赵丰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招惹了李继峰这种人，怕遭到报复，或者受到了他的胁迫，感觉到害怕是人之常情！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明白，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就可以把李继峰给送进去，让你摆脱纠缠，彻底抽身！” 赵丰年见王德明的态度还算和蔼，内心的恐惧消失了一些：“王警官，我说了，今天这件事的确是个误会，我真不想卷进去。” “老赵，你不能因为我给你笑脸，就觉得我好说话。” 王德明见赵丰年油盐不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的沙场手续不齐，而且从今年开始，国家已经逐步禁止河沙开采与出口了！你之所以能干到今天，是因为水利系统有人保着！但他们保你的前提，是在没人盯着你的情况下，你觉得在你本身就违规操作的前提下，我想动用关系关停你的沙场，困难吗？” 赵家父子闻言愣住。 “实话告诉你，李继峰身上的烂事不少，以前之所以能逍遥法外，是因为没落到我手里！我让你不撤案，并不是准备用这件事咬住他，只要能以这个案由将他抓捕归案，我就有能力把他身上的其他事情给挖出来！” 王德明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只要你们爷俩接下来几天不露面就可以了！李继峰到案后，我不需要你进行指认，也不需要你出庭作证！老赵，帮忙是相互的，你让我方便，我也不耽误你发财！如果咱们无法达成共识，我可能需要用其他的方式限制你，但我相信你不会作出那个选择，对吧？” 赵泰听到王德明赤裸裸的威胁，怒目圆睁：“你可是警察，说的这番话对得起自已的身份吗？” “你知道警察是干什么的吗？警察是保护好人不受伤害的！” 王德明目光如炬的看着赵丰年：“但你觉得能被李继峰这种流氓给缠上的人，会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吗？” 赵丰年被王德明的目光看的脊背发凉：“你能保证，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自已不会受到伤害吗？” 王德明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是警察，不论你怎么看待我，但我做的事情，是为了让这个社会更加稳定，而不是牵扯进你们这些破事当中！” 赵丰年做了个深呼吸：“我同意跟你合作！但仅仅是不撤案，绝对不会跟李继峰当面对质！” “呵呵，那我谢谢你了呗，赵老板。” 王德明见赵丰年点头，推开车门站到了车下：“现在起将手机关机，三天内，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们！另外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出尔反尔，一旦你得罪了我，会比得罪李继峰更难受！” 赵泰坐在车内，看见两辆警车离去，愤愤磨牙：“这混蛋比李继峰还像个无赖，怎么会是个警察？我真就搞不懂了，怎么这么多人都他妈盯着咱们赵家不放呢！” “人的能力如果配不上财富，外面会有无数的豺狼虎豹等着掠夺你！” 赵丰年长叹一口气，掏出兜里的廉价香烟点燃：“这事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没有定力，如果我不去李继峰的场子耍钱，也不会引发这么多烂事出来！” 赵泰重新驱车上路，沉声道：“爸，如果警方铁了心要动李继峰，也未必是坏事，倘若王德明真把他拿下了，那咱们答应陆涛的股份，是不是也就不用给了？” 赵丰年将座椅向后倾斜，看着天涯明月，若有所思。 …… 于洪区，怒江北街。 一辆宝马x5打着转向灯，停在了一家烧烤店门前。 陈金发推门下车后，夹着手包进门，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包房。 屋内，正在啃烤玉米的陆涛咧嘴一笑：“呦，来了啊！我晚上没吃饱，自已先吃上了，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我最近在养生，过了晚上六点，不吃东西。” 陈金发看着狼吞虎咽的陆涛，以及他身边满嘴是油的金锐，警惕的坐在了对面：“陆涛，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之前你不是给我提供了消息吗？我得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啊！” 陆涛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既然来都来了，别这么拘谨嘛！大家都是朋友，客气什么！” “你可千万别拿我当朋友，我高攀不起，如果不是怕你又不请自来，去我的公司做客，我是绝对不会见你的！” 陈金发保持着足够的边界感说道：“我知道张兵团伙的成员都是疯子，也知道他以前带着你们，是靠敲诈勒索生活的！但我没招惹过你，你一味纠缠我，过分了吧？” “你这个人，可真够没劲的！” 陆涛丢掉烤玉米，用纸巾擦了擦嘴：“兵哥在世的时候，名声是不怎么好，但混社会不就是这样嘛，要么让人敬你，要么让人怕你，他不疯一些，我们靠什么吃饭啊？” 陈金发掏出了手包里的中华，自顾点燃一支：“我来这，不是听你如何评价张兵的！” “放心吧，我找你来是好事！” 陆涛俯身，将陈金发的烟抢过来叼在了自已嘴里：“东陵区汪家镇的赵家沙场，我拿到了四成股份，帮我找到李继峰，我分你一成干股，合理吗？” “沙场？” 陈金发略微挑眉：“你动作挺快啊，才放出来这么几天，都研究上买卖了。” “没办法，逝者已矣，但活人得吃饭啊！” 陆涛莞尔一笑：“其实李继峰的消息，并不值这个价码，但我想混下去，却需要一个你这样的朋友！我知道人情只能用一次，既然以后还得找你办事，总不能空着手过来啊。” “我之所以反感你，是因为张兵身边的人，都他妈的蛮横且不讲道理，但你跟其他人，似乎不太一样。” 陈金发跟陆涛对视一眼，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你如果是这个态度，我的确应该收回刚刚的话，重新审视一下你我之间的关系。” 第四十八章 师出同门，殊途同归 凌晨一点半。 李继峰的奔驰车滑坡后，车内众人四散而逃，马翰华和孙强两人莫名其妙的组成一队，下山后跑到了沈北的辉山开发区一带。 一家未完工的建筑工地内，孙强将一些捡来的木板点燃，凑在篝火旁烤着冻僵的身体，向不远处打电话的马翰华说道：“华哥，天太冷了，过来烤烤火吧！” “我烤你妈B！” 马翰华脸色攥着手机，脸色铁青的开口道：“李继峰这个瘪犊子，又他妈的失联了！你不是他的一把大弟吗？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华哥，这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孙强自从看见马翰华一伙人砍了关磊，就对他有着莫名的恐惧：“你也说了，我是跟李继峰混的，又不是他跟我混的，所以他想干什么，也不需要跟我打招呼啊！我觉得他很有可能被之前追咱们的警察给惊了，他这人特别谨慎，只要想躲，谁也找不到他！” “他妈的，跟这个篮子合作，就jB没遇见过好事！” 马翰华烦躁的骂道：“你们这些耍钱鬼，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就是他妈的欠收拾！” 孙强看着满脸怒容的马翰华，有些心慌的问道：“华哥，这件事跟我也没啥关系，既然这没我的事了，那我能走了吗？” 马翰华立睖起了眼睛：“你他妈往哪走啊？在我没有找到李继峰之前，你哪都不许去，就他妈在我身边呆着！” …… 翌日一早。 王德明驱车赶到陆江工作的派出所，见到了自已的几名同事：“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昨晚在派出所长的亲自带领下排查了一夜，李继峰在这边的住处，以及他经营的棋牌室，都空无一人！” 带队便衣摇了摇头：“李继峰不同于其他的社会人士，他是个职业赌徒，反侦察能力很强！仅凭派出所的同志配合，想找到人很难，我建议加派人手，向本地同行求援！” “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怎么连这点意识都没有，李继峰在苏区经营赌局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可能没有自已的关系吗？你们这一宿，纯粹是被人放风筝了！” 王德明摆摆手，看了一眼派出所大厅的分布图，摆手道：“你们去车里等我，我见个人。” 众人随即分开，王德明走进办公区，敲响了户籍室敞开的房门：“你好，我问一下陆江，陆警官在吗？” 正在整理资料的陆江放下文件，起身对王德明点头：“你好，我是陆江，你找我有事吗？” 王德明笑了笑：“我是聂俊民的朋友，方便聊聊吗？” “小刘，帮我把这些资料收一下。” 陆江见王德明提起自已警校导师的名字，快步走出门外，上下打量着王德明：“你刚刚说，是聂老师的朋友？” 王德明笑了笑：“我叫王德明，东陵刑警队的，是聂俊民的学生，92届的。” “呦，是学长啊！我是97届的！” 陆江热情的伸出了手掌：“师兄，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路过你单位，过来跟你见一面。” 王德明递过去了一支烟：“老师无儿无女，去世前一直是我在照顾，他总念叨你，说你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陆江闻言一愣：“我没想到老师还会记得我。” “他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对自已的得意门生一直很重视！虽然知道了你的境遇，不过他并未插手。” 王德明舔了一下嘴唇：“你也知道，老师是军人家庭出身，骨子里比较正，很忌讳裙带关系一类的事情。” “老师去世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陆江提起恩师，也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师兄，咱们别绕弯子了，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出来就可以。” 王德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呢？” 陆江莞尔一笑：“我干的虽然是户籍警，但老师教的东西还没忘。” 王德明嘬了一口手中的红塔山：“我在抓李继峰，不过他背后有伞，我们又是跨辖区办案，这件事阻力蛮大的……” “懂了。” 陆江没等王德明把话说完，便把话接了过来：“等我一下，我去把警服脱了。” …… 几分钟后，换好便装的陆江走出派出所，站在了王德明他们开过来，挂着假牌子的帕拉丁车边，敲了敲正驾驶的车窗：“这边的路况你们不熟，把车给我吧。” 王德明也拽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对同事摆手：“你去后座。” 陆江登车后，熟练地挂上档，汇入了街道上的车流。 王德明拿起脚下的食品袋，拆开面包的外包装，配上冰凉的矿泉水吃起了早餐：“咱们去哪啊？” 陆江语气平淡的说道：“李继峰出来混社会，不是靠暴力手段敛财的，想找他，得通过跟他熟悉的赌徒下手，我知道一个人，以前是李继峰的司机，因为藏私钱被李继峰炒了。” “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内勤，还有这种消息渠道呢。” 王德明微微一笑：“我这几个同事，昨晚在你们这可没什么收获，你跟我走，不怕得罪人啊？” “我在所里的地位，混的都没有辅警高，你说我还怕得罪谁啊？” 陆江很洒脱的笑了笑：“实话实说，我跟你出来，不全是因为同门情谊，也是因为我想找找当警察的感觉。” “哈哈，你他妈还挺坦率。” 王德明放声大笑：“都说什么样的师父，能带出什么样的徒弟！说起来，老师的得意门生，还真都混的不怎么好，脾气全像他似的，又臭又硬！” 陆江也跟着笑了笑，虽然语气平淡，但还是有着几分羡慕：“你都做上刑警队长了，这不是挺好嘛，比我强多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从毕业到今天，整整六年零二十一天，除了晋衔培训那年打过靶，其余时间我连枪都没摸过！” “记得老师说过的话吗？当警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了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王德明看向陆江的侧脸，认真说道：“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你我是有共识的！” “……” 一路闲聊，陆江很快驱车赶到了机务段附近，开车拐进一个废弃多年，被分开出租的旧工厂里，停在了一个关着门的仓库前方，侧头看向了王德明：“你守前门，我走后门。” “咱俩一起吧！这案子是我们办的，你一个人去不合规矩。” 王德明掏出六四式手枪，上膛后装进了枪套里面：“大张、小刘跟我走，其他人堵正门！” 语罢，陆江四人推门下车，快步向仓库后面绕了过去。 “嗡！” 三十秒后，帕拉丁引擎轰鸣，车头粗暴的怼在了仓库大门上。 “咣咣！” 仓库里的人听见撞击声，连续推门两次都没能打开，顿时出现一阵骚乱。 一分钟后。 “咣当！” 仓库后门敞开，里面的人满脸谨慎的探出了头。 “嘭！” 守在门侧的陆江一个肘击，干净利落的将人放倒，第一个冲进了仓库之中。 第四十九章 弃子 仓库里的桌边，十几名赌徒正在哄抢现金，守门的人看见陆江进屋，作势举起了刀：“你他妈找死啊！” “别动，警察！” 王德明跟在陆江身后，采用韦弗式持枪法，眼睛、照门、准星三点一线，指向了持刀青年的眉心。 青年看见王德明手里的枪，也跟着懵了：“大哥，我不知道你们是警察……这就是个三十块钱的坑局，还至于来便衣，持枪抓啊？” “嘭！” 陆江一拳闷在青年肚子上，攥着他的头发问道：“四眼呢？” 青年疼得倒吸冷气：“在里面！” 陆江推开青年，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吼道：“谁是四眼，站出来！” “警官，我是……” 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凑上前来，低声道：“这片派出所的张所是我姐夫，通融一下呗！” “过来！” 陆江见四眼站出来，将他拖到了避开众赌徒视线的角落。 没几秒钟，打击肉体的闷响和四眼的惨叫便传了出来。 王德明余光瞥见陆江暴揍四眼，对抻头看热闹的众赌徒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抱头蹲下！” 三十秒后，陆江甩了甩手，从角落里走出，站在王德明身边低声道：“李继峰有个姘头，名字叫穆柔，苏区本地人，住址不详，得用你们的系统去查！” 王德明点头：“四眼不会乱说话吧？” 陆江摇头：“他不傻。” “走！” 王德明收起枪，转身走向后门，临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脚步，瞥了一眼口鼻蹿血的四眼。 陆江见王德明停下，向他问道：“觉得我的手段不合适？” 王德明嘿然一笑：“只是觉得你太嫩，如果换成我的话，不会打脸。” …… 白松路。 陈金发驾驶着宝马x5，打着转向灯停在路边，指着路边的莺莺足道，对副驾驶的陆涛说道：“这家店的老板叫穆军，他姐叫穆柔，是李继峰的小媳妇，这店是李继峰投钱给她弟弟开的。” 陆涛看着规模不大的足疗店，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觉得李继峰这时候，会藏在他小媳妇家里吗？” “李继峰的老婆早年间因为他滥赌，带着孩子跟一个南方人跑了，之后他一直也没再娶，除了穆柔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破鞋！” 陈金发慵懒的回应道：“你们这些出来混的，整天把江湖义气挂在嘴上，但为了那两片肉坑兄卖弟的人可不在少数！都说女人是猪心，谁睡跟谁亲，但男人也他妈没好到哪去！” “你废话咋这么多呢！在这等我吧！” 陆涛扔下一句话，随后便带着金锐下车，向足疗店内走去。 狭小的足疗店内，三名等活的小姐正坐在沙发上晒太阳，看到剑眉星目的陆涛进门，均是眼前一亮。 吧台后面，一个正在用电脑玩梦幻西游的青年见有人登门，笑着站了起来：“哥们，做按摩啊？” 陆涛看向了青年：“我找人！你们这的老板在吗？” 青年打量了一下陆涛：“我就是，你有事啊？” 陆涛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好，我是李继峰，李总的朋友，他找你有事！” “我姐夫找我？” 穆军探头看了一眼门外：“他咋没进来呢？” 陆涛对外面的x5摆了下手：“李总有事，不方便露面，在门外的车里等你呢！” 穆军不学无术，平时跟她姐俩人，就靠李继峰养着，看见陆涛是坐宝马来的，也没多想，便从吧台后面绕了出去：“啥事啊，还整的这么神秘？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语罢，穆军便在陆涛的带领下，走到宝马旁边打开了车门，看见里面只坐着陈金发，转头向陆涛问道：“不是说我姐夫在吗？他人呢？” “嘭！” 陆涛抬手一拳闷在穆军的眼眶上，随即掐着脖子，直接把他塞进了车里。 穆军还没等反抗，金锐便拽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将卡簧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我十五岁开始就帮我爸杀猪了，动一下，马上给你放血！” 穆军感受到脖子上的一抹冰凉，顿时懵逼：“大哥，我这是得罪谁了？” 陆涛坐进车里，对穆军笑了笑：“你姐住在哪啊？带我去串个门呗？” …… 雪松新城小区。 一户位于三楼的民宅内，李继峰坐在沙发上，正满面愁容的跟张主任通着电话：“领导，赵丰年的事情，昨晚真的出了意外，如果不是警察忽然出现，我绝对不会让赵泰跑掉！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 “你他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已经问过了，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警察对你进行过抓捕！” 张主任语气严厉的质问道：“李继峰，你在外面究竟他妈的惹了多少麻烦？” “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我只想着安安静静赚钱，很少去沾染社会上的业务！最近真的是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李继峰语气卑微的恳求道：“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给你妈B，你已经上线了！” 张主任破口大骂：“今天一早，我让辽河分局的朋友，以配合调查非法采沙的名义给赵丰年打电话，但是赵家爷俩全都联系不上！这意味着有人准备用赵泰举报的绑架案拘你！一旦被抓进去，你觉得自已能扛多久？” 李继峰眼角跳动。 张主任语速很快的补充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废话，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沈城！走得越远越好！” “领导，我能不能不走啊！” 李继峰听见这话，顿时慌了神：“你也知道，我在沈城经营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一旦我走了……” “你他妈是猪脑子吗？你在沈城有今天，不是自已有多么牛逼，而是有我捧着你！如果到了连我都罩不住你的时候，你他妈得死的比谁都惨！” 张主任沉声道：“我之所以还愿意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你这几年做的事情，确实让我很满意，但你不能将我的和蔼，错当成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知道了。” 李继峰听到张主任这么说，顿时萎靡下去。 他心里清楚，张主任说的没错，对方只要愿意捧，沈城可以出现无数个李继峰。 或许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张主任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对于张主任而言，像是李继峰这种遍地都是的白手套，哪怕让对方承担百分之一的风险，都不值得。 张主任与其浪费资源去保他，还不如用这份精力，重新去扶持一个底子干净的人起来。 就在李继峰沉默的时候，一个身高一米七，身材曼妙，皮肤白皙的女孩，穿着若隐若现的薄纱睡衣，在卧室款款走来，发嗲道：“老公，我刚刚看见香奈儿出了一个新款包包，你给我买好不好嘛！” 李继峰嗷的一嗓子：“我买你妈B！我都他妈的让人打了一头包了！你他妈看不见啊！” 穆柔顿时一撅嘴：“不买就不买，你怎么了嘛，跟我凶什么！” 李继峰看着平素里宠爱的姘头，此时特别厌恶：“成天除了躺在床上劈开腿卖骚，找我要这要那，你他妈还会个jB！跟你那个废物弟弟一样，都他妈的是寄生虫！” 穆柔被骂了两句，也跟着急眼了：“李继峰，你说这话还算是人吗？如果不是你，我能从音乐学院辍学吗？现在你玩够了，开始用这种态度对我了？” 心情烦躁的李继峰莫名急眼，抄起烟灰缸就要动手：“我艹你妈的！你吼谁呢？” “叮铃！” 与此同时，房门处忽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叮铃！叮铃!” 李继峰手持烟灰缸，听着急促的门铃声，额头瞬间冒汗。 第五十章 天网恢恢 雪松新城，民宅客厅内。 穆柔看见李继峰的手停在半空，顿时来了脾气：“李继峰，你就是个混蛋！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打我！” “你他妈别吵！” 李继峰一声低吼打断了穆柔：“你去门口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穆柔眼圈含泪：“我现在说的是你我的问题！” 李继峰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面目狰狞的看着穆柔：“你别jB闹了！我的生意出了问题，你先去看看来的人是不是警察！如果我出事了，你和你那个傻逼弟弟，都他妈得喝西北风去，明白吗？” 穆柔被李继峰用钱威胁，顿时不敢撒泼了：“你跟分局的那些领导不是朋友吗？警察为什么会来找你？” “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去把他们拖住，快点！” 李继峰推了穆柔一把，迈步向卧室跑了过去。 穆柔看见李继峰着急忙慌的模样，壮着胆子走向门口，通过猫眼看着外面的陌生男子：“谁啊？” 门外的男子回应道：“你好，我是物业的修理工！你们家楼下打电话，说卫生间天花板漏水严重，我们得逐户检查，看看是谁家的水管爆了，能麻烦你开一下门吗？” 穆柔回应道：“我们家的水管没问题，你看看别人家吧！” 外面的人继续说道：“我们怀疑是墙壁内的水管出现了问题，这种破裂您是看不出来的，还是麻烦你开一下门，让专业人士检查吧，否则楼下的损失大了，您也得承担责任！” 卧室内，李继峰听到穆柔跟外面人的对话声，瞬间便意识到，来的人绝对不是物业的。 他打开衣柜，将外面的衣服全部掏出来，掀开底部的翻板，拿出了一个装有二十万现金的背包，以及一把“撅把子”手枪，还有一盒子弹。 这种土制手枪造型简单，枪柄是用铁丝折出来的，造型酷似左轮，但是没有弹巢，上子弹的方式有些像折叠式猎枪，需要掰开枪身往里面塞子弹，很不方便。 李继峰放一把枪在家里，主要是怕输急眼的赌徒报复他，或者有人盯上了他有钱人的身份，用来防身的。 此刻穆柔仍旧在跟外面的人对话，不论对方怎么说，她就是不开门：“我老公不在家，家里面只有一个女人！我不放心让你们进来，要么你们把我家的阀门关了吧！” “好，那就不打扰了！” 民宅门外，陆江避开猫眼的视线，低声对王德明说道：“刚刚我听到里面有女人在喊叫，门内绝对不止一个人，李继峰的姘头死活不开门，说明他很有可能躲在里面！” “想到一起去了！” 王德明点头，对夹在领口的对讲机收声器说道：“小刘，嫌疑人很可能在目标地点，你在楼下盯紧窗口，让大张找一个开锁师傅过来，动作要快！李继峰反侦察能力很强，大家都机灵一点！” 屋内，穆柔顺着猫眼继续向外望去，见楼道空了，转身走向了卧室：“老公，外面已经没人了，那些人说他们是物业的！” “狗屁的物业！这绝对是警察找上门来了！” 李继峰把装着钱的背包往腰上一系，同时向枪里压了一发子弹：“这地方不能留了，我得马上走！”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穆柔六神无主的看着李继峰：“要么我跟你一起走吧，去了外地，我还能照顾你！” “听话，你留在家里，我出去躲一躲，没事了就能回来了！跑路的生活很苦，你跟着也是遭罪，等我稳定下来，会给你打钱的！” 李继峰此刻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个破鞋的死活，随便安抚了她几句，然后便跑到阳台的位置，推开了侧面窗户，将一条腿跨了出去。 “李继峰！你要干什么？我是东陵区刑警队的，你的案子没有那么大，别他妈做傻事！” 守在楼下的小刘看见李继峰的身影，一边对他呼喊，一边在对讲机内说道：“王队，李继峰出现了，这孙子要跳楼！” “你们盯住他，三层楼摔不死人，如果他敢跳，就把他按住！” 王德明作出回应，开始奋力砸门：“李继峰，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跑！但你要想清楚，自已的生命与别人的前途，究竟哪个更重要！你罪不至死，别拿自已的生命开玩笑！” 李继峰骑在窗框上，听到门外传来的喊声，单手扒着窗台，直接推开了隔壁的窗口。 小刘看见这一幕，语速很快的说道：“王队，嫌疑人不是要跳楼，他翻窗去了隔壁房间！” “这孙子！” 王德明骂了一句，转身就往楼下跑去：“曾铁向后运动，过来守住这几个楼道口，我去隔壁堵他！” 陆江见王德明下楼，跟在后面追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狡兔三窟！李继峰应该是租了隔壁房子，给自已留好了退路！他平时开赌局得罪的人太多了，比一般的犯罪分子要更加谨慎！” 王德明连着跳下几级台阶，很快冲出了楼道，刚好看见李继峰冲向前方车棚的背影，顿时抽出了手枪：“李继峰，你再跑我就开枪了！” “我去你妈的！” 李继峰丢掉手中的摩托车钥匙，头也不回的撒腿继续往前跑。 “混蛋！你给我站住！” 王德明见李继峰加速狂奔，快步追了上去。 “呼呼！” 李继峰一路狂奔，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把心一横，攥着土枪转回身去。 他以前不愿意掺和江湖上的事情，是因为还得继续赚钱。 此刻选择举起手枪，是因为只有拼出去，才有机会用以前赚的钱去享受人生，而他一旦落网，恐怕没等法律制裁他，张主任的手段就先到了。 “小心！” 陆江看见李继峰的动作，一把将王德明推开。 “砰！” 一声枪响，伴随着土枪喷发出的大量烟雾荡漾开来。 王德明被陆江推倒，听到枪声后瞳孔猛缩：“小陆？” 陆江低头，见自已的运动装没有染血，加快了脚步：“别管我，追他！” …… 五秒钟前。 小区行车道上。 穆军坐在陈金发的车里，指着前方的拐角说道：“我姐就住在这栋楼，拐过去二单元就是！” “你跟我们上楼，让你姐开门！” 陆涛拎着穆军的衣领子，还没等推开车门，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还没等他找到声音的来源，开车的陈金发伸手指向了楼角：“我操，那不是李继峰吗？” 金锐眼前一亮，顿时掏出了卡簧刀：“这还等啥啊！掏他！” 陆涛拿起双管短喷刚要下车，余光瞥见从后面追出来两个人，一把按住了金锐的胳膊：“别动！” 第五十一章 十年！那毫无记忆的十年！ 宝马x5车内，陈金发看见紧追李继峰的陆江与王德明，皱起了眉头：“李继峰还得罪了其他人？” “咱们慢了一步，他让警察盯上了！” 陆涛看着李继峰手里的枪，还有距离他越来越近的陆江，将短喷裹在了怀里：“你们俩等着，我下去看看！” 陈金发怀疑自已出现了幻听：“你疯了，既然知道他们是警察，还掺和鸡毛啊，想家了，要回监狱看看啊？” “别管了，车里等我！” 陆涛不由分说，站在车下开始从另外一侧向李继峰靠近。 虽然陆江口口声声说不认陆涛这个弟弟，但陆涛心里还有这个哥。 不论是两人的亲情纽带，还是对于陆家的亏欠，都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江涉险。 只要李继峰有攻击陆江的举动，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陆涛心里清楚，陆江抓人是执行公务，而自已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枪一响都得出事，可仍不在乎。 至少对于陆家而言，失去他，要远比失去陆江强得多。 在陆涛准备帮忙的同时，王德明的另外几名同事也从周围冲了上去：“别动！警察！” “他妈的！” 李继峰看见正面冲过来的一个人，再度举枪。 有所准备的王德明见李继峰抬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命中李继峰的手腕，让他手中的枪伴随着血线一起飞了出去。 “操！” 李继峰感受到手腕传来的刺痛，咬着牙冲进了旁边的楼道里面。 正在靠近的陆涛看见李继峰的枪掉了，顿时收住脚步，转身走了回去。 …… 李继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冲进楼道，脸上的冷汗开始哗哗往下淌。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继峰咬紧牙关，开始顺着消防通道，玩命的往楼上跑。 不知道是疼痛的刺激，还是求生欲的驱使，平时不怎么锻炼的李继峰，竟然在负伤的情况下，一口气跑到了顶层，见通往楼顶的维修通道开着门，快步跑了出去。 李继峰将通道门关闭后，用楼顶的杂物堵住，喘息着掏出了手机。 面对警察的追捕，他知道自已肯定是跑不出去了，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张主任求援。 他的诉求并不是让张主任救自已，而是想告诉对方，不论事情闹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松口，一定会死保张主任。 没等李继峰找到张主任的号码，他的手机便先响起了铃声。 这部手机，是他专门用来跟张主任进行联络的，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李继峰很快接通了电话：“喂？” 听筒内传出了一阵平和的男声：“李总，我是老板的朋友。” 李继峰知道对方说的老板，指的就是张主任，但是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心里咯噔一下：“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老板呢？” 对方并没有回答李继峰的问题，只是过了几秒钟后，听筒内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爸爸~~” “我艹你妈！” 李继峰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怒目圆睁：“你他妈的要干什么？” “李总好福气，家境殷实，还儿女双全。” 男子笑呵呵的开口：“我跟你一样，都是受老板照顾的人，老板让我告诉你，你安心上路，他保你家人平安。” “兄弟！兄弟！你听我说，你告诉老板，我哪怕进去了，也绝对不会乱咬！我为他服务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对我的提携之恩，我李继峰永生难忘，所以我绝对不会出卖他！” 李继峰紧张到已经忘了伤口的疼痛：“我求求你们，千万别动我家人！” “既然记得老板的恩情，那现在也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对方的语气生硬且冰冷：“我存在的目的，正是为了照顾你的家人，你花费那么多心思，才跟他们娘仨洗清关系，说明你还是挺在意他们的！咱们这种人呐，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得知道它的尽头是什么！我不让你带着遗憾上路，你也别让我为难。” “嘭嘭！” 这时，身后已经传来了踹门的声音，以及王德明的呼喝：“李继峰，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别再负隅顽抗，只有坦白从宽，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李继峰握着电话，嘴唇颤抖：“兄弟，我求你了，让我跟老板通个电话，行吗？” “如果有些话他能说出来，跟你对话的人就不是我了。” 对方的语气依旧冰冷：“我挺同情你，但我没办法！这么多年你赚的钱不少，哪怕你走了，孩子将来也不会走同样的路！一命换三命，不亏！如果踏踏实实打工，你再干一百年，也给不了他们往后要过的美好生活！” “嘭！” 踹门声再起，挡门的破沙发被推开了一些。 李继峰萎靡下去：“没商量了？” 对方没什么感情的回应道：“我打电话，本来也不是跟你商量的。” “替我给老板带句话，就说我李继峰对得起他！” 李继峰语罢，结束二人的通话，开始用一只手笨拙地拆卸电话卡。 “嘭！” 踹门声再起，房门已经敞开了五厘米左右的缝隙。 “嘎嘣！” 李继峰将拆下来的手机卡放进嘴里，大口咀嚼，把手机丢下了楼顶。 “咣当！” 房门敞开，王德明率人冲上天台，举枪指向了李继峰：“李继峰，你没有退路了！我知道你的处境很艰难，但是跟我合作，你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开始？怎么开始啊！” 李继峰的嘴被sim划得都是血，看着面前的几名刑警，缓步后退，直到身体撞在了一米高的护墙上。 王德明看出李继峰眼中的决然，沉声道：“李继峰，你别做傻事！” 李继峰站在高点，余光俯瞰着周边大片低矮的平房，就像是看见了自已出生的那个小山村。 1997年的春节，也下了雪。 那一年，刚满十八岁的李继峰，跟随村里的长辈去工地做小工，从早干到晚，每天赚五块钱。 冬天又冷又累，他的手裂了口子，生了冻疮，疼得他直掉眼泪。 除了工头的谩骂，没人心疼他。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穷人家的孩子不干活，那就没饭吃。 他逐渐在工地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最风光的时候，一晚上赢了三百一十六块五，赚的比扛两个月水泥还多。 尝到了甜头的李继峰，不再去从事劳累的体力工作，成为了一名职业赌徒。 尺壁寸阴，十年已远。 回首来时路，李继峰什么都没记住。 一心赚钱的他，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脑子里唯一的画面，唯有发妻与一双儿女的脸庞。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应该后悔。 更不知道自已是该后悔成为赌徒，还是该后悔挖空心思，登上了张主任这艘船。 底层向上爬的路，总是充满艰辛的。 李继峰本以为，自已可以咬紧牙关挺过去，完成阶级的跨越。 这一刻他才明白，张主任从来都没想带着他一起成长，自已只是对方在这个层面的一张卫生纸。 擦完屁股，自已也就可以跟那些污秽一起消失了。 “可惜了，刚才没听到我儿子叫一声爹！” 李继峰咧嘴一笑，身体后仰。 “操！” 陆江看见李继峰跳楼，下意识的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腿，紧接着便被惯性带了下去。 “啪！” 关键时刻，王德明一把拉住了陆江的腰带。 “撕拉！” 巨大的惯性，让陆江扯碎了李继峰的裤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 王德明手臂发力，把陆江拉了回来：“你他妈不要命了！” …… 楼下。 陈金发见李继峰被警察追捕，便沿着小区里的单行道绕了一圈，准备离开。 “嘭！” 一声闷响，李继峰的身体砸在路边车位里的一辆私家车上，喷溅的血液染红了陆涛一侧的车窗。 “哎呀我操！” 陈金发看着李继峰扭曲变形的身体，面色骇然：“这货的性格挺刚烈啊！” 陆涛见李继峰命丧当场，生怕跟下楼的陆江遇见，催促道：“抓紧走，快点！” 第五十二章 跑路二人组 苏区作为交通咽喉，平时的车流量极大，南郊的几条主干道周围，有很多小型客栈。 这些客栈都是民宅改的，临街的门面房会装修成饭店，后面闲置的屋子则用来给司机们提供休息，并且配有充气、加水、洗车等业务，个别客栈还会有一些解乏的特殊项目。 202国道边，一家客栈后院的房间内，马翰华躺在火炕上，见孙强拎着塑料袋进门，没好气的问道：“我他妈让你买个消炎药，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孙强看着马翰华，脸色难看的说道：“华哥，我刚刚路过超市，用公共电话给峰哥的司机罗旭打了个电话，他跟我说，峰哥可能出事了！” 马翰华坐了起来：“他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东陵刑警队的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和峰哥身边的其他人过去配合调查，同时也在找我，而且峰哥已经失联了！” 孙强摇了摇头：“峰哥平时只在苏区活动，很少去东陵，最近跟那边唯一的交集，就是赵丰年那件事了！”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警察追咱们，救走了赵丰年的儿子，然后这个王八蛋，把咱们都给吐出去了？” 马翰华烦躁的骂道：“李继峰就是个纯傻逼，明知道对方报警了，还他妈带我去抓人，这一下不是给我也装在里面了吗？” 孙强表现的比马翰华还闹心：“华哥，我跟在峰哥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进过局子！更没有这么多人被点名去公安局报到过，你说这案子，该不会真响了吧？” “艹你妈！我也不是算卦的，这种事你问我，我他妈哪知道啊！” 马翰华提起这件事，火气比孙强还大，拿起了自已的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看看究竟出什么事了！” 孙强见状，连忙提醒道：“华哥，昨晚的事情你也参与了，如果风哥真出事了，咱们可能已经上线了，你用自已的电话，不会被定位吧？” “我他妈双卡双待！” 马翰华丢下一句话，翻找电话本拨通了一个号码：“五哥，我是华子，我记得你在东陵分局有个亲戚是吧……没有，我没出事，就是想让你帮我打听个人，苏区有个叫李继峰的，好像被那边的刑警队给抓了……好嘞，那我等你消息！” …… 另外一边。 分局政治处内，主任看着站在面前的陆江，面无表情的问道：“关于今天李继峰跳楼身亡的案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江站在办公桌边，宛若做错事的小学生：“吕主任，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是你想到想不到的事情吗？你这件事往小了说，这叫纪律意识薄弱，往大了说，这叫玩忽职守，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吕主任用手敲着桌子，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东陵区的同志过来抓人，是依法依规的！但他们的协查通告递交到了你们所里，领导并没有指派你去办案，你却擅自行动，这是违规执法！我想问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参加抓捕的？眼里还有领导吗？还有组织吗？还有国法吗？” 陆江嘴唇动了动，最终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件事是我欠考虑，我愿意接受处理。” 吕主任摆了摆手：“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写一份案件经过，在局里下达对你的处理决定之前，你先停职反省吧。” …… 郊区客栈。 马翰华等待了十分钟左右，电话便再度响起铃声，看见打来的号码，他迅速按下了接听：“五哥，我那个朋友的情况，你打听到了吗？” 五哥的声音传了出来：“华子，你那朋友不是被抓了，他坠楼死了。” “你说什么？死了？” 马翰华的眉心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被人从楼上扔下去了？” “不是他杀，是自杀。” 五哥回应道：“听说是在警察抓捕的时候，畏罪跳楼了，听说这个人在苏区挺出名，跳楼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看见，这事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华子，这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我俩不认识，是一个朋友托我打听的！五哥，这事谢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马翰华跟五哥寒暄几句，随即便挂断电话，在床上沉思起来。 一边的孙强听到马翰华的对话，试探着问道：“华哥，你刚刚打电话，说谁死了？” “李继峰跳楼死了！” 马翰华目光凌厉的看着孙强：“你他妈跟我说实话，他身上究竟有什么事？” “峰哥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他平时办事特别谨慎，从来不让我们接触他背后的关系，直到如今，我都不清楚上面究竟是谁在罩着他！” 孙强得知李继峰的死讯，同样头脑空白，被马翰华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而且几天之前，峰哥还跟分局的人一起吃饭呢，如果他有事，那些人怎么会跟他见面呢？你说他跳楼这事，会不会是他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否则以他的社会关系，哪怕被逮进去，也不可能判死刑，他为啥要自杀呢？” “他也不是我老子，死活跟我有鸡毛关系！只是他现在死了，这案子的性质就变了，绑架是重罪，一旦定性，量刑最少十年起！” 马翰华跟李继峰交情不深，对他的死毫无感觉，爬起来开始穿衣服：“沈城不能留了，得出去躲躲，你跟我一起走！” 孙强本身就挺怕马翰华，再加上两个人也不熟，顿时推脱道：“华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跑路的事，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我好意你妈B！我他妈现在放你走，万一你被抓了，点我咋办啊！” 马翰华对孙强骂了一句，看着自已裹着绷带的手，沉声问道：“昨天晚上，打伤我的那个陆涛，你能找到他吗？” 孙强吞咽了一下口水：“华哥，你什么意思，想在跑路之前，把他干了啊？” 马翰华目露凶光的开口：“如果不是他搅局，昨天赵丰年绝对跑不掉！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如今我连沈城都呆不下去了，不应该弄他吗？” “没错，如果不是这孙子，咱们谁都走不到这一步！” 同样走投无路的孙强听见这话，想起自已跟陆涛之间的过往，也被勾起了愤怒：“华哥，你如果想整陆涛，我有个主意，不仅能把他收拾了，还能赚一笔钱！” 马翰华拿起了烟盒：“说！” 孙强舔了一下嘴唇：“之前峰哥跟他发生矛盾，是因为陆涛抢我们的客人，自已弄了一个赌局，应该没少赚钱！我跟他不熟，所以找不到他，但关磊被你们捅伤了，人绝对在医院躺着呢！如果咱们能把关磊绑了，就可以逼着陆涛带钱过来，顺手弄了他！” “李继峰一死，答应我的五十万也就没了，陆涛废了我的手，这钱确实该由他来出！” 马翰华还不知道这次跑路要走多久，听到孙强的办法，赞同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关磊在哪个医院吗？” 孙强摇了摇头，阴损的说道：“不知道，但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找到他！” 第五十三章 前任小舅子 陆涛在目睹了李继峰跳楼身亡后，便回到了关磊的病房，看见关磊正在喝八宝粥，笑着坐在了陪护床上：“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啊！”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也不是第一次打架，断了一条腿而已，不算事。” 关磊对于自已腿上的伤并不在意，而是向陆涛问道：“哥，你昨晚让我帮你找人，是去干什么了？” 陆涛找借口将护工支出门外，对关磊说道：“我昨晚想收拾李继峰，今天一早，他死了。” 关磊闻言愣住：“哥，你把他杀了？” “人不是我杀的，他自杀了！” 陆涛打开单人病房的窗户，站在窗边点了一支烟：“昨天晚上我跟李继峰发生冲突的时候，顺手救了一个被他逼债的人，所以李继峰被抓，很可能跟这件绑架案有关系。按理说，李继峰犯得事罪不至死，所以他的死肯定还牵扯着其他的事情，” 关磊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管他是怎么死的呢，总之这王八蛋死了，咱们也就省心了！” “是啊，李继峰一死，的确少了很多麻烦，只是你这仇，我没能亲手报，心里不太痛快。” 陆涛也没对李继峰的死过多纠结，转移话题说道：“这次通过李继峰的事，我认识了一个东陵那边的沙场老板赵丰年，准备把咱们手里的资金整理一下，投入到沙场里面。这些钱里面，有一部分是咱们之前开赌局赚的，你也占股份，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哥，你真能瞎客气！我不是说了么，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想怎么弄我都没意见。” 关磊说完这句话，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对于投资沙场这事，我还真有点其他的想法！以前在苏区这边，李继峰在蓝道上一家独大，如今他没了，这个馅饼还没人捡呢！既然面前有一座现成的金山，咱们为啥还要苦哈哈的去挖沙子呢？” “想要开赌局，光靠谨慎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的社会关系！咱们想把摊子铺大，首先光是背景这一块就不够！何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靠赌博过日子，终究不是正道，李继峰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陆涛顿了一下：“投资沙场的收益或许小一些，但最起码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咱们也能挺直腰杆晒太阳。” 关磊琢磨了一下陆涛的话，憨笑着点头：“这事我没意见，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陆涛按熄了烟头：“我跟赵丰年的约定，是处理好李继峰这个麻烦，然后他让咱们入股！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只是在解决李继峰恩怨的同时，顺手把这件事办了！但现在李继峰死了，赵丰年也就没了忌惮，之前谈好的条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认！” 关磊吸了吸鼻子：“你们没签合同啊？” “这种合同没法签，我原本想着，只要李继峰在，赵丰年心里没底，就一定得跟我捆绑！在事情没出头之前，他不可能把股份给我，如果我真在协议里面，写上处理完李继峰再拿股份，你觉得就算赵丰年反水，法律会支持这种违法的合同吗？” 陆涛摆了摆手：“你在这边养伤吧，我得去跟赵丰年接触一下，看看他的态度。” 关磊点头：“如果他要是不认账呢？” 陆涛莞尔一笑：“李继峰不好对付，但赵丰年如果得罪我，一定会更难受。” 关磊等陆涛走后，就拿着手机，玩起了手机商城里面的闯关游戏，这些游戏特别坑人，想要通关必须得用话费充值买装备啥的，住院的这几天，关磊的话费已经充进去了二三百。 就在他这边玩游戏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看见打来的电话备注着“刘栋”，关磊好奇的接通了电话：“喂，栋子？” 对面传来了一道嘻嘻哈哈的声音：“哈哈，干啥呢，姐夫？” “你他妈别瞎叫！我跟你姐都黄多少年了！” 关磊咧嘴一笑：“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有事啊？” 刘栋笑着回道：“啊，还真有事，我之前不在你那欠了一万块钱嘛，我打算把这钱还给你！你在哪呢？” 关磊听说刘栋要还钱，不假思索的回绝道：“操，净扯犊子，这都过去多久了，算了吧！” 两人的关系，要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候关磊的棋牌室刚搬到雪柳街，一来二去，就跟一个常来打牌的小姑娘处上了对象，而那个女孩，正是刘栋的亲姐姐刘晴。 那阵子关磊跟刘晴处得如胶似漆，刘栋因为喝醉酒去赌局上耍钱，输急眼把和平一个大混子的头给打破了，最后这件事是关磊到处托关系求人，垫付了一万块赔偿金了事。 去年秋天，关磊因为外出交际，跟一名坐台小姐睡了一觉，此事被刘晴得知，两人也就黄了，而关磊自知理亏，虽然自已那时候一穷二白，但出于对刘晴的亏欠，这钱也就认瞎了。 刘栋在电话里听到关磊的回答，开口道：“磊哥，当初我在你这拿钱的时候，说好了这钱是借的，现在我手里有闲钱了，肯定得还你啊！我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那个脾气你也清楚，这钱我如果不还，她心里总想有根刺似的。” 关磊得知刘悦要订婚的消息，再一想到陆涛那边入股沙场也需要钱，心里不太舒服的回道：“行，你如果非要给，那就打我卡里吧，我把卡号发给你！” 刘栋笑呵呵的回道：“我给你现金呗！今天晚上，我就要跟我姐去外地准备婚礼的事了，我姐让我留在那边找工作，再回来就不一定啥时候了，咱们俩见一面，正式道个别！” 关磊也没多想：“也行，我在医大四院，骨科单人病房呢！” …… 另外一边，孙强见刘栋挂断电话，催问道：“问出来了吗？人在哪呢？” 刘栋反问道：“问出来了，你们答应我的钱呢？” 马翰华闻言，在兜里掏出一万块钱递了过去：“这钱给你可以，但你刚刚管他叫姐夫，不会给我们下套吧？” “姐夫他妈了个B啊！当初我姐对他那么好，他还出去搞破鞋，你们整死他我才开心呢！” 刘栋骂了一句，把马翰华的钱拿了过来：“人在医大四院，骨科病房！” 第五十四章 暴力挟持 医大四院，骨科病房。 护工等关磊输完液之后，打扫了一下房间，然后拿起了暖水瓶：“我下楼去打水，顺便把中午的午餐买回来，想吃什么啊？” 关磊玩着手机游戏，头也不抬的说道：“买什么都行，帮我带包烟回来。” 护工无语的看着关磊：“你的伤口还没愈合，按照医嘱是不能吸烟的。” 关磊不以为然的回道：“没事，我自已的身体自已有数，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以前也没耽误抽烟！” 护工倔强的回应道：“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但我既然负责照顾你，就得对你的健康负责！烟就别抽了，你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买点回来吧！” 关磊顿时无语：“你随便买吧！” 护工走后，关磊便继续低头玩起了游戏。 大约十分钟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关磊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护工回来了，开口道：“你把轮椅推过来呗，我想去厕所！” 头上裹着绷带的孙强走进屋内，冷笑道：“呵呵，还他妈去厕所，我带着你上高速，给你推到俄罗斯去得了呗？” 关磊听到声音，抬头看见走进屋里的孙强，伸手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艹你妈！李继峰都折了，你还敢来找我！” 孙强身后，马翰华端着用羽绒服包起来的猎枪，指着关磊吼道：“小B崽子，你他妈给我撅着！” “我去你妈的！” 关磊面对马翰华手里的枪，没有丝毫畏惧，宛若虎B一般从床上窜起来，攥着水果刀，直奔最近的孙强捅了过去。 孙强趁着关磊站立不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华哥，崩他！” “这是医院，我崩你妈啊！” 马翰华见自已用枪没能吓到关磊，上前一步，抡圆枪柄砸了过去。 “嘭！” 关磊被枪托砸在脑门，仰面倒在了床上。 孙强见关磊被击倒，抓住他受伤的腿奋力一抬：“艹你大爷的！一条腿还jB跟我装逼，你拿自已当鬼脚七了！” “呃！” 关磊被抻到伤口，额头冒汗的发出闷哼。 “咚！” 马翰华顺势按住关磊的头，用他的后脑奋力向床头柜上撞了一下，趁着关磊意识恍惚，对孙强吩咐道：“把轮椅推过来，给他弄走，速度快！” “好嘞！” 孙强看见关磊翻起白眼，动作麻利的推过墙角的轮椅，跟马翰华一起将其抬到轮椅上，推出病房向电梯间走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身影走到了护士站的咨询台前方，对值班护士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关磊的病人住在这里？” …… 前一天晚上，赵丰年为了救回赵泰，已经跟陆涛达成了让他入股沙场的协议。 按照双方约定，陆涛只要能够将赵泰救回来，并且处理掉李继峰这个麻烦，赵丰年便会给他四成股份。 为了能够尽快把事情解决，陆涛甚至还拿出一成股份，将陈金发这个万事通给拉了进来。 此时的赵丰年在王德明的压力下，已经处于失联状态，而陆涛并不知道其中内情，还以为赵丰年是准备赖账，所以便在银行取出了三十万现金，准备态度强硬的入股沙场。 陆涛之前已经冒着风险救下了赵泰，同时也做好了跟李继峰硬碰硬的准备，虽然李继峰死于畏罪自杀，但他这边该承担的风险也没少，绝对不可能接受一场空的结局。 陆涛带着金锐取完现金之后，拎着装钱的旅行包站在街边，正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车，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 看见打来的电话号码，陆涛按下了接听：“小磊，怎么了？” 电话对面，马翰华脸色铁青的开口道：“艹你妈，没想到我还会来找你吧？” 陆涛前一晚虽然跟马翰华发生了冲突，但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交流，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听出马翰华的声音：“你是谁？关磊呢？” 马翰华破口大骂：“狗篮子，昨天晚上崩折我两根手指头，今天就他妈把你爹忘了？” “马翰华？” 陆涛得知马翰华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马翰华冷冷一笑：“艹你妈，你昨天晚上端着枪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什么都他妈不在乎呢！弄了半天，你也jB害怕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伤是我打的，有你抓关磊是为了找我，什么事奔我来，找别人没意思。” 陆涛握紧了拳头：“如果关磊出事，我保证你下次丢的绝对不是手指头！” 马翰华同样嗓音低沉的回应道：“我之前能砸断他一条腿，现在也能掐断他的脖子，都是他妈的靠刀枪吃饭的，你觉得我能被你吓到吗？” 陆涛知道自已此刻激怒马翰华，只能让关磊更遭罪，控制着情绪说道：“想怎么样，你说。” 马翰华直截了当的说道：“想让他活命，带五十万赎金，一小时内赶到南郊狍子崖，咱们俩把旧账算清楚！” 陆涛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钱可以给你，我也一定会到，但你必须得让我跟关磊说几句话！” “记得按时赶到，晚到一分钟，我让他身上多一个窟窿！还有，你自已一个人来，跟我搞鬼，你知道下场！” 马翰华压根没理陆涛的条件，直接把电话挂了。 “妈的！” 陆涛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咬紧了后槽牙。 金锐听到陆涛刚刚说的几句话，脸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涛哥，刚刚的电话是谁打过来的？是不是磊哥和彬彬出事了？” “没事，你不用管，抓紧去修配厂把自由舰开回来，然后过来接我！” 陆涛摆摆手，将电话给关磊的护工拨了过去：“你在医院吗？” 护工语速很快的回应道：“陆先生，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刚刚下楼去买了点水果，回来之后关磊就不在了，屋里还乱糟糟的，我用不用报警啊？” 陆涛确认关磊真被带离了医院，脸色越发阴沉：“关磊没事，我刚刚把他接走了，怕你着急，跟你打个招呼！” 第五十五章 约见狍子崖 中午十一点半。 烈日高悬，位于南郊的荒山白雪皑皑，冰层反射着日光，好似云顶金山。 陆涛接到马翰华打来的电话以后，便去汽修厂将尚未维修完毕的自由舰开出来，赶到了山脚下。 沿着乡道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陆涛看着路牌，将自由舰停在了被积雪覆盖，无法行车的山路边缘，推开车门，拿起车里的单肩包，踩着厚厚的积雪，带着金锐亦步亦趋的向山上走去。 …… 狍子崖位于半山腰，是一座落差十几米高的悬崖。 据传在解放前，这周遭一带是大片丛林，而且最多的野生动物就是狍子，猎户们进山狩猎，隔三差五就能在这地方捡到坠崖的狍子。 狍子崖下，关磊被反绑在一棵树上，嘴里还塞着孙强的两只臭袜子，因为腿部受伤，站立的姿势十分怪异。 不远处，身披军大衣的马翰华三两口吞掉一根火腿肠，然后将两片消炎药丢进嘴里，拧开带冰碴的矿泉水吞了下去。 在他身边，那把上了膛的猎枪安静的搭在石头上，枪口正对着下山的方向。 孙强看着马翰华裹着绷带的手掌，心里有些没底的问道：“华哥，你说陆涛真会来吗？” “陆涛昨天晚上袭击我，就是为了给关磊报仇的，如果他是个篮子，早在关磊出事当天就该跑了。” 马翰华看着周围的雪松林，沉声道：“我的手不方便，等陆涛到了之后，你负责拿枪！等我让你开火的时候，千万别犹豫，直接崩他！” “华哥，如果闹出人命了咋办啊？” 孙强听见这话，没来由的一哆嗦：“我长这么大，可还从来没玩过枪呢！” 马翰华眼睛一瞪：“艹你妈！枪都不敢碰，你出来混你妈B啊？” “我出来混，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蹲监狱啊！” 孙强委屈的看着马翰华：“而且我压根也不是打打杀杀的混子，我就是个开赌局的！” “我他妈不想听你说废话，现在咱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出事，你他妈也好不了！” 马翰华侧身，盯着孙强的眼睛说道：“站在我这边，你还有一个开枪报仇的机会！如果把我也得罪了，你觉得自已还有好日子过吗？” 孙强被马翰华的目光看的脊背发凉，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跟马翰华一起跑路，更后悔没有在上午买药的时候选择离开。 虽然李继峰折了，已经没人保他了，但是他觉得自已哪怕去蹲监狱，也比跟马翰华这个疯子混在一起强多了。 纵然心里想法颇多，但马翰华刀子一样的目光，让孙强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华哥，这事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只是干完以后，咱们俩去哪啊？” 马翰华收回了视线：“我哥没了之后，手下有一个人在广州跟孙鹏飞混过一段时间，等陆涛把钱送来，解决完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我带你去广东。” 孙强愣了一下：“孙鹏飞不是前年就从广州回到沈城，因为去年在货运站打死两个人，被判死刑了吗？” “我哥那个手下没跟他一起回沈城，在那边单飞了，目前在做货运，规模弄得挺大，一直叫我过去。” 马翰华说话间，听到前方树林传出了窸窣的声音，看见有松树枝头落雪，拿起猎枪丢给了孙强：“人可能来了。” 十数秒后，前方荆棘被推开，陆涛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孙强之前被陆涛收拾过好几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颊，激动的举起了手里的枪：“别动！” “小B崽子，你还真敢过来。” 马翰华见陆涛身边还跟着金锐，眉头紧锁：“我说过，让你一个人来。” “我是奔着救人来的，你可以让我留下，但关磊得走。” 陆涛站在孙强的枪口之下，面色平稳的看着马翰华：“你要找的人是我，现在我来了，让他把关磊带走，咱们单独聊呗！” 马翰华感受到伤口的隐隐作痛，目露凶光的骂道：“艹你妈，你觉得自已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陆涛莞尔一笑：“你马翰华在沈城，也算有名有号的人物，手段不至于这么龌龊吧？” 马翰华破口大骂：“少jB废话！钱呢？” 陆涛把手伸进挎包，在里面掏出打成捆的十万现金，丢在了马翰华脚下。 马翰华看着脚下的现金，还有陆涛瘪下去的挎包，面色狰狞：“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让你带五十万过来赎人，你他妈……” “你也说了，我带来的钱是赎金，这笔钱是买关磊平安的。” 陆涛指了指身后的路：“钱我带来了，就放在半路上！让我的人先把关磊带走，等他平安了，我带你取剩下的钱！” 马翰华被陆涛的态度激怒：“我他妈说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他妈也说了，我带来的钱是赎金！” 陆涛提高音量，盖过了马翰华的声音：“我知道你让我过来，除了交赎金，还是想解决私人恩怨！这件事从最开始的时候，你找关磊就是为了见我！咱们冤有头债有主，让他走，我留下，你有什么手段，我都接着！” 马翰华看着陆涛，胸口起伏。 陆涛看着马翰华，面无表情的说道：“剩下的四十万，只要他走，我就给你！如果你不能接受，觉得留下他们俩值这个价码，我也无所谓！” 马翰华此刻已经动了跑路的心思，对于他而言，关磊的确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没钱却寸步难行。 沉吟片刻后，马翰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孙强说道：“用枪瞄准他的脑袋，只要他敢动一下，立刻打死他！” 陆涛听见这话，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小锐，带关磊走。” 金锐看着持枪指向陆涛的孙强，一脸紧张：“涛哥……” 陆涛没有回头，但语气坚定：“听话，带他走。” “哎！” 金锐点点头，绕过孙强和马翰华，走过去解开了捆在关磊身上的绳子。 关磊解开束缚，扯掉嘴里的破抹布大声吼道：“哥，你是疯了吗？他们今天让你来，压根就没想让你离开！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过来干什么啊！” “我人都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啊，我是你哥，你的事我得管！” 陆涛对关磊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不顾他的叫嚷，对金锐摆了摆手：“别愣着，把人带走！” 第五十六章 雪林厮杀 陆涛在上山的路上，就嘱咐过金锐一定要把关磊带走，而关磊因为腿上有伤的缘故，完全无法挣脱束缚，被生拉硬拽的带离了现场。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陆涛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马翰华见关磊的身影消失，不耐烦的说道：“钱放在什么地方了？” “别急，再等等。” 陆涛摇了摇头：“关磊腿上带伤，下山的速度很慢，我得确保他平安离开。” “你他妈的别得寸进尺！” 马翰华目露凶光的看着陆涛：“你的人我已经放了，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你是在跟自已过不去。” “我是为了关磊才来的这里，你觉得我不应该保证他的安全吗？” 陆涛一双眸子里古井无波，平静的跟马翰华对视着：“枪在你们手里，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这枪随时可以响。” “妈的！” 马翰华听到陆涛的回答，接过孙强手中的猎枪，搭在了自已裹着绷带的手臂上：“过去把他的手捆住，然后搜一下他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夹带！” 孙强莫名有些紧张：“华哥，我去啊？” 马翰华本想破口大骂，但为了不在陆涛面前丢面子，只是投去了一道凶狠的目光。 “我去！我去！” 孙强被马翰华看的心里发毛，捡起刚刚捆关磊用的绳子，走到了陆涛面前：“把手伸出来！” 陆涛看了一眼孙强手中的绳子，将视线投向了马翰华：“你手里端着枪，还有这个必要吗？” “艹你妈！你既然能看见我手里的枪，就应该知道，在这里我说了算！” 马翰华横移一步，用枪口指着陆涛的身体：“手伸出来！” 陆涛瞥了一眼马翰华手中的枪，将双手抬了起来。 孙强用绳子在陆涛的手腕上缠了两圈，打上一个绳结之后，又翻找了一下他的口袋：“华哥，他身上没带武器。” 马翰华见陆涛被捆住双手，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带我去拿钱！” “跟我走。” 陆涛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向山路走去。 三人脚踏积雪，沿着山路往下走了四五十米，陆涛便沿着地上的脚印，拐到了一片树林当中，抬手指着前方杨树上的一个鸟窝：“剩下的钱，就放在上面！” 马翰华听说陆涛把钱藏在了树上，眉头紧锁：“你他妈开玩笑呢？”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我来这里，本身就冒着风险，这树林里到处都是积雪，我不把钱放在稳妥的地方，如果你们出尔反尔，不肯放人，而且顺着我的脚印找回来，我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马翰华听完陆涛的解释，又看了一眼树上的鸟窝，用下巴对孙强示意了一下：“你上去拿钱！” “好！” 孙强答应一声，随即便趟着厚厚的积雪，向那棵老杨树走去。 陆涛等孙强攀着树杈开始向上爬，向马翰华问道：“等他把钱拿下来之后，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马翰华动了一下裹着绷带的手腕：“我在社会上跑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这一枪会白挨吗？” 陆涛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拿了这五十万，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不会结束。” “你来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 马翰华扔下一句话，便用余光瞥向了孙强的身影。 此刻的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之所以还在等待，只是为了确认陆涛是否带了钱过来，从而决定自已的枪口应该瞄向哪里。 孙强攀着树干，笨拙的爬上树冠后，看着鸟窝里红彤彤的现金，面色一喜，对 马翰华下意识抬头：“有多少？” 与此同时，位于枪口之下的陆涛猛然暴起，微微侧开身体，一个箭步向马翰华冲过去，双手握住了枪管。 “嗵！” 马翰华见陆涛夺枪，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发射产生的高温，让陆涛的掌心瞬间出现了几个燎泡，而他根本顾不得疼，奋力将马翰华扑倒在了身下。 “你他妈找死！” 马翰华打空枪里的子弹，开始抡起拳头，对着陆涛脸上猛砸。 面对马翰华的殴打，陆涛并未还手，而是推开马翰华的身体，与他拉开距离后，迅速向旁边的一棵松树跑去。 “艹你妈！你还想跑！” 马翰华见陆涛转身，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起身扑了上去。 “咕咚！” 陆涛被马翰华在身后扑倒，被绳子捆住的双手奋力前伸，在松树下的雪窝当中摸出双管短喷，愤然转身。 “我操！” 马翰华避无可避，手里的石头奔着陆涛的手腕砸了下去。 “嘭！” 石头落下，陆涛手腕的皮肤瞬间被砸开了一道豁口，同时也扣动了扳机。 “嗵！” 枪声咆哮，马翰华的右腿瞬间出现数个血洞，血液喷在积雪上，瞬间融化出数个孔洞。 “扑通！” 枪声一响，树上的孙强被吓了一跳，脚一滑，直接栽进了树下的雪堆里。 陆涛手中的短喷，总共有两个扳机，他开完第一枪之后，便把手指向第二个扳机移动过去。 “我去你妈B的！” 马翰华感受到腿部传来的灼痛，用手垫住短喷的扳机，石头继续对着他的手腕猛砸。 陆涛感觉到马翰华手掌的位置，便清楚对方这是要准备夺枪，但他的双手被绳子捆在一起，在拉扯中并不占据优势。 “嘭嘭！” 面对石头的击打，陆涛手臂酸麻，在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用手指拨开了短喷的闭锁凸笋。 “咔哒！” 闭锁装置打开后，短喷枪身撅开，挺弹器直接将子弹给弹飞了。 “小B崽子，今天我他妈要你命！” 马翰华今天再次被陆涛枪击，已经陷入了怒急失智的状态，攥紧手中的石头，奋力砸向了陆涛的太阳穴。 “嘭！” 陆涛屈起手臂，抗住马翰华的攻击，翻身将马翰华压在身下，用膝盖向他带伤的手压了下去。 “啊！！” 马翰华伤口吃痛，发出一声惨叫，陆涛随即翻身，用捆住的双手向马翰华的脖子勒了过去。 马翰华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斗殴老手，见陆涛想要勒他的脖子，瞬间将自已没有受伤的右手垫了进去。 这么一来，两个人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陷入僵持。 马翰华绷紧手臂，抵抗着陆涛的力道，看见孙强从雪堆里摇摇晃晃的起身，红着眼睛吼道：“把枪和子弹捡起来，弄死他！” 第五十七章 一把钢刀，两条人命 雪林当中，陆涛一枪没能将马翰华解决掉，两人随即便陷入了僵持。 他今日上山，本就是一件冒险之事，从藏钱那一刻开始，便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唯独没有算计到对方会把自已的手捆住。 在双手被捆住的情况下，陆涛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窒息让马翰华失去行动能力。 孙强在树上坠落后，整个人摔的七荤八素，看见僵持不下的两人，头脑空白。 面对此刻的场景，他是真懵逼了。 虽然陆涛之前收拾过他好多次，让他心中生出了报复的念头，但是在他的世界里，报复并非以命相搏。 不论是蹲过监狱的陆涛，还是带有亡命徒血统的马翰华，两人做出什么事，都有承担后果的魄力，但孙强却拿不出鱼死网破的勇气。 面对马翰华的呼喊，他看着丢在雪地里的短喷，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已一旦卷入这件事情当中，会承担怎么样的后果，以及东窗事发以后，又会面临什么样的量刑。 马翰华用一条手臂与陆涛角力，本就是吃亏的一方，僵持了十秒钟左右，手臂已经跟脖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强烈的窒息感，激发了马翰华的求生欲望，他拼尽全力撑住陆涛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他妈的愣着干什么！等我被干掉，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李继峰已经死了，没有我帮忙，你他妈能离开沈城吗？” 陆涛闻言，同样开口喊道：“今天的事，是我跟马翰华的私人恩怨，如今李继峰都已经死了，你还想给人卖命吗？” “咕噜！” 孙强听到马翰华的吼声，吞咽了一下口水。 “关磊是咱们俩一起绑的，他连我都不放过，凭什么放过你这个篮子！” 马翰华眼球外凸，大口喘息：“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哪怕他不杀你，绑架和聚赌也够你坐一辈子牢，你他妈的想死在监狱里面吗？！” “我去你妈的！” 孙强听到马翰华的一番话，再一想到陆涛之前对他的几次暴打，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短喷，随即开始寻找弹飞的子弹。 陆涛看见孙强的动作，同样心头巨震，脖子上青筋暴起，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马翰华见孙强把枪捡起来，便清楚这一局自已已经赢了，曲起左臂，开始用手肘对陆涛身上猛砸，给孙强争取着寻找子弹的时间。 孙强看着拼命的两人，呼吸急促的在雪地中摸索着，很快找到了那一枚被弹飞的子弹，捡起来塞进了枪膛当中。 “咔哒！” 短喷闭锁，子弹上膛。 马翰华见状，咬牙吼道：“崩他！” 陆涛看见孙强持枪，知道自已肯定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后退两步撞在树上，没有继续发力，而是放松了手臂。 马翰华的胳膊原本是向外撑的，陆涛忽然松手，让他的胳膊一下子推了出去。 没等马翰华反应过来，陆涛的双手已经越过他的手臂，结结实实的勒在了马翰华的脖子上。 “呃！”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马翰华发出一声闷哼，由于缺氧的缘故，身体逐渐软了下去。 数米开外，孙强看见马翰华已经被勒的不能出声，握着手里的枪，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哗啦！”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林中忽然窜出了一道身影。 “谁？！” 神经紧绷的孙强被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回身去，并未看清来人的模样，只是看见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在自已的视线当中迅速放大。 “噗嗤！” 钢刀划破孙强的皮肤，沿着脖子至少砍进去了一半。 “咕咚！” 孙强遭受致命一击，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瞳孔瞬间扩散。 被陆涛勒住脖子的马翰华，眼看着前方那个青年，手持滴血的尖刀向自已走来，身体抖如筛糠。 他想要求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涛看见一瘸一拐走来的朱二友，顿时瞳孔一缩：“别……” “噗嗤！” 二友没等陆涛的话说出口，钢刀平举，奋力刺入马翰华的左胸，同时转动了一下刀身。 “呃……” 马翰华低头看着刺入胸口的钢刀，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是“咕噜咕噜”的吐出了血泡子，身体倏然一沉，从陆涛手中瘫软在地。 二友连续干死两人，抓住陆涛的手腕，用刀割开了他手里的绳子：“伤到了吗？” 陆涛看着二友被崩上几个血点子的脸颊，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天你来找我，我就知道你有事，但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关帅他弟弟出事了，今天我去医院想看看关磊，结果遇见了他们绑人！我打车只能跟到山脚下，一直在这边搜寻他的位置，如果不是刚才听到枪声，恐怕我还在山里乱转呢。” 二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冒着热气的血液，拖着瘸腿将马翰华拖到孙强旁边，开始用积雪掩盖着地上的血迹：“杀第一个是为了救你，杀第二个，是因为他看见了我的脸……这里我来处理，你走吧！” 陆涛看着二友的背影，心乱如麻：“这些事，你不该参与进来。” “之前在山里看见了几座没人管的荒坟，挖个坑给他们俩埋在里面，没人会发现！等这场雪一化，所有痕迹都会消失。关帅不仅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更不能看着你死在别人手里！” 二友撕碎孙强的外衣，勒住对方脖颈的伤口防止血液继续外溢，转头看着陆涛：“别愣着了，走吧！” “他妈的！” 陆涛骂了一句，随即便准备上前帮忙。 “别动！” 二友看见陆涛的动作，顿时喝止道：“事是我办的，人是我杀的！哪怕这案子炸了，也没人会怀疑到一个卖菜的瘸子身上！但你参与进来，这事的味道就变了，懂吗？” 陆涛还要上前：“咱们是兄弟，你为了救我杀人，我能不管吗？” “我他妈不让你动，不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而是我不想死在这两个字上面！” 二友目眦欲裂的对着陆涛吼道：“我管这件事，是因为你我一起走过了很多的路，我既然遇见你有难，不能够装作看不到！我不想跟你一起善后，不是怕拖累你，而是不想通过这一件事，跟你有任何捆绑，也不想你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把我藏尸的地方供出来！ 陆涛，我已经不在社会上混了，做今天的事，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也给自已一个交代！你他妈如果真记下了我这个人情，就让我自已善后，然后咱们当作从来不认识！我他妈有家有孩子了，跟你这种人玩不起，你滚吧，我求你了！” 第五十八章 触底反弹 冷风飒飒，热血蒸腾。 陆涛站在血腥味弥漫的树林中，听到二友的吼声，仍旧不为所动。 他们这些人，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张兵身边，见证了张兵团伙从辉煌走向衰亡，共同经历了无数的刀光剑影。 二友是什么样的性格，陆涛心知肚明，也知道对方此刻的一番话，并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不想把他卷入是非当中。 双方僵持了几秒钟后，二友长叹一口气，看着陆涛的眼睛说道：“经历过兵哥的那件事，我是真的不想继续在社会上混下去了！既然你决定要走这条路，身上干净一些是好事，我跟这两个人没有交集，所以这事查不到我身上！既然人已经死了，咱们再为了善后的事情争执，没有意义，接下来你做的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呼！” 陆涛吐出一口浊气，走到远处的树边，将孙强取下来的两捆现金捡起来，走到二友身边，将其中一捆放下：“我今天跟他们拼命，是因为这笔钱很重要，我需要它们支持着我继续往下走！这笔钱算是给你补上结婚时的份子钱，别嫌少。” “我说了，我办今天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关帅！” 二友看着雪地上的现金，摇头：“钱是好东西，它有时候能暖人心，但有的时候，也扎手。” 陆涛看见二友目光中的坚定，弯腰把钱拿了起来：“这钱算是你存在我这的，随时有需要，随时找我取。” 二友咧嘴一笑：“好！” 语罢，陆涛捡起地上的短喷，转身离开。 冷风当中，二友拖起地上的尸体，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密林当中。 底层江湖，大浪淘沙。 为了鱼跃龙门，所有人都在赌上一切，拼了命的往前游，谁也没有时间停留，去为倒下的人缅怀。 够狠的，站着。 玩砸的，躺下。 …… 下午一点。 电业小区某居民楼下，陆江推开单元门，向停车的方位走去。 他这边刚一迈步，身后的角落中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都停职了，还这么忙啊？” 陆江转身，看见王德明，也跟着笑了：“抓捕过程中嫌疑人都死了，你没写检查啊？” “我干的是刑警，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这都是小场面！何况我的抓捕过程合法合规，写什么检查啊！” 王德明满脸轻松：“今天我休假，找个地方喝一杯？” 陆江思索片刻，点头：“我请你吧。” 十分钟后，小区外一家馅饼店内，王德明喝着馄饨，笑呵呵的问道：“刚才见你要出门，想去哪啊？” 陆江咬了一口馅饼：“单位的事情，没跟家里说，怕媳妇跟着闹心。” “哈哈，合着你这是假装上班呢！” 王德明闻言一乐：“已经被停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还能怎么办，等候处理呗！我都被流放到户籍室这种地方了，你觉得身上背个处分，对我而言重要吗？” 陆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李继峰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人一死，线索也就断了！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其实不是奔着李继峰来的，他也不是为了自已死的。这案子从李继峰死后，就没什么意思了，但人毕竟没了，也不能什么说法都没有，所以他身边的人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王德明并未隐瞒自已这个学弟：“目前李继峰的头号马仔孙强在逃，其他人对于李继峰绑架赵丰年的案子没什么了解，这个孙强八成是听到风跑了，已经被挂上了网逃，什么时候抓到，什么时候算吧！” 陆江兴致缺缺的回应道：“可惜了，撒了这么大一张网，捞到的却都是小鱼小虾。” 王德明三两口吃掉了一张馅饼：“话也不能这么说，大鱼没抓到，但也算捞到了一颗珍珠。” 陆江挑眉：“怎么，还有新线索啊？” 王德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盯着陆江问道：“小陆，有兴趣过来跟我干吗？” 陆江精神一振：“跟你干，这话什么意思？” 王德明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在这边的处境，我都了解，所以回去之后，跟领导打了招呼，他同意把你要到东陵去！市局那边，他去打招呼，只要你点头，这事就能成！” 陆江在户籍室干了这么多年，自认为早已经被磨平了性子，遇事能够波澜不惊，但真等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激动起来：“学长，这事是真的？” “你觉得我这么远跑过来，是为了跟你开玩笑吗？” 王德明轻呷了一口白酒，很实在的说道：“刑警这个警种，风险高、压力大，连基本的假期都无法保证，我们队里超过三十的同事，就没有一个不得胃病的！平时老百姓看影视剧，都觉得刑警又酷又风光，但现实生活中，谁不是费尽心机的找关系往外调啊？” “那是别人的想法，不是我的！” 陆江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只要这件事能成，我肯定答应。” 王德明莞尔一笑，跟陆江碰了一下酒杯：“好，那就这么定了，你等调令吧。” 陆江得到这个消息，感觉胸中多年来压抑的情绪瞬间散了大半，眯起眼睛问道：“学长，我多问一句，把我调过去，是因为这次的事，有人觉得亏欠我吗？” 王德明放下了酒杯：“你想多了，或许李继峰这案子，的确有私人恩怨在里面，但过程没有任何瑕疵，你没替别人干私活，他们凭什么欠你啊！你能去东陵，是我开口要的人。” 陆江微微一怔：“我能知道原因吗？” “因为你这次帮了我的忙，而老师也说过你是个好苗子，你如果被调过去，对我会有很大的帮助！” 王德明顿了一下：“当然了，别把我想的多么正义，其实我办这件事，也带着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你我毕竟是同门师兄弟，看见你在这边受气，我心里也他妈不痛快！” 陆江拿起老龙口白酒，斟满了两人的酒杯：“学长，这杯我敬你！” …… 东陵区，汪家镇。 “嗡嗡！” 随着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传出，三辆面包车扎在了赵家沙场门前。 陆涛推门下车，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场，对身边的金锐吩咐道：“把咱们的车散开，将沙场旁边的主要道路全部封死，从现在开始，如果没有我发话，一车沙子也不能从这里运出去！” 第五十九章 拖字诀 三天后。 市局政治部门口，王德明见陆江出门，笑着问道：“怎么样，办妥了吗？” “基层的平级调动，没什么阻力，人事处的调函今天就会发到苏区分局。” 陆江自从被王德明要走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变得不一样了，神清气爽的回应道：“我的人事关系还没变更完毕，等我的档案归到东陵分局政治处，就可以正式入职了！” “人事关系变动本身就烦琐，但只要调函一下，这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王德明补充道：“我们队里缺人，你得尽快上岗，用不用我给你放一天假，回所里跟老同事们告个别？” “算了，平时本就虚与委蛇，现在更没什么好说的！” 陆江毫无兴趣的回绝了王德明，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学长，我去你们那边，能不能带个辅警过去啊！他叫张朔，跟我关系不错，我如果调走了，他在那边不好干！” “辅警调动是小事，不用走人事，你让他直接辞职，然后我这边重新把他招进来。” 王德明拍了拍陆涛的胳膊：“走吧，我带你回队里，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队里有个棘手的任务，下午你得陪我去吉林出趟差。” …… 法库某农村。 赵丰年自从离开东陵之后，就一直住在一个姑表亲家里，按照王德明的吩咐，一连三天，连电话都没开机。 几分钟后，赵泰掀开门帘，走进房间说道：“爸，我按照你的吩咐，打电话问了一下李继峰的事……” 赵丰年坐直了身体：“怎么样，他是被警察抓了？还是被陆涛收拾了？” “都不是，他跳楼死了！” 赵泰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三天，只不过咱们俩的电话关机，没接到消息。” “跳楼死了？” 赵丰年听闻仇家身亡，并未感觉到解气，而是被吓了一跳：“他是自已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扔下去的？” “听说是警察抓他的时候，他拒捕跳下去的！” 赵泰对此倒是表现的很痛快：“这王八蛋自已跳楼，也算是遭了报应，否则我早晚也得弄死他！” “别他妈瞎说，你杀人不偿命啊？” 赵丰年摆了摆手：“你收拾一下，咱们俩这就动身回东陵，我跟和平那边建筑工地签的合同，明天就得开始送了，这个活要是违约，咱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赵丰年干的沙场，虽然规模不小，但以前从未接过什么大活，都是零零散散的卖给十里八村的乡民，还有一些分销的卖沙点来他这里批发，然后向外零售。 而和平这个建筑工地的合同，是赵丰年喝了几个月的酒，才给喝出来的。 对方是一个大型的建筑工地，而且建筑方式从传统的砖混，升级成了近几年比较流行的一体浇筑，需要用到十多万立方米的建筑黄沙。 如今的黄沙市价平均41一吨，而黄沙出售的合同，几乎都是按照立方米计算的。 一立方米的黄沙，大约是一吨半，市面均价62元。 而赵丰年这边报价每方54元，并且负责装车和运输，除去运输费用，每吨才折20块钱左右，属于绝对的低价了。 赵丰年跟工地之间有约定，合同分多次签署，每次一万立黄沙，送到工地就打款。 这五十四万的货款中，赵家父子除了承担二十万左右的人工、机械、运输、加工等成本，还有每立方米两块钱的税费，以及打点各部门关系的费用之外，剩下的钱便是纯利润。 对于民工出身，一年前还在干装修工人的赵丰年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能够将工地的十万立黄沙供应合同全部拿下，这一个活就足以让他赚到三百万左右的纯利润，完成原始积累，这辈子衣食无忧。 而李继峰之所以盯上赵丰年，给他下了个套，也是因为听说了他跟工地签合同的事。 赵泰见赵丰年准备回东陵，舔了一下嘴唇：“爸，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声，我刚才打听李继峰情况的时候，有人跟我说陆涛带了一伙人，把咱家的沙场给围了！这两天工人们找不到咱俩，想去工地打听情况，结果全被他们给赶走了。” “陆涛去了？” 赵丰年听闻此言，愁得只嘬牙花子：“早知道李继峰能被警察逼得跳楼，我就不应该跟陆涛合作，现在李继峰死了，他又掺和进来了，这他妈不是趋虎吞狼嘛！” 赵泰眯起了眼睛，暗戳戳的捅咕道：“要么，咱们去找找那个姓王的警察呢？咱们都替他咬李继峰了，也让他帮忙，把陆涛抓进去！” “不行！这路子行不通，之前我被李继峰绑走的时候，亲眼看见陆涛开枪崩了马翰华，而且这小子本就是在监狱里面出来的，咱们把他送进去，只要他不死，将来不得一辈子缠着咱们啊！” 赵丰年经过板材厂的事情，已经被吓破了胆，摇头道：“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跟他们这种人折腾不起！” “那你啥意思，真要分一半股份给那个姓陆的啊？” 赵泰急的皱起了眉头：“以前咱们不接工地的项目，只靠卖散沙，一个月赚三万五万的，让他进来也就进来了！但现在沙场眼看着就要见到大额利润了，让这个姓陆的进来，这他妈不是来咱们家抢钱吗？” “人算不如天算，我之前如果知道李继峰能跳楼，说啥也不带跟陆涛谈合作的！” 赵丰年搓了搓脸颊：“和平那边的工地，是咱们爷俩的一个机遇，绝对不能放手！这样，咱们回东陵，我跟陆涛聊聊，先把他稳住，将工地那边所需的沙子发出去。” “就算这一批沙子发走了，那以后怎么办啊？” 赵泰磨了磨牙：“爸，要么这件事你交给我处理吧，我想办法把他清出去！” “扯淡！如果不是为了保住你，我能引陆涛入局吗？我是喜欢钱，但我更舍不得你这个儿子，家里的日子眼看着越来越好了，我能眼看着你去冒险吗？” 赵丰年果断回绝：“对付陆涛这种人，来硬的不行，只能慢慢拖着他，伺机求变！这事我来解决，你不许往里面掺和！” 第六十章 生讹 自从马翰华和孙强死在狍子崖，陆涛一连三天都守在赵丰年的沙场。 李继峰和马翰华的死，标志着双方之间的冲突已经落幕。 虽然陆涛不知道李继峰跳楼的原因，但李继峰从高处坠落的身影，也在提醒他，开赌局的生意绝对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划清双方的界限，避免受到牵连，同时也因为李继峰一倒，必然会有更多人盯住这个盘口，想要从李继峰的尸体上撕一块肉下来。 关磊之前仅仅因为开了几天赌局，就跟李继峰那边闹出了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如今再去承担巨大的风险，操控一个见不得光的生意，对于陆涛而言，并不是合理的选择。 赌局不能开了，意味着众人已经失去了经济来源，所以陆涛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赵丰年的沙场。 中午十二点，金锐拎着食品袋走到车边，将一份盒饭递给了陆涛：“涛哥，午饭买回来了。” “好！” 陆涛接过已经没了温度的盒饭，搓着一次性筷子的毛刺问道：“这几天，你那些朋友都跟咱们住在车里，没有什么抱怨吧？” 金锐打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没有！平时他们出去办事，才给五十块钱！咱们每天给二百块人头费，而且管吃管喝还管烟，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他们都挺满意的。” 陆涛这边东西没等吃几口，一边的手机便响起铃声，他看见赵丰年打来电话，接通后按下免提，丢在一边继续吃着东西。 赵丰年见陆涛没吱声，沉默两秒后率先开口：“陆先生，我是赵丰年！” 陆涛淡淡回道：“我知道。” 赵丰年笑呵呵的开口：“我现在想跟你见一面，你方便吗？” 三天等待，已经耗尽了陆涛的耐心，他并未理会赵丰年的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知道我在哪，过来找我吧。” 赵丰年讪笑道：“陆先生，你真能开玩笑，我怎么会知道你在哪啊！你……” “嘟…嘟……” 陆涛没等赵丰年把话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 半小时后，赵泰驾驶着奥迪A4，赶到沙场外围，看见堵在路上的面包车，顿时按着喇叭催促起来。 “他妈的，谁啊！” 车内几个正在打扑克的青年被鸣笛声吵到，纷纷推门下车。 赵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一伙小青年，也推开门站了下去：“你们都是干jB啥的！谁让你们在这堵着的？” 带头青年见赵泰身材魁梧，而且态度蛮横，气势矮了三分：“这沙场路封了，谁也不让进！把车开回去！” 赵泰再度瞪起了眼睛：“放你妈的屁！这是我家沙场，你堵在我家门口，让谁往回走呢？” “小泰，你别跟他们吵！” 副驾驶的赵丰年看见赵泰的态度，顿时拎着手包推门下车：“咱们来之前，我说这事我处理，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赵泰脸色阴沉的回道：“爸，这群B养的都已经堵到咱们厂子门口了，这件事怪我急眼吗？” “咱们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激化矛盾的！你以前倒是跟李继峰干过几次仗，但是那解决问题了吗？你别在这添乱，去车里等我！” 赵丰年将赵泰推到一边，对带头青年笑了笑：“小兄弟，我叫赵丰年，是这家沙场的老板，我跟陆涛约好了要见面，他在里面吧？” 青年闻言，掏出小灵通打了个电话，随即摆了摆手：“涛哥在里面等你呢，进去吧！” “好！” 赵丰年对几个小青年客气的笑了笑，随即便步行进入沙场，在洗砂机旁边的面包车里见到了陆涛，笑呵呵的问道：“小陆，你带着一群兄弟，这是要干啥啊？” “我要干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没必要重复了吧？” 陆涛坐在车里，慵懒的看着赵丰年：“就像你知道我在这里一样，不是吗？” “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对你解释一下！” 赵丰年坐进车里，对陆涛说道：“你接回我儿子的那天晚上，刑警队的王警官找到了我，他要求我不许跟外界联络，为他抓捕李继峰提供条件。” “怎么，你这是在用警察压我？” 陆涛听见赵丰年这么说，心中瞬间了然，对方之所以三天没露面，是受到了警方的压力，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赵丰年绝对没有官方背景，否则之前绝对不会通过自已去李继峰手里救儿子。 “你误会了，如果我真想这么做，现在来跟你聊的人，应该是警察。” 赵丰年故弄玄虚道：“我只是想让你清楚，我这几天不是在躲你，所以你没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 “李继峰死的那天，我在现场，他坠楼的那一刻，我距离他的尸体不足五米。即便他没有死在警察手里，那天我也不会放过他！” 陆涛一句话将赵丰年堵死：“你儿子我救出来了，现在李继峰这个麻烦也没了，不仅是他，马翰华也不会再来找你！现在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完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当然，我来不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嘛！” 赵丰年拿起手包，开始在里面一摞一摞的往外拿钱：“小陆，这里面是我刚取的十万块钱，你拿着买烟抽。” 陆涛看见赵丰年的举动，眼中闪过一抹戾气：“赵老板，这钱是什么意思？” 赵丰年被陆涛看的心里发毛：“之前你毕竟救了我儿子，这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来这里，是为了让你把答应我的条件做到！” 陆涛压根没看座椅上的现金，面色严肃的说道：“我希望你清楚一个道理，之前李继峰对你们爷俩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到，而且还会比他做的更专业！” 赵丰年听见陆涛直白的话语，见对方根本不给自已说话的机会，只得话锋一转：“小陆，你之前帮我的忙，我始终记着，而且答应你的条件，我也不会反悔！所以这钱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的，只是单纯感谢你的帮忙！” “我说过，帮你救儿子，是我入股沙场的门票！至于这笔钱，我无功不受禄，你拿回去吧。” 陆涛态度蛮横的补充道：“我不管你之前准备了什么说辞，但我的态度很明确，也很简单！这沙场，要么你我合作，共同发财！如果我进不来，那谁也干不成！” 第六十一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 面包车内，赵丰年面对陆涛强硬的态度，只能继续赔笑：“小陆，我知道你对我有气，是因为我这几天联系不上我，心里产生了想法，但我先在这里跟你表个态，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但咱们先心平气和的聊聊，行吗？” 陆涛听见这话，点燃一支烟，没说话。 “你之前说，要入股沙场，而这沙场你也看见了，除了场地和洗砂机，什么都没有，一张执照也值不了几个钱！它真正有价值的地方，在于采沙地！而我手里的清淤手续，虽然可以采砂，但其实并不是完全合规的！” 赵丰年顿了一下：“我是这样想的，最近这段时间，我去跑跑关系，争取弄一个正规的采矿手续回来，将采砂手续补齐，把沙场和采沙地捆绑在一起，重新办理执照，到时候把你以股东的身份加进来，你看行吗？”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你说重点。” “你也知道，跑关系那些东西，都是需要花钱的，而我如果有钱，也不至于被李继峰逼债！你想入股，是为了大家一同发财！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把你的人撤走，让沙场恢复经营，也好让我有钱去疏通关系！等手续审批下来，能够盈利的时候，你再进来！” 赵丰年试探着补充道：“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可以跟你写一份协议！” “不用，如果我想动你，肯定不会通过法律途径，所以这份合同，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陆涛回绝了赵丰年：“运作这件事，你需要多久？” “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好，短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但我肯定会尽快。” 赵丰年拍了拍带来的十万现金：“这些钱你先拿着零花，算是我给的补偿，可以吗？” 陆涛沉吟片刻，半信半疑的看着赵丰年：“赵老板，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借口拖着我吧？” 赵丰年悻悻回道：“你也看见了，我的沙场就在这摆着，就算我人能躲，产业也躲不开啊！咱们俩既然决定合作，最起码的信任总该有吧？” “好，我给你时间。” 陆涛听见这话，对车外的金锐说道：“小锐，通知咱们的人，撤走！” 金锐听到陆涛的命令，挑起了眉头：“涛哥？” “听我的，撤走！” 陆涛重复了一下命令，看向了赵丰年：“老赵，该给的面子，我已经给你了，我不想吓唬你，但必须提醒你，千万别把我逼成下一个李继峰！” “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赵丰年笑呵呵的站到了车下：“沙场这边的进度，咱们随时沟通。” 很快，金锐的朋友们便纷纷集合，上车离去。 面包车内，金锐手扶方向盘，面色烦躁的开口道：“涛哥，赵丰年那个老瘪犊子纯粹就是跟你整事呢！沈城周边的采砂场，大多数都没有手续，像他这种有清淤手续的，已经算是相对正规的了！我看他就是想把咱们支走，拖延时间！” 陆涛坐在副驾驶，看着外面沿途的街景，语气轻松的回应道：“我知道。” 金锐听到这个回答，侧目看向了陆涛：“你既然知道，咱们为啥还要撤啊？” “他这边没动作，双方只是纸上谈兵，我找不到理由对他下手！只有沙场动起来，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损失，我才有操作空间！”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赵丰年胆子不大，但贪心不小，倘若不将他逼到两难境地，咱们不好入局！等一下你再带一车人回来，暗中盯住沙场这边的动静，我看看赵丰年的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 …… 赵家沙场。 赵泰见堵路的几辆面包车撤走，开车返回了厂子：“爸，你把人给支走了？” 赵丰年站在寒风中点燃了一支烟：“这些混社会的人，都没什么脑子，我拿了十万块钱把他打发了！跟他说沙场这边需要办手续，等手续办妥了，再接受他入股！” “你答应让他入股了？” 赵泰眉头紧锁：“这往后不还是麻烦吗？” “我答应的是等手续办妥再让他入股，但我压根就不打算办手续，他入什么啊？” 赵丰年阴损的回应道：“只要和平那边的供应能顺利进行，咱们就可以赚到一大笔钱！等手里有了钱，这事就好办多了。” 赵泰吸了吸鼻子：“你想怎么办？” “花大价钱，找人收拾他！一时割肉，总比让人趴在身上喝血强！” 赵丰年摆了摆手：“你抓紧给咱家工人打电话，然后联系钩机、装载机和泥头车，尽快动工！” 赵泰依然觉得赵丰年这个办法有些冒险：“爸，陆涛之所以盯上咱们家，就是你引进来对付李继峰的！如果你找人整陆涛，咱们岂不是陷入了死循环吗？依我看，咱们不如跟陆涛摊牌，给他拿一笔钱，让他退股算了！” “我刚刚给陆涛拿了十万，他都没用正眼去看，说明这个人的贪心比你我想象的还大！真让他入局，我担心有一天整个赵家沙场都得姓陆！” 赵丰年磨了磨牙：“先把时间拖下去，哪怕以后真的又引来了不好对付的其他人，咱们爷俩最起码可以先把钱装进兜里，最坏的结果也能带着钱走！如果现在跟陆涛撕破脸，这才是鸡飞蛋打了，明白不？” 赵泰了然的点了点头：“我懂了。” 赵丰年拍了拍赵泰的肩膀：“募集人手，开工吧！” …… 两小时后，金锐守在通往沙场的必经之路，看着被拖车拉过去的挖掘机，还有跟随的六辆载重卡车和两辆装载机，迅速拨通了陆涛的号码：“涛哥，咱们前脚刚走，赵丰年的沙场后脚就上机械了，光渣土车就来了六辆，看起来像是要干个大活！” 医院内，陆涛坐在关磊的病房里，语气稳健的回应道：“之前赵丰年花钱要把我支走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手里有急活！什么都不用管，先让他正常生产，等他把费用投入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卡他的脖子！” 第六十二章 河鱼也想跃龙门 房地产行业，从1999年开始快速发展，2001年出现投资投机狂潮。 2003年开始，房地产进入宏观调控时期，地王频出，并且在04年房价大涨，持续上涨到07年左右，在市场和炒房团的推动下，已经迎来了热潮。 房价的节节攀升，使得建筑相关的行业水涨船高，建材价格更是蹭蹭的往上涨。 沈城周边大大小小的沙场，除了那些非法采挖的沙场之外，赵家沙场的成本应该是最低的一个了，因为他家的沙场是通过赵丰年救人换来的，而别人为了拿到采矿证或者清淤手续，不知道得送多少礼、求多少人。 由于没有前期投入跟着，所以赵丰年才能用低于市场价一大截的售价，拿下了和平一处大型工地的供应合同。 支走陆涛的当天下午，赵家父子就忙碌了起来，开始有成车的河沙从采砂点运回沙场，通过洗砂机进行清洗和筛选，然后送往堆料场。 和平工地那边所需的一万立黄沙，用前四后八自卸车运送，大概需要一百来车，随着两台轮斗式洗砂机马力全开，运沙子的车队也开始在沙场排队，将加工好的沙子拉走。 晚十一点，赵泰推门走进沙场看护房，脱掉军大衣之后，对火炉边的赵丰年说道：“爸，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别在这熬着了，回家睡觉吧，我在这盯着！” “咱家厂子头一次做这么大的项目，不亲自看着，我不放心啊！今晚咱们爷俩都在这凑合一宿吧！” 赵丰年戴上棉手套，将放在火炉上加热的一个铝饭盒端起来，放在了赵泰旁边的桌子上：“我给你熬的小米粥，你胃不好，趁热喝点！” 赵泰咧嘴一笑：“我都多大了，你还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我！” “哪怕你今年八十岁，只要我活着，你不也是孩子嘛？” 赵丰年宠溺的看着赵泰：“等这批货干完，咱们家里也就彻底好起来了，我让人给你介绍个对象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往区里跑，就是为了跟那些歌厅和洗浴的小浪蹄子鬼混！真要是把名声玩臭了，以后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你啊？” “哎呀，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啥时候扯犊子了！” 赵泰不耐烦的打断赵丰年，连忙岔开了话题：“咱们今天出了多少吨沙子了？” 赵丰年见儿子对生意的事情上心，挺高兴的回应道：“咱家的两台机器，八小时可以出四千吨沙子，干到明天早上，差不多能出一万多吨，再加上厂子里存的三千吨，一万方也就凑得差不多了。” 赵泰喝着小米粥回应道：“那我明天早上去工地走一趟吧！估计中午之前，咱们这边的沙子就能全部送过去了，我请工地的负责人吃个饭，顺便把货款结了，他们刚开盘，手里的预算应该很充足！” 赵丰年点了点头：“你去见见也行，但是一定得管住脾气，跟人家客气点，毕竟以后还得求着人家呢！” “我也不是三岁孩子了，还能到处跟人干仗啊？” 赵泰喝完饭盒里的粥，重新拿起了军大衣：“我去盯着生产，你早点休息吧！” …… 翌日清晨。 随着两辆卡车将开采回来的河沙运进沙场，负责生产的工人便推门走进了看护房，对赵泰说道：“小老板，咱们这边的原材料已经备齐了，挖掘机也开回了沙场，可以通知板车过来给它拉走了！” “好，你们都辛苦了！这钱你拿着，去镇子里的早餐店买些包子、豆浆啥的回来，给工人们和司机发下去！” 赵泰将二百块钱递给工人，随后看向了赵丰年：“爸，沙场这边你盯着点，我去工地了！” 赵丰年一夜没睡，脸颊水肿的点了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车！” “放心吧，没事。” 赵泰用湿巾擦了把脸，随后便拿起手包，驾驶着奥迪A4离开。 工地外的岔路口，金锐坐在一辆包车的黑出租里，看见从面前开过去的奥迪，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涛哥，沙场这边有动静了，赵丰年他儿子开车走了，而且钩机也开了回来，看样子开采应该结束了。” 刚睡醒的陆涛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沙场那边还在走车吗？” 金锐点头：“走着呢！而且机器也没停，堆料场还有不少沙子呢！” 陆涛铿锵有力的开口道：“通知咱们的人，过去把沙场封死！赵丰年加工了一宿，柴油和电费都不是小数目，让他把加工出来的沙子，全都憋在家里，从现在开始，一粒沙子也不许走出去！” …… 一小时后，赵泰驱车赶到和平区的建筑工地，把车停在一排活动板房门前，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项目经理办公室门前，推门进屋后，跟里面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打了个招呼：“哈喽啊，于总！” 中年看到赵泰，不太自然的点头：“啊，小赵来了。” “于总，你们这次需要的一万吨沙子，我们厂里已经加工完了，最迟在傍晚以前，就能全部给你堆在工地里！” 赵泰掏出包里的中华，给于总递过去了一支：“晚上有空么，我带你去西塔玩一圈呗，我朋友在那边开了个歌厅，场子里的小妹儿都是兼职的艺校学生，劈叉嘎嘎猛，绝对是你以前没见过的全新版本！” 于总尴尬的笑了笑：“小赵，咱们先不说这些，有些事要跟你聊聊。” 赵泰看见于总这个表情，顿时皱眉：“于总，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啊？是不是货款出问题了？你们这工地刚开盘，按理说预算应该正是充足的时候吧？我家这批沙子的价格，放眼沈城也是最低的了……” “你误会了，不是货款的问题，而是有几个朋友想见你。” 于总做了个深呼吸：“你也知道，我们干工程的，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什么人都得罪不起，所以他们要来，我也拦不住！只要你能把他们的关系协调好，咱们的合作仍然可以继续下去。” 赵泰一头雾水：“朋友？什么朋友？” “咣当！” 就在这时，于总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推开，随后几名身材魁梧的青年，一同走进了房间里。 几人当中，为首一个带着天梭手表，虎口纹着蝎子的青年，目露凶光的看向了赵泰：“小B崽子，这工地的沙子，是给你送的啊？” 赵泰听见青年嘴里带啷当，冷着脸站了起来：“这一大早上的，你出门不刷牙啊？咱们认识吗？你就在这骂人？” “艹你妈！河鱼也想跃龙门，不怕被浪花拍死啊！” 青年见赵泰还口，伸手掏出了兜里的甩棍：“狗篮子，今天我不光骂你，还他妈打你呢！给我踩死他！” “呼啦啦！” 其他人闻言，顿时一拥而上，向赵泰围拢而来。 “我去你妈的！老子也不是蹦蹦床，你想踩就能踩啊！” 赵泰本身就是个愣头青，眼见对方五六个大小伙子冲上来，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抄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踩着茶几扑了上去。 “嘭！” 一声闷响，赵泰手中的烟灰缸率先砸在了对方一人头上，伴随着对方倒下，血点子甩满了天花板。 第六十三章 流年不利 工地办公室内，赵泰与进门一伙陌生人之间的冲突，发生的极为突然，且异常血腥。 赵泰冲向人群之后，凭借身高优势，攥着烟灰缸对前方人群猛砸，短短几秒钟内，便砸倒了三个人。 带队青年看见赵泰的举动，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小兔崽子，你真是他妈找死！” 赵泰看见对方的身影，烟灰缸迎头而下：“我去你大爷！” “嘭！” 带队青年抡起甩棍，粗暴的打在赵泰的胳膊上，在手臂下落的同时迅速抬手，甩棍握把砸在赵泰脑门上，瞬间留下了一个青包。 “咕咚！” 赵泰被砸的意识恍惚，紧接着就被绕到身后的人勒住脖子，给放倒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 赵泰一倒，各种棍棒和脚丫子，开始如同雨点一般的向他身上落下，瞬间将他揍的口鼻窜血。 “行了！” 带队青年见赵泰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对着他脸上补了一脚，向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拎走，换个地方招待他！” 旁边的青年闻言，拉扯着易绑架体质的赵泰，走向了门外的一辆商务车。 带队青年等赵泰被拖出门外，将视线投向了于总：“于总，你们搞开发，利润已经够高了，你是个生意人，应该知道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如果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了工程进度，那就不合适了，你说呢？” “你也说了，我是个生意人，你们行内的恩怨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不想惹麻烦，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威胁我。” 于总拿起了桌上的手机：“要么我找分局的朋友过来跟你聊聊？” “呵呵，想吃唐僧肉的妖怪，哪个跟灵山没点关系啊？你不用找人吓唬我，我能豁出来让手下兄弟进去蹲几年，但你能豁出来楼盘停工吗？” 青年语罢，直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转头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了，我的于总！” 刘总听到青年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拿起手机翻找起了通讯录。 这个时期，是混子的黄金时代，像他们这种走南闯北搞开发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江湖人士做的生意，都是土石方、赌场、夜店、矿山这种操作简单，低成本高收益的行业，其实不然。 黑社会之所以会危害社会，是因为他们一旦涉足某个行业，便会以暴力手段进行垄断。 大到城市里的钢筋水泥等建材，小到县城的瓜果蔬菜、啤酒、卫生纸等市场，甚至农村的牧草和种子、化肥也不例外。 别管任何行业，一旦形成垄断，必然伴随着高额收益。 主导市场的一方只要没有了竞争对手，便拥有了定价权，在市场需求面前，可以无限抬高自已的利益。 而这种被哄抬起来的价格，看似只是牵涉了圈内的从业者，实际上最终都是由消费者和大众来买单的。 …… 赵家沙场。 赵丰年在厂子里转了一圈，将最后一批河沙安排好进行水洗后，回到看护房刚准备睡一会，便看见于总打来电话，笑呵呵的按下了接听：“于老板，你好！” 于总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老赵，有个事得跟你打个招呼，是关于你儿子的。” “赵泰他又咋了？是不是又来了狗脾气，不说人话得罪你啦？” 赵丰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歉：“于老板，我这个儿子让我给惯坏了，如果他办了啥错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等回来我收拾他！” 于总解释道：“小赵没办啥错事，只是他被武玉树的人给带走了。” “嗯？” 赵丰年莫名其妙的愣住：“啥树儿？” 于总也有点懵逼：“你做砂石行业，连武玉树都不认识啊？这跟唐僧不知道谁是佛祖有啥区别啊？” “这个名字，我真没听说过啊！” 赵丰年挠了挠头：“于总啊，这个武玉树是干啥的？” 于总顿时无语：“他是龙德沙场的老板，也是砂石协会的会长，沈城本土最大的砂石供应商！之前你敢用这么低的价格把沙子卖给我，我还以为你有能力跟他掰手腕呢，搞了半天，你完全就是靠头铁，莽撞着来我这投标的啊？” 赵丰年虽然开了这么久沙场，但平时都是小规模向周边乡镇和批发点出售，还是第一次向市内五区走货，听到于总这么说，下意识的问道：“他们抓我儿子干啥？是因为我抢了他们的生意吗？” “哎呀我操！我做了这么多年建筑行业，所有供应商当中，你是最单纯的一个！真的！” 于总听到赵丰年这么说，已经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你儿子的车还在我工地放着，你抽空过来给开走吧！你跟武玉树之间的纠纷，与我们工地无关，你尽快把剩下的沙子送来，然后我给你结款，至于接下来的合作，等你跟武玉树接触之后，咱们再继续聊！我还有事，就先这样吧！” 赵丰年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忙音，顿时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他妈的，这是咋回事啊？” 没等赵丰年这边想明白里面的事情，一名工人便急匆匆的推门走进了房间里面：“老板，出事了！咱们厂子外面忽然来了好几辆车，把进出沙场的路给封死了，运沙子的车出不去，我去跟那些人交涉，他们张嘴就骂人，看起来不像啥善茬啊！” “妈了个B的，做点生意咋就这么难呢！谁都想来我头上踩一脚！我这本命年，也太他妈的不顺了！” 赵丰年听完工人的介绍，还以为是武玉树的人来了，虽然嘴上骂着娘，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在柜子里取出一条玉溪：“走，你带我去看看。” 因为前方道路被堵，沙场门前已经堵了四五台拉沙子的卡车，众多司机见赵丰年出现，顿时围了上去：“赵老板，我们来你这拉货，都是按次数算运费的，现在你这路让人堵上了，我们的损失怎么算啊？” “你们先别急，我这不是过来处理了吗？都jB在这围着我嗡嗡，能嗡嗡出结果啊！” 赵丰年烦躁的呛了几名司机一句，将他们打发走，很快赶到了堵路的位置，等他看见站在车边的金锐之后，顿时愣住：“小兄弟，你是陆涛身边的人吧？昨天他不是已经撤走了吗？你这是啥意思呢？” 第六十四章 怀璧其罪 沙场外面的道路上，金锐站在面包车旁边，冷眼看着赵丰年：“我大哥说了，昨天晚上你已经发了一宿的沙子，这些钱足够你打点关系了，在他入股之前，沙场就先停了吧。” “不是，你们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赵丰年闻言一愣：“我向外面卖沙子，是签了供应合同的，现在货运了一半，你们却把路断了，这样我根本拿不到钱，你让我怎么打点关系啊？” “赵老板，这是你的事，而不是我的！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可以报警抓我！” 金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句话我原本不该说，既然你提到了出尔反尔，我倒是希望你能清楚，事情闹到这一步，不是我们欺负人，而是你答应的事情没做到！大家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或许有人经历的事情多一些，但你说谁又能比谁聪明多少呢？” 赵丰年看着周围的一群小青年，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今天要送的沙子，对我真的很重要，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路让开，让我偷着把沙子运出去，我私下给你拿点费用，行么？” “赵老板，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你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小聪明太多了！” 金锐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即便不再跟赵丰年对话，直接拽开车门，回车里坐着去了。 赵丰年意识到这件事跟金锐说不通，听到后面的卡车按喇叭催促，走到一边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 过了十几秒后，陆涛才懒洋洋的接通了电话：“喂？” “小陆，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赵丰年磨了磨牙：“咱们俩昨天不是都谈好了么，沙场这边我正常经营，你给我点时间去跑关系，怎么一夜之间又反悔了呢？” “我反悔了吗？” 陆涛呵呵一笑，语气平淡的说道：“老赵，你要清楚，你我之前最一开始的合作，条件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如果你不履行诺言，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你这些小聪明和狗伎俩，我十几岁就见人玩过了！你想用十万块钱把我扫出局，等你赚够了再拿我开刀，你觉得这现实吗？” 赵丰年被点破心思，眼角跳动了两下，连忙解释道：“小陆，这件事是你太敏感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清出局。” “这个世界上，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你我这种刚刚合作的陌生人呢？如果你没有这种想法，那只当我陆涛是个小人，但我既然做了小人，索性就做到底。” 陆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生活很清闲，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该怎么答复我！但我只要一天不满意，你厂子里的车，就一台也别想走！” 语罢，陆涛直接挂断了电话。 赵丰年听见忙音，正准备把电话给陆涛打回去，手机便响起了铃声，看见打过来的陌生号码，赵丰年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一道低沉的男声作出回应：“你是赵丰年吧？我叫武玉树。” 赵丰年听到这个名字，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等赵丰年开口，武玉树便继续说道：“大家都是靠沙子吃饭的，你低价卖沙子，毁了行情，砸的可不止一个人的饭碗。” “武老板，咱们之间的事情，肯定有误会！我没想过要得罪谁，也不了解这里面的规矩，如果我哪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赵丰年把姿态放得很低，向武玉树哀求道：“我儿子岁数小，而且也不主事，你别为难孩子……” “我没想为难任何人，现在是你在为难我们。” 武玉树打断赵丰年的话，开口道：“我在正阳街的天萃茶楼等你，过来聊聊吧。” 赵丰年得知武玉树要跟自已见面，追问道：“我儿子在吗？” 武玉树冷冰冰的回应道：“你来了，未必能见到他，但你不来，绝对见不到他。” 赵丰年见武玉树也挂断了自已的电话，站在冷风当中，感觉自已血压飙升，心里特别憋屈。 这个年代的社会大环境便是如此，但凡跟房地产沾边的行业，几乎就没有不带颜色的。 像是赵丰年这种没有背景的沙老板，在江湖人士眼里，便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学术界有一种特定的科学现象，叫做踢猫效应。 这种效应的大概意思，就是人的不满情绪或者糟糕心情，会沿着等级和强弱组成的社会关系链条依次传递，由金字塔尖一直扩散到最底层，无处发泄的最小的那一个元素，则成为最终的受害者。 就像一个家庭里面，父亲在单位受气，回家打了孩子，而孩子心里窝火，只能去欺负身边打滚的小猫。 在这个定理当中，最弱小的群体，也是受气最多的群体，因为有多个渠道的怒气，最终都会传递到他这里来。 而此刻的赵丰年，就是那只猫。 不论是李继峰的下套设计，还是陆涛的落井下石，亦或者是武玉树的恃强凌弱，看似是一件件的偶然事件，但其实赵丰年被江湖人士缠上，是个必然结果。 就算没有陆涛等人的出现，怀璧其罪的他，也注定无法安生。 对于穷了大半辈子的赵丰年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钱更重要的话，恐怕也只有自已的独生子赵泰了。 为了防止武玉树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赵丰年连沙场这边的事情都来不及处理，便找到了管生产的工人：“大刘，把你的摩托车借我骑一圈，我得去市里一趟！” 工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赵丰年：“老板，厂子里还有这么多车在这堵着呢？你这时候走，要去哪啊？” “哎呀，你咋这么磨叽呢！我他妈搞破鞋去！” 赵丰年伸手在工人兜里掏出钥匙，转身就走：“厂子这边你盯着点，我走了！” 工人看见赵丰年的背影，无语的嘀咕道：“你自已的厂子，自已都他妈管不住，我拿啥给你盯着？一个月就jB给我开一千八，你还指望我跟那些混子抡片刀啊？” 第六十五章 砂石协会 正阳街位于故宫西侧，站在街边，便可以将红墙青瓦一览无余。 赵丰年骑着沙厂工人的摩托车，沿着街边转了一圈，远远看见天萃茶楼的招牌，把车骑到门前准备落锁。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老太太走到了赵丰年身边：“师傅，交费。” 赵丰年的动作顿了一下：“交什么费？” 老太太指了指自已印有“管理员”的红袖箍：“停车费五元！” 赵丰年顿时皱眉：“干啥啊，张嘴就五块？” 老太太不耐烦的回应道：“从故宫门口，一直到北边的十字路口，这一段停车都是收费的，你停在就得交五块钱！” 赵丰年听说这里停车收费，重新骑在了摩托车上：“你抢钱啊！五块钱都够我两天烟钱了！” 老太太见赵丰年要走，也没好气的回应道：“没钱你往这停什么车！” “我有的是钱，我就是不想花！” 赵丰年犟了一句，随后一口气将摩托车骑出去二百多米，停在一家小面馆门前，这才步行着返回了茶楼。 天萃茶楼是一栋临街的三层建筑，赵丰年推门进屋，看见大厅里坐着五六个身材魁梧，剃着寸头的青年，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你好，我问一下武老板在这吗？” 一个坐在吧台边上的青年，起身打量了一下赵丰年：“东陵来的？” 赵丰年点头：“对，我跟武老板通过电话，他说要跟我见一面。” 青年闻言，带着赵丰年向楼梯走去：“跟我来吧。” 赵丰年跟在青年身后，试探着问道：“兄弟，我多嘴问一句，我儿子在这吗？” “我又不是寻人启事，你儿子在哪，你问我啊？” 青年一句话将赵丰年噎的没了声音，随后走到三楼，推开了一间茶室的门：“武哥，赵丰年到了。” 一道男声从门内传出：“让他进来。” 赵丰年听到声音，迈步走进屋里，看到里面的景象，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间茶室的面积很大，透过落地窗，刚好可以看见故宫院里古建筑连绵起伏的轮廓。 靠窗的实木茶桌后面，坐着一名四十五岁左右，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因为这屋里供热比较好，所以对方只穿了一件半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除了这个中年之外，这屋里还有七八个人，年纪大的五十多，年纪小的也就二十四五，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腕表也价值不菲，均是一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 赵丰年本以为武玉树要跟自已单独聊，但是面对屋里的十来个人，心中无端生出了一种压迫感，悻悻问道：“我请问一下，哪位是武玉树，武老板啊？” “嘭！” 上午在和平工地抓了赵泰的青年一拍桌子，对着赵丰年破口大骂：“艹你妈！武哥的大名是你能叫的吗？！” “佟剑，行了！大家都是生意人，收收你的的臭脾气！” 大茶台后面的中年对青年摆了摆手，随即将视线投向了赵丰年：“我就是武玉树。” 赵丰年被佟剑骂了一句，压根没敢还口，悻悻对武玉树打了个招呼：“哎，武老板你好！” 武玉树莞尔一笑：“别拘束，坐下聊！” 赵丰年环视周围，发现这屋里除了佟剑身边，根本没有能坐的地方，面对众人带来的压迫感，宛若受气的小学生罚站：“武老板，我站着就行。” “随便吧。” 武玉树是个老江湖，一看赵丰年这个状态，心中便大概有谱，端起茶杯说道：“以前没听过你这号人，刚干这行不久吧？” “干了有一年多了，但以前只是在乡下送沙子，今天还是头一次往市里送货！” 赵丰年来之前，也对这件事猜到了几分：“武老板，我就是个农民，也不咋会做生意，如果这事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给你道个歉！” “别拿农民说事，这屋里的人，有一半都是农村出来的，没有人瞧不起农民，这重身份，不是你不懂规矩的挡箭牌。” 武玉树吹开杯里的茶叶，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的说道：“你既然干砂石行业，应该知道我是沈城砂石协会的负责人吧？市内五区的砂石供应，都是我们协会负责的，你忽然插手进来，而且还把价格压得这么低，砸的是我们所有人的饭碗！这屋里的人都是沙场老板，手下也都有一批兄弟要养！你踩在我们的饭桌上赚钱，让我们 赵丰年面色纠结：“武老板，我没跟你撒谎，我以前真不知道卖沙子还有什么协会，而且……” “没有而且，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解释的，是解决这件事情的。” 武玉树根本不给赵丰年说话的机会，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你抢了我们的生意，你儿子打伤了佟剑的人，这两件事，哪一个都不能轻易翻篇！不留下一个说法，不仅儿子带不走，你也出不去这个门！” 赵丰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武老板，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们砂石协会给市内五区供应河沙，每立方米65块钱，而且不负责运送！但你给人送到工地，才开价54，这是恶意竞争啊！” 武玉树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卖这批沙子，跟我们之间有11块钱的差价，一万立就是十一万！这钱你给补上吧，今天你儿子打伤了佟剑的几个小兄弟，这笔钱就算医药费！” 赵丰年愣了一下：“十一万？” 武玉树继续道：“还有第二件事！大家都是靠沙场吃饭的，我不让你进市内五区，传出去外面会说我武玉树仗势欺人！所以你想赚这笔钱可以，但以后向市内卖沙子，必须按照砂石协会规定的价格。” 赵丰年听到武玉树这么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要的十一万是笔巨款，但赵家如果能打开这条销售渠道，这钱似乎也并非无法接受。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武玉树的补充条款就来了：“我允许你家的沙子进入市内五区，作为交换条件，你得交出沙场七成的股份，以后也不用参与管理，在家等着年底拿分红就行了。” 赵丰年听到武玉树的下半句话，脸色惨白的开口道：“武老板，咱们可不能这么搞啊！今天这事我的确办的不对，破坏了你们的规矩，但是……” “艹你妈的！我们是不是给你脸了？” 另一位中年将烟头摔在了赵丰年脚下：“今天找你过来，是他妈通知你的！不是跟你商量的！你家的买卖如果想干，就痛痛快快签合同，否则等你死了，骨头渣子烂没了，都jB别想有一粒沙子运出沙场，不信邪你就jB试试！”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带着赔偿佟剑的金额，拿着手续和公章那些东西，去龙德沙场入股，顺便把儿子领回去。” 武玉树态度强硬的将事情拍板，对那个带赵丰年进门的青年摆手：“送客。” 第六十六章 人命八尺，难求一丈 武玉树将赵丰年叫到茶楼之后，宛若领导训话一般，提完要求之后，压根没给他还嘴的机会，便让人将其赶了出去。 茶楼门前，赵丰年站在街边，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连续抽了两根烟之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涛的号码，开门见山的说道：“小陆，我服了！” 陆涛听见赵丰年的话，语气没有什么波动：“我等的不是这句话。” 赵丰年做了一个深呼吸：“你来一趟沙场，咱们俩聊聊股份的事吧。” …… 陆涛结束与赵丰年的通话后，反手给陈金发打了过去：“我在医大四院，过来接我一趟呗？” 陈金发没好气的回应道：“哥们，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企业家，你拿我当私人司机用呢？” 陆涛笑着问道：“沙场的赵丰年给我打了电话，约我过去聊入股的事情，其中包括答应你的一成份额，不去看看啊？” 陈金发是个人精，十分通透的问道：“我的一成干股，是在你的股份里划出来的，你拉我入局，是因为以后还有用到我的地方，如果我出现在明面上，效果会打折扣吧？” 陆涛笑着回道：“我在里面蹲了三年，已经跟外面的社会脱节了，赵丰年这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老泥鳅，有你这么一个人精跟着，我心里能踏实一些。” 陈金发顿时无语：“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夸我。” 陆涛不置可否：“你以我朋友的身份跟过去，等我跟赵丰年签完协议，咱们俩私下再签一份合同，怎么样？” “等我吧。” …… 一个半小时后，陈金发驾驶着宝马x5，跟陆涛一起赶到了沙场。 看护房内，赵丰年拿起火炉上的铝水壶，给陆涛和陈金发每人泡了杯五块钱一包的花茶：“小陆，我这里的条件简陋，没有什么好茶叶，你们别见怪。” 陆涛并未去看桌上的水杯：“我来这是谈合作的，不是品茶的，你找我过来想聊什么，有话直说吧。” “我这辈子，其实活的挺坎坷，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是全村最穷的！同龄孩子上小学的时候，我只能家里蹲，夏天还好过，到了冬天，全家只有一条棉裤，谁穿着出门，其余人只能穿着单裤，在家里的火炕上坐着！如果出去拉屎蹲的时间久一点，都会把双腿冻得失去知觉。” 赵丰年坐在陆涛对面，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之前答应你那些条件，不是出自真心，只是为了让你帮我把儿子救出来！包括昨天跟你说的那番话，都是为了敷衍你！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小时候太苦了，不想让我儿子也经历那种生活，所以我想把这份产业，完完整整的留给他。” “我在监狱里有个狱友，天生小儿麻痹，没有任何劳动能力，母亲早亡，是父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他入狱之前，父亲出了车祸，他为了给父亲凑医药费，拎着菜刀去女厕所抢劫，结果连女人都没打过，被扭送到了派出所！他爸因为没人照料，在他宣判前饿死在了家里。” 陆涛面无表情的看着赵丰年：“这个世界上，过得惨的人太多了，早在几天之前，我还在大街上蹬三轮，因为几十块钱的房租，被房东骂的狗血淋头！在自已生活的都不如意的时候，我拿不出那么多的同情心，也不在乎你的想法，只关心我自已能拿到什么。” “老话讲的好，人命八尺，难求一丈！这沙场我自已守不住，我认命了！” 赵丰年掏出两块五一包的红梅顺香烟，点燃了一支：“今天一早，我儿子去工地送沙子，被人给扣了！” “你该不会又让我帮你救儿子吧？” 陆涛皱起了眉头：“你儿子是唐僧啊？怎么谁都想绑他呢？”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儿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软肋！我也正是因为不想让我儿子以后再惹上这些麻烦，所以才对你下了这份决心！” 赵丰年深吸了一口烟：“你之前帮过我，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让你入股沙场，总比平白无故送给别人强多了！” 陈金发看向了愁容满面的赵丰年：“绑你儿子的人，是谁啊？” 赵丰年吐出烟雾：“龙德沙场的老板，名叫武玉树。” “啧！” 陈金发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嘬了一下牙花子。 陆涛看见陈金发这个举动，向他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个沙霸。” 陈金发看向了赵丰年：“你怎么惹到他了？” “前阵子我联系上了和平的一个建筑工地，低价卖给了他们一批沙子！今天武玉树忽然扣下了我儿子，让我过去跟他见了面，说我儿子打伤了他们的人，要我用低价卖沙子的差额补做医药费。” 赵丰年顿了一下，补充道：“他还说可以让我跟他们一起做生意，但是要沙场的三成股份！” “老赵，我们拿你当朋友，但你这态度，可没把我们当自已人啊！” 陈金发冷笑道：“武玉树既然用这种方式找你要股份，可能不选择控股吗？张一次嘴却只要三成，他跟你过家家呢？你找陆涛过来，是因为武玉树要价太狠，所以你才想继续赌一把……让我猜猜，他至少找你要了七成股份，对吧？” 赵丰年听到陈金发的话，眼角跳动，额头渗出了汗珠。 陆涛一看赵丰年这个状态，就知道陈金发猜中了，向他问道：“这个武玉树有实力吗？” “这么说吧，沈城的河沙价格，不归物价局管，而是由武玉树说了算！他只要开口卖八十，别的小沙场绝对不敢卖七十九块九！” 陈金发端起杯吸溜着热水：“武玉树是个老江湖，他们这一辈人，都讲究江湖道义！所以这个人吧，还算讲理，他只定价格，不抢生意，毕竟他的盘口大，占据的市场份额也大，这些沙场联合起来把价格咬住，大家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陆涛瞥了赵丰年一眼：“也就是说，老赵得罪的不是一个武玉树，而是全市的同行。” “这么说也没毛病，至少是市内五区的同行。” 陈金发点点头，笑呵呵的看着赵丰年：“你这么做生意，别说是竞争激烈、江湖人士众多的砂石行业，哪怕是在采石场卖咸菜，都得让人扇两个嘴巴子！宁可自已少赚，也不让别人赚钱，这不纯粹是损人不利已么！” 赵丰年低着头，像是霜打的茄子：“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谁知道我自已卖自已的东西，还能得罪这些人啊！” “做生意是跟人打交道的，你只顾着自已，这哪行啊？” 陈金发鄙夷的看着赵丰年：“你本身没有护盘的实力，外人想吞你还来不及呢！你倒好，人家刚打瞌睡，你就送枕头去了！我把话放在这，这沙场如果不让小陆进来，你早晚得让人玩的连裤衩子都剩不下！”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也想到了，经过最近这些事，我也意识到了，沙场的钱不是我一个人能赚的，没有舍，我绝对没有得！” 赵丰年将视线投向了陆涛：“小陆，只要你这次能解决好武玉树这件事，我绝对不再动歪心思，踏踏实实的跟你签合同。” “通过之前的合作，我已经把该给的信任给你了，而现在的你在我眼里，没有诚信可言。” 陆涛盯着赵丰年的眼睛，咄咄逼人的说道：“事情可以办，但是这次得先签合同，赵家沙场的股份，我要五成。” 第六十七章 股份协议书 面对陆涛开出的条件，赵丰年顿时懵逼：“小陆，咱们之前分明说好了，股份按照四六分成，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的价码。” 陆涛轻飘飘的回应道：“如果你之前让我入股，那沙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去处理是应该的！但现在这沙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五成股份，有四成是我应得的，剩下的一成，是我处理这件事的酬劳。” “合理！” 陈金发笑呵呵的插嘴道：“赵老板，到了你这个年纪，就算活不明白，也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吧？” 赵丰年的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颓然的点了点头：“五成，总比七成好……这合同我签了。” “之前我要入股沙场的时候，是按照李继峰找你要的一百三十万计算的份额，四成股份五十二万！” 陆涛听到赵丰年的回答，拿起脚下的旅行包放在了桌上：“这里是三十万，之前办你儿子的事花了八万，算上给武玉树那边的十一万赔偿，刚好够数！合同签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能接受吗？” 始终摇摆不定的赵丰年面对巨大的外部压力，最终点头：“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陈金发笑呵呵的点头：“我公司跟一家律所签了顾问合同，如果大家都没异议，那咱们换个地方聊吧。” …… 两小时后，于洪区一家律师事务所内，律师将做出来的合伙人股份协议书递给了赵丰年和陆涛：“两位请看一下合同条款，只要确认无误，签字捺印就能正式生效了。” 赵丰年接过合同，歪歪扭扭的写上了自已的名字，向陆涛问道：“小陆，武玉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你先带我去一趟送沙子的工地。” 陆涛起身走向门外，同时向身边的金锐吩咐道：“你给沙场那边的人打电话，把路障撤了，让运沙的卡车正常走。” 陈金发闻言，将车钥匙递给了陆涛：“小涛，我在沈城是个熟脸，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我车的后备箱有假车牌，你自已换上。” “谢了。” 陆涛知道自已办这件事需要一台车撑门面，也没跟陈金发客气。 赵丰年跟在陆涛身边坐进车内，见他熟练的驱车上路，面露不解：“小陆，抓我儿子的人是武玉树，你现在去工地，这是要干什么？” 陆涛手扶方向盘，“武玉树这件事，我可以办，但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能保住沙场股份。这件事解决完之后，赵家沙场很可能会退出市内五区的市场，这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赵丰年对于这个结局深感惋惜：“退出老五区，这可是丢了很大一块市场啊！我之所以得罪武玉树，就是为了把市场打开，现在沙子好不容易送到了和平，退出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在你看来，只是给和平送几车沙子，就算打开市场了吗？” 陆涛侧目看了赵丰年一眼，很现实的说道：“在砂石行业，武玉树是规则的制定者，更是垄断者！他一句话，可以让人把你儿子从工地带走，但你觉得把你们的位置换一下，工地的人会答应你相同的条件吗？” 赵丰年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垄断两个字，代表着绝对的利益，只要涉及到利益这两个字，就没有不见血的，你觉得他们真刀真枪打下来的市场，可能被你轻而易举的撕开口子吗？” 陆涛顿了一下：“外界始终有传言，东陵快要更名浑南区了，最近去东陵开发的楼盘也越来越多。那些生意人的嗅觉和接触消息的渠道，要永远快于普通大众，你守着东陵这么一个金饭碗，却去老五区要饭吃，不觉得本末倒置吗？” 赵丰年舔了一下嘴唇：“那你的意思是……” “你的沙场就在东陵，运输成本要比外面的竞争者更低，所以你要看的并不是繁华的老五区，而是即将崛起的东陵！你得先把本地市场坐稳，让自已的身板硬起来，再去考虑扩张的事情。” 陆涛淡淡道：“与其去老五区被武玉树踩着玩，为什么不留在东陵自已制定规则呢？” 赵丰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可东陵也不光只有我一家沙场啊。” 陆涛铿锵有力的回应道：“但东陵只有我一个陆涛，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我入局，的确拿走了你五成股份，但接下来的合作，我会让你赚的比以前更多。” 赵丰年听见这话，忽然感觉心里敞亮了不少：“小陆，我冒昧问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没做过生意，也不懂生意。” 陆涛泰然自若的补充道：“但我懂江湖。” “之前我只当你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看来是我走眼了！” 赵丰年听完陆涛的话，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早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我之前就应该让你进来。”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便赶到了和平的建筑工地。 陆涛看见两辆运沙的渣土车拐向大门，开口问道：“这是你的车吗？” 赵丰年点头：“没错，车上不是喷着‘平顺车队’嘛，咱们沙场走沙子，都是用的这个配货站的车！” “嗡！” 陆涛得到赵丰年的回答，一脚油门冲到工地门前，将两辆渣土车堵在了门口。 “滴滴！” 运沙车被堵住，顿时按着喇叭催促起来。 陆涛推门下车，站在渣土车我是赵家沙场的，你辛苦一点，在门外等一会。” 平时向工地运沙子的大车，有不少都会跟卖沙点合作，在路过的时候让对方卸一部分，给自已换点零花钱，司机认出一同下车的赵丰年，梗着脖子问道：“啥意思啊？怀疑我藏沙子了？”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跟你没关系，是沙场跟工地这边结账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冲突，你把车停在这等着，这趟活运费算双倍，除了交货站的一份，剩下的给你结现金。” 司机听说能赚外快，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行啊，反正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发话了，我就听喝呗！” 陆涛用三台车堵住工地大门，转身看向了赵丰年：“工地这边是谁负责跟你接洽的，带我过去见一面。” 第六十八章 站着赚钱 工地门口，赵丰年听到陆涛的问话，连忙解释道：“小陆，工地这边的于总跟我通过电话，说这批沙子的货款会按时结给我，双方没有经济纠纷，咱们来这闹事，没意义啊！” 陆涛大步流星的向工地内走去：“你给他送沙子，他给你结款，这本就天经地义！但赵泰在这个工地被带走，这事的味道就变了！出了武玉树这档子事，你明天哪怕把价格继续往下降，他也不可能再用你！在这种时候，你还要脸有什么用啊？” 赵丰年惴惴不安的跟在旁边：“这不是面子的事，于总毕竟是建筑行业内的人，咱们得罪了他，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意啊？” “知道为什么你儿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被人绑了两次吗？” 陆涛停下脚步，耐着性子说道：“因为不论是绑了你儿子的人，还是出卖了你的于总，他们都知道你赵丰年是个怂包，就算踩你一脚，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你做生意，想要和气生财是对的，但如果一味忍让不敢反击，赵泰今天的遭遇，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赵丰年见陆涛用儿子跟他说事，鼻子里喘着粗气，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你说得对，他们怎么欺负我赵丰年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动我儿子，他是我的底线！” 在赵丰年的带领下，陆涛很快赶到了办公区的活动板房那边。 与此同时，得知工地大门被堵的于总，也走出办公室准备处理这件事，刚好跟赵丰年撞了个满怀，诧异道：“老赵，你怎么过来了？” 赵丰年嘴唇动了动：“我……” 陆涛不等赵丰年开口，便抢先把话接了过去：“于总是吧？你好，我们是过来结账的。” “老赵，就这点事，你还用亲自来啊？我不是说了么，等你那边的沙子到位，财务就给你结款，我已经跟财务打过招呼了！” 于总误以为陆涛是赵丰年的司机或者秘书，说完这句话之后，作势要走：“我这边还有点其他的事情，咱们回头聊哈！” 陆涛见于总压根没拿赵丰年当回事，开门见山的说道：“于总，工地大门，是我堵的。” 原本要走的于总，在听到陆涛的一番话之后，顿时站定脚步，将视线投向了赵丰年：“老赵，我已经答应了给你结工程款，现在活还没干完，你就堵我的门，这什么意思啊？” “我说了，门是我堵的。” 陆涛声音好似沉雷：“给你送货的沙场，不是老赵一个人的，我也是股东，而且占股不比老赵少！我堵门，是为了跟你聊聊。” “小兔崽子，你毛长齐了吗？还想跟我聊？” 于总压根没把面容稚嫩的陆涛放在眼里，而是气急败坏的看着赵丰年：“当初我之所以让你给我供货，因为是你乡下来的，看起来本分！结果你现在反过来跟我玩这一套？赵丰年，你他妈平时就是这么为人处世的？” “咔哒！” 陆涛见于总始终在奔着赵丰年使劲，一步走上前去，弹开卡簧刀顶在了他的肚子上：“能聊了吗？于总？” 锋利的卡簧刀轻松刺破了于总的西装，他感受到小腹传来的刺痛，顿时皱眉：“跟我耍流氓啊，小伙儿？” “对！” 陆涛大大方方的点头：“老赵低价给你供沙子，你不感恩也就罢了，反而把人家儿子给卖了！你说老赵为人处世不行，但我看你还不如他呢！赵泰是被绑架的，如果我们报案，咬死了你是同谋，绝对会给工地惹来麻烦，你信吗？” 于总并未被陆涛的举动吓到，反而目光轻蔑的看着他：“你知道这个楼盘，是多少钱的项目吗？你觉得凭你手里的一把小刀，有资格跟我们叫板吗？” “这项目多大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你只是个打工仔而已！不论我在工地闹出什么动静，这口黑锅都会扣在你头上！哪怕今天我被你送进去，但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有人举着严惩凶手的横幅在门口聚众，你信吗？” 陆涛笑呵呵的看着于总：“我弄不过你，说明我道行不够！但你如果让工地出了乱子，说明你能力不行！血溅三步的勇气我有！但瓷器碰瓦的勇气，你有吗？” 于总听到陆涛的几句话，收起了对这个年轻人的轻视，认真的回应道：“在项目上，我是出钱的甲方！至于用谁的沙子，是你们这些供货商自已内部的事务！我接了老赵的沙子，也履约付了款，你想闹龙宫，但是却找错了海吧？” “我来这不是讲道理的，是说条件的！” 陆涛稳健的握着手里的刀：“老赵之前低价把沙子卖给你，是想要交你这个朋友，但你卖了赵泰，这并不是朋友能做出来的事情！既然交情没了，这友情价自然也没了！今天的沙子，你得根据行情，每方按照62付款。” 于总微微磨牙：“你凭什么认为，能在我这把这笔钱讹走啊？” “我不认为自已值这个钱，但我觉得这项目值！” 陆涛看了一眼筹备阶段的工地，从容不迫的说道：“于总你只要说这笔钱不给，我绝对不逼你，现在转身就走。” 于总听完陆涛的话，沉默了三秒钟，对赵丰年说道：“老赵，这笔钱我给你，你现在就可以去财务结账！但咱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陆涛知道于总不搭理他，是在跟自已置气，也并未往心里去，笑着把刀收了起来：“那我谢谢你了，于总。” 赵丰年跟在陆涛身后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了于总：“于总，我这个人，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但我认死理，始终相信真心换真心，结果我跪下跟你对话，你看见的并不是我的谦卑，而是把我当成了篮子！谢谢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让我知道你们这些西装革履的老板，其实也没比我见过的村痞无赖高尚到哪去！” 语罢，赵丰年转身就走。 这一刻，他虽然得罪了于总，但看着陆涛的背影，心里却特别痛快。 之前为了拿下这个送沙子的活儿，赵丰年不知道喝了多少顿大酒，每天像是孙子一样赔笑脸，自已抽着两块五的烟，却跟在各种消费场所，跟在屁股后面给人结账，哪怕别人在屋里嫖娼，他自已都舍不得找人，而是要在门外等着。 而陆涛用了跟他截然相反的方式，反而拿到了更多的钱。 这么一件小事，绝对不至于让赵丰年开悟，但却让他体会到了一件事。 站着赚钱，是真他妈舒服！ 第六十九章 火借风势 工地门外，陆涛拎着结账出来的六十二万现金坐进车内，在里面拿出十一万，对赵丰年说道：“这钱是计划之外的收入，我不来，你绝对拿不到，算在我入股的钱里面，合理吧？” 赵丰年笑着说出心里话：“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指望你能带着钱进场，我知道你的价值不在钱上，你不用把账跟我算的这么清楚。” 陆涛将赵丰年送到附近的一个出租车泊车点：“接下来的事情我去办，你回东陵吧。” 赵丰年看着陆涛放在操作台上的十一万现金，吸着鼻子问道：“小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你找于总要的钱，是为了给武玉树的吗？” “于总愿意把这钱给我，是因为在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当中，这十一万显得微不足道，他没有必要因为这么点小事承担风险！而你往市里送沙子，那是在向武玉树的饭锅里吐痰，这是涉及到巨额利益的大事！”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咱们的小身板，目前绝对斗不过武玉树，想要跟他谈判，首先得拿出一个服软的态度，而这笔赔偿，就是敲门砖！” 赵丰年见陆涛对于武玉树如此忌惮，心里又开始没底起来：“小陆，那你拿这笔钱过去，能把赵泰带回来吗？” 即便心中有了计划，但陆涛仍旧没敢把话说死：“赵泰的事，我会竭尽全力。” …… 武玉树的龙德沙场，是沈城规模最大的水洗沙加工厂，位于于洪区丁香湖附近的某农村，一整条干涸的河道，连带周边的两座荒山，都是他采矿证的范围。 作为砂石行业的龙头老大，武玉树的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厂区也比赵丰年那种小沙场正式的多，大院子里有一排平房作为办公区，前方车间里的洗砂机不断轰鸣，将清洗好的沙子顺着传送带输送到堆料场，持续为武玉树的财富累积着价值。 武玉树喜欢花草，办公室里弄的鸟语花香，为了保证植物不被冻死，大功率的空调和加湿器需要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开启，而他的沙场走的是工业用电，仅仅这一个办公室每月的电费，就差不多是工薪阶层小夫妻一个月的工资了。 办公室内，武玉树坐在用一条原木雕刻出来的茶桌后面，正在鼓捣茶具，上午抓捕赵泰的佟剑，还有一个名叫黄老六的沙场老板也坐在旁边。 武玉树办公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钢筋焊接的狗笼子，里面住的原本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一条狗，自从那条狗死了，这里面关的便都是他的仇家。 此时此刻，戴着手铐，被堵住嘴巴的赵泰，便被关在这个狗笼子里。 几人聊天的工夫，一名沙场的员工推开房门，对武玉树点头道：“武哥，食堂开饭了，您是过去吃，还是给你送来啊？” “不用管我，我等一下出去吃。” 武玉树看了看在笼子里关了一天的赵泰，摆手道：“给他打一份饭过来吧。” 佟剑闻言，顿时翻起了白眼：“这狗篮子跟咱们抢生意，还给他饭吃啊？依我看，饿死他都不多！” “生意归生意，大家出来打拼，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么。” 武玉树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话，状若随意的问道：“小剑，我听说你最近的生意扩张的挺快，沙子都送到皇姑区的三台子那边了？” “武哥，是不是有人找你告我的黑状了？” 佟剑听到武玉树提起这事，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我的确在往皇姑送沙子，但我不是踩着地盘进去的，而是朋友在那边搞开发，我们之前有过合作，他找到我送货，这有毛病吗？” 武玉树淡淡道：“皇姑是亚飞的地盘，你去他那边送沙子，但是却不跟他打招呼，这坏了咱们砂石协会的规矩！” 佟剑见武玉树上纲上线，顿时来了脾气：“武哥，你也知道，大东是老城区，而且开发项目少，仅凭这一块地盘，我吃不饱啊！我知道，现在砂石协会的人，都是你的老兄弟，只有我一个外人！你偏向他们我无话可说，但我卖出去的沙子，也是向协会交提成的！” “你不能只想着协会带给了你什么，也得想想协会带你赚了多少钱！这么多年来，自已手里的活我分出去了多少，你心里是有数的！我为什么愿意割肉给大家吃？因为只有咱们团结，才能安安稳稳的赚这份钱！对于你们，我历来一视同仁，你扣得这顶帽子，我很不喜欢。” 武玉树面无表情的看着佟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事你错了就是错了！送到皇姑这批沙子，等结账之后，拿一半利润给亚飞送去。” 几人聊天间，之前那个员工也端着一个装有饭菜的铁盆子，塞进了赵泰的狗笼子里，同时扯掉了他嘴里的抹布：“吃饭。” 赵泰看着饭盆里掺杂在一起的饭菜，破口大骂：“我吃你妈！连双筷子都没有，你他妈喂狗呢？” “艹你妈！都jB住在狗笼子里了，你还拿自已当人呢？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佟剑听到赵泰的声音，走到门边打开狗笼子，拽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赵泰同样被踹的急赤白脸：“我去你妈的，你要是个爷们，把我手铐打开，咱俩单练！” “我练你爹篮子！” 佟剑扶着狗笼子，一脚闷在赵泰脸上，直接把他踹没声了。 茶桌边，黄老六看着佟剑殴打赵泰的身影，笑呵呵的端起了茶杯，声音不大的对武玉树说道：“武哥，你说这个B养的，是踢赵泰呢？还是在踢你呢？” 武玉树莞尔一笑：“操，你这叫什么话！他爱踢谁踢谁，反正我肯定不疼。” …… 与此同时，翻墙进入沙场的陆涛，已经身披夜色摸到了办公室旁边。 他围着一排平房走了走，略微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即踩着外墙凸起爬到房顶，打开随身的斜挎包，取出一颗土制炸弹，动作麻利的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了引线。 “嗤——” 火借风势，引线迅速缩短，带着火药味的烟雾，霎时间弥散在了呜咽的北风之中。 第七十章 满腔诚意 龙德沙场办公室内。 “嘭嘭！” 佟剑扶着狗笼子，踹向赵泰的每一脚，都经过了短暂蓄力，用来发泄心中的无名火：“小兔崽子，你不是愿意抢生意吗？给我跪下叫爷爷！” “我去你妈的！” 赵泰被踹的口鼻窜血，但嘴上一点不服：“你要是个爷们，就把我手铐打开，咱们俩单练！” “我练你妈B！” 佟剑见赵泰依然不服，抄起旁边给花盆松土的铲子就要往他身上抡。 “轰！”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不仅办公室的玻璃被震裂了两块，就连众人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正在喝茶的黄老六被吓了一跳：“我操，这怎么回事？大车爆胎了？” 武玉树摇了摇头，起身向办公室门外走去：“不对，这不是爆胎的声音！是不是设备出问题了？” 刚刚的一声巨响，不仅将武玉树吸引了出去，隔壁几个房间的工人也全都涌出去开始看热闹。 武玉树走出门口，看着办公室门外的一片水渍，向旁边的工人问道：“老姜，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路过这边，看见那个水坑一下子就爆炸了，水柱飞起来两三米高！” 工人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我过去看了，里面啥都没有！这水咋能爆炸呢？该不会是咱们挖沙子，惹了河龙王吧？” “少他妈扯淡！” 武玉树看着数米外爆炸的水坑，对众人摆了摆手：“都散了，干活去！老姜，你去车间把技术员小王找来，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工人愣了一下：“老板，小王是修机器的，水坑爆炸，你找他有啥用啊？” “他不是大学生吗？懂得咋也比咱们多点，叫他去吧！” 武玉树见现场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便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里，等待着技术员的汇报。 经过这么一折腾，佟剑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刚准备把赵泰塞回狗笼子，却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青年，还以为他是武玉树沙场的员工：“你有事吗？” 陆涛说话间，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办公室里：“我来找武老板。” 武玉树听说有人找自已，看了一下进门的陆涛，皱眉问道：“你谁啊？” 陆涛莞尔一笑：“武老板，我是赵家沙场的人，过来跟你谈判的。” 武玉树见陆涛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皱眉问道：“你来谈判？赵丰年人呢？” “咱们要聊的事情，跟我们俩谁说都一样，因为赵家沙场，我有一半的股份。” 陆涛自来熟的走进办公室，坐在了沙发上：“武老板，我来的仓促，刚刚送你的礼物，你听到了吧？” 佟剑听到陆涛的话，瞪着眼睛拿起了墙角的铲子：“艹你妈，原来是你在搞鬼！” “别动，我这人胆小，你吓唬我，我真容易扣扳机！” 陆涛抽出短喷对准佟剑，视线却盯在武玉树身上：“武老板，你觉得我能跟你聊吗？” “你凭什么？就凭手里拿着一把破枪？” 武玉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沈城大大小小二十几家沙场，我的厂子是福利待遇最好的，管理层全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你这把枪里只有两发子弹，杀不光我厂子里的人，你可走不出去。” 陆涛沉声静气的回道：“武老板，我带枪不是为了吓唬你，而是因为我怕你！我是为了吃口饱饭来给你道歉的，不是为了亡命天涯！” 黄老六咬着后槽牙骂道：“小兔崽子，你管这叫道歉啊？” “没办法，我人微言轻，年龄又小，不做点什么，怕你们这些前辈听不进去我的话啊！” 陆涛用枪指着佟剑，走到武玉树的茶桌前面，在里面掏出了成捆的现金：“武老板，这里是十一万，你要的赔偿我送来了。” “抓紧你的枪，如果在这里伤了人，可就不是十一万的事情了。” 武玉树语罢，继续说道：“我还有第二个条件，沙场的合同带来了吗？” “没带，但我带了这个！” 陆涛在包里掏出另一枚土制炸弹，放在了武玉树面前：“刚刚外面的动静，就是它闹出来的，这东西威力比我想象当中要大不少。” 黄老六看见陆涛放在桌上的东西，作势要抢：“他妈的！老子玩枪的时候，你还他妈撒尿和泥呢！你他妈吓唬谁呢！” “嗵！” 陆涛看见黄老六的动作，枪口微抬，对着天花板崩了一枪，把枪口顶在了他头上。 “哧啦！” 高温的枪口触碰到黄老六的皮肤，瞬间传出了一阵焦糊味道，而黄老六感受到脑门的灼痛，也愣在了原地。 陆涛手掌发力，用枪口推了一下黄老六的头：“我客客气气的管你叫声前辈，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已可以教训我了！枪不响，你他妈听不到我说话，是吗？” “呼呼！” 黄老六被顶住脑袋，呼吸急促。 赵泰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看见这一幕，顿感热血沸腾：“开枪，崩这个B养的！” 陆涛目露凶光的看着黄老六：“看着我的眼睛，叫涛爷！” 黄老六闻言，拳头紧握，进退两难。 他这几年跟着武玉树垄断砂石市场，赚了不少钱，正是享受人生的时候，绝对没必要跟陆涛这种愣头青去对着干，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魄力，但这事对他来说，肯定不值。 他很怕陆涛的枪走火，但老江湖的身份，也让他拉不下脸来，去跟一个小孩服软。 在黄老六进退维谷之际，武玉树临危不惧的将黄老六拉到一边，对陆涛开口道：“你既然想来谈判，那就好好谈，下马威这种事就免了吧！” “呼啦啦！” 这时，武玉树的一众手下听到枪声，也纷纷涌向了办公室，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端着猎枪进门，对陆涛咆哮道：“小B崽子，你把枪给我放下！” “啪！” 陆涛拿出防风打火机，对准了土制炸弹的引信，强词夺理的吼道：“我今天除了满腔诚意，只带了这一条命过来！谁他妈感觉自已是个战士，走到我面前来，老子带他一起走！” 第七十一章 虎逼 办公室内，聚在门口的众人看见陆涛手中点燃的打火机，一个个脸色惨白，进退维谷。 武玉树看到陆涛的举动，露出了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你说自已带着诚意而来，说实话，我没看见你的诚意在哪！我年轻的时候，住在东北二王姥姥家隔壁的院子，我们几人从小一起玩到大，这哥俩83年跑路的时候，还在我手里借走了二十块钱！ 95年，我在皇姑区的塔湾机动车交易市场做生意，双面悍匪孙德林带着他的团伙去车行抢劫，当着我的面枪杀了过来买车的一对兄弟，抢走了他们携带的十二万现金，还给了我一枪，我命大，因为躲闪及时，被打在了腿上！” 陆涛沉默不语。 “从我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亡命徒见得太多了，你跟他们从眼神上就有区别。” 武玉树看着面前的炸弹，还有陆涛手里的打火机，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我能把生意做到今天，还能坐在砂石协会负责人的位置上，正是因为我武玉树的性格，不会随着地位改变，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出血溅三步的勇气！你想用这种方式胁迫我妥协，算盘打空了。” “武哥，我说了，我过来不是逼着你做决定的，而是来给你道歉的！给出的十一万赔偿，代表的是我的诚意。” 陆涛将手枪按在桌上，把枪口对准了武玉树：“你低头，砂石协会的饭碗就砸了，但我如果交出股份，自已一样得饿死！你这沙场一天的流水，都够我们那边轱辘半拉月了，所以我相信，你这尊大佛，看不上我们那点小庙的香火，只要你愿意高抬贵手，我保证赵家沙场从此以后，不进老五区一步！” 武玉树抬头，盯着陆涛的眼睛问道：“我如果不答应呢？” “武爷，该低的头我低了，该给的面子我给了，你如果真想砸我饭碗，那我肯定得饿死！” 陆涛手一歪，直接点燃了炸弹的引线：“既然左右都没有活路，那我还jB有啥忌讳的啊！” “嗤啦！” 引线遇火，迅速缩短。 黄老六见状，作势就要往武玉树身上扑：“武哥小心！” 武玉树看见这一幕，在引线烧到一半的时候，拿起茶杯，泼在了炸弹上。 “哗啦！” 茶水浇湿炸弹，引线随之熄灭。 陆涛看见这一幕，手指搭在扳机上没动。 “我愿意放你一马，因为黄老六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他因为我作出的决定把命丢在这。” 武玉树轻轻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赵家沙场的股份我可以不要，但你答应的条件，自已必须给我记在心里！如果下次再落到我手里，别说带这东西过来，你就是开坦克，都不好使！” “武爷，我谢谢您高抬贵手。” 陆涛听到武玉树的回应，把炸弹和枪往包里一揣，转身就走。 门口持枪的汉子见陆涛手里没了家伙，瞪着眼睛瞄准：“小兔崽子！” 武玉树提高了音量：“枪放下，让他把人带走。” 持枪汉子皱起眉头：“武哥？” “后辈眼里可以没规矩，但我的心中不能没江湖。” 武玉树拿起桌上的手铐钥匙丢向门口：“让他走，你们也散了吧！” 陆涛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稳健的走到赵泰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还能走吗？” “没问题！” 赵泰挣扎着爬起来，目露凶光的盯着佟剑，咬着牙低声道：“你把枪给我，我留下弄死他！” “临走前，我答应你爸，要把你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陆涛捡起地上的钥匙，揽着赵泰的肩膀，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 持枪汉子见陆涛走了，关切的走上前去：“武哥，你没伤到吧？” “小事，如果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吓到，我怎么带你们这么多人混饭吃啊。” 武玉树看着佟剑，含沙射影的说完这句话，轻轻摆手：“没事了，都散了吧。” 汉子闻言，对其他人摆手：“走了！走了！” 黄老六见众人散去，对武玉树说道：“武哥，那小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要么我送你回市里吧！” 武玉树平静的摇头：“不急，你去把门关上。” “哎！” 黄老六答应一声，走过去关闭了房门，等他回头的时候，发现武玉树已经没有了刚刚颐指气使的状态，身体瘫软在椅子上，脸上的汗珠宛若水洗一般。 黄老六快步上前：“武哥？” “我没事！” 武玉树摇了摇头：“……现在这些小生荒子，太他妈猖狂了。” …… 工地门外。 赵泰坐进宝马车内，见陆涛坐在主驾驶不动，开口问道：“怎么不走，你在等什么？” “等等再走，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害怕了，现在表现的越淡定，他们报复的概率才会越小。” 陆涛说出这句话，完全是给赵泰听的，不想让对方知道他的实际想法。 实际上的原因，是因为他在高度紧张过后，肾上腺素退去的情况下，心跳加速，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别管是武玉树还是他，两个人刚刚都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心理博弈。 何谓狠人，就是明知后果无法挽回，也能拿出承担一切的勇气。 陆涛敢拼命，但不代表他不怕死。 一分钟后，陆涛的情绪稳定下来，见沙场那边没人追出，把手铐钥匙丢给赵泰，将车辆启动，沿着道路远去。 赵泰看着陆涛的侧脸，开口问道：“你能来救我，说明我爸妥协了，是吧？” 陆涛平稳的驾驶着车辆。“嗯。” 赵泰将打开的手铐丢到脚下：“他给你几成啊？” 陆涛侧目，跟赵泰对视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是赵家独子，这沙场早晚都得由我接手，我不管我爸给你几成，都给你加两成，但是有一个条件。” 赵泰横眉怒目的开口道：“咱们俩回去，把刚才揍我那个B养的给干了！” “我入股赵家沙场，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给自已添麻烦，你这个条件，我无法接受。” 陆涛否决的赵泰的条件，同时也对赵泰有了个第一印象。 今晚他跟武玉树的交锋，是单纯的利益对话，但身边的赵泰，却是个纯粹的虎逼。 第七十二章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晚八点半。 汪家镇一处比较出名的烧烤店内，赵家父子和陆涛、金锐四人，一同坐在了包厢当中。 赵丰年看着儿子浮肿的脸颊，对陆涛端起了酒杯：“小陆，我这个人前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实在是穷怕了，身上市井气太重，办事也不够局气！虽然咱们之间也闹过一些不愉快，但结局是好的，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你入股了赵家沙场，那咱们往后就拧成一股绳，一起把买卖做好！” “我十几岁在社会上混，各式各样的混子见过不少，知道你对我反感的原因！” 陆涛见赵丰年总算说了句人话，也端起了酒杯：“你说得对，既然选择了合作，咱们的确应该坦诚相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在这里给你做个保证，我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些地痞流氓，在管理上不会喧宾夺主，在利益分配上，也只拿自已该拿的钱！” “自从我退伍之后，这几年没少有流氓来我家闹事，说真的，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挺烦你！” 赵泰见状，也对着陆涛端起了酒杯：“通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我的确意识到，沙场如果想要经营下去，的确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如果把咱们的位置对调，仅凭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是绝对不可能在龙德沙场把人领出来的！虽然你入股的方式有些落井下石，但你这份魄力，我挺佩服。” 陆涛莞尔一笑：“给我五成股份，换来一个更大的市场，这笔账细算起来，你们爷俩不亏！” 赵丰年闻言，有所期待的看着陆涛：“小陆，关于整合东陵砂石市场这件事，你真有把握吗？” “沈城十区两县，如今市内五区的市场，已经被砂石协会给占了，其他几个区，于洪是武玉树自已的地盘，苏区本地的沙场比东陵还多，这两个区域我们也拿不下！ 剩下的地区当中，只有毗邻东陵的沈北是个空白市场，而且沙场的数量只有寥寥两三家，这两个区的面积，加起来比老五区的总和还大，而且也在大力开发！” 陆涛语速平缓的介绍道：“仅凭赵家沙场，想要吞掉这两个区的砂石生意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同样也不能放砂石协会进来！我准备以赵家沙场的名义牵头，联合东陵与沈北的沙场老板，也组成一个利益联盟！只有形成规模，我们才有机会与砂石协会分庭抗礼，寻找进入老五区的机会！” 赵泰眼神一亮：“你还准备去市里跟武玉树掰手腕？”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建筑工地不是割庄稼，割完一茬还有一茬！砂石行业的市场就这么大，武玉树想要维持繁荣，必须不断扩张，咱们不进市内，也早晚会被他吞掉！任何行业都有一个共性，想要吃饱，必须得做大做强！” 陆涛顿了一下：“当然了，这些目前都只是我的设想，咱们目前要做的是自保，得首先得把沈北和东陵的市场握在手里，只有形成足够大的势力，武玉树在想吃掉咱们的时候，才会有所忌惮！” 赵丰年听完陆涛的介绍，不免热血沸腾起来：“你之前还对我说，你自已不会做生意，但现在看来，你这头脑比我们爷俩都好使！你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干，我全力配合你！” 陆涛端起了酒杯：“最近几天，你选个时间，约这两个区的沙场老板一起吃个饭，就说有生意要谈，咱们大家坐在一起聊聊，接下来的事，得看他们是什么态度，才能继续往下进行。” “……” 一小时后，几人酒局散罢，陆涛出门后，刚要登车离开，赵泰忽然追出来，坐进了陆涛的车里：“要去哪啊，我的涛哥？” 陆涛见赵泰登车，略显意外：“我弟弟在苏区住院，我得过去照顾，你还有事？” 赵泰呲牙一乐：“哈哈，刚才我爸在，没怎么喝尽兴，咱们俩换个地方喝点呗？” 陆涛看着赵泰浮肿的脸颊，有些无语：“你都这样了，还喝啊？” 赵泰洒脱一笑：“哈哈，我这人有个毛病，想要把酒喝尽兴，身边必须有异性！我地方都订好了，咱们过去玩一会呗！” 陆涛刚刚入股沙场，面对赵泰的邀约，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行啊，今晚我安排你。” “操，净扯淡，我找你喝酒，咋能让你结账呢！” 赵泰大大咧咧的对开车的金锐说道：“哥们儿，咱们去金枫街，点燃ktv！” “你这点酒喝的，是不是上头了？还没等玩呢，就准备放火啊？” 金锐有点懵逼：“纵火可是重罪，你喝点B酒，连命都不要了？” 赵泰翻着白眼催促道：“你给我滚犊子！我特么点烟都费劲，放火干鸡毛！那家歌厅叫点燃！你快点开吧，咱们如果去晚了，好娘们就全都让人选完了！” 金锐听到这个名字，无语的将车挂档：“这特么啥名啊，整个歌厅叫点燃，不知道的以为要去火化场呢！” 十分钟后，金锐将车停在金枫街，赵泰从下车到歌厅的这段距离，几乎每一家歌厅门口的姑娘，都会远远对他打招呼。 陆涛看见赵泰宛若明星出街一般的曝光率，笑着说道：“看样子，你在这边挺有影响力啊！” 赵泰傲然一笑：“影响力谈不上，但我如果出去旅游半年，这条街的歌厅至少得黄一半，毫不夸张的说，我这几年赚的钱，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扔在这条街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条街上你随便找个姑娘去她屁股上摸一把，我只要闻闻你的手，就能知道她是谁！” 陆涛顿时无语：“你爸那么节俭的人，知道你这么花钱，不得砸断你的腿啊？” 赵泰吊儿郎当的回道：“我爸之所以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么，如果我也过得像是他年轻时候那么苦，你说我们爷俩努力的意义又在哪呢？” 几人闲聊间，便走进了点燃ktv，吧台后面的老板娘见状，顿时从里面迎了出来：“呦，小泰，你可有日子没来照顾我的生意了，最近又被哪家的姑娘勾住了？” “啪！” 赵泰伸手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一把：“少哔哔没用的，给我开最大的包房，姑娘的密度按照沙丁鱼罐头那么往屋里怼，身上衣服遮盖率超过百分之三十的，一个不要！” 陆涛看着赵泰的背影，再度无语。 看来这货不仅是个虎逼，而且还是个败家子。 第七十三章 我可以喝点药酒 在赵泰的招待下，陆涛当天晚上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多，才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歌厅。 赵泰已经喝得步履蹒跚，搂着陆涛的肩膀笑道：“怎么样，姑娘的质量还行吧？” 陆涛反问道：“质量好，但消费也高啊！刚刚我看你结账，花了三千多啊？” “你救了我两次，我怎么可能一点表示没有！我这主要是为了招待你，平时我自已出来玩，喝点啤酒，几百块钱消费就够了，还能天天开洋酒啊！” 赵泰呲牙一乐：“现在素的玩完了，带你吃点荤的去！” 陆涛一愣：“你叫进屋里的那些女孩，穿的像原始部落似的，这还素啊？” 赵泰眨巴着眼睛，十分内涵的说道：“哈哈，后街有个洗浴，跟我走一趟，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衣不蔽体的原始部落群居生活！” 陆涛顿时摆手：“算了吧，你玩的太埋汰，我接受不了。” “我认识这么多朋友，你还是第一个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 赵泰认真的看着陆涛：“你该不会是取向有什么问题吧？” 陆涛摇头：“我取向没事，但我对这种花钱的交易很抵触，我有个朋友，就是死在了这上面。” 赵泰吸了吸鼻涕：“得病了？” “去嫖娼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陆涛哈哈一笑：“我弟弟还在医院住着呢，接下来的活动，我真的不参加了。” 金锐为了给陆涛开车，全程都没喝酒，此刻听见陆涛回绝了赵泰的邀请，有些着急的开口道：“涛哥，我看你也没少喝，要么就过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呗！” 陆涛看出金锐的小心思，向路边的出租车走去：“赵泰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自已游荡也不安全，你开车陪他去洗浴，明天一早把车给陈金发送回去！” 金锐一见老板要走，也跟了上去：“算了，那我也不去了。” “没事，不用管我，你跟着玩去吧。” 陆涛摆摆手，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祝你们俩卫生。” …… 经过数天的休养，关磊和彬彬的伤势都有所好转，进入了恢复期，彬彬已经可以进食，关磊也能勉强走路了。 自从入股沙场以后，陆涛除了每天被赵泰拉出去喝酒，剩余的时间全都住在关磊的病房里，其一是为了照顾他，其次也是因为他没家没业的，实在没地方可去。 这天中午，陆涛在医院食堂打完饭菜，刚回到病房，赵泰便推门走进了来，看见陆涛摆在床头柜上简单的饭菜，皱眉道：“这大中午的，你们就吃这个啊？” 陆涛笑着回道：“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吃这个，我还吃满汉全席啊？” 赵泰撺掇道：“你们这吃的也太素了！医院这地方的饭菜本身也没什么油水，咱们换个地方，出去喝点啊？” 陆涛最近几天被赵泰给灌的，连撒尿都有一股酒味，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拒绝道：“大哥，你没看见我在这里是照顾病人的吗？跑到这找我喝酒，你咋想的呢？” “这有啥的，实在不行就带着病人一起去呗！” 赵泰伸手指了一下角落的轮椅：“这不是有轮椅吗？” 关磊一脸懵逼：“哥们，你疯了吧？我都这样了，你还拽着我出去喝酒呢？” 陆涛也跟着帮腔：“就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务正业呢！” 赵泰机智的眨了眨眼睛：“吃饭是小事，主要下午还有其他活动呢！东陵那边有家新开业的歌厅，老板为了暖场子，也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群外国娘们，五颜六色啥样的都有，我不是寻思带你们俩开开洋荤么！” “我操，洋妞啊？” 关磊闻言，莫名激动起来：“别愣着，火速给我架拐！” 陆涛一脸无奈：“架鸡毛拐，现在出去喝酒，你腿不要了！” 关磊呲牙一乐：“没事，实在不行，我可以喝点药酒！” 陆涛一个脖溜子打了过去：“我想给你喝点农药！消停眯着！” “你们真不去啊？那可惜了！” 赵泰见自已这个局没攒成，有些失落的聊起了下一话题：“对了涛哥，我爸说你整天就这么在苏区和东陵来回跑，实在太折腾了，他刚好认识人民医院的一个副院长，让我过来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磊子转到东陵去，这样你照顾也能方便一些。” “你小子总算办了件正事！” 陆涛点了点头：“这几天我也正琢磨这件事呢！我们到了东陵，也不能整天住在医院里，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赵泰热情的招呼道：“那还租鸡毛啊，你们就住在我家呗，我家离镇子不远，而且房间多，咱们住在一起，出去喝酒也方便啊！” 陆涛有些犹豫：“住你家，这合适吗？” 赵泰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有啥不合适的，反正我家只有我们爷俩，除了我爸整天往家里领破鞋，几乎没有外人过去。” 陆涛不禁莞尔：“你爸那么老实的人，也好这一口啊？” “男人这辈子，不就是为了裤裆活着么！我妈在我十二那年就得病没了，我爸也是个男人，这么多年也不能憋着吧？” 赵泰坐在了对面的床上：“我爸这个人你也知道，哪都挺好，就是比较抠，这么多年净跟周边几个村子的寡妇扯犊子了，就为了剩下约会的钱，每年秋收的时候得去帮人割好几天庄稼！主打的就是一个舍命不舍财！” 陆涛听见赵泰这么评价自已的老子，一时间也无言以对：“这几天你爸联系那些沙场的老板，聊的怎么样了？” 赵泰回应道：“东陵和沈北加在一起，有手续的沙场总共有十一家，我爸打了一圈电话，其中七家同意坐在一起聊聊，剩余的四家当中，两家的态度模棱两可，还有两家直接给我爸拒绝了，他正在跟这几家接触呢。”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件事不能拖了，咱们这边有了目标，但是却没有付诸行动，早晚会被武玉树他们盯上！既然要护盘，动作就得快！” 陆涛闻言，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今天晚上，咱们约那些老板吃个饭，先把能谈的谈下来。” 赵泰点头：“那不来的呢？” 陆涛掷地有声的回应道：“我联合他们，是为了让大家一起吃饱饭，如果有人不坐我这张桌子，那就饿死他！” 第七十四章 理念碰撞 下午四点，陆涛早早赶到东陵区，在一家饭店的包房里见到赵丰年，两人点了一壶茶水，提前交流起来。 赵丰年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陆涛：“小陆，今天晚上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跟大家聊啊？” 陆涛语气轻松的回应道：“苏区那边太乱，我们将其刨除在外！沈北、东陵两区的沙场联合起来，这是一件能给所有人带来利益的好事，我既然给他们送钱，那就开诚布公的谈呗！以赵家沙场牵头，组建利益联盟，这些沙场每家交给咱们一成股份。” “你还想找他们要股份啊？” 赵丰年听到陆涛的回应，难以置信的说道：“据我所知，就连武玉树的砂石协会，都没有对协会成员进行抽成，你今天初次见面，就找这些老板要股份，他们能同意吗？” “武玉树不要股份，是因为他名下有大大小小多处沙场，只要其他沙场老板跟他一起把价格咬住，大家就能一同盈利，在武玉树吃肉的同时，让其他人喝到汤，他巨大的体量，注定了他能吃下更多的份额！” 陆涛顿了一下，对赵丰年说道：“而咱们的沙场储量有限，如果用武玉树的方式经营，完全是在给其他人做嫁衣，自已本身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想要见到利益，必须得拿其他沙场的股份，让我们有扩张的资本。” “小陆，你说要联合其他沙场，整合市场价格，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但股份这事，我很难接受！将心比心，如果这是其他人来找我，告诉我交出一成股份，大家一起做生意，我也不同意啊！” 赵丰年摇头道：“虽然咱们口口声声的说可以带大家见到利益，但毕竟还没有落实，仅凭三言两语让人入股，这咋可能呢？” 陆涛面色恬淡的回应道：“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既然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就有能力做到它！要股份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管业务上的事情就可以了。” 赵丰年喝了一口茶水，试探着问道：“小陆，现在你已经入股了，既然咱们都是赵家沙场的股东，我是有话语权的，对吧？” 陆涛看出赵丰年的欲言又止，点头道：“老赵，虽然咱们俩初期的合作有些摩擦，但最终的结果是好的！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叔！我说过，我加入沙场，是为了让大家都好，有什么话，你直说就行！”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关于要股份这件事，我不同意！” 赵丰年做了一个深呼吸：“我这辈子，活的挺窝囊，因为家里穷，从小就被人欺负，所以我对每个人都充满了防备心理！设身处地的想，这件事如果落在我头上，我肯定接受不了，同样的道理，咱们这么去逼别人，他们一定也会反弹！我做生意，只是想踏踏实实的赚钱点，但你这个做法，会得罪太多的人。” 陆涛听见赵丰年的回应，略有诧异的看着他：“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很爱财的人。” “我是穷着长大的，钱这东西，谁不喜欢啊？我贪财不假，但只贪该贪的财，我这个人，不愿意从兜里掏钱给别人，但更不愿意把手伸到别人兜里去抢！” 赵丰年说话的同时，始终在观察着陆涛的脸色，生怕自已把话说重了：“小陆，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初衷是好的，但我觉得咱们这生意既然刚刚开始，还是要以稳定为主！我赚钱，是为了让赵泰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以后不至于饿死，而你前阵子还在蹬三轮车，走到今天，已经跨越一个台阶了，咱们如果继续把步子迈大，那很容易扯到蛋，你说呢？” “行，既然你都说话了，那我也得尊重你的意见啊，入股的事情，我今天可以不提，但咱们做这件事，必须得见到利益！” 陆涛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赵丰年的条件。 他心里清楚，赵丰年刚刚的一番话，其实只是托词而已。 钱这东西，没有人不喜欢，而赵丰年之所以不同意让陆涛要股份，是因为并不了解他的能力。 与其说他不想通过掠夺的方式跟那些沙场老板谈判，倒不如说他是在担心，陆涛一旦把这件事干砸了，开罪了其他沙场的老板，最后如果顶不住压力，他们爷俩也会遭殃。 陆涛曾经的大哥张兵，是沈城出名的悍匪，跟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让陆涛有了很强烈的掠夺意识，他深知利益是要依靠主动出击争取来的，而不是等着天上掉馅饼。 反观赵丰年，他只是一个老实巴交，撞了大运的农民，他的思想很简单，那就是利用自已的小聪明，踏踏实实的赚点小钱，希望自已的人生一帆风顺，不愿出现任何波折，不愿冒险，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他们都喜欢钱，但一个能为了财富铤而走险，另一个则只想赚自已能力范围内的钱。 混子和农民，双方的思想在根本上就有激烈的碰撞。 对于赵丰年的想法，陆涛不赞成，但是很理解。 毕竟双方如今才刚开始合作，彼此间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他也没有理由拉着赵丰年跟自已去赌，所谓的信任，都是长期磨合的结果。 两人继续闲谈了半小时左右，赵丰年的电话铃声便接连响起。 到了五点左右，应约赴宴的七家沙场老板便到齐了。 这些沙场当中，有的是江湖人士开办的，也有村干部利用职权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两个是农民出身，不过他们并不是赵丰年这种老实巴交的人，而是在村里有一定威慑力的村痞。 赵丰年这么多年没少被类似的人归拢，看见这些人坐在一起，无端感受到压力，后脊梁的冷汗就没停下过。 众人落座后，一个满脸疙瘩的中年率先开口：“老赵，你打了好几天电话，把我们聚在这里，是想干啥啊？” 陆涛见对方问话，笑呵呵的起身：“诸位，首先感谢大家今天能赏光来吃这顿饭，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陆涛，是赵家沙场的股东之一！我知道你们都是忙人，所以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在座各位的饭碗，快砸了。” “你这话啥jB意思啊？” 右手边的一个老头听见陆涛的话，激动的看向了赵丰年：“之前你打来电话的时候，可是跟我说过，来到这是为了研究怎么一起赚钱，结果是他妈的为了砸我的饭碗啊？” 赵丰年也没想到陆涛会说出这句话，有些懵逼的看向了陆涛：“小陆，这……” 陆涛对赵丰年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看向众人说道：“可能我刚才的用词不当，不仅是你们的饭碗要被砸了，而是在座所有人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 第七十五章 狼与羊，一念之差 陆涛话音落，饭桌上的其他人全部将视线投向了他。 一位之前跟赵丰年打过交道的沙场老板，忍不住问道：“你说咱们的饭碗都快砸了，这是什么意思？” “在座各位，都是靠沙子吃饭的，想必对于武玉树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吧？” 陆涛环视一周，见没有人提出异议，继续道：“几天之前，赵老板的儿子赵泰，被武玉树给绑了，而且伤的很严重，正因如此，今天才没有出席这个场合。” 右边的老头问道：“你说这些，砸的只是你一个人的饭碗，跟我们有关系吗？” “做生意，首要的一点就是眼观六路，居安思危！我们是靠市场赚钱的，如果等份额被人彻底吃掉，你们能把沙子存进银行，取真金白银出来吗？” 陆涛面色从容的回应道：“赵泰之所以被抓，是因为赵老板联系了老五区的业务，但武玉树并不让他进入市场……” 另一人无语的说道：“操，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些开沙场的，谁不知道市内五区是砂石协会的盘口，你往人锅里撒尿，还怪他们弹你篮子吗？” “我想问问，这个盘口是谁定的呢？凭什么他们将老五区划分为自已的地盘，咱们就不能进这个区域？倘若有一天，他们将沈北与东陵也划分为砂石协会的地盘，那我们怎么办呢？往新民和法库那边卖沙子？或者走的更远，出市？出省？” 陆涛铿锵有力的反驳道：“你知道武玉树扣下赵老板的沙场，提出了什么条件吗？他给了赵家进入老五区的资格，但条件是交出七成股份，并且让老赵在主理人的位置上下课！” 话音落，饭桌上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陆涛不等有人提出疑问，便继续说道：“还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赵泰被关押的时候，目睹了砂石协会内部的成员，因为抢生意发生了内讧！这说明他们这个协会的市场已经饱和了，想要让所有人吃饱，必须将你们所谓的这个盘口扩大！试问如今的沈城，除了老五区之外，发展最快的地方是哪里呢？” “你的意思是，砂石协会要进沈北和东陵？”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坐直了身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陆涛落座，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觉得这种事还需要证据吗？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老赵之前真的答应了武玉树的条件，入股砂石协会，你们说这是赵家进入了老五区，还是砂石协会进入了东陵啊？” 中年听到陆涛的话，沉默数秒后，拿起了桌上的烟盒：“关于砂石协会内部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前阵子苏区那边有个沙场老板，为了进老五区混饭吃，找了不少关系，但仍旧没能顺利加入砂石协会。” 旁边的人看向了中年：“为啥啊？” “武玉树弄这个砂石协会的初衷，是为了把价格抬住，用他人护盘，让自已受益，所以不要成员的股份，只是让他们象征性的交一些会费！这些成员的地盘都是固定的，只有武玉树可以随便送沙子。” 中年吐出了一口烟雾：“既然地盘是划分好的，自然有薄有厚，可能某个地区一年冒出来七八个新楼盘，还有些地段好的老城区没人拆得起，三五个月都没动静！他们都是协会的人，有的人半年没活干，看着其他人吃的五饱六饱，这心里能平衡吗？在他们内部都有所不满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外人再往里进啊！” “这位大哥是个明眼人，看得透彻。” 陆涛等中年说完话，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武玉树这个砂石协会，内部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想要平衡内部人士心中的不满，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告诉他们外面有狼，内部必须团结！第二，告诉他们外面有羊，冲出去还能吃肉！我想请问诸位，对于武玉树而言，你们是狼，还是羊啊？” 之前那个找事的老头琢磨了一下，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给我打电话，可是告诉我能见到利益，我才过来的！但聊到现在，怎么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呢？” “接下来就是好消息了。” 陆涛笑呵呵的问道：“该讲的道理，已经跟大家讲清楚了，接下来就看大家怎么选择，是想做狼，还是做羊。” 那中年按熄了烟头：“做狼如何，做羊又怎么样？” “做狼，大家团结一心，抱团拿下这两个区的市场，这样虽然会得罪砂石协会，但我们人多势众，他们想啃这块骨头会很难，双方也有拉锯的时间！” 陆涛顿了一下：“做羊，咱们吃完这顿饭各自散伙，只当我放了个屁，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等着被逐一击溃，躺在家里看着别人赚钱。” 桌上一名始终没开腔的青年闻言，眼神阴鸷的看向了陆涛：“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也想要学武玉树，弄一个什么协会出来，然后把两个区给分成地盘，把我们也关在狗笼子里面？” 一名壮汉发出了呼声：“放他妈臭屁！我家沙场是沈北规模最大的，让我吐市场，绝对没可能！” 另一人随即呛声：“去你妈的！你跟我家抢生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大你妈了个B啊！” 壮汉起身攥住了酒瓶子：“艹你妈！你想干一下啊？” “两位，你们在这里吵，是吵不出结果的！我说过，咱们如果内讧，大家都是羊，哪怕最后你们一方把沈北的市场全部拿下，单枪匹马能干得过武玉树那些人吗？” 陆涛伸手敲了敲桌子：“个体的力量再大，无非也只是一只肥羊。” 西装中年也跟着劝道：“既然老赵叫大家来，说是有利可图，那咱们就静下心来先听听嘛！我觉得陆涛的话挺有道理的，我们如果想要长期吃这碗饭，必须得做到未雨绸缪。” 陆涛见中年替自已说话，向对方点了下头，然后安抚着吵架的两人说道：“你们放心，即便咱们抱团，原本的经营方式也不会改变，我只是想让砂石协会的人知道，咱们不是他们眼中的一盘散沙！” 第七十六章 龙抬头 在众人的劝说下，吵架的两人最终安静下来。 陆涛见所有人都将视线望向自已，朗声道：“自从砂石协会成立以来，近在眼前的老五区市场，对于在座各位来说，就像是筑起了一座高高的壁垒！大家同样都是做砂石生意的，以前看着他们吃最肥的肉，这没问题！但他们如今要把筷子伸到咱们的碗里，连仅剩的咸菜都要抢走，这就过分了吧？” 一名沙场老板点头：“这话说得没错，咱们这些没巴结武玉树的人，这些年的确被打压的够呛！砂石协会成立那年，我家供了大东和皇姑三个工地的沙子！结果最后硬是被清退出局，连尾款都没结！我哥去工地要账，结果被黄老六给他妈打断了一条腿！这些王八犊子太欺负人了！我在这表个态，不管你们其他人咋想，但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陆涛，你说吧，咱们应该咋办？” “首先第一点，我们得形成攻守同盟，保证两区的砂石价格完全统一，避免内部消耗！第二，要做到完全垄断市场，除了两区的沙场之外，不允许其他区域的经销商进入！” 陆涛顿了一下：“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我们就能保证利益不受侵犯，而且大家如果能达成统一意见，价格还能适当提高，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利益！” “现在这两个区的砂石价格，的确比较乱，有时候沙场之间为了互相抢生意，甚至保本就能走。” 西装中年率先表态：“如果是这种合作方式，那我是赞同的！但我也有几个疑问，需要你给我解答一下！” 陆涛点头：“你说。” “你的设想是好的，但实现起来很难！” 中年舔了一下嘴唇：“首先来说，两个区的沙场老板到的并不齐，一旦我们抬高价格，而他们又不配合的话，咱们这不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吗？砂石供应并不是一锤子买卖，一旦与工地签了合同，便有很长的供应周期，万一对方在我们抬价的过程中，低价拿下了其他合同，这该怎么办？” 那个老头也跟着说道：“本地是一方面，你口口声声说要把联盟之外的经销商挡住，这怎么挡？谁去挡？一旦砂石协会来了，或者外面的供应商低价倾销，这才是砸了所有人的饭碗！” 陆涛并未反驳两人的话：“这就是我找各位来商讨的原因，我承认这些事实施起来的确很难，但我们如果商讨不出方案，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你说了半天，这等于没说啊！” 一名穿着中山装的村官面露无奈：“武玉树是什么人？那是老江湖！他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就已经在社会上跑了，当年于洪的调料市场，有一半都是他垄断的！这个人就是靠打打杀杀走到今天的，你让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去跟他拼命，这不是扯jB淡吗？我说句难听的，如果砂石协会真要来，在座各位谁敢拦着啊？” “就是！你这么搞，不是戳傻狗上墙，往火坑里推我们么！” “提高售价的事情是好事，我肯定同意，但市场都没整合，怎么提高？” “我整不过武玉树，做不了这个出头鸟！” “这事解决不了，说啥都白扯！” “……” 村官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众人全部提出了质疑。 那名支持陆涛的老板也跟着表态：“大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如果能干过武玉树，那现在砂石协会里面的人就该是我们了！你想让我们跟你干，总得让大家心里有底吧？” 陆涛见众人纷纷推卸责任，达到目的后，提高音量盖过了众人：“这事我可以去做，但我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办事，你们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出力吧？” 那老头嗤笑道：“你啥意思，凭你能争过武玉树这个老江湖啊？” “武玉树的手还没伸过来呢！我们现在聊的是整合沈北与东陵的市场！” 陆涛拿起烟盒，看着老头的眼睛说道：“如果江湖资历是按照年龄排辈的，你现在也不应该被武玉树吓成这样，对吧。” 老头被噎的红了脸，没吱声。 西装中年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你说说条件吧，看看大家是否能接受。” “首先一点，不论是整合内部，还是抵御外部，都是为了各位共同的利益，我可以流血，但不能白流血，所以办事的费用，得由各位均摊！有人出人，没人出钱！” 陆涛把烟点燃，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不划分地盘，但大家不能群龙无首！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做出头鸟谁倒霉。我们赵家沙场愿意替你们抗压，同样不能白玩！ 我这里有两个方案，第一，你们所有沙场接到的项目，给我们赵家沙场留两成空额，你们卖一吨沙子，得带上我们的200公斤！第二，价格按照平均价计算，溢出部分赵家要拿一半！比如原来的沙子是五十每吨，涨到六十之后，你们每家拿五十五，我们赵家沙场抽走五块。” 对面的壮汉瞪起了眼睛：“你硬抢啊？” 陆涛稳如泰山的回应道：“如果你能做到我承诺的事情，这两个条件你随便选，我送钱给你！” “平心而论，这两个条件不过分！如果以后两个区的沙场能由咱们这些人控制，可以主导定价权的话，大家不仅竞争压力变小，利益也会增加！” 老头说了句公道话：“这两年建筑行业景气，沙场的生意也越做越好，但咱们这些人为了抢生意，始终都在压价！别说抬价了，就算是平价出售都是暴利！只要你能做到说的这几点，涨价的钱我拿出来一半，啥怨言没有！包括出钱也没问题，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你将市场整合完毕才行！” 陆涛知道对方这是想要把自已推出去试水，一旦他能把市场拿下，这些人便会来占便宜，如果他玩砸了，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甩掉他。 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凭借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哪怕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仍旧将目光投向众人：“就按照这个条件，诸位有什么看法？” 支持陆涛的老板举手：“我同意。” 西装中年端起了茶杯：“算我一个！” 对面的壮汉朗声道：“看这样，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了，就按照你说的办！” 陆涛看见众人投来的目光，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今天是2007年3月20日，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这杯酒，祝各位往后财源广进，运道如龙！” 众人纷纷起身：“干杯！” 半个月前还在蹬三轮的陆涛抬起手臂，杯酒入喉，将苦辣辛酸一饮而尽。 这一刻，东陵、沈北两区的砂石市场，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几名沙场老板空下去的酒杯，意味着两区利益联盟的正式组建，以赵家沙场为龙头的新格局，就此打开。 第七十七章 老狐狸 当天这个酒局，虽然取得了不错的结果，但众人彼此间都不熟悉，有些人之间还有仇，所以众人商定完合作事宜，便自行散去。 陆涛站在酒楼门前，将所有人送走后，对身边的赵丰年笑了笑：“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今天这个场合，你代表的是赵家沙场，我如果发表意见，那是在给你添乱！” 赵丰年虽然忧心忡忡，但态度却十分鲜明：“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情已经作出了决定，我除了全力支持你，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陆涛知道赵丰年想要的是什么，笑呵呵的保证道：“放心，给我三年时间，绝对让你儿子开上跑车。” 赵丰年无语一笑：“这王八犊子，别哪天死在哪个娘们裤裆里，我就算烧高香了！走吧，回沙场，咱们俩喝点茶，醒醒酒，我顺便跟你聊聊接下来的一些事。” 两人交谈着走下台阶，开着赵泰的奥迪A4，充当司机的金锐见状，也下车敞开了车门。 就在陆涛准备登车的时候，一辆本田雅阁开进院内，按响了车喇叭。 赵丰年转身望去，看见之前在饭桌上跟陆涛唱反调的老头推门下车，皱眉道：“这老登怎么来了？” 之前在饭桌上，陆涛跟众人都认识了一下，知道这老头叫秦俊侠，是李相那边的一个退下来的村支书，见对方走来，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秦支书，你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了东西？” “哈哈，我都多少年不干村官了，你别这么称呼我，我比你年纪大了两旬还多，你叫我声叔不吃亏。” 秦俊侠脸上带笑，走到了陆涛身边：“小陆，我回来是特意来找你的，借用你几分钟，咱们俩聊聊？” 陆涛指了一下酒楼：“行啊，那就屋里说呗，炒两个菜，再烫壶酒！” “不用，就几句话的事，去我车上说吧。” 秦俊侠对赵丰年笑了笑：“老赵，耽误你几分钟哈！” 赵丰年摆摆手：“没事，你们聊！我晚上喝的有点多，正好在车上休息一会！” 陆涛见秦俊侠一反常态，心里反而有些没底，但还是坐在了雅阁的副驾驶上。 秦俊侠上车后，在脚下拿出用塑料袋包着的两条软中华，给陆涛递了过去：“小陆，这烟你拿着抽！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抽啥，我刚出去特意买的！” 陆涛看见秦俊侠的举动，虽然心里更加懵逼，但脸上却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秦叔，咱们聊天归聊天，但我提前说好，我不是一个物质的人，如果你对我有啥想法，那我一定是拒绝的，我在监狱里每天坐冷板凳，痔疮可挺严重！” 秦俊侠人老心不老的回应道：“你这么说还真是抬举我了！实话跟你说，我两年前就不咋好使了，现在出去搞破鞋，都得拿药顶着！我这个岁数，每干一下都算是倒计时，这么宝贵的东西，我绝对不能给你！” “哈哈！秦叔啊，你现在这个态度，还真是把我搞迷糊了。” 陆涛看着判若两人的秦俊侠，递过去了一支烟：“既然你让我管你叫叔，那也别拿我当傻小子了，有什么诉求你可以直说，能办的我尽量办，办不到的我也能替你出出主意。” “之前我的态度不好，那不是奔着你去的！你也看见了，我岁数大了，如果不摆出一副臭脾气，那外面的人还不得欺负死我啊？” 秦俊侠跟陆涛好似多年不见的亲戚，很自然的说道：“我来找你的确有事，关于整合沙场的事，我想给你支个招！” “你这招，不白教我吧？” 陆涛看着面前这条老狐狸，内涵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点学费？” 秦俊侠矜持一笑：“我同意跟你们合作，是为了多赚钱，我的沙场规模不大，你抽走我一半的溢出利润也没啥意思，不如就让我自已野蛮生长呗！” “这价码可不低啊！” 陆涛听说秦俊侠不想交提点，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事也不是没得商量，但首先得看你提供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码。” “好，那咱们就聊聊。” 秦俊侠将车窗落下一道缝隙，打开铝制烟盒，拿出了手工卷的旱烟点燃一支，说道：“东陵、沈北两个区，总共有十四家沙场，其中三家是没有手续的，你想对付他们很简单，只要正规沙场拧成一股绳，不论是让他们停业还是加入，都是一句话的事，难点在于剩下四家有手续的沙场。” “嗯！” 陆涛轻轻点头，示意秦俊侠继续讲。 “这四家沙场当中，沈北的老陈没来，是因为他跟今天桌上的另一位老板有私仇，你想让他加入，可以单独过去聊，只要跟他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一旦不加入，就会被仇家踩死，他能想清楚。” 秦俊侠顿了一下：“另外三家沙场当中，你只要能把姚孝文摆弄明白，其余两家一定会主动找你来谈。” 陆涛继续问道：“为什么？” 秦俊侠卖了个关子：“目前整个沈城，河沙出产量最大的区域，就是苏区！但你知道武玉树为什么没把手伸到那边，而且苏区的沙场也没有一家进入砂石协会吗？” 陆涛最近虽然一直在琢磨沙场的事，但对于这个行业了解的并不多，而赵丰年虽然在行内，但其实很少跟这些人打交道，否则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向武玉树的地盘贩沙。 秦俊侠不等陆涛问话，便继续说道：“当年武玉树成立砂石协会的时候，其实是有人跟他竞争的，这个人叫李成凯，目前苏区的砂石市场，他说了算。” “李成凯我以前见过，但是跟他不熟，还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陆涛思考了一下秦俊侠的话：“他跟姚孝文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但据我所知，李成凯并不向本地卖沙子，而是全部运到营口，走海运贩往外地的！姚孝文的沙场，有三分之一的量，都会跟李成凯一起发往外地，剩下的则在本地销售。” 秦俊侠看向了陆涛：“我说的另外两家沙场，都是攀附姚孝文的，不把他们这个小团体摆弄明白，统一价格的事情你做不到！” 第七十八章 虎口拔牙 对于秦俊侠的一番话，陆涛持怀疑态度：“你说姚孝文手里有一个小团队，这一点我相信，他们既然有自已的利益渠道，不跟我接触也有情可原！但我要求提价，是大家都受益的事情，他没理由不同意啊？” “在今天这个饭局之前，以姚孝文为首的三家沙场，是两区唯一的利益团体，在这个一盘散沙的局势当中，姚孝文是有话语权的！以前李成凯那边的过剩产能，都会在苏区消化，多出来的则会通过姚孝文出售到东陵。 他们开沙场走的是灰色地带，不仅有自已的采砂点，也会非法采砂，这种事讲究速战速决，通常都是在短时间内采挖大量河沙，加工完毕后，如果没有外地订单，就会在本地进行低价出售，用来节省存储成本！盗采的成本低到忽略不计，所以他们每次倾销，价格都要比我们低很大一截！” 秦俊侠徐徐说道：“你要求统一价格，势必会导致两区的销售形成一种平衡，姚孝文如果答应了你的条件，他们盗采河沙的低价优势就没了，而且还得寻找场地进行存储，这对他来说是亏本生意！何况他背后本来就站着李成凯，怎么可能再上你这艘船呢？” 陆涛若有所思。 “姚孝文的事情不解决，统一售价便是空谈！武玉树为什么迟迟没把手伸到老五区之外？也是因为他已经在李成凯手中夺走了市内五区的市场，不想进一步的撕破脸！而李成凯主打外地市场，也不想跟武玉树硬刚，去影响自已的买卖。” 秦俊侠眨着眼睛说道：“虽然李成凯没有实际控制这三个区的市场，但双方之间也形成了一种默契，将老五区之外的市场留给了李成凯作为缓冲！你如果要拿沈北的市场，这没问题！但你想动东陵，这是在跟李成凯抢饭吃！如果不把姚孝文这个他在东陵的代言人处理掉，这块骨头你啃不下来。” 陆涛挠了挠鼻子：“那你觉得我如果动了姚孝文，李成凯会是什么反应？” “我很少跟这些社会人打交道，你问我，我可答不上来。” 秦俊侠笑呵呵的说道：“小陆，你想整合市场，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但这行业里面的水挺深，想在这里扎猛子，真容易呛到水。” 陆涛莞尔一笑：“我这个人水性好，赌性大，还真就喜欢去浪大的地方游泳。” “哈哈，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要是再多说话，就招人烦了。” 秦俊侠感受到陆涛的态度，想了想又补充道：“知道为什么在饭桌上，包括直到现在，都没人跟你提起姚孝文的事情，也没人来找你吗？” 陆涛不语。 “这些人今天虽然坐在你的饭桌上，端起了你的酒杯，但实际上没人跟你一条心！对于他们而言，不论是加入武玉树的砂石协会，还是抱上李成凯这条大腿，都是一个绝佳的选择！跟这两个人比起来，你跟赵丰年有啥呢？” 秦俊侠吧唧了一下嘴：“小心点这些墙头草吧！他们做糖不甜，但做醋可挺酸，你赢了能跟着你打秋风，但你如果败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捅刀子。” 陆涛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着秦俊侠：“秦叔，既然他们都是墙头草，那你为什么向我这边倒呢？” “因为我对你提出来的条件，不论是武玉树，还是李成凯，都不会坐在这跟我聊。” 秦俊侠乐呵呵的说道：“我来找你，不是因为比其他人更看好你，而是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告诉我，凡事多给自已留一条退路，总是没错的！” “你之前的条件，我答应了，等我处理完姚孝文的事，以后你的沙场不用交分成。” 陆涛拍了拍车里的两条中华：“谢谢你请我抽烟了呗，秦叔？” 秦俊侠点头：“我不是啥君子，但也不会让你白答应我的条件，如果你最后真没整过他们，有其他人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会提前跟你通个气。” 两人的交谈到此结束，赵丰年坐在车里，看着秦俊侠的雅阁远去，对回到车里的陆涛问道：“小陆，这老鬼找你聊什么了？” “这烟你拿着抽，我孝敬你的。” 陆涛将中华递给赵丰年，顺口问道：“姚孝文这个人你认识吗？” “见过几次，但没怎么打过交道，我给他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的时候，他说话挺难听，还说跟我没jB啥好吃的，我再也没跟他联系过。” 赵丰年俨然挺厌恶姚孝文这个人：“他虽然开沙场，但不怎么向本地卖沙子，听说都是销往外地的，在本地没啥影响力，只要咱们团结住其他沙场，这个人可有可无。” 陆涛听见赵丰年这个回答，顿时失去了跟他继续交谈的兴趣：“沙场那边，我就不回去了，让小锐送你，我得出去一趟。” 赵丰年察觉到陆涛态度上微妙的变化，开口问道：“小陆，这个姚孝文，有啥不对的地方吗？”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你知道李成凯吗？” 赵丰年摇头：“啥凯？” 陆涛哑然失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你回家踏踏实实的等着收钱吧，这些琐事我来处理。” …… 赵丰年走后，陆涛便回到饭店里，重新开了一间包房等待起来。 半小时后，陈金发推门走进了包房：“这都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你才打电话叫我出来吃饭，心可不诚啊！” 陆涛靠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回应道：“心意是虚的，但钱是实的！我跟两区的几家沙场老板聊了一下，他们同意整合砂石市场，垄断形成后，所有的溢价部分，每家拿出来五成提点。” 陈金发作为赵家沙场的股东之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眉开眼笑：“五成？这价码可不低啊！据我所知，武玉树那边的砂石协会，才只是象征性的收一成会费！” “武玉树让别人加入砂石协会，是顺带着其他人喝汤！而我要整合市场，则是自已扛住压力，让别人在我身上割肉，要的价码肯定不一样啊！” 陆涛等陈金发落座，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边的框架已经搭好了，但是遇见一个麻烦，苏区的沙霸李成凯，似乎把东陵当成了他的后花园。” “砂石行业我没接触过，但这个李成凯我还真有印象！他早些年是跟李俊彦混的，97年初，李俊彦垄断五爱市场，派李成凯过去处理纠纷，打出了三个重伤，他当时作为第五还是第六被告来着，在里面蹲了一段时间，他出狱后，李俊彦就把苏区的沙场交给了他打理。 李成凯出狱没多久，李俊彦就被刘勇枪击，去外地躲了一段时间，再后来李俊彦手里的几件命案响了，团伙就此覆灭，作为沈城首次公审的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当时闹得还挺轰动！不过李俊彦被判的几件案子，几乎都是在李成凯服刑期间发生的，所以他没受到牵连。” 陈金发顿了一下：“那个年代，你大哥张兵正当红，你没见过这些人吗？” “我入狱前，跟兵哥见过几次李成凯，但他们混社会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弹玻璃球呢，对此人没啥了解。” 陆涛岔开了话题：“我想拿这两个区的市场，就必须把李成凯在本地的代理人拿掉，你帮我留意一下此人的信息。” 陈金发问道：“准备虎口拔牙啊？” “李成凯的主要业务不在东陵，退出这个市场，他依然有活路，但我无路可退！”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这颗牙，我必须得拔，如果李成凯有意见，我他妈连虎都不留！” 第七十九章 陈金发的自我价值 自从出了武玉树绑赵泰的一档子事，赵家沙场就从老五区被扫地出门了。 失去了和平工地的砂石供应，手里又没有其他的项目，暂时陷入了停摆状态。 当天晚上，关磊和彬彬就在赵丰年的安排下，转到了东陵的人民医院。 虽然赵泰邀请陆涛住到赵家，但他因为不放心关磊，最终还是选择了住在医院。 第二天一早，陈金发的电话就打到了陆涛的手机上：“你让我查的情况，我查到了一些，但实际情况跟你说的有些出入。” 正在洗漱的陆涛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问道：“什么情况，说说看！” 陈金发开门见山的说道：“苏区李成凯，的确在做砂石生意，但他的规模要比咱们想象的大，手里的货全是走海运，往华南一些经济发达，但是砂石产量低的地方走的！ 听说他在那边有门路，送出去的河沙去掉运费后，比销往本地还赚钱！而且他在省内其他成本低的小城市，也有几家沙场，所以你说的他向东陵一带倾销砂石，是不存在的。” “这情报不对吧？” 陆涛走到卫生间，站在窗口前点燃了一支烟：“我这边查到的消息，说的是李成凯盗采的黑沙，全都卖到了东陵这边！而且昨天我让赵泰打听了一下，这情况的确有，他的沙子都是通过姚孝文进入东陵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实际装修操作中，要根据实际情况确定砂石比例，比如墙砖和地砖的铺贴沙和水泥用量比例就不同，而且南北方所用骨料的材质也不同，南方有的地区用石粉，北方多用河沙或江沙。” 陈金发笑呵呵的解释道：“南方多雨，北方多雪，所以建材上是有很大差异的，适用于咱们北方的砂石标号，到了南方未必合格！而南方能用的砂石，在北方反而不适用。” 陆涛愣了一下：“没看出来，你对装修还有所了解啊。” “我了解个屁，这是我一宿没睡觉，跟一些开发商和建筑工人询问出来的结果！我陈哑巴是私家侦探出身，如果没有点过人的本事，凭什么靠几句话就能赚钱啊？” 陈金发傲然说完这句话，随即便岔开了话题：“我说的这些并不是重点，你有没有在我的情报里，嗅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陆涛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李成凯销往华南地区的砂石，是经过分类的，符合标准的送走，剩下那些南方市场无法使用，但适用于北方市场的，才会送往本地……既然他做长途的利益比本地还高，那么似乎没必要在本地浪费太多精力。” “聪明！” 陈金发笑呵呵的把话接了过去：“根据我查到的消息，姚孝文在自已的沙场上了一套设备，会将符合南方标号的沙子送到李成凯那里去，用来等价换取适合北方标号的沙子，从中赚取差价。 这种合作方式，让我觉得他并不像是李成凯的代理人，反而更像是对方手下的批发商，用低价收购李成凯不能运走的沙子，这样对方不用操心销路，也能去掉库存，对两人而言，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就摸到脉了！” 陆涛眼神一亮：“有了这个消息，我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辛苦你了，发哥！” 陈金发矜持一笑：“客气，你给我股份，不就是为了干这件事的么，我既然拿了好处，总得体现出自我价值啊。” 陆涛结束与陈金发的对话后，回到病房里对金锐说道：“你尽快找两批人，其中一伙派到赵家沙场，剩下的跟我去王滨沟，咱们到姚孝文的沙场转转。” …… 半小时后，金锐开着一辆租来的现代途胜，开到了王滨沟乡某农村，停在了姚孝文的兴盛沙场门外。 姚孝文的沙场十分简陋，只在一片干枯河道旁边的开阔地上，立着两个彩钢瓦的简易房，远处的两台洗砂机马力全开，将净沙与石头分离开来，周围也没有院墙，而是用水泥桩和刺绳简单的圈了一下。 金锐按照陆涛的吩咐，将车开进院子以后，便停在了彩钢瓦房前方。 屋里一名穿着军大衣的光头男子听到声音，出门查看了一下，对着下车的陆涛问道：“要买沙子啊，哥们儿？” 陆涛点头：“对，你们这的老板在吗？” 光头掏出兜里的人民大会堂，递给陆涛一支：“老板不在，我叫张雪林，这个沙场我是负责人，你跟我聊也是一样的。” 陆涛接过烟，笑呵呵的回道：“我要的沙子量太大，你恐怕做不了主，我得跟你们老板谈。” 张雪林见陆涛年纪不大，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想要多少啊？” 陆涛伸手指着院里的洗砂机吹起了牛逼：“我的生意如果谈成了，你们这种小型的机器，哪怕干冒烟了，都未必能把货供足。” 张雪林看陆涛神色不像说谎，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热情的招呼道：“外面冷，你先到屋里喝点水，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好。” 陆涛答应下来，走进了装修简陋，烧着火炉的房间，坐在了二手办公桌前方那张已经掉皮的沙发上。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一辆本田Crv开进沙场，停在了简易房前面，而后姚孝文便夹着手包向房间内走去。 姚孝文今年三十出头，造型是这个时代社会人的标配，剃着一个寸头，配上短款的貂皮大衣，以及脖子上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看上去有一种既土气又豪横的感觉。 屋内，正在跟陆涛聊天的张雪林见状，从办公椅上起身，对陆涛说道：“哥们，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沙场的老板，姚孝文。” 陆涛起身，笑着伸出了手掌：“姚老板，你好。” “哎，你好！” 姚孝文握住陆涛的手掌，热情的招呼道：“别客气，坐下聊！我在电话里听说，你过来是为了谈合作的？想要多少沙子啊？” “我是来谈合作的，但并不是为了买沙子。” 陆涛笑着看向了姚孝文：“我是赵家沙场的人。” 第八十章 技术活 兴盛沙场办公室内。 姚孝文听到陆涛的自我介绍以后，先是一愣，笑容随即僵在了脸上：“哪个赵家沙场啊？” “汪家镇。” 陆涛面色平静的回应道：“之前老赵跟你打过电话，但你们的交流似乎不是很愉快，所以我过来，是想要跟你当面聊聊。” 姚孝文得知陆涛的身份，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去：“咱们俩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吗？” “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觉得同行处好了，也未必不能成为朋友。” 陆涛笑着开口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添麻烦的，只是有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提议，想要说给你听听。”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姚孝文没有任何兴趣的回应道：“你们想要干什么，那是你们自已的事情，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平时也不怎么合群！在东陵这地方，我不想踩在别人头上做生意，但你们也别压着我玩，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对于姚孝文的逐客令，陆涛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笑呵呵的坐在了沙发上：“姚老板，东陵、沈北两区的其他沙场，已经同意整合资源，统一售价了！你不想跟我们合作，我也不逼你！条件只有一个，以后你出售的沙子，必须以我们的价格为基准，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保证不再来骚扰你。” “你一大清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讲笑话的？” 姚孝文听到陆涛的一番话，目光鄙夷的看向了他：“小兔崽子，你他妈算是干什么吃的，也配来这跟我商量？” “姚老板，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过来不是为了跟你商量的，而是通知你的。” 陆涛起身看向了姚孝文：“统一砂石价格，已经是几家沙场确定下来的事情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更改！从今天开始，东陵和沈北两区的砂石价格向市内看齐，每立方米的出厂价上调到六十五，你的沙场也得以这个价格出售！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我清楚你爹篮子！” 姚孝文骂了一句，伸手就向陆涛的衣领抓了过去：“你妈B的，我他妈如果不跟你合作，你能怎么着呢？” “啪！” 陆涛在姚孝文伸手的同时，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抄起茶几上的陶艺茶叶罐，奔着他头上就砸了过去。 “哗啦！” 一声脆响，茶叶罐在姚孝文头上炸裂，他对于陆涛的袭击始料未及，被一击放倒。 “我艹你妈的！你敢在这打人？” 张雪林看见姚孝文挨揍，抄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奔着陆涛头上就要砸。 金锐在陆涛动手的同时，便盯住了张雪林，看见对方的举动，迅速抽出了始终揣在兜里的手，顺势弹开卡簧刀捅了上去。 “噗嗤！” 刀锋入体，张雪林感受到腿上的刺痛，人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金锐又在头上砸了两刀柄，粗暴的放倒在了地上。 姚孝文被陆涛用茶叶罐砸的七荤八素，眼见张雪林中刀倒地，一脚踹开扑过来的陆涛，蹬着地面向办公室外面窜了出去，扯着嗓子对远处的几名工人吼道：“都他妈给我抄家伙，有人来沙场闹事！” “呼啦啦！” 洗砂机那边的六名工人，还有三名司机听到姚孝文的吼声，纷纷抄起铁锹等工具，向这边跑来。 “嗡！” 与此同时，一辆面包车卷着烟尘冲进院内，急刹车后在地面搓出去三四米，才甩着尾停了下来。 车门敞开后，数名小青年拎着钢刀鱼贯而出，指着前方的工人吼道：“赚钱都他妈是为了养家糊口，你们去哪打工，都一样开工资，但命如果没了，可就啥都jB没了！” 办公室门前，姚孝文看见沙场的工人被挡住，意识到陆涛有备而来，抓起一块石头就奔着他扑了上去：“艹你妈！你坑我？！” 陆涛看见姚孝文的动作，侧身躲开对方的攻击，将手掌从对方腋下穿过去，在按压对方后背的同时，膝盖奋力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嘶！” 姚孝文遭遇重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在身体下倾的同时，又被陆涛攥着后衣领，把头撞在了门框上。 “嘭嘭嘭！” 陆涛将其放倒后，单手扶着门框，右腿宛若打桩机一般，开始对着姚孝文身上猛跺。 这个过程中，姚孝文几次想要反抗，但很快又被踹倒。 他虽然也在社会上混过，但是他经营沙场，一年到头不少赚钱，早已经过了打打杀杀的阶段，加上每天花天酒地，身体素质急剧下降。 而陆涛在监狱里蹲着，除了下车间之外，其他时间也没事做，整天都在锻炼，满身的腱子肉。 一分钟后，姚孝文被踹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而陆涛也停下动作，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姚老板，我今天过来，是打算心平气和跟你聊合作的，这原本是一件大家共同发财的事情，硬是被你弄得剑拔弩张！我现在换一个方式问你，我提出的合作条件，你能接受了吗？” “我接受你妈B！” 姚孝文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回应道：“你真以为通过偷袭的方式打我一顿，就能把生意谈成啊？我他妈把话放在这，今天你除非弄死我，否则这事肯定没得聊！” 金锐见姚孝文骂陆涛，攥着刀就要上前：“你他妈嘴挺臭啊！” “算了！” 陆涛摆手阻止了金锐的动作，看着姚孝文说道：“从头至尾，我也没想过通过武力胁迫的方式，逼着你进行妥协！但既然大家撕破了脸，我也就把话说的直白一些，东陵的砂石市场我吃定了，你如果想斗，那我就陪你继续掰手腕，而你随时想合作，我也随时可以跟你聊！小锐，走！” 陆涛语罢，带着金锐头也不回的向途胜走去。 金锐跟在陆涛身边，开口问道：“涛哥，既然这孙子嘴这么硬，为什么不把他带走，继续收拾他，直到他松口为止呢？” “我今天动姚孝文，是为了给另外两个站队在他这边的沙场老板看的，合作这种事，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得看他怎么做！不把姚孝文拍打老实，即便他现在同意合作，如果事后反悔，也一样麻烦。” 陆涛坐回车里，看了一眼面前的沙场：“让姚孝文一个人松口很简单，如何通过这一件事，让两区所有的沙场老板，以后都不敢跟咱们动歪心思，这才是个技术活。” 金锐眨了眨眼睛：“涛哥，我怎么没听懂呢？” 陆涛莞尔一笑：“人前表演的才叫戏，否则你的演技再好，不被人看见，不是也没有意义么！我得通过一个姚孝文，把所有人都打服了，才能有安生的日子过！” 第八十一章 谁叫陆涛啊？ 姚孝文被陆涛一顿胖揍以后，便带着手下的张雪林赶到了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他虽然被陆涛揍的挺狠，但只是皮肉伤，金锐捅大光头的那一刀，也是将手指抵在刀背上，用刀身的前三分之一处捅刺的，所以伤口也不算很深，总共缝了不到十针。 病房内，张雪林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向脸颊浮肿的姚孝文问道：“大哥，今天这事，你想怎么处理啊？” 姚孝文目露凶光的回应道：“我好歹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今天这口气肯定不能咽下去！那小B崽子不是找人偷袭我吗？那我也干他呗！” 张雪林吸了吸鼻子：“刚才你去交费的时候，我跟朋友通电话，打听了一下陆涛的情况，这小子刚出狱，以前是跟张兵混的。” 姚孝文微微一怔：“张兵？哪个张兵啊？” “就是前两年让人开枪打死在大街上，号称苏区一把大哥的那个张兵！” 张雪林补充道：“张兵活着的时候，名声可不怎么好，当年他如果看上谁的生意，都会用强硬手段巧取豪夺，而且这个人是走纯黑路线的，当年就连刘勇都得给他三分薄面！陆涛既然是跟张兵混过的，应该走的也是这个路子，这个人，恐怕不好摆弄！” 姚孝文听完张雪林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你跟我说这话，是啥jB意思？要比狠，在沈城这地方，谁能比过张作霖啊？张兵和刘勇再狠，不也早都死了吗？难道只因为别人不要命，咱们就他妈不活啦？” 张雪林悻悻解释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跟那些单纯的社会混子不一样！他们为啥逞勇斗狠？因为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就靠胆色与魄力捧着饭碗呢！而你名下有自已的沙场，并不需要打打杀杀赚钱，也没必要跟陆涛硬碰硬啊！” “你觉得今天这件事，是他妈的我在碰陆涛吗？这是他在找我的麻烦！” 姚孝文烦躁的回应道：“我做砂石生意，从来没想过垄断市场，更他妈的没想过去做什么沙霸！现在陆涛来我的兜里拿钱花，到我的碗里抢肉吃！这种无赖都他妈的找上门来了，你让我忍着啊？” “大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张雪松见姚孝文急眼，顿时劝道：“我知道你让陆涛这个小B崽子打了，心里有气，但这种事你也得冷静下来想一想！陆涛一个二十出头，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小傻篮子，除了一条烂命，他还有啥啊？你身为一个老板，为啥要在不要命这个领域里，跟他比个高低呢？” 姚孝文听见这话，脸上的怒气散了一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已有点钻牛角尖了。 张雪松继续说道：“陆涛为啥要整合砂石市场，又为啥来找你啊？因为他缺钱，这B养的刚在监狱里放出来，已经活不起了！现在他最缺的就是钱，而你最不缺的也是钱！既然花钱就能解决的事，为啥要去冒险啊？” “也对，我他妈跟这种疯狗去对线，这他妈不是自降身份么！” 姚孝文听完张雪松的话，随即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起了电话本。 …… 正午时分。 赵家沙场看护房内，陆涛、金锐与赵家父子围坐在桌边，用电磁炉煮着热汤挂面，展开了简单交流。 赵丰年盛好一碗面递给陆涛，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你中午要回来吃，什么都没准备，凑合吃一口吧。” 陆涛笑呵呵的接过了碗：“赵叔，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咱们已经合作了，以后要打交道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么客气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赵丰年嘿然一笑：“这不是你在厂子吃的第一顿饭嘛，就吃这东西，着实招待不周，等下次我好好安排你。” 金锐不过脑子的插嘴道：“赵叔，这可不是我们吃的第一顿饭了，之前封你沙场的时候，我们在这吃了好几天盒饭呢！” 陆涛顿时呵斥道：“哎！你会不会说话？如今我这边正跟赵叔度蜜月呢，你为啥非得提起我们婚前各自搞破鞋的时光呢？” “哈哈！” 几人顿时哄笑。 赵泰撕开一袋榨菜，向碗里挤了一些：“涛哥，你今天去姚孝文的沙场把他打了，你说他接下来能同意咱们的条件吗？” “咱们统一沙场售价，对于大多数老板而言，都是有利的好事！但这种经营手段，不利于姚孝文这种倾销的模式！他的身份，更像是市场与李成凯之间的二道贩子！” 陆涛吃着面条回应道：“咱们的沙场，都是有人要货，去临时加工！而李成凯向南方发货的量很大，这便意味着不断有标号不符的沙子被淘汰下来，姚孝文想要吃掉这么多的货，必须保持低于市场均价的优势，让沙子不压在自已手里，咱们的条件，对他而言是不利的。” 赵泰看向了陆涛：“所以你觉得他不会跟咱们合作？”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至少在他发现除了合作无路可走之前，不会。” 赵丰年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小陆，咱们这么拖下去，沙场什么时候才能开工啊？之前在饭桌上，其他人可是说过，在市场整合完毕之前，他们还是各干各的。” 陆涛边吃边说道：“快了，这些事咱们等得起，但姚孝文等不起，他一动，机会就来了。” 自从和平工地不再跟赵丰年签合同，赵家沙场的业务就断了，几乎陷入了停摆状态。 午饭过后，赵丰年在厂子里闲着没事做，便独自离开，赵泰则留在了沙场，跟陆涛和金锐斗起了地主。 几手牌过后，输了一百多块钱的赵泰将扑克扔进了牌堆里：“涛哥，在这摔扑克也没啥意思啊，要么咱们仨换个地方，洗个澡去吧！” 陆涛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洗澡，是真洗澡吗？” “这东西看你怎么想呗！到地方你如果有看中的姑娘，那就发展点超越友谊的故事，如果你看不上，权当做个按摩，放松一下了呗。” 赵泰猴急的拿起了车钥匙：“走吧，在这坐着有啥意思啊？” 陆涛见两人都挺无聊，而且自已也没什么事做，便一同起身，准备去洗个澡，顺便做个按摩休息一会。 “嗡！” 三人刚刚走到停车场，便有两辆商务车速度极快的开进院内，直接停在了三人面前。 车门敞开后，一名满脸横肉的青年推开车门，瞪着眼睛问道：“艹你妈的！谁叫陆涛啊？” 第八十二章 谁疯了？ 沙厂院内，金锐见下车青年指名道姓的要找陆涛，伸手就奔着兜里的卡簧刀摸了过去。 陆涛看见金锐的动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对青年笑道：“大哥，你找我们老板有事啊？” “你老板是jB谁啊？陆涛啊？” 青年冷着脸开口道：“你告诉他过来见我，就说丰乐大贺找他！” “嗯？” 陆涛懵逼的眨了眨眼：“什么疯了？谁疯了？” “小B崽子，你他妈嘴咋这么碎呢？” 大贺身边的青年对着陆涛破口大骂：“丰乐是他妈地名！我大哥是丰乐乔云贺，没听过啊？” 陆涛恍然大悟：“大哥，我是来给沙场修机器的，你们这些老大的事，我哪知道啊！” 大贺面色狰狞的骂道：“别jB废话，去让陆涛滚出来见我！” 陆涛缩着脖子回应道：“大哥，他在里面看护房睡觉呢！你有事找他，还是自已去吧，他脾气不好，我吵醒他睡觉，我怕他揍我！” 大贺身边的青年有点急眼：“你废话挺多啊，那你就不怕我揍你呗？” “大哥，我也没惹你，你揍我干啥啊！” 陆涛怂了吧唧的说道：“陆涛那人挺能装逼，的确欠揍，你打他的时候，替我多给他俩嘴巴子！” “嘿嘿！” 一边的金锐看见陆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青年看见金锐的模样，瞪着眼睛问道：“你笑你妈B呢？” 金锐机智的回应道：“啊？没啥，我也觉得陆涛挺能装逼，你们揍他，我也跟着开心。” “行了，别jB跟他们磨叽，干活！” 大贺扔下一句话，身边众人全都拎着棍棒，向看护房那边移动过去。 金锐看见大贺带人向看护房走去，暗戳戳的说道：“涛哥，别瞅了，抓紧蹽吧！” “别人都堵到家门口来了，往哪跑啊？干他们！” 陆涛看着众人的背影，捡起一块石头折返回去：“通知外面的兄弟进院子！” …… 大贺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的走到看护房前方，拎着一把钢刀，踹开房门冲了进去：“你妈了个B的，谁是陆涛，给我……” 他这一句话没等喊完，便咽回了肚子里，因为眼前这个面积狭小，一眼能看到头的看护房空空荡荡，里面根本空无一人。 后面跟在大贺身边一起往里面冲的人，并没有看清里面的状况，眼见大贺进屋，还在一窝蜂似的往里面挤。 大贺被人推了一下，烦躁的转身骂道：“别他妈推我，人没在屋里，把刚才那三个傻逼给我抓住！” 房门外，最后面的青年听到大贺的喊叫，转身就要往回跑，结果刚好跟折返回来的陆涛四目相对。 “嘭！” 陆涛没等青年反应过来，就一石头将其砸倒，然后把他的镐把夺在手里，对着前方的人群开始猛砸。 赵泰跟在陆涛身后，手持一把铁锹，挥舞的好似鲁智深的禅杖，瞬间放翻一人：“小兔崽子们！敢他妈的来我家沙场闹事！今天我看看，究竟是他妈的谁疯了？！” 混战伊始，大贺的手下猝不及防，瞬间就被撂倒了三四个。 “我操！他们回来了！” “干他！” “别挤！” “……！” 在陆涛三人的围攻下，大贺带来的十多个人顿时乱了套。 屋里的大贺看见外面的场面，站在门口开始往外挤：“艹你妈！三个人还敢杀回来，都当自已是铁人啊？这三个狗篮子一个不许放走，全给我放倒！” “你他妈吹牛逼！” 陆涛同样暴喝一声，一脚将面前的青年踹开，然后奋力关上房门，用身体顶住：“小锐，锁门！” “来了！” 金锐手里握着一根钢管，跑过来插在了房门把手上。 沙场的看护房是红砖搭建的，窗子上是用钢筋焊接的护栏，木头门上也包着一层铁皮。 “嘭！” 大贺对着房门踹了一脚，向外面咆哮道：“都他妈愣着干个jB，把房门给我打开！” 大贺一伙，算上他总共来了十二个人，此刻他跟其他四人被关在房间里，外面的七个人则跟陆涛他们混战在了一起。 外面的人听见大贺的吼声，全都开始奔着守门的陆涛使劲：“他妈的！把他放倒！” “嗡！” 在几人冲向陆涛的同时，两辆面包车冲进院子里，先是将大贺开来的两台车堵住，然后二十多人手持凶器，乌泱泱的冲向了看护房。 “我去你妈的！这地方有埋伏！” 大贺的一名手下看见冲过来的人群，撒腿想跑，结果被赵泰一铁锹就给砸倒了。 “呼啦啦！” 眨眼间，陆涛这边的二十多人一拥而上，对方剩下的三个人直接就被打冒烟了。 看护房的房门一侧并没有窗子，大贺虽然能够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对着房门猛踹：“艹你妈的！先把门给我打开啊！” “咣当！” 大贺话音落，面前的房门应声敞开。 “我他妈的……！” 大贺在房门敞开的一瞬间，拎着刀快步窜出门外，发现自已的手下都被放倒，转身就要往回跑，准备守住房门进行对抗。 “你他妈给我回来！” 陆涛看见大贺的动作，单手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拉到面前一记肘击，当场放倒。 “他妈的，七贺八贺的，敢来我家沙场闹事！你篮子铁打的，不怕被踢碎了啊！” 赵泰见大贺倒下，宛若马拉多纳罚点球，一脚闷在了大贺头上。 “呼啦啦！” 赵泰一动，后面的二十多人再度冲锋，将大贺与被堵在屋里的四个人按在地上，劈头盖脸的一顿胖揍。 两分钟后，陆涛看着口鼻蹿血的大贺，笑着蹲在了他面前：“今天上午，我刚去兴盛沙场打过姚兴文，你觉得沙场这边可能一点防备没有吗？带这么几只臭鱼烂虾，来我这捣乱，你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杀我啊？” “我来之前，也没想到是这样啊！” 大贺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打的封上了，同时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姚兴文给我打电话，说我只要收拾你一顿，就给我拿两万块钱，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硬，能崩了我的牙啊！” “事情已经出了，说废话没有用！这院子你进来轻松，想走却不容易。” 陆涛起身，指着沙厂大门，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干折你一条腿，你站着出去！第二，我不动你，但你跪在地上，给我爬着出去！” 大贺闻言一愣：“今天这事，我是为钱来的，咱们俩本身没恩怨，你这么搞我，是不是太狠了？” “我说了，这两个选择，你必须作出一个决定。” 陆涛不近人情的回应道：“不想选也可以，我现在立刻报案，说你们持械抢劫，让你进去把牢底坐穿！” 第八十三章 两座墓地 赵家沙场。 大贺听到陆涛提出的问题，吞咽了一下口水：“兄弟，我出来混，就是靠这张脸吃饭的！今天我整不过你，我认栽了，也服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给我一条路走，行吗？” “你来的时候，想过给我一条路走吗？” 陆涛看着散落满地的刀棍，冷笑一声，随即蛮横的说道：“要么留一条腿，要么给我跪着出去，没有第三个选择！” 大贺微微握拳：“这是你跟姚孝文之间的恩怨，非得发展成你我之间的死仇吗？” 陆涛一句废话没有，在旁边一个青年手中接过了镐把：“你不选，我替你选！” “不用了，我跪！” 大贺看见陆涛的动作，磨了磨牙：“人在江湖，谁都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今天弄不过你，我认了！” 陆涛见大贺双膝下沉，对跟他同来的众人咆哮道：“大哥都jB跪下了，你们差在哪啊？” 金锐一脚将旁边的人踹倒：“都他妈给我跪下！” 十数秒后，赵泰看着跪在地上向外爬的一伙人，低声道：“涛哥，咱们这么搞，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陆涛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赵泰回应道：“大贺已经服软了，你还逼着他从这爬出去，这事传开之后，他往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啊！这些社会混子，可比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得通过大贺这件事，让所有人在来闹事之前想清楚，跟我陆涛作对，玩不好是要砸了饭碗的！如果刚刚大贺选择留下一条腿，我肯定不会下手，让他离开，可是他跪下了！一个连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的狗篮子，被逼到这个地步都没敢跟我拼命，我还不至于被他的报复吓到。” 陆涛顿了一下：“我刚出狱不久，根基太弱了！想让别人敬我太难了，所以只能让人怕我，这种手段可能很脏，但也是最奏效的方式。” 赵泰有些犯愁的陆涛，说话也欲言又止：“我担心的并不是乔云贺会怎么想，而是担心你这么弄下去……” “怕我把自已玩没了。” 陆涛笑了笑：“我现在这个阶段一穷二白，除了斗狠没有其他筹码，想要火中取栗，又怕烫伤了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我啊？” 赵泰抿了下嘴唇：“我怎么感觉，你的筹码不是狠，而是在赌命呢？” “关磊的亲哥哥，跟我的关系特别好，我入狱期间，他折了，连尸体都没找回来！前阵子我给他选了个墓地，准备等关磊出院，去给他立个衣冠冢。” 陆涛顿了一下：“其实我订了两座墓，是挨在一起的，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我的。” 赵泰愕然，虽然他感觉陆涛的做法很疯狂，却也发现对方跟自已特别的对脾气，听到这番话，心里就十分痛快。 陆涛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对赵泰说道：“现在关磊住在医院，金锐这些朋友岁数又太小，压不住事，所以接下来的事，你可能得给我帮个忙。” 赵泰不假思索的点头：“沙场也有我家一半的股份呢，需要我干啥，你直说就行！” 陆涛开口道：“咱们想停别人的生意，外人同样不想让咱们好过，我把这些人给你留下，你在家看好沙场，另外你的车得借我开几天！” 赵泰一口应下，将车钥匙递了过去：“没问题！” …… 十分钟后，陆涛离开沙场，拨通了陈金发的电话：“今天沙场来了一个人，说是丰乐的，叫乔云贺，你认识吗？” “没听过，应该不是啥出名的人物。” 陈金发顿了一下：“怎么，他去找你的麻烦了？” “我让他从沙场爬出去了。” 陆涛话语简洁的说道：“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注意他的举动，我怕他狗急跳墙。” “妥，我会跟那边的朋友打个招呼。” 陈金发答应下来，转语道：“对了，姚孝文的经销商查到了，而且这事挺有意思！他虽然在李成凯手中接收了大量河沙，但送往建筑工地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因为大部分的工地拖欠工程款都很严重，而且他在行业内也没有过硬的关系！所以他的大部分库存，都是通过建材市场零散出售的。” 陆涛开口问道：“哪个市场啊？” 陈金发介绍道：“东湖建材市场，老板叫荣宜民，是姚孝文的初中同学。” 陆涛继续问道：“这个荣宜民什么底细？” “怎么说呢，他这个建材市场，跟那些大开发商挂不上钩，不过本地市民买建材，都会首选他那里！规模还是不小的，而且他卖沙子，不是给工地，而是给装修公司供货，因为有其他建材跟着，所以销量不错，姚孝文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沙子，都是在他手里走的。” 陈金发直切要害的说道：“荣宜民这人脾气不好，之前因为要账的事情，把一个开发商给打残了，这个名声传开之后，几乎很少有人跟他合作，他也只能做民散生意了，但他不是混子，只是普通商人！” 陆涛哑然失笑：“做建材生意，跟开发商动手，这人有点虎啊！” “这家建材市场是荣宜民他爸创办的，世纪前生意做得比现在红火！98年末，他爸因为建材生意，得罪了任家那哥几个，人间蒸发了！” 陈金发点燃了一支烟：“荣宜民在接手家里的生意之前，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也是在他爸折了的情况下仓促上马的！他本身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说话办事经常得罪人，倘若不是靠他老子打下的基础，恐怕这点家底早就被他折腾没了！如果你能把荣宜民这条线掐断，姚孝文绝对麻爪！” 陆涛瞬间通透：“你把荣宜民的地址发我，不要公司的，要他家里的。” 陈金发十分专业的回应道：“咱们俩通话的过程中，我已经发给你了。” 开车的金锐见陆涛挂断电话，侧目问道：“涛哥，咱们现在去哪啊？” 陆涛慵懒的靠在了座椅上：“先去医院看看小磊，等晚上吃完饭以后，咱们去会会这个荣老板。” 第八十四章 面见荣宜民 荣宜民的建材市场位于麦子屯村的工业园区，总共有两个仓库，因为价格公道，材料齐全，是东陵区群众购买建材的首选之地。 晚上五点多钟，荣宜民离开市场，便乘车返回了家里。 他家位于南堤东路，距离市场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这时候的东陵尚未更名浑南，也没有进入大力开发的阶段，荣宜民家里的自建小洋楼，在居民区的大片平房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荣宜民把车开进院子，看见屋内亮着灯，推门走进了屋内。 “爸爸！” 客厅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一堆玩具当中，笑着跑了过来。 “哎！” 荣宜民将儿子抱在怀里，开口喊道：“咱们几点吃啊？我都快饿死了！” “老公，咱们今晚出去吃！” 荣宜民的妻子听见喊声，从楼上走了下来：“明天我二姨家孩子订婚，今天叫大家一起过去吃饭，就等你了。” “你家里人聚餐啊？” 荣宜民闻言，顿时没了兴趣：“早知道我就在外面吃，不回来了！” 荣宜民妻子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这叫什么话？明天我弟弟订婚，你这个当姐夫的，不得跟着过去表示一下么？” “我不爱跟你家那些人打交道，坐在一起没话聊，酒也喝的不痛快！” 荣宜民打开手包，抽出大约两三千的现金放在了茶几上：“这钱你拿着随个礼，就说我晚上有应酬，不过去了。” 妻子翻了个白眼：“我真服了，你本身就是个做生意的，跟我家那些亲戚接触一下，平时有事他们也能帮上你，这不是挺好的嘛！” “你可拉jB倒吧！你家那些亲戚，级别最高的才是个副科，坐在一起聊天，跟他妈进了部委似的！我如果真需要办事，花钱找其他人一样能解决，在你家那边受鸡毛气啊！” 荣宜民的岳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家里的亲戚也都是街道办和一些其他基层部门的公务员。 虽然这些人加在一起赚的钱都没有荣宜民一个人多，但在这个刚刚经历过下岗潮动荡年代，东北人普遍迷信体制。 荣宜民岳父家那些亲戚，平时聊天的内容云山雾罩，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让他很抵触那种氛围。 妻子虽然对荣宜民的做法有些无语，但也能体谅他的心情：“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可我们娘俩走了，你晚上吃什么啊？”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饿死啊？走你的吧！” 荣宜民摆摆手，在客厅哄了一会儿子，等妻子化完妆，带着孩子离开以后，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建材市场一个工头的电话：“喜子，你干啥呢？” 对方笑呵呵的回应道：“我刚到家，正准备做饭呢！啥指示啊，民哥？” 荣宜民笑着问道：“哈哈，我也找饭辙呢，家里弄啥好吃的啊？” 喜子笑呵呵的问道：“我一个光棍汉，能做啥吃的啊！昨晚的剩饭炒一下，再拍个黄瓜，对付一口就完事了！民哥，你要是不嫌弃，来我家吃一口？” 荣宜民顿时无语：“操，你家吃剩饭，我过去对付鸡毛啊！这样吧，你叫着大象、富学和黄胖子，咱们几个出去吃！” 喜子解释道：“民哥，黄胖子腰脱犯了，已经在家趴了好几天了，出去吃可能有点费劲，要么我找个饭店打包几个菜，咱们去你家喝吧！” “也行，那你再买点熟食啥的，花多少钱，过后我给你报了！” 荣宜民虽然是个年入百万的老板，不过为人并没有什么架子。 他小的时候家境优越，始终就是这片的孩子头，接管生意之后，把自已的那群发小都给安排到了市场工作。 也正因为这种混乱的经营方式，才导致他的建材市场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但身边这些朋友，却是发自心底念他的好。 荣宜民一个电话打出去，不到半小时，住在附近的几个发小便带着买来的饭菜，坐在客厅中陪荣宜民喝了起来。 饭桌上，喜子将一块酱牛肉填进嘴里，咀嚼着说道：“民哥，你听说了么，东陵的砂石料市场，要变天了！” 荣宜民做建材生意，对圈内的一些消息也有所了解，随口问道：“变什么天？武玉树要来啊？” 喜子摇头：“不是武玉树，而是汪家的赵丰年想要整合砂石市场！据说要对标老五区，统一提价！” 荣宜民思索了一下，摇头：“赵丰年？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啊？哪来的过江龙啊？” “赵丰年的赵家沙场开了挺长时间了，规模不大，没啥名气！但他最近在苏区那边，找过来了一个叫陆涛的小子合伙，听说陆涛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外面混，上学的时候在苏区就挺有名，是个学生头！后来又跟张兵混上了！” 旁边的胖子解释道：“05年607专案严打，张兵身边剩下的人都被扫了，这小子当时在蹲监狱，算是躲过了一劫！” 荣宜民兴致缺缺的端起了酒杯：“咱们也不开沙场，他们乱不乱的，跟咱们有啥关系啊？” 喜子吧唧着嘴说道：“我担心的是这些沙场如果真要提价，会不会影响咱们市场砂石料的出售啊？这两年咱们市场的行情越来越差，现在沙子的销售额，在总体营业额当中占比很大一部分，万一受到影响，会很麻烦啊！” 荣宜民没当回事的开口道：“没事，咱们的沙子也不是从那些沙场来的，一直都是我同学姚孝文供应，他给我的价格很低，如果砂石价格真被咬住了，咱们的利润反而会向上提！” 几人正在聊天的时候，屋内忽然响起了门铃。 靠近门口的喜子听到门铃声，放下了酒杯：“民哥，是不是嫂子回来了？” 其他两人闻言，也都有些紧张。 虽然荣宜民对他们不错，但他媳妇一直挺反感这些跟他从小玩到大的穷哥们，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感觉他们除了依靠荣宜民养活，并不能帮上家里什么忙，比自家那些亲朋好友差远了。 “我媳妇她二姨家在皇姑，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刚到地方，就算飞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啊！” 荣宜民对喜子示意：“你去看看谁来了！” “哎！” 喜子起身打开房门，看着外面两个陌生的青年，面露疑惑：“你们找谁啊？” 门外的陆涛莞尔一笑：“请问这是荣宜民，荣老板家吧？” 屋内的荣宜民听到门口的声音，高声问道：“喜子，谁找我啊？” 陆涛不等喜子回话，已经走进了屋里，见荣宜民的穿着比其他人都好，便猜出了他的身份：“荣老板你好，我是赵家沙场的陆涛。” 第八十五章 利益对话，不分正邪对错！ 刚刚还在讨论陆涛的众人，听见他的自我介绍之后，悉数愣住，靠近门口的喜子更是满脸警惕：“你来干啥？” 陆涛看见对方这个状态，清楚他们已经知道了砂石行业的内幕，笑道：“诸位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荣老板聊聊。” 荣宜民听到陆涛这么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向客厅走去：“我跟你没啥好聊的，你走吧！” 陆涛笑容不减：“荣老板，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在你说话之前，我先跟你说一句话！姚孝文是我的初中同学，两年前我让人下了套，市场差点黄了！当时是他分文不取，借给我五千立沙子，让我转卖之后，才重新把市场盘活的。” 荣宜民没等陆涛开口，就把他的话给堵住了：“我不开采沙场，你们之间的烂事我也不想管，但今天我把话给你放在这，如果你找我是奔着姚孝文来的，直接走就行！” “荣老板，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义气，你的市场可有上百人指着你开饭呢。” 陆涛感受到荣宜民坚决的态度，继续说道：“砂石的整体售价提起来，你的利润也会提高，而且我保证你可以拿到最低的进价！” 荣宜民态度强硬的说道：“钱我不是没见过，但靠出卖朋友赚来的钱，我花着不痛快！我把话给你放在这，我的市场只收姚孝文的沙子！他有多少我收多少，如果你想用我对付姚孝文，我宁可把市场这一块的业务撤掉，往后不卖沙子了，也不可能跟你合作！”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看向了对方的眼睛：“荣老板，你真决定为了一个供货商，拿整个市场的前途跟我们对着干啊？” 荣宜民梗着脖子回应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家里现在的钱就够我花了，支撑着这个市场，的确是为了让我那些老兄弟，老朋友有个饭碗！但这市场如果真干不下去了，我宁可带着他们去干其他的生意，也不可能让人在背后骂我荣宜民是个不干人事儿的狗篮子！” 一边的喜子也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我们市场这上百口子人，别管是摊主还是员工，就没有不受荣哥照顾的，你去闹事试试，看看有多少人能跟你拼命就完事了！” 陆涛听见这话，转身欲走：“荣老板，我既然能来找你，此事必然势在必得，但你既然是这个态度，我们确实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叨扰了。” “站住！” 另一名汉子见状，伸手拿起了门廊玄关处用来装饰，没有开刃的短刀：“小B崽子，来民哥家里耀武扬威，装完逼你他妈就想走啊？” 荣宜民看见汉子的举动，顿时阻拦道：“富学，刀放下，让他走吧！” 富学瞪起了眼睛：“民哥……” 荣宜民按下了富学的手臂，对陆涛说道：“你走吧，以后也不用以这个借口找我了，这事你就是来八百次，我也是这个态度，你要是真想干，啥手段我都接着！” “荣老板，你如果改变态度，也可以随时找我。” 陆涛压根没看咋咋呼呼的富学，留下一句话，出门坐进了奥迪A4车内。 金锐坐回主驾驶，脸色阴沉的开口道：“涛哥，刚才那刀那B养的太能嘚瑟了！要么你先走，我叫几个人过来，归拢他一顿！” 陆涛摆手：“算了，他只是个边缘角色，你跑到荣宜民家里搞他，这事没意义。” 金锐越想越气：“这个荣宜民也是个傻逼，放着现成的利益不拿，非得保着姚孝文干鸡毛！” “这人不错，至少挺有魄力，比赵丰年强多了。” 陆涛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随即补充道：“利益对话，不分正邪对错！他既然断了咱们的财路，那就必须收拾他！” 金锐挠了挠头：“涛哥，这事我能干点啥？” “把我送家去，然后你把人分散下去，盯紧姚孝文的沙场和荣宜民的建材市场！” 陆涛低声道：“咱们的目的是整合砂石市场，不是为了寻仇，所以这事必须得往大了闹，同时也得注意分寸！荣宜民能死保姚孝文，说明两个人关系不错，如果咱们动了他，就跟姚孝文彻底撕破脸了。一个姚孝文不足挂齿，但双方如果一直斗下去，会影响整合市场的节奏，这件事想出菜，还是得在他身上做文章。” 金锐眨了眨眼睛：“所以咱们得既让他们感觉疼，又不至于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去。” 陆涛莞尔一笑：“有长进。” 金锐呲牙一乐：“必须的，想跟在老板身边混，不得时时刻刻学习么！” …… 屋内，富学看着门外的奥迪离去，冷着脸说道：“民哥，你刚才咋想的呢？这瘪犊子都来你家闹事了，你不让我教训他，那不是擎等着他蹬鼻子上脸吗？” 荣宜民斜眼骂道：“教训鸡毛啊！都多大岁数了，还跟这些小年轻的较劲！咱们这些人，家里都有老婆孩子，也有正当职业，真跟这些社会混子斗起来，输赢都吃亏！” 单身的喜子翻了个白眼：“民哥，我咋感觉你这话是在内涵我呢？” 荣宜民笑呵呵的说道：“说起来，你也该成个家了，我看市场那个卖电线的李寡妇就不错，要么我做个媒，撮合撮合你俩，凑合过呗？” 喜子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市场里都在传，你跟李寡妇之间，始终有点暧昧的关系！” 荣宜民顿时反驳道：“别瞎说，李寡妇左屁股上有两颗红痣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重新回到了酒桌上。 另一名中年给荣宜民倒满一杯酒，舔着嘴唇问道：“民哥，其实我觉得陆涛整合砂石市场也是好事，售价高了，咱们的利益也高了！砂石生意在市场的占比挺高的，如果……” “这事没有如果！这么多年来，有许多人跟我说，我的建材市场规模不小，如果找个专业的人管理，肯定能走上正轨！这个道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但专业的人一来，你们这些不专业的人都得下课！” 荣宜民冷着脸打断了对方：“我虽然没什么大钱，但家里的存款也够花，市场在那放着，平时给咱们赚个吃喝的钱就挺好！如果我今天能为了钱卖掉姚孝文，明天就能把你们卖了！我如果真想赚钱，不会只靠卖沙子，懂吗？” 对方被说得老脸一红：“民哥，这事是我没有格局，我错了！” 喜子插嘴问道：“民哥，陆涛来的事，你用不用给姚孝文打个电话啊？” “算了，陆涛能来找我，说明之前一定也找过孝文！我之所以愿意帮他，就是因为姚孝文这个人仗义，在他有压力的情况下，我就别给他添堵了。” 荣宜民端起了酒杯：“不提这事了，喝酒吧！” 第八十六章 友情无声 在陆涛去找荣宜民的同时，姚孝文也驱车赶到了丰乐的一处平房区，在出租屋里见到了被陆涛暴揍的乔云贺。 乔云贺并不是沈城本地人，十几岁从老家出来打工，后来又在夜店成为了小摇子，终日打架斗殴，慢慢有了名气。 法律上对于社会人士的界定，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做黑恶势力。 但我认为，黑与恶是分开的，而其中最明显的区别，除了手段的残忍程度，更重要的的一点就是是否有过硬的背景，以及将名气变现的能力。 很显然，乔云贺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他虽然在社会上有点名气，但没跟过什么正经大哥，手里也没生意，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去农村大集上，以卫生管理费的名义收保护费。 你问他为什么不在市里收费？因为城区的早市、夜市都是被各大公司和大混子承包的，只有没人管的农村集市，才能让他浑水摸鱼，每个月赚个五六千块钱。 07年的人民币购买力很强，每个月五六千块钱收入，虽然谈不上大款，但绝对是高收入人群，但乔云贺的日子却过得捉襟见肘。 一方面因为他需要维护自已作为一名“社会大哥”的面子，其次也是因为他身边每天聚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摇子，这些人都得靠他养着。 简陋到只有一张火炕的出租屋内，脸上带着瘀青的姚孝文强忍着臭脚丫子的味道，看着同样鼻青脸肿的乔云贺叹了口气：“大贺，今天的事，哥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有啥委屈不委屈的，平时我吃不上饭的时候，你没少接济我，遇见你有事，我还能装作看不见啊？” 乔云贺摇了摇头：“只是今天这事我没办明白，给你丢人了！” “我有事找你，你能来就给我面子，这事别管是个啥结果，你的情我得领！” 姚孝文递过去了一支烟：“这事接下来你想怎么弄啊？”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没啥脑子，全凭一股狠劲混饭吃！今天陆涛让我跪着出了沙场，我的饭碗也就砸了！” 乔云贺叹了口气：“人在社会上混，全凭一张脸！今天我把脸丢了，以后在这地方也就混不下去了，我整不过陆涛，也没有杀人的胆子，明天起张车票回老家了。” 姚孝文挽留道：“要么别走了，我在沙场给你谋个差事吧。” “算了！这几年我得罪了不少人，全凭一股狠劲压着他们，这次我折了，他们过后肯定得报复我。” 乔云贺咧嘴一笑：“姚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车票都买完了！你如果还认我这个朋友，等我以后来沈城，你请我喝顿酒就行！” “挺好，沈城虽然是省会，还是个大都市，繁华、热闹，但诱惑也多！你在这混的几年，钱虽然没少赚，但估计也没剩下啥，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这个人没有做生意的脑子，年轻的时候可以凭斗狠赚饭吃，但这么混下去，人就废了。” 姚孝文拿过手包，在里面取出了五万块钱：“这钱你拿着，回老家开个小吃铺或者小商店啥的，应该也够了。” 乔云贺愣在原地：“姚哥，这钱也太多了点吧？” “我给你这笔钱，不仅是因为你帮我办了事，也因为咱们是朋友！虽然陆涛的事情办砸了，但你以前不是也帮过我不少忙么！” 姚孝文把钱推了过去：“这点钱，我卖几车沙子就出来了，别跟我客气，收下吧！” “哎，谢谢姚哥！” 乔云贺咧嘴一笑：“我在沈城混了这么多年，朋友不少，但办事敞亮，能让我走心的，只有你一个！” 姚孝文摆了摆手：“行了，你忙着吧，我走了！” 乔云贺见姚孝文起身，追问道：“姚哥，陆涛的事，你接下来想咋整啊？” “车道山前必有路，我在砂石行业混了这么多年，陆涛如果想用这种手段收拾我，那他是做梦！” 姚孝文扔下一句话，正要接着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铃，他看见张雪林打来电话，跟乔云贺打了声招呼，便走出门外接通了电话：“雪林，啥事啊？” “大哥，刚才李成凯那边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天晚上会出一批沙子，大约六千立，让咱们派车过去拉回来！” 张雪林有些担忧的说道：“咱们这边刚跟陆涛撕破脸，他如果想对付你，接下来肯定会卡咱们的运输线，我担心这批沙子运进来，会砸在手里，你看要不要推了？” “我之所以跟陆涛对着干，就是因为咱们有李成凯这条特殊渠道，一旦吃不下他的货，那我坚持的意义又在哪呢？” 姚孝文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马上安排车队，去东陵把这批沙子运回来！” “大哥，沙子拉回来容易，咱们放在哪啊？” 张雪松有些犯愁的说道：“过年这段时间，相关部门都在放假，抓的不严，李成凯手下的那些人，都在到处盗采黑沙，咱们的三个堆料场全满了，存了三万多立的沙子！” “你先去把货运进来，场地的事情我来解决！” 姚孝文丢下一句话，随即坐回自已的车内，沉吟片刻后，把电话给荣宜民拨了过去：“干啥呢，小荣子？” 荣宜民嘴上不饶人的问道：“有事啊，大孝子？” “哈哈，操！” 姚孝文笑骂一句，开口问道：“大民，你那边有没有空闲的场地，我进来了一批沙子，没地方存了！” 荣宜民问道：“来多少啊？” 姚孝文点燃了一支烟：“六点多，不到七千立吧，你把场地借给我，我付你租金。” 荣宜民知道姚孝文被陆涛给缠上了，也知道他正是用钱的时候，但并未提起陆涛找过自已的事情，笑着说道：“这还要鸡毛租金啊，正好我手里缺一批沙子，你直接把沙子运到我的储料场去，明天我通知财务给你结账！” 姚孝文有些意外：“你缺沙子？我前天刚给你送了五千立，装修能卖的这么快吗？” 荣宜民做好自已压货的准备，随口编织了一个谎言：“我有个朋友接了个农村修水泥路的活，正好需要一批沙子，你给我送来，回头我直接就供给他了！” 姚孝文眼神一亮，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哥们，那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今天晚上我连夜干活，天亮之前，绝对把你的料场堆满！” 第八十七章 夜幕下的罪恶 凌晨一点，姚孝文兴盛沙场附近某镇，金锐开着租来的伊兰特停在楼下，把车钥匙交给了下楼的两个青年，又掏出两包烟递了过去：“今晚你们俩在兴盛沙场盯着，早上七点找我结账。” 对方笑呵呵的接过车钥匙，有些羡慕的说道：“小锐，你最近混得不错啊！听说你跟了一个挺有实力的大哥，啥时候帮我们引荐一下呗？” 金锐笑呵呵的回应道：“我哥的生意也刚刚起步，最近没有招募人员的打算，眼下赚快钱的活，我肯定会想着你们，如果以后他真有这个需要，我给你们打电话。” 青年眨了眨眼睛：“怎么样，跟了大哥之后，感觉不错吧？” 金锐点燃一支烟，笑道：“跟大哥之前，都是赚多少钱花多少钱，一分也攒不下！” 青年来了兴趣：“那现在呢？” 金锐机智的回道：“现在压根不赚钱，零花都没有，还攒鸡毛啊！” “操，你可真能扯犊子，我也不找你借钱，装鸡毛穷啊！” 青年坐进了车里：“那我们就去沙场那边盯着了，如果有情况，打电话跟你联系！” 等两名青年离去后，跟金锐在一起的朋友打了个哈欠：“替班的人已经走了，咱们俩上楼睡觉啊？” 金锐思考了一下，摆手：“你先去睡吧，我再去姚孝文的几个堆料场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朋友听见这话，顿时无语：“哥们，你大哥让你干的活，不是只有盯住沙场吗？这大半夜的，你连车都没有，往堆料场跑鸡毛啊？” “我家是乡下的，从小条件就不好！那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有零食吃，但我哥我们俩就连在家里偷几块冰糖都得挨揍！所以我哥从小就不上学，出去混社会了，我因为家里穷，在学校里被同学们瞧不起，也退了学出去瞎混。” 金锐站在冷风中点燃了一支烟：“刚才上车那俩人，一个月之前，我得管他们叫哥，求他们带着我出去办事，不然我连买烟的钱都没有！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小混混接触了无数，大多数都是游手好闲，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们混不好，回家还能吃顿热乎饭！我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如果不把握住了，哪怕回老家种地，都拿不出包地的钱！” 朋友感觉金锐的说法十分夸张：“你说的有那么邪乎么！大半夜不睡觉，出去瞎转悠，你大哥就能看见你做的这些事了？” “我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给自已看的，你这种家庭的孩子，理解不了我的想法，你上楼睡觉吧，我去看看！” 金锐对朋友扔下一句话，随即走到街边，坐进了一辆拉黑活的私家车里。 …… 另外一边，姚孝文跟荣宜民通过电话之后，也开始联系车队，准备从堆料场向建材市场运沙子。 李成凯发往东陵的沙子，都是在苏区过来的，为了节约运输成本，姚孝文在两区交界处租了两处储料场，用来缩短运输距离。 当晚这个项目谈妥之后，姚孝文总共安排了两个车队，其中一个从苏区向交界堆料场拉沙子，还有一个从沙场往建材市场运沙子，这样虽然烦琐，不过却能够节省下来两万多的运费。 …… 陆涛最近这段时间，全都跟赵泰住在医院里，而今天为了防止姚孝文那边有动作，便住在了赵家。 凌晨两点，陆涛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看见金锐打来电话，他揉着眼睛按下了接听：“小锐，怎么了？” “涛哥，姚孝文这边有动静了！” 金锐语速很快的说道：“兴盛沙场旁边的堆料场，来了两辆装载机！这边没有洗砂机，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加工，应该是要走沙子。不过他大半夜发沙子，让我觉得很反常，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 “他想做什么无所谓，咱们能做什么才是重点！你把那边盯紧了，等我电话！” 陆涛听到这个消息，坐起来抽了一支烟，等头脑清醒一些，这才把电话给陈金发拨了过去：“睡了么？” 电话另外一端，正跟上次那个文员在办公室缠绵，刚要提枪上马的陈金发一脸无语：“哥们，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在我公司装监控了，每次打电话都可会挑时候了，真的！” 陆涛笑道：“姚孝文的沙场动了，帮我摸一下底！” “我帮你摸底可以，但我求求你，下次别耽误我摸底了！” 陈金发无奈的提上了裤子：“你等我电话吧！” 沙发上的文员看见陈金发的举动，有些无奈的问道：“陈总，我还需要留在这吗？” “这还留鸡毛，没看见我有事了么！你走吧，咱们俩可能是八字不合，以后我说啥也不跟你扯这个犊子了！” 陈金发摆手打发了文员，然后翻找电话本拨通了一个号码：“老薛，我是大发……哈哈，这么晚打电话，耽误你休息了吧……帮我个忙，我想知道东陵兴盛沙场的姚孝文，平时走沙子，用的都是谁家的货站啊？” …… 半小时后，蹲在堆料场外面树林里，已经冻得手脚麻木的金锐，看见道路上亮起的车灯，嘶嘶哈哈的拨通了陆涛的号码：“涛哥，沙场这边来渣土车了！” 另外一边，陆涛驾驶着赵泰的A4，已经停在了城区一条二类街道的路边：“我已经查到走车的车队信息了，过去跟负责人聊聊，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金锐答应下来：“好嘞！” 陆涛挂断电话，看着街边的一片平房，见一家挂着“致远车队”的房子还亮着灯，又看了一眼门口桑塔纳的车牌，跟赵泰一起走过去敲响了房门。 屋内，一个坐在桌边，正翻找纸质电话本，挨个给司机打电话的中年看向了门口：“谁啊？” 陆涛站在窗口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想找几台车。” “来了！” 中年闻言，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敞开的瞬间，赵泰拎着手里的短喷，直接顶在了中年的脑门上：“别动！” 中年看着占据大半视线的枪管，顿时愣住：“兄弟，这啥意思啊？缺钱花了？你们如果要钱，我的钱包就在桌上放着，咱们无冤无仇的，别伤人，行吗？” “你是王致远，王队长吧？” 陆涛将房门关闭，对中年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来这就是为了跟你说几句话，只要咱们聊得好，这枪肯定不会响！进门之前，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你们这条街上一个监控都没有，也就是说，哪怕你消失了，家里人都未必知道你去哪了。” 第八十八章 恩威并施 车队办公室内，王致远听到陆涛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兄弟，你给我指条明路，我是不是得罪人了？我们这个车队，是一群大车司机自已组织的，大家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么弄只是为了能节省点交给配货站的提成！但我们从来都没跟货站抢过活，这究竟是惹到谁了，你告诉我一声，以后我绝对不去抢活，行吗？” 陆涛听到王致远的回答，坐在了办公桌边，用火炉烤着手，示意赵泰放下枪：“最近这几天，我接触了不少人，都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如果这些人都像你一样识时务，我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致远看着赵泰手中的枪，心里发毛：“兄弟，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弄这个车队完全是公益性质，在我这个车队拉活的司机，都是家里有困难的，要么就是孩子有病，要么就是妻子残疾！你想让我干啥，直说就行，我能做到的肯定做，但也希望你念在我们这种特殊情况，给我留一条活路。” “我找你是有事，不过是好事。” 陆涛看着王致远，开门见山的问道：“姚孝文兴盛沙场的沙子，一直都是你们车队在拉吧？” 王致远点头：“是！” “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走他的货了！刚刚派到他沙场的车，也全部都给我撤回来！” 陆涛顿了一下：“我动姚孝文，是为了整合东陵的砂石市场，只要你现在让我方便，我保证以后东陵所有的砂石运输，你的车队都是最先接单子的一批。” “这……” 王致远听到陆涛的这个条件，面色顿时变得纠结起来：“当年我这个车队刚成立的时候，区里的货站联合起来打压我们，我当时并不认识姚孝文，但他听说了我们这个车队司机的家里人都有困难，是主动联系的我，还把运输的活包给了我！你这么弄，让我没法做人啊！” “没法做人，至少还有命活着！你也说了，自已弄这个车队，是为了让其他人都有个饭碗，而我给你的饭碗，要比姚孝文大得多。” 陆涛翘起二郎腿，语气轻松的说道：“老王，我来找你，是为了我跟姚孝文的事情！或许他当初真的给了你一个机会，但同样也是看中了你们的运费低于市场价，而且大多数的正规货站，不会派车参与盗采，但你们没有这个顾虑！ 我能体谅你的不容易，所以给你找好了退路，我在监狱里蹲了好几年，出来只想踏踏实实的赚点钱，也希望你别逼着我对你动手，否则我找几个狱友，整天去学校接送你丫头，咱们脸上都不好看，是吧？” 王致远看见陆涛的眼神，叹了口气：“行，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陆涛莞尔一笑：“还有件事，门口的桑塔纳是你的吧？” 王致远点头：“是，怎么了？” “车卖给我吧。” 陆涛打开手包，在里面拿出三万块钱放在了桌上：“你那台车的行情价，能卖上两万就不错了，剩下的钱，算是我补偿给你们车队的损失。” 王致远只是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看见陆涛放在桌上的钱，并不敢拿：“这钱不用……” “等砂石市场整合完毕，我会再来找你聊合作的事情。” 陆涛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看向了王致远：“另外麻烦你一件事，过后有人问起来，就说这车线路老化，自燃了。” 没等王致远琢磨过来陆涛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出门的赵泰已经在车里拿出一瓶汽油，泼在了王致远的车上。 “轰！” 火焰升腾，瞬间照亮街道。 赵泰坐回车里，看着燃烧起来的桑塔纳，无语的对陆涛问道：“涛哥，你找王致远，要掐断姚孝文的运输线，这我能理解！但咱们给他的车点了干啥呢？放火可是重罪！” “放火犯法，但持枪也不是小罪啊！” 陆涛被赵泰逗笑：“我点这台车，是为了给王致远一个台阶下，让他有个借口对姚孝文交代，同时也是在警告其他人，谁接姚孝文的生意，谁倒霉！王致远既然能同意跟姚孝文解绑，就不会傻到去报案说咱们烧了他的车，因为我没有顾虑，但他有。”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金锐的电话便打到了陆涛这边：“涛哥，沙场这边有动静了，刚才来的几辆车全都撤走了。” 陆涛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你找个地方睡觉吧。” 金锐追问道：“这边不用继续盯着了？” “姚孝文因为用私人车队这事，把本地的货站都给得罪了！他跟当地货站的几个老板关系闹得很僵，对方巴不得姚孝文吃瘪，给其他人打预防针呢！”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重头戏应该在明天上午，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把人码齐！” …… 致远车队，办公室内。 王致远看见姚孝文打来的电话，坐在椅子上按下了接听：“大文，你找我，是想问车辆的事吧？” “是啊！” 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姚孝文嗓音沙哑：“刚刚雪松给我打电话，说你那边的车到了沙场之后，又全都撤了，是不是有人找你了？远哥，咱们合作了这么久，你不可能让我坐蜡啊，能不能给司机打个电话，先让车回去，把我这批货走完？” 王致远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黑烟滚滚的车，开口道：“我的车被人点了，他们今天能找到我，明天也能找到我的家人！大文，我弄这个车队，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赚到钱，社会上的这些事，我是真不敢参与，所以……” “没事，我能理解，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过。” 姚孝文听到王致远这么说，便没再继续强求：“最近这段时间，我就不打扰你了，等我迈过这个坎，咱们再接着合作。” 王致远被说的脸上滚烫：“这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了！回头我把定金双倍给你退回去！” “你太客气了，这事是我的麻烦，不是你的原因，定金原价退就行！” 姚孝文坐在家里的床上，挂断王致远的电话后，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艹你妈的！你这是真不给我活路啊！” 第八十九章 互相恶心 做砂石生意，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运输，不论是将原沙送到沙场，还是将净沙送到工地，都会涉及高额运费。 平时的砂石贸易，运费都是单独计算的，要么是采购方自已找车去拉货，要么就是额外给一笔运费，让沙场送货上门。 王致远的突然出局，不仅打乱了姚孝文给荣宜民送沙子的计划，同时也导致李成凯在苏区的那批沙子运不回来了，这才是他更关心的事情。 姚孝文结束与王致远的通话后，自已在家里生了一会闷气，随即将电话打给了张雪松：“你那边怎么样，联系上车了吗？” “打了几个电话，但是这个活没人接啊！王致远弄得这个车队，本事就是在砸货站的饭碗，自从有了他带头，区里这几年冒出来七八个车队，配货站本身就在联合抵制这些自发成立的车队，你又一直支持王致远，他们巴不得看见你摔跟头呢！” 张雪松咬牙骂道：“王致远这个狗篮子，当初你听说他成立爱心车队的事，顶着那么大压力帮他的忙，结果这孙子遇见点事，毫不犹豫就把你给卖了！哪有这么做人的？” “行了，你在这生闷气有鸡毛用啊！何况我当年帮他，原本也没指着他向我报恩，只是听说他车队里有个司机的孩子得了癌症，男的成天成宿跑活，女的靠卖血赚钱，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姚孝文打断了张雪松的抱怨：“建材市场那边的情况好弄，咱们哪怕雇几辆小型货车，多跑几趟也能给送过去了，但苏区那边的量太大了……这样，你先联系其他区的货站，让他们配车，先去把这批沙子运走。” 张雪松犯愁的说道：“大哥，沙子运回来容易，但咱们这边不往外走，没有料场存货啊！另外从外区找车，一次两次的还可以，但时间久了，这成本得多高啊！” 姚孝文沉吟片刻：“咱们沙场旁边不是有片空地吗？先把沙子堆在那里，等水利和国土查下来之前，尽快运走。”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张雪松砸吧了一下嘴：“其实我有个路子，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姚孝文靠在床头上，拿过了烟盒：“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大家群策群力，总比我一个人在这琢磨要强，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李成凯手下有一个叫王虎的，这个人你还记得吧？” 张雪松继续道：“这个王虎手里，就养着几台运沙子的大车，咱们可以把他给拉进来啊！” “王虎？就是长得挺丑，斜眼吊炮的那个人？我听说这个损种可是挺贪的！跟他自已的亲弟弟合作做生意，最后闹到了法院，给他亲弟弟都他妈坑了！” 姚孝文对于这个人极其反感：“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这种狗篮子，你让我跟他合作啊？” 张雪松也十分阴损的说道：“你烦他，别人也烦他啊！咱们把他拉进来，双方至少能维持一个表面的朋友关系，而你如果把他推出去，那恶心的可就是陆涛了，你说呢？” 姚孝文有些闹心的回应道：“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最恶心跟这种人打交道，一想到他那张嘴脸，我就他妈的讨厌！” 张雪松笑呵呵的问道：“那你觉得陆涛和王虎这俩人，谁更恶心啊？” “操！” 姚孝文被张雪松给气笑了：“你这个问题，相当于问我稀屎和干屎哪个好吃！” “王虎虽然操蛋，但他毕竟是李成凯的人，而且咱们双方还有贸易往来！李成凯之所以把散沙子的活交给你，不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你的吞货量大！所以我觉得咱们跟王虎合作，在李成凯那边有个自已人也挺好的。” 张雪松补充道：“拉王虎入局，虽然会舍弃一些利益，但总比被陆涛熊着做买卖好吧？既然他恶心咱们，那咱们也拉着王虎这个傻逼，互相恶心呗！” “行了，你不用劝我了，王虎这个电话我去打。” 姚孝文挂断张雪松的电话后，翻找电话本，给王虎拨了过去。 …… 千禧年左右的沈城悍匪横行，狠人辈出，李成凯的大哥李俊彦，曾经是可以跟刘勇掰手腕的人物，李成凯跟在他身边，也曾风光过一阵子。 后来李俊彦作为建国以来，沈城第一个被打掉的黑道大哥，给判了死刑，躲过一劫的李成凯也就单飞了。 如今李成凯身边的兄弟，都是他在监狱里认识的狱友，包括王虎也是其中之一。 王虎此人今年三十出头，长得其丑无比，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印象，就不是一个好鸟，如果演个汉奸、坏蛋啥的，根本不用化妆。 此人早年间是小偷出身，专门在公交车上扒窃，后来染上了毒瘾，开始入户盗窃，并且由偷变成了抢。 在李成凯团队当中，所有人都特别烦王虎这个人。 正如姚孝文说的那样，这B养的做生意，连自已的亲弟弟都坑，属于那种为了利益，连爹妈都能出卖，毫无底线的损篮子。 虽然其他人烦他，不过李成凯对王虎还算不错，因为王虎这个人六亲不认，一些他自已没办法出面去处理的麻烦事，亦或者是一些不好追的账目，他都会把王虎推出去处理，说白了就是拿他当枪使。 对此王虎心里也有数，但并不在乎，因为他心里清楚，以自已的人性，如果出去单混的话，啥买卖也做不成。 这天是王虎手下一个小兄弟的生日，姚孝文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正在歌厅唱歌。 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王虎微微一愣，随后去到外面的走廊，用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接通了电话：“你咋还jB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姚孝文听到王虎的问题，笑呵呵的说道：“虎哥，这么晚打电话，没影响你休息吧？” “我休息鸡毛啊！有钱，就是潇洒，就是玩！” 王虎醉眼惺忪的说道：“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他妈的为了看我睡没睡觉啊？” 姚孝文被噎的一愣，随即赔笑道：“我找你是有好事，你手里不是有几辆运沙子的车么，我想跟你合作，以后把往东陵走沙子的这个活包给你，不知道你有兴趣么？” 王虎闻言，略有意外的说道：“哎呀我操！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之前我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同意用我的车，今天怎么主动打电话过来了呢？” 第九十章 无赖 姚孝文听到王虎的问题，放低姿态说道：“谁不知道你是凯哥身边的红人啊！我想在苏区刨食吃，如果没有人照顾，那还怎么混啊！” “你快给我滚你妈了个B的吧！” 王虎面对姚孝文的恭维，非但没有受用，反而破口大骂：“你别jB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孙子在背后没少骂我！但我王虎活的不是脸，而是钱！所以我也不在乎名声和面子那些东西，你可以找我聊合作，但是不能把我当傻逼！” 姚孝文顿时无语。 “你如果想谈，也不是不可以，但别想着用几句话忽悠我，我跟别人玩空手套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评选三好学生呢！” 王虎粗鄙且直白的把话说完，继续道：“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自已摆弄不了，所以才来找我的？” 姚孝文以前只觉得王虎这个人操蛋，但绝对没想到他的头脑竟然如此灵活，微微一怔：“我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个jB，你对我没好感，我同样也对你没兴趣！但一直以来，但凡是找我的人，肯定都是遇见什么脏事了！” 王虎坐在包房外面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慵懒的问道：“说说吧，怎么个情况啊？” 姚孝文见王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叹着气说道：“东陵的赵家沙场，想要整合砂石市场，复刻市里武玉树的经营模式，但我给凯哥走沙子，存货量太大，一旦统一售价，就没有了低价出售的优势，自然不能同意！因为这件事，我们双方整起来了！” 王虎轻轻皱眉：“你虽然混的狗B不是，但是也在东陵扎根这么多年，没找人跟他们干吗？” 姚孝文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说道：“我的朋友去了，但是没好使！赵家找的人也是你们苏区的，听说以前还是跟张兵混的！” 王虎听到这个名字，酒气顿时醒了大半：“叫啥啊？” 姚孝文回应道：“叫陆涛！虎哥，这个人你认识吗？” “听过，但不认识！别说一个陆涛，就算张兵活着，我他妈都得弄他！他死在别人手里，算他妈捡到了！” 王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跟张兵的确是有恩怨的，三年前他刚刚出狱，因为手里没钱花，去大街上抢了一个老太太的金戒指。 而那个老太太，是张兵一个朋友的老姨。 当时张兵还是苏区的一把大哥，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王虎。 这件事没有报案，而是通过江湖手段解决，王虎退赃，被张兵的司机朱二友剁了两根手指头。 王虎这两根手指头丢后不久，张兵就被人枪杀了，他为此兴奋的够呛，出去喝酒庆祝的时候与人发生冲突，刚好撞见了李成凯，从此便跟在了对方身边。 得知跟姚孝文斗的人是张兵的旧时手下，王虎虽然心里有气，但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这小子把你的运输线给断了？” 姚孝文应声：“对，事情是今天发生的，他把我这边压得很惨！你也是搞砂石生意的，应该知道运输线被断了是什么后果。” 王虎笑呵呵的说道：“他把你的退路堵死了，下一步双方可就开掐了，你这时候把我拉进来，是为了顶雷的啊！” 姚孝文连忙解释道：“虎哥，我找你不是为了坑你，而是我身边的人，只有你处理这种事有经验……” “行了，别跟我玩嘴上的活儿了！这事你坑我也无所谓，出来混，不就是你坑我、我坑你么？人有利用价值，也jB不是啥坏事。” 王虎打断了姚孝文：“说吧，我管这件事，能带给我啥好处啊？” 姚孝文试探着问道：“从此以后，我跟苏区之间的砂石运输，全都交给你做，除了正常运费，每方再加五块钱费用，你看行么？” “你给我滚你爹篮子的！你这是谈事的态度吗？” 王虎直接被姚孝文给气笑了：“你那边让人打的连裤衩子都快穿不上了，结果来找我谈，却只给我了一只穿过的鞋垫子啊？你觉得这个价码，值得我跟你捆绑吗？” 姚孝文据理力争：“虎哥，去年一年，我从苏区拉回来了接近二十万立的沙子，送过去七八万立，每立抽五块钱，这可就是一百多万啊！” “一百多万是不少，但是办你交给我这件事，不够！一旦东陵的砂石价格统一，那么你的饭碗就砸了，你算一下，这又是多少钱的损失啊？” 王虎作为资深无赖，一针见血的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是既想玩花活，又舍不得给加项的钱，就你这种人，去嫖娼都得让小姐瞧不起！这样吧，既然你舍不得开价，那我就自已要！以后你的沙子，我每方抽十块钱，另外你沙场每年的纯盈利，给我拿三成！” 姚孝文闻言愣住：“虎哥，你这要价，也太狠了点吧？” “你能保证，你遇见的竞争对手，就只有这么一个陆涛么？我王虎这个人的确贪，但我对自已的朋友还不错，现在就看你是否想跟我交这个朋友。” 王虎顿了一下，威胁道：“知道凯哥为什么愿意把本地砂石低价交给你处理吗？因为他的业务重心放在南方，把活承包给你一个人，他能省心不少！但你说我如果去跟他聊聊你这边的情况，他还能把这个活继续交给你干吗？” 姚孝文磨了磨牙：“虎哥，落井下石，可不是朋友的态度！” 王虎理所应当的回应道：“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咱们才是朋友。” 姚孝文沉吟片刻，声音低沉的说道：“行，我答应了，你这边什么时候能派车？” “等着吧！” 王虎跟姚孝文这边刚结束通话，就有一个染着黄毛，看起来有些埋汰的青年推门走出了包房，笑嘻嘻的说道：“虎哥，我小姨子喝多了，晚上你给领走呗？” 王虎笑骂道：“操，你就这么当姐夫啊？” 青年呲牙一乐：“我处这个对象本身就是破鞋，我也不打算跟她过日子，还不如给你送个人情呢！” “行，那这个人情我收下了。” 王虎哈哈一笑：“不过今天晚上不行，你给咱们那几台车打电话，然后带队去一趟东陵，今天晚上有个活交给你干。” 第九十一章 堵截 被王虎派出去干活的青年叫做小齐，两个人是几年前在看守所里认识的。 当年王虎犯得事比较大，被判了实刑，而小齐则只是一个简单的轻伤害，取得被害人谅解后，家里人又给找了点关系，最后判了个缓刑。 小齐因为家里的条件还行，当年在看守所蹲着的时候，家里没少给他存钱，而他在里面为了不受欺负，就抱上了王虎这条大腿，每天给他订餐，因为他会来事，王虎挺喜欢他，出狱后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小齐得到王虎的委派之后，便带着几个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小青年，开着自已家里给买的奥德赛，赶到了城区边缘的停车场，等着司机过来把车开走。 车辆熄火后，副驾驶的小青年被冻得哆哆嗦嗦，酒也醒了大半，坐在商务车副驾驶问道：“齐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家里的条件这么好，不老老实实的当个富二代，非得出来混社会，遭这个罪干鸡毛！” “我算是鸡毛富二代啊，我爹就是个村长，我家那个村子又贼jB穷，他这一年到头往死贪，才能贪多少钱啊？” 小齐打着酒嗝说道：“我呆在农村老家，只能老老实实种地，现在跟虎哥混，不是也挺好么，整天吃喝嫖赌，赚的也比那些苦哈哈的打工族多上几倍！” 青年无语：“我听别人说，你家里不是开矿的吗？” “操，我回家开门都费劲，开鸡毛矿啊！外面如果说我爸是玉皇大帝，我还得上天呗？” 小齐跟车上的几个青年聊着闲白，看见一辆面包车开进院内，下车对几个司机问道：“这都等了快半个点了，怎么才来呢？” 下车的司机笑着回道：“我们不像你们，这个时间都在家里睡觉了，而且这车还得东一户、西一户的接我们，可不得这么久嘛！” 小齐裹紧衣领摆了摆手：“行了，别jB废话了，上车吧！去沙河那边装沙子，然后跑一趟东陵，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押车！” 司机听到小齐这么说，吸着鼻子问道：“咋回事，这趟活有啥说法啊？” “车是我大哥的，你们只管开，有啥说法跟你有鸡毛关系啊？抓点紧上车，挺jB冷的！” 小齐没好气的把话说完，就带着自已的七个朋友，分别坐进了四辆渣土车当中。 这些渣土车的车厢十分宽敞，主驾驶后面还有一张供司机休息的床铺，小齐上车后，让同伴坐在副驾驶，自已则躺在后面的床上，很快便传出了鼾声。 随着王虎入局，李成凯的这批沙子开始运输，终于动了起来。 凌晨四点半，兴盛沙场外的伊兰特内，被金锐找来盯梢的两个青年，正躺在车里呼呼大睡。 恍惚间，一个青年被轰鸣声吵醒，看着前方道路上行驶的车辆，赶忙推了一下身边的朋友：“哎，你别睡了！你看前面的路上，咋出现了这么多大车呢？” 同伴被吵醒后，看着通往沙场唯一的道路上，不仅有大车在往里进，还有空车向外走，顿时懵逼：“哎呦我操，这咋回事啊？” 副驾驶的同伴催促道：“给小锐打个电话，快点！” 正驾驶青年也跟着有点慌：“你看见有车，不先给他打电话，把我叫醒干鸡毛啊？” “废话，我他妈不是没有手机吗？” 两个人在车里掰扯的同时，正驾驶青年掏出了兜里的小灵通，刚要拨号，又停下了动作：“看这样子，这些车走了应该有一会了，咱们现在打电话，这事说不过去啊！” 副驾驶青年皱眉道：“咱们拿着钱过来办事，如果不打电话，不是更麻烦吗？” “操，我的意思是咱们俩进去看看，先确定这些车拉来了多少沙子，然后再想想怎么跟金锐说！不然他明天还能用咱们吗？” 司机说完这句话，随即将伊兰特启动，向着运沙子的车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车里睡醒的小齐，也正在跟兴盛沙场的张雪松通着电话：“你派厂子里的铲车出来，把堆料那边的道路给平整一下！那坑坑洼洼的，车怎么开啊？” “哥们，不是我们不修路，而是条件不允许啊！但凡跟沙场沾边的部门，全都拿我们当钱包使唤，万一真开出来一条路，指不定多少部门过来吃拿卡要呢！咱们这就是临时堆放，沙子我们会尽快运走，如果你们那边陷车了，我让装载机过去给拖出来！” 张雪松顿了一下：“对了，我刚统计了一下，再来六车沙子，苏区那边应该剩下六千方左右，你们送到东湖建材市场那边去。” “操，你他妈拿我当佣人使唤呢？” 小齐嘴上骂了一句，看见忽然有一辆私家车从旁边插进来，开始在自已和前面的大车之间行驶，向张雪松问道：“尾号9851的伊兰特，是你的吗？” 张雪松有点懵逼：“不是啊！你问这个干啥？” 小齐坐直了身体：“你们厂子有人上夜班吗？” “没有！” “也没人开伊兰特，是吧？” “对！” “他妈的，这就怪了，大半夜的，一辆私家车往沙场开鸡毛呢？” 小齐听到张雪松的回应，拿起了车里的对讲机：“前面的车停一下，把后面的伊兰特给我堵住！” “吱嘎！” 前车收到信息，顿时刹停在了原地。 伊兰特内，司机看见前车亮起尾灯，本能踩下刹车，还没等反应过来情况，就看见有好几个人拎着棍棒，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条路土路常年走重载车辆，路面下沉严重，两侧有很高落差，私家车根本开不上去，副驾驶青年看到聚过来的几道身影，神情紧张：“我操，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咱们啥也没干，暴露鸡毛啊！稳着点！” 司机做了一个深呼吸，不能小齐等人靠近，便主动推开车门，笑着看向了小齐等人：“几位大哥，你们有事啊？” 小齐拎着钢管破口大骂：“艹你妈，大半夜跟着我们的车，你有事啊？” 司机连忙解释道：“哥，这是有误会，我没跟着你们！我来这边是接网友的，但是走错了路，看见你们这边有车灯，寻思跟着你们一起走，能走到公路上去呢！” 小齐瞪着眼睛骂道：“去你妈的，大半夜跑到这荒郊野地见网友，你咋不说是给你爷爷上坟呢？” 司机赔笑道：“那我要是说，我想顺路给我爷爷上个坟，你能信吗？” “我信你妈！给我削他！” 小吉一声令下，三台车上的六个小青年一拥而上，棍棒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 激战黄土路 在小齐等人的围攻下，金锐的两个朋友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撂倒后一顿胖揍。 “嘭！” 小齐其他人打的差不多了，对着司机脸上踹了一脚：“小B崽子，就是你们去姚孝文的沙场闹事，不让他运沙子啊？” 青年被打的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哀求道：“大哥，我没撒谎，我真是找错路了！如果我们是来闹事的，怎么可能只来两个人呢？” “少他妈跟我扯犊子！你是干什么来的，你自已心知肚明！” 小齐对着青年又是一脚：“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就说姚孝文的运沙线，苏区王虎保了！谁再敢往这里面伸手，我把贼爪子全他妈给你们剁了！把车挪开，让他们滚！” 后面的司机闻言，将车后退一段距离，拐到了错车位里，两名挨揍的青年一点脾气没有，互相搀扶起身，驱车离开。 …… 旅店内，金锐睡的正香，忽然被铃声吵醒，他看见打来的电话，又看了一眼天色，起身按下了接听：“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了？沙场那边出事了？” 挨揍的司机回应道：“对！沙场那边来了一个车队，我和小麦想去查看一下消息，结果被对方的人给堵住了，他们二话没说，把我们俩打了一顿，还说他们是苏区来的，大哥叫王虎，这事他管了！” 金锐皱眉问道：“你和小麦咋样啊，有事没事？” 司机十分憋屈的回应道：“六个人手持武器，打我俩像是他妈的打高尔夫球一样，你说我俩有事吗？” 金锐安抚道：“你放心，你给我们办事，这顿打绝对不会白挨！这样，你先把车给我送回来，然后我送你们俩去医院，剩下的事情，咱们等天亮再聊，行吗？” 对方觉得金锐这个提议能够接受，便没再多说什么：“行，你在那边等着吧！” 金锐挂断电话后，便开始翻找起了电话本，挨个给朋友打电话：“哥们，睡觉了吗？找点人来东陵一趟呗？呵呵，给我办事……真给我办事，车费算我的，人头费给一百！找多少都行，好嘞！” 隔壁床上，跟金锐一起来的同伴被吵醒，迷迷瞪瞪的问道：“小锐，出啥事了？” 金锐起身，穿着衣服回应道：“殷六子和小麦在沙场那边被打了，他们是我找来的，这事我得管！” 朋友揉了揉眼睛：“那我怎么只听见你给朋友打电话，没给你大哥打电话呢、咱们不是在给他办事吗？” “涛哥处理的都是上面的大事，这些小事不用麻烦他！何况给我办事的人都是奔着我来的，这事我如果没个说法，以后谁还能搭理我啊？” 金锐摆了摆手：“能找人过来办事，这是我在团队里的作用，如果这种事解决不明白，以后涛哥让我找人，我找哪个活爹去？给你那些朋友也打个电话，人头费我按一百给，往下发多少你说了算！今天这事不为沙场纠纷，只为我金锐的面子！” …… 王虎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因为六亲不认的性格，在苏区那边比较出名，小齐作为王虎的头马，在苏区几乎没人敢招惹他，平时嚣张惯了，压根没把打的两个青年放在心上。 他打完两个人以后，在车里继续眯了一会，醒来后点燃一支烟，向司机问道：“又走了几趟啊？” “一趟！咱们拉完这趟活，就该往建材市场那边运了！” 司机开了半宿的车，同样有些疲倦，正准备去拿操作台上的烟盒，目光向外一瞥，猛地踩下了刹车。 “嘭！” 小齐的身体顺着惯性撞在前面的座椅上，脸也被烟头烫了一下，破口大骂：“你他妈傻逼啊！这种路急刹车干什么！” 司机委屈的指着前面说道：“前面的路被人挖开了！我要是不刹车，肯定得掉进去！” 前面的道路上的确被挖了两道壕沟，并不算很宽，但是却很深，一看就是人工挖出来的。 小齐探头向前面看了一眼，抄起了脚下的钢管，拿着对讲机说道：“刚才那两个B养的应该是回来了，都跟我下车看看！” 司机听到小齐的话，连忙劝道：“小齐，这里是东陵，不是苏区，你还是稳当点，让车往后退吧！” “操！我来这里，是为了让车开回去，而不是为了倒回去的！” 小齐冷笑一声：“去年有人跟虎哥抢一个采砂点，找了四五十人过去，我们十多个就把他们打散了！混社会靠的不是人多，而是看谁更有魄力！” 话音落，小齐推开车门，第一个跳了下去。 “嗡！” 与此同时，以金锐驾驶的伊兰特为首，几辆遮挡牌照的黑出租，同时堵在了后方的道路上。 小齐看着从那些私家车上走下来的身影，用腰带将钢管缠在了手上：“艹你妈的！我是苏区刘齐！我大哥是王虎！认识我的都他妈给我滚！” “你齐你妈了个B！今天我他妈让你流产！” 金锐听见前方的喊话，拎着镐把第一个冲了上去：“前面这几个篮子，全给我放倒！” “呼啦啦！” 金锐一动，后面的众人随即跟上，二十多人脚步如鼓，激起一片烟尘，瞬间与对面的人碰撞在了一起。 “艹你妈，你给我跪下！” 小齐看见金锐迎面冲来，一棍子奔着对方头上砸了过去。 “咚！” 金锐挨了小齐这一棍子，霎时间眼前一黑，而后镐把横扫，砸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咕咚！” 小齐腿部受击，身体踉跄倒地。 “嘭！” 金锐一脚跺下去，小齐的鼻梁顿时歪向了一侧：“狗篮子，兴盛沙场的事情这么大，你他妈管得了吗？” “我去你妈的！” 小齐疼得眼泪横流，鼻血狂飙，但还是一脚将金锐踹开，爬起来向他扑了上去。 “噼里啪啦！” 在两人倒地的同时，其他人也碰撞在了一起，在车灯的照耀下，双方接近三十人在通往兴盛沙场的黄土路上，展开了一场极其血腥的互殴。 第九十三章 封路 王虎在李成凯手下，干的都是那些得罪人的勾当，面对的也都是难缠的对手。 小齐等人跟着他混，平时的确经历过不少恶战，如果说金锐那些朋友，是为了赚零花钱才会出来跟人打架斗殴，那么小齐这些人，就是指着打架吃饭的。 虽然金锐一方人多，但凶猛程度跟小齐的人完全没法比。 双方动起手来之后，小齐带来的人默契的聚在了一起，众人排成一列，开始横着向前推，只要对方有人被撂倒，肯定会被推到后面进行围殴。 一方人员很少，但训练有素，另外一边虽然人多，但大多数都是并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想保全自已。 出发点的不同，导致双方能够承担的后果也不一样。 碰撞开始不到两分钟，金锐这边的人便出现了溃散的情况。 与此同时，金锐和小齐两人也在地上进行着互殴。 “嘭！” 小齐一拳砸在金锐眼眶上，而后抄起一块石头，奔着他头上就要砸：“小B崽子，你他妈找死！” “我去你大爷的！” 金锐看见小齐的动作，灵机一动捏住了他断裂的鼻梁。 “啊！” 小齐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酸涩带来的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金锐趁着小齐受伤，用手按住他的面门，奋力把他的头砸在了地面上。 人群另外一边，小齐的朋友听到他的惨叫，面色一凛：“压过去，救小齐！” “呼啦啦！” 众人闻言，瞬间调转方向，奔着小齐那边冲了过去。 “他妈的！来这么几头烂蒜，你们真当自已可以在东陵横着走了？” 金锐看见冲上来的人群，捡起小齐掉落的钢管，冲上去一棍子放翻了一个对伙，高声吼道：“只要能把这些人放倒，今天的人头费翻倍给！别惯着他们！” “去你妈，干他！” “打那个黄毛！” “干了！” “……！” 其他人见金锐带头冲锋，全都跟在后面一拥而上，重新将士气提了起来。 混战中，小齐的一个手下将面前的人踹退，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咱们顶不住了，快走！” 小齐满脸是血，红着眼睛爬了起来：“走个jB！跟他们干了！” “你别疯了！再打下去，咱们都得埋在这！真顶不住了！” 手下见自已这边的人已经倒下了三四个，不由分说的将小齐给架了起来：“兄弟们，撤了！” 话音落，小齐等人扶起受伤的同伴，沿着道路就开始向附近的野地里面跑。 金锐的一个朋友看见小齐等人要跑，拎着镐把就追了上去：“他妈的！你们不是挺牛逼吗？弄了半天，挨揍了也知道跑啊？” “都别追了，回来！” 金锐看见自已这边的人也都有些上头，顿时大声喝止。 经过刚刚的混战，他能够看出来，自已这边的人是没有小齐那边敢拼命的。 一旦对方的人真被逼到绝路，或者自已这边的人一激动失了分寸，事情肯定得闹大，而他作为组织者，到时候肯定脱不开干系。 像是现在这样把对方给打跑，让自已保住面子的结果，对金锐而言是最佳选择。 周边这些小青年，全都是为了钱来的，谁也不想为了二百块钱去拼命，听到金锐发话，悉数站在了原地。 那个要追人的青年被金锐叫住，转头看了一眼现场的几辆渣土车：“人跑了，这些车咋办啊？” 金锐见车里那些司机没下车，走过去招了招手：“自已下来，还是等着我请你们啊？” “兄弟，你冷静一下，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车里的司机推门跳下来，悻悻解释道：“我们都是打工族，老板让干啥我们就干啥，你们之间的纠纷，跟我们没关系啊！” 金锐的朋友骂道：“去你妈的，那老板让你死，你能死吗？” “算了，你骂他有啥用啊！” 金锐对朋友摆了摆手，看着几名司机说道：“东陵这边的砂石市场很复杂，你这次说自已不了解，我信了，但下次再遇见，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你们！把车钥匙都留下，你们走吧！” “兄弟，你要扣车啊？” 司机顿时哀求道：“这几辆车是我们吃饭的饭碗，你这么弄……” “你不是说了么，这车是老板的，跟你没关系。” 金锐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好说好商量不行，非得让我动手，是吗？” “别！我车钥匙就在车里呢！” 司机看着地上的血迹，当场服软：“兄弟，你把车扣了，能不能把我们送到市区啊，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打车啊！” “去你妈的！我给你塞回你妈B里面得了呗！没他妈揍你就算给你脸了，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金锐朋友给司机一顿臭骂：“抓紧滚犊子！” 几台车里的司机看着面前这群二十出头，全身上下冒虎气的愣头青，也没继续拉硬，结伴离开了现场。 金锐等几名司机离开后，看向了人群里的一个青年：“大屈，我记着你以前学过开卡车，是吧？” “是，但我学了不到半个月，就被师傅撵走了！” 大屈察觉到金锐的意图，连忙说道：“小锐，这一辆车可价值好几十万，咱们给开走了，万一被告抢劫咋办啊！” “我吃饱了撑的，抢车干鸡毛！” 金锐翻了个白眼：“你把这几辆车拉的沙子，全都倒在路上，把这里的路封死，然后把车锁好，车钥匙扔了！” “操，你吓死我了！” 大屈听到金锐这么说，动作麻利的爬到车上，片刻功夫便把几车沙子倒在了路上。 …… 金锐带人打跑小齐，把受伤的人送到私人诊所包扎完毕，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他在这时候才把电话给陆涛打了过去：“涛哥，昨晚姚孝文沙场这边来了几辆运沙子的车，是苏区王虎手下的人！被我给打跑了，车也堵在了去沙场的路上。” 陆涛入狱前，王虎还是一个扒窃的二指禅，所以他并未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金锐邀功般的回道：“他是跟李成凯混的，在苏区那边是个挺出名的赖子，但他手底下的人也挺一般！” “你跟李成凯的人发生冲突了？” 陆涛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这不是胡闹吗？！” 第九十四章 李成凯 金锐自从认识陆涛以后，跟他办了不少事，而陆涛行事杀伐果断，也感染了金锐，让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用暴力解决方式的问题。 他在电话中听到陆涛语气不对，有些懵逼：“涛哥，咱们办这事的目的，不就是逼着姚孝文入伙吗？如果我不把他的运输线断了，咱们做的事就没有意义了啊！” “我跟姚孝文没有私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同意入伙！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只要能压住荣宜民，让姚孝文的沙子卖不出去就可以了！到时候上游源源不断的给他送沙子，但他没有销售渠道，早晚得被撑死！” 陆涛语气烦躁的说道：“荣宜民和姚孝文，都是没什么段位的小老板，但李成凯是成名已久的黑老大！我动姚孝文，是因为贪图东陵的砂石市场，但你动了李成凯的人，就是给他撕开了一道进入东陵的口子！ 东陵这块肥肉谁都想吃上一口，而咱们自已还没吃到嘴呢，你却到处显摆自已家里要吃肉，这是在拆我的台，你明白吗？你告诉我，一旦李成凯入局，我拿什么跟他斗啊？凭我这一条烂命，还是你那些不靠谱的朋友？！” 金锐听到陆涛的一番话，顿时语塞。 陆涛语重心长的补充道：“你有上进心，想帮我分担一些压力，这是好意！但江湖不只是你眼中的打打杀杀，做事之前也得动动脑子！我装出一副不用脑子的亡命徒形象，那是给别人看的，不是给你看的！你只需要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你替我作出决定，明白了吗？” “涛哥，我错了！这事我真没想那么多！” 金锐脸色蜡黄，嘴唇发白的问道：“那这件事，我还能补救一下吗？” 陆涛闹心的问道：“你把人打成什么样啊？” 金锐回应道：“打的挺惨，带头那个叫刘齐的我听过，他原来在朝鲜族二中上学的时候，就是那个学校的大扛，昨天晚上，我给他鼻梁干折了！” 陆涛叹了口气：“你记住，以后如果还想留在我身边，那就别给我添乱，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擅自行动！” 金锐咽了一口唾沫，嗓子发干的说道：“涛哥，我记住了！” …… 赵家。 陆涛结束与金锐的通话之后，叼着烟把电话给陈金发打了过去：“帮我查一下李成凯的位置，我准备见他。” “你要见李成凯？” 陈金发思考了不到一秒钟，便思维清晰的说道：“小涛，你拿东陵的市场，实际上跟李成凯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让这件事安安稳稳的落地，不应该走李成凯这条路线，因为他那边的关系处不明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陆涛无奈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早都想过了，但现在事情有点失控！我 “我操！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如今东陵几家沙场都有了组成利益联盟的意向，唯一的阻力就是姚孝文，而他又是李成凯的人！如果李成凯这时候过来接盘，谁能挡得住啊！” 陈金发对陆涛骂道：“你是猪脑子吗？难道不清楚对你来说，李成凯比武玉树的威胁更大？” 陆涛被骂的一点脾气没有：“现在事情都出了，你还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啊！我这不是也正在想办法补救吗？” 陈金发叹了口气：“李成凯的号码我存着呢，给你发过去！” 陆涛嘬了下牙花子：“电话号码没用，李成凯我们俩差着段位呢，我直接打电话约他，他见我的可能性不大，你得帮我把人找到。” 陈金发顿时无奈：“你真是个祖宗，我发现拿你这一成股份，办的事比给警方当线人都多！等着吧！” …… 两千年以后，沈城的营商环境逐渐好了起来，但做生意的江湖人士，很少弄公司，而是流行开茶楼。 他们开的茶楼，并不是为了卖茶叶，而是弄得像棋牌室一样，平时跟朋友谈谈事、打打牌，既不那么严肃，私密性也能得到保证。 李成凯手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沙场，也盖了二层的办公楼，但他平时不怎么喜欢去乡下，所以也在玫瑰街开了一家茶楼。 上午十点多钟，李成凯的迈巴赫s600停在茶楼门前，司机下车后，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李成凯今年三十六岁，身材高大，四方脸庞，虽然已经从商多年，但眼眸中仍旧带有江湖人士的彪悍。 司机等李成凯下车，将保温杯拿了出来：“凯哥，这水是今天一早出门之前，嫂子嘱咐我给你带上的，让你一定要喝。” 李成凯瞥了一眼水杯：“里面是啥呀？” “枸杞、玛咖、鹿茸、高丽参！” 司机内涵一笑：“嫂子说你最近身体虚，让你补补！” “操，她这是要把我补死啊？你嫂子年轻的时候挺矜持的，自从年纪大了，怎么越来越奔放了呢？” 李成凯无语的接过水杯，对司机摆了摆手：“我今天没什么活动，你不用在这陪我了，中午去学校把橙橙接上，她今天想吃肯德基，你带着去！” “好嘞！” 司机答应一声，随即便开车离去，而李成凯也拎着水杯，走向茶楼。 没等李成凯进门，在门外等了半天的陆涛便迎面走去：“凯哥，你好！” 李成凯见一个陌生青年出面跟自已打招呼，微微一怔：“你找我有事啊？” “有事！” 陆涛笑着点头：“我是在东陵过来的，想跟你聊一下砂石供应的事。” “东陵？” 李成凯打量着陆涛问道：“我看你有点眼熟啊，老家是哪的？” 陆涛姿态很低的回应道：“我老家在皇姑，不过是在苏区长大的，以前我跟张兵大哥见过你几次。” 李成凯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你叫关帅是吧？” 陆涛笑着回道：“关帅是我把兄弟，我们最早都是跟着张兵大哥吃饭的，我叫陆涛。” “啊，对！你看我这记性！” 李成凯还算和气的点头：“既然来了，就别在外面站着，屋里聊吧！” 第九十五章 重注 茶楼门前，陆涛受到李成凯的邀请后，便跟他一起向茶楼走去。 刚一进门，坐在大厅的几个小青年便纷纷起身，向李成凯打起了招呼，吧台后面的小姑娘也开口道：“凯哥，四哥来了，在楼上小包间喝茶呢！” “我知道了！” 李成凯微微一笑，看向了身边的陆涛：“我这边还约了其他朋友，跟我一起上去聊吧。” “哎！” 陆涛知道自已接触不到李成凯，对方之所以愿意跟自已对话，首先是因为自已把他堵在了门口，其次也是因为对方给张兵面子，面对这种老江湖，他把姿态放得很低。 两人上楼后，便推门走进了一间茶室内。 此刻房间内的茶桌上，还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此人叫做董四，也是苏区的一个老江湖了，不过他只是名气比较大，本身没啥实力。 董四看见李成凯带着一名陌生人进门，笑呵呵的问道：“怎么，这是换司机了？” “没有，张兵以前的一个小兄弟，过来有事找我谈。” 李成凯对董四解释了一句，然后指向了茶桌边的空位，对陆涛说道：“坐！” “张兵？这个名字可有些年没听过了！估计现在骨头渣子都烂没了吧。” 董四听到张兵的名字，嗤笑道：“当年我就说过，这小B崽子混的太脏，仗着自已不要命，狂的都jB没边了！人不收他天也得收他！怎么着，最后让人一枪定死在蛇山路了吧？混江湖，靠狠吃饭，早晚得被更狠的人干死，毕竟这是成本最低，收益最快的一条捷径了！” 陆涛听到董四以老江湖的口吻评价张兵，轻轻皱眉，但碍于自已有事要谈，最终还是没有作声。 李成凯落座后，摆弄起了桌上的茶具，向陆涛问道：“想找我聊什么啊？” 陆涛拿起茶壶，给李成凯倒了半杯茶：“凯哥，我知道你是苏区砂石行业的龙头，最近我也在做砂石生意，所以来你这拜山门！” 李成凯在手包里拿出和天下发了一圈：“就这么简单？” “我想整合东陵的砂石市场。” 陆涛拿出打火机，帮李成凯将烟点燃：“我知道你的业务重心在南方，只有少部分的沙子会送往东陵，我想跟你谈谈这批沙子的事。” 一边的董四见陆涛只给李成凯一个人倒茶、点烟，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李成凯吐出一口烟雾，轻飘飘的问道：“你想聊什么？怎么聊？” “我知道你送往东陵的沙子，一直都是姚孝文接收的，他想要吃掉你这么多的货，只能低价倾销！这样对于其他同行很不公平，看他不顺眼的人也很多！我想要整顿市场，必须把姚孝文拿下。”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这，就是想跟你聊聊，我取代姚孝文的事情。” 李成凯闻言一乐：“呵呵，阿文已经给我干了两年多的活了，你说取代就能取代啊？” “凯哥，我想搞姚孝文，他就必须给我躺下！” 陆涛铿锵有力的继续道：“我来跟你打招呼，是担心姚孝文倒了之后，会影响到你手里沙子的销售渠道，所以才想提前来你这把路铺好！你如果感觉我这趟来的多余，可以等姚孝文倒了，再给我打电话！” “小B崽子，你咋这么狂呢？” 董四听到陆涛的话，在一边破口大骂：“当年就是张兵活着的时候，也他妈没敢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的啊！你算干什么吃的，在这狂jB毛呢？” 陆涛目露凶光的看向了董四：“我今天来这，是为了自已的事情来的，跟我大哥没关系！这事你如果做不了主，就把嘴闭上！” 董四没想到陆涛敢用这个态度对待自已，张嘴想要骂人：“我他妈……” 李成凯用声音不大的一句话打断了董四：“想用什么条件跟我谈啊？” 陆涛知道自已跟李成凯谈判的机会只有一次，开口便下了重注：“我不知道你以前是用什么价格，把沙子卖给姚孝文的，但你如果愿意跟我合作，我用市价收你的沙子！我相信这个条件，整个沈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嗯，确实有诚意。” 李成凯眨了眨眼睛：“只是你一个人，能代表其他沙场的老板吗？” “凯哥，你是老江湖，所以我不跟你藏心眼！我既然要整合砂石市场，售价肯定会往上提，即便用行情价收你的沙子，我们也有得赚，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跟整个东陵区的市场需求比起来，你那些货并不多，我们几家互相一消化，也就吃掉了。” 陆涛很实在的继续道：“凯哥，我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跟谁结仇，包括姚孝文在内，我也没准备收拾他，但只有丢掉了你这块肥肉，他才能静下心来跟我谈。” “你他妈这话什么意思？威胁谁呢？” 董四再度开始挑刺：“合着大凯如果不答应你的条件，你他妈还要收拾我们呗？小兔崽子，你跟张兵混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吗？” “艹你妈！你没完了？！” 陆涛见董四再度提起张兵，嗷的就是一嗓子：“我刚刚不跟你一般计较，是在给凯哥面子！你在这三句话不离我大哥，嘴咋这么脏呢？张兵是没了，但我们的人还没死绝呢！你他妈如果觉得自已好使，我陪你玩！” 董四被陆涛骂了一句，梗着脖子准备起身：“你……” “陆涛，你有点赛脸了。” 李成凯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主动登门来聊事情，却在这里辱骂我的朋友，这就是你办事的态度？” “凯哥，他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从头至尾，他都在拿我大哥说事！我来这是谈判的不假，但合作是双方的事情，何况我是来给你创造利益的！” 陆涛巍然不惧的跟李成凯对视着：“如果我连一个死人的名声都保不住，等以后你我合作的时候，又该如何保证你的利益呢？” “合作是选事，但更是选人！但你既然混江湖，就得守道义，在我这，你没有话语权。” 李成凯轻飘飘的回应道：“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需要考虑一下，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陆涛见李成凯下达了逐客令，从椅子上起身：“凯哥，姚孝文那种经营方式，太得罪了人，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收拾他！我保证咱们双方合作以后，能最大程度保证你生意的稳定，我等你消息！” 第九十六章 静水流深 茶楼包房内。 董四见陆涛起身离开，将视线投向了李成凯：“大凯，这小崽子太他妈不懂规矩了，你该不会真准备跟他合作吧？” 李成凯笑呵呵的问道：“怎么，你觉得他不行啊？” 董四不假思索的说道：“张兵当年活着的时候，在苏区的名声都jB臭大街了！跟他混出来的人，能有几个好鸟啊？他刚才对我的那个态度，你没看见吗？” 李成凯端起了茶杯：“别管张兵名声怎么样，但人都已经没了，你当着他的面往张兵身上吐口水，这事能怪那小孩急眼吗？” “大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刚才为啥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心里真没数吗？” 董四眨了眨眼睛：“俗话说照猫画虎！出来混社会这东西，跟学手艺没什么区别！人跟了什么样的大哥，思维也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就像你干了沙场之后，手下的兄弟都在这一行吃饭！而张兵以前是干什么的？这孙子就是一个土匪！ 以前张兵看上谁的生意，就得靠巧取豪夺拿到手！你说这小子既然是张兵带起来的，身上可能没有匪气吗？他今天能因为自已不开心，当着面骂了你的朋友，明天是否也能因为利益冲突跟你翻脸呢？我试探他，是怕你刚才头脑一热，直接答应他的条件。” 李成凯哈哈一笑：“按照你的说法，我还得替你谢谢我受了委屈呗？” 董四端起了茶杯：“受委屈谈不上，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养狼当犬看家难啊！”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包房的门被推开，王虎笑呵呵的走进了屋里：“呦，四哥来了！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热闹！” 董四斜眼回道：“别提了，刚刚东陵来了个小兔崽子，跟你大哥聊沙子的事，连我都给骂了！” 王虎来公司，本身也是为了跟李成凯聊一下陆涛的事情，但是听到董四的回答，顿时装傻似的说道：“东陵那边的沙子，不是一直都交给姚孝文吗？他来了？” 董四骂道：“鸡毛姚孝文啊！是原来张兵手下的一个小兔崽子，叫什么陆涛的！” “张兵手下的人，怎么还跑到东陵去了？” 王虎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大哥，这事你是什么态度啊？” 李成凯摘下手腕上金丝楠木的手串盘玩起来：“还没想好，陆涛说他准备整合东陵的砂石市场，可以给咱们最大的优惠，这件事你怎么看？” “大哥，按理说这种事我不该发表意见，但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说说。” 王虎站在桌边，给李成凯和董四每人倒了一杯茶：“我的意见是，继续跟姚孝文合作，将陆涛排除在外。” 李成凯笑呵呵的问道：“为什么呢？” “当初咱们要走沙子的时候，东陵的不少沙场老板都过来谈合作，你为啥选择姚孝文，我也能想到一二！首先来说，这个人口碑好，办事仗义！第二点呢，就是因为姚孝文虽然咋咋呼呼，看起来像是个社会上混的，但是他实际上没什么魄力，欺负普通商人还行，一旦遇见江湖上的人，马上就得怂！所以哪怕出现不可控的意外，咱们也能按住他！” 王虎继续道：“现在陆涛要整合东陵的市场，证明这个人野心不小，他能找到你，说明姚孝文是他最大的阻力！一旦你松口，把东陵的市场交给他，等他将东陵打造成铁板一块的时候，一旦要求咱们降价，或者直接把你给踢出来，咱们可就彻底被动了！ 所以我的意见是既然陆涛要干，咱们不如在背后支持姚孝文抢市场，让他给咱们做傀儡，顺势把东陵给吞下来，这样往后前方后方都由自已说了算，才是真正的稳定。” 董四闻言，眼神明亮的说道：“别说，老虎这个方案，的确是个路子！” 李成凯盘串的手停下了动作：“一个小小的陆涛不足为惧，问题是咱们一旦拿下东陵的市场，早晚得跟武玉树碰上。” 王虎不假思索的说道：“那就跟他干呗！当年如果不是武玉树横插一脚，咱们早就把市内五区的市场拿下了！他真敢扎刺，砸他腿！” “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打打杀杀的。” 李成凯摇了摇头：“这几年往南方送沙子，我认识了不少那边的地产商，如今南方的地产热潮要比北方更澎湃，我最近一直在考虑，是否应该去地产行业分一杯羹。” “大哥，沈城是咱们自已的地盘，你的底蕴也都在这里！我说句难听的，到了南方，提起李成凯这个名字，谁认识你啊？” 王虎撺掇道：“在砂石行业，你是整个沈城唯一能跟武玉树掰手腕的人，既然守家在地就能赚钱，为什么要去南方冒险呢？” “我不是为了自已，而是为了孩子！我丫头眼看着一年比一年大了，我不想让她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想要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何况我现在也过了打打杀杀的阶段，是时候转型了。” 李成凯搓了搓手掌：“陆涛这件事，容我再琢磨一下吧。” “哎！” 王虎见李成凯这么说，顺从的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但心底的暗潮，却已然在悄悄涌动。 李成凯随即起身：“给老陶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咱们打几圈。” …… 另外一边，陆涛在李成凯的茶楼离开后，便去了陈金发的物流园办公室喝茶。 陈金发听完陆涛讲述事情经过，无语道：“你今天这事办的太冒失了，你本身就跟李成凯差着段位，既然求他办事，怎么能骂他的朋友呢？” “我的确喜欢钱，也想赚钱！为了利益，你让我弯下腰，服个软，这都没问题！但谁如果想掰开我的嘴吐口痰，还他妈让我咽下去，我肯定忍不了！” 陆涛态度强硬的说道：“张兵对我有恩，他人已经没了，但我既然还在喘气，就不能眼看着别人骂他是个狗篮子！如果连这种事都能忍，我还出来混鸡毛，直接出家，四大皆空多好呢！” “也对，这事换成我，我也得急眼！” 陈金发搓了搓手掌：“现在李成凯的态度模棱两可，你准备咋办啊？” “李成凯没拒绝我，说明他对我的提议动了心思，我得再逼他一把！” 陆涛舔了下嘴唇，目光阴翳的说道：“接下来还得捅咕姚孝文，只要把他踩平了，李成凯即便再烦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第九十七章 他不仁，我不义 当天上午，王虎在茶楼陪李成凯打了几圈麻将，又一起吃了顿午饭以后，便驱车前往医院，在单人病房里见到了小齐。 对于小齐这种职业混子来说，鼻梁骨折并不算是什么大伤，而且他也只是进行了简单复位，并未进行手术，王虎进门的时候，他正在一边输液一边吃东西。 “虎哥！” 照顾小齐的两个小青年见状，纷纷起身。 小齐看见王虎进门，也放下了筷子：“大哥，你咋来了呢？” “你都让人打成这个B样了，我能不来看看吗？” 王虎看着小齐脸上的固定器，还有鼻孔里的填充物，走过去问道：“疼吗？” 小齐呲牙一笑，因为牵动鼻子，被疼得龇牙咧嘴：“还行……哎呦！” “该，咋他妈不疼死你呢！你也不动动脑子，姚孝文这件事但凡好处理，可能求到我身上吗？你他妈倒好，带着五六个人就敢跨区办事，你拿自已当终结者了？” 王虎虽然嘴上骂人，但还是打开手包，掏出一万块钱丢在了床头柜上：“这钱你拿着，好好休养吧。” “大哥，我没事！医生说了，我这情况不严重，打完消炎针就能走了！” 小齐色厉内荏的骂道：“昨天晚上，我确实没把那些狗篮子当回事，是我自已大意了！我想过了，一会就带人回东陵，他们让我在哪摔倒，我就让他们在哪跪下！” 王虎看着小齐脸颊两侧的淤血，挑眉问道：“你这鼻子，真没事啊？” 小齐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出来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受点小伤就住院，那不成纸人了么！” 王虎点头：“行吧，那你等一下跟我走，咱们俩去东陵，找找那个陆涛。” 小齐一愣：“大哥，事情还没个结果呢，你准备亲自下场啊？” “我下鸡毛场啊！这事不能这么办，咱们得换个路子。” 王虎摆手将其他两人赶出病房，对小齐说道：“陆涛上午去找凯哥了。” 小齐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找凯哥有什么用啊！凯哥可是咱们的老大，胳膊肘还能向外拐啊？” “傻逼！李成凯的胳膊肘往哪拐无所谓，但即便向内拐，也是向着他自已，而不是咱们！” 王虎点燃一支烟，低声道：“不过他这一次的胳膊肘，可能还真要偏向陆涛那边了。” “不能吧？” 小齐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虎：“凯哥在苏区也是有名有号的大哥，还能让陆涛踩着玩啊？” 王虎微微摇头：“陆涛对凯哥服软了，而且承诺的利益，比姚孝文那边高了不少！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之所以妥协，是因为想要把业务重心往南边走，洗白去做地产生意，所以他很需要后方的稳定，以及大量的资金。” 小齐眼神一亮：“这是好事啊！南方的经济那么发达，如果凯哥过去做地产，你不是也就一步登天了么！” “我登你爹篮子！就你这智商在社会上混，这辈子也他妈起不来！” 王虎骂道：“李成凯现在留着我，是因为沈城的砂石市场很复杂，他需要有我这么一个人，替他去干脏活！可他一旦去南方准备洗白，我这把以前的尖刀，就会成为以后的污点！所以他绝对是要把我给甩掉的！” 小齐眨了眨眼睛：“这么多年，咱们可没少为凯哥流血，他不会这么做吧？” “知道他为什么能做大哥么！因为他没有你这么单纯！出来混，什么他妈的忠义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跟着凯哥吃饭的这群人，这几年自已手里都有了单独的业务，即便脱离李成凯，他们也能自已撑起来一摊！但我不一样啊，我的定位导致我只能在李成凯身边混饭吃，一旦离开他，你说谁敢跟我做生意啊？” 王虎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李成凯是个硬脾气，如果换在以前，陆涛登门找他谈判，他肯定当场就给回绝了，虽然他今天的态度模棱两可，但我已经看到结局了！一旦李成凯去了南方，我只是吃不饱饭，但你们都得饿死！” 小齐顿时紧张了起来：“大哥，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这还用问，肯定是护盘呗！” 王虎目光冷澈的说道：“我原本是想着，一直跟李成凯干到退休的，但他中途停船，还要把我踢下海，我绝对不能忍着！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义，我必须得趁着他上岸之前，捞到足够的利益！让我离开他也一样能带着你们继续潇洒！” “大哥，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小齐思考了一下，无知的小眼睛里充满迷茫：“咱们应该怎么捞到利益啊？” “东陵的砂石市场，我必须拿下！然后慢慢吞了姚孝文那些人，在东陵成为第二个李成凯！” 王虎丢掉了烟头：“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李成凯跟陆涛翻脸，只有让他继续给姚孝文供沙子，我才有机会跟陆涛斗下去！李成凯要投资房产，必须要大量回笼资金，不是短时间能看见结果的，所以给咱们操作的空间还有很多。” 小齐思考了一下王虎的话，有些担忧的说道：“虎哥，咱们在苏区那边的砂石，除了供应南方的一批，剩下的仅仅在苏区是无法消化的，如果你拿下了东陵，其他人会接受吗？” “我在社会上名声很差，所以我不能反李成凯，但是等他走了之后，其他人跟我都是平起平坐的，我凭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态度啊？” 王虎翘起二郎腿，晃悠着脚丫子说道：“我现在去东陵，只是为了借用苏区的力量，等我在外面站住脚，这些人一个也jB跑不掉！接下来的事情，关乎咱们的未来，跟我好好干，不会亏待你！” “虎哥，我都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小齐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就是你手中最快的利刃，你手指的方向，就是我的战场！” “少他妈跟我拽词儿，把事情办妥了，比什么都强！” 王虎闻言一笑，从椅子上起身：“穿衣服吧，咱们俩去跟陆涛聊聊。” 第九十八章 和解 下午一点，王虎驾驶着霸道开进了赵家沙场，看着厂区内空荡荡的模样，嗤笑道：“自已家的机器都快生锈了，就这个B样，还想整合东陵市场啊？” 副驾驶的小齐随声附和：“如今沈城的砂石行业被武玉树一个人垄断，除了咱们之外，其他人也只能做一些边边角角的活！东陵这些沙场老板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愿意跟这两股势力对着干啊？也就陆涛这个傻逼，想钱想疯了！” “是啊，毛都没长齐，还他妈想做沙霸！” 王虎也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但很快换了一副面孔：“你记住，咱们双方过来，是为了和谈的，所以等一下你必须控制好自已的情绪，听懂了吗？” 小齐有些无语：“大哥，真有这个必要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虎难得说出一句有文化的词，紧接着又补充道：“你懂个jB！” 赵家沙场地势南低北高，是斜坡形状，所以从停车场到看护房之间的路，是不能停车的。 王虎这边刚把车拐进停车场，旁边的面包车上就下来了一群小青年，其中一人认出小齐，顿时抄刀：“这不是昨天晚上挨揍的小傻篮子么！你来干鸡毛啊！” 小齐顿时瞪眼：“艹你妈！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怎么着，认识陆涛以后，都jB狂的没边了？” 王虎听到对方骂人，推车站在了车下：“知道我是谁吗？” 这些青年都是金锐在苏区找来的，见王虎下车，瞬间认出了他。 王虎在苏区知名度高，跟他手段埋汰有很大关系，但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长得太磕碜了，用东北话来讲，此人“斜眼吊炮”的，辨识度极高。 跟小齐对骂的青年看见王虎，顿时收声，没敢犟嘴。 王虎也没跟这些小青年废话，看着对方一人问道：“我找陆涛有事，他人呢？” 青年压力山大的回道：“虎哥，我认识你！但既然拿着别人的钱，我就得对别人负责！” “操，就你这个B样的，我真想整你，你能挺过一个回合吗？” 王虎鄙夷的看着对方：“没看见我这边只来了两个人啊？不是找你们打仗的，你跟我装鸡毛战士呢！非得让我问第二遍啊？” 青年听完王虎的话，硬着头皮说道：“虎哥，我不想得罪你，但你也别让我为难，涛哥就在里面，你让我进去打个招呼行吗？” 王虎听到青年的回答，鄙夷的摆了摆手：“去吧。” 青年见王虎同意，转身跑向看护房，对陆涛说道：“涛哥，苏区的王虎来了，他说想要见你。” “他妈的！一个苏区的，跑东陵装鸡毛B呢！” 赵泰自从认识陆涛，就算彻底释放了天性，弯腰在床底下抽出了一把钢刀：“这B养的在哪呢？” 青年回应道：“人在停车场，他们只来了两个人，除了他，还有昨天晚上挨揍的那个刘齐！” “只来了两个人？这是要跟我唱哪一出呢？” 陆涛沉吟片刻，摆手：“你把他带过来吧。” 一分钟后，王虎在青年的带领下走进了看护房，看着里面的赵泰、金锐等三人问道：“你们谁是陆涛啊？” “我是。” 陆涛笑着起身：“虎哥，你找我有事，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呗，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哈哈，我亲自来都好悬没看见你，打电话你能接么！” 王虎咧嘴一笑，指着身边的小齐向陆涛问道：“他你不陌生吧？昨天晚上，我弟弟可是被你们打够呛啊！” “虎哥，昨晚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你弟弟脾气不好，我弟弟的脾气也一样操蛋。” 陆涛笑呵呵的问道：“你这是带着他讨说法来了？” 王虎反问道：“人让你打了，我不应该讨说法吗？” 陆涛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那你想要个什么说法呢？” 王虎并未咄咄逼人，而是语气轻松的回应道：“这件事，的确有误会！你也知道，我跟凯哥做沙子，不向东陵发展，所以昨晚的事，是我弟弟一时冲动，不是我的意思！咱们本身没有利益冲突，这事不该上升到你我对立的高度上来。” 陆涛听到王虎这么说，反倒有些懵逼了，因为他也知道王虎是个无赖，所以在对方讲道理的情况下，反倒摸不着头脑了。 王虎继续道：“姚孝文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但关系一般，他雇我的车队，只是正常的生意往来，我没必要放着钱不赚，你说是吧！” 陆涛见王虎将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虎哥，昨天发生冲突之前，你如果给我打个电话，这架打不起来。” “操！你这话可不对啊，我在苏区做生意，哪有工夫盯着你们啊！” 王虎笑骂一句，转语道：“今天上午你去找凯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而凯哥也有意向跟你合作！我想着咱们既然以后得在一个槽子里吃饭，也没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但苏区往东陵运输的线路，姚孝文已经报给我了，你看这……” 陆涛见王虎欲言又止，果断回应道：“虎哥，哪怕这个活被我拿下，这项目还是你的！” “哈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王虎点了点头：“既然聊到这了，那我就再多说一句，你们东陵乱成什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的财路不能断！所以我该给姚孝文送沙子，还是一样的送，你不能拦我的车！至于你们究竟谁笑到最后，这跟我没关系。” 陆涛听见王虎这么说，思考了大约两秒钟，点头：“虎哥，给面子是相互的，你的车可以进东陵，既然大家以后还要合作，也希望你别让手下的司机在东陵乱跑！” “这没问题，我的人只负责把沙子送到姚孝文的堆料场，你们内部运输的事情我不管！” 王虎答应下来，指着小齐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的人打了我弟弟，还截了我的车，这事也得有个说法吧？” 第九十九章 两头堵的王虎 陆涛见王虎提起了小齐的赔偿，回应道：“虎哥，大家都在江湖上跑，而且你也是成名多年的大哥了！自已人办事办砸了，却来我这要赔偿，这不合规矩吧？” “陆涛，我愿意来跟你谈，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啊？” 王虎顿时眯起了眼睛：“昨天我的人来东陵这边，只是为了运沙子，无意跟任何人起冲突！我不管这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你的人都袭击了我的车队，还打伤了我的人，这就符合江湖规矩了吗？我现在跟你一样，是个生意人，大家都想和气生财，但你如果是这个态度，我可能得换个方式跟你对话了。” 陆涛见王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感觉对方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点头道：“这事你想要多少赔偿啊？” 王虎握着拳头比划了一下：“十万！” “多少？” 赵泰拍案而起：“你弟弟那个鼻子是匹诺曹，全世界独一份？还是黄金打造的啊！张嘴就要十万，你怎么不让我们把命赔给你呢？” “他的鼻子不值钱，但我王虎的面子呢？” 王虎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为了大家以后的合作与发展，这件事我可以翻篇，但你们如果让我当作它没发生过，我肯定做不到！我知道这笔钱不少，但你应该清楚，我绝对没有讹人！” 陆涛沉吟片刻后，点头道：“这十万我出了！但我们不会随身留下这么多现金，这钱你给我个卡号，我下午给你转账过去，行吗？” “可以。” 王虎见陆涛同意，对他伸出了手掌：“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 十分钟后，王虎驱车离开赵家沙场，对副驾驶的小齐说道：“你给姚孝文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约他见一面。” “哎！” 小齐掏出手机，向王虎问道：“虎哥，陆涛给的那十万块钱，我能拿多少啊？” “你说什么？” 王虎一脚踩下了刹车：“我上午不是给你拿一万了吗？嫌少啊？” 小齐悻悻道：“不是嫌少，主要是我最近谈了个对象，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操，那你对象要是怀了孕，我还得帮你养孩子，将来管他娶媳妇呗？” 王虎没好气的骂道：“陆涛愿意给这钱，不是因为你刘齐多牛逼，而是我王虎值这么多钱！你如果自已处理这件事，别说一万了，能不能给你三千还是两说！人得站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别贪眼前这点小利益，跟着我好好混，等你做上大哥那一天，钱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小齐被王虎这么一洗脑，感觉热血沸腾：“虎哥，我记住了，以后肯定跟你好好混。” …… 赵家沙场。 陆涛等王虎走后，对赵泰说道：“等你一下你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再垫十万块钱，这钱是所有沙场分摊的，等拿下姚孝文，这钱在其他人的份额里面扣。” 赵泰毫不犹豫的点头：“钱没问题，我爸说了，会全力支持你。” 金锐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听到陆涛要给这么大一笔赔偿，顿时心疼不已：“大哥，王虎那王八蛋分明就是来讹人的，这钱咱们凭啥给啊？” “王虎说得对，刘齐不值这个价，但他值！不过他在我这值钱的并不是面子，而是安分。”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他愿意上门来谈，对咱们而言就是好事！姚孝文之所以联系王虎，是因为他在东陵已经没有跟咱们掰手腕的力量了！如果花十万块钱能断了姚孝文的退路，我觉得这笔钱拿的还挺值的。” 赵泰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觉得王虎这孙子，不会出尔反尔吧？” “应该不会，他是李成凯的人，做事需要注意到李成凯的态度，他愿意来找我谈，或许真说明李成凯那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否则以李成凯的地位，他没必要跟我弄这一套。” 陆涛思考了一下，对金锐说道：“王虎的运输线，咱们已经给打开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姚孝文的销售渠道给堵死，这样他只进不出，早晚是要被撑死的！你继续盯着沙场那边，绝对不能给他开口子，大家都加把劲，姚孝文蹦跶不了几天！” 金锐迅速起身：“好嘞，我这就出发！” 陆涛看着金锐一脸紧张的模样，宽慰道：“王虎既然入了这个局，咱们双方必然是要发生冲突的，即便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情，这笔赔偿也会出在别的地方，别有心理压力。” 金锐认真的点了点头：“涛哥放心，我不是看不懂事理的人！这十万块钱既然是因为我花出去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加倍的赚回来！” …… 王滨沟乡，一家规模不大的饭店包房内，姚孝文将菜单向王虎推了过去：“虎哥，我这里是乡下，没什么能谈事的地方，你既然不想去沙场聊，那咱们就再吃点东西。” 王虎合上了菜单，在手包里拿出一袋茶叶，对服务员说道：“你让厨师随便炒四个家常菜，我们没有忌口！另外再把这茶叶给我泡了，你们饭店的茶叶太次，我喝不惯。” “好嘞！” 服务员在乡下饭店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自已带茶叶，来这种人均消费二三十的小餐馆装逼，但还是客气的拿着茶叶退了出去。 王虎等屋里没有外人，开门见山的说道：“来见你之前，我去找了陆涛。” 姚孝文眼前一亮：“你收拾他了？” 王虎点燃了一支烟：“没有，我跟陆涛和解了。” “和解？” 姚孝文顿时懵逼：“虎哥，咱们这边已经谈好条件了，你怎么又忽然变卦了呢？我不相信陆涛会给你开出更好的条件！” “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你！实话告诉你，陆涛已经跟凯哥聊过了，而凯哥的意思，是倾向于跟他合作。” 王虎吐出了一口烟雾：“我是凯哥的人，总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去跟陆涛明着干！所以我只能跟陆涛和解，私下帮你！我也不瞒你，如果你不能在凯哥下定决心之前，把陆涛给清出局，往后苏区这块肉，肯定就跟你无缘了！” 第一百章 奇葩狱友 餐馆包房内，姚孝文听到王虎的回应，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虎哥，我已经跟凯哥合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真的打算把我一脚踹开吗？” “哥们，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大家都是为了利益来的，你为啥非得掺杂点感情因素进去呢？” 王虎无语的看着姚孝文：“怎么着，难道按照你的意思，凯哥准备跟你终止关系，还得划分一下孩子的抚养权呗？他跟你合作，是因为你能替他赚钱，现在陆涛能给他赚的更多，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啊？” 姚孝文长叹了一口气：“行，那我心里就有数了。” 王虎愣了一下：“什么有数了？” “我之所以跟陆涛干，是因为我只要顶住他那边的压力，就能在凯哥那边赚到钱！现在他都要把我甩了，那我还跟陆涛坚持鸡毛啊！” 姚孝文神情疲惫的说道：“陆涛之前跟我开条件的时候说过，只要我愿意低头，以后大家也能一起做生意！既然苏区的沙子我拿不到了，那还跟他对抗啥啊！这几年我也算赚了点钱，以后稳稳当当的混口饭吃，也就可以了！” “操，合着我说了半天，有用的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王虎烦躁的说道：“你看起来挺聪明个人，怎么遇见事反而没脑子了呢？我问你，陆涛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B崽子，你说凯哥为啥要跟他合作啊？” 姚孝文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这不是废话么！陆涛虽然在行内没啥名气，但是他有能力整合东陵市场啊！” 王虎忽然笑了：“你看，这问题不就来了么！陆涛来到东陵，总共也没几天！但你可是已经在这个行业混了好多年了！凭什么他能整合市场，你就不能呢！” 姚孝文顿时无语：“虎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混过，但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只想踏踏实实的做生意！而陆涛是个一穷二白，刚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我有家有业，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觉得我可能跟他拼命吗？” “东陵是块肥肉，既然咱们俩绑在了一起，那就应该把劲儿往一块使！我虽然明面上不能帮你，但私下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王虎谆谆善诱道：“凯哥想把生意交给陆涛，主要就是为了省心，但你们合作的时间更长，如果这市场你能拿下来，对他而言，你绝对是最佳人选！所以这件事，我还会接着往下办，而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把牙咬住了，不向陆涛妥协就可以了！等陆涛出局，东陵的砂石市场你说了算，咱们还按照之前的条件进行分配，怎么样？” 姚孝文吞咽了一下口水：“虎哥，你真有把握将陆涛给清出局吗？” “你放心！我不出面，只是碍于凯哥的面子，不想让他觉得这事是我在搞鬼，否则就陆涛这种货色，我一个回合就让他下课！” 王虎见姚孝文动了心思，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样，晚上你来苏区，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咱们一起坐坐！” …… 一小时后，王虎驱车返回苏区，将小齐送到出租房后，坐在车里拨通了一个电话：“干啥呢，大蟑螂？”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叫张朗，天气晴朗的朗，你总给我起鸡毛外号啊！”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王虎呲牙一乐：“操，我找你，肯定是好事啊！你最近干啥呢？还jB在夜市卖烤串呢？” 张朗烦躁的骂道：“滚，你别他妈埋汰我！我这阵子想开个台球厅，正在选址呢！” 王虎回应道：“现在这年头，台球厅遍地都是，开在不好的地段没有客人，开在好地段又不容易回本！你在苏区干这个没意思，要干就去市里！” 张朗反驳道：“屁话！我在苏区开店都费劲，去了市里，你他妈给我出钱啊？” “行啊！只要你能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了，别说开台球厅了，你就算开个歌厅，钱都够用！” 王虎眨巴着眼睛说道：“晚上五点半，有福记骨头馆，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张朗见王虎把地方都选好了，这才认真起来：“你真要带我赚钱啊？” “那必须的啊！咱们俩可是一起蹲过小号的朋友，有好事我能不想着你么！” 王虎嘿然一笑：“五点半，准时到啊！” …… 当晚五点二十，王虎的朋友张朗开着一辆老旧的索纳塔，赶到了约定的饭店。 张朗比王虎大了两岁，长得五大三粗，像个黑铁塔一样，看起来就挺生猛，但他进监狱不是因为打架，而是涉嫌强奸。 进过监狱，或者有朋友进过监狱的人都清楚，在看守所和监狱里面，有两种犯人最不受待见。 第一是小偷。 第二便是强奸犯。 在监狱当中，涉黑和暴力犯罪进去的社会人士，肯定是塔尖上的一伙，至于其他犯人，抢劫犯性格彪悍，经济犯智商很高，哪怕政治犯也曾经身居高位过，这些罪犯虽然道德感低下，但鲜有无能之辈。 小偷虽然也算是个技术工种，但是干这种活的人，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魄力，所以很容易受欺负。 而强奸犯则更惨一些，在监狱里面，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货色，就是一个垃圾，仅仅为了一次性生活就付出了坐牢的代价，也是纯粹的傻逼，在里面根本就不被当成人。 就这样，以盗窃罪入狱的王虎，跟强奸入狱的张朗，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朋友。 不过张朗的犯罪经过，绝对是个奇葩中的奇葩。 王虎在电话里说他是干烤串的，实则不然。 他入狱之前，一直在湖西夜市收卫生管理费，但没有官方许可，说白了就是个保护费，因为他没啥野心，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那阵子他有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以投资为由，骗走了他三千块钱，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没影了。 本就学历不高，而且自诩江湖人士的张朗，因为爱面子没有报案，而是选择了去对方家里追债。 那人家里，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妈。 当时张朗一看对方家里这个环境，就清楚这笔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头脑一热，直接给老太太糟蹋了。 而且这货还去了不止一次，准备按照嫖娼的价格，把朋友欠他的钱一点点给抽回来。 在他第三次去老太太家的时候，老太太的姑娘去送吃的，刚好看见这一幕，当场报了警，警察第二天就把跑到外地的张朗给抓了。 最搞笑的是，张朗当时谈了一个对象，小姑娘虽然不是美女，但绝对比老太太标致多了，在他入狱后，也因为这事跟他吹了。 直到被判入狱，张朗都不觉得自已是在强奸，坚定地认为那是一种子债母偿的追讨。 最终，他因为三千块钱，蹲了七年半。 王虎之所以找到了张朗，主要就是看中了他的两个特质，不仅足够生性，而且还认死理。 说白了，张朗此人，就是一个性格偏执的大傻逼。 第一百零一章 姚孝文的助力 张朗进门的时候，王虎和姚孝文已经到了，两人面前的一盆大骨头冒着袅袅热气，还配着几个解腻的小凉菜。 王虎坐在桌边，啃骨头啃得满嘴流油，看见张朗以后，笑呵呵的说道：“我饿了，所以没等你，别见怪啊！” “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讲究。” 张朗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桌边：“找我啥事啊？” 王虎丢掉骨头，摘下一次性手套后，用纸巾擦了擦嘴，指着姚孝文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陵那边开沙场的姚孝文，姚老板！孝文，这位是我狱友，蟑螂！” 姚孝文伸出了手掌：“哎，狼哥你好！” 张朗平时跟粗人打交道习惯了，看见姚孝文伸手，还有些不太适应：“你别听他瞎说，我不叫蟑螂，我叫张朗，天气晴朗的朗！” 姚孝文顿时改口：“哎，朗哥！” “行了，聊正事吧。” 王虎递过去了一支烟：“咱们俩是一个槽子出来的哥们儿，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老姚在东陵那边，遇见了一些困难，这事他原本找到了我，但你也知道，我本身就是做砂石行业的，所以需要避嫌！所以这事我想交给你处理！” 张朗没接王虎的烟，而是在盆里拿出了一块酱骨头啃了起来：“怎么处理啊？” 王虎知道张朗脑子不好使，也没跟他去详细解释这里面的事：“孝文想在东陵卖沙子，但是有人不让他卖！销售渠道他自已有，你只要负责保证他的运输安全就可以了！人手方面，我给你调配！” “我手里有人。” 张朗吐出了一块骨头：“我身边跟着不少小兄弟，最近也饿的狼哇的，这个活我带着自已人去干，你们掏钱就行，别管我带多少人，每天二百人头费。” 王虎半信半疑：“你的人能靠谱吗？” 张朗不假思索的回道：“他们不靠谱，不是还有我兜底么！你怕鸡毛啊！” 王虎点头：“行，那就用你的人试试，如果他们不行，再让我的人上！” 张朗抓起一瓣蒜丢进嘴里：“这事我能有啥好处呢？” 王虎说出了跟姚孝文商量过的价码：“事情办妥，我在沈河给你开一家歌厅，或者给你拿五十万现金，你自已选！” “钱给的不少啊！那我谢谢你了呗！” 张朗听到这个报价，目光贪婪的问道：“这个活啥时候开始干啊？” 姚孝文见王虎将视线投向自已，对张朗解释道：“原本今天一早，我应该给一家建材市场送六千方沙子，但对方把我的运输线给掐断了，我手里暂时没有车！” 张朗不耐烦的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问的是我该干啥！” 王虎见状，笑呵呵的解释道：“那家建材市场的老板叫荣宜民，跟孝文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听说他这边找不到车，准备明天用自已的小车队去沙场拉沙子！他的车队都是小吨位的四轮货车，还有三轮车什么的，这些沙子估计得两三天才能运完，你得保证这批货送走！” 张朗虽然不聪明，但也觉得这笔钱有点太好赚了：“就这么简单？” 王虎避重就轻的补充道：“孝文的竞争对手叫做陆涛！沙场走沙子，陆涛绝对会来！让陆涛跪下或者出局，这事就算完了！” 张朗也没多想，对姚孝文说道：“明天几点发货啊？” 姚孝文回道：“我跟荣宜民约了时间，明早八点来车。” 张朗看了一眼饭店大厅的时钟，啃着骨头点头：“吃完这顿饭，我带人跟你一起回东陵，今晚就住在你的沙场！” …… 翌日一早。 荣宜民将孩子送到幼儿园以后，便驱车赶往了建材市场，将车队的队长叫到了办公室：“咱们家里，有多少车闲着呢？” 队长如数家珍的回道：“这几天没啥活，除了报修的两辆车，还有即将年检的一辆，以及保险到期的一辆，其余的都在呢！” 荣宜民大手一挥：“你通知下去，所有车全都去王滨沟的兴盛沙场，把购入的六千方沙子拉回来！” “荣总，用咱们的车拉沙子啊？” 队长一脸懵逼：“咱们车队里的车，除了运水泥的两辆中型货车，剩余的全是轻型，还有三分之一的农用三轮车！给装修工地送送货还算够用，如果大宗拉沙子，这得干到什么时候去！而且咱们的运费也不划算啊？” 荣宜民翻着白眼回道：“车队是公司的，我掏钱加油，你操这个心干什么！” 队长无奈的回道：“谁家的车队，也没有这么干活的啊！这不是糟践钱玩吗？” 荣宜民皱起了眉头：“要么公司给你，让你干呢？” “得！你这阎王爷都不心疼，我一个小鬼跟着叫唤啥啊！” 队长见荣宜民有些生气，明智的没有继续废话：“那你忙吧，我去检查一下车辆！拉沙子属于重载，也不知道咱们那些车能不能禁得住！” “车队归你管，这些事不用跟我请示！” 荣宜民打发了队长之后，便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看起了刚上映没多久的《士兵突击》。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 喜子进门后，看见荣宜民眼睛发红，正在抹眼泪，顿时紧张起来：“民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遇见啥事了？” 荣宜民泪眼婆娑的回道：“没有，史班长退伍了！” 喜子闻言愣住：“史班长？你也没当过兵，哪来的班长啊？” 荣宜民解释道：“电视剧里的班长！史今！” “哎呀我操，家里一堆事没弄完，你还有闲心给电视剧使劲呢？” 喜子顿时无语：“民哥，我刚刚听车队的老吴说，你要用咱们的车队去给姚孝文拉沙子啊？” 荣宜民将电视剧暂停，调整了一下情绪：“对，怎么了？” 喜子有些愤懑的说道：“你想帮姚孝文，这我没意见，但是咱们不能这么干啊！咱们以前合作，都是姚孝文负责把沙子送到市场来！你现在让咱们的车全都去拉沙子，那市场的货咋办？总不能让我们扛着钢筋去工地吧？” 第一百零二章 试探 建材市场，办公室内。 荣宜民听到喜子带有情绪的话，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你过来找我想说什么，别在这绕弯子！” “大哥，我知道你想帮姚孝文！所以你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在他手里买沙子，我一点意见没有，可是咱们不能放着自已的生意都不做，把重心都放在姚孝文身上吧！” 喜子认真的看着荣宜民：“姚孝文跟陆涛对着干，那是社会上的事，你就算不为市场里这些跟你吃饭的兄弟们考虑，也得为自已考虑！万一陆涛找到你，那咋办啊？” “向姚孝文买沙子的事情，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如果在明知道他没有能力把沙子送来的情况下，还不伸手的话，这不叫帮忙，叫空头支票。” 荣宜民不假思索的说道：“人这一辈子，谁都不能保证自已遇不见什么坎！姚孝文现在的确难，但我们俩以后还得处！这事谁也不用劝我，我心里有数。” 喜子听到荣宜民这么说，叹了口气：“既然这事非做不可，那拉沙子的活，交给我干吧。” 荣宜民挑眉：“车队不归你管。” “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做这事是为了帮姚孝文！但车队的老吴是拿工资上班的，真遇见事，我怕他压不住阵脚。” 喜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就这么定了，这事我去了啊！” …… 半小时后。 兴盛沙场办公室内，姚孝文见市场那边的车已经到了，将两条玉溪递给了张朗：“朗哥，建材市场的荣宜民，是我关系特别不错的朋友！虽然我们俩从来没聊过我遇见的这些事，但我知道他是在帮我，他有心，我不能装看不见，所以你务必把他那边的车队保护好，别让他有啥损失！” “我今天要办的事情还不知道啥结果呢！能给你啥承诺啊？” 张朗没好气的看着姚孝文：“你真怕你朋友出事，不用他不就得了么，在这我跟充鸡毛好人啊！” 姚孝文被一句话损的红了脸：“我也是被陆涛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不用荣宜民的车，我也不能用肩膀把沙子给扛过去！总之这事你多费心吧！” 两人对话的工夫，喜子也乘坐市场的一辆四轮货车赶到沙场，走进了办公室后，看了一眼张朗，对姚孝文笑道：“呦，你这有客人啊？” “喜子，你咋来了呢？” 姚孝文打了个招呼，对他介绍道：“这位是苏区的朗哥，这几天负责替我押车。” “押车？” 喜子听到这话，目光中闪过一抹鄙夷：“合着你也知道这个活是个火坑啊？那怎么还非要拉着民哥一起往下跳呢？” 姚孝文听到喜子这么说，沉默了大约三秒钟，认真说道：“喜子，大民这次帮我的人情，我能记一辈子！” “呵呵，我就是个打工仔，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喜子皮笑肉不笑的摆了摆手：“你忙吧，我装沙子去了。” …… 经过数天的治疗，关磊和彬彬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来东陵住了几天院之后，按照医生的意思，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这天一早，陆涛将关磊和彬彬从医院接出来，刚送到赵家安顿好，金锐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涛哥，姚孝文这边有动静了，今天一早，王虎的车撤走了，但沙场又来了十几台车，不过都不是渣土车，而是运货的那种四轮子，还掺杂着不少时风三轮车！” 陆涛皱眉：“姚孝文这是找不到合适的车辆，开始用这种车运沙子了？” 金锐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车是在哪来的我不清楚，但这些沙子肯定是给荣宜民的建材市场送的，我刚刚绕到沙场边上看了一圈，其中有个人很眼熟，咱们昨天晚上去荣宜民家的时候，我见过他！” “这车是谁的我不管，但沙子绝对不能运出去，你在那边等我，我这就过去！” 陆涛挂断电话后，对关磊说道：“你和彬彬先在这住下，沙场那边出了点事，我跟你去处理一下。” “哥，我跟你一起呗！” 关磊听闻陆涛要出门，活动了一下肩膀：“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我感觉自已的四肢都快退化了，出去透透气！” “早上接你出门的时候，医生特意嘱咐过，让你养几天再下地，否则伤口一旦愈合不好，是要变成铁拐李的。” 陆涛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你住院这阵子，我自已一个人不是也挺过来了么！” …… 另外一边，张朗站在沙场办公室门前，看见院里已经有三四辆车装满了沙子，对喜子开口道：“你告诉那几个司机，让他们开车走吧。” 喜子愣了一下：“这才四车，现在走是不是早了点啊？” 张朗虽然性格比较楞，但混了这么多年，处理这些社会纠纷还是得心应手的：“不知道啥叫投石问路啊？这沙场肯定被人给盯住了，先把人勾出来，我看看对方是啥队形。” 几分钟后，装满沙子的几辆车同时启动，向着沙场院外驶去。 一公里外，守在路口的金锐接到电话后，转手给陆涛打了过去：“涛哥，沙场那边已经开始走车了，拦不拦？” 正在赶路的陆涛闻言，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你给我打电话，这还不到二十分钟呢，沙场去了那么多车，这么快就装满了？” “没有，在沙场外面蹲点的兄弟说，他们只出来了四辆车，院里还在装车呢！” 金锐试着分析了一下：“这几车会不会不是跟市场那些沙子是一批，而是送到其他地方的？” “姚孝文的沙场规模不小，按理说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做这种零售的生意！这几辆车估计是勾咱们出去的。” 陆涛坐在车里，沉吟数秒后，开口道：“这样，你把车给放出去，然后这么弄……” …… 沙场内，张朗弯腰坐进一辆面包车内，对里面的几个小青年说道：“这次沙场的活干好了，我能去市里弄个歌厅！我好了，你们也就都好了，所以今天这事，必须得给我好好弄，以后我保证你们找娘们不花钱！但谁给我丢人，可别怪我翻脸！” 车内的一众青年蠢蠢欲动，齐刷刷的点头：“朗哥放心，你给我们机会，我们绝对不给你掉链子！” 第一百零三章 出其不意 张朗让喜子将几台车运沙车派走之后，便等待起了车辆被拦截的消息。 恶战在即，张朗心中并没有多少紧张，因为他吃的就是讹人这口饭。 他九十年代末步入社会，那时候的底层混混很少有自已做生意的，一来是因为网络不发达，他们不知道自已能做些什么，二来也是因为这个群体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大多数人都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和水平。 九十年中期，由游戏厅、歌舞厅、录像厅与台球社组成的“三厅一社”，成为了社会小青年聚集的重灾区。 那时候张朗的父亲看到商机，开了一家台球社，第一个月的收入，就超过了一家人大半年的工资。 一家人原本以为抓住了由集体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期间的风口，可以过上好日子，结果从第二个月开始，当地的一些无赖看见张家赚了钱，麻烦就跟着来了。 一波一波来收保护费的地痞，宛若蝗虫冲进了玉米地，短短一周时间，台球社便被不同的人砸了三次。 1995年末，张朗的父亲跟几个打球不给钱的小青年吵起来，被人用刀砍断了左手筋腱。 当时还在钢厂做工人的张朗，听说父亲的遭遇之后，当天晚上就拎着一把菜刀，赶到了那群混混的出租房，重伤一人，轻伤四人。 当晚，张朗吓得发了烧，坐在家里的土炕上一夜未眠，等着警察上门来抓人。 结果天亮之后，来的并不是警察，而是之前砸店的那些地痞，主动送来了赔偿。 一年后，钢厂倒闭，被买断工龄的张朗下了岗，接手了家里的台球社。 在哀鸿遍野的下岗潮当中，张朗并未受到太多影响，而是凭借家里的台球社，度过了那段艰苦岁月。 说来也怪，以前在工厂里被人呼来喝去的张朗，老老实实工作，踏踏实实做人，却从未受到过尊重。 反倒是他砍伤了那几个闹事的混混以后，在周边声名大噪。 东北的混子多，根源就在下岗大潮上，大量工厂倒闭，年轻人流离失所，那几年混子的数量翻着倍地往上涨，细数东北三省世纪前后的江湖枭雄，大多都跟下岗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时候小混混们无所事事，整天聚在三厅一社，闹得乌烟瘴气，唯有张朗的台球社生意兴隆，需多小混混在出入的时候，还会客客气气的叫上一句朗哥。 再后来，开始不断有人给他送烟、送酒、送钱，让他忙帮处理一些麻烦。 随着网吧、商k等娱乐场所的兴起，台球厅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张朗最终直接关了台球社，开始专职帮人处理这些社会事务。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张朗每次出去打架，心里都直突突，事后更是吓得连觉都睡不好。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段时间过后，他发现那些装腔作势的混子，大多数都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而且他表现的越像是个疯逼，那些人就越怕他。 最开始的张朗，只是给自已立上了一个疯狗的人设，不过这么多年都带着面具生活下来，如今连他自已都难以分辨，他是真的产生了改变，还是依然在伪装。 张朗没有什么过人的头脑，不过他也清楚一个道理，自已眼下可以凭借逞勇斗狠混饭吃，但是等他到了打不动的那一天，早晚得饿死。 所以王虎这次提出的条件，对他来说很诱人，他也很想把这件事做好，抓住这个机会。 想象当中的恶战并未到来。 张朗在车里坐了接近半小时，喜子便走到他的车边说道：“我们的司机回消息，车已经上了主干道了，那边道路宽阔，而且车流量大，对方应该不会在那边堵他们！” “没人出现？” 张朗愣了一下：“不是说这几天陆涛一直在找姚孝文的麻烦吗？这边走沙子，他咋可能没来人呢？” 喜子对这些事一点兴趣没有：“我也不是沙场的人，这事你问我，我哪知道啊！我们其他的车也快装完了，你看咋整啊？” “姚孝文这个沙场规模太大了，简单的几车沙子，可能不值得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们不露面，那咱们就正常搞！” 张朗摆了摆手：“你让车队正常出发，我开车在后面跟着，遇见事我来解决！” “行，那走吧！” 喜子听到张朗这么说，掏出对讲机，开始指挥车队上路。 …… 之前被张朗派出去的几辆车，车程比其他人快了不少，在喜子那边没等到主干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到建材市场了。 为首的四轮车内，坐在副驾驶的车队长老吴远远看见建材市场的轮廓，掏出手机拨通了喜子的电话号码：“大喜，我快到家了，这批沙子堆在哪啊？” 喜子回应道：“后院不是有片空的料场嘛，先把沙子堆在那，过后再调度。” “好嘞！” 老吴闻言，对司机说道：“走后面的小路，在后院卸车！” “嗡！” 就在司机拐向小路的同时，两辆面包车斜刺冲出，一前一后堵住了运沙车队。 老吴看见车上鱼贯而下，手持凶器的小青年，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把电话给喜子拨了回去：“大喜，事不对啊！我们的车被人拦住了，对方来了不少人，看样子不是啥善茬！” “嘭！哗啦！” 没等老吴把话说完，一个冲到近前的小青年，已经抡起镐把砸碎了货车的风挡玻璃，怒吼道：“艹你妈！都给我下车跪着，谁敢反抗，就地撂倒！” …… 另外一边，喜子听到电话里嘈杂的喊声，连忙让司机按喇叭，同时把身体探出窗外，开始对着张朗的车挥手。 “嗡！” 索纳塔加速开到旁边，张朗降下车窗看向了喜子：“怎么了？” 喜子语速很快的说道：“市场那边出事了！这些人盯着的不是沙场，是建材市场！先前走的那几辆车，都被堵住给砸了！” “艹你妈！这群篮子！” 张朗闻言，对着跟上来的两辆面包车吼道：“都往东湖建材市场开，对伙已经到那边了！” 第一百零四章 游击队 张朗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帮人处理这些江湖纠纷了，深知利益碰撞这种事，一旦将社会人士引入局中，便意味着双方都不会进行退让，最终的结果，只能凭借武力对话。 对于今天的冲突，他磨刀霍霍，势在必得，听说对方出现在建材市场，带着手下的一批兄弟，风风火火的杀了过去。 喜子今天过来是押车的，所以并没有开自已的桑塔纳，而是坐在了车队的一辆货车里。 司机听到他刚刚打电话的内容，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喜，我刚才听你打电话，荣老板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喜子摆了摆手：“你只管开你的车，事情不是有这些人处理么！跟你没关系！” “这咋能跟我没关系呢！你刚刚不是说了么，连老吴都挨揍了！” 司机一脸紧张：“我就是个开车的，万一因为上面的事情挨顿揍，我也犯不上啊！” 喜子本身也不赞成荣宜民掺和姚孝文这些烂事，听到司机的话，烦躁的摆了摆手：“哎呀，你快闭嘴吧！” 司机见喜子有些急眼，顿时噤声，开始专心开车。 十分钟后，车队开到土路尽头，刚准备往公路上拐，一辆在路边等候多时的面包车启动后堵在路口，金锐随即敞开车门：“艹你妈！现在东陵的货站和车队都jB不敢来这拉货了！你们在这跟我玩蚂蚁搬家呢？” 头车司机看见一群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堵在路口，头皮发麻的向喜子问道：“大喜，这咋整啊？” “所有车停下，别乱动！” 喜子手握对讲机扔下一句话，然后推开了车门：“我下去跟他们谈谈。” “大喜，你别扯淡！” 司机一把拉住了喜子：“这些小B崽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再给你两刀咋整啊？要不你打电话，把刚才那个人给叫回来呢？” “你还没看懂啊？这些人就是专门在这堵咱们呢！如果我不下去，大家都得倒霉！” 喜子丢下一句话，便推门站到了车下，但并未认出金锐，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拦住我们有事啊？” 金锐脸色阴沉的问道：“谁让你去姚孝文沙场装车的？” “我们都是司机，上面的老板让干啥，我们就干啥呗！” 喜子掏出烟想要递过去：“兄弟，你们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有问题你找老板，别为难我们呗！” “别他妈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兄弟！” 金锐打飞了喜子递过来的烟：“既然你是打工的，那我也不为难你，至于今天的损失，你也回去跟老板谈吧！给我砸了！” “呼啦啦！” 金锐话音落，一群小青年手持棍棒，瞬间向路上的货车围了上去，玻璃炸裂的声音接连响起，两名脾气不好的司机下车刚要理论，瞬间便被放倒在地。 喜子看见自已这边有人受伤，顿时大声咆哮道：“都别动！让他们砸！” 众司机见喜子都发话了，顿时放弃了反抗的念头，眼看着十几辆农用车被砸的坑坑洼洼。 喜子看见这些人的举动，虽然心里带气，但同样也有着自已的想法。 这些司机，都是在市场工作多年的老员工了，如果喜子发话，这些人肯定会抄家伙跟这些小青年干起来。 他之所以没做这个选择，第一是怕伤了人，给荣宜民惹上麻烦，第二也是想造成一些能够接受的损失，让荣宜民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喜子自幼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混的高不成低不就。 在荣宜民将他安排进市场之间，他一直在海鲜市场打杂，身上那股鱼腥味像是渍进了皮肤里，怎么洗都洗不掉，导致他现在闻到那股味道还恶心。 荣宜民没能给喜子带来大富大贵，但如果没有荣宜民，喜子如今恐怕连饭都吃不饱。 其他人跟荣宜民在一起，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目的，唯独喜子不同，他是发自心底的感激荣宜民，生怕荣宜民会因为帮助姚孝文，给自已惹来麻烦。 片刻功夫，路上那些运沙的车子，就被砸碎了玻璃，轮胎也全部被划开。 金锐喊话让众人停手，对现场的司机吼道：“回去给你们老板带个话，去哪拉沙子都能赚钱，别给自已找不痛快！还有你们，我他妈这次砸你们的车，下次可就奔着人使劲了！” 路边，一名司机看见金锐等人扬长而去，咬着牙骂道：“这群驴马烂子，真他妈缺德带冒烟的！大喜，咱们这车都趴窝了，咋整啊？要不你给民哥打个电话，汇报一声？” “这事给民哥打有啥用！得找姚孝文！” 喜子语罢，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姚孝文的号码，没好气的说道：“姚孝文，你口口声声说会保护我们的安全，你他妈怎么保护的？” 姚孝文见喜子开口骂人，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车全被人给砸了，司机也让人打了！你自已过来看看吧！” 喜子丢下这句话，随即又把电话给荣宜民打了过去：“民哥，车队这边出事了。” “怎么了？” 荣宜民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你伤到了吗？” 喜子回应道：“我没事，但是有两个司机被打了，而且咱们的车也全被砸了，而且……” 荣宜民不等喜子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你在那等我，我亲自过去。” “民哥，这地方太乱了，你来干什么啊！” 喜子开口劝道：“现在司机们都在闹着要辞职，一旦车队瘫痪了，市场真的就停止运转了！你对姚孝文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么咱们就借这个机会撤出去吧！你想帮忙我理解，可咱们也不能不顾自身情况吧？” 荣宜民叹了口气：“这事等我过去再说吧！” …… 另外一边。 张朗带着大批手下赶到建材市场，看见抛锚的四台车，向旁边的老吴问道：“不是说你们的车被截了吗？对方人呢？” 老吴吸着鼻涕回道：“那些人拦住我们的车，砸完就撤了！这都走了二十多分钟了！” “他妈的！人走了，你为什么不jB打个电话过来呢？！” 张朗闻言，瞬间急眼：“跑了一上午，一个人都他妈没看见，这群傻逼是他妈游击队啊！出来混社会，不他妈玩刀枪，看鸡毛兵法呢？” 第一百零五章 车祸 市场边的分岔路口附近，一辆奥迪A4安静的停在街边。 车内，赵泰看着在远处跳脚的张朗等人，对副驾驶的陆涛说道：“他们这边人来的不少啊！你觉得这些人是姚孝文找的，还是荣宜民的人？” 陆涛笑呵呵的回道：“他们是谁的人，这并不重要，咱们的目的是搅得他们鸡犬不宁！他们找人过来，是想通过暴力手段解决问题，转移咱们的注意力！他们越这样，我偏不遂他们的愿。” 赵泰反问道：“可这种事也不仅仅是咱们能做主的吧！出了这件事，他们接下来肯定不会把车队分开走了！一旦重新发货，这些人肯定得押车，到时候不还得干起来吗？” 陆涛看了一眼远处的张朗等人，随即将视线投向了行人熙攘的建材市场：“我的目的是断了姚孝文的销售渠道，中午还得再给他施点压，这种事不能全靠暴力，必须得让他觉得我不择手段，极其恶心！” …… 荣宜民接到喜子的电话之后，便开车前往了沙场，但此刻通往沙场唯一的道路，已经被车队封死了。 重载的车辆在轮胎被刺破的情况下，只能先把沙子卸在路边，然后再去更换轮胎。 荣宜民赶到拥堵路段的时候，沙场那边派出来的工人正在帮忙卸车，场面乱糟糟的。 喜子看见荣宜民的宝马五系到场，快步迎了上去：“民哥，你还真来了啊？” “嗯。” 荣宜民看见彻底瘫痪的车队，脸色阴沉：“咱们这边挨揍的司机没事吧？” 喜子煽风点火的回应道：“这次没事，但不代表下次没事啊，刚刚不少司机找我聊过了，他们打工是为了赚钱，以后这边的活，他们不敢拉了，要集体辞职！” 荣宜民没回答喜子的话，而是继续问道：“姚孝文人呢？” 喜子见荣宜民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向后面指了一下：“刚刚还看见了，人应该在后面吧！” 荣宜民闻言，便迈步向车队后方走去，看见姚孝文正在跟几个工人一起卸车上的沙子，拿起路边的一把铁锹，也开始上去帮忙。 姚孝文看见穿着西装的荣宜民出现在身边，顿时停下了动作：“大民，你咋来了呢！” 荣宜民咧嘴一笑：“我的车队都趴在这了，我不该来啊？” 姚孝文微微一怔，随即掏出了烟盒：“今天这事是因我而起，车队这边的损失，都算我的！你帮我的忙，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我既然帮你的忙，就不是为了占便宜来的。” 荣宜民接过烟，坐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谁都不差这仨瓜俩枣的，眼下的困难好过去，但陆涛一直这么卡着你，往后的日子你不好过啊。” “我急，陆涛也急！现在东陵其他沙场的老板都已经跟他达成协议了，但我这边一天不妥协，陆涛那边的目的就一天无法达成！他急着收拾我，是因为自已那边也没稳住。” 姚孝文嘬着烟回应道：“现在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陆涛，我可以被他压着打，但他只要让我翻盘一次，谁输谁赢就说不定了。” 荣宜民听到姚孝文的回答，主动说道：“下午我再给你找个车队吧，先把手里的沙子运出去再说。” 姚孝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这么帮我，这个人情我可怎么还啊！” “两年前我投资失败，手里的现金全空了，连工人的工资发不出去，你不是也这么帮的我么！你这边有多少沙子，尽管往我那边运！” 荣宜民怕姚孝文有压力，紧接着又补充道：“我在你手里拿沙子，本身就是低价收货，哪怕你最后没斗过陆涛，真让他把东陵的市场拿下来，提价之后我也有得赚，就当存货了呗！” 姚孝文心头一暖：“中午留在这边，咱们俩喝几杯吧！” …… 这天中午，是荣宜民妻子王宣表弟结婚的日子，她中午早早便赶到了幼儿园，把儿子给接了出来，准备带着他去参加婚礼。 幼儿园门前，陆涛驾驶着一辆租来的越野车，看见王宣将儿子带到车上，压着双黄线在路上掉头，踩下了油门。 “嗡！” 越野车引擎发出咆哮，直奔王宣的大众甲壳虫撞了上去。 “咣！” 三秒钟后，两车相撞，越野车的保险杠瞬间碎裂，甲壳虫一侧车门也凹陷了进去。 因为两辆车都是刚起步，车速都不算很快，所以双方都没有受到伤害，但车内的孩子脑门撞在操作台上，瞬间鼓出了一个青包，被吓得嚎啕大哭。 …… 东陵某饭店内，荣宜民、姚孝文、喜子几人坐在桌边，菜还没等上齐，荣宜民的电话便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看见妻子打来电话，荣宜民还以为对方是催自已参加表弟婚礼的，接通电话说道：“媳妇，我在外面谈生意呢，咱们一会说……” “老公，我出车祸了！” 电话对面，王宣哭哭啼啼的说道：“儿子我们俩被车给撞了！” 荣宜民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撞车了？儿子没事吧？” 王宣抽泣着回应道：“我们俩没事，但是交警说我违规掉头，要负全责，在交警队呢！” “车撞了无所谓，只要人没事就行！” 荣宜民听说儿子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对方开的是什么车？车主叫什么名字？我让人打听一下，如果是熟人的话，咱们尽量私了！” 王宣回应道：“他开的是一辆现代途胜，刚刚交警给他做笔录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名字，好像叫陆涛。” 荣宜民倏然睁大了眼睛：“陆涛？哪个陆涛啊？” 桌上几人听到这个名字，全都将注意力投向了荣宜民。 几秒钟后，荣宜民挂断电话，向姚孝文说道：“这饭我先不吃了，我媳妇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处理一下。” 姚孝文也一脸紧张的问道：“大民，怎么回事啊？” 荣宜民磨了磨牙，脸色阴沉的说道：“陆涛这个损篮子，开车把我媳妇给撞了，出车祸的时候，我儿子还他妈在车上呢！” 第一百零六章 逼宫 饭店包房内，姚孝文见荣宜民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话音落，三人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便驱车赶到了交警队。 荣宜民作为建材行业的龙头，在当地也有一定的社会关系，赶到交警队之后，就跟一名中队长聊了起来：“吴哥，我媳妇这案子啥情况啊？” 吴中队回应道：“算不上案子，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你爱人双实线掉头全责，对方直行无责任！两个人做完笔录，正常走保险就行！双方无人员伤亡，只有你儿子头上撞了个包，我看了，没什么大事！” 荣宜民继续问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啊？” 吴中队笑了笑：“大民，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我干警察的，当事人的信息还能随便说啊？” 荣宜民暗戳戳的递过去了一个红包：“吴哥，你也说了，这就是一起普通的肇事案，有啥保密的啊？我就是想看看认不认识对方，今天这事把我媳妇吓坏了，如果能调解，我想尽量去私下解决！” 吴中队接过红包，面色如常的回应道：“这人你够呛能认识，他不是本地人，车也是租的，今年才二十多岁，叫陆涛。” 一边的喜子听到吴中队的回应，趁着两人聊天的空当，独自走出办公楼，拨通了富学的电话号码：“你在哪呢？” 富学气喘吁吁的说道：“上午刚来了一批瓷砖，我带着工人在市场卸车呢！咋了？” 喜子压低声音说道：“你先把手里的活放一放，叫着大象来交警队一趟！” 富学愣了一下：“去交警队干啥？你咋了？” “我没事，是民哥出事了！今天上午，工地这边的车队去兴盛沙场接货，全被砸了！中午嫂子去接孩子，也让陆涛开车给撞了！” 喜子沉声道：“民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情，一般人都无法改变！咱们如果不逼他一把，我真担心他继续跟姚孝文捆绑下去，会出事！” 富学有些无奈：“这事咱们怎么逼他？你既然知道民哥什么脾气，那你认为他会听咱们的话吗？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抛家舍业的去跟社会混子抡片刀啊？” 喜子认真说道：“在民哥眼里，义气比钱重要，所以他不怕耽误生意！想要逼他，得用其他办法！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掺和这些事，但民哥倒了，咱们的饭碗都得砸！他不想做这个恶人，总得有人做！我必须得逼民哥一把，让他作出一个选择！” 富学沉默片刻：“什么选择？” 喜子点燃了一支烟：“我想看看，在民哥心里，究竟是姚孝文重要，还是咱们这群发小重要！” …… 二十分钟后，陆涛配合交警进行完调查，便离开询问室，走到了大厅门外。 在门口等着王宣出来的荣宜民和姚孝文，看见陆涛之后，均是面色阴沉。 陆涛见状，笑呵呵的向荣宜民走去：“荣总，这么巧，你也在啊？” “陆涛！你他妈做人太歹毒了吧？” 荣宜民咬牙看着陆涛：“你出来混，连祸不及家人这个规矩都不懂吗？” “哈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跟我讲规矩。” 陆涛一脸轻松的看着荣宜民：“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婆这车技还得练啊！幸亏今天我开的是私家车，如果明天遇见的是一辆卡车，这可怎么办啊！” “陆涛，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姚孝文也有些急眼：“咱们俩有仇，你他妈奔我来，祸害别人干你妈B啊！” 陆涛面带笑容：“别急，在咱们的事情没谈妥之前，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我早晚有奔你去的时候！” 没等姚孝文说话，交警队大厅的门被一把推开，而后喜子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对着陆涛就是一拳：“陆涛！我艹你妈！” 陆涛看见喜子的动作，侧身躲开对方的袭击，反手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面门上。 “咕咚！” 喜子被一拳正中面门，鼻子淌血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富学、大象和黄胖子三人冲进屋里，瞬间将陆涛按在了地上。 荣宜民看见几人跟陆涛拉扯起来，顿时脸色一变：“大象！富学！你们别瞎整！” 一楼门卫室内，保安和值班民警听到吵闹声，快速赶到大厅将双方拉开。 刚刚给陆涛做完笔录的警察循声赶来，看见陆涛被人按在地上，冷声呵斥道：“都干什么呢？这是公安机关，不是你们自家炕头！在这地方闹事，都不要脸了？” “艹你妈！今天我非得整死你！” 喜子擦了擦鼻血，还要奔着陆涛使劲：“这王八蛋跟我们有仇，他是故意撞的车！” “你怀疑他有问题，可以向公安机关检举，现在我没看到他违法，只看见你们在犯罪！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警察见其他同事全都来到了大厅，摆手道：“把他们分开，通知派出所过来处理！” 语罢，现场的警察们便一拥而上，将喜子等人分别带往不同方向。 荣宜民看见喜子被两名警察押着，闹心的说道：“你吃饱了撑的，跑这打什么架呢？” 喜子声音洪亮的吼道：“我是吃饱了撑的吗？现在这B养的都已经盯上你了！万一你出点什么事，市场几百口子人的饭碗怎么办啊？你心疼外人，但我们心疼你啊！” “嘴闭上！” 一边的警察呵斥一声，随即将几人分别送进了询问室。 因为陆涛是受害者一方，并未受到控制，说话的警察将视线投向了他：“你没事吧？”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全身哪都疼，我要求验伤，肯定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你们这种纠纷，不归我们管，你先去我办公室等着，一会派出所的人会过来接管这件案子！” 警察刚把陆涛安排走，便看见几名穿着便装的青年走进大厅，向他们问道：“你们有事吗？” “你好，我是东陵刑警队的陆江，过来调取一辆涉案车辆的信息和沿途监控。” 陆江把自已的警官证和公函递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这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刚刚有群众处理问题时起了冲突。” 警察得知陆江是同行，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向办公区走去：“这边请，我让综合科的人帮你弄，你要找的车主叫什么名字？” 陆江回应道：“车主叫印文军，他有个堂哥叫印文财，绰号财神，是四省联合通缉的重犯，我们接到线报，此人很有可能来到了东陵，并且跟印文军有往来，我们需要对此人进行布控，还需要你们的大力配合。” 一小时后，陆涛等人在派出所做完了笔录，因为他不肯调解，所以喜子等四人全部被送往看守所，执行七到十五天不等的治安拘留。 派出所门前，姚孝文看着喜子等人被警车送往医院体检，低声道：“大民，这两天的事情，我很感谢你帮忙，但这批沙子，我就不给你送了。” 荣宜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对我够意思，我也不能拖你下水！陆涛的手段太脏了，接下来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姚孝文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的事，你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你拿我当朋友，我不能拿你当傻子，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我继续拉着你，那就太不仗义了！” 第一百零七章 绝路 下午一点。 城郊一处废弃的砖厂内，财神的堂弟印文军拎着一个食品袋，顺着坍塌一半的窑口，钻进了砖窑当中。 没等印文军的身体完全钻进砖窑，一支手枪便顶在了他的头上：“别动！” 印文军被吓得一激灵，提高了音量：“哥，我是军子！” “让他进来！” 随着财神的声音传出，砖窑里面亮起了黯淡灯光。 数九寒冬，砖窑里面的气温像是冰窖一般，在灯光的照耀下，狭长的砖窑里面铺着几堆稻草，用砖头和木板搭建的简易桌子上，还放着几把手枪和黄澄澄的子弹。 印文军看着窑洞里凶神恶煞的几个人，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财神：“哥，你们咋就住在这个地方呢？” “天南海北的漂泊惯了，对居住环境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桥洞子、垃圾站、乱葬岗，哪没住过啊。” 财神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带了！” 印文军打开食品袋，将里面的方便食品拿出来，把最“你要的东西基本上全都带来了，但是杜冷叮和吗啡我搞不到。” “算了，搞不到就自已扛！” 财神听到印文军的回应，掀开自已的上衣，露出了 揭开后， 印文军闻到空气中那股参杂着腐臭的血腥味，被弹孔刺激的有些反胃：“哥，你这……” “没事，你先等我一会。” 财神笑了笑，然后对远处的小周招手：“小周，过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把弹头挖出来！” “好嘞！” 小周走到财神身边，将酒精倒在一个瓷碗里，点燃后炙烤了一下手中的军刺，看着简单的医疗用品问道：“没有麻药啊？” “随时都有可能撤离，麻醉是在用命开玩笑，我没让他买。” 财神点燃一支烟深吸了几口，随即将烟盒咬在了嘴里：“来吧！” “忍着点！” 小周使劲吸了吸鼻子，随即开始用刀切割财神枪口处的烂肉。 “呃！” 财神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额头瞬间冒汗，身体也轻微的痉挛起来。 “哇——” 不远处的印文军看见财神这副模样，再一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当场吐了。 几分钟后，小周用镊子拔出了财神体内的弹头丢在一边，开始帮他包扎伤口。 此刻财神的身体冷汗直流，已经宛若水洗一般，虚弱的开口道：“大军，你过来。” 印文军走到近前，眼圈泛红的看着财神：“哥，这几年你的钱也赚了不少，以后别做这行，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走的是绝路，必须得一直往前跑，什么时候停下，也就被索命的无常追上了！” 财神胸口起伏：“现在我们团队的人，已经全部上线，被警方盯住了，你的身份是白的，所以最近我可能要麻烦你。” 印文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咱们俩是兄弟！” “不，有些话得说在前面！” 财神认真道：“我的落脚点被警方端了，攒下的两千多万财物，全被收缴了！你现在替我做事，不仅有风险，而且没收益。” 印文军铿锵有力的回应道：“哥，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捐给我一个肾，而且替我付了医药费，我早就死于尿毒症了！我买房子和家里开饭店的钱，都是你给的，别说有风险，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没有怨言！” 财神看到印文军的神色，没再多言：“这次的事，哪怕你真出了什么问题，受到我的拖累，我也会给你老婆和女儿，留下一笔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钱。” “家里的小饭店现在挺红火，你不用操心。” 印文军吞咽了一下口水：“哥，你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这次是怎么了？” “踢到铁板了！” 财神疼得受不了，拿起旁边的白酒灌了一口：“去华北那边收账，扣下了一个赌狗场的老板，他答应还钱，但是给我们下了个套，取钱的时候双方枪战，我的人一枪把他打成了植物人！这孙子原本已经离婚了，等解决完他，我才知道他是假离婚，他老婆家里是开煤矿的，还有人穿官衣，职位不高，但权力不小。” 印文军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听的头皮发麻：“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财神轻呷着白酒：“国内呆不下去了，不过沈城这边还有一笔账没收回来，等我把这个活干完，拿钱出国。” 印文军问道：“去哪个国家啊？” 财神摇头：“没路子，等到了边境，自已摸索吧。” 印文军有些伤感：“出去了，还能回来吗？” 财神洒脱的笑了笑：“能不能出去还是两说，我这种人，连今天的事情都看不清楚，谁能预见明天呢。” …… 另外一边。 姚孝文在派出所跟荣宜民分开之后，便驱车前往苏区，在王虎平时租下来当作办公室的商网里面，见到了他跟张朗。 三人见面后，姚孝文开门见山的说道：“虎哥，我想跟你说个事，东陵的砂石市场，我不准备争了，今晚就跟陆涛摊牌。” “你说什么？” 张朗听见这话，率先发难：“这事我他妈还没办呢，你就要掉链子，啥jB意思，玩我呢？” 姚孝文咬着牙反驳道：“这是我玩你吗？今天你口口声声说会保证车队的安全，但是车队出事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呢？！” 王虎同样目光阴翳：“孝文，你这么整就没意思了吧？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事不用你去处理，具体的让张朗去办，你只要顶个名就可以了！你这时候退出，拆的可是大家的台。” “虎哥，我想清楚了，这事我是真不想弄了！” 姚孝文态度坚决：“荣宜民为了帮我抢市场，今天中午差点被陆涛开车把老婆孩子撞死！他拿我当朋友，我不能坑他，已经跟他断了！” 王虎皱起了眉头：“没有荣宜民，你还可以把沙子卖给其他人，不至于怂吧？” “我的沙子，大部分都是由荣宜民消化的！如今陆涛已经把线路都给卡死了，这几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除了荣宜民，没人敢去我那里拉沙子！陆涛的手段太脏，他已经把我逼上绝路了！” 姚孝文双目无神的回应道：“离开了建材市场这条线，我即便能吃下上游的货，也没有能力把沙子卖出去！我原本就没有抢市场的能力，继续坚持下去，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向陆涛服软，我最起码还有条退路，可以去正常经营！” 【新书上架第一天，就拿下了榜单第一的好成绩，并且蝉联至今，诚惶诚恐，也特别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把书写好，不辜负大家的喜爱与期望！今天是除夕，祝所有读者家人安康，财运亨通，事业如意，运道如龙！】 第一百零八章 手拿把掐 姚孝文的一番话，引发了王虎的强烈不满：“姚孝文，你是不是以为陆涛不好说话，但我就他妈的好欺负啊！现在我已经入局了，你觉得我能这么轻易离开吗？” 姚孝文冷声道：“虎哥，我觉得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混社会，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见到利益！我在连销售渠道都没有的情况下，再去接你们的沙子，你觉得这现实吗？” 王虎皱起了眉头：“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之前答应我的条件，准备全部落空，是吗？” 姚孝文拿起了烟盒：“虎哥，我不让你白忙，但我真的是不想跟陆涛折腾下去了！你说个数，我给你拿一笔补偿，你看行吗？” 如果换在平时，王虎在没有什么付出的情况下，能拿到一笔钱退出去，或许也就点头了。 但他如今联系姚孝文，是为了在李成凯转行之后，给自已留一条退路，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指着一边的张朗说道：“为了给你办事，我弟弟的鼻梁被人干折了，而且把张朗也给拉了进来，现在你一脚把我们踢出去，你觉得我要多少钱合适？” 姚孝文看见王虎是这个态度，心里也有些发慌，毕竟对方在社会上的名声，始终都不怎么好。 王虎别有所求，同样没有给姚孝文施加太大压力：“孝文，我之所以答应帮你的忙，是因为这件事对咱们都有好处！我知道你怕陆涛，但我说了，这件事由我来办！” “虎哥，你觉得这件事，现在是单单对付一个陆涛就能解决的吗？” 姚孝文摇头道：“东陵的砂石市场，原本就是一盘散沙，因为我低价倾销，其他沙场老板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他们之所以不敢惹我，是因为我以前一直能压制他们！但陆涛做的这些事，已经让他们看出我是一只纸老虎了！即便陆涛折了，但我依然没有市场！” “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不跟他斗，是因为怕陆涛伤害到你的朋友，但陆涛如果没了，你还是一样能跟荣宜民合作，什么都不会变，对吧？” 王虎思考了一下：“这样，今晚你把陆涛约出来，就说你服软了，想要跟他谈谈，只要他人到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去办。” 姚孝文莫名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 王虎沉声说道：“既然陆涛是问题的根源，那就把他彻底解决！我们想在东陵做生意，那砂石行业就不允许有这么嚣张的人存在！” 姚孝文沉吟片刻，忧心忡忡的回道：“可这事一旦办砸了，我可就连跟陆涛妥协的机会都没了。” “孝文，利益是靠自已争取的，而不是他人施舍的！砂石行业本身就比较乱，心不狠一点，你怎么在这个行业立足啊？” 王虎身体前倾，看着姚孝文的眼睛说道：“只要陆涛这件事能办妥，我保证苏区那边的沙子还供给你！他倒下去，也是你立威的机会，只要我稍加扶持，以后东陵的市场，就姓姚了！” 姚孝文依然心里没底：“可是……” “你可是个jB！” 张朗见姚孝文犹犹豫豫，伸手一拍桌子：“我他妈正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你别逼着我收拾你啊！你是不是以为，整个沈城，只有陆涛能停你的生意啊？你给我搞清楚，得罪了我们，你只会更难受！” “大家都是自已人，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王虎见张朗骂人，顿时唱起了白脸：“孝文，你得清楚，这件事咱们双方都是承担着风险的！毕竟打打杀杀的事情，需要我们来做！咱们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不用我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吧？” 姚孝文听到王虎心平气和的对自已说话，感觉比让他骂了两句还难受。 他比谁都清楚王虎是一个无赖，而对方此刻摆出这个态度，分明就是已经把自已给赖上了。 王虎口中的合则两利，他现在没心情考虑，但他却十分清楚，自已如果不妥协的话，分则两害当中的害，肯定会落在自已头上。 一时间，姚孝文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趋虎吞狼的感觉，但思来想去，自已走到这一步，全都是拜陆涛所赐，王虎虽然不是好鸟，但毕竟眼下还是站在自已这一边的。 几秒钟后，姚孝文把心一横，点头道：“这事我听你的！陆涛不让我好过，他也别jB想好！” “哎，这就对了嘛！” 王虎见姚孝文作出决定，脸上露出了一道笑容：“这样，晚上吃饭的地方我来选，其余的事你都不用管，只要负责把陆涛约过去就行。” “……” 二十分钟后，几人商定好事宜，姚孝文率先离去，王虎则递给了张朗一支烟：“接下来的事，我不太方便露面，还得由你来做。” 张朗一口应下：“放心，上午陆涛都没敢跟我打照面，说明他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牛逼！” “陆涛的事先不急，你得找几个靠谱的人，把姚孝文的老婆孩子盯住。” 王虎阴损的说道：“姚孝文魄力不够，他的态度太摇摆了，我担心陆涛那边继续施压，他很有可能跪下！咱们得握住他的把柄，至少能在关键时刻逼他一把！” 张朗吸了吸鼻子：“那还用这么费劲干啥，我直接把人抓了不就完事了么！” 王虎摆了摆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先别弄得这么僵，把他逼得太狠，很容易起到反效果，暂时把人盯住，别跟丢了就行。” 张朗点头，继续问道：“今晚的事，你准备在哪办啊？” 王虎思考了一下：“我有个朋友，在东陵郊区开了一家小饭店，晚上就把地方定在那边吧！僻静，方便动手，到时候我亲自压阵！” 两人正聊着天的工夫，王虎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见李成凯打来电话，聊了几句后，有些无奈的对张朗说道：“今晚凯哥南方来了几个朋友，点名让我过去作陪，这事恐怕得靠你了。” 张朗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你放心，我收拾陆涛，就像裤裆抓篮子，手拿把掐！” 第一百零九章 背道而驰 王虎跟张朗分开以后，双方便各自忙起了手里的事。 半小时后，小齐开着王虎的霸道，停在了茶楼门前：“大哥，我在车里等你？” “凯哥找我过来可能是有事情要谈，外面挺冷的，你跟我一起进去吧，在大厅等我！” 王虎语罢，便带着小齐进门，一个人向二楼走去。 刚一上楼，他就看见一名穿着浅色风衣的男子站在楼梯口，正在跟人通电话，嘴里操着一口粤语，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王虎推门进入会客室，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除了李成凯和身边的几名亲信，剩下的则是几名身材清瘦，西装革履的陌生人，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随行人员。 李成凯见王虎进门，指着对面的两个人开口道：“老虎，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深圳奥诚地产的叶总，还有远光置业的谢总。” 王虎听闻两人是南方来的大老板，殷勤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掌：“哎，两位老板好！我叫王虎！欢迎你们来沈城！” 李成凯等王虎跟两人互相介绍完毕，继续说道：“我之前对你说过的项目，就是跟这两位老板合作的，明天我有家事，你负责带着两位老板，去咱们本地和外地的沙场看看，了解一下旗下的业务规模。” 叶总不禁莞尔：“李总，你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们北方人做生意都比较实在，经过之前的接触，我是相信你的！” 李成凯笑呵呵的回道：“深圳不比其他地方，那边经济好，但骗子也多！不让你们亲自来看一看，我也怕你们会对接下来的合作没底！” “想要做生意，头脑很重要！但是想把生意做大，诚信更重要，你的人品，我们是认可的。” 谢总也跟着笑道：“李总啊，之前咱们聊过的那块地皮，几个月后就要竞标了，我们既然要合作成立新公司，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点两位可以放心，我这边的资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次我派人跟你们一起回深圳。” 李成凯说着，指了一下身边的三个人：“这三位还没给你们介绍，肇龙，王庆，马志广！这次去深圳，他们会跟你们一起走，提前替我铺路，以后新公司的一摊子事，主要由他们仨负责，还请两位多多关照！” 两位南方老板笑呵呵点头：“好说，好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成凯等人聊的始终都是南方的一些政策，还有房地产市场的前景，以及南北方行业差距和不一样的地方。 对于这些人聊的话题，王虎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闷声不响的坐在旁边，不仅心里发堵，而且脸上滚烫。 这屋里的所有人，除了他之外，都是李成凯准备带到南方，从事地产行业的队伍，唯有他是个例外。 对于李成凯的做法，王虎心里憋屈至极。 平心而论，跟李成凯要带走的三个人比起来，他自认为自已的功劳是要大于他们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李成凯手里的脏活、烂活都是交给他处理的。 如今李成凯即将完成蜕变，继续向上迈出一个台阶，但是却把王虎给踢下了船。 这公平吗？ 至少在王虎看来，这是不公平的。 但他心里同样很清楚，南方的营商环境不同，而且并不是李成凯的主场，他去那边就是为了洗白，即便有脏活，也会由南方老板去处理。 说白了，李成凯想要完成华丽转身，不仅用不到王虎这种人，反而还应该跟他划清界限。 众人聊了一会正事，李成凯也觉得坐在这聊天有些无趣，笑着开口道：“两位老板都是第一次来东北，我们这边的洗浴文化还是挺有意思的，要么我请两位去洗个澡，体验一下？” 谢总笑了笑：“早听说北方的桑拿不太一样，既然李总邀请，那我们就跟着去长长见识！” 语罢，众人便一同下楼。 李成凯走到茶楼门前，将视线投向了精神恍惚的王虎：“老虎，你坐我的车。” “哎！” 王虎答应一声，随即便让小齐开车拉着两位南方老板的随行人员，一同向市区方向行驶而去。 迈巴赫车内，李成凯拿出一支雪茄递给了王虎：“尝尝？” 王虎看了一眼李成凯手里的东西，皱眉道：“大哥，你啥时候抽上这B玩意了？好抽吗？” 李成凯撇嘴：“我也抽不惯，但南方流行这个。” 王虎敷衍的笑了笑，掏出了自已的中华：“我也不去南方，享受不了这东西。” 李成凯顺势问道：“怎么，我没带你去南方，心里不舒服了？” 王虎回应道：“没啥不舒服的，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已的想法！当年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现在可能连饭都吃不上，这份恩情我记着呢！” “关于带谁去南方发展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去过我家，应该知道我挺喜欢养鱼的，家里的鱼缸有好几个，草缸、热带鱼、冷水鱼、海鱼养了不少。” 李成凯徐徐说道：“养了这么多年鱼，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样的鱼，就得留在什么样的缸里！海水缸虽然大，但你把一条淡水鱼放进去，那是在害它！” 王虎抽着烟没说话。 李成凯继续道：“南方的经济环境的确不错，市场也可能更大，但它并非能够适应每一个人！我觉得北方的环境，更适合你生存！我把你带去南方很容易，给你个饭碗也没问题，可是在新公司里面，我没有合适的位置安排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留在更适合自已的环境当中发展。” “大哥，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不管你有什么安排，我都服从！” 王虎面带笑容，摆出了一副十分忠诚的架势，但心里已经凉透了。 他本以为，李成凯说出让他留在北方的决定之后，应该会给他一些附加条件。 但现在看来，对方完全就是准备将他踢开，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并且在对方眼里，他王虎只能停留在这个层次，没有资格再去继续乘坐这艘巨轮。 第一百一十章 约在满堂 王虎猜得没错，他的想法跟李成凯的想法高度契合。 李成凯的确已经用不上王虎了，但也不是特别绝情的想要把他一脚踢开，而是觉得自已已经把他带起来了。 以王虎现在的能力和名气，就算离开李成凯也饿不死，而且在即将转移业务重心的节点上，他要考虑的人有很多，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王虎一个人身上。 坐在车里的两人，一个觉得自已给的已经够多了，一个又觉得自已拿到的实在是太少了。 从头至尾，王虎都没打算过要跟李成凯一起走。 他虽然是个无赖，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这点斤两，去了南方也未必吃得开。 不过他这么多年得罪的人，有一大半都是为了李成凯得罪的，如今李成凯走了，无疑是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他自已收拾。 在李成凯看来，如果王虎不是认识了他，现在别说开霸道，能不能拿出打车钱都是两说，他的意义本身就是处理这些破事，自已以前没亏待他，这就够了。 而王虎以前或许会这么想，但他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身份地位的人，想法也随着身份的变化不断上升，说得简单一些，就是他已经开始要面子了。 李成凯的这种忽略，让他感觉对方压根没重视自已，不仅心里有气，脸上也挂不住。 两人孰是孰非，没人说得清楚。 不过根本利益上的背道而驰，无疑已经让并肩而坐的两人，越离越远。 对于这个结果，王虎之前也隐隐有些预感，所以才急于拿下东陵的市场进行护盘，但绝对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经过短暂思考后，他向李成凯说道：“凯哥，你刚刚说让我带两位南方老板了解一下咱们的业务，其中销往东陵的沙子，便是很重要的一环！不过这几天陆涛跟姚孝文掐的可是挺狠的！带他们去东陵，我担心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姚孝文会不会配合，也是个未知数。” 李成凯最近始终在研究南方的事情，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对于东陵的事情，我并未表态，姚孝文不会想那么多吧？” “你没有表态，这恰恰就是最大的态度啊！对于你来说，把东陵的沙子卖给谁，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对 王虎提起这事，试探着问道：“凯哥，我也挺好奇，对于东陵的争端，你更倾向于哪一边啊？” 李成凯反问道：“东陵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虎顺势回应道：“如果让我选，我更倾向于姚孝文，咱们双方毕竟合作了这么久，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主要的是，双方之间也比较熟悉了。” “姚孝文这个人，人品不错，但能力还是不太行！我既然要去南方，那么后方的稳定对我来说很重要，即便他这次勉强渡过一劫，但以后万一还有人找他麻烦，又该怎么办呢？” 李成凯沉吟片刻，向王虎说道：“先把南方这两位老板招待好，我会在临走之前，把东陵的问题处理掉。” 两人一路闲聊，车队很快赶到了洗浴中心。 王虎趁着李成凯换衣服的空当，找到一个无人角落拨打了几个电话，最后打给了姚孝文：“你跟陆涛通电话了吗？” 姚孝文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还没有，我在等你找地方！” “满堂街道双拥路，吉祥饭庄。” 王虎说完地点，补充道：“你把陆涛约过去之后，跟张朗联系，剩下的事情他会处理。” …… 另外一边。 赵丰年在外面跑了几天，终于联系上了一个送沙子的活，虽然量不大，但好在让沙场进入了复工状态。 陆涛对于沙场业务不太懂，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所以就跟在工人身边，熟悉着每一个流程。 等第一车沙子被加工出来，陆涛正准备回看护房喝水，兜里的手机便响起铃声，他看见姚孝文打来电话，笑呵呵的按下了接听：“姚老板，你好啊！” 姚孝文听到陆涛轻松的语气，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说道：“陆涛，咱们俩见一面聊聊吧，你有时间吗？” 陆涛站在避风处点燃了一支烟：“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 姚孝文做了个深呼吸：“我做生意，只是为了踏踏实实赚点钱，从来也没想过跟谁作对，我能拿下李成凯的沙子，这是我的本事……” “如果你是想要跟我说这些，那就免谈吧。” 陆涛语气生硬的打断了姚孝文：“双方已经闹到这一步了，你觉得再去分出个对错，还有意义吗？” “我也在社会上混过，弱肉强食的道理我懂，我整不过你，我服了！” 姚孝文带着目的而来，也没有跟陆涛纠结这些事：“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咱们谈谈解决方案，可以吗？” “吃饭就免了，你如果想谈，我在赵家沙场等你。” 陆涛听到姚孝文服软，对此并未感觉到意外，他之前愿意给王虎拿十万块钱的赔偿，目的就是切断姚孝文的后路。 王虎自从跟他结束谈判后，再就没露过面，而陆涛也不知道李成凯团队内部出现的问题，所以按照正常发展，姚孝文的确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姚孝文见陆涛拒绝，果断回应道：“我找你吃饭，主要也是想要聊一下以后的事情，既然要合作，我觉得大家都该拿出诚意，你也知道，有些话不在酒桌上说不出来。” 陆涛见姚孝文这么说，便没再坚持：“可以，那这顿饭我请你。” “还是我请吧！你找的地方，我也不敢去啊！” 姚孝文补充道：“晚上六点，满堂吉祥饭庄，我等你。” “行，我准时到。” 陆涛跟姚孝文结束通话后，便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这时，赵泰也找了过来：“涛哥，运回来的沙子已经加工完了，我带你去采砂点转一圈啊？” 陆涛丢掉了烟头：“这边的事情先放一放，刚刚姚孝文给我打了电话，要请我吃饭。” “姚孝文找你？还吃饭？” 赵泰颇为意外：“他这葫芦里是卖什么药呢？” “中午我撞了荣宜民老婆的车，建材市场这条线应该是断了，姚孝文的供货和运输都出了问题，扛不住压力是正常的！” 陆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吃饭的地方定在了满堂，你跟我去溜达一圈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鸿门宴 陆涛清楚，虽然东陵的大多数沙场的老板，都同意了跟他合作，但是在事情落实以前，这一切都是空谈，等着看他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最近这几天，陆涛之所以始终在跟姚孝文拉锯，其目的不仅是在给他施压，也是在向其他人展现自已的手段，以防止他们成为第二个姚孝文。 这种交锋的尺度很难把握，如果他动作太快，会让别人觉得并不是陆涛手段强硬，而是姚孝文太软，如果动作太慢，那些人又会觉得这是陆涛的能力不足。 陆涛之所以不断在堵姚孝文的路，就是在逼着对方向自已服软，所以在接到姚孝文想要谈判的电话之后，便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下来。 …… 姚孝文约陆涛吃饭的吉祥饭庄，位于满堂街道一条并不起眼的乡道边上，交通并不便利，而且地势相当偏僻。 王虎朋友弄这个饭店，主要客户是附近的一家采石场的员工，那个厂子规模不小，里面得有百余名工人。 由于这周边没什么娱乐场所，所以这些工人下班后，都会习惯性的来吉祥饭庄坐一坐，并不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做的比食堂好吃，而是因为这里有特殊服务。 所谓的特殊服务，就跟市里的ktv差不多，只不过坐台小妹变成了陪酒小妹，上台变成了陪吃饭，只要价钱到位，还能出台，并且饭店后院就有客房。 这种开在厂矿周围，带颜色的饭店因为投资小，效益高，在这个年代很流行，几乎所有的矿山周边，都会有这么几家店铺存在，只要矿山一停，第二天立马歇业。 店里那些陪吃、陪喝、陪睡的女人，还有一个如今已经很少被提起的称呼——三陪。 吉祥饭庄的老板跟王虎关系极好，接到电话之后，就让服务员把门口的红灯笼撤了，这是给那些工人的信号，多半都是有警察临检啥的，告诉他们店里今天没有娘们。 五点半左右，姚孝文和张朗便赶到吉祥饭庄，见到了饭店的老板张胖子。 张胖子此人今年四十来岁，以前也跟王虎混在一起小偷小摸，后来王虎越玩越大，张胖子怕跟他混下去会出事，这才带着一批姑娘，干起了现在的皮肉生意。 几人见面后，互相寒暄了一下，张朗便开口问道：“你这店里，没有监控什么的吧？” 张胖子咧嘴一笑：“你真能开玩笑！我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整监控干鸡毛，给警察拍证据啊？” 张朗闻言，打量了一眼饭店的格局：“你这地方能藏人吗？” 张胖子指了一下后院：“这店里没怎么装修，二楼的隔断都是镂空的，你们想藏人只能去后院！老虎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就把姑娘撤了，来我这的人都是为了嫖娼的，外面的灯笼不亮，没人来！” 张朗走出门外，看了一眼饭店的布局，又迈步走了回去，对姚孝文说道：“这店里二楼的窗子都没有护栏，在楼上动手，他很可能会跳窗逃跑！咱们尽量把事情在一楼解决，等一会陆涛来了之后，你正常跟他聊，在他下楼之前，你提前给我发条短信，我们在 姚孝文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就让我自已跟他谈啊？” 张朗摆了摆手：“陆涛能把你拿捏成这样，肯定不是傻逼，更不可能自已过来，我跟你一起上去，万一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事情反而麻烦！你正常跟他聊，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姚孝文心里打鼓的点了点头：“……那行吧！” …… 二十分钟后，赵泰驾驶奥迪停在街口，后方的一辆面包车也打着转向灯停在了后面，在金锐的带领下，七八名小青年纷纷下车。 陆涛降下车窗，对金锐摆手道：“我过来是谈事的，咱们一起过去，姚孝文的压力太大，这事反而不好弄！你们开车在饭店楼下等着就行！” 金锐点头：“好嘞！” 陆涛之所以带人过来，并不是因为预料到了姚孝文有埋伏，但也担心双方如果发生争执，一旦上升到武力冲突，自已跟赵泰容易吃亏。 饭店大厅内，姚孝文看到一辆奥迪停在门前，而且陆涛和赵泰也下了车，调整好情绪推门走了出去：“小涛，来了啊！” 陆涛露出了一个宛若老友相见的笑容：“姚哥，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哈哈，等的不算久，我也是刚到！” 姚孝文客气一句，指着饭店里面说道：“包房我都订好了，咱们里面聊。” 赵泰跟在陆涛身边走进饭店，看着里面破败的环境，顿时无语：“老姚，你这选的是什么破地方啊，请我们吃饭，就这个规格吗？” “哈哈，这不是为了谈事么，如果咱们今天真能谈的妥，回头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姚孝文怕陆涛生疑，连忙补充道：“实不相瞒，这饭店是我家亲戚开的，跟你们见面，如果不选个熟悉的地方，我心里也没底。” 陆涛闻言一乐：“姚哥，你太敏感了！” “是啊，最近我媳妇也这么说我，年龄大了，持久力明显有所下降。” 姚孝文矜持一笑，随即就招呼着两人上楼，坐进了包房当中：“酒菜我提前就点好了，也不知道你们合不合胃口。” 陆涛笑呵呵的落座：“我十几岁就在社会上瞎混，饥一顿饱一顿早都习惯了，只要能填饱肚子，我不挑菜。” 赵泰看了一眼包房，微微皱眉：“老姚，你想找我们谈，就自已过来的？” “这本身不就是我自已的事么！我毕竟混过几年，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我不想让人看见。” 姚孝文找陆涛过来，本身就是为了执行王虎的计划，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找他谈，眼下的想法就是尽快把这事糊弄过去，然后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张朗处理，于是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小涛，经过这几天的事，我发现自已整不过你，我服软了！” “姚哥，话不能这么说，我找你，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你服软，而是为了大家合作共赢，只不过你一直也没给我一个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陆涛打开一瓶啤酒，站起来帮姚孝文倒满了酒杯：“既然大家坐在了这里，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你入股之后的条件，你看行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围师必阙 姚孝文跟陆涛见面，完全是被王虎撺掇的，压根也没指望能把事谈成，但陆涛既然开了口，他也只能应付着：“行啊，你说说呗。” “你做了这么多年砂石生意，对沈城的市场比我清楚，如今市内五区的市场已经被武玉树给吞了，其他区县当中，只有李成凯算是形成了规模。你跟李成凯做生意，的确赚到了钱，但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剩饭，总不如自已做出来的香啊！” 陆涛点燃一支烟，语气平静的说道：“如今咱们俩起冲突，李成凯都没管你，你说如果有一天他万一跟武玉树争起来，等武玉树收拾你的时候，他能管你吗？” 姚孝文听到陆涛的话，微微一怔，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小涛，你不用跟我讲这里面的道理，我这不是已经服软了么，呵呵。” “我要跟你合作，不是为了踩你一脚，大家以后毕竟还得在一起做生意，我不能让你心里带着气加入啊。” 陆涛寒暄几句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在我整合砂石市场之前，苏区的沙子经的都是你的手，以后市场整合，我也不能让你吃亏！实话跟你说，我已经跟李成凯谈过了，但不论最后他的沙子是给你还是给我，往后从苏区来的沙子，都会进行优先出售，纯利润你拿五成，剩下的五成其余沙场老板均分。” 姚孝文愣住。 “这种经营方式，看起来你吃了亏，但按照统一后的售价，价格会比你以前卖的时候提高不少，再加上你自已的沙子也能提价，所以你未必能比以前赚得多，但绝对不至于赔钱。” 陆涛顿了一下：“作为补偿，往后东陵建材市场装修用的沙子，全都承包给你，你吃不下的份额，再由其他沙场均分，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这些事，你说的能算吗？” 姚孝文作为沙场老板，对于行内的业务十分清楚，听完陆涛的讲述，甚至没有仔细计算，就知道自已是赚了便宜的。 先不说苏区沙子给他五成纯利润这事，单是垄断装修市场，这就是一块肥肉。 陆涛靠在座椅上，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咱们俩的对抗，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我能让你服软，自然也能让其他人低头！何况砂石售价统一之后，他们已经占了便宜，而你因为跟荣宜民的关系，在装修市场的份额也在七成之上，我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这……” 姚孝文听完陆涛的一番话，脸色已经纠结在了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应道：“这些条件，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呢？如果你刚开始就跟我谈这些，事情会好解决的多！” “这些条件，我的确早就想好了，但我也确实不能对你讲！你第一次对待我的态度，我仍然记忆犹新！我相信即便我当时跟你说出了这些条件，你也不会答应我，反而会觉得我更加软弱。” 陆涛弹了弹烟灰：“对你用手段，是为了让你和其他人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现在讲条件，是因为我想让你消了心里这口气，以后大家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一起把钱装进口袋！另外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这次李成凯虽然抛弃了你，但以后只要咱们这些沙场拧成一股绳，绝对没有人能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陆涛这句话讲完，姚孝文心里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他原本以为，陆涛要整合市场，就是为了踩着自已玩，杀鸡给猴看的。 直到陆涛这番话说出来，姚孝文才反应过来，陆涛这是要恩威并施，在将他踩到泥里的情况下，再把他拉出来，洗干净送一套新衣服。 诚然，如果换在双方第一次见面时，对于陆涛这些条件，姚孝文肯定不会接受，因为他不知道陆涛究竟有什么实力，自已只要不改变现状，就依然能够大把赚钱，没必要去冒险。 而陆涛在姚孝文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情况下，却又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结果，这是姚孝文绝对没想到的。 如果今天他真是来谈判的，面对陆涛的说法，肯定会心悦诚服的端起酒杯，坦然接受这个条件。 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他把王虎拉了进来，做了今天这个局。 陆涛感受到姚孝文眼中复杂的情绪，自已干了一杯酒：“姚哥，我今天既然能坐在这，就是真心实意来跟你谈判的，如果我的条件你觉得不够，或者有什么其他顾虑，大可以说出来！既然是生意，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也是应该的。” 姚孝文收回思绪，对陆涛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小涛，我下午可能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不太舒服，你们先坐，我去一趟卫生间。” 语罢，姚孝文急匆匆的离开，赵泰夹起一块鸡翅，向陆涛问道：“涛哥，我怎么感觉姚孝文心不在焉的呢？你说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该给其他沙场老板看的手段，我已经展现过了，我跟姚孝文吃这顿饭，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客气话我可以说，但是在条件上，我不能再让步了。” 陆涛脸上的笑容退去，神情严肃的说道：“今天他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以后砂石行业这口饭，他也不用继续吃了。” …… 走廊内，姚孝文猛嘬了两口手里的烟头，见陆涛没有跟出来，走进卫生间拨通了王虎的电话号码：“虎哥，情况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陆涛是真心实意过来跟我谈的！他同意在提价之后，把苏区的砂石份额给我一半，作为补偿，还会把装修用沙这条供给线全给我！” 沈河区某洗浴内，王虎在汗蒸房里起身离开，走到门外低声问道：“那你什么意思呢？” 姚孝文回应道：“我觉得这个条件挺不错的，如果陆涛真能言而有信，双方继续斗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王虎皱眉：“怎么，你他妈想认怂啊？” “也不算认怂，我就是觉得他这个条件挺有诚意的，要么今晚的事情就算了吧。” 姚孝文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之前我答应你的条件，依然作数，该给你的股份我也给你！这样以后你负责苏区的运沙线，我在东陵本地站住脚，路可就比以前好走多了！你觉得呢？” “行啊，既然你都同意了，那我还有什么意见啊。” 王虎皮笑肉不笑的挂断姚孝文的电话，隔着汗蒸房门上的窗子，看着里面跟两位南方老板谈笑风生的李成凯，目光阴沉的拨通了张朗的电话：“姚孝文这B养的想反水，你那边的事情继续办，今晚必须干了陆涛，得把他绑在咱们的船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控 姚孝文在给王虎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是很压抑的。 由于跟陆涛的初次见面，双方就弄得剑拔弩张，所以他才狠下心，把王虎给拉了进来。 他原本以为，双方该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没想到陆涛最终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在得到好处的情况下，姚孝文已经不想让事情继续发酵，同时也意识到，他找王虎入局，似乎是给自已挖了个坑。 有了陆涛这个前车之鉴，他已经品尝到了走投无路的滋味，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得罪王虎。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王虎的条件，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在王虎这件事情上，他认栽了，而且还在安慰自已，如果他同意了陆涛的条件，再拉拢到李成凯身边的王虎，自已往后的路，肯定会越走越稳。 在姚孝文看来，王虎那边不用继续跟陆涛斗下去，就能白嫖自已这么多好处，自然乐得接受。 在得到王虎肯定的答复之后，姚孝文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换上一副笑容向包房走去。 虽然这个结果并不算尽如人意，但是跟他做好的最坏打算相比，已经强了太多。 姚孝文回到包房，一反常态的起身，给陆涛和赵泰倒满了酒杯：“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双方摩擦不断，虽然闹出过不愉快，但那些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杯酒喝完，希望咱们以后越来越好！” 陆涛闻言，端起了酒杯：“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奔波，以前的事情，分出个谁对谁错的确没意思，咱们也不提了！明天中午，我请两区的沙场老板一起吃顿饭，咱们把合同签了。” 赵泰见状，也跟着起身，看向陆涛的目光当中满是崇拜。 几个月前，赵家沙场还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仅要应对李继峰这种大混子的讹诈，也要面临一些村霸地痞的骚扰，在行业内没有任何话语权。 自从陆涛入股，赵家沙场咸鱼翻生，竟然一跃成为了行业的领跑者，差距有若云泥。 姚孝文虽然迫于压力和利益对陆涛服软了，但双方之间毕竟有不少过节，谈完正事之后，几人也就没有了共同语言。 陆涛看出酒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起身：“姚老板，沙场那边，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今晚就感谢你的款待了。” 姚孝文笑着起身：“这种小馆子的薄酒素菜，谈不上什么款待，你不嫌弃就好！等咱们的合同签完，我用最高规格招待你。” …… 与此同时，一辆吉利自由舰缓缓停在吉祥饭庄门外，关磊和彬彬两人推门站到了车下。 他们俩过来，是为了找金锐的。 彬彬虽然跟关磊混，但他并不是苏区人，而是大东区的。 之前在棋牌室挨的一刀，让彬彬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敢告诉家里。 彬彬母亲的身体不太好，他一直也挺惦记母亲的情况，所以在身体恢复大半的情况下，想去家里看看。 两人来找金锐，是因为关磊腿脚不行，而彬彬也不能久坐，所以想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由金锐开着关磊的自由舰，三人一起回彬彬家里转一圈。 金锐见关磊从出租车上下来，顿时推开车门，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磊哥，你的伤还没恢复好呢，瞎溜达啥啊，这要是真落下啥后遗症，你这腿脚以后也就告别自行车了！” 关磊笑骂道：“滚犊子！跟涛哥混几天，分不清大小王了？你还想管着我啊！我哥呢？” 金锐指了一下对面的饭店：“涛哥在里面跟姚孝文谈话，一直没下来呢！” “吃饭谈事情，怎么选了这么一个破地方？” 关磊看了一眼对面的吉祥饭庄，掏出了兜里的烟盒：“咱们在这等一会！等涛哥出来，你让其他人把车开走，咱们几个去大东！” …… 饭店内，陆涛和姚孝文三人结束酒局，便一同向楼下走去，赵泰还挺热情的问道：“老姚，你是怎么过来的？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这饭店是我家亲戚开的，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我留下跟他喝点！” 姚孝文虽然已经跟王虎通过了电话，但张朗毕竟还带一群人在楼下等着。 按照规矩，虽然这事不办了，但姚孝文还是得请他们吃顿饭，给大家买几条烟，发点车马费什么的。 就在姚孝文笑呵呵的陪陆涛走到一楼，准备将两人送出门外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张朗正带着两个小青年，站在门口抽烟，且目光如炬的盯着几人。 姚孝文看见张朗出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上前去，想把他拉走：“表弟，你在这干啥呢！快去后厨扒拉两个菜，一会咱们俩喝点！” “我喝你妈了个B！” 张朗伸手推开姚孝文，指着陆涛和赵泰吼道：“艹你妈的！给我剁了他们！” “哗啦！” 张朗身边的两个小青年听见喊声，动作极快的将饭店门口和窗口的卷帘门给撂了下来。 “呼啦啦！” 紧接着，饭店一楼的卫生间和后门处，瞬间涌出来了七八个小青年，手持棍棒向陆涛两人冲去。 “小泰，跑！” 陆涛看见冲上来的人群，拉着赵泰就要往二楼跑，但是还没等迈步，就有三四个青年拎着刀堵住楼梯，从上面冲了下来。 “走不掉了，干吧！” 赵泰趁着那些人尚未靠近，在旁边的啤酒箱子里面，抄起酒瓶子就开始往人群里面砸：“姚孝文！你这个狗篮子，敢他妈坑我们！” 张朗见状，掏出兜里的甩棍，抻直了就要上前：“他妈的！就jB俩人，跟我狂你妈呢！给我往死打！” “朗哥！朗哥！这事有误会！” 姚孝文见状，连忙拦住了张朗：“我在楼上已经跟虎哥打过电话了，今天这事不办了，你快让兄弟们停手！” “我误会你妈B！你真以为我们都在哄你不哭呢？老子出来混社会，能他妈受你指挥吗？” 张朗一脚将姚孝文踹翻，指向了陆涛的方向：“都给我冲上去，奔着残疾给我干！” “咚咚咚！” 脚步声沉闷如鼓，陆涛两人瞬间便被人群吞没其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战吉祥饭庄 吉祥饭庄对面的街边，关磊正跟金锐聊着天，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落下卷帘门的声音，同时还听到了饭店里隐约传来的喝骂声。 金锐看见这一幕，最先作出了反应：“涛哥出事了！过去帮忙！” 话音落，车里的一众小青年纷纷抄起武器，向着吉祥饭庄冲了过去。 “咣当！” 最先靠近的青年拉开外面的玻璃门，用手拽了一下卷帘门，烦躁的喊道：“锐哥，里面的卷帘门被锁死了，在外面打不开！” “咣！” 金锐对着卷帘门踹了一脚，烦躁的吼道：“他妈的！给我砸开！” “叮叮当当！” 众人闻言，全都抡着镐把和钢管开始对着卷帘门猛砸。 “你们像他妈黄金矿工似的，这么整能他妈整开吗？” 关磊看着一群人挤在门口，烦躁的骂了一句，随即转身向后跑去。 …… 屋内，陆涛等人的互殴也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今天陆涛过来跟姚孝文见面，是为了谈判的，为了避免误会，跟赵泰都没有随身携带任何武器。 冲突开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陆涛头上就挨了一棍子，手臂也在抵挡的过程中挨了两刀。 “嘭！” 混战中，陆涛将前方一人踹退，紧接着便被逼到了吧台旁边。 他目光向周围一扫，看见吧台上摆着一个泡白酒的玻璃罐子，举起来砸向了前方一个青年。 “哗啦！” 酒罐在青年头上炸裂，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酒精味道。 “艹你妈！你们这群狗篮子！” 赵泰眼眶被人砸了两拳，同样有些急眼，抓起吧台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陶艺金蟾摆件，奔着前方青年的头上奋力砸去。 “嘭！” 一声闷响，青年的眉弓瞬间塌陷，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妈了个B的！就他妈俩人，你们以为自已是白宝山啊！” 张朗见自已这边的人被放倒了三四个，而陆涛两人还在反击，推开身旁的人，抡起甩棍直奔陆涛头上砸去。 陆涛听到呼啸的风声，下意识的向一侧闪躲。 “嘭！” 甩棍攻击头落在胶合板的吧台上，留下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凹坑。 陆涛余光瞥见这一幕，额头霎时冒汗。 张朗带来的人虽然敢下手，但都有分寸，武器都是奔着四肢一类不致命的地方招呼的，而张朗刚刚这一下如果砸实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张朗见陆涛躲闪，甩棍再度举起：“你他妈不是挺猛吗？你也知道怕啊！” “我去你妈的！” 陆涛见张朗第二棍子落下，手掌在吧台上随意一抓，将一根记账的圆珠笔握在了手中。 “嗡！” 张朗手中的甩棍带着风声，再度落下。 陆涛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伸手去挡。 “咔嚓！” 一声脆响，陆涛左手的小拇指，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变了形。 “噗嗤！” 下一秒，他手中的圆珠笔粗暴的刺穿了张朗的腮帮子。 “我艹你妈！” 张朗感受到脸部的剧痛，下意识的想要闪躲，脸上的伤口继续扩大，血液顺着嘴角子喷了出去。 “嘭嘭嘭！” 紧接着，张朗开始握着甩棍奔陆涛身上猛砸，而陆涛也攥着圆珠笔，对着张朗脸上和脖子上狂捅。 塑料的圆珠笔捅在坚硬的头骨上，没几下就碎了，虽然陆涛的后几下都刺中了张朗的脖子，但没有尖头的圆珠笔杀伤力大打折扣，虽然把张朗的脖子划得血肉模糊，却没有一下是刺穿的。 人群当中，张朗的几名亲信看见两人血腥的互殴，也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前冲：“都愣着干个jB！保护朗哥！” “嗡！” 与此同时，饭店门外引擎轰鸣。 “咣！” 下一秒，卷帘门在自由舰的撞击下扭曲变形，继而撕裂。 “嘭！” 自由舰冲进屋里，又撞翻了一个人，这才堪堪停下。 “噗嗤！” 关磊推门下车，对着被撞倒的青年补了一刀，红着眼睛吼道：“艹你妈！跟人有仇，都jB不敢真刀真枪的明着干！还他妈要关门啊！你们敢动我哥，我他妈把你们全宰了！” 话音未落，金锐等人鱼贯而入，气势汹汹的冲向人群。 陆涛趁着对方分神，一脚将张朗踹翻，抢过来了一把刀。 钢刀在手，已经打红眼的陆涛冲进人群，但凡跟他打照面的人，均被一刀放倒。 赵泰满脸通红，已经分不清是自已还是对方的血，攥着半截酒瓶将一名青年捅翻，虎目圆睁的盯住了人群另外一侧的姚孝文：“姓姚的！我们他妈的带着诚意来跟你谈判，你他妈袭击老子！今天我非剁了你！” “噼里啪啦！” 有了金锐等人的加入，张朗那边一边倒的局势被扭转，双方加起来的二十多人，在饭店狭小的大厅当中，彻底乱成了一团。 张朗被陆涛踹倒后，看着冲进门的一伙人，爬起来掏出了口袋里的卡簧刀，作势还要上去拼命。 人群边缘的一个小青年见状，一把拽住了张朗的手臂：“朗哥，别弄了，走吧！” “走你妈B啊！我张朗流过血、坐过牢、住过院！疼过、倒过，就是他妈没跑过！” 张朗作为要笔小账都能因为强奸罪入狱，让自已从原告变成被告的虎逼，绝对是个不缺魄力的战士。 即便脸上的伤口已经疼得他掉眼泪了，但他仍旧没有要跑的意思，立志要跟陆涛分个高下，而且刚刚跟陆涛拼命的时候，也一点没哆嗦。 青年知道张朗的脾气，耐着性子劝道：“朗哥！咱们今天过来，是为了收拾陆涛的！但他那边的人已经到了，这事办不成了！他在明咱们在暗，想收拾他有的是机会，为啥非得在今天拼命呢？” “他妈的！撤了！” 张朗听完青年的话，思考了不到一秒钟，转身跑向了饭店后门。 如果刚才没人拦着他，他凭借一腔热血，也就冲上去了，但是被青年这么一劝，拼命的念头便少了三分。 作为舞刀弄枪多年的大混子，张朗虽然虎，但是也能看明白事。 通过刚刚的互殴，他已经发现了，陆涛这种人是打不服的，而且之前捅向他脖子的几下，也是真动了杀心，自已继续跟他干，今天双方肯定得躺下去一个。 张朗不怕拼命，但王虎给他的报酬，仅仅只是开一家ktv而已，这个店能让张朗生活的更好，但没了它，张朗也不至于饿死。 既然决胜的把握已经没了，而且身边还有人劝，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借坡下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干他 吉祥饭庄的恶战，随着张朗的跑路戛然而止，赵泰看见对方的人全都开始往后院冲，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追上去将一个人放倒，夺门而出。 张郎在动手之前，就在后巷安排了车辆，等赵泰追出去的时候，对方的人已经跑没影了。 张郎跑了，饭店里那些跟他一起过来，但是没能跑出去的人却遭了殃。 关磊看着陆涛变形的手指，拎着一把椅子开始对几人猛砸，钝器击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宛若有节奏的鼓点一般。 “哗啦！” 直到椅子在一个青年身上散了架，对方随即发出一声哀嚎，连连讨饶：“大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去你妈的！” 关磊一脚踹在对方脸上，接过彬彬的刀还要动手：“现在知道错了，来的时候寻思你妈B了！” “小磊，行了，别为难他们。” 陆涛见关磊要下死手，开口阻止了他，向青年问道：“今天办事，是谁让你们来的？” 青年感激的看着陆涛：“哥，我是被张朗找来的！” 陆涛对于这个名字很陌生：“张朗是干什么的？” 青年如实回道：“他是在苏区混的，我们平时总跟他在一起吃吃喝喝，前几天他说叫我们来这边办事，我昨天就跟着来了！”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姚孝文找的他？” “哥，这个我真不知道。” 青年委屈的看着陆涛：“我们虽然跟张郎在一起混，但平时也不怎么赚钱，就是混个吃喝玩乐。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别的事他不说，我们也不敢问。” 关磊耐不住性子问道：“不知道的废话少说，张朗在东陵，住在什么地方？” 青年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交代道：“我们不在这边住，晚上都是回苏区的！张郎在北青松租了个房子。” 关磊闻言，指着青年对彬彬说道：“码人，让他带路，咱们去苏区抓他！” 陆涛阻拦了关磊：“行了，张朗刚在这边闹完事，怎么会傻到等着你去家里抓他啊！” “对，涛哥受了伤，咱们先去医院！” 赵泰看着陆涛的手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说道：“姚孝文这孙子太他妈下作了！咱们好心好意找他谈，他在这跟咱们玩农夫与蛇呢？涛哥，咱们不能再惯着这个B养的了！” 陆涛感受到手掌一跳一跳的疼痛，点了点头：“你找两台车，把姚孝文的沙场封了，他不想好，那就别干了！” 赵泰连连点头：“走吧，先去医院！” …… 另外一边，张朗坐在离去的车内，用纸巾捂着脸上的伤口，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姚孝文去饭店的时候，就是跟张朗一起去的，所以在场面混乱后，也跟他们一起跑了出来。 他看着张朗迅速浮肿的脸颊，在一边埋怨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跟王虎通过电话了，你为什么还要跟陆涛动手呢！” “你他妈给我闭嘴！” 张朗听见姚孝文的嘀咕，对着他就是一嗓子，因为抻动了脸上的伤口，嘴角淌出了混合着血液的口水：“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篮子，我他妈能跟陆涛干仗吗？我们都在为你办事，你在这叫唤你妈B呢！” 姚孝文听到张朗的话，感觉心里十分憋屈，但是看见对方手里被血浸透的纸巾，还有旁边几个虎视眈眈的小青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而是掏出了手机：“这事我跟你说不通，我给王虎打电话！” …… 皇朝万豪酒店，中餐厅内。 正在跟李成凯一起陪同两名南方老板吃饭的王虎，看见姚孝文打来的电话，借故起身，去卫生间接通了电话：“喂？” 姚孝文坐在面包车里，碍于张朗的面子，也没办法把话说的太难听：“虎哥，张朗跟陆涛干起来了！咱们俩在电话里已经说好了，由我跟陆涛去谈，结果我这边都谈妥了，他却动手了！” 王虎作为幕后主使，对于此事自然不会意外，但还是追问道：“结果咋样啊？” “我们没整过陆涛，张朗的脸被豁开了，沈河那边走呢！” 姚孝文顿了一下：“之前打架的时候，陆涛也不好受，我看见他的手都变形了！” 王虎皱眉：“你是说，张朗没按住陆涛啊？” 姚孝文看了一眼没回头的张朗，低声道：“虎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张朗说的，但这个结果肯定不是我想要的。” 王虎点燃了一支烟：“那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呢？” “还能咋解决，找陆涛聊赔偿呗！” 姚孝文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他给出的条件我挺满意，但既然张朗没控制住脾气，之前的条件肯定不作数了，我准备让利！接下来的事，我去处理，你就别管了。” 王虎莞尔一笑：“怎么，想把我踢出去啊？” 姚孝文解释道：“答应你的条件，我不会食言，我只是觉得，生意上的事，不需要再去用社会手段解决了。” “今天晚上的事，的确是张朗自作主张，给你添麻烦了。” 王虎笑了笑：“你让他接一下我的电话。” 姚孝文也没多想，把手机递了过去：“虎哥找你。” 张朗接过电话，含糊不清的开口：“喂？” 电话对面，王虎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两个字：“干他！” 姚孝文见张朗接过手机便挂断了电话，愣了一下：“你咋把电话挂了？虎哥跟你说啥了？” “他说让我给你塞你妈B里，重新做一回人！” 张朗挥手一拳，直接闷在了姚孝文的眼眶上。 “噼里啪啦！” 车内的其他小青年见状，顿时一拥而上，在车里按住姚孝文，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胖揍。 …… 东陵刑警队。 王德明从外面回到单位之后，便推门走进了陆江的办公室，见他正坐在电脑前打材料，笑道：“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呢？挺辛苦啊！” “干上了刑警，哪还分什么上班与下班啊？我申请了明天休年假，今天先把手里的工作整理一下。” 陆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找我有事啊，王队？” 王德明丢过去了一支烟：“上级刚刚传递了一个情报，印文军用他老婆的名义，在塔湾车市买了两辆没手续的走私车，都是大马力的越野！” 陆江把烟接住，皱眉道：“印文军一家三口，有两辆私家车，出行代步完全够了，这车肯定不是他自已用，会不会是给财神买的？” “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王德明点头：“你辛苦一点，暂时别休假了，我想让你带一组人，把这两台车盯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寿 城郊废弃砖厂。 印文军骑着一辆没手续的摩托车，赶到砖厂之后，把买来的盒饭发给众人，同时将一个保温饭盒递给了财神：“哥，这乌鸡汤是我媳妇给你炖的，能补血！” “给小周喝吧，他冻感冒了，正发烧呢！” 财神打开盒饭，在里面夹起了一块溜肉段：“我让你买的车，弄好了吗？” “放心吧！花钱买东西这种事，我就是再笨也出现不了差错！” 印文军点头道：“两辆车都是大马力的越野，一辆奔驰一辆福特，虽然是老款，但车况挺好！车已经停在我家饭店后院了，白天做了保养，随时能用，你看是我给你送来，还是你派人去取啊？” 财神摆手：“那两辆车我不用，明天一早，你找俩代驾，让他们开着那两辆车，往抚顺跑一趟，到了就在郊区转圈！等车开回来以后，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拆了卖废铁吧。” “啊？” 印文军愣住：“哥，那两辆车虽然是水车，但也花了小二十万呢！就这么拆了啊？” 财神笑了笑：“我在本地没有社会关系，所以办事必须用你，警察要找我，肯定也会盯着你！那两辆车是给在找我的警察看的，把他们调到城外，我办起事来才方便。” 印文军眼角跳动了一下：“哥，你准备明天就干活啊？” 财神点头：“我的身份很特殊，在本地逗留的时间越久，折在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大，必须得尽快抽身。” 印文军看着财神蜡黄的脸色，不放心的问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办这种事能行吗？” 财神大口扒拉着饭菜：“没事，比这惨的日子也有过，具体的事情六子他们会办，我不影响。” 印文军攥着拳头沉默了几秒钟，鼓起勇气说道：“哥，要不然我也留下帮帮你吧，虽然你们那些事我办不来，但是帮你开个车啥的，应该没问题。” “心领了！你能帮我做这么多事，我已经挺感激你了！” 财神摇了摇头：“咱们走的路不同，一旦迈到我这条路上，你就回不了头了！我现在做梦都想过几天普普通通，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你既然拥有这一切，就得珍惜！” 印文军看着从小到大对自已照顾有加的堂哥，一想到俩人以后便很难再见面，心里发堵的骂道：“当年要不是那个臭娘们搞破鞋，也不会把你给逼到这条路上来！” “都说人生如戏……命运这东西，就像是大风吹云朵，看得见，拦不住啊！” 财神提起旧事，拿过旁边的白酒瓶子，拧开后闷了一口：“当年的我，屁股是生活，另一个也是生活！但生活跟生活是不一样的，她想要往高处走，这本身并没有错。” 印文军瞪着眼睛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为她开脱呢？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妈治病，你一个财政局的国家公务员，可能因为挪用公款丢了饭碗吗？如果不坐那三年牢，你又怎么会去蹬三轮、干力工呢？”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啥啊，我这人做事不后悔，她是对不起我，但我对得起自已的良心！” 财神洒脱一笑，仰头闷了一口白酒。 瓶中酒花翻涌，静谧无声。 …… 另外一边，张朗在沈河区某医院处理完伤口，半边脸颊肿的宛若猪头，脖子上也缠了一圈绷带。 他生嚼了两片止疼药以后，站在医院门口，拨通了王虎的电话号码：“姚孝文扣下了，接下来怎么弄啊？” 王虎反问道：“你的伤怎么样，耽误办事吗？” “还行，刚缝了针，医生建议我住院，但我这人没那么娇贵，先把正事办完，我再回来继续治疗。” 张朗顿了一下：“咱们一直都在给姚孝文办事，现在你让我把他收拾了，下一步棋怎么走啊？” “这事我有计划，即便姚孝文不跟咱们一条心，这戏也能继续唱下去！你把人给我盯死了，另外把他的家人也给我控制住。” 王虎随即安抚道：“你放心，等这事办妥，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兑现。” “我给你办事，自然信得过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张朗的关注点明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咱们啥时候继续收拾陆涛啊？” 王虎回应道：“这事不急，想动一个陆涛容易，但姚孝文现在已经有二心了，仅仅收拾一个陆涛，很难取得我想要的结果。” 张朗看着玻璃门上自已的倒影，皱眉问道：“你想要个啥结果啊？” 王虎并未提起自已的计划：“这些事一句半句的解释不清楚，总之你按照我的吩咐办就对了。” …… 张朗的击打，导致陆涛左手小拇指骨折，当晚在医院做了一个小手术之后，便被打上了固定的石膏。 次日一早，陆涛起床以后，正在吃消炎药，赵泰便推门走进了房间：“涛哥，姚孝文的沙场已经封了，过程很顺利，但姚孝文从开始到现在，始终也没露过面。” 陆涛放下药瓶，霸气的开口道：“通知其他沙场老板，这周末大家一起聚聚，把事情给定下来！从下周开始，东陵砂石统一售价，姚孝文那边不聊了，把他彻底清退！” 赵泰点头：“姚孝文现在已经跑了，可李成凯那边怎么弄啊？” 陆涛拿起了外衣：“姚孝文已经把脸撕破了，也该李成凯做决定了，一会我去苏区，跟他再见一面。” …… 苏区。 李成凯被闹铃吵醒之后，便早早的起了床，开始进行洗漱。 今天是李成凯父亲的六十六岁大寿，他早年间在外面瞎混，让父母在亲朋好友面前始终抬不起头。 如今他终于飞黄腾达，所以将父亲的寿宴弄得十分隆重，同时也想借这个机会，宴请一下在沈城的社会关系，为自已向南方转移业务做个铺垫。 这场寿宴，在十几天前便开始筹备了，李成凯还大手一挥，包下了苍兰庭酒楼。 清晨七点半，庆典公司的人员已经就位，开始在门口支彩虹门，布置舞台什么的。 街道对面，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安静的停在街边，财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彩虹门上偌大的“寿”字，面沉如水，目光深邃。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起苍兰庭 以李成凯这种身份，但凡家里有个红白喜事，目的绝对不只是为了收个礼、吃顿饭那么简单，而是借助这个场合进行一些人情往来，可以理解为带有地方特色的商业酒会。 作为苏区的沙霸，还是一个老江湖，李成凯在当地的影响力很大。 老爷子生日当天，宴请的宾客足有一百多人，都是在苏区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还有各行各业的老板。 上午十点半，苍兰庭酒店外面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演艺公司的演员们穿着单薄的演出服，开始卖力的演出，宾客们也逐渐到场。 披红挂绿的宴会厅内，李成凯的父亲李学贵穿着一套红色的唐装，正在跟自已家的亲朋好友们聊天。 饭桌上，一名农村老家来的亲戚看着宴会厅奢华的装饰，恭维道：“二哥，你这儿子现在真是出息了，今天这顿饭，得花好几万吧？” 李学贵傲然回道：“好几万？连买酒都不够！今天中午这顿饭，喝的酒是茅台，抽的烟是中华，全都按照最高规格接待！每桌的标准都在一万以上，再加上演出啥的，花了能有三十多万吧。” “多少？三十万？” 其他人一阵哗然：“这一顿饭，把一套房子都吃进去了？我们在乡下种地，锄头抡冒烟，这一年到头也剩不下一万块钱啊！老李大哥，你的生活现在是真好起来了！” “跟我没啥关系，主要是大凯努力！当年他出事蹲了监狱，法官说只要能赔五千块钱医药费，就可以少判一年！当时我把家里的地都给卖了，最终也没能把这钱凑出来！出去借钱，没有几个人愿意借给我，不是说我儿子不争气，就是担心我还不起，在他们看来，大凯一年的岁月，压根不值我借的那几百块钱。” 李学贵笑呵呵的说道：“当年在村子里，谁都瞧不起我们爷俩，大凯出狱后听说了这件事，跪下给我磕了个头，说这辈子一定让我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这孩子还真争气，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我家大凯不仅孝顺，而且记恩，咱们村的二老赖你们知道吧？他当年借给了我一百块钱，如今他儿子就给大凯开车呢，每个月八千块钱工资！” 众人闻言，均是脸色各异，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当年都曾将其拒之门外过。 “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我也清楚！不就是看二老赖的儿子在大凯这赚钱了，也想给自家孩子安排个工作嘛！” 李学贵环视众人：“咱们都是沾亲带故的老街坊，我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我让大凯安排二老赖的儿子，是因为我们李家欠他的，这个人情必须得还！而大凯做买卖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也就算了，绝对不能给他添乱！你们今天如果是来喝酒的，那我欢迎，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免谈！” 李学贵话音落，李成凯一家三口也走进了宴会厅，众人顿时向那边聚了过去。 李成凯的妻子韩娟比他小三岁，长得很漂亮，两人的独生女李橙橙长得也像她妈，虽然才九岁，但小姑娘已经出落的十分水灵，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李成凯跟众人打着招呼，大步走到了李学贵面前：“爸，儿子给你祝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学贵略显矜持：“净说这些没用的，你妈走得早，你要是真有孝心，那就再给我介绍个老伴儿，这比啥都强！” “哈哈！”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 饭店门外，一辆奔驰斯宾特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前，随后南方的两位老板，在王虎、小齐等人，还有他们保镖的陪同下，一同向酒店内走去。 对面的面包车内，财神看见那两道身影，顿时坐直身体，在怀中掏出了两张照片：“叶福来、谢广志，这俩人是南方富商，也是李成凯的重要合作伙伴，把他们扣下，李成凯肯定麻爪！今天的目标就是这两个人，暗中把他们控制住，然后带离现场。” 车内的六子闻言，好奇的问道：“财神哥，既然咱们的目标是李成凯，为啥不直接抓这个B养的，而是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斗狗场那件案子已经炸了，警察在到处抓咱们！我找李成凯的目的是钱，直接找他谈，效果没有这样好。” 财神说话间脱掉自已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厨师服，对开车的小周摆了摆手：“把车绕到饭店后门，二龙把锁撬开，留在外面接应，六子带人跟我走，大洪开路，破坏沿途监控。” “明白！” 小周将车启动，迅速向另外一侧绕了过去。 …… 饭店内，王虎将两名南方老板带进大厅，满脸堆笑的走到李学贵面前：“大爷，我给您拜寿了，祝您洪福齐天！”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生意伙伴，谢总、叶总！” 李成凯介绍了一下两人的身份，然后低声向王虎问道：“我不是让你带他们去看旗下业务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上午我带两位老板在苏区转了一圈，他们听说老爷子今天过生日，非要来随个礼！” 王虎顿了一下：“等中午吃完饭，我下午带他们去东陵！” 李成凯点头：“我今天来的朋友太多了，顾不上他们，你一定把人给我招待好！” “大哥放心，我们聊得不错。” 王虎答应一声，随即便带着两人向前排的桌子走去：“两位老板，你们请上座！” 到了十一点左右，宾客们就基本上到的差不多了，现场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气氛特别热烈。 宴会厅上菜的侧门处，财神一行四人已经就位。 财神把门推开一道缝隙，看着喧闹的大厅，还有守在谢、叶两人身边的王虎、小齐等七八个人，略微有些犯愁。 “财神哥，这事不太好弄啊！” 旁边一个青年看着那两道身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么咱们硬干，直接把人抓了吧！” “扯淡！这屋里至少得有一百四五十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李成凯的手下！即便咱们能强行把人带走，但动静闹得那么大，警察肯定闻着味就来了，一旦让他们猜到我的意图，这买卖就砸了！” 财神拉下口罩，点燃了一支烟：“不急，再等等。” …… 与此同时，饭店另外一边的侧门，同样停下了一辆商务车。 脸上裹着绷带的张朗，将一个只露出眼睛的针织帽套在头上，对身边的几人说道：“等一会下手的时候，都给我稳着点，咱们速战速决，弄完就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李学贵的寿宴，定在十一点三十八分开始。 时间过了十一点，主持人便叫着李家父子站在舞台边，核对齐了登台发言的流程，而李成凯的妻子则带着李橙橙，坐在女眷那一桌，跟他们聊着包包和护肤品的事情。 斜对面的桌上，王虎目光瞥向那边，压低声音对小齐说道：“一会你去把侧门打开，给张朗他们放进来，然后盯住那娘俩，给他们弄走！” 小齐看着曾经需要仰望的大嫂，低声问道：“大哥，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既然你要威胁凯哥，为啥不趁着下午出去，把这俩老板扣下呢？是因为女人好控制吗？” “放你妈的屁！你不知道这俩老板啥身份啊？把他们抓了，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我抓人是为了搞陆涛，不是为了引火烧身！” 王虎烦躁的骂道：“别他妈废话，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得了！” …… 与此同时，赵泰也驾驶着奥迪，停在了苍兰庭酒店门前：“涛哥，咱们这么过来见李成凯，你觉得这件事能谈妥吗？” 陆涛推门下车，在后备箱里拎出了礼盒包装的脑白金、野山参等保健品：“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老子过寿，我来给他送礼，他总不至于把我撵出去吧！” 赵泰撇嘴：“我只是怕李成凯今天叫了这么多客人过来，没时间跟你聊沙场的事啊！” 陆涛莞尔一笑：“不用详谈，我要跟他说的只有几句话而已。” …… 酒店内。 小周站在财神身边，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盯着两名南方老板：“财神哥，这俩货的屁股就像是粘上了一样，这也不动地方啊！典礼眼看着就要开始了，我觉得在酒店动手是没戏了！要么咱们去门外堵着？” “不行！我不在外面抓人，不是抓不到，而是没办法悄无声息的把人弄走！选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混乱！” 财神见两人的确没有动地方的意思，余光一瞥，刚好看见了韩娟和李橙橙娘俩向宴会厅门外走去，短暂思考了不到两秒钟，沉声道：“换目标，把李成凯妻女带走。” 在几人后退的同时，王虎身边的小齐也从椅子上起身，步履匆匆的向外面走去。 …… 苍兰庭的宴会厅里面，本身是带卫生间的，但今天的客人很多，而且吵吵闹闹的，卫生间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于是韩娟就带着李橙橙去了外面走廊里。 小齐从宴会厅跑出去之后，趁着没人注意，一路小跑赶到侧门，打开门将张朗等人放了进来。 张朗带着六七个小青年进门，沉声问道：“人在什么地方？” 小齐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前面走廊右拐的卫生间上厕所呢！今天这酒店被包下来了，那个卫生间没人，你们动作快点！” “我怎么办事，还用你教我啊？” 张朗冷着脸扔下一句话，然后对身边的几人吩咐道：“今天这事很简单，过去之后把人带走就算结束，都麻利点，别让那娘俩喊叫！” 身边几人闻言，纷纷加快脚步，跟在张朗身边走进了卫生间里，而小齐则站在斜对面的走廊拐角处望风，准备等事情办妥去跟王虎汇报。 此刻李橙橙正在卫生间的隔间里面方便，而韩娟则站在镜子前补妆。 她听到旁边传来开门声，看见带着匪帽进门的几人，花容失色的退了一步，想要去卫生间保护孩子：“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还用跟你汇报啊？” 张朗见韩娟要跑，从后面追上去，抓住她的衣领之后，手里握着电棍，直接怼在了韩娟脖子上。 “噼里啪啦！” 电棍绽放出蓝色的电芒，韩娟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便瘫软着倒在了地上。 张朗见韩娟小便失禁，裤子被浸透一片，对身边的两个青年摆手：“把她拖出去，我抓那个小的！” 语罢，张朗走到插间面前开始挨个推门，推到第三个的时候，见里面的门是反锁的，一脚踹了上去。 “嘭！” 不算坚固的门被一脚踹开。 “啊！” 李橙橙被这一幕吓到，发出一声尖叫。 “小兔崽子，别他妈喊！” 张朗知道这里是李成凯的主场，生怕李橙橙的喊声会把人招来，抓着她的头发，猛地撞向了旁边的隔板。 “咚！” 李橙橙的头撞在插间隔板上，顿时疼得大哭起来。 “咚！” 张朗再度发力，抓着李橙橙的头撞向墙壁，这一下总算把孩子给撞得翻了白眼。 财神几人决定抓李成凯的妻女之后，为了不留下痕迹，并没有穿过宴会厅，而是从后厨的员工通道绕过来的，所以动作要比张朗慢了不少。 众人刚一靠近卫生间，那边便传来了李橙橙的哭喊声。 小周听到哭喊声戛然而止，脚步一顿：“财神哥，你听到声音了吗？” “大爷的，该不会是有人跟咱们撞船了吧？” 财神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还是迅速作出了决定：“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走，这活必须得干！” “懂了！” 小周听到财神的回答，加快脚步向卫生间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顺利得手的张朗等人架着韩娟母女，快步离开了女卫生间，出门后刚好跟财神等人撞了个对面。 小周看着面前戴匪帽的一伙人，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艹你妈！把人给我放开！” 张朗身边的青年见对面几人都穿着后厨的衣服，还以为他们是来上厕所的酒店员工，举起刀威胁道：“没你们的事，都jB给我滚！” “去你妈的！” 六子顺势抓住青年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瞬间将人放倒。 “他妈的！你们找死啊！” 张朗看见对方动手，握着电棍便向着六子砸了过去。 “嘭！” 小周动作更快，一脚蹬在张朗的肚子上，把他踹回了卫生间里。 “艹你妈！干他们！” 其余人见财神一伙堵门，纷纷掏出了随身的刀棍。 “噼里啪啦！” 紧接着，原本都想着低调把人领走的两伙人，顿时在卫生间门前展开了激烈的互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拿啥捅的？ 苍兰庭酒店，一楼女卫生间门口，财神和张朗双方的人马碰撞在一起，展开了十分激烈的互殴。 张朗他们所在的女卫生间入口狭窄，最多只能供两人并行，动起手来之后，他身边的人便死守着这个出入口。 外面的小周、六子等人虽然生猛，但是在双方互踹的情况下，依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此刻的张朗等人，依然没意识到财神他们是来抢人的，旁边一个青年将倒地的张朗扶起来：“朗哥，你没事吧？” “不用管我，得快点出去，一会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咱们就jB走不掉了！我带小的，你带大的！” 张朗推开青年，余光瞥见女厕所里放着一个保洁用的手推车，将昏迷的李橙橙拎起来丢进车里，大吼一声：“躲开！” 堵门口的几个青年听到喊声，下意识的躲向一侧。 “咣啷啷！” 张朗在众人闪开的同时，推着保洁车，宛若炮弹一般撞向了门外。 “嘭！” 门外的六子躲闪不及，直接被张朗撞翻。 “呼啦啦！” 其他人见张朗冲出门外，也跟着鱼贯而出。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天张朗带来办事的这几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愣头青，面对下手狠辣的财神等人，一点不怂。 双方的互殴虽然持续了还不到半分钟，但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酒店的安保，十几名保安在经理的带领下，已经远远向这边跑来。 卫生间门口，小周看见两个青年架着韩娟向外走来，侧身躲开一击，冲上去一拳放翻一人，作势要抢。 “你他妈找死啊！” 另一人看见小周的动作，手里的卡簧刀直刺他的胸口。 “啪！” 关键时刻，财神单手握住青年的手腕，一脚闷在了他的裤裆上。 “嗷！” 钻心的疼痛让青年一声哀嚎，夹着裤裆跪倒在地。 财神顺势架住韩娟的手臂，对小周使了个眼神：“弄走！” 就在这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小齐从后方出现，一刀捅向了财神的后腰。 刚刚架住韩娟的财神，从镜子里看见自已背后的身影，迅速转身，握住了小齐的手腕。 “噗嗤！” 饶是如此，小齐手里的刀还是捅在了财神的腿上。 “我艹你妈！” 小周见财神受伤，目眦欲裂的掏出随身的仿五四，指向了小齐的脑门。 “别动枪！” 财神看见小周的动作，一把握住了仿五四的套筒。 小周怒急失智，在举枪的同时已经扣动了扳机，但因为财神的动作导致套筒无法回弹，扳机也就没按下去。 “嘭！” 财神一拳砸在小齐侧脸上，听到走廊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扯碎衣袖按住了腿上的刀口，嗓音低沉：“船不稳，靠岸！” 正在跟对方互殴的几人，听到财神的命令后迅速脱战，队伍最后的六子用衣袖擦拭掉财神滴在地上的几滴血液，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撤出了卫生间。 经理远远看见穿着厨师服的几人，大声吼道：“哎！你们几个站住，这怎么回事啊？” 财神等人脚步不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洗手间里，小齐听到外面的声音，对张朗挥手：“来不及了，你们先把小的弄走，速度快！” 张朗皱眉：“那你咋整？” 小齐催促道：“我他妈是虎哥的人，本身就是来参加寿宴的！不用管我！” “撤！” 张朗听见小齐的回应，带着身边的几个人，推着保洁车就开始向外跑。 小齐见张朗等人撤出卫生间，刚准备回头去扶起韩娟，装作偶遇救人，却发现韩娟躺在地上，正神情恍惚的看着自已。 经理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这地上怎么全是血呢？快进去看看怎么了！” “妈的！” 小齐听到喊声，握紧了手里沾血的卡簧刀。 三秒钟后，速度最快的保安跑到卫生间门前，看着白色毛衣被血浸透，身体痉挛的韩娟，还有跪在旁边的小齐，瞳孔猛缩，声音颤抖的喊道：“你他妈的干啥呢！” 小齐转头，双目赤红的吼道：“艹你妈！她是我嫂子！救人！快他妈救人！” …… 与此同时，陆涛和赵泰也已经走进了酒店大厅，远远便看见几名穿着厨师服的人跑出走廊，钻进了消防通道里。 赵泰看见狂奔的几个人，呲牙一乐：“这大酒店就是不一样哈！连厨师都是军事化管理，你看人家这地方，厨师为了做菜，速度都快赶上博尔特了！” 陆涛看着消失在消防通道的几个人，眉头微蹙。 赵泰见陆涛没回应，还盯着消防通道看，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涛哥，咋了？” “没事，刚刚有个人的背影挺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应该是看花眼了！” 陆涛回过神来，便带着赵泰向宴会厅那边走去。 苍兰庭有好几个宴会厅，一楼的通道也不少，但只有左边的那条走廊带公共卫生间，而陆涛是从偏门进来的，所以走的并不是刚刚血战的那条走廊。 与此同时，李学贵的寿宴即将开始，李成凯趁着工作人员准备的时候，走到了两位南方老板的桌边：“谢总、叶总，今天我的宾客太多，招待不周，二位见谅！” 谢总很有礼貌的回应道：“李总太客气了！你别嫌我们添麻烦就好！” 李成凯情商在线的回应道：“哈哈，你们来随礼，我怎么能挑理呢！如果这也算麻烦，我宁可整天活在麻烦里！” 几人正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小齐跟经理两人，便步伐匆匆的跑到了李成凯身边。 小齐不等把气喘匀，便呼哧带喘的开口道：“凯哥，出、出事了！” 李成凯有些生气：“没看见我在跟客人谈话吗？有事回头说！” “凯哥，真的很着急，是嫂子的事！” 小齐看向了王虎：“大哥，这……” 王虎还以为是事情办妥，小齐在演戏，心中夸了一句演技到位，把他拉到了李成凯身边，低声问道：“嫂子怎么了？” 小齐呼吸急促：“嫂子她在卫生间，让人给捅了！” 王虎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还以为张朗在办事的时候，又他妈的没管住裤裆，把韩娟给祸害了，眼角跳动的问道：“你他妈给我说清楚，谁捅的？拿啥玩意捅的？” 小齐吞咽了一下口水：“……刀！” 第一百二十章 风暴伊始 苍兰庭宴会厅内。 王虎听到小齐的回答，第一反应是庆幸，至少张朗没有那么傻逼，在这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心情又很快烦躁起来。 他让张朗抓李成凯的妻女，只为了作为人质谈条件，但现在人被捅了，这性质就他妈变了，而且事情也闹大了。 李成凯听闻妻子出事，倏然睁大了双眼：“小娟为什么受伤？她跟谁起冲突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路过卫生间的时候，看见门口有血迹，紧接着就发现嫂子躺在卫生间里，满身都是血！” 小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颤抖，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实际上也是因为他站在李成凯面前，的确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 经理在旁边解释道：“凯哥，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我知道您是我们老总的朋友，而且地位特殊，过来就是想问问，用不用报警！” “让我静一静！” 李成凯握着拳头沉默了三秒钟左右，向小齐问道：“你嫂子出事了，你看见橙橙了吗？” 小齐摇头：“没有！” 经理补充道：“保安检查了周围，没看见您闺女！” “你们把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外传！” 李成凯听说自已女儿下落不明，对经理说道：“这事不用经官，我自已处理！” 王虎得知韩娟受伤，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当着李成凯的面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假装殷切：“凯哥，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行！今天到场的人，都是苏区的政商名流！尤其在我转型的这个关键阶段，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身上出了这件事。” 李成凯做了一个深呼吸：“寿宴继续，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虎听到李成凯这个回答，明显感觉到了意外：“那嫂子和橙橙……” “我不是医生，去医院也只能干着急。” 李成凯看着大厅中欢声笑语的宾客，沉声道：“你去查一下监控，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哎！” 王虎答应一声，刚准备离开，忽然看见了宴会厅入口那边的两道身影，指着那边说道：“大哥，陆涛来了！” 李成凯顿时皱眉。 王虎大脑高速运转，向李成凯说道：“最近他跟姚孝文闹得一直挺凶，你说嫂子的事情会不会跟他有关系？这孙子不能是扣下橙橙，来跟你谈条件的吧？” “你去查监控的事，这边不用管。” 李成凯语罢，对另外一张桌上的中年招了下手：“肇龙，王庆，你们俩过来一下！” 陆涛进入宴会厅之后，看着面前热闹的场面，很快在人群当中发现了李成凯，拎着礼盒走了过去，笑呵呵的开口：“凯哥，听说老爷子今天过寿，我不请自来，你别见怪！” “难得你有这份心，我谢谢你了！” 李成凯示意旁边的司机接过陆涛手里的东西，继续道：“你找我是想聊沙场的事？” 陆涛点头：“凯哥，我知道你挺忙的，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说几句话就走！” 李成凯点头：“这样，你先去包房等我几分钟，我刚好也有话要对你说，好吧？” “哎！” 陆涛闻言也没多想，便在肇龙和王庆的带领下，向大厅外走去。 …… 财神一伙抓人失败，便在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 疾驰的面包车内，六子为财神腿部的刀口进行完清理，采用螺旋法包扎后，将绷带打结：“还好你当时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这刀口不算深！” 小周听说财神没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妈的，李成凯这个损种，平时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怎么绑个架都能遇见同行呢？财神哥，之前我要动枪，你就不该拦着我，枪一响，人咱们肯定能带走！” “枪响了，即便抓到人，事情也办不下去了！今天李成凯宴请的宾客太多，一旦动静闹大了，事态很容易失控。” 财神摇了摇头：“但枪不响，李成凯就不敢报案，这事还能办。” 小周抿起嘴唇，发出了“嗤”的一声：“人都没带出来，还怎么办啊？你拿我跟李成凯换钱，他认识我吗？” “大的咱们都没能带走，但小的出去了！” 财神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始终在复盘苍兰庭酒店的遭遇：“当时对方有个人推着保洁车向外冲，我第一反应只以为他是要破门而出，但现在想想，那个保洁车里面藏一个孩子，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另一个青年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咱们撤到走廊拐角的时候，我的确看见那些人把保洁车推出来了！” “解药就在这！” 财神用手指敲了敲座椅：“李成凯手里的脏事不少，孩子没了，他绝对不敢报案！能找到孩子，咱们就可以继续聊！” …… 苍兰庭酒店。 王虎站在监控室里，盯着调监控的保安问道：“你说什么？事发时的监控画面都没了？” 保安点头：“对！那一条走廊都黑了！当时我就是发现这个情况，所以才让同事过去查看，然后发现那边出事的！” 王虎追问道：“什么都没拍到吗？” “没有！” 保安摇了摇头：“破坏线路的人很专业，他都是在监控死角，远距离把线掐断的，进去和离开走的不是一条路线，明显经过提前规划。”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王虎有些意外的离开监控室，站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张朗这个货难得有脑子，既然连监控线都知道剪断，可他为什么要伤人呢？” 之前酒店经理一直跟在两人身边，小齐也没有说话的机会，此刻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低声道：“虎哥，韩娟不是张朗捅的，是我！” 王虎愣了一下，随即烦躁的骂道：“你他妈傻逼啊！这事我已经交给张朗去办了，你往里面掺和什么？” 小齐仍旧没有从紧张的情绪当中解脱出来，呼吸急促的回道：“我也不想管啊！但今天来绑架的有两伙人，我当时如果不动手，他根本没办法把李橙橙带走！我原本是想装作偶遇的，但是韩娟看见我们对话了！虎哥，我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王虎霎时皱眉：“你说什么？两伙？” 小齐点头：“对！那些人穿着厨师的衣服，我最开始还以为双方是偶遇，但是从那些人后来的状态来看，他们明显是乔装以后，奔着抓人来的！” “妈了个B的！这事怎么这么乱呢？” 王虎猛嘬了两口手里的烟：“你确定韩娟死了吗？” 小齐仔细回忆，但却完全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那时候已经懵逼了，冲动之下对着她的胸口捅了好几刀，我觉得可能是活不成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步好棋 对于小齐的回答，王虎特别不满：“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你他妈的告诉我，什么叫做可能死了？植物人啊？” “死了！肯定死了！” 小齐被王虎骂的一缩脖，连忙保证道：“我那几刀都是奔着胸口去的，人绝对是活不成了！” “你他妈的……” 王虎对于小齐刺杀韩娟这件事，心里同样在打鼓，沉吟片刻后，摆手道：“这样，这几天你先躲一躲，没有接到我电话之前，不要露面！” 小齐连连点头：“行，那我回家去看看我姥爷！” 王虎思考片刻，补充道：“你记住，不论是谁问起来，你今天都什么也没看见，更不知道现场来了几伙人！” 小齐连忙保证道：“虎哥放心，我绝对把嘴夹得比屁股还紧，就算给我喝开塞露，我都不带吐东西的！” …… 李成凯在本地做生意，在官方也受到很多朋友照顾，如今他虽然要去南方发展，但暂时并不准备放弃苏区这块肥肉，所以也想借着今天这个场合，回馈一下这些官口的朋友。 因为这些人身份特殊，不可能跟那些江湖人士坐在大厅里喝酒，所以李成凯还在宴会厅外面预订了两间包房，用来招待他们。 在肇龙和王庆的带领下，陆涛和赵泰很快赶到了其中一间包房。 陆涛进门后，很客气的向带路的王庆问道：“我问一下，凯哥什么时候能过来？” “过来你妈！” 王庆等陆涛进门后，顿时脸色一变，一脚将他踹进了包房。 “我去你大爷的！” 赵泰见陆涛挨揍，反应迅速的奔着王庆脸上就是一拳。 “呼啦啦！” 被两人在宴会厅叫来帮忙的七八个小青年从两侧冲出，瞬间涌入包房，向两人扑了上去。 陆涛看见这一幕，躲开肇龙的袭击，大声解释道：“我过来是跟李成凯谈生意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肇龙压根不理会陆涛的解释：“小兔崽子，我们跟你谈你爹篮子！” “妈的！” 陆涛见完全没料到李成凯会用这个态度对待自已，眼见赵泰已经被人给按住了，抓起桌上的一个陶瓷水杯，奋力砸在了面前一个青年的头上，但很快被人一板凳放翻，让两三个人给压在了地上。 …… 苏区边缘，一栋倒闭多年，生满杂草的废弃工厂内，张朗将嘴巴被胶带封住的李橙橙拎到车下，一个小青年也从旧厂房里走了出来：“朗哥，你回来了！里面点着篝火呢，快进去暖和一下！” “好！” 张朗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把李橙橙递给了青年：“咱们的富贵和前程，都压在这个小崽子身上了，把她给我看好了，人如果出问题，我饶不了你！” 青年毫不犹豫的点头：“朗哥放心，我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贴身看着她，人肯定丢不了！” 张朗继续问道：“姚孝文在哪呢？” 青年指了指厂房：“人在里面关着，他老婆孩子在废弃办公楼关着呢。” “知道了。” 张朗听到青年的回应，迈步走进了厂房里。 这个工厂废弃多年，能拿的东西早已经被人偷空了，房顶和墙壁满是裂隙，钻进来的寒风拉长了哨音。 厂房正中，一个横向切开的汽油桶里，燃烧的木头噼啪作响。 “唔！唔唔！” 火堆旁边，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团袜子的姚孝文，看见张朗归来，顿时挣扎起来。 “嘭！” 张朗迈步上前，一脚踹在姚孝文的肚子上，等对方的身体缩成一团，这才弯腰扯掉了他嘴里的袜子：“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别跟我废话！” 姚孝文躺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朗哥！朗哥！咱们可是一伙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女儿有哮喘病，你有事奔我来，别折腾她们娘俩，我求你了！” “嗯，你这话说的对，咱们的确是一伙的。” 张朗目光阴翳的看着姚孝文：“扣下你老婆孩子，不是为了伤害你，而是需要继续维持咱们的合作！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我保证你们一家三口都没问题，能听懂吗？” 姚孝文紧张的看着张朗：“朗哥！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但你先把我老婆孩子放了，行吗？” “啪！” 张朗一巴掌抽在了姚孝文脸上：“我说了，在这里，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我，而不是跟我谈条件！我上次入狱，法院给我定的罪名是强奸，你也不希望老婆孩子出啥事吧？” 姚孝文脸颊抽搐，嘴唇颤抖，额头也渗出了汗珠：“朗哥，别！千万别！你的条件我答应，你让我干什么我都配合！” “懂事！” 张朗拍了拍姚孝文的脸颊，重新将袜子塞进他嘴里，走到门口拨通了王虎的号码：“酒店的事，你都清楚了吧？” “我知道！” 王虎嗓音低沉的回应道：“小的没问题吧？” “没有！” 张朗顿了一下：“姚孝文这边，我已经说通了，电话现在打吗？” 王虎回应道：“不，再等等。” “等？” 张朗皱眉：“不是说好了，我负责抓李成凯的老婆孩子，然后让姚孝文给他打电话，逼着他弄陆涛吗？这还等什么？” “事情出现了变化，李成凯的老婆被人捅了，估计人是活不成了。” 王虎低声道：“你把人带走以后，陆涛到了现场，凯哥已经把他抓了，我试试能不能把这盆脏水泼在他身上。”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张朗闻言，不耐烦的说道：“现在小崽子在我手里扣着，既然我抓了陆涛，直接让姚孝文给他打电话，用李橙橙威胁他，让他直接弄死陆涛不就行了？” 王虎叹了口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抓了人，还有谈判的条件，但现在李成凯的老婆出了问题，这事就变味了，直接让姚孝文跳出来，就等于承认了韩娟的事情是他做的！这么一来，即便陆涛没了，他的身份也立不住，更没办法作为我在东陵的利益代言人！” 张朗听到这番话，气冲冲的骂道：“他妈的，事情怎么弄成了这样？不让姚孝文站出来，我绑了这么多人，意义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王虎虽然也比较闹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道：“事情已经出了，现在抱怨没有意义！李橙橙在咱们手里，这是一步好棋，我得先看看李成凯对陆涛的态度，才能琢磨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投名状 当天中午，李学贵的寿宴办的十分成功，欢声满堂。 来参加寿宴的人，九成以上其实都没见过李学贵，全是奔着李成凯来的。 按照惯例，他应该逐桌敬酒，再跟众人寒暄一番，介绍朋友们互相认识一下。 但妻女的遭遇，已经让李成凯的思维乱成一团，强撑到寿宴结束已然不易，至于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完全记不住了。 等寿宴开始，李成凯直接免去所有环节，直奔陆涛所在的包房。 他进门的时候，陆涛和赵泰已经被按住了，两个人全都被捆在了椅子上，鼻青脸肿。 肇龙见李成凯进门，从椅子上起身：“凯哥，你来了！” “你跟大庆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李成凯挥手让其他人离开房间，在房门关闭的一瞬间，对着最近的赵泰脸上就是一拳。 陆涛看见李成凯的动作，提高音量开口道：“凯哥，我们今天过来，是给老爷子祝寿的，你即便不欢迎我们，这样的待客之道也不合适吧？” “我去你妈的！” 李成凯愤然一脚，将陆涛连人带椅子一起踹翻在了地上：“小兔崽子，我在江湖上跑的时候，你他妈还穿开裆裤呢！跟我玩这套，你认为行得通吗？” 陆涛的双手是被反绑在椅子后面的，在倒地的同时砸到了骨折的手指，疼得脑门直冒冷汗：“江湖走马，大家各凭本事吃饭！你也是老江湖了，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你说我做事不江湖，那你拿我老婆孩子说事，手段就他妈干净了吗？” 李成凯情绪激动地又是一脚：“艹你妈！我走这条路，过得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你觉得用点手段，就能让我妥协了？你他妈做梦！” “等等！” 陆涛挨了李成凯这一脚，顿时大吼起来：“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动你老婆孩子了？” 李成凯怒气填胸，顺手拎起了旁边的椅子：“小兔崽子，你还跟我狡辩！” “凯哥！这里是你的地方，你想动我，我肯定走不掉！如果你想把这里当成白虎节堂，说我带刀我认了！可这事如果是真的，咱们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陆涛看见李成凯的动作，声音洪亮的回应道：“我可以折在这，但你得让我死个明白！” 李成凯目露凶光：“我老婆孩子前脚刚出事，你后脚就到了，你还他妈的跟我装傻？我女儿人呢？” “你是说，你姑娘被绑了？” 陆涛听见李成凯的话，倏然睁大了眼睛：“你觉得如果是我把人扣下的，可能过来自投罗网，让你把我按住吗？倘若你女儿真在我手里，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跟你谈条件，而不是被你绑在椅子上！” 李成凯是个经历过风浪的老江湖，进门前也想过这件事，在陆涛没有主动提起这事的情况下，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了。 陆涛见李成凯不语，语速很快的补充道：“凯哥，你女儿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但我进门的时候，好像见到了动手的人！” 李成凯目露凶光，盯住了陆涛的眼睛：“这事是谁干的？” “我不清楚，但我进门的时候，见到了几个穿着厨师服的人，从宴会厅那边跑了出来！当时我还以为是酒店出了什么急事，但现在想来，那些人很可疑！” 陆涛见李成凯停手，语速很快的补充道：“这酒店应该是有监控的，我这番话是真是假，你只要看一下监控，就能很轻松的验证出来！” 李成凯闻言，侧目看向了一边的肇龙：“王虎回来了吗？” 肇龙摇头：“还没。” 李成凯丢掉了手里的椅子：“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好！” 肇龙推门离开了包房。 陆涛躺在地上，看见李成凯眸子中的凶戾气息，主动问道：“凯哥，你家人出什么事情了？” 李成凯瞥了陆涛一眼，没作声。 陆涛再度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求财的，东陵的市场我想拿！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李成凯投来视线：“你怎么帮我？” “我见过绑架的那些人，虽然没见到正脸，但了解的总比你们多！” 陆涛顿了一下：“给我个机会，我帮你把女儿找回来！” 李成凯冷哼一声：“脸都没看到，你拿什么找？” “我敢接这件事，自然有我的渠道！” 陆涛感受到李成凯的松动，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把宝压在我身上，还会派其他人去追查！但多一个人，总算多一份力量，即便我做不到，你也没什么损失！” “可以，把我女儿带回来，东陵的市场，我从此不再插手，以后只跟你合作。” 李成凯扔下这句话，对王庆摆手：“把他放了。” “哎！” 王庆答应一声，走过去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绳子。 五秒钟后，肇龙推门进屋：“大哥，王虎过来了……我刚刚怎么看见你把那俩小子放了？” “今天这事，出的有点奇怪。” 李成凯对王庆摆手：“陆涛说他能把孩子找回来，作为交换条件，我已经把东陵市场给他了！今天这件事哪怕是他设的圈套，我也得装傻先把橙橙换回来！” 王庆挑眉：“大哥，你觉得人会在他手里吗？” 李成凯也有些含糊：“我不清楚，如果人真是他抓的，在我答应条件以后，他应该会很快把这个投名状给我送回来！” “懂了！” 王庆答应一声，推门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王虎推门走进包房，看见里面只有李成凯与肇龙，轻轻蹙眉：“怎么回事，陆涛没抓到？” “我把人放了。” 李成凯没有过多解释：“监控查到什么了吗？” 王虎摇头道：“没有！办事的这伙人太精了，他们提前掐断了那边的监控线路，什么都没拍到，今天这事，一看就是有预谋的！” 李成凯继续问道：“前厅的监控也没看到人？” “嫂子跟孩子刚出事，陆涛就进酒店了，这事不像巧合。” 王虎补充道：“大哥，你不该让他走啊！” “这事我有自已的想法。” 李成凯摆了摆手：“肇龙，孩子的下落你去查，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得去医院看看小娟！” 王虎听到韩娟的名字，呼吸一滞，随即殷勤的说道：“大哥，嫂子和孩子出事，明显是奔你来的！你只带着一个司机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吧！” “行，走吧。” 李成凯也没多想，步伐匆匆的向门外走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头不讨好 下午两点半。 抚顺，新宾满族自治县。 县城外的乡道上，一辆挂着假牌照的奔驰越野车，在路边的私营加油站加完油之后，重新回归道路，向前疾驰而去。 斜后方的路边，坐在捷达副驾驶的陆江见状，顿时坐直了身体：“跟上他。” “嗡！” 司机将捷达启动，远远跟了上去：“陆哥，咱们跟这辆车，已经大半天了，它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办事的模样啊！” “的确不像，这车本身就没有合法手续，这么在大街上乱转，太怪异了！” 陆江拿起了车载手台：“二组，我是陆江！” 手台内传出回应：“二组收到，请讲！” 陆江点燃了一支烟：“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发现吗？” “没有，这辆车一直在县城里兜圈子，看不出什么目的性。” 对方顿了一下：“会不会是咱们这边暴露了目标，把他们惊了？” “咱们六辆车分两组行动，交叉掩护，轮换跟随，暴露的可能性不大，继续盯着吧。” 陆江语罢，放下手台拿起了烟盒，点燃两支，将其中一支烟递给了司机。 司机接过烟嘬了一口：“陆哥，咱们总这么兜圈子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么协调一下本地交警，让他们拦一下这两辆车试试？” “不行！财神能逍遥法外这么久，拥有极强的反侦察经验，咱们拦下这两辆车，在博弈中就输了。” 陆江摆摆手，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德明的电话：“师兄，情况不太对劲，我们可能被财神丢出来的烟幕弹给误导了！” 王德明问道：“确定吗？” 陆江语气坚定的回应道：“两辆车到了抚顺以后，一直在市区和几个县城之间兜圈子，行程完全随机，我不认为这是要作案的征兆。” “印文财这孙子，还真他妈是个人精，他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 王德明脸色阴沉：“他这是明知道咱们已经盯上了他，还依然在挑衅！我这边查到了一些其他线索，让其他人留下，你回来一趟吧！” …… 东陵区分局对面，有一个建于八十年代的小区，院内楼间距很大，而且楼空当中全都是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划归为民防工程的仓房。 几分钟后，印文军骑摩托车停在一片仓房前面，他今天穿着一件带帽子的羽绒服，脸上除了墨镜之外，还系着一条围巾，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而且眼神乱飘，乍一看起来，像是军统特务一样。 确认自已没被人盯上，他这才走进了黑漆漆的通道中，逐一查看起来。 “这边！” 黑暗中忽然传出的声音，将印文军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站在前方拐角处的六子，走过去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换地方了？” “财神哥受了伤，他担心遗留在现场的血迹会暴露他的身份，让人通过线索倒查我们的行踪，这里是备用地点。” 放哨的六子踩灭烟头，捡起来装在了口袋里，指着身后通道尽头的房门：“财神哥在里面。” “好！” 印文军听说财神受伤，脚步匆匆的向那边走去。 这里的仓房都是铁门，门上还带着百叶窗式的通风孔。 财神这个房间的面积只有四五平米，门缝全被遮光物挡住，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消毒水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还夹杂着些许发霉腐败的味道，闻起来令人头昏脑胀。 印文军进门的时候，财神正手捧冰壶，叼着橡胶管吸食毒品，旁边除了小周，大洪和二龙都在。 “咕噜噜！” 伴随着财神吸气，壶里水花翻滚，空气中又多了一抹异香。 印文军见状，伸手就要抢财神手里的东西：“哥，你怎么还抽上这东西了？” “没事，不长吸。” 财神没用印文军动手，便主动把冰壶与打火机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我知道这是害人的东西，但我必须得依靠它保持精力，抑制疼痛，否则连路都走不了。” 印文军看着财神腿上的绷带，眉头紧锁：“你又受伤了？” 财神伸手搓了搓脸颊：“我在沈城掣肘太多，不能轻易开枪，今天这事办的，丢手艺了。” “哥，要么这件事，你就别办了吧。” 印文军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神情，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二万，是我家全部的积蓄！我跟媳妇商量了一下，如果我们把饭店兑出去，再把房子抵押了，还能给你凑三十万出来，你别冒险了！” 财神笑骂道：“操，把家底都给我，你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印文军认真的回应道：“我的身份是干净的，钱没了，我再去打工慢慢赚，但你干的活太危险了，而且……” “文军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收！不仅为你，也为我的这群兄弟！这几十万在你看来不少，但是对我而言，并不多，更不够我们出国！” 财神指着身边的大洪等人：“他们跟我一回，我得对他们负责！所以这个活，我必须得干！” 不等印文军说话，房门再度被敲响，而后小周走进了房间：“财神哥，中午跟咱们动手的那伙人，查到点眉目了。” …… 于洪，物流园。 陈金发坐在办公室内，听完陆涛的讲述，伸手挠了挠头，一脸的无奈：“我早就知道，跟你绑在一起，肯定没好事！哥们，你找我不是为了开沙场的吗？这事怎么越闹越大，变成了绑架案呢？” 陆涛纠正道：“不是我跟这件案子有关系，而是这件案子能拉近我跟李成凯之间的关系！我已经跟他谈妥了，我把女儿带回去，他把东陵的市场给我！” “这不还是一回事嘛！别管你是主动参与，还是被动卷入，都已经上了这条贼船！” 陈金发条理清晰的回应道：“李成凯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他手里是攥着人命的，这几年他看起来老实，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因为有钱了，学会伪装了！他的仇家既然敢在寿宴上捅她媳妇，绑他姑娘，你觉得对方可能一点来头没有吗？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你能否把她姑娘找回来，而是担心你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更多的人！还有一种更坏的结果，万一这事办砸了，导致李橙橙出现什么意外，你可就是南瓜叶擦屁股，两头不讨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佳音，噩耗，铤而走险 陆涛听完陈金发的数落，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了烟盒：“为了拿下东陵市场，我已经把所有的障碍全部扫平了，三十六拜都拜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问题是你让我帮你这个帮，有点超纲了！” 陈金发端起茶杯，无奈的回应道：“我在沈城，的确经营着自已的社会关系，也给警方做过线人！但我出卖的消息你也知道，都是一切警察不好查，但江湖人士能接触的内幕！而你今天让我查的这可是绑架案，我什么线索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查啊？” 陆涛一针见血的说道：“我知道这事你不好查，但如果是你都接触不到的消息，我更没办法！这事不让你白忙，整合东陵市场，成本由所有沙场均摊，你的报酬不由我出。” “你如果给钱的话，这事也未必不能办。” 陈金发闻言，顿时转变了态度：“我可以试试，但这事真不太好弄，未必能给你满意的结果。” 陆涛莞尔一笑：“你不用谦虚，如果这事连你都查不到结果，别人更白扯。” …… 晚六点四十，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盛京医院手术室门外。 李成凯见手术室的门打开，快步向走过去的医生问道：“袁主任，我爱人的情况怎么样？” “很幸运，左胸的一刀，距离心脏只差了两厘米！” 医生脱下一次性医用帽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咱们是老朋友，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就不跟你说那些官方的话术了！这台手术是吴副院长亲自操的刀，他是全国一流的外科手术专家，虽然你爱人的情况很危急，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她并未受到致命伤，应该能把命保住！” 李成凯听到这个回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激动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袁主任！感谢！太感谢了！” 与李成凯激动神色形成反比的，则是王虎煞白的脸色。 这个消息，对李成凯而言，无疑是一日当中最大的佳音。 可它落到王虎头上，却又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小齐之所以对韩娟下手，是因为她看见了张朗跟小齐的接触。 一旦韩娟醒来，让这个消息传到李成凯的耳朵里…… 王虎已经不敢再想。 李成凯跟医生聊了几句，得知韩娟已经从手术通道送往iCu，快步向那边走去，同时对身边的司机吩咐道：“你立刻给小博和大魁打电话，让他们带人来医院，守好你嫂子！” 王虎闻言，语速很快的说道：“大哥，这事不用麻烦别人，交给我就行！” “不，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李成凯停下脚步，脸色阴沉的说道：“我不管这次的事情是谁干的，但他碰我家人，我肯定断他活路！这种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最好由你去做！肇龙正在查那伙绑匪的下落，有结果之后，剩下的事情你去办！” 王虎心里发虚的点头：“好！” 李成凯调整了一下情绪：“你开车，送我去皇朝万豪，我得见一下叶总和谢总，现在正是合作的关键时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这边出了乱子。” 王虎闻言，下楼开着自已的霸道，载着李成凯向万豪酒店赶去。 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件事的后果。 正如陈金发所言，李成凯这几年老实了，只是因为他赚到了钱，过了打打杀杀的阶段，而不是骨子里的狠劲没了。 一旦让李成凯知道这件事跟自已有关，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同样的，李成凯在这种时候还让王虎去干脏活，也让他觉得恶心。 王虎在驾车的同时，看着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小憩的李成凯，甚至动过杀心，但很快又压住了这个念头。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已能够在沈城好好地生活下去，一旦自已除掉李成凯，肇龙、王庆等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成凯没了，自已也得跟着走上绝路。 可把人留着，自已同样前路无光。 一路胡思乱想，王虎最终还是把李成凯送到了万豪酒店。 他坐在车里，目送李成凯进入酒店以后，翻找电话本，用副卡把电话给张朗拨了过去：“那小崽子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精神，不吃不喝的，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张朗大大咧咧的回应道：“没jB啥大事，短时间内死不了。” 王虎点燃了一支烟：“你把人给看紧了，今天晚上我可能得用到她。” 张朗略显意外：“这么急？你跟李成凯谈好条件了……不对啊，这事不是准备用姚孝文去谈么？” “事情出差错了，今天韩娟看见了小齐给你们断后，小齐想要杀韩娟灭口，但人没死透。” 王虎烦躁的说道：“一旦韩娟醒过来，把这件事给捅出去，这把火绝对要烧到我身上！” “我操！李成凯可是踩着人命爬上来的，这事如果不能解决，沈城这地方，咱们哥俩可就不好混了！” 张朗闻言，也莫名心慌起来：“陆涛不是也在找这孩子么？要么咱们下个套，把他勾出来？”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陆涛身上了，就算你把他干了，一旦李成凯知道今天发生在酒店的事情，我也扛不住。” 王虎目光阴狠的说道：“陆涛肯定得收拾，但不能经咱们的手，用姚孝文的身份跟李成凯谈，用小崽子做威胁，让他动陆涛！” “这靠谱吗？” 张朗琢磨了一下：“即便李成凯除掉了陆涛，也不耽误他知道刘齐的事情以后，再去弄你啊！” “所以，我准备把李成凯也圈进去！” 王虎吸了吸鼻子：“让姚孝文选地方，李成凯只要动陆涛，咱们就报案，让警察抓他！” 蹲过大牢的张朗，对于警察的身份十分抵触：“咱们是出来混的，利用条子解决纠纷，这传出去得多他妈丢人啊！” “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可能传出去吗？” 王虎沉声道：“陆涛一死，东陵群龙无首，如果李成凯也能折进去，我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接手东陵市场，这样不会损害到团队成员现有的利益，是唯一的一步活棋！” 张朗答应下来：“行，那我现在去找姚孝文！” “动手之前，我得把自已的身份彻底摘干净，得保证哪怕李成凯没落网，也不会影响到我！我先去处理一件事，等我办完了，过去跟你见面。” 王虎挂断张朗的电话后，再度把电话给小齐打了过去：“你在哪呢？我过去接你，跟我去外地办件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向上看是江湖，向下看是人生 07年的沈北五台子村一带还没有开发，一户没有院子，用塑料布封着窗子的破败民宅内，一名满头白发，颤颤巍巍的老头用炉钩子打开火炉，向里面添了几块劣质煤，将坑坑洼洼的铝锅放在炉子上，向里面添了些水，然后拿出了半包挂面和一袋方便面。 几分钟后，老人把面煮好，将挂面和方便面分开盛了两碗，向隔壁房间召唤道：“孙子，吃饭了！” 刚接到王虎电话的小齐闻言，走到了这个房间，看见老人手里的一碗挂面，还有留给自已的方便面，皱眉道：“姥爷，我平时也不是没给你钱，说了让你吃点好的，你这弄得是什么啊？”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这已经挺好了，我年纪大了，也没几天活头，吃啥都白瞎了，那些钱我都给你攒着呢，等你成了家，娶上个媳妇，我也就能安心上路了！” “哎呀，你瞎说啥呢！什么死不死的！” 小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摆了摆手，然后在口袋里将剩余的三千多块钱掏了出来：“这钱你拿着，想吃什么买什么，不用给我省，我在外面能赚大钱，将来自已买房买车，用不到你那点棺材本！我晚上还有事，不在家吃了啊！”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老人不舍的看着刘齐：“不是说好了明天一起给你姥姥和你妈去上坟吗？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再过几天，可就是你姥姥的祭日了！” “哎呀，您放心吧，祭日的时候我肯定回来！” 小齐指着炕上的钱：“明天你拿着这钱，去村里的商店买点营养品，可不许再这么糊弄了啊！我走了！” 老人看着小齐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将放了一个鸡蛋的方面便端起来，一起倒在了装挂面的碗里：“唉……这孩子，整天也不回家，我这把老骨头，见一面少一面啦！” 小齐的家在村子里比较偏僻，门前的道路无法行车，所以他在接到王虎的电话之后，便沿着村里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村口，站在寒风中等待起来。 从小齐家走到这里，至多需要二十分钟，但是王虎从苏区开车到这边，怎么也得四十分钟以上。 在很多人看来，小齐像个傻狍子似的在这冻着，这种行为很傻逼，但小齐却很清楚，正因为自已这么会来事，才能得到王虎的信任。 大多数跟小齐同龄的混子，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更不知道什么才是混社会。 他们只觉得能跟在大哥身边很威风，每天可以花天酒地，也能泡到姑娘，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小齐身边很多混社会的朋友，都是为了虚荣，小齐也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对别人说，自已的父亲是个村官，目的就是拉近与那些城里孩子的差距。 真实的情况，是他妈死爹再娶，从小跟姥姥、姥爷一起长大。 姥爷只是个普通农民，满身是病，却连退休金都没有。 在这个房价飙升的年代，小齐如果不找一条捷径，可能这辈子都搬不出这个山村。 家境的贫寒，让他磨炼出了很强的危机意识，也让他的思想，比其他同龄人要更加成熟一些。 所以，他很珍惜能够留在王虎身边的机会，他希望能够在王虎的扶持下，也成为一名大哥，可以赚大钱，发大财。 小齐平时很想姥爷，但却很少回家。 他跟在王虎身边，每天声色犬马，出入的皆是高档场所，而每次回到家，看着那栋破破烂烂，立在村边的房子，他心里就怕，怕自已混不好，也回来种地。 小齐就像是一只在树上攀爬，饥肠辘辘的猴子。 他并不知道那枝繁叶茂当中，是否有着能让自已填饱肚子的野果，但他除了向上爬，看不到其他希望。 向上看，是虚无缥缈的江湖，向下看，才是踏踏实实的人生。 可人这东西，谁又愿意向下看呢？ 小齐站在冷风中等了接近半个小时，直到冻得手脚麻木，才远远看见王虎的霸道驶来，一路小跑赶过去，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虎哥，不是说要去外地办事吗？怎么只有咱们俩啊？” “办的不是打打杀杀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虎看见小齐哆哆嗦嗦的样子，驱车上路：“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在家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吗？怎么每次都来路边撅着呢？” “嘿嘿，怕耽误你的事呗。” 小齐抱着膀缩在椅子上：“大哥，韩娟那事咋样了？” “人没了，但现场没有监控，而且李成凯也没报案，查不到你身上。” 王虎说话间，把车停在了村外的漆黑山路上，左手在脚下摸了一下，将一把尖刀握在掌心：“小齐，有件事我很好奇，如果韩娟没死，那你说这事怎么办呢？” 小齐愣了一下，看见王虎的动作，右手动作很轻的向怀里掏了过去：“大哥，你可别吓唬我！” 王虎月光瞥见小齐的小动作，抽出军刺，猛然挥出。 “噗嗤！” 刀锋入体，锐利的三刃军刺顶在小齐的左胸上，瞬间扎进去了五厘米。 “啊！！” 小吉仓促中刀，发出了一声惊惧交加的悲鸣，低头看着王虎手里的刀，眼角跳动：“大、大哥……” 王虎缓缓转动着手里的刀：“你猜到了，韩娟没死，是吧？我带了你这么久，你还想杀大哥啊？” “啪！” 小齐紧紧握住王虎的手腕，一罐杏仁露在怀中滚落出来：“我给你带的水，怕凉，一直在怀里捂着。” 王虎瞥见小齐掉在腿上的饮料，磨了磨后槽牙：“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挺喜欢你，但今天你不该对韩娟动刀，别怪我啊！” “大哥，大哥……哇……” 小齐在哀求的同时，呕出一口鲜血，眼泪无声滑落：“别、别……” 王虎手掌继续发力：“你不是一直很听我的话吗？这次也听话，把手松开，别挣扎！” 小吉心脏破裂，体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一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已时间不多，拼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姥爷，照顾我姥爷……” “我连自已都顾不上，哪能顾得上你姥爷啊！江湖不是这么混的，这是一群恶人养蛊的圈子，想活下去靠的不是善，而是恶！你想用真心换真心，结局只能是被人戏耍、利用！你跟我一回，我没什么能教你的，记住我一句话，如果有下辈子，别jB出来混，这行……不适合你这种弱者！” 王虎话音落，猛然抽刀。 “噗！” 血液在心脏泵压的作用下喷出，霎时间染红了霸道的车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多方汇聚，热闹的村庄 霸道车内，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王虎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对着小齐的身体继续补了四五刀，确认人已经彻底死透了，这才换上另外一把刀，掀开外衣后，作势要捅。 虽然他刚刚在刀杀小齐的时候，下手干脆利落，可是真轮到自已身上，他还是犹豫了。 三秒钟后，王虎放弃了捅刺的动作，而是在肚子上和手臂上，划了几道不深的口子，随即额头冒汗的拨通了李成凯的号码，呼吸急促的说道：“大哥，我这边出事了……” 李成凯沉声问道：“你那边怎么了？” “小齐是叛徒！他要杀我！” 王虎假装发出呻.吟：“这王八蛋给了我几刀，被我反杀了！” 李成凯嗓音低沉：“他是谁的人？” “我不清楚，他见到我就动了刀，我们俩没有对白！我当时一心自保，等恢复理智的时候，他人已经没了！” 王虎顿了一下：“大哥，我怎么感觉昨天发生的事情，不是有人盯上了你，而是盯上了咱们所有人呢？” 李成凯对于这个消息也有些意外：“你现在怎么样？” 王虎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小齐不是我的对手，我受了些皮外伤，还没有处理！我打电话是要提醒你，小心身边的人！” “你先处理伤口，保护好自已。” “明白！” 王虎跟李成凯结束通话后，用抹布擦拭了一下车窗上的血迹，拨通了张朗的电话号码：“小齐没了。” 张朗闻言一愣：“事情败露，李成凯动手了？” “不是李成凯！是我干的！” 王虎舔了一下嘴唇：“小齐一死，韩娟那件事就算暂时压下去了，你让姚孝文给他打电话，就按照我说的那么弄，得趁着李成凯反应过来以前，把事情办利索。” 张朗一愣：“你不是让我等你过来吗？” 王虎莫名急眼：“我他妈又不是赶尸匠，你还想让我带着尸体满街跑啊？” …… 废弃厂房内，正在烤火的张朗挂断电话，无语的嘀咕道：“这傻逼，人是你杀的，也jB不是我杀的！你心慌，骂我干鸡毛啊！” 旁边的青年没听到张朗在说什么，侧目问道：“朗哥，你说啥？” 张朗摆了摆手：“没事，你去把姚孝文，还有他老婆孩子带过来！” …… 与此同时，陆涛也驾驶着关磊的自由舰，带着金锐押车的面包车，走在赶往废弃工厂的路上。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陆涛团伙倾巢而出，就连关磊和彬彬都带伤上阵了，不过因为这事可能引发的后果太过沉重，他这次并未带着赵泰。 陆涛在开车的同时，也在跟陈金发通着电话：“你确定你说的这伙人，就是绑架李橙橙的那一伙吗？” “这事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消息，你让我怎么确定啊？” 陈金发回应道：“为了调查这件事，我找了好多关系，苏区有个叫潘阳的小混混，醉酒后跟人吹牛逼，说他朋友给他拿五万块钱，让他跟着去绑个孩子，但是他没敢去。” 陆涛继续问道：“他那个朋友叫什么啊？” 陈金发点燃了一支烟：“绰号叫瞎鹰，但是我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我的关系也打听不到他，不过他应该住在小淑堡村附近，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 陆涛无语：“你什么都不清楚，是怎么确定他位置的？” “我吃这碗饭，肯定有我的手段，看家的本事绝对不能告诉你啊！” 陈金发笑了笑：“总之你先往那边走吧，我这边继续挖消息，有情况咱们随时通电话。” …… 另外一边。 两辆已经报废，挂着假牌照的捷达轿车，此刻也停在了小淑堡附近，距离张朗藏身的废弃厂房，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 车内，开车的小周对副驾驶的财神说道：“苍兰庭出事以后，我排查了周边监控，发现一辆车很可疑，追了一天，最终锁定在了这一带，再查就查不到了。” 财神看了一眼路边连绵的大片厂房和小作坊，微微点头：“地势开阔，路况复杂，看起来的确像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如果绑了小崽子的那伙人在这附近，肯定藏在某个厂房当中，开着沿着道路转一圈，我看看地形。” “好！ 小周将车辆启动，沿着村里单车道的水泥路，开始缓慢行驶。 …… 废弃厂房，车间内。 张朗坐在椅子上，正等待手下将姚孝文一家三口带过来，看见身边的青年捧着一个手机傻乐，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艹你妈！我这边办正事，你捧着个手机，在那嘿嘿个jB呢？你下仙儿啦？” “我聊手机QQ呢，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非主流家族的长公主，长得老带劲了！” 青年悻悻道：“朗哥，今晚我请个假，去村边找个旅店行不？她想过来跟我见个面！” “艹你妈！我每天给你一千块钱，是你让你来这操B的啊？” 张朗继续骂了一句：“今天晚上有正事，所有人都不许乱跑，全给我在这消停眯着！” 青年被骂的一点脾气没有，继续捅咕起了手机：“行吧，那我约改天吧。” 陈金发作为专业的情报贩子，最擅长的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许多在他手里流传出去的高端情报，往往都会采取最朴素的挖掘方式。 手机另外一边，一个青年坐在电脑前，对陈金发摇头：“没勾出来，这傻逼说今晚有事，要跟我约到明天。” 陈金发看着两人肉麻的聊天记录，拨通了陆涛的号码：“我这边的位置，暂时只能固定在小淑堡村周边，具体的位置没办法深挖了！但你今天晚上要密切留意几方的动向，如果有异变，那人肯定是瞎鹰这伙人绑的！” 陆涛来了兴趣：“准吗？” 陈金发咧嘴一笑：“我用一个假身份勾了他一下，聊的主要是裤裆这一块的话题！对于这些年纪不大，只会用裤裆主导思维的社会底层小傻篮子来说，连打炮都能放下的业务，肯定是大事！” “好，我知道了。” 陆涛闻言，对赵泰摆了摆手：“人应该就在这一带，但具体位置不确定，在村子附近转几圈，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 姚孝文被张朗绑走之后，便被丢在了一个空房间里，在低温下冻了一整天，人已经感冒了，并且伴随着低烧的症状。 他被人从房间里提走，带到仓库的时候，在火光映照下，看见被绑起来的妻女，顿时瞪起了眼睛：“张朗！你他妈有事冲我来，别动我的家人！” “啪！” 张朗对着姚孝文妻子的脸上抽了一巴掌，随即一脚将孩子踹倒：“妈了个B的！你在跟我对话之前，是不是没分清大小王啊？” “张朗！不，朗哥！” 姚孝文看见其他人也要奔着老婆孩子动手，顿时服软：“从头至尾，我都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咱们没必要把事情搞成这样，有话好好说！” “我能不能好好说，取决于你是什么态度。” 张朗在汽油桶里抽出一根尚在燃烧的木棍，站在姚孝文的妻女身边，将地上的手机踢到了姚孝文面前：“给李成凯打电话，告诉他是你绑了他女儿，想要人可以，但陆涛必须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黑即白 于洪区，塔湾车市。 两辆挂着假牌照的现代途胜熄灭车灯，停在了一家落下卷帘门，但二楼亮着灯的车行门前。 头车内，王德明拿出一张照片，给副驾驶的陆江看了看：“此人是这家车行的老板，名叫马肖宏，绰号大马子，塔湾车市半数以上的黑车和走私车，都是从他手里走出去的。” “嗯！” 陆江记下此人模样，点头示意王德明继续。 “我们通过线人提供的情报进行摸查，锁定了马肖宏的一名客人！并且对沿途监控进行了排查，虽然没拍到那个人的正脸，但是在他去隔壁超市买烟的画面中找到了线索，在门把手上提取到了他的一枚指纹。” 王德明继续递过去了一份资料：“财神手下有个得力干将，名字叫做周迪，绰号小周，男，二十三岁，满族，有服役经历，武警出身！提取到的指纹，与周迪的乳突线有六处吻合，基本确定为同一个人。” “印文财这孙子太鬼了！他是故意在用印文军吊着咱们，但实际上却根本没用过他提供的任何车辆！” 陆江瞬间通透，脸色也阴沉下去：“他在明知暴露的情况下，依然留在沈城没走，绝对是为了作案，今天用两辆车把咱们勾到抚顺去……这是在挑衅警方的权威！” “财神是个大匪，不过是人都有逻辑惯性，他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在夜间作案。抚顺的两辆车还没有回来，动手时间很可能在今夜！” 王德明收起资料，对车内的几人命令道：“突击抓捕马肖宏，就地展开审讯，但愿咱们能抢在财神作案前得到有用信息。” 话音落，几人纷纷下车，一名便衣走到卷帘门前，用警用手电照了一下锁孔，随即在工具包中找出了对应的万能.钥匙。 “哗啦！” 三秒钟后，卷帘门掀开，陆江一马当先，迅速冲向二楼，看到一个房间的门缝里亮出灯光，凭借助跑的力量，冲上去就是一脚。 “咣当！” 房门应声敞开，屋里正光着膀子，跟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孩一起抽冰的马肖宏被吓了一跳：“你们他妈的谁啊？怎么进来的！” 王德明直接掏枪，亮出了证件：“都别动，警察！” “啊！” 一个明显吸毒过量的女孩，听到“警察”两个字，当场吓抽，倒在地上开始吐沫子。 “大刘，把这俩女的带出去，叫救护车过来！” 陆江摆了摆手，随即关闭胸前的执法记录仪，上前对着马肖宏就是一顿海踹。 “警官！别打！别打了！” 马肖宏被踹的嗷嗷直叫：“我只是吸食，也没有贩卖！吸毒只是违法行为，又不是刑事犯罪，不至于这么整我吧！” “嘭！” 陆江又是一脚踹下去，声如沉雷，铿锵有力的怒斥道：“别他妈废话，问你什么说什么！” 马肖宏被踹的眼冒金星：“行！行！我配合！我绝对配合！” 陆江掏出小周的照片，送到了马肖宏面前：“认识这个人吗？” 马肖宏果断摇头：“没见过！” 陆江一句废话没有，在多功能腰带中抽出电棍，直接怼在了马肖宏身上。 “噼里啪啦！” 电芒闪动，马肖宏身上的肥肉乱颤：“想起来了！见过！见过！！” 陆江收起了电棍：“说！” “你们下这么狠的手，而且问的还是买车的人，应该不是缉毒警察吧？” 马肖宏疼得全身冒汗：“我可以配合你们，但你必须得保证不会把我移交给禁毒！我的生意做的不小，有赚钱能力，真不是毒贩子，我不贩毒，也没危害任何人！” 陆江再度举起了电棍：“给脸不要脸！你他妈废话太多了！” 马肖宏把心一横：“我的条件不答应，今天你哪怕整死我，我都不带开口的！” 王德明见陆江要动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说吧！” “我不认识他，是他主动登门的，这人拿五万块钱，在我手里买走了一辆面包车和两辆捷达，全都是没手续的车辆！” 马肖宏见王德明点头，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正常来讲，我那三辆车只能卖两万左右，他多给三万，我肯定高兴啊！他结完账之后，用枪顶着我的头，跟我说只要把嘴闭严了，那三万就算我的辛苦费，如果我胡说八道，就是给我买墓地的钱！” 王德明皱眉：“继续！” “三辆车，一共拿了六套假牌照！” 马肖宏指了一下床头柜的手包：“这批车牌都是我在义乌定做，用物流发过来的，仿真度很高！号码都记在包里的日记本上，被划掉的就是拿走的！” 王德明闻言，在马肖宏的手包里翻出了日记本，确认对方没撒谎，摆手道：“收队！” 二十秒后，众人离开车行，王德明站在门口，握着电话语速很快的说道：“我是王德明，在全市范围内的道路监控系统里，帮我查几个车牌号码，尾号分别是8803、4533、4534、5467、4654、2118！” 陆江等王德明挂断电话，指着身后的车行问道：“王队，你真准备放那个王八蛋？” 王德明点头：“是啊，我答应他了！” 陆江认真的说道：“可是孙子吸毒啊！” “我知道！但你也看见了，他只是吸食，这家店的法人不是他，所以他连容留都定不上，我之前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他没有吸毒史，所以即便移交给禁毒，初犯无非也只是十五天治安拘留。” 王德明拍了拍陆江的胳膊：“做刑警，心中必须有正义感，但仅凭一身正气，无法将这份工作干好！咱们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免不了也得有些江湖气！这个社会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只有潜身入水，才能看见游鱼！” 陆江不语。 “做刑警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抓贼，更是为了降低犯罪率，让这个社会运转的更好！所以在遇见某些案子的时候，我们需要做一个取舍，容许一些小的污点存在，才能去扑灭更大的罪恶！这种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但这个道理你得懂！” 王德明继续道：“马肖宏的事情不大，我放他一马，他就欠了我一个人情，有这么一个身份不干净的车贩子做线人，以后查其他案子，也会方便得多！但我如果把他送进去，名声就臭了，以后再去办案的时候，就没人敢跟我说实话了！” 陆江琢磨了一下，点头：“师兄，这事是我欠考虑了。” 王德明咧嘴一笑：“你脑子灵活，我知道你一点就透，你并非考虑不周，只是实践经验少了些。我讲的道理你要学，但更要记得不忘初心，我们的很多战友，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腐蚀的！” …… 废弃厂房。 姚孝文跪在地上，看着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妻女，颤颤巍巍的拨通了李成凯的号码，开启免提说道：“李总，我是姚孝文，想跟你谈谈。” 第一百二十八章 螳螂捕蝉，背后全是黄雀 皇朝万豪酒店楼下。 刚刚跟两位南方老板见过面的李成凯，在接到姚孝文的电话之后，声音冰冷的说道：“我现在有点忙，你的事情回头说吧！” 姚孝文见李成凯要挂断电话，沉声道：“李总在忙什么？忙着找女儿啊？” 李成凯听到姚孝文说出的这句话，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姚孝文跪在张朗面前，虽然手臂颤抖，但看着被挟持的妻女，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我知道李总时间宝贵，所以不跟你绕弯子，你闺女在我手里！” 李成凯听到这个回应，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苍兰庭的事情是你干的？” 姚孝文反问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去讨论这些，还有意义吗？” 李成凯紧握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微微泛白：“升米恩、斗米仇，这话还真不假！我当初把东陵的市场交给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口碑还算不错，没想到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 “李成凯，你他妈说这句话还有良心吗？” 姚孝文虽然是被逼着打的这个电话，但李成凯的语气，同样令他感觉到了怒不可遏：“当年你的确给了我机会，但那也是因为我的报价最高！这么多年来，只要你发沙子，我没有一次掉链子，哪怕收货后卖不出去，我都会自已赔钱找场地，哪怕囤货都不会耽误你的事情！而他妈你是怎么做的？陆涛仅仅用了几句话，就让你想要弃了我！咱们俩究竟谁才是那条白眼狼？！” 李成凯见姚孝文情绪激动，生怕惹怒他会对孩子不利，耐着性子回应道：“你扣下孩子，不是为了跟我吵架的吧？有什么条件，说出来！” 姚孝文做了一个深呼吸：“想保住你女儿很简单，干掉陆涛，东陵的市场依然给我！” 李成凯沉声问道：“你已经把事情做绝了，你觉得东陵市场，还能保得住吗？” “艹你妈！现在是我在说规矩，不是让你谈条件！” 姚孝文胸口起伏的嘶吼道：“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只能听我的！！” 李成凯被震得耳朵生疼，感觉出姚孝文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放低了姿态：“条件我可以答应，但你得先让我确保女儿的安全。” 对面的张朗闻言，对身边的瞎鹰扬了扬下巴。 瞎鹰会意，拎起李橙橙走到姚孝文身边，扯掉了她脸上的胶带：“跟你爸说句话！” 李成凯听到这边的声音，关切的问道：“橙橙！你能听到爸爸讲话吗？” 一天来惊惧交加的李橙橙，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以后，情绪彻底失控，放声大哭：“爸爸！爸爸救我……唔！” 瞎鹰等李橙橙喊完这句话，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姚孝文继续。 姚孝文看着面前的李橙橙，又看着不远处自已的女儿，做了个深呼吸：“李总，够了吗？” 李成凯确认孩子真在姚孝文手中，神情有些萎靡：“够了。” “把陆涛叫到北陵后山去，只要你今晚弄死他，我保证你女儿安然无恙。” 姚孝文挂断电话，看着对面的张朗：“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可以放了我家人吗？” “放心，人我肯定会放，但不是现在。” 张朗摆手让人把人质带走，一个人离开仓库，想要找个偏僻的地方拉屎，但一阵冷风袭来，顿时让他打了个摆子。 这院子里只有一间废弃仓库和二层办公楼，而且都关着人，并没有卫生间。 张朗踅摸了一圈，最终在远处的角落找了一间坍塌大半，不过能抗风的小仓房，蹲在里面拨通了王虎的号码：“事情弄好了，姚孝文已经跟李成凯通了电话，开出的条件对方答应了，地点就选在你说的北陵后山！” “干得漂亮！” 王虎夸赞一句：“我正在往你那边走，你准备一下，等我到位，咱们一起出发去皇姑，看着他们狗咬狗！” 张朗点燃了一支烟：“李成凯已经同意了条件，姚孝文一家和李橙橙咋弄啊？” 王虎思考了一下：“李成凯折了以后，我还得继续利用姚孝文吞东陵的市场，这个人不能丢，李橙橙也得留着！韩娟出事前，看见了小齐跟你对话，我得留着小崽子让她闭嘴！” 张朗不置可否：“王虎，我这次替你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咱们之前的条件，是不是得重新谈谈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王虎毫不犹豫的给张朗这个盟友许以重诺：“你放心，等我拿下李成凯的生意，让你一步登天！” “妥！你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个万能充，我手机快没电了！” 张朗咧嘴一笑，挂断电话想要起身，结果一摸兜里，却发现自已忘带纸了。 他本想着打电话让人送纸过来，但是这个废墟距离仓库那边，至少得有五六十米的距离。 墙缝钻进来的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吹在屁股上，脑子本就不太好用的张朗，在得到利益承诺的情况下，兴高采烈的起身开始脱裤子，准备用内裤擦腚。 可能有人好奇，他既然冻屁股，为啥不用袜子。 因为他有脚气，怕给腚眼儿传上。 …… 与此同时，财神也步行站在了废弃厂区门外。 小周看着沙土地上的车辙，迈步量了一下距离，然后蹲下身体，用手机屏幕的亮度照了一下地面，点头：“轴距和轮胎印花都能对上，八成是咱们要找的车！” “不仅轮胎能对上，这地形也像是藏人的窝点。” 财神凭借月色，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建筑轮廓：“把车开过来，咱们分开干活，你带着二龙他们控制住仓库里的人，我跟六子去二层楼找人质。” 小周看着传出火光的仓库，侧目问道：“你是怎么断定人质不在仓库的？” 财神语气平静的回应道：“这伙人去抓李成凯的老婆和女儿，只盯住两个女人，本身也不像是有本事的模样，灭口的可能性不大！既然不想杀人，肯定要隐藏身份，所以不可能让人质呆在身边！今晚的天气这么冷，他们不会让人质烤火，自已去冻着。” 小周惊为天人：“你年轻的时候如果去当兵，肯定是个侦察兵的好苗子！” “我本就是侦察兵出身，因伤转业后分配到了财政局。” 财神摆了摆手：“开车去吧！” …… 另外一边，王德明、陆江等人乘坐车辆，同样在向苏区疾驰。 车上，王德明手持对讲机，正在给两台车里的人介绍案情：“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印文财团伙已经露面！分别乘坐车牌号为8803与2118的两台捷达轿车！ 交管部门协助调查的结果显示，这两辆车在半小时前，于苏区的黑大线与迎客松三路交汇处、迎客松三路与中央大街交汇处出现过，依据行车轨迹分析，我判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在西侧。” 陆江翻看着手中的纸质地图，手持对讲机补充道：“西侧的小淑堡村和小淑村之间有个工业区，流动人口大，便于隐藏身份，有利于嫌疑人藏匿。” “没错！我已经向市局请求支援，苏区的同行和当地派出所民警，已经提前赶往该地区进行排查了！” 王德明顿了一下：“抓捕印文财的案子，咱们队是主办单位，大家都给我提起气来，今晚务必要将印文财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拉屎为啥不带纸？ 废弃仓库内。 瞎鹰跟其他三个小青年坐在篝火旁烤着手，对其中一人招了下手：“还有火腿肠吗？给我整一根！” 青年翻了翻食品袋，将两袋干脆面递了过来：“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方便面。” “行，凑合着吧！” 瞎鹰接过干脆面，又在篝火旁拿起了一瓶温着的矿泉水，刚准备拧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引擎咆哮的声音，开口问道：“咱们这边有人开车出去了吗？” 青年愣了一下：“没有啊，朗哥吩咐过，所有人不许擅自离开院子！” 瞎鹰听到这个回答，抄起身边的刀，快步向仓库门外跑去：“走，出去看看！” 办公楼门前，值守的青年看见一辆车向自已这边开过来，举刀喝止道：“哎！把车停下，别往外开了！” “嗡！” 捷达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速度，直奔青年撞了过去。 “嘭！” 青年躲闪不及，身体被铲上车头，随即在风挡玻璃上二次碰撞，向前翻滚出去，倒在地上大吼道：“家里进贼了！快来人！” 仓库里的瞎鹰听到喊话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出去看看，快点！” “吱嘎！” 几人刚跑到门口，小周已经驾驶捷达赶到仓库，一个甩尾横在了门前。 “咣当！” 车门敞开，车内戴着儿童面具和白手套的小周、二龙等人持刀下车，逢人便砍。 二层楼前。 六子将守门青年撞倒，冲下去一刀砍在了对方腿上。 财神确认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左手反握没有开启的手电筒，右手持枪搭在左臂手腕上，放低重心向楼内走去。 在外面车灯的余光照耀下，财神瞥了一眼地面，看见地上分别蔓延到两侧房间的脚印，率先向最近的一个门口走去。 房间内，负责看押李橙橙的青年，看见门外的影子，等脚步声靠近，一刀向门外砍去：“我去你妈的！” “刷！” 财神看见出现的身影，瞬间开启强光手电，照向了青年的面庞，趁着对方短暂致盲，一脚踢在了对方裤裆上。 “嗷！” 青年被体重要害，夹着双腿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财神身体侧倾，用手电向屋里扫了一下，确认房间内除了李橙橙没有其他人，把她往肩头一扛，转身就走。 斜对面的房间里，负责看守姚孝文妻女的青年背靠墙壁，顺着门缝看见财神的背影后，闪身冲出门外，手中军刺直奔他的后心。 楼门外，负责掩护的六子迅速抬枪。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财神见六子举枪，连头都没回，步伐稳健的走出门外：“得手了，撤。” …… 十五秒前。 正开车在村子周边乱转的陆涛，看见李成凯打来电话，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按下了接听：“凯哥？” 李成凯语气沉稳的回应道：“你现在去北陵后山，我要见你。” 陆涛愣了一下：“现在？” “对！” 李成凯补充道：“我刚接到消息，孩子很有可能在那边关着，我人手不足，你过去搭把手。”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忽然想起了陈金发刚刚对他说过，如果今晚事情有反常，那人质肯定就在小淑堡村的事，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凯哥，能不能告诉我，要见你的人是我，还是那些绑匪啊？” 李成凯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谁要见你都一样，孩子平安才是真的。” “砰砰砰！” 陆涛没等回话，三声枪响忽然在夜色中炸响，他听到这阵刺耳的枪声，不由得瞳孔一缩：“凯哥，孩子现在距离我比你更近，你是让我去北陵，还是让我去救人？” 李成凯在电话那头并未听见枪声，但是见陆涛已经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点燃了一支烟：“有把握吗？” 陆涛言语直白的回应道：“你的孩子对我不重要，但你的态度对我很重要！我救人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已！” 李成凯叹了口气：“给我打电话的人，是姚孝文。” …… 废弃厂区内，张朗听到三声枪响，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光着大腚向仓库那边狂奔过去。 在他奔跑的同时，财神那边的两辆车已经驶向院外，他看着仓库门口被放倒的瞎鹰等人，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继续跑向了二层楼。 刚一进门，他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掏出手机开启手电，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以及流了满地的血液。 那个裤裆被踢了一脚的青年蜷缩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朗哥，小、小崽子被带走了！” “我操！” 张朗转身想要去追，但那两辆车早已经逃之夭夭。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翻找通讯录，把电话打给了王虎：“我这边出了意外，李橙橙被人绑走了！” “你说什么？” 王虎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救人的是谁？肇龙还是陆涛？” 张朗光着腚站在冷风当中，茫然的回应道：“不知道啊，我没看见！” 王虎情绪失控的吼道：“艹你妈！人是你绑的，也是你负责看的，被谁绑走的你都不知道？！” “事发的时候，我没在现场。” 张朗委屈的回应道：“那些人来的时候，我正在拉屎呢！” 王虎气的手臂颤抖，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你告诉我，是他妈人质重要，还是你拉屎重要？” 张朗被骂的十分憋屈：“那也不怪我啊！我上厕所忘带纸了，当时正脱裤子用内裤擦腚呢！我听到枪声的时候，裤子只穿了一条腿，我为了节省时间，压根没穿，是脱下去才跑出来的！” 王虎听到这个回答，更是彻底破防：“你他妈的出来混了那么多年，连拉屎之前要带纸这个常识都没学会吗？” “我混的是社会，也jB不是幼儿园，我学这个干你妈B啊！” 张朗被一顿臭骂，也莫名急眼了：“玩命的事情都是我在干，你就他妈的知道在背后捅咕，现在我手下兄弟都jB折一个了！我他妈跟谁说理去？你以为我愿意出这事吗？” “我他妈……” 王虎听到张朗的回应，本想继续掰扯，但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了心里：“给李成凯的电话，是姚孝文打的，咱们还没有暴露！你现在立刻把他带走，等我弄清楚情况再说！” …… 绕城高速。 王德明等人的车辆刚进入苏区，他便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语速很快的说道：“去小淑堡工业区协查的派出所民警，听到了疑似鸣枪的响声，已经前方处置了，车速再快一些！” “是！” 司机猛轰油门，途胜的车速瞬间飙到了一百七。 第一百三十章 法网恢恢 张朗结束跟王虎的通话之后，情绪异常烦躁，连裤子都没穿，大声吼道：“还能喘气的别他妈装死，都过来集合，撤了！” 这次跟张朗办事的这些人，都是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小混混，在选择绑架的那一刻，他们就清楚自已没有退路了，此刻生怕张朗会把自已丢下，全都忍着伤痛，爬起来向这边聚拢过来。 张朗看着手臂挨了一刀的瞎鹰，对他摆了下手：“你去里面，把姚孝文和他老婆孩子带出来。” “哎！” 瞎鹰忍痛走进二层楼，看见前面的满地血迹和死人，脸色苍白的回应道：“朗哥，这……有人死了！” “我他妈不瞎！连个死人都怕，你出来混个jB！” 张朗对着瞎鹰踹了一脚，对其他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开车去！” 那个被车撞的青年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捂着肋骨指了一下张朗的腿：“朗哥，你还没穿裤子呢！” 张朗张嘴就骂：“事都他妈的办砸了，还要脸干个jB！” 很快，张朗的手下就把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七人将姚孝文一家三口塞到一台车上，同时登车。 瞎鹰见张朗上车要走，指了一下二层楼：“朗哥，李傻子的尸体咋办啊？” “自已都他妈泥菩萨过河，你还想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跑啊？先扔在这吧，回头再说！” 张朗丢下一句话，随即坐在了前车的副驾驶上，吩咐司机驱车离开。 …… 与此同时，陆涛那边的两辆车也循声赶到了废弃工厂附近，还没等开始寻找，张朗那边的两台车便摇晃着从废弃工厂冲了出来。 副驾驶位置，关磊看着与其他工厂相比，漆黑一片的废弃厂房，还有拖着烟尘冲出来的两辆车，坐直了身体：“哥，这两台车出来的方向不对，肯定有问题！” 陆涛拿起一直在通话的手机，对着金锐说道：“枪声大概就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拦住他们！” “咔哒！” 关磊听到陆涛发话，撅开双管短喷，压了两发子弹过去。 “嗡！” 陆涛猛踩油门，自由舰迅速向前方的面包车贴靠过去。 前方面包车内，司机看见后面追上来的车辆，紧张的说道：“朗哥，咱们让人给盯上了！有车在跟着咱们！” “他妈的！今天晚上真是邪门了，怎么这么多人盯上了咱们，拿老子当必玩景点呢？” 张朗烦躁的回应道：“加速，把后面的车甩开！看看后备厢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出去拦住他们！” “嗡！” 司机听到张朗的吩咐，立刻将车辆提速。 废弃工厂外面的乡道是单行道，路宽只能供一辆大型货车通行，张朗那边的两台车一前一后卡在路上，陆涛只能紧随其后，完全没有超车的机会。 关磊坐在副驾驶，急的额头冒汗：“哥，撞他！” “快闭嘴吧！咱们这车本身就轻，用车头撞车尾，不是擎等着抛锚么！” 陆涛说完这句话，看见前方道路有短暂加宽，将车辆摘了一个挡位：“我在前面错车位超车，准备逼停他们！” 两人对话间，前方车辆已经行驶到了宽阔路面，陆涛抓住机会，猛然加速，向路边拓展出去的加宽路面驶去。 “咣当！” 在陆涛加速的同时，张朗那辆面包车掀开后备厢车门，里面的青年直接将里面的备胎掀了出来。 “嘭！” 轮胎砸在地面上，翻滚着冲向自由舰。 有限的路面条件下，陆涛完全无法闪躲，只能撞了上去。 “咣！” 巨大的惯性下，轮胎轰在自由舰车头，导致保险杠瞬间炸裂，车内的气囊应声弹出。 陆涛虽然做出了规避动作，还是被气囊闷在了脸上，头晕目眩。 在陆涛分神的瞬间，张朗的车已经率先通过汇车路段，回到了单行道上。 陆涛眼见对方的第二辆车也即将冲出去，猛拽方向盘贴靠了上去。 “咣！” 两车传出撞击声，面包车被推着贴向道路右侧，车头怼在墙上，瞬间变形。 面包车内，瞎鹰甩了甩头，掏出刀吼道：“他妈的，跟他们干了！” “嗵！” 没等几人下车，关磊已经把手伸出窗外，对天鸣了一枪：“艹你妈！子弹我有的是，但命你们只有一条！谁敢反抗，就地干死！” “我操！” 瞎鹰听到枪声，脑中瞬间浮现了被枪杀在废弃工厂的李傻子，推开相反方向的车门，宛若受惊的兔子，几步窜上了墙头。 前方的面包车内，张朗看见关押人质的车辆被扣下，刚准备让司机掉头，就听见了枪响，大吼道：“跑！跑跑跑！” “嗡！” 司机闻言，站起来踩油门，将车速飙到了最高，而张朗正准备将这件事告诉王虎，却发现自已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瞎鹰车内，剩余两人看见他跑了，也跟着往外跑，其中一人顺利翻墙，而另外一人则被冲过来的金锐等人按在了车下。 “嘭！” 陆涛推门下车，对着青年的头上踹了一脚：“小兔崽子，你是谁的人？” 青年看着关磊手里的枪，颤抖的回应道：“大哥，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小篮子，找我的人叫夏海英，其余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这时，金锐检查了一女孩！” 陆涛心头一喜，走到车边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被绑的并不是李橙橙，而是姚孝文一家三口。 “唔！唔唔唔！” 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姚孝文看见陆涛，顿时挣扎起来。 “嘭！” 陆涛见状，转身对青年又踹了一脚：“除了这个孩子，你们还绑了其他人吗？” 青年颤颤巍巍的回道：“还有一个小丫头，但是被人抢走了！” 陆涛想起李成凯说绑匪是姚孝文的事，皱眉思考了一下，迅速摆手：“事不对，带着他们，先走！” …… 十五分钟后，陆江所在的车队开进了废弃工厂。 一名便衣走上前来，对王德明伸出了手掌：“老王，欢迎你。” “命案现场，欢迎可不是什么好词！” 王德明开门见山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辖区内的派出所民辅警、交通、铁路、森林等行业警察都参与协查，这个区域已经被封锁了！” 便衣指了一下身后的二层楼：“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械斗，并且使用了枪械，现场只有一具尸体，身份尚未确认，其他嫌疑人尚在抓捕！今晚这里是一张大网，凶手绝对跑不出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犯罪组织不止一个 王德明得知案发区域已经被全面封锁，向便衣问道：“法医到了吗？” 便衣看了一下腕表：“还在赶来的路上，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王德明随即将视线投向了陆江：“出过命案现场吗？” 陆江摇头：“在警校旁听过法医课，但没出过现场。” 王德明格外喜欢这个师弟，一直在有意提携他，听到这个回答，指了一下走廊里面：“尸体都没见过，怎么做刑警啊？你去看一眼，熟悉一下命案现场的氛围。” “好！” 陆江知道自已不是专业人士，进入走廊后，谨慎的避开地上的脚印和血迹，并未翻动尸体，只是用手电照了一下趴在地上的李傻子尸体，看着几处出血点，条理清晰的说道：“膝盖，胸口，头部各一枪，凶手采用的是莫桑比克射击法，这种射击方式是为了杀人，枪手经过特殊训练，大概率有服役经历，符合财神犯罪团伙的案犯特征！” “不对吧？” 苏区这边的一名实习警员插嘴道：“莫桑比克射击法，不是两枪胸口一枪头吗？” “训练和实战是不一样的，在瞬息万变的枪战中，没人给你过多时间去瞄准，这种射击方式的最终目的是杀人，但开始的两枪是为了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再进行补枪射杀。” 陆江用手电照着地上的脚印：“枪手的射击角度在门外，应该是为了掩护队友。” 王德明点了点头：“还发现了什么？” 陆江身体倾斜，用手电照着旁边的房间，看着地面上的食品包装、矿泉水瓶和一卷胶带，分析道：“我觉得这地方应该是一处关押人质的地方，但是从凶手中弹的位置来看，财神他们似乎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这事有点意思了哈！财神这么一个专业的绑架团伙，竟然在其他人手中抢上了人质，莫非是受人所托？” 王德明看向了配合办案的便衣：“犯罪组织不止一个，通知各卡口严格排查，有可疑人员先行扣押……陆江，你带一组人机动巡查，配合其他同志。” 陆江挺直胸膛：“是！” 王德明环视众人，沉声道：“这里是工业区，情况复杂，尽量别开枪，嫌疑人重案在身，一旦我们暴露身份，他们必然负隅顽抗！倘若双方发生冲突，不用鸣枪示警，开枪不要犹豫！” …… 陆涛将姚孝文救下来之后，众人便驾驶着车辆迅速离开。 面包车内，陆涛扯掉了姚孝文嘴上的胶带，沉声问道：“今天这件事，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 “我没想跟你作对！咱们在吉祥饭庄谈好条件之后，我是真的决定跟你合作了！可我被王虎给坑了！从最一开始，就是他在架着我跟你干！” 姚孝文毫不犹豫的把事情全都给推到了王虎身上：“我做的事情的，都是王虎逼着我做的，包括在吉祥饭庄袭击你的张朗，也是王虎的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绝非我的本意，我被控制了！” 陆涛听到王虎这个名字，表情产生了些许的微妙变化，但很快又岔开了话题：“李橙橙也是你们绑的？” 姚孝文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是我们，是张朗！他绑了孩子以后，还逼着我给李成凯打电话，换回孩子的条件是……杀了你！” 关磊闻言，攥着短喷的枪管，对着姚孝文头上就要砸：“你他妈的！” “别动。” 陆涛推开关磊的手臂，面色阴沉如水：“孩子呢？” “被抢走了！我跟她不是被关押在一个房间的，今天晚上又来了一伙人，把孩子给抢走了，而且还动了枪！具体的情况我没看到，但我被张朗带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死人，尸体也被他们丢在了那个废弃工厂。” 姚孝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精神已经濒临崩溃：“陆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老婆孩子是无辜的，你别动他们，我求你了！” 陆涛听说孩子已经被人带走，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时，一边的电话响起铃声，陆涛接通电话后，开车走在最前面的金锐语速很快的说道：“涛哥，前面的路口有警车，好像是交警临检！”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咱们的车刚撞完，不能走那边，换个方向！” …… 另外一边，财神看着车里的小姑娘，拆掉手机电池，将一张没有实名登记的sim卡插入，开机后拨通了李成凯的电话号码。 已经回到医院，守在iCu病房外的李成凯接通了号码：“喂？” 财神笑着把电话递给了李橙橙：“来，跟你爸爸说句话。” 李橙橙茫然的看了看手机：“爸爸，你在哪呀，我害怕……” “别怕，你爸爸不会舍得让我伤害你的。” 财神摸了摸李橙橙的头：“聊聊啊，李老板？” 李成凯听到财神陌生的声音，沉声道：“姚孝文呢？让他听我的电话！” “换山头了，孩子如今在我手里。” 财神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想要孩子，先听听我的条件？” 李成凯听到财神的回应，思维有些混乱：“你说。” 财神问声细语的问道：“02年，你扩张地盘，跟西树的吴桂生起冲突，打断了他的两条腿，还强占了他的沙场，一分钱补偿都没给，把他逼出了沈城！吴桂生当年的沙场，就是你现在的大本营凯盛沙场，这么大的事，你应该不会忘吧？” “记得！” 李成凯见对方提起旧事，微微一怔：“你是吴桂生的人？”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你记得这事就行。” 财神慵懒的靠在座椅上：“我不想作损去伤害孩子，这事咱们可以谈！给你三个小时，准备五百万现金，把人买走。” 李成凯闻言愣住：“五百万？” “人没了钱，废物一个！钱没了人，废纸一张！” 财神点燃了一支烟：“我想你应该不会回答我，你凑钱有困难吧？” “我是生意人，不是放贷的，手里不会存那么多现金，而且最近正在向南方扩展业务，别说现金，账上的流动资金也不会有那么多！” 李成凯果断回应道：“但你放心，只要孩子安全，这笔钱我肯定会给，只是你得容我一些时间！” 财神铿锵有力的说道：“说了三个小时，就是三个小时！差一秒都没得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取所需，这才是交易 医院内，李成凯听到财神不近人情的回应，起身赶到走廊尽头，推开窗子点燃了一支烟：“这五百万，我砸了骨头渣子榨油，也一定给你凑出来，但是你一定得保证孩子的安全！得让我的人过去跟她见一面！” 财神慵懒的回应道：“带钱过来，随时能见到她！” 李成凯虽然处于劣势，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并没有被财神牵着鼻子走：“不行，我得确保孩子随时都是安全的！带钱过去，我怕孩子保不住。” 财神蹙眉：“你在跟我谈条件？” “我不能跟你谈条件吗？孩子没了我能再生，但她对你的价值，除了钱之外，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李成凯按熄了烟头：“我想要孩子，你想要钱，大家各取所需，这才是交易！” 财神听到李成凯提出的要求，沉吟片刻后，作出了回应：“我在小淑堡工业区，你派人过来吧。” …… 另外一边，张朗等人乘坐剩下的一辆车，逃脱陆涛的追击后，便沿着主干道，准备离开这个区域。 司机驾驶车辆，很快赶到了乡道与中央大街的交汇位置，但刚一靠近，停在路边暗处的一辆警车便冲上道路，横着将路封死，同时打开了警灯。 司机被灯光一闪，额头冒汗：“朗哥，有警察！” 张朗看到前方的警灯，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他妈不瞎！掉头，往回跑！” “吱嘎！” 司机听到张朗发话，猛拽了一下方向盘，压着旁边的荒地，画着弧线开始往回跑。 “前方面包车立即停车，接受检查！” 警车内的警察看见面包车的异常举动，迅速挂挡追了上去，同时开启了警报器，警笛声霎时间在夜色中荡漾开来。 …… 距离五百米外，正驱车走在一条小路上的陆涛，听到刺耳的警笛声，心里咯噔一下：“情况不对啊，怎么这边也有警察？” 关磊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会不会是李成凯报案了，警察在抓抢孩子的那伙人？” “这事太怪了！” 陆涛犹豫了一下，翻找电话本拨通了陈金发的号码：“小淑堡这边出事了，这里到处都是警察，道路也设了卡口，我走不出去了！” 陈金发压低了声音：“你把警察招过去的？” “不是我，但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而且响了枪！我暂时也没搞清楚。” 陆涛语速很快的补充道：“沙场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我不能被卷进案子里！” 陈金发没再多问：“小淑堡工业区有一家兴义纸箱厂，是我朋友开的，我刚跟他通过电话，让他帮我在周边工厂里，打听有没有绰号叫瞎鹰的工人，我现在跟他打招呼，你过去躲一下！” 陆涛谨慎的问道：“这人靠谱吗？” 陈金发应声：“他不是做正行的，我手里有他把柄。” “妥！” 陆涛结束与陈金发的通话后，还没等跟其他人对话，李成凯的电话便再度打了过来：“你在什么地方？” “藏孩子的地方我找到了，我是听到枪声赶过去的，在时间上晚了一步，孩子被其他人带走了。” 陆涛顿了一下：“我找到了姚孝文，他们一家三口都被人给绑了，他背后的人，是你身边的王虎。” 李成凯愣住：“谁？” “王虎！” 陆涛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绑孩子和姚孝文的人叫张朗，是王虎找的，但谁会在他手里把孩子抢走，我不清楚。” 李成凯听到陆涛的回答，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还有陆涛所在的地点串起来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记一个电话号码，孩子在他手里。” 陆涛略显诧异：“你知道绑孩子的人是谁？” “不知道，电话是对方打过来的。” 李成凯补充道：“我不需要你救人，但你得过去确认孩子的安全，敢去吗？” 陆涛没有正面回答李成凯的问题：“或许是之前的枪声惊动了警察，我这边的情况很复杂，留下可能就出不去了。” 李成凯知道陆涛想要表达什么：“孩子安全，答应你的条件依然作数。” 陆涛一口应下：“我尽力而为。” 关磊在一边，听到陆涛的通话内容，好奇的问道：“哥，啥情况啊？” 陆涛听着远处的警笛声，将车停靠在路边，接过了关磊手里的短喷：“你带人去兴义纸箱厂等我，我稍后会把厂子负责人的电话给你。” 关磊莫名紧张起来：“哥，你要去哪啊？我跟你一起吧！” “这事人多了没用，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已。” 陆涛没有跟关磊过多解释，留下一句话，直接推开了车门。 …… 医院内，李成凯挂断陆涛的电话后，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肇龙：“你现在带人去小淑堡村，孩子在那边。” 肇龙反问道：“找到位置了？” “今晚的情况很奇怪，之前姚孝文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孩子在他手里。刚刚陆涛又跟我说，他抓到了姚孝文，但没救出孩子。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第三方团伙，说孩子在他们手里，准备用一件往事，找我要五百万赎金。” 李成凯并未提起王虎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人在给我做局，但现在情况太乱，我不知道该信谁。” 肇龙猜测道：“会不会是陆涛搞鬼，既想要生意，又想诈一笔钱？” 李成凯不置可否：“我刚刚跟陆涛通过电话，让他去绑匪那边确认孩子的安全了，这事是否跟他有关系，一试就会知道。” 肇龙一口应下：“明白，我现在就动身。” 李成凯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拨通了公司财务的电话：“我们账上有多少现金？” 财务回应道：“明天要给几个车队结账，今天刚取的现金，大约二百万出头！加上储备的流动资金，大约三百万。” “把这笔钱整合一下，今晚我要用！” 李成凯问清楚公司的财务状况，又给两个朋友打电话，分别借款一百万之后，将电话打给了王虎。 …… 另外一边，王虎已经赶到了小淑堡村，但看见沿途路口全部停着警车，并未靠近，刚准备给张朗打个电话，李成凯的号码便先一步打了过来。 王虎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舔了一下嘴唇，调整好情绪按下了接听：“喂，大哥？” 李成凯语气如常的回道：“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你去茶楼等我，陪我去一趟北陵。” 王虎眯起了眼睛：“去北陵？这么晚去那边干什么？” 李成凯没有解释：“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过来再说吧。” …… 与此同时，工业区内。 “咣！” 伴随着撞击声传来，张朗乘坐的面包车方向失控，扎进了路边的排水渠里。 车内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前后两辆警车上瞬间便冲下来数名警察，举着枪将车辆包围。 开车的青年看着外面的警察，身体颤抖：“朗哥，咋办啊？” “他妈的！” 张朗此刻也额头冒汗，将手机卡取出来折断，心脏狂跳：“被捕之后，你们咬死了只认识我，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给我办事，我不能坑你们，这案子我扛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中取栗 让陆涛前往北陵这个地点，是王虎选的。 但李成凯打来电话，让王虎跟着一起去北陵，却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忐忑的感觉。 他看着远处路口的警车，还有哨卡处的警察，把车贴靠在路边，用手机上的副卡拨通了张朗的号码。 听到无法接通的提示音，王虎脸色无比纠结：“这个傻逼，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咱们就他妈的不说一声呢！” 王虎连续拨号三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靠在座椅上，目光复杂，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当中。 …… 工业区内，某工厂后方的耕地边缘，两辆捷达停在地势低洼处，与夜色融为一体。 几分钟后，小周身披夜色，回到车边见到了财神：“财神哥，这周边的主干道和支路都被锁死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奔着咱们来的。” 六子闻言，面露愧色：“责任在我，如果我不开枪就好了！” “不是枪的问题，如果只是因为枪声，警察的动作不会这么快。” 财神摇头：“问题出在车上，咱们的车牌被人锁定了，所以警察才会大规模行动！之前我用那两辆越野车把警察勾到外地，但咱们没能在苍兰庭酒店把人带走，比计划慢了一步。” 六子舔了一下嘴唇：“李成凯在苏区深耕多年，肯定有自已的社会关系，我们能不能利用他走出去？” “没了李橙橙，咱们对他威胁不大，不交人他不会让咱们走，交了人咱们又很难全身而退，这路子行不通！” 财神看向了团队成员大洪：“地图。” 大洪摘下背包，动作麻利的取出纸质地图，在车头上铺开。 财神将手电调到最低亮度，找到小淑堡村的位置，用手指在其中一个区域画了个圈：“这个位置地势低洼，距离外面八一主干渠的河道又很近，肯定有通往河道的泄洪口，以及向耕地内引水的支渠。” “弃车？” 小周听到财神这个回应，不由得紧张起来。 如今警察已经封锁了这个区域，一旦失去载具，便意味着他们的机动性将大幅下降，一旦暴露身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咱们这两辆车已经上线了，一旦冲卡，风险更大。” 财神指着远处用秸秆堆起来的柴火垛：“把车遮蔽一下，尽快转移！” 六子将李橙橙从车里拉下来问道：“带着小崽子一起渡河，能过去吗？” 财神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这个区域已经被封锁了，只会越来越难走出去，外面的河道还冻着，上面有大量积雪，一旦警察看到脚印，会在第一时间展开缉捕，带着她不好走……你们几个走水路，我带小崽子留下。” “不行，我不同意！” 小周听到这个回答，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咱们团队里，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钱是大家赚的，不能把风险压在一个人身上！现在警察已经就位了，继续交易是火中取栗！” “这世界上没有好赚的钱，我已经跟李成凯约好了在这里验证人质，而且我身上还有伤口，行动不便，留下是最合理的选择！” 财神毋庸置疑的看着几人：“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留在这里跟李成凯的人接触，你们去市区接钱，我一个人留下，走脱的概率反而要比你们高。” 小周脖子上青筋暴起：“这事……” “这事听我的！” 财神打断小周的话，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掏出来按下了接听，没有说话。 两秒钟后，陆涛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我是李成凯的人，在什么地方能见到孩子？” “到的挺快啊。” 财神有些诧异于对方到场的速度，思考了一下说道：“向村子东南角移动，在那边等我！” …… 与此同时，陆江驾驶着车辆，正在村治保主任的陪同下，带着两名同事检查各卡口的布防情况。 等车辆行驶到贴着河边的一条道路上之后，他瞥见覆盖着积雪，已经冻冰的河道，踩下了刹车，向治保主任问道：“这条河是天然形成的吗？” “不是，这是58年当地驻军跟百姓一起修建的八一灌区，当年我们这边旱的连草都不长，有了这条水渠，没几年就变成鱼米之乡了。” 治保主任骄傲的说道：“你别小瞧这条水渠，当年这条渠道可是由周总理亲笔题字，还给公社发了奖状的！” 陆江闻言，迅速追问道：“你是说这条河是灌溉渠，那一定有进村的支渠，还有泄洪通道什么的，对吧？” 治保主任点头：“对！这一条路扎猛子，能一口气从管道里游出去！不过这几年不行了，水位低了！” “糟了！” 陆江闻言，迅速将车辆掉头，开始沿着道路检查河面，同时拿起对讲机说道：“王队，村子东边有布防漏洞，我申请抽调人手前往村子东侧，对灌溉渠道进行封锁，防止嫌犯通过河道逃离！” 王德明的声音传出：“我们目前的警力，正在封锁主干道，以及对可疑地点进行排查，暂时抽不出人手，我协调一下，让联防队过去。” …… 工业区与居民区交界处，有一条狭窄的街道，两侧自建的民宅不断向外扩张，院墙已经几乎跟路基齐平了。 在道路尽头的坡道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后面隐藏着一个泄洪口，埋着直径一米左右的水泥管道，直通外面八一总干渠的河道。 财神一行人融在夜色当中，躲避着沿途的搜索与检查，赶到臭味熏天的垃圾堆边，展开了短暂交流。 财神沿着坡道爬上去，顺着河边的道路瞥了一眼，看到远处晃动的手电光芒，迅速退了下去：“河道即将被封锁，巡查人员已经过来了，看这个配置，他们的人手严重不足，远处的人摸过来，至少还得三分钟，你们节约时间，直接散！” 小周眼中满是担忧：“我们走了，你咋整啊？” “走上这条路，你还指望谁能寿终正寝啊？” 财神洒脱的笑了笑，指着远处盖到一半，尚未封顶的房基地说道：“我去那边跟李成凯的人见面，你们尽快找到一个藏身处，做好接款准备……如果今晚我出不去，队伍由你带，到云南找老曲，他欠我人情，会帮你们把接下来的路安排好。” 与此同时，陆涛的号码，再度给财神打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多与少 陆涛跟关磊等人分开后，是步行赶到村子东南角的。 虽然这一路上并未受到盘查，但路上明显多起来的私家车和腰板挺直的行人，已经让他感受到了风声鹤唳。 陆涛赶到村子东南侧的一片耕地附近，躲在暗处拨通了财神的号码：“我已经到了你说的位置，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财神此刻已经跟小周等人分开，为了防止李橙橙哭闹，强行给她喂了一片安眠药，背着她向建筑工地方向走去，对陆涛说道：“沿着靠河的道路，从西坡 “好！” 陆涛见对方并未说见面地点，知道对方是要在暗中观察他，也没有废话，动身向那边走去。 …… 与此同时，小周等人也作出了逃跑的准备，几人排好名次，大洪便第一个钻进了管道当中，其余人则等在原地。 他们这个钻管道的方式是有讲究的，目的是保证管道两侧都有人，而不至于暴露后被瓮中捉鳖，全被堵在管道里。 小周站在垃圾堆顶端，看着财神的背影翻过墙头，消失在黑暗当中，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盒。 旁边的六子见状，冲上来一把握住了小周的手腕：“哎！你疯了！别暴露光源！” 小周烦躁的把烟盒丢进垃圾堆，沉声问道：“你说，财神哥还能走出来吗？” 六子也沉默下去：“咱们选的就是这样的一条路，财神说得对，既然吃了这碗饭，就别怨天尤人，别管能不能走出去，这都是命。” “腾腾！”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忽然有三辆摩托车从远处驶来，停在路边后，车上的人翻身下车，一起向工地内走去。 “操！” 小周站在远处，凭借灯光看见其中一人手臂上的红袖箍，顿时抽枪：“联防队的人搜过来了！” “周迪，你别冲动！” 六子伸手握住了小周手中仿五四的套筒：“他们三个人按不住财神！” “你我都清楚，今晚的抓捕，连村里的联防队都用上了，说明警察就是奔着咱们这伙人来的！联防队员不可怕，可动静一旦闹大了，警察马上就得到，那样财神肯定走不成！” 小周挣脱了六子的手掌：“你们走，我留下！” “这种时候，你留下有用吗？” 二龙听到两人的争执，也跟着劝道：“咱们这边四个人，财神那边只有一个，这事……” “这是他妈的多与少的问题吗？” 小周目眦欲裂的看着两人：“咱们身上都是背着命案的，如果没有财神带着，别说他妈的养活家里人，就连活到今天的机会都很渺茫！我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财神带我赚的，今天哪怕死在他前面，我也只当还给他了！要走你们走！” 六子烦躁的问道：“你觉得凭这一把破枪，你能斗得过警察吗？” “我斗不过警察，但我至少能给财神提个醒！我这条命，是他从阎王殿要回来的，今天如果扔下他跑了，我后半辈子都睡不成一个安稳觉！如果今天真得埋在这一个，我他妈自已挖坑！” 小周一脚踹开六子，撒腿就向工地相反的方向跑去。 二龙见六子被踹倒，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六子，你没事吧？” “没事！这个大傻逼！” 六子看见小周移动的背影，推了一下二龙：“走你的！” 二龙愣住：“你也要留下啊？” 六子抽出搓掉编号，锈迹斑斑的五九式手枪，胸口起伏：“我必须留下！否则真有一天在 二龙闻言，果断跟在了六子身后：“一起！” 六子转头。 “我这人没啥脑子，这几年要不是财神带着我，我早就jB折了！小周说得对，那种连安稳觉都没得睡的日子，我过够了，也不想过！” 二龙认真的说道：“咱们走了，只能自已往外跑！但财神如果活着，咱们全家人都饿不死！这几年财神都在带我站着吃饭，我不想在最后一刻跪下！” 六子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加快了脚步：“这边的警察太多了，咱们不能一起走，以小周为中心点，我往左你往右，把抢线分散，为财神开路！” …… 工地门前，三名村子里的联防队员下车后，一起向前方正在盖房子的院内走去。 其中一人看向了前面穿着迷彩服的中年：“大爷，你说人可能藏在这里面吗？” 中年人吸了吸鼻子：“这我哪知道啊，听说警察抓的人都是杀人犯，咱们进去生堆火，让他们不敢往这边跑就行！我儿子这新房还没盖起来呢，万一他们跑进来，被警察打死了，这多晦气啊！” 另一人问道：“那生完火咱们去哪啊？” 中年掏出钥匙，低头想要开门：“不走了，就在这等着！咱们干联防员，每个月村里的补助才五十块钱，就这么点钱，你还想跟杀人犯掰手腕啊？” “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在街道对面传出。 “当！” 子弹打在院子黑色的铁门上，火星四溅，铲掉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漆面。 中年听到枪声，宛若受了惊的兔子，原地一蹦高，撒腿奔着旁边的巷子跑去：“我操！快jB蹽！” “砰砰砰！” 另外一个方向，枪声随之响起，最后一个跑进巷子的联防队员应声倒地，哀嚎道：“我中枪了！救我！救我啊！” 中年举着手电，看见自已侄子屁股的位置已经被血染红，哆哆嗦嗦的拿起了对讲机：“我是联防队老张，村东头有人开枪，我侄子让枪打了！” “嗡！” 中年话音未落，刚好巡查到这附近的陆江被枪声吸引，速度极快的驱车驶来，车灯霎时间照亮了小周站在路边的身影。 “砰砰！” 冲到另一侧的六子看见车辆，甩手两枪，直接干爆了陆江的一只车灯，然后转身就跑。 “吱嘎！” 陆江一个甩尾，将车辆横在路上，拿起了对讲机：“王队，我在村子东南方向发现匪徒踪迹，对方开火了！” 王德明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听到枪声了，正在前往支援，把人咬住，别硬干！” “你留在这里，自已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陆江对车内的治保主任丢下一句话，随后带着两名同事，迅速向六子那边追了过去。 “砰！” 小周反应过来，远远打出一枪，陆江身边一人应声倒地。 “砰砰！” 陆江迅速反击，在开枪压制的同时，弯腰将受伤的同事拖到了一旁的掩体后面。 几十米外，刚刚赶到公厕附近的陆涛，听到前方连成片的枪声，还有闪动的枪火，一点没犹豫，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女厕所里。 距离公厕不远的泄洪管道内，大洪听到外面传来不同型号的枪声，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原地沉默了大约三秒钟，加快速度向前爬去：“兄弟们，对不起了，我还有儿子要养，我得活着……我想活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也不能走 陆江率队赶到枪案现场后，便遭遇到了小周、六子等人的袭击。 受伤的刑警被陆江拖到巷子里，握着腹部的伤口，咬牙道：“别管我，抓人！” “照顾好自已！” 陆江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随即便向着六子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财神作为顶尖大匪，仅凭外面的枪响，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小周等人的回马枪，财神并未过多思考，而是扛起李橙橙，迅速向后院走去，准备单人突围。 作为团队的负责人，财神很清楚小周等人为什么杀回来，如果他也跟着拼命，那么其他人付出的牺牲，将会毫无价值。 陆涛听着外面接连响起的枪声，也明白这肯定是劫匪的身份暴露了，当即便准备撤离。 就在他离开女厕所，准备绕路离开，并且给李成凯回电话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有一道身影骑在了对面的院墙上，并且探身将一个小小的身影拎上了墙头。 看见这一幕，陆涛瞬间通透，刚刚外围的枪声，都是在给院里的人争取转移的时间。 眼见院子里只跑出来了一个人，陆涛把心一横，抽出了腰间的短喷。 他这边刚要摸过去，余光刚好瞥见几道身影贴向巷子，随即又撤回了厕所里。 财神扛着李橙橙出了院子，趁着周围的警力被吸引开，当即准备转移方向。 外面的街道上，负责协查的辖区派出所执勤民警带着三名辅警，赶到巷口之后，刚好看见了财神的身影，开启手电照向了对方：“不许动，警察！” “砰砰！” 财神一句对白没有，直接选择了开枪还击。 “隐蔽！” 民警被吓了一跳，将身体贴靠在巷子外侧，大声吼道：“我是巡逻四组，在村子东南方向遭遇匪徒，对方持有武器！” “砰砰！” 民警话音未落，守在对面的小周在暗中出现，利用持续的火力压制，将派出所的几个人全都卡在了巷子外面。 陆涛所在的女厕所，正对着财神所在的巷子，通过墙壁上十字花的排气孔，可以清晰看见财神的身影。 昏暗的月光下，陆涛并未认出财神的身份，但是见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还带着孩子，把心一横，离开厕所后，向远处绕了过去。 …… 巷子里，财神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迅速向另外一边撤离过去。 此时此刻，周边一带的大批警力，都在向枪战地点集结。 财神的身影刚在巷子另外一侧出现，便跟摸过来的几名本地刑警打了个照面。 “砰砰！” 财神看见远处的几道身影，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一响，对面的刑警果断进行了反击。 沉沉暮色当中，对方根本看不见财神这边的具体情况，再加之情报中只显示财神一伙都是亡命徒，并未提及他们挟持人质的事情，所以在匪徒开火的情况下，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开枪还击。 “砰！” 在财神与刑警驳火的同时，二龙已经绕到这伙刑警的侧面，甩手一枪打了过去。 “咕咚！” 一名刑警胸口中弹，应声倒地。 “砰砰砰！” 另一人迅速反击压制，低吼道：“大张！” “咳咳！” 倒地的刑警剧烈咳嗽：“没事，子弹咬在防弹衣上面了！” “砰砰！” 接下来，二龙开始占据地利，有节奏的对这支小队进行着火力压制。 “叮当！” 问话的刑警躲在路边的水泥台下方，听到子弹打在头顶的哨音和铮鸣，握着对讲机说道：“我们在求援地点北侧，已经与匪徒交火，对方占据地形优势，正利用高低差对我们进行压制，请求附近单位支援！” 十五米外，王德明隐蔽在一处巷口，凭借夜色掩护，迅速向前移动：“我是东陵警队王德明，看见你们的枪火了，对方位于我的射击死角，勾他一下！” “转移掩体！” 刑警作出回应，直接在掩体冲了出去。 斜对面的屋顶上，二龙看见有人出现，身体前倾。 “砰！” 一声枪响，子弹命中二龙的脖颈，他喷出一口鲜血，一声不吭的从房顶栽了下去。 王德明身边的同事举枪架着房顶，移动到二龙身边，用手电照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半蹲探了一下动脉：“财神团伙成员易跃龙，确认死亡！” 本地刑警赶过来，看了一眼路上的尸体，指着斜对面的巷子说道：“里面还有一个！” “推进！” 王德明闻言，带着身边的同事，迅速组成突击队形开始压进。 这时，陆江的声音在耳麦内传出：“王队，财神团伙中，绰号六子的权永福被我抓了！” 王德明听闻抓到活口，心情轻松些许：“干得不错！你立刻带人布防外围！” 陆江提高了音量：“去外围？” 王德明回应道：“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财神团伙的成员已经分散开了，他们这么搞，肯定是要保着同案往外跑，把卡口布防交给派出所和联防队我不放心，你亲自去盯着，今天这些犯罪分子，一个也不能走！” 陆江不再废话：“是！” 两人对话的片刻，王德明已经赶到巷子外侧，开启手电后，身体半蹲，迅速往巷子里晃了一下，确认里面没人后，又看着地上掉落的两个弹夹和一行血迹，快步追了出去：“向东北方向搜索，通知警犬队过来！” …… 百米开外，财神扛着李橙橙一路狂奔，忽然感觉左腹位置又痛又痒。 低头一看，自已在刚刚的枪战中被击中，子弹好巧不巧的撕开了上衣口袋，备用弹夹全部丢失。 在弹药耗尽，警方围捕的情况下，财神捂住伤口，折返了一个方向，咬牙向河道方向走去，想要寻找地下管道躲藏。 斜刺方向，一路绕行过来的陆涛，见警察还没有跟过来，手持短喷，放缓脚步直奔对方而去。 财神本就满身是伤，此刻又挨了一枪，体力迅速流失，走了没几步便全身冒冷汗。 他避开主路拐进一条小巷，刚好有两名逐户排查的辅警走出院门，手电光芒霎时照在了财神身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记恩 窄巷当中，背着孩子的财神，还有站在对面的两名辅警面面相觑，几人均是一脸紧张。 沉默中，举着手电的胖辅警最先开口：“怎么，孩子病了？” 财神点头：“啊，对！发烧了！” 胖辅警摆摆手：“发烧了抓紧带着去治病，这边封锁了，你绕路走吧！” “哎，谢谢！” 财神闻言，背着孩子转身就走。 巷子里，另一名瘦辅警握紧了拳头：“那孙子捂着肚子的左手全是血，你没看见吗？” 举着手电的胖辅警胸口起伏：“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可外面的枪声你没听见吗？我如果认出他的身份，他开枪怎么办！” 瘦辅警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听说这些人都是身背命案的，他刚刚看见咱们俩堵路，没有理由不先开枪，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没枪啊？” 胖辅警掏出小灵通拨出了一个号码：“我这就上报！” 瘦辅警夺过手机，连忙挂断：“这个电话不能打！” 胖辅警眨了眨眼：“你啥意思？” “咱们在乡下派出所干辅警，连编制都没有，每个月工资八百块钱，还经常拖欠，这么混下去，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但是咱俩如果把人抓了，可就立功了，我听说所里的老吴，就是八十年代抓到一个杀人犯，才给转正的！” 瘦辅警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机会，这辈子可能也碰不上一次，你敢赌吗？” 胖辅警没吱声。 瘦辅警面对这些悍匪，自已心里也没底，继续撺掇着胖辅警：“你在所里工作三年，相亲失败了得有十几次吧？但你看那些正式民警，给他们介绍对象的人可都排着队呢！还有逢年过节，他们发福利的时候，咱们可连根jB毛都没拿到过，就连在食堂吃饭，都得等他们吃完了，咱们才能上桌！人的前程都是自已拼的，你想窝囊一辈子吗？” “干了！” 胖辅警回想起这几年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怒从心头起，跟同事一起追了出去。 …… 布控区内，一辆没熄火的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攥着卫生纸蹲在草丛里，正在跟爱人通话：“哎呀，我不是说了么，我特么没去做按摩，我来郊区这边送客人，但是路口被警察封死了，我出不去！” 司机媳妇破口大骂：“你他妈还跟我撒谎！上周你说你三舅没了，一晚上没回家，结果我第二天就在菜市场遇见他了！今天更离谱，怎么你一不回家，警察就有事了呢？你爹是局长啊？” 司机无语的解释道：“我没跟你撒谎，我今天真遇见这事了！” “行了，你明天抓紧回来，咱俩把离婚手续办了，以后你就是遇见鬼，跟我也没关系！” “嘟…嘟……” 司机听到电话里的忙音，一脸无语：“我真他妈服了，这虎逼娘们，撒谎的时候次次都信，说真事她反倒不信了！我还遇见鬼，这世上哪有鬼啊？” “哗啦！” 司机话音落，左边的草丛忽然传出响动，他被吓了一跳，转身看着空荡荡的荒地，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玩意？” “嘭！” 下一秒，从右侧钻出来的身影，一击将其放翻，又奔着他头上补了两脚。 …… 巷子外，财神背着李橙橙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为了防止对方警觉，财神并未回头，而是背着孩子向路边贴了过去。 两名辅警见财神弯腰，将孩子放在路边，同时加速跑了过去：“双手举过头顶，别乱动！” 财神听到喊声，在放下孩子的同时，将一块砖头握在手中，同时摘下了自已的腕表，轻轻丢在了双方之间的雪堆上：“我这块百年灵是经典款，拿去卖至少值五万块，你们每个月拿几百块的工资，没必要玩命，东西收下，只当没看见过我，大家各行方便！” 瘦辅警一看财神拿起了砖头，更加笃定他手里没枪，眼神狂热的冲了上去：“抓他！” 财神看见瘦辅警手持甩棍向自已冲过来，侧头躲开对方的袭击，一板砖直接抡了上去。 “嘭！” 闷响传出，瘦辅警一声不吭的倒下，当场就被砸成了脑震荡。 紧接着，胖辅警宛若一枚炮弹，粗暴的撞在财神身上。 “咕咚！” 两人应声倒地，财神腹部的伤口受到挤压，硬是滋出来了一股血。 这年头的辅警管理并不规范，两名辅警也并未配备完整警械，只是在出警的时候，拿了一根甩棍和一瓶催泪喷雾器，胖辅警将财神按住后，便向口袋里的喷雾器摸了过去。 财神在中枪之后，已经有了内出血的情况，此刻再受到挤压，眼前阵阵发黑，感受到对方稍有松懈，一拳砸在了对方面门上。 “你还敢还手！” 胖辅警被财神打了一拳，按住他的头开始向地上猛撞，而财神被二百多斤的辅警压在身上乱晃，腹部伤口受到的创伤，比头砸在地上还严重。 就在财神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胖辅警身后，猛然挥手。 “嘭！” 一声闷响，胖辅警感受到后脑剧痛，还没等转头，便又被砸了一下，然后被人一脚踹倒。 财神倒在地上，看见将胖辅警打倒的人，甩了甩头：“小周？” “警察追过来了，咱们没时间解释！” 小周将财神拖到路边一户人家的花坛后面，把军刺递给了他：“财神哥，家里人，拜托你了！” 话音落，远处传来光芒。 小周丢下财神，直奔相反的方向跑去，同时对人群扣动了扳机。 “砰！” 二十米外，王德明听见声音，下意识压低了身体：“发现目标，对方正在向东侧移动！” 财神靠在院墙上，看到追来的警察被小周引走，用手臂撑着地面，尝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啪！”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从侧面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臂。 “操！” 财神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字，持刀要捅。 陆涛盯着财神的眼睛，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财神看见陆涛，瞳孔微缩：“你怎么在这？” “刚刚给你打电话，就觉得声音熟悉。” 陆涛将财神扶了起来：“本想跟着你把孩子抢走，但你在巷子里被那俩辅警发现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脸！” 财神愣住：“你是李成凯的人？” “事情比你想的还麻烦！” 陆涛扶着财神走进旁边的巷子，掀开了出租车的后备箱：“进去！” 财神看了一眼出租车，又看向了陆涛：“李成凯要我？” “李成凯只要孩子。” 陆涛读懂了财神的担忧：“我想帮你。” 财神不置可否：“带着我，你很难走掉。” 陆涛吐出一口气：“我这个人记恩，我走投无路时你帮过我，这事既然遇见了，我不能装看不见！我可以帮你，但如果走不出去，你也别怪我。” “谢了！” 财神听见这个回答，很配合的钻进了后备箱里，而陆涛也展开后备箱里卷起来的车衣，胡乱盖住了财神的身体。 “等等！” 财神躺进后备厢，伸手握住了陆涛的手腕：“这车是哪来的？” “抢的，但车牌换过了，放心吧！” 陆涛语罢，又折返回去，把李橙橙抱回来放在后座，驱车向布控区相反的方向驶去。 这条路尽头，许多不明真相的民众，正在驱车逃离该区域，在哨卡前方堵起了长龙。 陆江站在警车边，对协助的联防队员和辅警说道：“市局的支援和武警十分钟内就到，所有车辆都检查仔细，除特殊情况外，全部不予放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钧一发悬于顶 陆涛之前听到周边此起彼伏的枪声，便清楚今天晚上这场行动的规模，一定是超出自已预料的。 他抢到一辆出租车之后，知道自已没有能力将财神带离这个区域，而是想要远离事发地点，前往陈金发介绍的兴义纸箱厂暂避风头。 心中打定这个主意，陆涛将车辆启动，沿着道路迅速疾驰，好巧不巧的正好赶到了陆江执勤的岗哨。 因为陆江下达了禁止通行的命令，所以这条路已经被派出所的一辆警用面包车给堵住了，负责排查的辅警和联防队员看见驶来的出租车，顿时将其拦了下来。 一名戴着红袖箍的联防队员走过来，用手电照了一下陆涛的脸：“这边道路禁行，不能走了！” 陆涛看着守在路口的五六个人，不动声色的将车挂上空档，做好了随时倒车的准备：“大哥，行行好，我车里拉着一个重病的孩子，急需去医院！” “孩子病了？” 联防队员用手电照向后座，看着双目紧闭的李橙橙，对后面喊道：“陆警官，我这里有情况！” 刚跟王德明通过电话的陆江从车后走出，把手搭在枪套上，快步向这边走来：“出什么事了？” 陆涛在车灯照耀下，看见陆江的面容，霎时间呼吸一滞，嘴唇颤抖：“哥，你咋在这呢？” 陆江看见陆涛，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呢？” “那个……我最近接了个夜班出租车的活，白天蹬三轮，晚上跑出租！” 陆涛压制住内心的忐忑，思维高速运转：“我晚上接了个活，孩子父亲让我把她送到农村的爷爷奶奶家里，结果刚一进村，孩子忽然晕倒了，我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得尽快送她去医院！” 陆江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李橙橙，伸手指向了车辆后方：“车辆熄火，你下车，把后备厢打开！” 陆涛额头冒汗：“哥，我这边人命关天，孩子如果出了事，我担不起责任……” 陆江抬起手指，打开了枪套的卡扣：“我说了，熄火，开后备箱！” “好！” 陆涛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已的亲哥会出现在这里。 犹豫了大约两秒钟后，陆涛最终还是照做。 他被捕，最多定个包庇罪，重新回到监狱里。 但他如果跑了，这口黑锅真就砸在陆江脑袋上了。 陆江等陆涛下车后，绕到后面掀开了出租车的后备厢，右手持枪指着里面，开始翻看车衣。 陆涛站在旁边，看着陆江手里的动作，心脏狂跳，连呼吸的频率都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财神团伙的大洪，通过排水管道逃离核心封锁区后，刚好遭遇了前来支援的一支队伍，持枪拒捕。 “砰砰砰！” 枪声在百米外的方向传来，于夜色中格外清晰。 陆江刚刚检查过周边的布防情况，知道第二封锁线的人员几乎都没不配枪的，所以在听到枪声之后，顿时精神一振，带着两名同事，撒腿向自已开来的车辆跑去，同时对现场的联防队员喊道：“你们几个，仔细检查一下他的车辆，如果没问题就放他走！” 话音落，陆江三人已经坐进车内，将磁吸警灯往车顶一扣，风驰电掣的离开。 陆涛看见陆江离开，顺手关闭了后备厢，对红袖箍问道：“大哥，我这车已经查完了，能走了吗？” 红袖箍看了陆涛一眼：“刚刚那个陆警官，是你哥啊？” “对，我亲哥！他这个人就这性格，工作严谨！查我的车，也是为了避嫌！” 陆涛强作镇定的指了一下后座：“我这车里还拉着病人呢，你看……” “走吧，我把车给你挪开！” 红袖箍得知陆涛是警察家属，戒备心降到最低，对他笑道：“你亲哥冒着风险在抓贼，我们还能信不过你吗？抓紧走吧，后面还有好几道哨卡，等一会你见到派出所的民警，跟他们说一下情况，让他们派台车给你开路，不然没时候走出去！” “好嘞，谢谢啊！” 陆涛见对方让自已离开，暗中拧了一下自已的手臂，用剧痛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坐回车里迅速驶离。 …… 十分钟后，陆江在村外一处树林中，将腿部中枪的大洪按在雪地中，戴上了手铐。 至此，封锁区内的张朗团伙主犯落网，三人在逃。 印文财团伙中，小周、二龙被击毙，六子、大洪负伤被捕，仅有财神侥幸躲过一劫。 抓捕仍在继续，随着更多支援到场，工业区风声鹤唳，开始彻夜排查。 兴义纸箱厂，后院。 厂长祁兴义看见陆涛将满身是血，意识恍惚的财神从车里扶下来，面露无奈：“兄弟，你跟我说句实话，外面的枪声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啊？” 陆涛没有正面回应：“老陈跟我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世界上可没有绝对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不是有把柄握在老陈手里，我是绝对不会参与你们这种烂事的！” 祁兴义叹了口气，看着财神被血染红的衣服：“他这样，还能挺过去吗？” 陆涛反问道：“能把我们送出去吗？” “现在肯定没戏。” 祁兴义摇头：“村里的治保主任是我爸，你们留在我厂子里，暂时是安全的，但把你们送走，我没有这个能力，你可以跟老陈交涉。” 陆涛感受到财神的身体越来越沉，低声道：：“先帮我弄一些医疗用品过来吧。” 祁兴义点头：“这个简单，我厂里有医务室，但这种事不能让厂医知道，你们得自已处理。” 陆涛指了一下出租车：“这车是抢的，不能见光！挂的车牌是我在村里一户门口有石狮子的人家门口，在私家车上拆下来的，真牌子放在后备厢，你得帮忙复原……这车是司机的饭碗，别给人砸了。” “知道了，我处理。” 祁兴义有些无语：“自已都一屁股屎了，你还担心别人带没带纸啊？” 陆涛斜眼回道：“我是担心车如果找不到，司机会一直缠着警察寻找，那会对我更不利！” …… 祁兴义的这个纸箱厂规模不大，院子里有一个尖顶的彩钢瓦库房，里面还铺设了天花板，跟房顶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 关磊和金锐、彬彬他们，都被祁兴义以工人的名义安排在了厂子里，陆涛和廉向文一家三口，还有财神则被安排在了这个空间当中。 他顺着暗梯爬上去，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看见里面铺设的被褥，还有地上那些插管的饮料瓶子，以及被烧到变形的一次性打火机，还有用过的避孕套啥的，瞬间反应过来，祁兴义这地方，在工厂的外衣遮盖之下，其实是个容留吸毒，并且提供色情服务的毒窝。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江湖险恶 陈金发是个老江湖，更是个情报贩子，这么多年来，被他提供情报送进去的江湖人士，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 在这个刑侦技术落后的时代，许多警方无法侦破的案件，都是通过他这种人来征集线索的。 陈金发不仅对警方出售情报，也会为社会人服务。 他这种身份的人有很多叫法，特情、线人、情报贩子、二五仔、狗腿子、双面人…… 别管怎么叫，这种人在社会上，肯定是最可恨，也是难得善终的。 而陈金发不仅能够功成身退，还能洗白身份成为一名合法商人，足以说明他在这个领域，的确是个佼佼者。 陆涛当初找上陈金发，正是看中了他的特殊身份与能力，对于他能认识祁兴义这种人，并不感觉意外。 房顶夹层中，陆涛掀开财神的上衣，看着向外溢血的弹孔，用棉签沾着酒精，开始清理粘在上面的污秽。 “嘶——” 酒精触碰到伤口，让财神倒吸一口凉气，倏然睁大了双眼。 陆涛见财神醒来，开口道：“我对处理枪伤没经验，只能先给你的伤口消毒。” 财神呼吸微弱：“消毒没用，六四手枪打的，子弹在肚子里没出去，这是内出血。” 陆涛停下了动作：“还能挺住吗？” “暂时应该没事，如果伤到内脏，我活不到现在。” 财神强撑着问道：“你这地方安全吗？” 陆涛点头：“嗯。” 财神使劲眨了一下眼睛，让自已保持着清醒：“沈河区娘娘庙，有一家成和昶诊所，那里的医生接私活，帮我把人接过来。” “可以。” 陆涛思考了一下，直接拿起手机，把财神的诉求讲给了赵泰。 财神见陆涛挂断电话，继续问道：“你是奔着那个孩子来的？” 陆涛放下了手机：“对，这事咱们俩能谈谈吗？” 财神不置可否：“给我支烟。” 陆涛将一支烟递给财神，帮其点燃后说道：“我不是李成凯的人，但我跟他谈好了条件，孩子带回去，我能得到自已想要的！” 财神吸烟不语。 陆涛继续问道：“我能知道你绑孩子，是为了求财还是寻仇吗？” 财神看了看旁边的医疗用品，回应道：“求财。” 陆涛听到这个答案，暗自松了一口气：“多少钱，我给行吗？” 财神对于陆涛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我这人，只拿该拿的钱，收李成凯的钱叫办事，收你的钱，那是要饭。” “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应该能算是半个朋友了吧。” 陆涛虽然跟财神接触不多，但很清楚他是个性情中人，继续打起了感情牌：“这个孩子，关乎我们一群人的饭碗！财神哥，我舍命救你，你不能往绝路逼我啊！” 财神因为失血的缘故，头脑昏沉：“我现在这副模样，你想要孩子，大可以直接拿走，何必跟我说这么多呢？” “我大哥生前对我说过一句话，人在社会上混，可以凶狠，但不能歹毒！我难的时候，你拉我一把，你难的的时候，我扶你一程，这才叫朋友！如果在你难的时候踩一脚，那叫猪狗不如！” 陆涛笑了笑：“恩将仇报的事情，我陆涛做不出来，这个结果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财神听到陆涛的回应，深吸了一口烟：“三百万，孩子给你。” “这么多？” 原本还在朗朗吹着牛逼的陆涛，听到这个数额后，顿时菊花一紧，悻悻问道：“财神哥，如果我给你打个欠条，你能信我吗？” 财神找李成凯要五百万，是因为他事先对李成凯的财力，进行了全面调查，知道对方能把这笔钱给拿出来。 他找陆涛要三百万，算是还了对方救命的人情，他自已可以不要钱，但身边那些兄弟的安家费不能少。 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别说三百万，哪怕三十万，都是一笔不菲的天文数字。 让不久之前还跟他一起收账的陆涛，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确很困难。 按照财神以往办事的惯例，钱不到手，是绝对不会放人的，但他今天却破了例：“我这伤短时间内走不了，欠条免了，你尽快凑钱吧。” “多谢！” 陆涛得到财神的回应，掏出手机，当着财神的面，拨通了李成凯的号码：“孩子找到了，就在我身边。” 李成凯略显意外：“是抢回来的，还是赎回来的？” 陆涛言简意赅的回应道：“回来的过程有些复杂，但人毫发无损。” 李成凯闻言，心中已经大致有谱：“你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来？” 陆涛思考了一下：“工业区这边已经被封锁了，我暂时出不去，如果你的人能过来，现在就可以把她接走。” “你等电话吧。” …… 月黑风高。 苏区郊外，一处开采完毕，正在回填的干枯河道边缘，机械轰鸣，周边区域被车灯照亮。 李成凯结束与陆涛的通话后，将电话打给了肇龙：“孩子找到了，你打陆涛的电话，去把她带回来。” 巨大的沙坑旁边，一辆挖掘机的机械臂举到最高，被捆住双手吊在上面的王虎，听到李成凯的通话内容，心顿时凉了半截，大声辩解道：“大哥，这件事肯定是陆涛在搞鬼，孩子就是他绑的！” 李成凯听到王虎的叫嚷，微微勾手。 “嗡！” 坐在钩机驾驶室的王庆会意，降低机械臂，将王虎移动到了与李成凯齐平的位置。 李成凯看着悬空的王虎，轻轻裹紧了自已的衣领：“当年我跟李俊彦混的时候，就是个干脏活的，那时候我觉得他很不公平，因为我干的活最多，拿的利益却是最少的！直到我自已做了大哥，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分配利益，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求财，作为老板，肯定会更倾向于可以创造利益的人。” 王虎哪里还能听进去这么多，继续叫喊：“凯哥，你听我解释，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否则我也不会过来跟你见面！” “你来见我，是因为贪心不足，觉得这件事还有转机，你是在用自已的命赌前程，而不是因为你相信我李成凯！我是淋过雨的人，所以在利益分配的时候，自诩还算公平！ 跟王庆、肇龙他们比起来，你拿到手的利益，确实不算多，但是跟社会上那些同段位的人相比，你赚的也绝对不少！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社会上，永远不缺干脏活，有魄力的傻逼，但那种人除了得到一个虚名，是不可能赚到钱的！” 李成凯看着王虎的眼睛，面无表情的问道：“我带着你，是把你当成了朋友，大家一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对我不满，完全可以好聚好散，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一步呢？” 王虎死咬陆涛，情绪激动的吼道：“我说了，这事就是陆涛在搞鬼！你被他给耍了，我王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跟在你身边，从来没有过二心，凯哥，我身上有多少伤疤是为了你才留下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为你流的血，怎么就抵不过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呢？” 李成凯淡淡吐出了一句话：“张朗被捕了。” 原本正在叫嚷的王虎，顿时愣住。 “他这个人挺够朋友，一个字也没提起你，但他身边的人扛不住压力，撂案了！” 李成凯顿了一下：“今晚分局有要案处理，明天一早，就会请我过去配合调查……我在苏区混了这么多年，以我的官方背景，你不会觉得我在用假消息骗你吧？还是说，需要我将姚孝文带过来跟你对质？” 王虎看见李成凯面如平湖的模样，牙齿开始打架：“凯哥，你听我解释，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弄这些事，只是为了对付陆涛，嫂子受伤，完全是个意外！” “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 李成凯微微摆手：“我这个人，历来恩怨分明，给你的东西，我不要，但欠我的东西，你得还。” 王虎听见这话，双腿开始在空中乱蹬：“凯哥！凯哥！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你给我个机会！” “现在这江湖，越来越没规矩了，其实对于是否要把赌注都压到南方这件事，我的态度一直很摇摆。” 李成凯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凶光：“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唱了这么一出戏，站在我的位置上，似乎都快忘了江湖是肮脏的代名词，更忘了在面对巨大利益的时候，人心何其险恶。兄弟一场，今天我亲自送你，也算跟江湖一刀两断，将过去埋在沈城。” 语罢，李成凯转身离去，机械轰鸣的声音随之传来。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坑底，被捆住双手的王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逐渐坍塌的土坑，回想起自已如履薄冰的江湖道路，泪眼模糊的吼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张朗！我艹你妈！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你他妈的去拉屎，为什么就jB不带纸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案情简报 为了抓捕财神等人，陆江不仅放弃了年假，错过了儿子一周岁的生日，而且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小淑堡村工业区的案件发生后，彻夜未眠的陆江，一大早生嚼了三包速溶咖啡，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随着增援的到场，众人依然在趁着四十八小时黄金抓捕期，对财神进行抓捕。 王德明和陆江身为主办案，则撤出抓捕队伍，在附近的派出所就近办公，梳理案情。 上午九点。 临时办公室内，王德明站在案情分析板前方，指着梳理出的人物关系图，对众人说道：“目前案件已经基本梳理出来了，财神团伙这次来沈城，是为了对苏区砂石商人李成凯进行敲诈勒索，并且准备在李成凯父亲李学贵的寿宴上，绑架他的家人。 同一阶段，李成凯的手下王虎，因为对利益分配的不满，同样决定利用这种方式，去胁迫李成凯作出妥协！所以他指使曾经的狱友张朗，借由东陵砂石商人姚孝文的名义，对李成凯的女儿李橙橙进行了绑架，为王虎在与陆涛的利益冲突中获得优势！” 正在写笔记的陆江，听到王德明说出的名字，猛地抬头：“你刚刚说，谁？” 王德明看向了陆江：“陆涛，你认识啊？” “应该只是重名，我条件反射而已。” 陆江想起昨晚刚刚见过陆涛，拿起了面前的烟盒：“我太久没睡，走神了，你继续。” “陆涛与姚孝文、王虎等人的利益冲突，是张朗绑架李橙橙的主要原因，不过根据我们取得的笔录来看，此人跟绑架案没什么关系，暂时排除在外，不去浪费多余的警力。” 王德明继续道：“王虎的马仔刘齐，在协助张朗的过程中，刺伤了李成凯的妻子韩娟，导致张朗只带走了李橙橙一个人，而昨晚财神团伙袭击了张朗等人的藏匿处，把孩子抢走了，目前王虎与刘齐在逃，尚未归案。” “也就是说，财神不仅在逃，而且还挟持着人质？” 陆江放下了笔：“李成凯的口供拿到了吗？财神是否跟他取得了联络，或者开出了相关条件？” “问题就出在这，今天一早，李成凯去苏区分区录口供，坚持说他妻子受伤是意外，还说他女儿从未受到过绑架，人就在家里。” 王德明将韩娟、李橙橙的照片也用图钉固定在了分析板上面：“李成凯对于警方的调查很抵触，摆明了不愿配合，想要固定张朗绑架的证据，只能从姚孝文下手。” “李成凯这么做，是不是受到了财神的威胁，或者已经把人给赎回去了？” 另一名刑警开口道：“能不能对他上点手段？” “李成凯是个老江湖，还是区r大代表，又是受害者身份，今天一早去苏区，是带着公司法务去的，不好弄。” 王德明言语直白的说道：“咱们跨区办案，主要任务是打击财神犯罪团伙，李成凯在本地背景复杂，咱们得考虑到人情世故，手伸的太长，会引发其他人不满。” 刑警追问道：“那张朗怎么弄？” “大家拼了命办案，都想立功，但也不能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已身上。” 王德明回应道：“我的意见是不进行并案处理，将张朗绑架案移交给案发地同行，咱们继续把精力放在抓捕印文财身上。” 陆江在其他人讨论案情的同时，并未参与发言，而是盯着分析板上李橙橙的照片出神。 昨晚他在调查陆涛那辆出租车的时候，看见过后座的小女孩。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刑警的直觉和过人的记忆力，已经让他察觉到了极度的反常。 这时，另一名刑警开口道：“昨夜我们接到报案，一名出租车司机在野外排便的过程中被人袭击，抢走了车辆，车主背后遇袭，没看到劫匪的模样！这车在今天一早，被发现在了西边一条进山的小路上！因为那边不与任何主干道相连，而且地形复杂，所以设防力度是最薄弱的地方。” 陆江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掌心开始冒汗：“车牌号码多少？” “zy862！昨夜我们设卡的所有路口，都对进出车辆进行了详细登记，昨夜进出的出租车有十几辆，但并未出现这个号码！” 刑警补充道：“根据张朗团伙成员的指认，他们当中有三人在逃，其中一人今早在村里被抓获，目前夏海英和孟凡佳在逃！而印文财手下绰号六子的权永福，还有绰号大洪的洪杰，两人一直在对抗审讯，我们不知道这个团伙中除财神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在逃，但初步判断，劫车的人肯定是在逃人员的其中之一。” 陆江越听越心惊：“车内没痕迹吗？” 刑警摇头：“没有，这车是新车，没有明显标识！档把、方向盘和车门把手等位置，都被擦拭过，车内的坐垫套、脚踏垫，还有后备厢的垫子都被拆走了！出租车本身就是公共交通工具，乘坐人员太多，指纹重叠度太高了，目前还没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手法这么专业，肯定是财神团伙的人！” 王德明拿起了烟盒：“警犬上山了吗？” 刑警很专业的回应道：“发现车辆之后，就派出去了，目前还没反馈，不过西山一带及周边辐射区已经被封锁了！” “你们聊，我去个卫生间。” 陆江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快步起身，走到卫生间后，确认里面没人，拨通了曾经上班那个派出所户籍科一个辅警的号码：“小刘，上班了吗？” 对方笑道：“这都九点了，咋可能不上班！有事啊，陆哥？” 陆江搓着手指说道：“我记着咱们户籍系统，能查车辆信息是吧，你帮我查个车牌号，s8d40。” “你稍等。” 电话里传出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大约一分钟后，对方开口道：“陆哥，查到了，这牌子挂在一辆05款的吉利美人豹车上，车主叫于则，男，二十六岁，户籍地苏区小淑村三组。” “好，谢谢啊！” 陆江挂断电话后，身体踉跄了一下，靠在墙上，视线发黑。 他刚刚查的车牌，昨晚是挂在陆涛驾驶的那辆出租车上面的。 昨夜陆江盘查的路口，位于村子东侧，但今天一早发现的出租车，却出现在了村子西侧。 情报中显示，被印文财绑架的李橙橙，与陆涛车里的孩子高度相似，再加上挂着假牌子的出租车…… 虽然两辆车的牌照并不相符，但身为一名职业刑警，陆江的心头已经满是阴霾。 第一百四十章 内鬼竟是我自己 陆江懵了。 真懵了！ 虽然他之前在派出所暴揍过陆涛，声称要跟对方断绝关系，但那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表现，否则他也不会看见陆涛那副模样，借钱去给他送生活费。 从法理上来讲，陆江并不觉得陆涛坐牢可怜，但是从情理上而言，自已弟弟坐了三年牢，他也心疼。 昨晚在看见陆涛坐在出租车里的一刹那，陆江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弟弟能开上出租车，总比挨饿受冻的蹬三轮强多了。 但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他的信念就崩塌了。 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一语成谶，陆涛依然狗改不了吃屎，又回到了犯罪的道路上去。 恨！ 无边恨意在心头泛起！ 陆江恨得不仅仅是自已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自掘坟墓，更恨他这么做，不仅会毁掉自身，也会毁掉陆江的前程。 “嘭！” 陆江一拳砸在墙壁上，拳峰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胸口伴随着疼痛剧烈起伏，粗气喘的像是老牛一样。 如果他的判断是对的，陆涛真的协助财神逃离的围捕，那么他的失误，便直接导致了全队同志数个日夜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一心致力于将财神缉拿归案的陆江，万万没想到，内鬼竟然会是他自已。 现在去抓陆涛，他对不起亲情。 可若是装傻充愣，他又对不起头上的警徽。 进入警队之后，王德明一直在教导他，做刑警，心要正，但更要懂得人情世故，甚至得比那些社会混子还遵守道上的规矩。 唯有如此，才能更加熟悉与接近这个群体，知道如何对付他们，如何维护安宁。 如果他大义灭亲，官方评价肯定是正面的，可现实生活，却远比伟光正的刑侦剧更加复杂。 对于一个连亲弟弟都能送进监狱的人，以后同事们敢对他推心置腹，成为过命的兄弟吗？ 那些狡诈的江湖人士与线人，又敢去跟他打交道，为他提供破案线索吗？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绝对纯粹到六亲不认的人。 诚然，这种人是值得敬佩的，但真把他放在我们身边，对于一个只要抓到把柄，随时会翻脸的人，谁又敢真心实意的跟他交朋友呢？ 陆江头痛欲裂，把脑袋扎在水龙头 “咣当！” 几秒钟后，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名同事看见陆江的举动，顿时愣住：“陆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太困了，好多事情想不清楚，让自已冷静一下！” 陆江甩了甩头，拿起旁边的卫生纸，胡乱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会开完了？” 同事摇头：“没有，搜捕一线的同事又提交新的线索，王队等你回去呢！” “好！” 陆江调整好情绪之后，重新回到了会议室里。 王德明看见陆江的模样，笑道：“累了？” 陆江挤出了一个笑容：“能坚持！” 王德明将面前的文件夹推给了他：“昨夜本地派出所的两名帮办遭遇了袭击，双双被打伤，经过他们的指认，以及对他们衣服上的血迹进行鉴定，已经确认跟他们动手的人，正是印文财！” 陆江坐直身体，顿时来了精神。 “我们对报案的出租车司机进行了询问，由于他当时正在跟自已的妻子通话，所以在时间上有清晰的记录！而两名帮办由于好大喜功，放弃了上报线索，导致电话没打出去，不过通话记录还有。” 王德明顿了一下：“根据时间来看，出租车被抢的时候，印文财还在带着李橙橙逃窜，所以夺车逃离的人，很可能不是他。” 陆江眉头紧皱。 “印文财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很有可能还在案发地潜藏！” 王德明站了起来：“昨晚天色太暗，我们可能漏了很多线索，而且区政府也在施压，要求我们不能影响民众的正常生活，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侦破案件！我准备再回现场走一趟，咱们俩分两组，你上午休息，下午替我。” 陆江点头：“好！” 王德明摆了摆手：“都动起来吧，一组、二组跟我走，三组、四组归陆江领导！” 案情就是命令，王德明语罢，众人纷纷动身。 一名警员等王德明离开，打着哈欠说道：“陆哥，派出所这边把宿舍给咱们腾出来了，过去休息一下吧！” 陆江起身给自已倒了一杯热茶：“你们先去，我再梳理一下案情，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难怪王队那么欣赏你！工作态度确实严谨哈！” 几人开了一句玩笑，随即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会议室。 陆江等其他人离开后，看着桌上的一摞文件夹，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他昨晚执勤那个路口的车辆信息登记表。 眼见陆涛那辆车的信息赫然在列，陆江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劫车的人不是财神，但跟财神在一起的李橙橙，却出现在了陆涛那辆挂着假车牌的出租车里。 抢车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此刻，陆江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出租车后备厢堆积的车衣上。 莫非，自已的亲弟弟，也是这个犯罪团伙中的一员吗？ 陆江不知道自已该是后悔，没有完成最后一步的搜索，还是该庆幸大洪的枪声将自已调开。 虽然他痛恨陆涛烂泥扶不上墙，可两人毕竟一奶同胞，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连他自已都不清楚，如果昨晚他真把陆涛抓了，将是何种结局，自已在父母眼中，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随着大批支援到场，昨晚参与行动的联防队员和辅警，早已经被调离了危险的一线抓捕行列。 这也就是说，查车异常的事情，只要陆江不说，没人会发觉这个疑点。 陆江满目纠结的在原地坐了十数秒，最终将记载陆涛车牌号的纸张，从文件夹里单独抽出来，折叠后放进了口袋里。 …… 纸箱厂屋顶夹层。 财神在极度简陋的情况下进行完手术后，便陷入低烧，意识恍惚。 负责帮忙的陆涛，等医生给财神包扎完伤口，不太放心的问道：“这里的环境如此简陋，他的伤口不会感染吧？” “放心，人类的生命力，比想象当中的皮实多了，现代医疗只是在最优的环境下保证病人的健康，但你看战场上那些军医，不是也一样能救死扶伤嘛！他伤的不严重，根据这上面的记录，按时吃药，专心静养，问题不大。” 医生把药物递给了陆涛：“手术费五万，谁结账啊？” “五万？” 陆涛愣住：“正规医院做开颅手术，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医生反问道：“那你怎么没送他去正规医院呢？我这人概不拖欠，你别跟我耍无赖，如果拿不到钱，我立马报案！” “放心，钱少不了你的，我会让送你来的人带你去取！” 陆涛听到医生的话，一点脾气没有的把人送走，然后猫着腰走到姚孝文面前，扯掉了他嘴里的腰带：“姚老板，真没想到咱们上次分开后，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但既然遇见了，那就谈谈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丛林法则 姚孝文在夹层里被关了一夜，也曾听到了陆涛跟财神的对话。 见陆涛终于把话题引向自已，他牙齿打颤，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我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当初要进东陵的砂石圈子，是因为我实在没有饭辙了，不趁机入这行，我就得饿死。” 陆涛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我跟那些沙场老板无冤无仇，从没想过要踩着谁玩，何况这又是一件双赢的好事！我承认，自已最开始找上你，的确有杀鸡儆猴的想法，我动你蛋糕，你反抗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在我给你台阶下的时候，你却反咬我一口，还想要我的命，这过分了吧。”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过杀你，都是王虎逼我的！” 姚孝文见陆涛提起这事，连忙解释道：“你也看见了，我的老婆孩子都被王虎抓了，那些话、那些事都是他威胁我去做的，绝非我的本意！” “嘭！” 陆涛猛然抬手，一拳砸在了姚孝文的眼眶上，目露凶光的说道：“艹你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充愣，是吗？” “唔！唔唔！” 姚孝文的妻女看见陆涛的举动，全都跟着挣扎了起来。 姚孝文被一拳封上了眼睛，痛苦的解释道：“我真没骗你，我承认，我最开始找王虎入局，是为了对付你，但是在你从吉祥饭庄开出条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合作了，是王虎没有达到预期，才把局势给搞成了这样！” 陆涛眯起了眼睛：“但王虎的说法，跟你可完全不同啊！” 姚孝文连忙解释道：“你见到王虎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跟他当面对质！” “你觉得这对我有意义吗？” 陆涛无动于衷的看着姚孝文：“从头至尾，我都只跟你一个人交涉，而且让李成凯除掉我的电话，也是你亲自打出去的，你认为这笔账我还找谁要啊？” 姚孝文听到这话，心中瞬间了然，陆涛刚刚的一番话，全部都是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说之前陆涛愿意跟他谈条件，是为了不让其他老板觉得他吃相太难看的话，那自已的所作所为，刚好给他开了一个吞掉自已的口子。 姚孝文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显得人畜无害，办事有礼有节的陆涛，一旦抓住机会，甚至要比李成凯和武玉树那些老牌沙霸，更阴、更狠、更没有底线！ 陆涛盛气凌人的继续道：“李成凯的女儿，是以你的名义绑的，人是我买回来的，这笔钱，得由你出。” 姚孝文听到陆涛的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百万，他能拿出来。 但这么多钱，也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 虽然在这一系列的事件当中，姚孝文也是个受害者。 可是在一家三口都被人握在手里的情况下，他能讲理吗？敢讲理吗？讲出去的道理又有人听吗？ “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东陵的砂石行业已经容不下你了，加之你跟王虎的关系，李成凯也不会放过你！” 不等姚孝文给出回应，陆涛的下句话再度出口：“我替你做出一个选择，把兴盛沙场交出来抵账，然后离开沈城，人间蒸发。” 姚孝文的沙场，虽然有自已的采砂点，但主要的经济来源，大部分都在于接收李成凯的沙子，如果将沙场打包出售的话，能拿到二百万出头，就算是高价了。 虽然陆涛开出的条件是在掠夺，但姚孝文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也确实被吓到了。 他也混过江湖，懂得社会上的丛林法则，深知自已不割肉，无法全身而退的道理。 姚孝文思忖片刻，萎靡的回应道：“沙场我可以交出来，但有一个条件，我退出去之后，你多照顾荣宜民。” “我之前愿意把装修用沙的市场交给你，是因为我想跟你交朋友，可你觉得咱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陆涛按熄了烟头：“我能保证不为难荣宜民，但以后装修用沙这一块蛋糕，他肯定是吃不到了。” 姚孝文得到这个回答，在原地沉默数秒，脸上浮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 个中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已清楚。 …… 眨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天一早，几天来睡眠加在一起，还不足八个小时的王德明，推门走进派出所会议室，满身疲倦的落座：“通知个事，经上级领导研究，决定撤销对案发区域的封锁，改为常规排查，交由当地分局办理，相关负责人做好交接准备！” 一名实习警员心有不甘：“王队，主犯还没到案，咱们就这么撤了？” “距离案发到现在，四十八小时黄金抓捕期已经过去了，而且这期间内，本地的民营企业不断投诉，说我们的封锁行动，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产经营，我们不能只考虑办案，也得考虑民生啊。” 王德明顿了一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把更多精力用在大洪和六子身上，如果能撬开他们的嘴，远比在这里做无头苍蝇强得多！” 对于这个结果，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 这两天时间，他们已经对工业区和周边几个村子，采取了地毯式的搜查。 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众人都清楚，以财神的反侦查能力，既然这么久都没有落网，再想抓人就难了。 王德明宣布会议结束后，众人全都忙碌起来，只有陆江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身为一名刑警，他深知财神案的影响有多么恶劣，更清楚战友们为这起案件付出了多少。 而眼下唯一能查到财神下落的线索，就掌握在他手里。 对此，陆江内心如焚。 在他出神的时候，一只手掌搭在了陆江的肩头，把他吓了一跳。 王德明看见陆江的举动，莞尔一笑：“这两天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有事啊？” “只是太累了！” 陆江摇了摇头：“在派出所呆久了，刚调到刑警队就遇见这么大的案子，还没有适应节奏。” “再忍一忍吧，等这案子结束，我给你批个小长假。” 王德明笑道：“封锁撤了，但人还得继续抓！我想把人手分成两组，我负责突破六子和大洪的口供，你负责收集外部资料，如果不拿出一些东西，让这两人知道我们掌握了一定线索，这种老油子不会松口的！” 陆江闻言，有些纠结的说道：“我在队里没什么资历，你让我带队，我怕那些老同志会心生不满！” “他们的满意，对案件没有任何帮助，我作为领导，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人际关系，更要让有能力的人，去干他该干的事！” 王德明压低声音，拍了拍陆江的肩膀：“一中队的老吴病退后，中队长的位置一直空着，抓住这次露脸的机会，等手头的案子结束，我顺势把你提上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居安思危 随着工业区的封锁解除，陆涛在当天下午便乘坐纸箱厂的货车离开，赶到茶楼见到了李成凯。 两人见面的地方，还是陆涛第一次来茶楼时，双方交谈的那个房间。 李成凯坐在茶桌后面，将半杯茶推到了陆涛面前：“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之所以没答应你的条件，是因为我不觉得你有能力整合东陵市场，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陆涛莞尔一笑：“我只是运气好了些。”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出来混，没运气的人，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坟里。” 李成凯哈哈一笑，拿起烟盒茶杯问道：“帮我把姑娘安然无恙的带出来，我谢谢你了呗？” 陆涛很清楚，自已跟李成凯之间没有其他合作的可能，隐晦的回应道：“凯哥客气了，大家各取所需，我也是为了自已。” 李成凯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听到陆涛这么说，便切入了正题：“我手下的沙场生意，都是王庆在负责，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以后东陵的沙子由你分销，具体的事情，你跟他聊就可以！” 陆涛得到这个回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端起了茶杯：“凯哥，那我以茶代酒，谢谢你了！” “客气。” 李成凯同样举杯，补充道：“王虎没了，这案子会结束在他身上。” 十分钟后，陆涛离开后，李成凯刚准备去医院看望妻子，一名青年便从楼下走了上来：“凯哥，楼下有个警察要找你，说是东陵来的，叫陆江。” 李成凯闻言，转身便向后门方向走去：“不见，给律师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人打发走。” …… 当晚，在陆涛的号召下，两区沙场老板再一次的聚在了某酒楼的包房当中。 与上次见面不同，这次的包房内不再有人大呼小叫。 有了姚孝文的前车之鉴，众人面对陆涛，均是笑脸相迎。 饭桌边，赵丰年坐在主位，看着恭维的众人，心里极度的不适应，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已能做这个行业的领头羊，成为了与武玉树、李成凯齐名的沈城第三大沙霸。 虽然这些老板们的和气，都是因为忌惮陆涛，但赵丰年毕竟是赵家沙场名义上的老板，对于他这个以前处处受人欺负的农民而言，这种尊重在虚荣心上带来的满足感，甚至是金钱都无法带来的。 陆涛坐在桌边，故意抻了两分钟左右，见自已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说话，这才满意的端起了酒杯：“诸位老板，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今天找你们过来的原因，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我能力有限，但总算不负众望，达成了当初承诺的条件！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东陵、沈北两区的沙价全面提升，向市内五区看齐！” “这是好事啊！咱们被武玉树排挤这么多年，总算迎来好日子了！” 在一名沙场老板的带领下，众人齐齐端起酒杯。 烈酒入喉，以赵家为首的金钱机器，在这一刻正式投入了运转。 第一杯酒饮尽，陆涛继续说道：“还有个事要跟大家聊聊，咱们上次吃饭的时候，我说过办事的费用，需要由大家均摊，每一笔花销我都记录在册，平均下来，咱们这里每家分摊六万块钱，这钱我就不收了，会在大家日后的分红里面扣。” 一个中年笑呵呵的开口：“应该的！只要咱们把售价提起来，这几万块钱不就是毛毛雨嘛！” 陆涛拿起了烟盒：“还有第二件事，姚孝文已经宣布退出东陵砂石市场，并且将他的沙场转让给了我，但我这人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你们看这沙场谁能收了啊？” 此话一出，人群中传开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姚孝文的沙场虽然规模不大，但毕竟有全套手续和自已的采砂点，一名头脑灵活的老板，还以为陆涛要打折变现，连忙问道：“小涛，姚孝文的沙场，你准备以多少钱卖啊？” 陆涛伸出了手指：“三百万。” 问话的老板听到这个价格，顿时噤声，生怕陆涛将这笔生意强加在自已头上。 其他人闻言，也全都看向了陆涛。 他们都是懂行情的，知道姚孝文的沙场是什么价，同时也在暗自思忖，陆涛高价出售的用意是什么。 “咱们既然达成协议，那就是自已人，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我当初找你们过来时就讲过，我的目的是大家一起发财，而这三百万，也是办事的费用，但我觉得分摊给大家，数额有些太大了，在没见到钱的情况下，先让你们去花钱，这背离了我的初衷。” 陆涛顿了一下：“原本姚孝文的沙场，我可以自已扣下，但我们既然拿了大家的抽成，就不能只肥自已！我知道姚孝文的沙场不值这么多钱，如果谁能接盘，附带装修用沙的市场。” 陆涛语罢，众人都在心里默默算起了账。 五秒钟后，上次吃过饭以后，第一个找陆涛表态的秦俊侠开口道：“看这样子，大家似乎都不太愿意接这个活，既然如此，那就我来吧！姚孝文的沙场，三百万，我收了！” 陆涛见秦俊侠发话，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秦老爷子，我谢谢你。” 众人见秦俊侠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也都松了一口气，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秦俊侠今天来吃这顿饭，是带着他儿子来的，趁着其他人推杯换盏的空当，他儿子低声道：“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咱们家自已的沙场还干不过来呢，你接手姚孝文的沙场干什么？我刚刚算了一下，你虽然拿下了建筑用砂的供应，但这个市场的出货量太少了，至少得三年才能把一百万本钱给抽回来，这得压多少现金流啊！” 秦俊侠用手挡着嘴巴，沉声道：“你懂个屁！陆涛虽然拿下了东陵，但武玉树能不能容忍他，还是个未知数！咱们拿下装修用沙的市场，就能跟那些做建材生意的人处好关系，这在将来转型的时候都是人脉！ 何况这几年国家经济腾飞，房地产肯定会迎来红利期，沙子在手里存着，比钱放在银行的利息高多了，砂石资源不可再生，消耗越大，存量的价值也就越高！何况我现在把沙场接过来，陆涛还会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有好事，能不先想着咱们家吗？” 儿子见秦俊侠说的头头是道，这才放下心来，暗戳戳的伸出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您想的比我长远！” “废话，我干了那么多年村官，你真以为我一点国家政策都不关注啊？” 秦俊侠傲然回道：“陆涛前面有武玉树这堵墙挡着，能分到碗里的肉也不多，他心中肯定还有其他想法！不管他最后是战是和，是去是留，但我觉得咱们这个利益联盟肯定维持不了太久！不论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咱们必须得做到居安思危！” 儿子半信半疑的说道：“我觉得不会吧？陆涛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在咱们身上薅羊毛，向武玉树看齐吗？他好不容易才打下了现在的江山，换成谁都不会舍得轻易放手的！” “如果陆涛是那种赚点小钱就能满足的人，现在的成就绝对够用了，可是他连姚孝文都吞了，弄得大家风声鹤唳！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压根不在意咱们对他的看法，这可不像是准备长期合作的态度！” 秦俊侠顿了一下：“武玉树在砂石行业坐庄那么久，背后的利益网络错综复杂，陆涛就算干了他，也取代不了他，沈城的砂石行业，也很难出现第二个武玉树了！陆涛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他不会看不出来，所以到最后，他只有两个选择。” 儿子津津有味的问道：“什么选择？” “第一，就是把咱们打包出售给武玉树，为他自已在砂石协会内部，换取一个有话语权的位置！第二，就是尽可能保持局势稳定，利用在砂石行业赚到的钱，继续开疆拓土，去别的行业做龙头！” 秦俊侠瞥了一眼被人围着敬酒的陆涛，沉声道：“在这个狼崽子眼里，咱们这些人，从来都不是合作伙伴，只是垫脚石和筹码罢了！” …… 与此同时。 沈城第一看守所，提审室内。 陆江坐在铁栅栏后面，看着被铐在审讯椅上的张朗问道：“你说王虎绑架姚孝文，是为了跟陆涛掰手腕，这陆涛是哪的？” 张朗吸了吸鼻涕：“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苏区的吧！这孙子以前是跟张兵混的，在里面蹲了好几年，前段时间刚出来，跟汪家镇赵家沙场那爷俩走的挺近，如果他不是为赵丰年出头，我们也不会斗起来。” “你继续审！” 陆江听到这个回答，对旁边的同事扔下一句话，随即走出提审室，对外面抽烟的同事说道：“给队里的兄弟打电话，让他们立刻组织警力，对汪家镇赵家沙场的股东，赵丰年与陆涛展开抓捕。”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审讯 当晚的酒局结束后，陆涛在饭店门前将众多沙场老板送走，便准备去跟财神见一面，将自已凑齐赎金的事情告诉他。 结果陆涛这边还没等上车，两辆私家车便速度极快的停在了路边。 赵泰看见两辆车上下来了六七个大小伙子，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抄起了路边的板砖：“涛哥，咱们被人盯上了！” 没等陆涛发话，那几个人已经将赵家父子和陆涛三人围住，并且亮出了证件：“东陵刑警队，有案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自从小淑堡的枪案发生之后，陆涛便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看着对方手里的证件，面色平静的问道：“我能看一下你们的传唤证吗？” 带队刑警不由分说，抓住陆涛的胳膊，粗暴的将一副手铐砸在了他的手腕上：“口头传唤！你看这个就够了！” …… 陆江返回队里之后，一名辅警小跑过来，指向了审讯室那边：“陆哥，赵家父子和陆涛已经到案了！” 陆江停下脚步：“口供拿到了吗？” 辅警摇头：“王队他们都去看守所那边提审了，赵丰年他们由大刘带人审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陆江思考了一下：“带我去见赵丰年。” 刑警队审讯室内，大刘见陆江进门，笑着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 陆江点点头，见电脑屏幕上一片空白，顿时皱眉：“还没开始？” “他不配合。” 大刘指了一下铐在审讯椅上的赵丰年：“他指名道姓要见王队。” “嘭！” 陆江伸手一拍桌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赵丰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觉得自已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赵丰年虽然怯懦，但年龄毕竟在这摆着，被陆江呵斥几句，也来了脾气：“我是守法公民，还是纳税人，我认识你们王队，只跟他对话！” 陆涛听到赵丰年的回答，按下墙上的开关，关闭审讯室监控后，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赵丰年对面：“我是王德明的师弟，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现在愿意给你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配合我，同样的话，别让我说两遍！” 赵丰年看着暗下去的监控探头，还有陆江犀利的眼神，莫名心慌起来：“我走到这一步，都是被王德明逼的，如果你们敢刑讯逼供，我倾家荡产也要告他！这些事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陆江听到这个回答，顿时皱眉。 …… 隔壁审讯室内，陆涛面对询问，表现的平静很多：“回答问题之前，我能抽支烟吗？” “只要你配合办案，可以。” 审讯的刑警走到陆涛面前，将一支烟递给了他：“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涛莞尔一笑：“说什么？” “家庭情况，籍贯，住址。” “我是独立户口，籍贯皇姑区，住址东陵区汪家镇赵家沙场。” “你认识张朗这个人吗？” “认识！” “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我跟张朗的确有恩怨，但只是生意上的纠纷！我身为赵家沙场的股东，与兴盛沙场的姚孝文不和，他假借请我吃饭的名义，将我约到了满堂的吉祥饭庄，跟张朗一起袭击了我。” 陆涛低头吸烟，比划了一下打着石膏的手掌：“我侥幸逃脱，这根手指头就是被他们打断的。” 刑警沉声问道：“不要避重就轻，你的背景我们了解过！你刚出狱还不到三个月，本身也不是善茬，被张朗打了，就没有报复过？” 陆涛见对方只是在问自已跟张朗的纠纷，并未提起他在小淑堡村那辆出租车的事情，心中顿时托底：“警官，你是法律工作者，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吧？我是进过监狱，但我已经刑满释放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合法商人！” …… 刑警队监控室内，陆江站在电脑前，看着陆涛那个房间的审讯画面，拨通了王德明的手机号码：“王队，我这边为了查案，抓了赵家沙场的赵丰年，但是他不太配合，要求只跟你对话。” “跟我对话？” 王德明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打这个电话，是想避嫌啊？” 陆江本想找个借口，但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算是吧。” “哈哈！我跟赵丰年没关系，只是当初抓李继峰的时候，私下里去见过他，威胁他不许撤案，这是合理的刑侦手段，如果他要上告，领导那边我去解释！” 王德明十分有经验的回应道：“赵丰年这是没进过局子，心里紧张，想用这事给自已上一道护身符！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不用考虑我！” “明白！” …… 一小时后，审讯陆涛与赵泰的警员推开房门，走进陆江的办公室之后，把口供放在了他的桌上：“陆哥，赵泰和陆涛的口供取完了，没有什么太大出入。我对比了一下这几份口供，目前来看，财神案和张朗绑架案，只是巧合而已。 张朗绑架李橙橙，是为了让王虎在竞争中取得优势，而财神八成是为了钱，双方没有必然联系。现在想要搞清楚张朗案的始末，还需要王虎跟姚孝文的口供，但这两个人全都失联了，目前还没联系上。” 陆江作为唯一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的人，并未讨论这个问题：“李成凯那边还是不配合？” “他的律师来过，承认了李橙橙被绑架的事情，但只说孩子是被人丢在门口的，李成凯全过程未接到任何电话，同时以孩子精神受创为由，不配合调查，因为r大代表的身份，我们也不能强制传唤他。” 警员分析道：“陆哥，你说李橙橙回到李成凯身边，会不会是因为财神跟他达成了交易，已经带着赎金钱跑了？” “办案需要有逻辑推理精神，但查案必须有证据支撑，不能仅凭臆测，否则会带偏侦查方向。” 陆江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这种事，不由咱们做主，得由领导决定。” “懂了！” 警员指了指桌上的笔录：“那这三个人怎么办，是拘还是放啊？” 陆江拿起了烟盒：“确认他们与绑架案无关吗？” 警员点头：“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但如果想拘人也不是没办法，陆涛之前跟张朗斗得挺凶，找他毛病不难。” “算了，财神案已经让大家焦头烂额，没必要为了琐碎的案子分神，如果没有翔实的证据，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警力，等查到重大线索再抓也来得及。” 陆江沉吟片刻，起身道：“放人之前，我再去审一遍陆涛。” 第一百四十四章 法理无外乎人情 刑警队，审讯室内。 陆涛取完笔录后，在审讯椅上呆坐了十多分钟，向对面看守自已的辅警问道：“哥们，你们的领导什么时候来啊？我是抓是放，总得给个说法吧？” 辅警眼睛一瞪：“嘴闭上，消停等着！” “咣当！”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房门被推开，辅警看见进门的陆江，连忙起身：“陆哥！” 陆江摆手：“你出去，我跟他聊聊。” 陆涛看见穿着一身警服的陆江进门，顿时变了脸色。 陆江等辅警离开，将审讯室的房门反锁：“自我介绍一下，东陵区刑警大队，一中队陆江。” 陆涛看见陆江出现在面前，眼角跳动：“你不是在派出所工作吗？” “调过来了。” 陆江点燃两支烟，走到陆涛面前，递了一支给他：“这屋的监控器没开，我们开诚布公的聊聊？” “如果有得选择，我真不想面对你。” 陆涛低下头，深吸了一口烟：“你说。” “不应该是你说吗？” 陆江脸色铁青的看着陆涛，拍了拍固定他手腕的锁具：“这就是你说的改邪归正，这就是你说的人间正道？” 陆涛不语。 陆江开门见山的问道：“小淑堡村的事情，咱们心里都有数，告诉我财神在哪？” 陆涛皱眉：“谁？” 陆江盯着陆涛的眼睛，目光犀利：“我说了，咱们要开诚布公的谈！” 陆涛保持着内心镇定，努力不让自已的眸子产生波动：“我想跟你谈，但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这个财神是人还是物！” 陆江强压怒火：“好，那我问你答！你并不是出租车司机，对吗？” 陆涛点头：“那车是我抢的！” 陆江见陆涛回答的这么痛快，继续问道：“车里的孩子是谁？” 陆涛低下头，再度吸了一口烟，过了两三秒钟以后，开口道：“我认识赵丰年，是因为李继峰找他的麻烦，帮他解决过一些纠纷，后来赵丰年就给了我一些股份，让我帮他处理一些自已无法解决的麻烦事……我也需要钱生活。” 陆江态度生硬的打断了他：“我在问你那孩子是谁！” “赵家沙场跟姚孝文有利益冲突，而姚孝文的背后，是苏区的沙霸李成凯！我跟李成凯谈了几次，效果都不好！所以想趁着他爸过寿，跟他缓和关系，结果我刚去就被他抓了，他说是我绑了他女儿！” 陆涛并未按照陆江的提问直接回答问题：“当时我为了自保，也为了搭上他的关系，开出条件去替他找孩子！那天我车里的女孩，是李成凯的女儿李橙橙！” 陆江见陆涛承认了李橙橙的身份，继续问道：“人是在哪找到的？” “地址是李成凯给我的，孩子是我抢回来的！” 陆涛开口道：“当时李成凯让我去确保孩子的安全，结果我刚到约定的地点，现场就响了枪！当时我本来是想跑的，但是看见有人单独带着孩子离开，就把他盯上了，我趁乱抢了孩子，但是我没法走，所以抢了一辆出租车！” 陆江看着陆涛的眼睛问道：“你在什么人手里抢的孩子？” “我不认识！当时天色太暗了，那个人还受了伤，走路摇摇晃晃的，我趁着他翻墙的时候，冲过去把他推进了院子里，然后带孩子跑了！” 陆涛补充道：“再后面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带着孩子离开后，把他交给了李成凯的人。” 陆江沉声问道：“那辆车怎么处理的？” 陆涛短暂思考片刻，把事情一同推给了李成凯：“也交给了李成凯的人，我说了车是偷的，其他的都不知道了！这只是咱们私下聊的话题，如果你想落在口供上，或者让我指认李成凯，我肯定不干，否则我的饭碗就没了！” “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教我！” 陆江不给陆涛思考的空间，无缝衔接的问道：“当时车里除了李橙橙，还有什么人？” “没人了！” 陆涛皱起了眉头：“那车你不是检查过了吗？我是一个人带着小女孩出去的！” 陆江丢掉了烟头：“你在听到枪声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继续冒险？” 陆涛面色平静：“因为我得活着！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生意做好，如果不能把人给李成凯带回去，我的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 陆江有些急眼：“努力？你他妈的管犯罪叫努力？因为你，我在户籍室干了三年，如今好不容易走上了自已向往的刑侦岗位，你还准备拖我下水，是吗？” “你也是个警察，总该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吧？面对别人的欺压，我除了反抗还能怎么做？” 陆涛同样愤怒的吼道：“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因为你是我哥，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拖累你！但生活是我自已的，我有选择的权利！你说我是罪犯，可以抓我！判我！但是没资格在这指责我，我他妈不欠你什么！” 陆江听到这个回答，气的手臂颤抖，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脾气：“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认识财神吗？” 陆涛握着拳头，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说了，我走到这一步，也是被生活逼的！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已的生意能踏踏实实的做下去，如果有得选择，我比你还不希望自已去犯罪，因为要付出代价的人是我自已！” 陆江听到这个回答，沉默数秒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陆涛看着关闭的房门，坐在审讯椅上，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他在小淑堡村见到陆江的时候，以为对方还在派出所工作，所以双方会面也只是一个偶遇。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已的亲哥哥竟然调到了刑警队，而且负责的正是财神的案子。 这一刻，陆涛心中忐忑，满是惶恐。 握着拳头沉默了半分钟左右，陆涛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决定按照这个说法死扛到底。 当天晚上，他毕竟是陆江放走的，如果承认车里拉着财神，不仅连累家人，也坑了朋友。 他在元宵节跟关磊上山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知道自已走这条路，需要付出的代价。 既然事情已经覆水难收。 那么任何后果，索性由自已一力承担。 …… 半小时后，王德明刚回到办公室，陆江便跟了进来。 王德明看见陆江进门，笑问道：“怎么样，赵丰年招供了吗？” “王队，我有件事需要跟你谈谈。” 陆江情绪低落的将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桌上：“聊之前，我希望你先听听这个。” “……” 十五分钟后，王德明听完陆家兄弟的对话内容，又听到陆江讲述的事情经过，点燃了一支烟：“这事只有你知道，本来是可以瞒住的，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原本没想告诉你，最开始听到陆涛这个名字，我本以为是重名。前几天咱们都在忙着抓财神，没调查这些边缘人物，我今天才确定他的身份。” 陆江坐在沙发上，用手掌搓了搓脸颊：“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清楚自已为什么坐在这里，跟你讲这些事情！或许是因为感激你的提携之恩，也可能是对你无条件的信任吧。” “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王德明倒了一杯热茶，看向了陆江：“想让我怎么做，抓了你的亲弟弟？这么一来，咱们往后还怎么搭班子？” 陆江掏出了烟盒：“他是成年人，得为自已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事怎么处理，我都能接受，更不会对你怀恨在心！” 王德明咧嘴一笑，拿起桌上的录音笔，直接丢进了茶杯里：“真把你弟弟送进去，即便你不恨我，恐怕我也不敢放心用你了！” 陆江看见王德明的动作，顿时一愣：“王队，这……” 王德明摆手打断了陆江，低声问道：“你能确定，你弟弟真的跟财神没有关系吗？” 陆江摇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但是根据我对陆涛的调查，他最近的确在做砂石生意，而且出狱时间不长，按理说很难融入财神那种成熟的犯罪团伙当中。” “你弟弟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早，没提出来是怕你尴尬。” 王德明莞尔一笑：“他入狱前是跟张兵混的，那个时期财神不在本地活动，两人的确没什么重合轨迹！虽然李成凯的态度让我们很不满，但他毕竟是受害者，为了孩子的安全不配合警方，而是让你弟弟去接人，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赞成，但是理解。 咱们办案的目标是抓捕财神，如果你弟弟只是为李成凯办事，充其量也只是个马仔的角色，本身并不是绑架案中的一员，你觉得紧张，只是因为两个人的血缘关系罢了。” 陆江嗓子发干：“这件案子，要不要再找李成凯固定一下证据？” “算了！李成凯已经支上了关系，市局有人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别再去骚扰他了！你弟弟的作用，只是咬住李成凯，但通过李成凯这条线，本身也找不到财神，多余浪费精力！” 王德明重新拿起了一个茶杯：“法理无外乎人情，都说法不容情，但人非草木，谁能做到像是机器人一样六亲不认呢？你是我要过来的人，如果让其他同事知道你弟弟的事，你面子上不好看，我脸上也无光啊！” 陆江羞愧的低下了头：“王队，对不起。”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我没少替自已的亲戚朋友办事，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都帮了，怎么能把你踹下水呢！你弟弟这件案子，没触碰到我的底线，除了抢出租车的事情之外，他的罪过不大，而且也没造成什么财产损失，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王德明摆了摆手：“别管什么结果，财神都已经跑了，但咱们只要有恒心，早晚可以抓住他！出租车劫案暂时归类到印文财身上……把人放了吧！” …… 半小时后，刑警队门前。 陆江脸色阴沉的看着陆涛：“这次放你，是因为犯罪证据不足，但我也提醒你，给我好好做人，如果让我找到你违法乱纪的证据，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涛对于自已被释放的事情，也感觉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后问道：“这番话，是你对我说的，还是我哥对我说的？” 陆江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是警察！” …… 三小时后，东陵汪家镇，某果山看护房内。 陆涛将两个旅行包送进房间，对财神说道：“三百万现金，给你带来了，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财神坐在炕上，背靠墙壁：“我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得在沈城休养一段时间，这地方安全吗？” “放心，地方是我让沙场的合伙人找的，他不知道用途，也没人知道你住在这！” 陆涛递过去了一部手机：“你安心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也会让人定期给你送生活物资。” “咱们俩还真是有缘，这次你又救了我一命。” 财神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衣冠冢 春风化雨，冰消雪融。 2007年的第一场雨，来的比去年更晚一些，直到四月末才落了下来。 下雨的这天，刚好是关帅的生日。 牛毛细雨，绵绵洒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春泥特有的味道。 塔山公墓一角，陆涛、关磊二人站在一座空墓前方，小心翼翼的将关帅的遗物放入墓穴。 随着工人上前，关磊打开白酒，向墓穴前倒了半瓶：“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跟涛哥接你回家了！” 陆涛撑着雨伞，沉默无言的点燃三支烟，摆在墓前。 工人将墓穴封顶，对陆涛两人低声道：“小伙子，麻烦你们让一下，我们该立碑了！” 陆涛看着被雨浇灭的香烟，丢掉了手里的雨伞，接过了工人手里捆着墓碑的绳子：“这孙子小心眼，这是生气了！这碑，我亲自给他立！” “轰隆！” 在陆涛接过绳子的瞬间，惊雷骤起，春雨竟然十分巧合的停了下来，让他顺利点燃了香炉中的一注清香。 …… 半小时后，陆涛跟关磊步行下山，在车边等候的金锐和彬彬，动作麻利的帮两人打开车门，让他们坐进了虎头奔的后排。 虎头奔是代号w140的第七代奔驰s600，这车放在九十年代，绝对是飞机中的战斗机，堪比当今的劳斯莱斯。 但如今这辆车的车辆的车龄已经十四年了，早已不复往日风光，逐渐沦为被时代抛弃的产物。 除了一些搞收藏的发烧友，几乎已经没人开这台车了。 陆涛这车不是买的，而是抵账顶回来的。 做建筑行业就是这样，开发商遇见没钱结款，或者想要耍无赖的时候，往往会购买这些破车抵货款，价值往往要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以上。 车收了，肯定是赔钱，如果不收，连这辆破车都落不下，债务将会被无休止的拖欠。 赵家沙场最近一直在给沈北的一个建筑工地送沙子，赵泰最初得知对方要用这辆破车顶二十万货款，当场就急了，要去跟对方理论，最后硬是被陆涛给压了回来。 他心里清楚，对方顶给他这辆车，并不是结不起账，而是负责项目的领导在吃回扣，指名道姓的在让他们交好处费。 这些道理初入江湖的赵泰可以不懂，但他心里必须有数。 在监狱里，陆涛没少接触贪污犯和经济犯，也时常跟他们聊天，明白做生意不比混江湖，生意想要做的长久，那有些恶心人的事，必须要咽下去。 金锐等陆涛上车后，将车辆启动，顺着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涛哥，咱们去哪啊？” “今天顺发地产的庄总过生日，地点选在了普云楼，过去随个礼！” 陆涛说完地址，将话题转到了身边的关磊身上：“给你哥立完衣冠冢，我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但还有件事想要跟你聊聊。” 关磊笑呵呵的递过去了一支烟：“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呗。” 陆涛将车窗微微降下一道缝隙，嗅着雨后清新的味道开口：“目前东陵和沈北的砂石市场，咱们已经拿下来了，不算赵家的股份，仅凭分成也能赚不少，我的想法是，你退出赵家沙场，自已去做点其他生意，以后年底等着分红就好。” 关磊闻言愣住：“哥，你这什么意思？想赶我走啊？” “不是赶你走，只是想让你离开这个圈子。” 陆涛认真道：“你哥没了，我拿你当亲弟弟，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对他的在天之灵交代。” “你打住！” 关磊顿时摆手，打断了陆涛的规劝：“你在里面的这几年，我一直在外面混，也没看见被谁砍死在街头！所以这事咱们以后就别提了，但你如果非要赶我走，那我就自已混去呗！” 开车的金锐和副驾驶的彬彬听到两人对话，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因为两位大佬一旦分开，他们的抚养权可就成问题了。 陆涛抽了口烟，没说话。 关磊咧嘴一笑：“涛哥，你担心我出事，我同样也担心你出事啊！外面认识的朋友，就算再靠谱，也没有自家兄弟值得信赖，你不能因为担心我，就强迫我做决定吧？” 陆涛见关磊如此倔强，叹了口气：“想好了？不再考虑一下？” “你别忘了，这次可是我带你出来混的。” 关磊将手里的烟头弹飞，笑道：“没什么好考虑的，从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开始，我压根就没想过要离开，如今你来了，我就更不可能走了！” 陆涛一脸无奈：“跟你那个死哥一样，也是个犟种！” …… 始建于康熙年间的普云楼烤鸭店，曾是京城八大楼之一，如今早已消失在四九城，不过1930年在沈城开办的分号，却一直经营得不错，并且在1999年更名为普云楼原味斋，算是沈城的老字号饭店之一。 当天在这里举办生日宴的人叫庄庆海，是顺发地产分公司的一名副总。 庄庆海此人没什么业务能力，在公司不算元老，但却是所有副总当中年薪最高的。 这一切的福利，都源于他的亲堂哥，是市城建局分管市政工程的副局长。 顺发地产在沈城规模不小，陆涛乘坐的虎头奔，就是在庄庆海的授意下，送给他们抵账的。 原本赵家沙场跟庄庆海没什么往来，但庄庆海这次过生日，把电话给分公司所有的供应商和包工头啥的，全给打了一个遍。 按理说这种接触领导的事情，应该由赵丰年来办，但今天恰巧又是村里一个寡妇的生日，赵丰年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那边，把事情推给了陆涛。 为了寻求接下来与顺发公司的继续合作，陆涛也必须得给庄庆海这个面子，过来把“保护费”交了。 上午十一点，金锐驾驶虎头奔赶到和平区北市场，缓缓停在了普云楼门前的停车场上，转头笑道：“涛哥，你跟磊哥进去随礼，我和彬彬在门外等你们！” “等什么等，一起去！” 陆涛伸手推开了车门，有些心疼的回道：“中午这礼随了一万，得卖多少沙子才能赚回来！咱们几个一起去，多吃一口，就能少赔一点！” 与此同时，一辆路虎揽胜带着一辆奥迪A6，同时停在了旁边的车位上，随着车门敞开，武玉树在黄老六和佟剑，还有其他几人的陪同下站在车边，正跟陆涛打了个照面。 陆涛没料到今天这个场合，武玉树也会到场，不过在遇见的情况下，还是主动打了个招呼：“武哥，好久不见！” “嗯，是好久不见。” 武玉树看见陆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你最近在东陵那边混得不错，都快把其他同行，逼得没饭吃了，现在道上都传，说你陆涛可是东陵的土皇帝！”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份礼金 普云楼门前。 陆涛面对武玉树的冷嘲热讽，回应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武哥您真能开玩笑，沈城搞建筑的人谁不知道，你才是砂石行业的大拿！我们这些社会边角料，只能捡一些你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我自已都吃不饱，就差进宫当太监了，能做鸡毛皇帝啊！” “哈哈，你小子真能扯犊子，你如果都当太监了，那其他沙场老板是啥啊？” 武玉树被陆涛逗笑：“也是来随礼的？” 陆涛一脸无奈：“是啊，以前只觉得干这行赚钱，真走进来才发现，每天接触的牛鬼蛇神是真多！” “你才刚起步，以后要见的事还多着呢，一会过来跟我喝一杯！” 武玉树见陆涛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对他留下一句话，随即便带着身边的人，一同向饭店内走去。 陆涛应付走武玉树，微微松了一口气，见一边的关磊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挑眉问道：“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见鬼啦？” “比见鬼还邪门呢！” 关磊神情愤懑的问道：“哥，刚才那个傻逼是谁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低三下四的跟人说话呢！” 陆涛回应道：“这不是低三下四，而是见鬼说鬼话！那个人是砂石协会的武玉树，咱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关磊翻了个白眼：“那你更不该服软了！咱们本身就存在利益冲突，你刚刚的表现，连我都想给你两脚，以后真遇见什么事，武玉树不得照着你裤裆，像是马拉多纳罚点球那么踢啊？” “实力不是依靠言辞强硬来表达的，没有实力大呼小叫，那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如今两区沙场已经跟咱们形成同盟，武玉树想啃咱们这块骨头，很容易崩了牙，我这时候放低姿态，这是在示敌以弱，向他表明不想起冲突的态度。” 陆涛笑了笑：“武玉树是个老江湖，能明白我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虽然同行是冤家，但咱们目前还没有发展到必须产生利益冲突的时候！武玉树不想节外生枝，而我也想趁着刚起步，踏踏实实的赚点钱，完成原始积累，如果说几句软话就能换钱，不是比打打杀杀强多了么！” 关磊闻言，眼中闪过了一抹陌生：“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变化挺大的，换在以前，你绝对说不出刚刚那番话。”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监狱不是个好地方，但是可以见到很多失败者，也能听到很多失败者的故事！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 关磊半知半解的点头：“你刚刚那模样，确实挺贱的！” 陆涛顿时没有了交谈的兴趣：“抓紧进去吧，再耽误一会，搂席都找不到好位置了。” …… 庄庆海为了过生日，把普云楼的大厅全给包了下来。 武玉树到场的时候，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作为主角庄庆海，也正在门口迎客，他看见武玉树，顿时迎了上去：“武哥，你业务那么忙，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咱们是多年好友，我就是再忙，也得过来给你捧场啊！” 武玉树接过黄老六递来的手包，在里面取出五万块现金放在了桌上：“一点心意，你别嫌少！” 庄庆海看见桌上的钱，顿时眼神一亮：“哎呦，你这弄得太客气了，人来就行呗，还给钱干什么！” 佟剑看见庄庆海的表情，也在手包里拿出了一万块钱：“庄哥，我也意思一下，祝你财源广进，年年有今日！” 他的这个举动，让旁边的黄老六等人，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过来贺寿，既然是跟着武玉树一起来的，自然要以武玉树的面子为主，所以按照常理，钱场由武玉树来捧，他们只需要捧个人场就够了。 而佟剑现在又拿出来一万块钱，相当于一伙人随了两份礼，这不仅让武玉树面子上不好看，也让没准备礼金的黄老六等人特别尴尬。 前文说过，庄庆海这人除了捞钱，没啥其他爱好，见佟剑出钱，并未多想，反而挺开心的招呼道：“门口冷，你们里面请，坐头桌！等我忙完了，咱们好好喝点！” 因为庄庆海还要招待其他人，武玉树也没占用他太多时间，便带人向里面走去。 趁着佟剑上厕所的工夫，黄老六坐在武玉树身边，脸色阴沉的说道：“武哥，佟剑最近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他自已又备了一份礼，这不是摆明了打你脸吗？” 另一人也跟着添油加醋：“我听说佟剑最近跟新民那边的一个开发商走的挺近，在私下发沙子，这坏了协会的规矩啊！” 武玉树听见两人的话，从容的端起了茶杯：“今天咱们是来祝寿的，不聊生意上的事。” …… 卫生间里，一个面相跟佟剑有三分相似，左腿略有跛脚的人，正在跟他进行交谈。 这个三十岁左右的跛脚男人叫佟刚，比佟剑大了四岁，是他的亲哥哥，半个月前才回到沈城，这边的朋友，都叫他佟瘸子。 这么多年来，佟刚一直声称自已在外地混社会，但除了这条瘸腿，却什么都没带回来。 他目前的工作，就是整天跟在佟剑身边混吃混喝，就连买裤头和袜子的钱，都得找佟剑去要。 卫生间内，佟刚叼着中华香烟，不满的看着佟剑：“你他妈啥意思啊，昨天我找你要两千块钱，你都jB没给我，今天来随礼，出手就是一万，我是你亲哥，你拿我当二五子呢？” “我前天刚给你拿了一千，不到一天你就花没了！我现在才抽玉溪，而你必须抽中华，还得是软包的！你真拿我当开银行的了？” 佟剑脸色阴沉的反驳道：“我给庄庆海随礼，是为了通过他，以后能接到一些边边角角的市政项目，但你除了每天找我要钱，能带给我什么呢？” “他妈的！你小时候在外面受欺负，都是谁整天出头，帮你出去干仗啊？” 佟刚没好气的骂道：“我算看透了，你也是个白眼狼，整天找你要两个B钱儿，赶上要你命了！你要是不想给我钱也行，那你给我整个沙场，再给我找块采砂的地方，往后我自已卖沙子，自已挣钱花！” 佟剑有些急眼：“我都跟你说过八百遍了，砂石协会现在已经满编了，没有多余的位置！你以为开沙场跟找小姐一样简单，脱了裤子就能干呢？如今我连自已都吃不饱了，拿什么给你另起炉灶？” 佟刚梗着脖子犟嘴道：“沈城这么大，地方不他妈有的是啊？市内五区满了，我不会往外走吗？东陵、沈北也不是你们的地盘，我他妈往哪送不行啊？你别jB跟我找借口，就说帮不帮我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最讲义气 佟剑面对亲哥哥的胡搅蛮缠，表现的十分气愤：“我告诉你，砂石生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贸然参与进来，那是在给我添乱！这行不适合你，我也不会帮忙，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语罢，佟剑压根不给佟刚答话的机会，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卫生间。 “佟剑！我可是你亲哥！” 佟刚看着佟剑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道：“都是他妈的一个B里钻出来的，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呢？” 跟佟剑一起来厕所的，还有一个叫做刘响的青年，他已经跟了佟剑很多年，算是佟剑的半个司机。 佟刚因为多年不在沈城，对本地比较陌生，而且也没啥朋友，所以这两个人走的也比较近。 刘响站在卫生间门口，听到佟刚骂人，连忙劝道：“刚哥，你快点小声吧，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指着剑哥的脊梁骨骂，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佟刚冷哼道：“笑话？我他妈都快活成一个笑话了！这个损篮子，连自已的亲哥都不管，他不怕别人笑话，我怕鸡毛啊？” “刚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哈，其实我觉得剑哥说的对，这事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剑哥能有今天，我们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为了拿下现在的沙场，我在重症监护室躺了足足七天！” 刘响递过去一支烟，解释道：“剑哥在砂石协会，本身就不是武玉树的嫡系，因为生意上的摩擦，跟其他人的关系相处的并不算容融洽，所以他就算想让你进砂石协会，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佟刚对于刘响的话很不满：“我他妈不是说了吗？我不在砂石协会的地盘抢饭吃！我去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干活还不行？” “沈城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砂石协会啊！你刚刚说要去东陵和沈北，但那边都是陆涛的地盘！这两伙人本身就存在竞争关系，但为啥到现在都没有摩擦啊？其一是因为双方都有自已的经营区域，其二是因为陆涛把其他区的砂石价格提起来，让整体价格上涨，砂石协会也能受益！” 刘响压低了声音：“当然，最主要的一点，也是因为砂石协会每个人都想着自已的利益，没人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你往陆涛的地盘伸手，那不是擎等着引发双方冲突，让人给剑哥身上扣屎盆子吗？协会里的人，可一直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佟刚吸了吸鼻子：“陆涛是他妈谁啊？” “就是刚才咱们下车的时候，坐着一辆老掉牙的奔驰，跟武哥对话的那个人！” 刘响介绍道：“他以前是跟张兵混的，因为抢煤矿的时候被捕，以故意伤人罪被判了三年！他出狱后原本是蹬三轮车的，但是用了不到俩月，就整合了东陵和沈北的市场，成为了沈城的第三大沙霸！” “啊，就是刚才说话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那个小傻篮子呗？” 佟刚想起刚刚陆涛对待武玉树的态度，满脸的不屑一顾：“他不就是一个打过罪，放出来之后蹬三轮的吗？有jB啥好忌惮的？” 刘响无语：“你光记着他蹬三轮，他跟张兵叱咤风云的岁月，那是一点不提啊！但凡干砂石生意的，有几个不是人精啊？陆涛能把东陵啃下来，已经证明了他的手段！你如果真为剑哥考虑，就别给他惹麻烦了！” “你等等！” 佟刚听到刘响的一番话，摆手打断了对方，伸手指着自已问道：“我问你，我是砂石协会的人吗？” 刘响下意识的回应道：“不是啊！” “这不就结了！我办的是我自已的事，跟佟剑有鸡毛关系啊！” 佟刚抓到刘响的语言漏洞，顿时变得欣喜起来：“你能联系上东陵或者沈北收沙子的人吗？” 刘响一脸谨慎：“刚哥，你别玩我了！” “谁他妈玩你了？我是看你不错，想带带你！你跟我合作，赚到钱我给你分红，出了事情我自已扛，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 佟刚谆谆善诱道：“你给我弟弟干，拿的是死工资吧？现在你跟我合作，我直接给你拿点股份！你不会嫌钱扎手吧？” 刘响听到佟刚的话，吞咽着口水，有些犹豫。 他跟佟剑在一起，每个月只能拿到三千块的死工资，同时佟剑还把给沙场送柴油的活交给了他，但他每吨也就能赚个几十块钱差价，即便缺斤少两再去多吃一些，也没多少油水，每个月收入的平均值，也就是六七千左右。 佟刚是个急性子，不耐烦的催促道：“我提醒你啊，佟剑身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这活你要是不干，那我就找别人，但是等我赚钱以后，你可千万别眼红！” 刘响听见这话，做了个深呼吸：“刚哥，你能保证出事之后，真跟我没关系吗？” “你他妈放心吧！我佟刚混了这么多年，可能有人骂我是篮子，但绝对没人说我不够朋友，我这个人，最jB讲义气！” 佟刚拍了拍自已的瘸腿：“看见了吗！我这条腿就是为朋友折的，我是佟剑亲哥，出了事他能把我咋的？你帮我，我不带坑你的！” 刘响纠结片刻，低声道：“顺发地产在沈北有一个工地，这个项目被陆涛拿下了，他今天来随礼，就是为了维护庄庆海的关系……” …… 饭店大厅内，午宴已经开始。 陆涛找了个空当，端起酒杯走到了庄庆海身边，放低姿态说道：“庄总，我是赵家沙场的陆涛，最近这段时间，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 庄庆海被人轮番敬酒，喝的舌头已经有些大了：“哈哈，你太客气了，咱们是互相照顾，一起发财！” 两人一杯酒喝完，陆涛还没等说话，佟刚便一瘸一拐的坐在了庄庆海旁边的空位上，也不管面前的酒杯是谁的，直接端了起来，向陆涛问道：“你还有事吗？” 陆涛见这个陌生人向自已问话，微微一怔：“啊？” 佟刚斜眼道：“你没事就回去吧，我跟庄哥有事聊！” 陆涛并未见过佟刚，看见他自来熟的模样，还以为此人是庄庆海的朋友，微微点头：“庄总，你先忙，等什么时候到了东陵，给我打电话，我招待你！” 庄庆海莞尔一笑：“好说！” 佟刚见陆涛被自已一句话打发走，更加确定对方是个软骨头，跟庄庆海碰了下杯，顺势搂住了对方的肩膀：“庄哥，这杯酒我敬你！” 庄庆海看见佟刚亲昵的举动，一脸懵逼：“你是……谁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巨额回扣 饭店大厅内。 佟刚听到庄庆海问话，呲着大黄牙回应道：“我叫佟刚，是佟剑的亲哥哥，刚才我弟弟给你随礼，拿了一万块钱，你记着不？” 庄庆海听到佟刚在一万块钱几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轻轻皱眉：“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佟刚一点不觉景的说道：“庄哥，我想跟你谈谈合作！” “合作？” 庄庆海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你是代表谁来的，佟剑啊？” “不，我是代表自已！” 佟刚仰头喝光了杯里的啤酒：“我听说，沈北工地的沙子，都是陆涛供给你的吧！庄哥，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咱们别讲聊斋，你能不能告诉我，陆涛给你拿了多少钱回扣啊？” 庄庆海闻言，轻轻推开了佟刚的胳膊，脸色阴沉的说道：“朋友，你是不是喝多了？找个地方醒醒酒去吧！” 佟刚死皮赖脸的没走，继续说道：“我不管陆涛能给你多少钱，但你如果能跟我合作的话，我保证能带给你最高的利润，一吨沙子卖多少钱，我直接给你拿一半，咋样？” 原本要赶人的庄庆海，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一半？” 佟刚果断点头：“对，一半！沙子如果能卖六十，我给你拿三十！别说沈城，即便放眼全国，你也拿不到这么高的返点吧？” 庄庆海是做建筑行业的，自然知道行情。 按照砂石行业这一年的行情，如果不是盗采的黑沙，利润大约是百分之六十，给工程方的返点，最高也不会超过一成，如果佟刚能给他拿一半的钱，连本都保不住。 对于佟刚开出的条件，庄庆海充满了怀疑：“这事，是佟剑让你来的，还是老武让你来的？” 佟刚拿起了庄庆海面前的烟盒：“谁也不是，我不是砂石协会的人，只是代表我自已来的！” 庄庆海觉得这事不太现实，但是贪心又让他忍不住刨根问底：“用这么低的价格把沙子给我，你的利润点在哪呢？” “这个你不用管，我既然能来找你，就绝对有能力做到！” 佟刚吐出了一口烟雾：“你可以打听一下，我这个人最讲义气，这话既然能出口，就一定能做到！” 庄庆海微微皱眉，问道：“你手里有多大量啊？” 佟刚朗朗吹着牛逼：“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庄庆海有些无语：“你没喝醉吧？” 佟刚眨了眨眼睛：“我醉还是没醉，得看庄哥你是不是给我机会！” 庄庆海警惕的回应道：“咱们俩初次见面，这事我觉得不托底，你想跟我合作，得让佟剑或者武玉树做个担保！” 佟刚听说庄庆海要找佟剑，有些着急的说道：“哎呀，这种事要jB啥担保啊！我先运沙子你后结款，要吃亏也是我吃亏啊！庄哥，我是来给你送钱的，如果你不要，那我可走了啊！” “你等等！” 庄庆海见状，轻轻按住了佟刚的手臂：“佟剑真是你弟弟啊？” “啪！” 佟刚掏出兜里的身份证，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这事我骗你干鸡毛啊，一个爹操出来的，如假包换！” 庄庆海思考片刻，低声道：“这样，你明天先给我送一批沙子，我看看你是什么实力，然后咱们再聊接下来的合作，好吧！” …… 当天中午这顿酒宴，所有人都是奔着庄庆海来的，客人也大多以顺发公司的人，还有建材供应商为主。 陆涛在里面坐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意思，便招呼着几人离开。 刚一出门，他便看见了饭店侧门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厢在前，骑车人在后，俗称“倒骑驴”的三轮车，看见车上那人的身影，他试探着叫道：“二友？” 朱二友听到有人喊自已的名字，下意识的转头，看见陆涛和关磊以后，微微一怔：“你们咋在这呢？” “二哥！” 关磊看见朱二友，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咱们可有好长时间都没见了！” 二友穿着一件满是泥土，海鲜市场常见的水产围裙，推了关磊一下：“你别闹，我身上脏！” 陆涛看着二友身下的三轮车，又看了一眼饭店侧门：“你在这上班？” “没有，我往这送菜！” 二友摇头：“我在农贸市场打工，负责给这些饭店送菜。” 陆涛听到二友的回答，嘴唇动了动：“今天的活干完了吗？如果干完了，咱们喝点吧。” 二友本想拒绝，但是看着面前的两位故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去我家吧，老婆孩子等着呢，回去的晚了，怕他们娘俩着急。” 一边的金锐很有眼力的说道：“我去开车！” 陆涛摆摆手，直接坐进了埋了巴汰的三轮车斗里：“不用，你跟彬彬回去吧，我们坐这个车走，仨人轮着蹬，一会就到了！” 二友看见陆涛的新裤子上沾满泥土，抿了一下嘴唇，随即开始蹬车。 …… 一小时后，陆涛捏下车闸，把倒骑驴停在了二友家门前，三人一同下车。 二友走到门口，伸手敲了敲屋门：“媳妇，我回来了！” “哎，来了！” 屋内传出一道女声，过了十几秒左右，一个穿着花棉袄，面容姣好的女人抱着孩子打开房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二友生怕老婆生气，温声细语的回应道：“啊，遇见两个朋友，想回家里喝点酒。小涛、小磊，这是我媳妇，张楠！” 陆涛和关磊站在二友身后，嘴很甜的打了个招呼：“嫂子！” “哎，外面冷，你们屋里请！” 张楠点点头，将三人让进了屋内，然后把孩子递给了二友：“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你哄一会孩子，我出去买点菜！” 陆涛很随和的说道：“嫂子，不用客气，家里有啥吃啥就行！” 张楠把孩子交给二友，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第一次来家里，怎么能凑合呢！在这等等吧，我出去买点熟食什么的，很快的！” 陆涛见张楠离开，逗着二友怀里的孩子：“你这老婆找的不错啊，挺懂事的！” “啊，是……” 二友听到陆涛这么说，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跟张楠结婚一年多，在家里其实没什么地位，而张楠的性格又有些尖酸刻薄。 他回来之前，生怕张楠跟他甩脸子，甚至怕她发脾气把人赶出去，没想到自已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张楠还真的挺给面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半路夫妻 张楠离开家之后，站在家外面的路口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看见一辆红色的雅阁远远驶来，连忙摆手。 “吱嘎！” 雅阁停在张楠身边，车内尖嘴猴腮的男子见她上车，露出一个淫笑：“怎么，今天这么迫不及待，还出来等我了？” 张楠没好气的回道：“我等你什么啊！我对象忽然回家了！” 男子皱眉：“这傻逼怎么回来了？他平时送菜，不是都得送到晚上吗？” “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忽然带了两个朋友回来！” 张楠语罢就要下车：“我怕你去我家被撞见，这才出来等你的，你走吧，我得回去了！” “哎，你等会！” 男子一把拉住了张楠的胳膊：“你跟一个送菜的傻逼过日子有啥劲啊！要不然你跟他离了，咱们俩复婚吧！” 张楠冷着脸回道：“跟你复婚？还看着你整天出去赌，继续逼着我去做小姐？” “哎呀，那都是哪辈子的事了！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你没看见我连车都开上了吗？” 男子拍了拍方向盘：“虽然这不是啥好车，但总比你找的那个蹬三轮的瘸子强吧？我最近生意做的不错，跟一个大哥搞拆迁呢！等到了今年的年底，肯定能在市区买上房子，然后再换台新车，你跟我复婚，咱们俩好好过日子呗！阿楠，我是真的爱你！” 张楠磨了磨牙：“你早想什么去了？” “那时候不是不懂事么！你自已说说，你跟那个傻逼结婚一年多，他连一部手机都没给你买，这日子过着有意思么？” 男子拉住了张楠的手：“这样，我下午去给你买一部手机，这样以后有什么事，你联系我就方便了！跟他离了吧！” 张楠听到男子的话，准备推门下车：“再说吧，我考虑考虑！” “你等会的，着啥急啊！” 男子见状，直接把车扎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你来后排，我跟你唠会嗑！” 张楠推门要走：“唠什么呀，他还在家里等着呢！” 男子见状，连忙下车绕到另外一侧，半推半就的将张楠给塞进车里，开始上下其手：“哎呀，我来都来了，你还能让我白跑一趟啊？” …… 寒风凛冽，二友家里用报纸糊墙的厨房里，陆涛三人围坐桌边，吃着简单的卤菜，每人面前都摆着一杯劣质的散装白酒。 “当！” 陆涛跟二友碰了下杯：“干这行多久了？” 二友轻呷了一口白酒：“大半年了，最开始在市场扛菜，老板得知原来的送菜工手脚不干净，又见我干活踏实，就给我涨了点工资，每个月九百块钱，不咋累。” 陆涛看着碗柜上的清炖土豆条，还有带着牙印的干咸菜，点燃了一支烟：“你上次说老婆不下奶，这么点钱既要养家，还要养孩子，够花吗？” “以前我老婆在商场卖衣服，也能赚点钱，但有了孩子，就没办法上班了。” 二力夹起一块豆干咀嚼着：“那辆三轮车是市场的，但是老板允许我骑回家，我每天下班之后，还会接一些搬家或者运货的私活，生活虽然紧巴了一些，但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过来跟我干吧！” 陆涛听完二力的讲述，开口道：“我现在弄了一个沙场，效益还挺好的，你去我那当个工长，我每个月给你开三千，行吗？” “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也看见了，现在我有家、有孩子，啥都不想了！每天回到家之后，一看见我儿子对我笑，什么劳累都能烟消云散。” 二力提起孩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的日子只是苦了点，但是也能维持，最主要的是，心里踏实！” 陆涛理解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二友施加压力：“既然你没心思，那我就不提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都好好的，比啥都强。” 二友笑着端起了酒杯：“喝酒吧！” 半小时后，陆涛借口不胜酒力，带着关磊离开。 两人出门后，关磊看着门口锈迹斑斑的倒骑驴，还有二友家的老房子，心里发堵的说道：“哥，现在二哥的日子过成这样，咱们不管啊？” 陆涛向右侧走去：“他这个人是属驴的，又犟又认死理，在他不需要的情况下，咱们越帮他，他心里反而越不是滋味。” 关磊看见陆涛的行进方向，指了一下身后：“哥，你迷路啦？咱们回家得走这边！” “我知道！” 陆涛摆摆手，径直向对面的街道走去。 …… 家里，二友收拾完桌子，把碗筷也给刷干净，这才推门走到了里屋，对正在喂孩子的张楠说道：“媳妇，我出去了哈！” 张楠侧目：“干嘛去？” 二友憨笑道：“今天市场没什么活，现在天色还早，去劳务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 张楠继续问道：“你那两个朋友，是干什么的呀？” 二友低声道：“以前认识的，今天刚好遇见，就想着一起吃顿饭。” “没有用的朋友，该断的断一断！这是你最后一次领人回家啊！” 张楠以命令的口吻把话说完，继续道：“对了，我想买个手机！” 二友愣了一下：“你平时也不出门，买手机干什么？” 张楠反问道：“废话，我整天在家里带孩子，万一有什么事，我怎么找你啊？” 二友点头：“行，那我最近多找点活，攒钱给你买一个！” 夫妻俩简单交流了几句，二友便推门离去，蹬着三轮车离开。 张楠把孩子哄睡，刚准备跟着睡一会，便听到了敲门声，还以为是前夫找来了，穿上拖鞋走到门口，看见站在门外的陆涛和关磊，轻轻皱眉：“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有事啊？” “嫂子，这钱是给孩子的！” 陆涛打开手包，在里面取出了三万块现金：“二友的脾气你也知道，这钱如果我们给他，他不会收的……” 陆涛本以为张楠回推脱一下，结果她很痛快的就把钱接了过去：“哎呦，那我就替孩子谢谢你们了！” 陆涛莞尔一笑：“嫂子，这钱你收归收，但一定别跟二友提起来，你留着应个急什么的！” “你放心，刚刚二友还跟我说，你们是特别好的朋友，我真没想到你们能回来！” 张楠握着三万块钱，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外面冷，你们进来喝点茶吧！” 陆涛之前一直在门外盯着，直到二友离开才过来，对于张楠的邀请，顿时拒绝：“不了，二友不在家，我们进去不合适，就先走了！” 张楠跟陆涛寒暄几句，把人送走后，迅速反锁房门，翻开柜子里的衣服，找到了自已藏私房钱的小钱包，把三万块钱塞了进去，根本没准备对二友提起。 …… 与此同时，跟庄庆海达成协议的佟瘸子，也趁着庄庆海招待佟剑他们去歌厅，带着刘响一起，乘坐出租车赶到了佟剑的沙场，背手走进了院里。 第一百五十章 消失的五千立方米 跟姚孝文那种纸老虎不同，佟剑的生意，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就连武玉树当初拉他入伙，也是感觉双方如果爆发武力冲突，这个人很难摆弄。 也正因如此，武玉树身边的人，对于佟剑的认同度并不高，而佟剑也跟这些老家伙们没什么话题，毕竟砂石协会只是个行业同盟，大家平起平坐，而并非组织森严的社团。 佟剑厂子里的管理层，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小兄弟，佟刚进门的时候，一群人正聚在一起耍钱，负责生产的小竹看见他进门，热情的招呼道：“刚哥，玩两把啊？” 佟刚咧嘴一笑，站在门口招了下手：“我一会再玩！你跟我出来一趟！” 小竹虽然是佟剑身边的红人，在团伙中地位很高，不过对于自已大哥的亲哥哥，还是相当尊重的，见佟刚开口，态度端正的走出门外，递了一支烟过去：“刚哥，找我有什么指示？” 佟刚把烟点燃，语气平静的说道：“等一下我这边会来个车队，拉一批沙子走，这事你别管。” “刚哥，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懂呢？” 小竹呆滞了大约三秒钟，一头雾水的问道：“剑哥也没给我打电话，说厂子要走沙子啊，你让我别管，这是剑哥要我下课吗？” “哎呀，你扯jB哪去了！” 佟刚哈哈一笑：“这事跟佟剑没关系，是我自已要干个私活，总之你别拦我的车，装作啥也不知道就行了。你放心，我佟刚最讲义气，这批沙子走出去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小竹听到佟刚这么说，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试探着问道：“刚哥，你想拉多少沙子啊？” 佟刚舔了下嘴唇：“今天先走五千立！” “多少？” 小竹听到这个数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刚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如果你要用个三五十立的沙子，我连个屁都不带放的，但五千立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佟刚有些急眼：“小竹，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你帮我这个忙，回头我安排你找姑娘，行不？” “刚哥，这真不是面子的事！而且你就算把七仙女叫来，把我们几个给粘在一起，我也不敢这么整啊！” 小竹指着堆料场，神情紧张的说道：“你自已看看，咱们厂子一共就存着八千立沙子，而且明天还得给工地送四千，你张嘴就要拉走一大半，这不是往火坑里推我么！这事如果让剑哥知道了，他不得把我蓝弦子抽出来啊！” 佟刚并且做过砂石生意，对于五千立也没有什么具体概念，看着远处的沙子堆，皱眉问道：“五千立，得拉走一大半吗？” “那肯定的啊！刚哥，虽然剑哥不怎么管沙场的业务，但他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砂石生意，对沙场的流程和产量一清二楚。剑哥哪怕不来沙场，不知道厂子的具体存量，但也能估算个八九不离十！” 小竹用温和的语气委婉拒绝道：“你也看见了，我在这沙场里虽然是管事的，但人多口杂的，盯着我的眼睛也很多！我给你开这个后门，万一让剑哥知道了，他肯定不能把你这个亲哥怎么样，但你说我这饭碗还能保住吗？刚哥，我挺尊敬你的，但你也别让弟弟为难，算我求你了！” “操，你说啥呢，什么求不求的！” 佟刚虽然烦躁，但是听到小竹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急躁：“也就是说，这批沙子，我肯定弄不走了呗？” 小竹能在佟剑身边走到这一步，也是个头脑灵活的人，知道佟刚跟自已大哥是至亲，也想跟他维持好关系，思考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佟刚眼前一亮：“啥办法，你说？” “咱们厂子里的沙子是有数的，但采砂点的储量是没数的，你如果真有需要，可以去采砂点挖沙子，然后找那种没有主体矿的洗砂场代加工，虽然成本高点，但只要没人告密，剑哥肯定查不出毛病！” 小竹顺势把责任给推了出去：“采砂点那边，是大牙负责的，你过去找他就行！” “行，谢了啊！” 佟刚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重新洋溢起了笑容：“对了，我刚回沈城，身边没有什么能办事的人，你身边有没有靠谱的朋友，给我介绍几个！” 小竹点头：“要啥样的啊？” 佟刚回应道：“别jB给我整那些什么主流啥的，我一看见那群人聚在一起，就他妈感觉像是丐帮开大会！要头脑灵活，胆子大的那种，最主要的是得有样儿，看起来就得像是社会上混的，跟我混，肯定不缺娘们，也不缺钱花！” 小竹一口应下：“行，这个好办，正好我有几个同学，刚退伍没啥事干，正托我找事情做呢，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 …… 自从陆涛整合了砂石市场，东陵、沈北的每一笔砂石交易，都会有进账流入他的口袋。 用关磊的话来说，如今这两区地界上，流通的每一粒沙子，都刻着陆涛的名字。 在陆涛入局之前，两区的砂石售价就比市内五区低了很大一截，而如今已经几乎跟市内齐平，平均每方提价12块钱。 这也就意味着，一个需要用十万立方米砂石的工地，赵家沙场什么都不干，就能拿到六十万的抽成，陆涛的四成股份，价值二十四万。 市场整合才一个多月，陆涛的分成就已经超过五十万，但这只是可以预见的利益，因为这些工地的沙子都没送完，尚未结款，所以这钱目前也只是体现在账面上。 对于以前小打小闹的赵丰年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整天守在沙场体会赚钱的乐趣，账本都快被他翻碎了。 陆涛知道赵丰年的心思在哪，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始终在避免跟赵泰走的太近，让他专心跟赵丰年身边，学着做买卖的生意经。 当晚，陆涛回到沙场看护房的时候，看见赵丰年正用火炉炖着红烧肉，笑呵呵的对众人说道：“最近厂子里这伙食的质量，明显直线提升了哈！就连老赵这种守财奴，都舍得给咱们吃肉了！” “哈哈，以前那不是穷嘛！如今你给沙场赚了这么多钱，别说吃肉，哪怕你现在说要吃爆炒腰花，我都能给自已的腰子扣出来！” 赵丰年用勺子沾了一点汤，尝了尝咸淡后，招呼道：“都自已拿碗，该吃饭了！” 陆涛将蒸好的米饭端到桌上，问道：“小泰呢，怎么没看见他？” 赵丰年盛着菜回道：“在堆料场安排装车，应该也快回来了！” “咣当！” 话音未落，赵泰便推门进屋，向赵丰年问道：“爸，顺发那边的人，上午给你打电话，要了多少沙子？” 赵丰年随口回道：“一万一千立，怎么了？” “妈的！上午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变卦了呢！” 赵泰皱眉道：“过来的车队司机跟我说，工地那边给他们运输单上，写着只拉六千立回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崽卖爷田不心疼 沙场看护房内，赵丰年听到赵泰的回应，顿时愣住：“这不可能啊，咱们跟顺发那边的工地，已经合作好多次了，而且今天上午我刚跟他们的项目经理沟通完，确认是一万一千方沙子，而且还是加班加点给他们赶出来的呢！小涛，你中午去给庄庆海随礼，没跟他发生什么矛盾吧？” “没有，如果庄庆海真挑毛病，不可能减产，早就给咱们停了！” 陆涛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意外：“东陵除了咱们的渠道，别人没有沙子卖给他，庄庆海只要不是傻逼，没必要得罪咱们！” 赵丰年更加疑惑，拿起了桌上的手机：“那就怪了，我现在给项目经理打个电话，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 市内某酒店内，庄庆海庆生的酒局，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场。 跟中午的高朋满座不同，酒局进行到现在，剩下的都是庄庆海的多年好友，比如武玉树等人，以及他在公司里的一些亲信。 饭桌上，庄庆海正在跟众人推杯换盏，赵丰年的电话便打到了旁边项目经理的手机上。 经理看见来电显示，静音后凑到庄庆海身边，低声道：“庄总，赵家沙场的赵丰年给我来电话了，八成是要问运沙子的事情，你看我怎么回复合适一些？” “你跟他说，工地这边来了一批新的建材，堆料场满了，暂时先让他少送一些沙子过来。” 庄庆海舔了一下嘴唇：“一会吃完饭，你就别跟着去洗浴了，回工地盯着点，看佟刚是不是真能把沙子运过来，如果他是在吹牛逼，那你明天上午再给赵丰年打一个，就说场地清出来了，让他把剩下的沙子补上。” “明白！” 项目经理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追问道：“庄总，如果佟刚真能把剩下的沙子运过来，那咱们还用赵丰年吗？” “肯定用啊！佟刚把沙价压得那么低，绝对不是好道来的，指不定哪天就得断供！如今东陵的沙子都在赵丰年手里攥着，真跟他翻了脸，会影响到工程进度。” 庄庆海机智的回应道：“如果佟刚有能力，就给他留出一半空额，先把能赚的钱赚到手，等有一天他没货了，再让赵丰年接盘！” …… 项目经理接到庄庆海的指示，便按照原话给赵丰年回了消息，并且因为通知晚了，连连道歉。 赵丰年本身就是一个面子比较矮的人，见对方这么说，也没好意思再说别的，把这件事给遮了过去。 另外一边，大东区某处没有手续的黑沙场内，数辆泥头车开进院里，开始进行卸货，被叫来加班的工人，也操纵起了机器，进行清洗作业。 沙场院内，简陋的彩钢瓦房里，老板看着外面运转的机器，向佟刚问道：“哥们，我们这是小厂子，压不起成本，现在活已经给你干了，你看账什么时候给我结了啊？” “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你帮我，我肯定不能坑你！” 佟刚抽出中华香烟，递给了对方一支：“我记着你有车是吧？等这批沙子洗出来，你拉我去一趟工地，我带你去财务室，现场给你结款！” …… 翌日一早，庄庆海在酒店搂着姑娘睡了一宿之后，乘车赶到工地，推门走进了项目经理的房间里。 项目经理见状，连忙起身去给庄庆海倒水：“庄总，您怎么来了，快坐！” 庄庆海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道：“昨天你给赵丰年回电话之后，他那边没什么异常吧？” 项目经理毕恭毕敬的将一杯茶水摆在了庄庆海面前，同时又在抽屉里拿出一包和天下放在了旁边：“没有！我跟赵丰年说最近工地要改一下图纸，施工进度需要放缓，所以用沙子的量会减少，他没什么反应。” 庄庆海在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靠在沙发上问道：“佟刚那边呢？” “沙子也送来了，人正在财务结账。” 项目经理顿了一下：“庄总，佟刚送来的沙子，含泥量有点高，而且没经过晾晒，质量可比赵丰年那边差远了！” “质量差，价格也低啊！跟赵丰年的沙子掺在一起用，问题应该不大！” 庄庆海得知佟刚人在工地，思考了一下：“你给佟刚打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 五分钟后，佟刚推开房门，带着四五个小青年，推门走进了项目经理的办公室，对庄庆海呲牙一乐：“庄哥，你找我啊？” “嗯！” 庄庆海看着进门的一群人，皱眉道：“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佟刚一点没有眼力见的走过去，坐在了庄庆海身边：“这些都是我手下的马仔，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 庄庆海盯着佟刚，脸色有些难看：“我找你是过来谈生意的，你弄这么多人，想打我啊？” “操，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佟刚见庄庆海有些生气，连忙摆手：“都愣着干个jB，去外面撅着！” 项目经理等佟刚的手下离去，也很有眼力的起身：“两位先聊，我去个卫生间。” 庄庆海等房间没有外人，这才体态放松的向佟刚说道：“之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没想到你还真把沙子给我送来了！” “庄哥，我虽然在本地没什么名气，但也在外地飘了那么多年，是见过大世面的，你给我机会，我必须争气啊！” 佟刚笑呵呵的看着庄庆海：“昨晚的事，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你看能不能把工地的供应，全交给我一个人啊？” “仅凭一晚上的合作，你就想让我把项目全给你，这不太现实，咱们再往下合作看看，只要你有能力，我肯定给你一个发挥的平台！” 庄庆海没有把话说死：“往后我会适当给你提一提供货量，你好好干！” 佟刚毫不犹豫的保证道：“庄哥放心，你给我一分信任，我必须还你财源滚滚！” …… 佟刚送到顺发工地的五千方沙子，价值三十万。 除去给庄庆海的回扣，还有给小竹、刘响、大牙等人的好处费，以及加工成本，他自已只剩下了三万多块钱。 这些沙子如果交给佟剑去卖，利润至少得接近十万。 但是对于这个结果，佟刚十分满意，因为他卖的沙子，都是零成本来的。 他不在乎佟剑为了拿下沙场和采砂点，求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只知道一天能赚三万，总比去低三下四的找佟剑要一两千块钱，还得看脸色强多了。 于是乎，佟刚在结完账之后，一点没心疼，直接带着几个刚招来的小兄弟找了一家豪华洗浴做按摩，然后又出去吃喝嫖一整天，三万多块钱到手里，都没坚持到天黑，便被通刚给败的一分没剩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知足常乐 自打手握两区的砂石定价权以后，陆涛的生活节奏就慢了下来。 除了隔三差五的出去跑生意，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被其他沙场的老板拉着喝酒。 这天上午，前一晚被人拉着喝酒一直到半夜的陆涛，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起床，乘车赶到了赵家沙场。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大家卖沙子的售价都是统一的，竞争力度小了不少，再加上陆涛的身份，所以最好的活，其他沙场都是紧着赵家先挑。 陆涛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并没有让赵丰年大肆扩张，只挑了顺发地产这么一个最肥的活，把其他的生意都给推了出去。 他赶到工厂后，拦下一名路过的工头问道：“老张，厂子里今天咋这么安静呢？设备检修啊？” “不见检修，是没活了！” 工人解释道：“咱们料场的沙子，足够运好几天的，如果继续生产，就没地方堆料了，所以赵厂长说先停两天！” “机器停了？” 陆涛最近几天没怎么来沙场，听到工人的回应，皱眉道：“咱们给顺发供料，前阵子机器连轴转才能勉强保证不延误工期，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工人讪笑：“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这我可不清楚！” 陆涛得知这个情况，快步前往看护房，跟赵丰年见到了面：“赵叔，我听工人说，厂子产能过剩了？” “是啊，自从庄庆海过完生日，工地那边要货的量就一天比一天少，现在每天送过去的沙子，还不到最高峰的一半！我给工地打电话，他们说是因为图纸的设计出了问题，放缓了施工进度。” 赵丰年掏出兜里的廉价香烟，给陆涛递过去了一支：“小涛，你说咱们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让工地那边不满意，他们点咱们呢？” “不可能！我这边连抵账二十万的破车都开回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在东陵地界，也没人敢动咱们的盘口啊！” 陆涛对于这事也觉得反常，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明天你约一下工地那边的项目经理，叫他出来吃顿饭，问清楚是什么情况。” 赵丰年递过去了打火机：“这事不是应该找庄庆海谈吗？” “庄庆海是个只吃不拉的貔貅，跟他聊是要花钱的！你先找！倘若庄庆海那边出了问题，我再去跟他谈。” 陆涛说话间，低头把烟点燃，抽了一口后，被呛得连连咳嗽，看了一眼商标：“赵叔，你这烟在哪买的？咋这么呛人呢？一块二一包的桫椤，你还买假的抽啊？” “这烟不是假的，是我在村里商店买的，去年夏天那场大暴雨，把商店的仓房淹了，这烟泡过水，但晒干了卖也便宜，六块钱一条！” 赵丰年咧嘴一笑：“这东西本来也是消耗品，能冒烟就行呗！” “哎呀我操，你是真他妈会过！” 陆涛听到赵丰年的回答，一脸无语：“沙场现在每个月的流水足有一二百万，你身为老板，还差这三块五块的吗？” 赵丰年憨笑道：“我都这岁数了，也不追求啥高品质的生活，有这钱还不如给小泰多攒着点呢！知足常乐嘛！” 陆涛无语的看了一眼腕表：“今天沈北福临沙场的老周三婚，我中午没赶上，晚上过去随个礼，你去不？” 赵丰年鸡贼的回应道：“去俩人，那不得随两份礼啊？你代表沙场意思一下得了，我就不去了！” 陆涛也没强求，把自已兜里的中华掏出来放在桌上，开口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你快对自已好一点吧，你就是抽一年这个破烟，省下来的钱，还不够你那个损种儿子在洗浴扯碎一条丝袜的呢！” “这死孩崽子，现在都这么败家了吗？” 赵丰年等陆涛走后，正准备给赵泰打电话问清楚情况，刚好村里的一个寡妇把电话给他打了过来，让他顿时换上笑脸接听了电话：“喂，秋月？” 寡妇开口问道：“老赵大哥，今天晚上我家牛生产，我一个人怕是摆弄不过来，你来给我帮个忙，帮我往外扯扯牛犊子，行不？” 赵丰年眨了眨眼睛，机智的问道：“给牛扯犊子没问题，但是等完事以后，人能扯一把犊子不？” 寡妇娇嗔道：“哎呀，死鬼！你先帮我忙完正事再说吧！” 赵丰年闻言，心花怒放的开口道：“秋月，今天我也奢侈一把，晚上我买条丝袜过去，你让我撕一下子，行不？” …… 关磊自打腿伤养好之后，就每天跟陆涛厮混在一起，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所事事。 但他因为前一晚帮陆涛挡了不少酒，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就没跟陆涛去随礼，而是跟彬彬躺在家里睡觉。 这阵子他们全都住在赵家，而农村一到天黑之后，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所以晚上九点多钟，他看了会电视，就准备上炕睡觉了。 与此同时，赵泰从外面回来，进门后发现只有关磊和彬彬在家，好奇的问道：“哎，咋就你们俩在家，涛哥呢？” 关磊斜眼回道：“去沈北那边随礼了！没做生意之前，也没见他有这么多朋友，自打入股沙场，一个月得随八百个礼！” 赵泰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平均每天都得后半夜睡觉，继续撺掇道：“他不在家，那咱们出去喝点啊？” 关磊直接钻进了被窝：“不去，昨天晚上没少喝，胃不舒服，困了！” “喝多了睡觉有啥用？你得再喝点，透透！” 赵泰撺掇道：“今晚拿拿酒吧有活动，听说还请了模特，身高全在一米八往上，腿比你的命都长！而且只穿着一条三角勒子在台上跳舞，我有个朋友在那干营销，说只要咱们钱到位，能让咱们把妞儿领走，我请客，去不去？” “扑棱！” 关磊听见这话，身体里就像是有弹簧一样，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与赵泰碰撞出了一抹淫光：“你要是讲搞破鞋的事，那我就不困了！” 彬彬闻言，也在被窝里探出了头：“哥，你俩也带我一个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我命还长的腿呢！哪怕不让干，我摸一把也行啊！” …… 与此同时，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卖沙子没少赚的佟刚，也开着一辆上午刚刚购入，二手的丰田普瑞维亚商务车，赶到了位于和平西塔街的拿拿酒吧，带着一群小兄弟，摇头晃脑的走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个酒懵子 身为沈城比较知名的败家子之一，赵泰在沈城各大娱乐场所，都是一张熟脸。 虽然他的家底比不上那些市里的公子哥与各种二代，但架不住能花、敢花，用他自已的话来说，他这一生经手的钱，有九成九全都投资在了他“二弟”的身上。 酒吧营销接到赵泰的电话，早早便等在楼下，将三人给领进门，带到了提前预留出来的卡座上。 沈城的酒吧，在十一点之前，基本都是带演艺的，这个时间段进去玩，最低消费怎么也得五百块钱，而过了十一点便是嗨场，只需要一二十块钱的门票，就可以进去蹦迪，一直玩到凌晨四五点。 因为十一点之前的消费比较高，“烂人”比较少，所以稍微有点实力的社会人，都会在这时候过来喝酒，并且在十一点之前离开，因为他们觉得跟那些小摇子站在同一个屋檐下，会显得自已档次很低，丢面子。 赵泰订的台，是最靠近舞池的，最低消费两千八打底，算上陪酒小妹的钱，轻轻松松就得四五千进去。 在这个年头，他们这一顿酒，直接就把朱二友那种底层劳动者小半年的工资给烧没了，也能从侧面证明，赵泰的确挺败家。 赵泰的性格很虎，而关磊同样也不是个好鸟，所以这俩愣头青在一起，格外的臭味相投。 虽然陆涛始终在刻意跟赵泰保持距离，但关磊跟他的关系，却在私下里处得相当要好。 彬彬三人坐在卡包里，搂着姑娘推杯换盏，没一会就喝的眼神迷离。 随着几名金发碧眼的舞者上台，台下的气氛顿时被烘托了起来。 关磊这边正随着音乐摇摆身体的时候，余光一瞥，刚好看见了斜后方的卡包里，也有一个秃顶中年，正在搂着姑娘喝酒，推了一下身边的赵泰：“哎，你看后面那个人，咋这么眼熟呢？” 赵泰定睛一看：“操，能不眼熟么！这不是顺发在沈北工地的总工程师老裘么！你在这等着，我过去喝杯酒，把账给他结了！” 关磊顿时拦住了他：“你快眯着吧！你没看见他们那桌喝的都是洋酒啊？你去结账，没有三五千，肯定下不来！” “没事，咱们双方不是有合作么，跟他处好关系，指不定啥时候就能用上，你先喝着！” 赵泰这人有个毛病，只要喝醉以后，对谁都大方。 虽然总工程师老裘不管供应这一块的业务，但是他在看见对方以后，还是挺热情的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裘哥，你怎么也在这呢？背着嫂子出来聊外面的娘们了？” “哈哈，你真能开玩笑，我都离婚多少年了，出来玩还用躲着嘛！” 总工认出赵泰，也跟着招手：“我今天在这招待几个外地来的同学，你坐下，咱们一起喝点！” “不了，你们同学聚会，我别跟着添乱！而且我也是跟朋友来的，敬杯酒我就走了！” 赵泰跟总工碰了下杯，继续说道：“对了裘哥，你们这桌的单，我已经买过了，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真是的！” 总工虽然嘴上推脱，但心里却感觉特别有面子，同时也多问了一句：“小泰，你们沙场这是来了多少人啊，既然大家一起出来玩，怎么还开了两个卡包呢？” “别人？还有谁啊？” 赵泰闻言，下意识的扫向了周围，还以为是陆涛也在这边，甚至赵丰年也想摇滚一把，带着村里的某个寡妇出来蹦迪了。 “那边！那个人不是你们一起的吗？” 总工指着跟这边隔了三个卡包的佟刚：“我看最近他也总给工地送沙子，是你们沙场新来的？” 赵泰顿时愣住：“你说啥？他也在给工地送沙子？” 裘哥身为工程师，只管建设，对于其他的事情也不了解，见赵泰这副表情，不禁蹙眉：“怎么，你们不认识啊？” “他妈的，我说最近为什么沙场供货量越来越少呢！合着是有人第三者插足啊！” 赵泰听到总工的回应，抄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大步流星的就奔着佟刚那边走了过去。 在裘工的推动下，这场本不该在今夜发生，但又注定早晚无可避免的冲突，在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此时佟刚身边的那几个小兄弟，都搂着姑娘去舞池蹦迪了，他因为腿脚不太方便，所以就跟一个姑娘在原地玩着骰子。 今天晚上，佟刚赌运极差，跟姑娘连开了五六手，一把都没赢过，旁边的黑方，被他一个人就干下去了半瓶。 “哗啦啦！” 随着他摇动手腕，这次总算来了一手好牌，他看着骰盅里的五个一点，还没等说话，走到近前的赵泰，一巴掌就把他的骰盅给打飞了。 佟刚看见这一幕，抬头看向了醉眼惺忪的赵泰，愤怒的骂道：“你他妈有病啊！走路不知道看着点？” “我看你大爷！” 赵泰面色狰狞：“我问你，你是不是给顺发工地送沙子了？” 佟刚听见这话，眯起了眼睛：“你他妈谁啊？” 赵泰固执的问道：“我在问你，你他妈是不是给顺发送沙子了？” “哎呀我操？” 已经年过三旬，且同样没少喝酒的佟刚，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用这个态度与自已对话，也来了脾气：“我他妈就送了，你能把我……” “我艹你妈！” 赵泰听见这个回答，压根没等佟刚把话说完，手里的酒瓶子已经当头砸下。 “嘭！哗啦！” 酒瓶炸裂，碎片四下飞溅，一股血液顿时顺着佟刚的脸淌了下来。 “小B崽子，我他妈整死你！” 佟刚被赵泰这一酒瓶子砸的直迷糊，也抓起桌上的醒酒器开始反击，同时扯着嗓子吼道：“小威！大博！我他妈挨揍啦！” 赵泰砸碎酒瓶，对着佟刚头上就是一记电炮：“别说是大博，今天你就是叫兰博过来，我也干你！” “呼啦啦！” 佟刚手下的六个小兄弟，远远听到这边的吵闹，连忙冲出舞池，赶到这边来帮忙，瞬间将赵泰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关磊同样被吵闹声吸引，看见赵泰被人围殴，拎起卡包的一个皮墩子，连过道都没走，直接踩着一排沙发和桌子，宛若青翼蝠王韦一笑似的，以最快的速度直扑战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酒吧内的冲突，在赵泰和彬彬加入之后，彻底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打架这种事，人数的寡众肯定是重要因素，但是在人数无法完全形成碾压的情况下，实战经验和心理素质，便是决定成败的首要条件。 在所有的涉黑涉恶案件被揭发、审判之后，报道中一定会出现“骨干力量”“主要成员”等词语。 如果将犯罪组织比作一具身体，那么这些人便是支撑身体的骨架和血肉，作为食物链顶层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在维护团体利益的时候，自然而然也会冲在第一线。 战场上为什么会有督战队，因为士气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有人带头冲锋，后面的人就敢往前杀。 同理，队伍中若是有几个懦夫往后跑，也有可能导致整个阵线的崩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战场是江湖，社会也是江湖。 除了一些讲排场的场合，团队中大多数的恶战，都是需要这些人主导的。 对于一些真正成熟的团队而言，哪怕对方有四五十甚至上百人，他们去的可能也就是核心团队的那十多个人。 被花钱雇来的小混混们可以跑，因为他们没必要为了几百块人头费拼命，这个活不干了，还能干下一个。 但那些骨干不行，因为他们拿着远超小混混的收益，并且很清楚，手里的饭碗砸了，自已再加入其他的团队，是很难爬到现有高度上去的。 好巧不巧的，在陆涛即将形成规模的团队当中，关磊和彬彬都是元老级的人物，赵泰更是沙场的少东家。 于是乎，在双方开始互殴，并且佟刚那边的人数没有完全形成碾压的情况下，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压着对面七个人打的。 佟刚找来的人，都是职业化混子。 何谓职业化？ 这六个人都是小竹给佟刚介绍的，除了两个刚退伍的小青年，剩下的四人也都是下了校门之后，一直在打工的普通人，他们并未混过社会，也没经历过这种斗殴。 在他们眼里，跟着佟刚混社会，也像是跟老板打工一样，将其当成了一份工作。 最近这些天，他们六个人除了整天跟佟刚吃吃喝喝，以及押送运沙车之外，根本没经历过这种类似的场面。 他们虽然人数比较多，但经验的不足，让他们在反击的时候，并不敢下狠手，随着关磊抡着皮墩子打断了一个人的鼻梁，这些人全都麻爪了。 佟刚被赵泰一酒瓶子打破头皮，像是画了脸谱一样，半边脸上全是血迹，将退到身边的一个青年推了出去：“妈了个B的！咱们这边比他们人多，你们有什么好怕的！给我干他们！” 正往前冲的彬彬，看见那个青年被推到面前，攥着半截酒瓶，直奔对方小腹刺去。 “噗嗤！” 酒瓶断茬穿透青年的羽绒服，只在他腹部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到半厘米深的伤口，而青年也踩着地上湿滑的酒水应声倒地。 昏暗的照明条件下，其他人也看不到具体情况，旁边青年见同伴倒下，惊声高呼：“他们有刀！” “我他妈不光有刀，还有炮呢！” 赵泰将面前的青年踹退，在旁边桌上拎起一个酒瓶子就要往前抡。 “呼啦啦！” 对方的几个小青年，看见关磊他们下手完全没有轻重，转头就跑。 佟刚身边的两名退伍兵，眼见其他同伙已经没了斗志，而且关磊他们全都在奔着佟刚使劲，一咬牙迎了上去：“刚哥，你快走！” 佟刚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对着赵泰他们那边扔了几个酒瓶子，然后转身就跑。 赵泰见佟刚要跑，躲开一个酒瓶子便扑了上去：“你他妈给我站住！” “咕咚！” 一名退伍兵看见赵泰的举动，一个飞扑将其压在了身下。 “嘭！” 关磊见赵泰倒地，一脚将压在他身上的人踹下去，紧接着也被拽倒。 “噼里啪啦！” 包房之间的过道上，双方五人互相拉扯，很快倒了一地，开始在满地玻璃碴子上翻滚，展开了拳拳到肉的互殴。 与此同时，酒吧内保终于赶到，一拥而上结束了这场长达两分钟的血腥互殴，把他们分开后，分别带到了不同的办公室里。 换到如今这个年头，酒吧里有人打架，那场子里肯定是把人拉开，然后直接报案，但当年的流程却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奥运会临近，沈城这两年对市内的酒吧进行过多次大规模检查。 最出名的是08年六月份，某酒吧的一千多人全部被捕，拎到派出所挨个尿检，没带身份证的，统一交纳罚款两千元，光是卖那些止咳糖浆一类的违禁药品的二道贩子，就被抓了好几十个。 最搞笑的是，全国第一个无法禁止吸烟的肯德基，就在沈城的某酒吧门口，一到冬天，那些等着午夜开场，但之前又没地方去的小摇子，都会去那里取暖，离远了一看，跟他妈联合国难民营救助站似的。 说了这么说，只是要表达一个思想，这个时代是酒吧的黄金时期，而酒吧为了揽客，对于某些大家所熟知的不法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来这种地方玩的小摇子，本身就有许多不良嗜好，有钱的可能会玩点真东西，那些没钱的小傻篮子，也会弄几瓶止咳糖浆灌下去。 倘若场子里遇见点小事就报案，那肯定就没人愿意过来玩了。 在这种乌烟瘴气的背景下，夜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不闹出人命，店方不会主动报案，而是会把动手的双方分开，只要对损坏的物品进行赔偿，店里就不管了。 至于离开酒吧以后，双方是和解还是约个地方继续干，都跟店里没有一分钱关系。 而那年头也没有多少白领和小资，去酒吧的大多数都是社会混子，打架后也不会自已去报警，毕竟他们身上指不定还背着多少脏事呢。 在内保的干预下，赵泰和佟刚双方，很快也被带到了不同的办公室。 夜店这种地方，很少在演艺时段发生斗殴，大多数的恶性案件，都是在嗨场开启之后，发生在那些心智与世界观尚未成熟，荷尔蒙无处释放的小摇子身上。 为了镇住这些小孩，酒吧都会聘请在社会上比较出名的大混子担任内保经理。 给拿拿酒吧看场子的经理叫刁勇，在和平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接到有人斗殴的消息之后，便率先赶到了佟刚所在的办公室，见屋里的几个人都是生脸，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妈了个B的，你们都是跟谁混的，跑到拿拿闹事，这是来砸我刁勇的饭碗了？” 佟刚用纸巾捂着头上的伤口，瞪着眼睛回道：“你他妈说话就说话，别跟我嘴里带啷当！夜场的规矩我懂，东西弄坏了，我陪你就是了呗！我弟弟是佟剑，我跑不了！” “佟剑是你弟弟？” 刁勇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愣：“是西塔鲜族街的那个佟剑吗？” 佟刚梗着脖子问道：“咋的？” 刁勇舔了下嘴唇：“你俩啥关系啊？” 佟刚换了几张纸巾：“我是他亲哥！” 刁勇的段位要比佟剑低了不少，听到佟刚的回答，顿时换了一副面孔，给自已找补着面子：“哎呦，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你是剑哥的亲戚啊！我们俩都认识好多年了！” “你认识佟剑？那这事就好办了！” 佟刚听到刁勇的回答，脸色阴沉的开口道：“你把对方的几个人看住了，千万别放他们走，我今天晚上必须干他们！”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二次碰撞 刁勇在酒吧看场子，每个月能拿到三万的薪水，对于工薪阶层而言，这收入绝对是值得羡慕的，不过对他而言，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他作为酒吧的安保经理，干的本来就是刷脸的工作，靠面子平息一些纷争。 平时遇见熟人来酒吧，他免不得需要送些酒水什么的，每个月光是这一项花销，至少得把他的工资扔进去一半。 刁勇在看场子之前，虽然出名，但是没做过生意，刚开始对于自已每个月三万块钱的薪水，可谓相当满意，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觉。 但是在这种地方工作时间久了，刁勇接触多了那些一掷千金的大老板和社会大哥以后，发觉自已每个月的薪水，可能还不够别人喝一顿酒的花销，心里也就逐渐不平衡了。 刁勇没吹牛逼，他的确认识佟剑很多年了，而且对方也是这里的常客。 但两人并不能算是朋友，他的段位，充其量也只能跟佟剑身边的刘响、小竹等人齐平。 当年大家都是在同一个街区长大的，但小竹等人，如今都已经开始琢磨着自已做小买卖的，可刁勇却一直止步不前。 也正因如此，刁勇始终在找机会接近佟剑，可惜佟剑身边并不缺人，而且对他也没什么了解，所以也没太关注过他。 这天晚上佟刚的事情，无疑让刁勇找到了突破口，得知双方的关系以后，拍着胸脯保证道：“刚哥你放心，今天晚上这几个小子动了你，我绝对不会轻饶他们，绝对能给你要一大笔赔偿！” 佟刚拿着手机，一边翻找通讯录，一边回应道：“你没听懂人话啊？我说了，老子不缺钱，我要干他们！” 这是佟刚的心里话，他虽然没啥存款，但每天都在给庄庆海的工地送沙子，也的确不缺钱花。 最主要的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已有钱挥霍，对于赚钱本身，其实兴趣并不大。 刁勇闻言也没多说：“行，我这就去把他们扣下！” 佟刚打发了刁勇，随即把电话打给了小竹：“竹儿，我在拿拿让人给干了！你马上带点人过来！” 小竹听说佟刚挨揍，语气严肃的问道：“你跟人干起来了？给剑哥打电话了吗？” 佟刚见自已头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丢掉了手里的纸巾：“是因为送沙子的事整起来的，这种事不用让我弟弟知道，你自已带人过来就行！” 佟刚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为了能够持续给庄庆海卖沙子，全都是用白菜价走的货。 除了给庄庆海拿了高额回扣，还把剩下的钱拿出来一半，分给了小竹、刘响等人。 小竹最近在佟刚手里也没少拿钱，听到佟刚这么说，一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你在那等我吧，和平是咱们自已的地盘，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在这地方，谁来了也不好使！” …… 刁勇离开佟刚的房间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给赵泰安排卡包的营销：“今天在这闹事的那几个人，你认识啊？” 营销知道刁勇是社会人，平时就挺怕他，见他用了“闹事”这两个字，连忙推脱道：“我不认识，他们是自已来的，这不是正好轮到我的班了么，我就给他们带进来了。” “啊！” 刁勇得知营销不认识赵泰等人，摆手道：“你过去跟他们接触，把赔偿的价格要高点，逼着他们还价，把他们给我拖住喽！” 营销一头雾水：“啥意思啊，勇哥？” 刁勇为了给自已脸上贴金，夸大其词的说道：“他们打的那几个人，是佟剑他哥，刚刚小剑给我来电话了，你把人拖住，等他们的人来了，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已办！” 营销听到佟剑的名字，也变得紧张起来：“哎，我知道了！” …… 另一间办公室里，赵泰、关磊和彬彬三人，正坐在沙发上等着。 关磊揉着红肿的拳头，向两人问道：“你们俩没受伤吧？” “没事，就那么几个臭鱼烂虾，能把我怎么样啊！” 赵泰怕两人担心，补充道：“你们俩别有啥心理负担，酒吧打架是常有的事，咱们只要把打坏的东西赔了，就能走！” 关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头一次打架，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你刚刚说，那孙子是给庄庆海工地送沙子的，这事用不用给涛哥打个电话啊？” 赵泰摆了摆手：“算了，双方都动手了，你这时候叫涛哥过来，他除了跟咱们一起干仗，还能用啥用啊？这事得让他跟庄庆海去谈，等咱们离开之后，再给他打电话吧！” 三人这边正聊天的工夫，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营销走进办公室，看向了赵泰：“泰哥，你怎么样，没伤到吧？” “没有。” 赵泰把烟盒丢了过去：“今天晚上的事，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该给多少赔偿我都接着，不会让你难做。” “泰哥，你这是说啥呢！你平时没少照顾我的生意，我心里能没数吗？” 营销吞咽了一下口水，压低声音道：“我来是为了通知你，抓紧跑吧！” 赵泰挑眉：“我跑啥啊？对面报案啦？” “你打的那个人，是佟剑的亲哥哥！” 营销催促道：“你不是本地的，可能不认识佟剑，他在本地特别出名，十几岁的时候，就敢掐着刀跟崔日鑫那些老混子对着干！他是和平的坐地炮，一个电话叫来大几十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刚刚看场子的刁勇已经打过招呼，让我看住你们了，你如果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 关磊虽然虎，但是听完营销的回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起身道：“小泰，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在东陵和苏区叫人过来，时间上来不及，先撤吧！” “他妈的！” 赵泰听见佟剑的名字，脸色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之前武玉树跟我家抢生意的时候，把我抓到了他的沙场，当时这个佟剑把我关在狗笼子里，没少祸害我！” “还有这事？” 关磊听见赵泰的回应，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裹在了怀里：“那还寻思个jB，他哥不是在这吗？过去干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今生注定漂泊 原本准备叫着赵泰离开的关磊，听说对方是赵泰的仇家，瞬间来了脾气，准备过去寻仇。 一边的彬彬看见义愤填膺的两人，连忙拉住了他们：“磊哥！泰哥！你们别冲动，千万别冲动！现在对伙的人马上就到了，咱们一旦动起手来，被堵在这就麻烦了！” “快来人了，但这不是还没来吗？” 关磊满不在乎的开口道：“他们那边没几个人，咱们抽冷子过去干他一下，然后直接就跑，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对，干他！” 赵泰瞪着凶狠的三角眼，也跟着撺掇道：“佟剑那傻逼以前打过我，现在又让他哥往咱们的地盘送沙子，绝对不能惯着他！” 一边的营销听到三人的对话，把屁都快吓凉了：“泰哥，你可千万别搞我！我来给你送消息，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了，如果你再过去把人打了，那这事我肯定脱不开干系！而且佟剑在本地能量很大，如果他打了电话，恐怕这酒吧里立刻就会有人来帮忙！” 彬彬再度劝道：“磊哥，泰哥，我不是怕打架，而是今晚的情况，确实敌众我寡，万一咱们被人堵在这，这不是给涛哥添麻烦嘛！” 赵泰和关磊的火，虽然已经烧到头顶了，但听到陆涛的名字，还是冷静了下来。 彬彬见状，半推半就的将两人推出了办公室：“听我，快走吧！” 营销也跟着催促道：“别走正门，去一楼的卫生间，翻窗从后面走，那边的护栏是活动的，警察临检的时候，未成年的小姐，都是从那边跑的！” 赵泰和关磊离开还不到三分钟，就有一伙小青年赶到酒吧，在办公室里见到了佟刚。 为首青年进门后，跟佟刚打了个招呼：“刚哥，我们是小竹的朋友，他让我们先过来等着，他随后就到！” 佟刚看见青年带来了七八个人，直接起身向门外走去：“这还等什么啊！现在就过去，直接干他们！” “现在啊？” 青年有点懵：“小竹还没到呢！” 佟刚急不可耐的起身：“哎呀，没有臭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小竹来了，再让他过去打一顿呗！今天这几个傻逼，绝对别想站着在这个酒吧出去！” …… 另外一边，陆涛正在果园的看护房里，跟财神聊天。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财神除了走路有些不方便，身体已无大碍。 果园的小土炕上，两人盘着腿相对而坐，用桌上的电磁炉涮着火锅，地上的火炉燃烧正旺，木材噼啪作响。 刚刚随礼回来的陆涛，晚上喝了不少酒，看着桌上的东西，醉醺醺的笑道：“看见这桌子，我就想起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吃的也是这东西。” “是啊，恍如昨日，却物是人非啊！” 财神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没想到身边的兄弟们，会为了我一个人折进去。” “走江湖，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摔死的多，善终的少！” 陆涛跟财神碰了下杯：“我相信你和你的人，都有相应的心理准备！” 财神手腕一抬，烈酒入喉：“能接受，不代表心里没波动！现在这年头，和尚都有搞破鞋的，我一介俗人，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呢？” “你慢点，这是五十六度的小烧，你以为是扎啤呢！” 陆涛看见财神这种喝酒方式，连忙转开了话题：“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原本是想着干完这一票，带兄弟们出国的，现在队伍都打没了，还真没什么目标。” 财神再度给自已倒了一杯酒：“我这个人，不怕别人欠我的，只怕自已欠别人的！为了保我这条命，小周和六子他们都折了，我得把他们没尽完的孝，替他们尽下去！” 陆涛挑眉：“不走了？” 财神点头：“不走了！” 陆涛沉吟片刻，语气诚恳的说道：“你底子不干净，一个人在外面飘也不安全，要么留在我这吧。” 财神莞尔一笑：“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拔尖，跟人对话习惯了讲上半句，真留在你这里，咱们俩谁服从谁啊？” 陆涛吃着东西回道：“朋友之间，不一定非得要分出个高低，我们可以合作。” “算了，你现在做砂石生意，咱们没有什么值得合作的地方，而且跟我走得太近，对你没好处！” 财神摆了摆手：“我是随风的落叶，今生注定漂泊！最近遇见的事情太多，我的脑子也乱，我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喝完这顿酒，我就走了。” “这么急？” 陆涛愣住：“去哪啊？” “没有目的，随便散散心。” 财神微微摇头：“去意已决，别留我了。” 陆涛闻言，便没再强求：“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任何需要，我义不容辞！” “做我这一行的时间久了，看谁都带着七分警惕，所以这么多年，我交下的朋友不多，但你算一个！” 财神端起了酒杯：“要走了，也没什么留给你的，送你一句话吧！想要走江湖，只要做到顺境不飘，逆境不怂，绝境不慌，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十五分钟后，陆涛刚在山下目送财神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关磊的电话就给他打了过来。 陆涛接通电话后，关磊开门见山的说道：“哥，我跟赵泰在拿拿酒吧，跟人干起来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喝完酒还招猫逗狗的呢？” 陆涛听见这话，顿时无语：“是不是又因为赵泰撩拨别人带的姑娘了？” 关磊语速很快的回应道：“今天还真不是！而是赵泰我们俩，遇见给顺发工地送沙子的人了！” 陆涛一时没太理解：“你说什么？” “今天他碰见了工地的总工，对方说最近这段时间，除了咱们还有其他人在给庄庆海送沙子，然后小泰我们就跟那个傻逼打起来了！” 关磊随即补充道：“对了，那个人叫佟刚，是砂石协会佟剑的亲哥哥！” “砂石协会？” 陆涛听见这话，眯起眼睛问道：“你们怎么样，没吃亏吧？” “没有，动手的时候我们打赢了，但和平是佟剑的地盘，我们怕拖下去吃亏，所以就走了！” 关磊顿了一下：“我担心佟剑那边展开报复，会偷袭咱们的人，所以跟你打个招呼。” “好，这事我知道了！” 陆涛思考了一下，补充道：“你们别乱跑了，在附近找个地方等我，把地址用短信给我发过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扬名立万 陆涛接到电话半小时后，金锐便驾驶着虎头奔赶到韩国风情街，停在了一家韩式烤肉门前。 陆涛上楼后，看着在包房里推杯换盏的三人，还有赵泰略带浮肿的脸颊，以及关磊拳头上的瘀青，一脸无语：“你们三个心挺大啊！刚跟人打完架，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大吃大喝？” “那不是你让我们找地方等你的吗？” 赵泰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再说了，打架是个体力活，我们干完仗，不得吃点东西啊！” 关磊也跟着点头，喝了一杯啤酒：“我们是打人的，也不是挨揍的，凭啥没心情吃东西？” 陆涛虽然已经吃了两顿饭，但是看见几人大快朵颐的模样，也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对金锐摆手道：“给我整个杯，我也吃点！” 关磊呲牙一乐，给陆涛倒了一杯啤酒：“哥，你尝尝这酒，听说是在韩国进口的。” 陆涛点燃一支烟，对赵泰问道：“小磊在电话里对我讲，跟你们动手的人，是佟剑的亲哥哥？” “没错，那傻逼叫佟刚，是个瘸子！” 赵泰点头道：“我一直在纳闷，最近顺发工地那边，要的沙子为什么越来越少，合着是这个孙子把咱们的份额给占了！这个消息，是工地那个姓裘的总工告诉我的，绝对不会出错！” 关磊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哥，庄庆海那边大口大口吃着咱们的回扣，那台破奔驰才抵账回来几天啊，他就开始拉别人入场了，这不明摆着恶心人么？” 赵泰越听越气，眯起眼睛向陆涛问道：“涛哥，干他不？” 陆涛掐着烟挥了挥手：“干个屁！庄庆海不仅是顺发公司雇的吉祥物，更是他堂哥放在地产行业的白手套！你动了他，往后咱们这碗饭还吃不吃了？” 赵泰有些急眼：“这话啥意思，难道他玩咱们，咱们还得忍着啊？” “你可以用武力保护自已的利益，但是在动手之前，你更得清楚自已有几成胜算！有可能赢的争斗才是博弈，明知斗不过还要往前冲，那是耗子舔猫B！” 陆涛同样严肃的看着赵泰：“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忘了自已什么身板了？喝几杯马尿，还想跟官口的领导掰手腕呗？” 赵泰梗着脖子犟嘴道：“那他欺负我，我也不能忍着啊！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呗！我就不信沙场没了，我赵泰还能饿死不成？” “你啊，就是从小被你爸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打江山的难处，等什么时候过上三天饿九顿的日子，你就能理解我说的话了。” 陆涛听到赵泰的这个回答，耐心道：“咱们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百货市场，大家都是卖衣服的，而庄庆海是买衣服的！对他来说，肯定是谁家的衣服便宜，他就买谁家的，你想吃这碗饭，不能逼着客人买你的东西，只能想办法把竞争对手弄走！” 彬彬插嘴道：“涛哥，你的意思是，要跟佟剑开战啊？” “我没打算跟任何人站在对立面上，但谁碰我的利益，我肯定干谁！” 陆涛端起酒杯看向了三人：“你们谁能把晚上的情况，具体的给我讲一下啊？” 五分钟后，陆涛听关磊讲完事发经过，轻轻皱起了眉头。 今晚的冲突，事情经过十分清晰。 顺发的总工程师老裘，是没必要跟赵泰撒谎的，他既然开口了，说明佟刚送沙子的事情，绝对是存在的。 但是同样的，他也不觉得这事跟砂石协会有什么关系。 虽然武玉树觊觎市内五区之外已久，但他迟迟没伸手的原因，也是因为砂石协会本身就是一个小圈子组成的利益团体，进去的人越多，分摊的份额就越多。 武玉树不动外区的市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今在沈城的砂石市场中，对他不满的人太多了，只是忌惮于武玉树的实力，并且还有一条活路，这才不敢乱动。 武玉树把市内五区之外的市场留给他们，就是为了不让这些人饿死，给他们留一个生存空间，这样其他人在老五区之外抢生意，不仅可以通过互相牵制消耗精力，也能转移矛盾。 在陆涛插手这个行业之前，武玉树面对外区一盘散沙的局势都没动，如今陆涛刚把两区市场整合，在众人刚开始抱团，内部还没出现裂隙的时候来抢生意，这种行为是极其傻逼的，更不像是一个老江湖能做出来的事情。 一念至此，陆涛并未跟几人继续交流，而是离开包房，站在走廊里拨通了陈金发的电话号码：“忙啥呢，老陈？” 陈金发飘飘然的回应道：“啥也没忙，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呢！” 陆涛皱眉：“事情你都听说了？” “我听说鸡毛啊！” 电话对面，陈金发坐在办公室里，正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脸上被挠出来的血道子：“我今天喝了点小酒，想要跟单位的会计整一把职场性骚扰，结果让那老娘们给我一顿挠！我这边失败之后，就感觉你得给我打电话，你在耽误我搞破鞋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你给我滚犊子，我这次是等你失败以后才给你打的电话，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 陆涛翻了个白眼：“给我查一下佟剑在干什么呢！” 陈金发的酒霎时间醒了三分：“你查佟剑干啥啊？” 陆涛言简意赅的回应道：“佟剑的哥哥佟刚，最近一直在给顺发工地送沙子，但我始终没接到消息，是今晚才知道的准信！我的人在酒吧跟他发生冲突，把人给打了！” “这事还有必要查吗？” 陈金发沉吟片刻，开口道：“武玉树是个人精，他真想搞你，不会用这样的办法！而佟剑在砂石协会内部，本身就跟其他人不对付，他不会做这种事情，让别人抓住把柄的，我感觉这事，八成是佟刚的个人行为。” 陆涛挠了挠额头：“咱们俩的猜测是一样的，我让你查佟剑，就是想看看这事他是否知情。” 陈金发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佟剑知情，有知情的解决方案，他不知情，也有不知情的处理办法。” 陆涛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微微眯起了双目：“经历了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我在砂石行业内部，已经拿到了一定的话语权，但是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还是差点火候，你说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主动出击 陈金发察觉到陆涛危险的想法，吞咽了一下口水：“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踩着佟剑，再往上走一步吧？” “既然机会送来了，我不抓住也对不起它啊！” 陆涛嘴角上挑：“武玉树是个老江湖，他们这种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爱面子，而且无比在意自已的名声！现在是他的人在主动挑衅，你说，我还手有毛病么？” 陈金发提醒道：“问题送沙子的事，佟剑大概率是不知情的啊！” 陆涛反问道：“抢我生意的人，可是他亲哥！你觉得对我来说，他是否知情，这还重要吗？” “我原本以为，你是张兵团伙里，头脑比较清醒的一个人，但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以群分！” 陈金发彻底无语：“这事的确是佟刚踩了线，他去沈北送沙子，你想护盘这没问题，武玉树也说不出什么！但你如果向外面伸手，去碰武玉树的蛋糕，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哪怕武玉树对佟剑再不满，但他首先要考虑的也是砂石协会的颜面，然后才是处理内部的纠纷，你明白吗？” 陆涛感受到陈金发的忐忑，补充道：“这次的事，我不要地盘，也不要赔偿。” “啊？” 陈金发愣了半天，这才开口问道：“哥们，你一不要地盘，二不要利益，那请你告诉我，你捅咕佟剑的诉求在哪？你打仗有瘾呗？” “我要名声！佟剑是砂石协会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同时也是一个好战分子！之前武玉树绑赵泰的那次，赵泰曾亲眼看见武玉树和佟剑发生争吵，这说明双方的关系相处的并不融洽。”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语气平静的说道：“只要我做的不过分，我相信武玉树是乐得看见我跟佟剑对抗，互相削弱实力的。” 陈金发越听越糊涂：“啥也不要，还去帮武玉树干活！咋的？你想选劳模啊？”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武玉树有砂石协会要管，但我也有队伍要带啊！只有跟佟剑硬碰硬，让外人知道我的态度，才能彻底杜绝类似于佟刚的这种行为！何况这件事别管是成是败，我都是赢家！” 陈金发舔了下嘴唇：“你赢了，可以威慑其他人，这我懂！但你输了有什么好处呢？” “想让一群羊听话，就得不断给他们更好的草料，但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那就是让他们看见羊圈外面有狼！” 陆涛活动了一下肩膀：“我得通过这件事让他们看清楚，双方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如果其他人不想去得罪武玉树，就只能继续让我顶在前面，只要他们有求于我，我就有话语权。” 陈金发琢磨了一下陆涛的话，最终作出了回应：“佟剑的事情我现在就问，你等我电话。” 三分钟后，陆涛得知佟剑正在某会所跟朋友喝酒，转身回到了包房里。 赵泰见陆涛进门，抬头问道：“涛哥，佟刚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啊？” 陆涛摆了摆手：“吃饭吧，吃完了回家睡觉。” 赵泰愣住：“这事就这么拉倒了？” 关磊插嘴道：“怎么可能拉倒呢！只是这大半夜的，咱们去哪找佟刚那孙子啊！我哥说得对，先回家，明天他如果还敢送沙子，那就去工地堵他！” 陆涛莞尔一笑，将两双一次性筷子折断后握在了手里：“来吧，你们几个抽个签！” …… 另外一边。 小竹、刘响分别接到佟刚的电话之后，就各自带着身边的人，赶到酒吧跟他见了面，但赵泰等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而佟刚在明知道人已经离开的情况下，还是带着人在酒吧里找了一圈。 他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了让酒吧里那些看见他挨揍的人清楚，是对方被自已吓跑了，而不是我佟刚怂了。 虽然事情没办成，但小竹和刘响也都被自已大晚上给叫了出来，所以佟刚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也找了个烧烤店，请众人吃着宵夜。 佟刚虽然受了伤，但是丝毫没有影响食欲，手里的勺子轮的像铲车似的，大口往嘴里扒拉着蛋炒饭。 见小竹和刘响都沉默着坐在原地，佟刚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你们俩咋都坐在这修仙呢？是怕我菜里下毒，药死你们啊？” “我们愁的是你打架的这件事！” 刘响开门见山的说道：“刚哥，我们都是跟着剑哥混饭吃的，虽然挺尊敬你，但更不敢得罪剑哥！所以刚才我跟小竹商量了一下，送沙子的这个活，我们俩不打算参与了！” “啥？” 佟刚听见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我的沙子又不是在沙场走的，而且分钱的时候，你们拿的不是也挺开心吗？” “刚哥，我们担心的并不完全是沙子的事情！” 小竹也跟着说道：“你今天晚上虽然受了伤，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万一你出了问题，你让我们咋跟剑哥交代啊？你如果还想接着卖沙子，那也不是不可以，但以后我们就不拿分成了，只当是义务帮忙，而且你必须得保证，不再跟陆涛的人打交道！” 佟刚嗤笑道：“怎么，嫌我的钱扎手啊？” 刘响做了个深呼吸，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不是外人，我就有话直说了吧！我们不拿钱，剑哥问起来，我还能对他说只是迫于压力帮忙，但我们拿了钱，这事情就变味了！” 佟刚倒上了一杯啤酒：“你们的话我记住了，从明天开始，顺发的沙子我不送了！” 两人都没料到佟刚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同时端起了酒杯：“刚哥，你说真的？” 佟刚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心，我这人最讲义气！你们帮我的忙，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难做！接下来咱们继续合作，我给你们钱，你们也都踏踏实实的拿着！” “……” 半小时后，一行人离开烧烤店。 佟刚站在门口看着小竹和刘响笑道：“找个洗浴，我带你们俩放松一下去？” 小竹笑着回绝道：“刚哥，今天就算了吧，我晚上得回沙场值班，明天刘响也得给剑哥开车去外地！” “行，那就等你们闲下来，咱们再聚！” 佟刚跟两人分开后，走到车边对大博说道：“明天早上，你多找点人，跟我一起去顺发工地。” 大博微微一怔：“刚哥，顺发的沙子，你还准备送啊？咱们今天刚跟陆涛的人起冲突，他们那边咋可能没有防备呢？” “废话！不然我能让你多叫点人过来吗？” 佟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见过陆涛，那个人没有外界传的那么邪乎，在我往庄庆海工地送沙子的那天开始，就没把他看在眼里！他如果敢断我财路，那我肯定弄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涟漪 大多数江湖人士都有刺青，还有一些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会主动把文身弄在扎眼的地方，比如手臂、脖颈。 甚至还有一些大傻逼，会把刺青纹在脑门和脸上。 究其原因，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并非个性张扬，反而是一种性格懦弱的表现。 他们之所以将文身弄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目的便是用第一印象对别人表达态度，告诉别人我是社会人，全都别惹我。 江湖的本质是肮脏的利益争夺，平湖之下满是血色暗流，拼到最后，比的还是魄力。 但并非所有社会人士，都能在这个圈子里接触到利益。 大多数的人，无外乎只是用社会人三个字，给自已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披上了一块遮羞布罢了。 佟刚给人的感觉，很像是这种游手好闲的人，但他还真不是。 98、99年左右，大批工厂倒闭，沈城进入了一个民生凋敝的混乱阶段，黄宏在春晚上的一句“我不下岗谁下岗”，更让无数下岗工人，连大年夜的饺子都没能咽下去。 在这种动荡的背景下，北方的混子群体掀起了一股南下潮。 与离开工作半生的工厂，头脑一片空白的工人们相比，本就游手好闲的混子们，确实有更大的魄力和灵活的头脑。 于是乎，很多在那个时代崛起的江湖大哥，都开始南下经商，赚到了社会变革中的第一桶金。 下岗潮本就是改革开放政策的牺牲品，天平一方落下，自然会有另一方的升高。 那是做生意的黄金时代，那时候的混子只要在南北两地打通一条贸易路线，别管卖什么，都能在家躺着数钱。 佟刚就是那个时候去的南方。 当年他才二十出头，属于团伙中的弟中弟。 这么多年来，佟刚在南边没少经历过打打杀杀，虽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地位却一直不高。 原因很简单，他这个人除了胆子大，其他方面一无是处，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吃喝嫖赌上面，每天睡醒后唯一琢磨的事，就是去哪搞点钱，让自已能够潇洒的把今天过完。 再后来，佟刚所在的团伙出了事，骨干成员被一网打尽，而他也因为地位不高躲过一劫。 上面的老大出事了，其他人都凭借积蓄在南方扎下了根，只有他活不下去，灰溜溜的回到了沈城。 佟刚混了几年，手里一分钱没攒下，除了一条瘸腿，主打一无所有。 他虽然混得不太好，但的确是见过世面的。 也正因如此，他在第一次看见陆涛面对武玉树的态度时，就挺看不上对方，压根没把陆涛当回事。 事发第二天，刚好又是给顺发工地送沙子的日子。 清晨六点半，大博在某洗浴中心屋里，敲响了佟刚的房门：“刚哥，你醒了吗？” “咣当！” 五秒钟后，佟刚光着膀子拉开了房门：“啥事？” 大博顺着门缝，看见里面床上从被窝里伸出来的一条大白腿，又看了看佟刚裹着绷带的头，呲牙一乐：“刚哥，你这战斗力真可以哈，每天一个姑娘不带重样的，头都这样了，还能打桩呢？” “我他妈是大头坏了，小头又他妈没受伤！” 佟刚没好气的看着大博：“你他妈是裤裆警察啊，我找娘们跟你有关系吗？” “刚哥，我没这个意思。” 大博被骂的一缩脖：“刚刚小威给我打电话，说沙场那边已经把沙子给准备好了，让我问问啥时候发货？” “我他妈挖沙子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在河套挖洞，那肯定是今天发啊！” 佟刚想起昨夜的遭遇，挑眉问道：“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好了吗？” 大博点头：“找了十个人，加上咱们的人，总共凑了两车！” 佟刚点头：“行，你下楼等我，咱们一起去顺发工地！” “刚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大博轻轻用手抵住了房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我对象想跟朋友在地下街弄个卖衣服的摊位，但是钱还差了三千……” 佟刚手上发力，关闭了房门：“行，等送完沙子的吧！” 大博老家是康平的，退伍之后也没什么事干，就整天跟小威在市区瞎混，并且处了个对象，因为没什么收入来源，退伍费早就花没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后来他通过小竹的介绍跟在佟刚身边，虽然整天吃吃喝喝，但兜里同样挺紧巴，因为佟刚给他们算的人头费，每天只有二百块钱，就这还一直拖欠到了现在，一分钱都没给过呢。 这几天佟刚搂着姑娘在包房睡觉，他们其余人只能买一张四十五的套票，睡在外面大厅的按摩椅上。 …… 沈北，顺发工地门外。 陆涛的虎头奔内，彬彬抠了抠耳朵，有些无语的问道：“涛哥，我前阵子刚做完手术，今天这个活非得让我干吗？” “这都是抽签得出来的结果，改不了！” 陆涛摆了摆手：“你赶紧下车，我们还得回家吃饭呢！” 彬彬舔了下嘴唇：“哥，那我再问一下，我如果真被打坏了，能算是工伤不？” “不仅算工伤，如果你被打死，我连墓地都给你买，一条龙服务，配阴婚的那种！” 陆涛咧嘴一笑：“这活不让你白干，事情办妥，给你拿两万块钱。” “还有钱啊？” 金锐顿时眼神一亮：“涛哥，彬彬说得对，他前阵子刚动完手术，要么我替他吧，我年轻，抗揍！” “你给我滚犊子，给钱之前，你咋没说替我呢！” 彬彬闻言，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车门：“涛哥，其实我不是喜欢钱，主要是喜欢替组织鞠躬尽瘁的这种感觉！” 陆涛笑着点头：“我都懂。” …… 半小时后，佟刚的车队到场，二十多辆满载河沙的前四后八，卷着滚滚烟尘驶入了顺发工地。 门外，彬彬坐在沙场的一辆桑塔纳里，远远看见这一幕，顿时开车跟了上去。 车内，被彬彬找过来，三个面容稚嫩，头发很长的小青年有些紧张的问道：“彬彬，他们这么多车，咱们就来了四个人，万一起冲突，容易吃亏吧？” 彬彬开车进入工地，跟在了车队后面：“咱们也不是来打架的，这有什么吃亏的！他们如果动手，那咱们就跑呗！” 随着车辆行进，一颗石子被轮胎卷飞，落在远处的水坑里，激起一圈涟漪。 第一百六十章 心照不宣 沙场正常给工地送沙子，很少一次性出动几十辆车，都是找一个固定的车队，把活包给他们。 不过佟刚给顺发送沙子，本身就是在偷着干活，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他足足找了三家货站，才把一次性送完货的车辆凑齐，而且每方沙子，还需要多给五块钱运费。 随着佟刚的车队到场，车辆开始在工地圈出来的堆料场卸货。 彬彬驾驶桑塔纳，跟着车队进入堆料场之后，远远看见一辆车准备升起翻斗，轰着油门堵在后面，按响了喇叭。 “吱嘎！” 卡车司机看见堵在后面的桑塔纳，猛地踩下刹车，然后推开车门跳了下来：“你们怎么回事！没看见料场外面立着私家车禁入的牌子吗？怎么还开着车往视线盲区走呢？” 彬彬推开车门，同样没好气的问道：“谁让你们往这送沙子的？” 司机经常跑工地，一听这话就猜出了一个大概：“我看你有点面生，咱们不认识吧？你是工地的吗？” 彬彬冷着脸回道：“你不用认识我，认识我大哥就行！” 司机皱眉：“你大哥谁啊？” “陆涛！” 彬彬说完陆涛的名字，沉声道：“东陵和沈北的沙子，不能随便拉，更不能随便运，你他妈不清楚吗？” 司机对于东陵这边的事情也有耳闻，听到陆涛的名字，气焰顿时矮了三分：“哥们，我们都是在配货站接的活，只负责运输，你们这的事，跟我没关系！”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总之这沙子肯定不能卸在这！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彬彬摆了摆手：“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不信邪，可以打听一下建材市场的车队，当初是怎么集体趴窝的！” “嗡！” 就在彬彬跟司机交谈的同时，佟刚的大霸王带着一辆五菱宏光冲进料场，粗暴的停在了众人身后。 车门敞开，大博、小威等十几人，霎时间将彬彬四人团团围住。 彬彬看着周边的人群，还有头上裹着一圈绷带的佟刚，吞咽了一下口水。 佟刚看着彬彬和他身边三个明显未成年的小孩，脸色阴沉的上前：“小B崽子，我大老远就看见你在这呜呜喳喳的，你叫唤个jB呢？” 彬彬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大哥，我咋了？” “嘭！” 佟刚抬腿一脚，直接将彬彬踹翻在了地上：“艹你妈！你说你咋了？谁让你拦我车队的？” 彬彬捂着肚子回应道：“大哥，我干的就是这个活，你们往这送沙子，越界了！” 佟刚又是一脚：“妈了个B的，你们东陵独立了，不归天朝管了？你他妈告诉我，我越谁的界了？” 佟刚身边，一个青年看着倒地的彬彬，皱眉道：“我看这小子咋这么眼熟呢？昨天晚上在酒吧跟咱们干仗的，是不是有他一个？” “干他！” 其余人认出彬彬，顿时一拥而上，围着彬彬一顿圈踢，跟他一起来的三个小青年也没能幸免，有两个当场就被打哭了。 与此同时，工地的项目经理接到电话，得知这边出现骚乱，在第一时间驱车赶到，看见佟刚后，顿时大声喝止：“佟刚，让你的人停手，别在这乱来！” 佟刚斜眼回道：“这是我的私事，你别管。” “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但这是顺发工地！你乱搞，我是要负责任的！” 项目经理的脸色阴沉的说道：“你给我找麻烦，就是在给庄总找麻烦，这事，你还用他亲自给你打电话吗？” “今天这事，我纯粹是给你面子……行了，教训教训得了！司机都jB别看热闹，抓紧卸车！” 佟刚见对方这么说，挥手喝止了大博等人，指着彬彬说道：“你给陆涛带句话，他想在东陵称王称霸，跟我鸡毛关系没有，但他如果断我财路，真就快混到头了！” 语罢，佟刚带人登车，率先离去。 项目经理看着远去的两辆车，对着满身鞋印的彬彬说道：“你们之间的纠纷，跟我们工地没关系，你也抓紧走，别妨碍我们工作。” 彬彬倒在地上，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我不行了，帮我叫救护车……” 项目经理看见连块皮都没破的彬彬，一脸无语：“你别jB闹，好歹也是出来混社会的，还想讹人咋的？” “嘎！” 彬彬一听这话，顿时身体痉挛，直接抽了。 …… 五分钟后，项目经理推门走进了庄庆海的办公室：“庄总，工地这边出了点情况，佟刚过来送沙子，跟陆涛的人打起来了。” 正在QQ游戏上斗地主的庄庆海闻言，推开了面前的键盘：“在咱们工地吗？” 项目经理点头：“对！佟刚把陆涛的人给打了，人刚被救护车拉走！” 庄庆海听到这个回应，顿时皱眉：“你说谁把谁打了？” 经理回应道：“陆涛那边，来的是那个叫康满彬的小伙，以前赵家沙场送沙子，他就总过来押车！” 庄庆海皱眉：“这两伙人，怎么能在工地遇见呢？是偶遇吗？” 经理也是一头雾水：“这事我也说不好，康满彬那边只有四个人，但佟刚他们来了十几个，我接到电话，听说他们在堆料场起了冲突，就过去把人给拉开了！那个康满彬看起来也没怎么受伤，结果抽的都吐沫子了！” “我跟佟刚合作之后，为了防止双方碰上，已经把他们送沙子的时间给错开了！这平白无故的，陆涛的人怎么可能去堆料场呢？” 庄庆海端起了水杯：“东陵的市场，现在都握在陆涛手里，他如果知道有人来这边送沙子，绝对不可能只派四个人过来，这不是擎等着挨揍吗？” 经理分析道：“会不会是陆涛顾忌到你的身份，没想在工地闹事啊？” “不可能！陆涛如果真这么想，压根就不会让佟刚的车队进工地，而是在外面解决。” 庄庆海沉吟片刻，问道：“电话是谁给你打的？” 经理拿起水壶，给庄庆海添着水：“综合部的老薛！” “老薛？当初赵丰年给咱们送沙子，就是他介绍我们认识的。” 庄庆海眯起了眼睛：“一个负责采购的，却盯上了堆料场那边，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整事。” 经理点头：“东陵这边的沙子，已经被陆涛垄断了，他的人在咱们工地被救护车拉走，我担心他会不会借题发挥，影响咱们的工程进度啊？” “他们的争端，是砂石行业内部的纠纷，与工地无关，这些事轮不到你我操心！以我的背景，他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绝对不会把矛头指向我！” 庄庆海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出了佟剑的号码，但随即又把电话锁屏，对经理说道：“你给佟剑打电话，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他，这些烂事，让他们自行解决！” 经理点头：“那康满彬的事情，还用通知陆涛吗？” “你觉得这件事，陆涛真可能不知道吗？” 庄庆海摆了摆手：“我让你给佟剑打电话，除了让他们狗咬狗，同时也是在敲打陆涛！他卡不住源头是他没本事，而我用谁的沙子是我的自由，这个电话不用打，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省心的哥 这天一早，佟剑便驱车赶到了沈城下辖的县级市新民，跟当地一名开发商见了面，并且在当天中午，参加了一个由对方牵头的酒局。 饭桌上，众人寒暄过后，佟剑倒满一杯酒，主动走到了开发商身边，态度谦卑的说道：“陈总，我敬您一杯！” 陈总笑呵呵的回道：“阿剑，你弄得太客气了！咱们是朋友，没必要这么见外！” “在我心里，一直都拿你当好哥哥，但我不能因为咱们的关系好，就没了规矩。” 佟剑将杯口压低了三分：“这次你能让我入股春城小区的建设项目，我真的很感激你。” 陈总闻言，摆手让身边的秘书给佟剑让开了位置：“阿剑，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在砂石协会跟武玉树混，一年到头应该不少赚吧？这次你挖空心思，一定要入股开发项目，而且只拿了五个点，意义在哪呢？” 佟剑一口喝下了三分之一的白酒：“陈总，咱们是多年好友，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我入股你这个工程，不为了赚钱，只是想学习一下相关流程。熟悉一下这个行业。” 陈总挑眉：“怎么，在老武那干的不开心啊？” “实话实说，老武还算公平，我这几年跟着他，也赚到了钱，但我们俩不太对脾气。” 佟剑夹起一块酱牛肉，开诚布公的说道：“砂石协会的主要成员，都是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混子，他们风光过，疯狂过，如今只想安安稳稳的赚钱，在他们眼中，利益高于一切！而我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对我而言，钱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陈总没等佟剑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你本身就不是老武的人，如果再跟他唱反调，会很不自然的将自已给推到他们的对立面上去！” “陈总，你觉得这些事，是我什么都不做，它就不存在的吗？” 佟剑莞尔一笑：“五根手指尚有长短，人自然也有亲疏远近，我知道他们看不惯我，但他们同样也怕我。” 陈总坐直了身体：“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不是我一直保持着强硬的态度，恐怕早就被那些老家伙生吞活剥了！砂石协会是武玉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在协会内部的定位，就像是被招安的弼马温！他们怕我做大，因为我终究是个外人！” 佟剑点燃了一支烟：“如果我今年四十岁，肯定会踏踏实实的跟在武玉树身边溜须舔腚，小富即安！可我今年才刚刚二十六，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在砂石协会内部，我的晋升通道已经被堵死了，想要改变现状，我只能破圈向外发展。” 陈总反问道：“你感觉自已这么弄，老武能放心吗？” 佟剑反问道：“建筑市场这么大，我动的又不是他的蛋糕，他凭啥不放心啊？” “你也说了，他招你进协会，是为了收编你！在你经济命脉握在他手中的时候，你怎么闹他都可以容忍你，因为紧箍咒在他手里攥着呢！可你一旦发展的大了，让他觉得你开始不受控制，那又是个啥结果啊？” 陈总跟佟剑碰了下杯：“我让你入股春城小区项目，是看在咱们的友情上，跟你说这些话，因为我也在你这个年龄段走过，可是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我更知道老武想的是什么！我没什么经验传授给你，总结下来只有四个字，三思而行。” 佟剑敷衍着点头：“我心里有数。” 陈总见佟剑有些许不耐烦，问道：“工地下个月开盘，你准备让谁来负责啊？” “让我哥过来吧！他虽然不着调，但毕竟跟我是血亲！最近他一直想干砂石行业，但我没同意，因为这行水太深了，等工地开盘，我让他过来挂个闲职，就当开工资养活他了！” 佟剑这边正跟陈总聊天的工夫，忽然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他看见来电显示，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顺发工地的项目经理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顺发公司沈北工地的项目经理，我姓曾！” “哎，你好！” 佟剑对此人有印象，见他打来电话，跟陈总示意了一下，随即便离开包房，站在走廊里问道：“曾经理，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啊？” 经理开门见山的说道：“刚刚你哥在顺发工地，跟陆涛的人起了冲突，把人给打了，伤者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我想着咱们怎么也算熟人，所以打个电话，通知你一下！” “你等等！” 佟剑听到对方的回答，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我哥在顺发工地，跟陆涛的人打起来了？他吃饱了撑的，去你们工地干什么？” 项目经理回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哥一直在给我们工地送沙子啊！” 佟剑越听越懵逼：“我哥给你们送沙子？他哪来的沙子？” “你真能开玩笑，你自已就是做砂石生意的，你哥哪来的沙子，也轮不到我来回答啊。” 项目经理笑道：“行，事情我已经通知你了，我这边还有事，先这样吧！” 佟剑听到这个回答，站在原地沉默了差不多五秒钟，这才翻找电话本，拨通了佟刚的号码。 听筒内，很快传来了佟刚的声音：“喂，干啥？” 佟剑沉声问道：“我问你，你给顺发工地送的沙子是哪来的？” 佟刚意外的反问道：“这事你咋知道的？” 佟剑提高了音量：“我他妈在问你，沙子是在哪来的？” 佟刚点燃了一支烟：“我买小浣熊干脆面赠的！” 佟剑愣住：“啥？” 佟刚呛声道：“沙子还能是在哪来的，在河套挖的呗！怎么着，地球是你一个人的，只有你能挖，别人不能挖啊？” 佟剑被气的手臂颤抖：“你他妈卖沙子，不知道沈北是陆涛的地盘吗？你闲着没事，去他的地盘送什么……” “你他妈有病吧！市内五区你不让送，说那是砂石协会的地盘，现在我往外面送，你还jB管我？” 佟刚也没好气的骂道：“你他妈给我搞清楚，我是你亲哥，不是你马仔，更不是你们砂石协会的人！我他妈有沙子，我愿意往哪送就往哪送，哪怕我运到法国去修五角大楼，跟你有鸡毛关系啊？” 佟剑磨了磨牙：“五角大楼在他妈美国！” “爱他妈在哪在哪！你少jB管我！” 佟刚扔下一句话，直接把电话给挂断，而佟剑再打，他压根就不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佟剑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提示音，重新把号码给项目经理拨了回去：“曾哥，我问一下，我哥他们是因为什么弄起来的？” 项目经理并未隐瞒：“你哥往工地送沙子，陆涛的人把他的车队给拦住了，你哥带着十几个人，围着对方四个一顿胖揍。” “我哥他们去了十几个人？” 佟剑听到双方的人员配置，瞬间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一场偶遇：“人打成什么样啊？” 经理随口回道：“陆涛手下的一个小兄弟，是被救护车给拉走的！没见血，但人拉走的时候意识恍惚，可能是有啥内伤吧。” “好，谢谢！” 佟剑挂断经理的电话之后，迅速翻找通讯录，给一个叫祁富的人打了过去。 祁富此人，是东陵的一名沙场老板，如今虽然是跟陆涛混饭吃的，但是他跟佟剑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两人私交还算不错。 几秒钟后，祁富接通了电话：“哈喽啊，哥们？” 佟剑点头：“富哥，我有事找你帮忙，需要你帮我给陆涛带句话。” “啊？” 祁富听见这话，当场懵逼：“小剑，咱们俩虽然关系不错，但你可不能往火坑里推我啊！你也知道，我如今正指着陆涛吃饭呢，你这么弄，不是想让我变成第二个姚孝文么！” “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事。” 佟剑叹了口气：“我哥瞒着我往沈北的工地送沙子，这事让陆涛知道了，他们双方起了一些冲突。” 祁富意外的问道：“陆涛把你哥打了？” 佟剑烦躁的回应道：“没有，我哥把陆涛手下，一个叫做康满彬的给打进医院了。” “彬彬？” 祁富顿时皱眉：“他可是陆涛身边的老人了，从陆涛开始弄沙场的时候，他就跟陆涛在一起！” “问题就出在这，我哥现在不接我的电话，但工地那边跟我说，我哥带了一群人过去，说明他事先就可能知道工地要出事，但陆涛那边只去了四个人，这里面绝对有猫儿腻！” 佟剑一针见血的说道：“你告诉陆涛，这事是个误会，送沙子的事情我不知情，而且也不想抢他的生意！今天这事，我可以向他道歉，另外再给他那一笔赔偿！” 祁富听说彬彬进了医院，连忙想要把事情给推出去：“小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绝对拿你当朋友，不过这事我真不好张嘴，要么我把他号码给你，你自已跟他聊呢？” “这事我如果自已能聊，就不麻烦你了！我跟陆涛没什么交集，而且跟赵丰年他儿子还有过节，我亲自打电话，事情就变味了！” 佟剑顿了一下：“帮我一次，这个人情我忘不掉！” 祁富见佟剑已经把话说死了，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我可以给陆涛打个电话，但我的话在他那，未必有分量！” 佟剑点头：“我等你回电！” …… 另外一边，佟刚在工地揍完彬彬，便带人回到洗浴。 十分钟后，陆涛驾车带着赵泰、关磊、金锐赶到洗浴楼下，刚要下车，祁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涛看见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有事啊，老祁？” 祁富有些为难的说道：“小涛，我确实有件事，但是我不太好意思张嘴。” 陆涛还以为祁富要聊的是沙场的事，盯着洗浴的招牌说道：“咱们在一口锅里吃饭，大家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 “是这样，我老家是西塔的，距离鲜族街不远，跟佟剑从小就认识了。” 祁富见陆涛没接话，继续道：“刚才佟剑给我打电话，想让我跟你说个情，他说他哥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想跟你发生冲突，只要你能高抬贵手，他愿意赔钱！” “老祁，你觉得这是赔钱的事吗？” 陆涛听闻祁富是为了佟剑打来的这个电话，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你跟佟剑的关系这么好，为什么没去砂石协会呢？” 祁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语速极快的解释道：“小涛，你别误会，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完全是朋友帮忙，没别的！” 陆涛语气中带有三分威胁：“今天佟刚跟彬彬动手，是因为他往沈北送沙子！这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老祁，我拿你当自已人，你可不能帮外人，砸自已的饭碗啊！” 祁富被陆涛吓得有些冒汗：“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抹不开面子，那你看这事……” 陆涛推门下车，向洗浴内走去，同时反问道：“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祁富琢磨了一下，瞬间会意：“我懂了。” …… 新民饭店内。 佟剑在走廊里等了不到三分钟，祁富的电话就打了回来：“小剑，我刚刚给陆涛打了电话，但是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没接？” 佟剑轻轻皱眉：“富哥，他是没接，还是你谈的结果不好啊？” 祁富毫不犹豫的回道：“他真没接。” 佟剑听到这个回应，沉吟片刻后说道：“行，那你把他的号码给我，我给他打！” “好，我给你发过去！” 一分钟后，佟剑收到短信，给陆涛拨过去之后，发现对方早已关机。 佟剑听到关机提示音，心里顿感不妙，迅速拨通了佟刚的号码，但瞬间被对方挂断。 …… 洗浴包房内，佟刚穿着浴袍躺在床上，前脚刚挂断佟剑的电话，配货站的老板就把电话给他打了过来：“刚哥，我们这边的运费，你可一星期都没结了，之前你说手里没钱，但今天发完沙子，应该回款了吧？” 沈北的工地刚刚投入建设，还没到大规模消耗砂石的阶段，所以佟刚最近几天送沙子的量越来越少。 今天的三千方沙子送过去，他手里算上工地给的运费，总共才剩下了不到四万块钱，见对方催款，敷衍道：“工地那边还没给我结账呢，你再等等吧，我差不了你的！” “刚哥，我们配货站帮你叫车，只是赚个介绍费而已，上次的费用，就是我替你垫上的，这次你总不能还让我赔钱吧？” 对方有些急眼的回道：“你如果是这个态度，那咱们以后就别合作了，在货款结清之前，我一台车都不可能再派给你！” 沈城的货站，都知道东陵的砂石市场姓陆，所以除了这些没什么活的小客栈，几乎没人去派车干这种活。 佟刚见对方要断他的车，顿时服软：“哎呀，你这个人真没劲，我这么大的阎王，还能差你小鬼的钱吗？这样，我先在别人手里倒点钱，让人给你送去！” “行，那我谢谢你了！” 货站老板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被损了两句也没生气：“运费总共三万一千四，零头我给你抹了，结三万一就行！” “你等着吧！” 佟刚挂断电话后，拿起旁边的手包，有些肉疼的在里面查出三万一千块钱，递给了旁边的大博：“这钱你拿着，去货站把费用清了！” “哎！” 大博接过现金，试探着问道：“刚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佟刚坐在床上，抠着脚丫子问道：“啥事啊？” 大博悻悻说道：“今天早上你不是答应我，要借给我三千块钱吗？” “操，我自已都快吃不上饭了，我这钱都是有用的，拿啥借给你啊！而且我只说这事回头再聊，啥时候答应你了！” 佟刚看着包里剩下的几千块钱，摆了摆手：“行了，你送钱去吧！” 大博本就是借钱，见佟刚这么说，只能转身。 “哎，你等会。” 佟刚这时又叫住了大博，在包里拿出了两千多块钱：“回来给我带一条软中华，另外再去吧台，给我卡里充两千！” 大博听见这话，顿时懵逼，因为就在五秒钟前，佟刚还在对他说，自已这钱是干正事用的。 “咚咚咚！” 没等大博说话，包房的门便被敲响，陆涛的声音也在门外传来：“你好，空调检修，麻烦开一下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车祸 洗浴包房内，一个靠近门口的青年听到敲门声，下意识的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嘭！” 在青年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陆涛将房门一脚踹开。 “咕咚！” 青年被敞开的房门撞在头上，瞬间倒地。 “外面有人！” 旁边一个青年余光瞥见外面的几道身影，伸手就向旁边的椅子够了过去。 陆涛在将房门踹开的同时，已经握着一把半米长的短刀冲进屋内，左手将刀套抽掉，右手顺势上撩，一刀划在了青年的手腕上。 “我操！” 佟刚看见喷在墙上的血液，脑中一声轰响，抓起床头的烟灰缸，猛地向陆涛砸去。 “当！” 随着陆涛闪躲，烟灰缸在墙上砸出一道凹坑。 赵泰看着在地上摔碎的烟灰缸，眼眸中几欲喷出火来，攥着一把军刺紧随其后：“狗篮子，昨天晚上没弄死你，今天还敢去工地闹事，我他妈剁死你！” 一边的大博听到赵泰的叫喊，拎起旁边接近两米的衣架，开始对着门口猛砸：“拦住他们！” “呼啦啦！” 其余几个小青年见状，全都扑向了门口。 “噗嗤！” “噗嗤！” 关磊站在赵泰身后，连续两刀剁在了挡门青年的肩头上：“艹你妈！今天打过我弟弟的人，一个都他妈别想走，老子给你们打包送到火化场去！” 关磊这势大力沉的两刀，直接让青年皮开肉绽，旁边的人被血液溅了一脸，面对赵泰横扫的刀锋，瞬间轰散。 “我去你妈的！” 佟刚见赵涛冲进包房，蹲在床上举起床头柜，直奔门口砸去，趁着众人闪躲，撒腿跑向窗口。 他虽然在沈城没什么名气，但毕竟也混了那么多年，如果知道陆涛他们只来了四个人，他绝对不会跑。 不过此刻除了赵泰和陆涛进门，关磊和金锐都被堵在屋外，按照佟刚的猜测，他刚在工地打完陆涛的人，对方既然登门报复，来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昨天晚上，佟刚已经挨了一顿胖揍，身上的疼痛至今仍未消退，所以看见门口的几个小青年被逐一放倒，打开推拉窗之后，宛若刘翔附体一般，直接窜了出去。 “撕拉！” 佟刚在下坠的同时，浴袍被空调架子一刮，直接被扯撕，砸在了楼下一个卖卷饼的手推车上。 “嘭！哗啦！” 佟刚砸碎手推车的玻璃罩，身体被玻璃碎片划得伤痕累累。 买卷饼的老太太，看着全身一丝不挂，坐在酱盆里的佟刚，被吓得一声尖叫：“你要干啥！我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跟我耍流氓啊？” “扑棱！” 佟刚压根没理老太太的叫喊，腚沟夹着一片生菜，爬起来撒腿就跑。 包房内。 陆涛放翻面前的青年，看见佟刚跳窗逃跑，速度极快的追了上去。 挡在陆涛身前的小威，看出他要去追佟刚，头脑一热，直奔陆涛扑了上去。 “涛哥！” 金锐冲进屋内，看见小威的动作，在呼喊的同时，猛然将小威扑倒。 陆涛看见两人倒地，举刀要砍。 “小威！” 大博看见陆涛的动作，下意识的扑在了他身上。 陆涛看见大博的举动，脑中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因为三年前他入狱的时候，就是这么替关帅挡了一刀，因为受伤才被抓捕的。 一念至此，陆涛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把刀收起来，一脚踹在大博头上，迈步跑向了窗口。 “滴滴！” 就在陆涛准备翻窗跳下去的同时，街道上的一辆私家车狂按喇叭，佟刚因为拖着瘸腿躲闪不及，直接被撞出去三米多远，在翻滚的过程中留下了一地血痕。 二楼窗口，陆涛看见楼下的一幕，还有街道两侧围上去的人群，把刀往怀里一裹，转身走向门口：“撤了！” …… 事发十分钟后，佟剑接到医院的电话以后，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对陈总打，便撒腿向楼下跑去。 给佟剑开车的刘响，正在车里吃着盒饭，看见佟剑满脸是汗地拽开车门窜进来，被吓了一跳：“剑哥，出什么事了？” 佟剑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回市区，去医大一院，快点！” 刘响听到命令，将没吃完的盒饭丢出窗外，麻利的将A6启动：“谁出事了？” …… 正阳街，天萃茶楼。 黄老六接到一通电话之后，便赶到办公室，跟武玉树见了面：“武哥，我刚接到一个消息，感觉挺有意思的……” 武玉树用水浇着茶盘上的茶宠，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说佟剑他哥的事啊？” 黄老六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武玉树倒了两杯茶，摆手示意黄老六落座：“砂石行业，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你这话说的也是。” 黄老六嘿然一笑，坐在了武玉树对面：“武哥，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武玉树面无表情的看着黄老六：“不管怎么说，佟剑都是砂石协会的人，但你给我的感觉，却像是来幸灾乐祸的啊！” “我不该幸灾乐祸么？” 黄老六丝毫没有隐藏自已的真实想法：“佟剑自打加入协会，从来不把我们其他人放在眼里，最近更是狂的没边，都敢跟你甩脸子了！他不欠收拾吗？” 武玉树端起茶杯说道：“佟剑的确有些过火，但不该由外人伸手，更不该由陆涛伸手！”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协会管了？” 黄老六顿时皱眉：“武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佟剑这小子太狂了，协会里面有很多人，都对他有意见！最主要的是，佟刚可是他的亲哥哥，而且刚回到沈城，社会关系等于零，仅凭他一个人，有能力往沈北送沙子吗？他送过去的沙子，又是哪里来的呢？” 武玉树端着茶杯，沉默不语，忽然想起了庄庆海过生日那天，佟剑随礼一万块钱的事。 “武哥，咱们砂石协会，本质上只是一个联合商会，并不是社团组织，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之所以抱团，全都是为了维护自已的利益！” 黄老六随即补充道：“佟家那哥俩往外送沙子，赚的钱一分没往协会里面交，现在惹了麻烦，如果要用协会的力量解决，我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肯定不舒服！” 武玉树闻言，放下了茶杯：“你给佟剑打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散伙费 在佟剑的催促下，刘响一路将车速飙到一百二，原本九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佟剑虽然在路上接到了黄老六的电话，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天萃茶楼，而是赶到了医大一院。 佟刚在遭遇车祸的时候，因为对方及时刹车，所以佟刚的伤势并不算严重，但是因为没穿衣服，导致皮肤组织大面积挫伤。 佟剑赶到医院的时候，佟刚正在急诊进行包扎，交警队和派出所的人，也都守在门外。 佟剑认出派出所的副所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谢哥，你怎么还在这呢？” “我还想问你呢。” 副所长看见佟剑，指着处置室问道：“里面那个人叫佟刚，是你的亲属吧？” “他是我亲哥！” 佟剑点了点头：“人咋样啊？” 副所长摆了摆手：“没啥事，当时被撞懵了，但送到医院之后，意识已经清醒了，医生说没有骨折与内伤！开车撞他的人，是土地所的一名司机，人在交警队呢，具体怎么协商，你们自已说的算。” 佟剑听说自已哥哥没事，总算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车祸，你们怎么来了，是路过的人报了警？” 副所长点头：“报警的可不止一个人！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你哥在大街上裸奔。” 佟剑顿时懵逼：“裸奔？” 副所长无语的回应道：“我们接到报警的时候，你哥已经被送到医院来了，除了路人之外，没有接到其他报案，具体情况，得等你哥出来才能清楚！” “谢哥，裸奔这种事，是不是治安处罚啊？” 佟剑指了指自已的太阳穴：“我哥最近受到了一些刺激，脑子不太清楚，你看这事，咱们能不能内部消化啊？刘所那边，过后我去打招呼！” 副所长跟佟剑本身就是朋友，见他这么说，点头道：“行，那就等你哥出院，你让他来所里一趟，具体怎么处理，咱们到时候再说！” 佟剑解决完副所长的事情，随即对交警队的人说道：“警官，我哥最近失恋，受刺激了，既然人没什么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医药费自理，赔偿我们也不要了，你看行吗？” 交警提醒道：“你可想好了，这种事一旦决定，就不能反悔了！” 佟剑点头：“规矩我懂！” 交警经常处理这种小事故，听到佟剑的回答，点头道：“行，那等你哥处理完伤口，签个调解书，这事就算完了！” 佟刚虽然伤得不重，但是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全身到处都是伤口，等警察走后，哥俩便在单人病房里展开了一段交流。 佟剑看着满身绷带，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哥哥，脸色阴沉的骂道：“我他妈早就跟你说过，砂石行业水深，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你非得不信邪，现在好了？” 佟刚全身哪都疼，烦躁的骂道：“你他妈别跟我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哥！” “就因为你是我哥，就可以光着腚满街跑？这事传出去，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混？” 佟剑烦躁的骂了一句，压着火向佟刚问道：“你跟陆涛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佟刚此刻心里也憋了一股火：“妈了个B的，今天这事肯定没完！你等我出院的，我整死他！” “你快眯着吧！幸亏今天那辆车的车速慢，它要是再稍微快一点，我都得给你准备葬礼了！” 佟剑见佟刚这时候还不说有用的，沉声问道：“你送的沙子是哪来的？” 佟刚闻言，顿时心虚的回应道：“我的事你少管！我佟刚离开你也饿不死，你不帮我，有的是人帮我！” “你他妈在几天之前，连买双袜子都得找我要钱，你有什么朋友？在沈城，你想做砂石生意，除了我的渠道，你还能接触到其他人吗？” 佟剑伸手一拍床头柜：“我混了这么多年，脑袋不是空心的，你能做沙子，肯定是因为我身边有人帮你！你告诉我，这事究竟是谁帮你弄的？” 佟刚继续犟嘴道：“你以为全地球的沙子，全都归你佟剑啊？我没手没脚，自已不会挖吗？” “你他妈……如果不是怕爸妈跟着操心，我绝对不会管你的！” 佟剑磨了磨牙，骂道：“我今天回去就给不成！我在新民那边投资了一个开发项目，等伤养好了以后，你去那边盯着，别整天在市内给我惹是生非！” 佟刚听闻佟剑要断他财路，顿时慌神：“那我今天挨揍的事，怎么解决啊？” 佟剑反问道：“你往沈北送沙子，本身就是踩线，而且还打了他们的人，你想让我怎么解决？” 佟刚瞪大了眼睛：“你他妈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亲哥都进医院了，这事你就想这么翻篇了？” “我出来混，不是为了体验打打杀杀的快感，而是为了赚钱的！如果不是我，爸妈至今仍然住在鲜族街，挤在那个每天日照时间不足半小时，只有十二平米的窝棚里，去起早贪黑的卖咸菜！你更不可能每天抽着中华，到处吃喝嫖赌！外面的人都说我狠，那不是因为我佟剑喜欢欺负人，而是我要让他们知道，抢我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佟剑怒气冲冲的补充道：“你知道砂石协会里面，有多少人准备把我这个外人给清出去，分食和平这块肥肉吗？你他妈如果真把我当成亲弟弟，那即便帮不上忙，也别给我添乱，我谢谢你了！” …… 马.三家物流园。 陆涛坐在陈金发的办公室里，连续喝了两壶茶水过后，拨通了关磊的电话号码：“家里那边，一直没动静吗？” 关磊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没有！我在沙场外面等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看样子，佟刚伤的应该不重啊？算了，你继续盯着吧！” 陆涛挂断电话后，放下茶杯看向了对面的陈金发：“佟剑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隐忍，让你准备的人动一动吧。” 陈金发闻言，拿起了桌上的手机：“这事你可想清楚，一旦这个电话打出去，可就没有退路了！” “之前动姚孝文，是为了让其他人认识我，所以动作得慢！而现在动佟剑，是为了让人了解我，所以必须得快！” 陆涛笑呵呵的拿起了烟盒：“我从重新出来混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满足于做一个沙场的小股东，我不怕失去现有的一切，大不了就重新回去蹬三轮呗！” …… 另外一边，市内某私人诊所，大博等人离开诊所后，便跟佟刚失去了联系，在一家私人诊所处理起了伤口。 在众人等待同伴缝针的过程中，一名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青年，脸色惨白的说道：“大博，我想跟你说个事！” 大博点了点头：“什么事，说呗！” “我不想跟佟刚混了！” 青年看了一眼裹着绷带的手臂，开口道：“出来混的这几天，我发现混社会跟我想象当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咱们跟佟刚在一起，虽然每天吃吃喝喝，但这事让我觉得它没什么意义，更赚不到钱！” 另一人附和道：“我也想退出！不赚钱还是一方面，咱们口口声声管佟刚叫大哥，结果干起仗来，他却把咱们扔下自已跑了！这不纯是个狗篮子吗？” “不光你们觉得没意思，我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这人只顾自已，压根没把咱们当人！” 大博听到几人的七嘴八舌，直接在兜里掏出了一沓现金：“你们都是我找来的，我得对你们负责！这钱是佟刚给我，让我去结算的运费，除去咱们的手术费，还剩下两万四，带伤的多拿一千，小杜伤的最重，给他多拿五千，哥几个把这钱分了，就当散伙费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论内外，不论你我 佟剑在医院跟佟刚见了一面，确认他没什么大碍，这才前往天萃茶楼，推门走进了武玉树的办公室里。 武玉树见佟剑进门，开口问道：“我一个小时前就让老六给你打了电话，但你来的比我预想中晚了不少，没在市区？” “我哥出了点事，人进了医院。” 佟剑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找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武玉树见佟剑主动提起此事，开口问道：“既然来了，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佟剑沉默了大约三秒钟，摇头：“没有！” 武玉树莞尔一笑：“是没有，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啊？” 佟剑闻言，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武哥，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关于你哥往沈北送沙子的事情，协会内部，有很多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武玉树坐直了身体：“你是协会内部的人，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不动市内五区之外的区域，是给其他沙场老板留下的缓冲区！所有人都知道外面有肉吃，可大家都没动，因为这是砂石协会的规矩！” 佟剑马上回应道：“我哥这件事，我不知情。” 武玉树铿锵有力的问道：“人嘴两张皮，你想怎么说都由你，我相信你哥不知情，但你能保证所有人都相信这个说法吗？你哥刚从外地回到沈城几天？如果没有人撑腰，他敢跟陆涛硬碰硬吗？” 佟剑听完武玉树的一番话，皱起了眉头：“武哥，你找我过来，不是为了劈头盖脸损我一顿的吧？” “事情是你哥办的，麻烦也是他惹出来的，你把情绪发泄在我身上，这不合适。” 武玉树看着佟剑的眼睛，面色平静的回应道：“你既然是砂石协会的人，就得守协会的规矩！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我索性就说的再直白一些，陆涛这件事，你不能参与。” 佟剑之前托人给陆涛递话，愿意赔钱了事，包括后面发现佟刚伤得不重，其实已经有了息事宁人的心思。 他不愿意跟陆涛斗，首先是因为双方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更重要的考虑，就是怕协会内部有人借机整事。 虽然他心里有这个想法，但武玉树这种命令般的语气，却让他极其的不舒服：“武哥，佟刚可是我的亲哥，这是我的家务事！” “人在这个社会上，是有很多身份的，至少在这个房间里，你的角色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弟弟！但你既然端着砂石协会的饭碗，自然也代表着协会的脸面和态度！” 武玉树靠在座椅上，声音不大的说道：“砂石协会刚成立的时候，的确是依靠武力为生意保驾护航的，但经过多年发展，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去依靠打打杀杀做生意了！ 你跟陆涛起冲突，一旦失手，会让砂石协会积攒起来的威慑力荡然无存，这将重新把大家拖入刀光剑影的泥潭！协会内部的人愿意捧着我，是因为我武玉树能带他们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你跟陆涛起冲突，其他人难免跟着风声鹤唳，这会让他们觉得是我这个会长无能！更主要的是，协会乱起来，相关领导会很不满！” 佟剑面对武玉树的数落，脸色阴沉：“按照你的意思，加入砂石协会，受了欺负就只能忍着？” “我只对砂石协会的人负责，但你哥是协会的人吗？他不仅不是，而且还在破坏我们的规矩！” 武玉树打开抽屉，直接将货站的派车单丢在了桌上：“你哥送到顺发工地的沙子，都是在你的采砂点挖的，道路运输和缴税，用的也是你沙场的名义，非要让我把话说得更难听吗？” 佟剑拿起桌上的派车单看了一眼，脸色霎时间阴沉下去。 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清楚，自已此刻不论怎么解释，都已经苍白无力。 武玉树信不信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怎么想，又会不会借题发挥。 “你哥出事，我也很同情！如果他是因为其他事情发生冲突，我不仅不会拦着你，反而会帮忙！但他既然碰了沙子，并且因此引发纠纷，这事情就变味了！” 武玉树见佟剑不语，继续道：“我知道，在你心里，始终觉得我厚此薄彼，对你不公平，但我如果真想打压你，你早就该出局了！协会内部的人，大多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该为我流血的时候，他们流了！如今年纪大了，我总得给他们一个稳定的生活！ 砂石协会存在的意义很单纯，那就是给所有人带来利益，而我们的能量，也只能用在维护利益上面！我今天找你过来，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协会的秩序，不论内外，不论你我！” …… 医大一院。 查房护士拿着病历，推开了佟刚病房的门：“你叫佟刚是吧？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佟刚正躺在床上看小人书，见护士身材曼妙，贱嗖嗖的问道：“老妹儿，你有对象没？” “跟你有关系吗？” 护士厌恶的看了佟刚一眼：“你没事我走了。” “哎，我有事！” 佟刚呲着大牙说道：“我感觉屁股上的伤口有点疼，你给我擦点药，再给我揉揉呗！” 护士看见佟刚色眯眯的眼神，黛眉微蹙：“你没完了？” 佟刚见护士生气，莫名兴奋：“我是病人，你问我哪不舒服，我不是如实回答了吗？你如果是这个态度，那把你们护士长叫过来，我要投诉你！” “你……” 护士一时气结，转身就走。 佟刚不依不饶：“哎，你走了我可真起诉你了啊！” 护士气冲冲的回道：“我不得去拿药吗？难道还能用自来水给你清创啊！” 佟刚见护士被气走，莫名有成就感的笑了：“嘿嘿，小骚蹄子，脾气再大，不是也得给我擦腚么！” “咣当！” 五秒钟后，房门再度被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白手套的身影，快步走进房间。 佟刚通过身形，发现这是一个男人，顿时皱眉：“刚才那个护士呢？你让她过来给我换药，你告诉她，如果不来，我肯定找你们领导投诉他！” 对方一言不发，快步上前。 佟刚见对方直勾勾的往前走，而且手也伸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顿感不妙，作势就要扯掉手背上的针头。 “嘭！” 对方动作更快，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粗暴地将其按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掏出兜里的大卡簧，弹开后连捅数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忍无可忍 武玉树的一番说教，让佟剑脸色阴沉的走出了办公室。 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佟剑也不例外。 如今他在砂石协会内部，每年兜里剩下个百八十万，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如果有的选择，他也不想去给自已惹麻烦。 纵然心里很憋屈，但佟剑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口恶气忍下来。 最近几年，砂石协会的根基越来越稳，协会成员身边的亲属也是鸡犬升天，相关从业者不在少数，私下买卖沙子的事情不在少数。 佟剑能感觉到，武玉树一直都想找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而自已这个非嫡系的外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不二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佟剑始终都很谨慎，更没让身边的任何人进入砂石行业，包括自已的亲哥哥佟刚。 等在一楼的刘响见佟剑下楼，很有眼力的帮他打开房门，跟在了身边：“剑哥，聊得怎么样？” 佟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刘响：“我哥偷着运沙子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啊？” 刘响被佟剑看的心虚，吞咽着口水回应道：“剑哥，我不知道啊！” 佟剑并未去探究这番话的真假，继续道：“今天晚上，你找大牙和小竹他们一起吃个饭，告诉他们，以后谁都不能跟我哥来往，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 “哎！” 刘响如获大赦的点头，走到奥迪车边帮佟剑打开了车门：“咱们接下来去哪？” “回新民，在陈总那边不辞而别，得过去表个态！” 佟剑语罢，人还没等上车，口袋里的手机便响起铃声，他接通电话后，顿时愕然。 …… 佟刚被人在病房袭击，小腹捅了五刀，导致结肠与膀胱破裂，佟剑赶到医院的时候，人正在急救。 手术室门前，接到报案赶来的刑警向佟剑表明身份，问道：“我听说佟刚上午刚刚受伤入院，下午就被人报复了，他是不是跟什么人结仇了？” 佟剑站在手术室门前，看着头顶亮起「手术中」的灯牌，摇头道：“没有，我哥上午只是遭遇了正常的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好了！” 刑警继续问道：“那你哥还有其他仇家吗？” “他一直在南方生活，回到沈城还不足一个月，我跟他接触不多。” 佟剑并未提起陆涛的事情，而是向着对方反问道：“袭击我哥的人，抓到了吗？” “我们调看了走廊监控，嫌疑人是穿着白大褂进门的，通过一楼的卫生间窗口离开，全程躲避着监控死角，可以断定为一起有预谋的打击报复！” 对方将自已的号码写在纸上，递给了佟剑：“你哥刚刚受伤，短期内无法配合我们进行调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十分钟后，警察离去，接到电话的小竹、大牙等人一起聚在了佟剑身边。 小竹看着紧闭的手术室房门，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剑哥，陆涛上午才袭击过刚哥，下午就他妈的追到了医院里面来，这他妈欺人太甚了！” “艹你妈，老虎不发威，他真把我当成病猫了！” 佟剑脸色阴沉的看着大牙：“马上把咱们所有的车队都给我派出去，把赵家沙场和采砂点全给我封了！小竹、刘响，码人跟我去东陵！” 刘响看着佟剑愤怒的脸色，在一边提醒道：“剑哥，你刚在茶楼出来，如果直接动手，是不是打了老武的脸啊？这种事，你要不要再跟他打个招呼？” 佟剑一声咆哮：“我打个jB！他老武不要脸，我他妈的还要脸呢！难道他让我死，我也去死吗？” 小竹见佟剑急眼，顿时掏出了手机：“我马上打电话！” 江湖是个风起云涌的地方，但它永远没有真正的定义。 这两个字，可以代表忠义，可以代表狡诈，也可以代表一切我们想让它代表的词语。 它的包容性，让所有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但想要往前走，却需要付出很多东西。 佟剑问过自已，他烦佟刚吗？ 烦！ 但绝对谈不上恨。 这两兄弟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一样的血，他们从小生活在治安混乱的朝鲜族聚集区，父母都是腌泡菜的小商贩，每天为了生活奔波，佟剑完全是被哥哥一手带大的。 每当佟剑被其他孩子欺负，不论对方是谁，佟刚都会挺身而出，无数次被人打的头破血流。 佟剑之所以对佟刚严厉，是因为他觉得自已比哥哥混的更成功，自已的经验可以让哥哥少走弯路，带他走到一条更加通畅的道路上去。 如果心里没有佟刚，他绝对不可能在自已第一次投资建筑工程的情况下，就把自已这个不靠谱的亲哥哥派过去负责。 在佟剑看来，佟刚的遭遇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让他忍无可忍。 这种底线不仅仅只有亲情，也因为佟剑并不满足于一辈子都跟在武玉树屁股后面混饭吃，他还想要往前走。 而一个江湖人士，脸面就是最大的资本。 如果他亲哥在一天内两次被人袭击，他都默不作声的话，不仅外面的人会觉得他软弱可欺，就连协会内部的人都会骂他是个篮子。 一个混子，一旦折了名声，路就难走了。 …… 天萃茶楼。 武玉树这边刚打电话，跟国土局的几个领导约好晚上一起吃饭，黄老六便再度进门：“武哥，佟刚出事了，有人去了医院，把他按在病床上捅了五刀！” 武玉树顿时皱眉：“这事，是陆涛干的？” 黄老六点头：“佟刚才回来几天啊！除了陆涛，肯定没别人了！” “这小子，有些欺人太甚了！佟刚不是协会的人，但佟剑还跟着我吃饭呢！他有些得寸进尺了！” 武玉树脸色阴沉的拿起了手机：“佟剑在哪呢？” 黄老六回应道：“听说他找了三四十人，已经奔东陵去了！” “我语重心长的跟他讲了那么多道理，他想要动手，竟然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正要给佟剑拨号的武玉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佟剑的头脑太简单了！他把事情的动静闹这么大，一旦赢了，他哥私下运沙的事情，我就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一旦输了，那整个砂石协会，都得跟着丢人！他这么搞，是要把路给走死的！” “我早就说过，佟剑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他的心也压根不在这，也完全不信你！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没把自已当成过咱们的人，一直防着你呢！” 黄老六见缝插针的说道：“他私自行动，是怕你拦着他报仇，武哥，这事你如果管了，是不是有点太热脸贴冷屁股了？” …… 物流园内。 陆涛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对陈金发笑了笑：“佟剑动了，听说他把手里的车全都派了出去，放话要封了赵家沙场。” “那肯定的啊！泥人尚有三分土气，何况混了这么多年的佟剑呢！你一天内收拾他哥两次，这事哪怕换成个出家人，估计都得拿着木鱼槌，喊着阿弥陀佛过来削你！” 陈金发阴损的说道：“佟剑怒火攻心，但武玉树可是一只老狐狸，这事如果他动了，你依然不好弄！我建议你最好去跟他见一面，向他示弱！只要目的能达成，说几句软话不丢人，你觉得呢？” 陆涛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事，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我得既踩了武玉树的人，还让他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退为进 佟剑在佟刚遇袭的情况下，当即便带着自已的几名亲信，纠集了四十多人，风风火火的前往了赵家沙场。 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沙场早已经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咣！” 小竹对着沙场铁门踹了一脚，向佟剑问道：“剑哥，陆涛应该是心虚，躲了起来，要不要我带点人翻墙进去？” 佟剑看着院内的看护房，脸色阴沉：“算了，这院里没什么正经东西，你进去也只能砸几块玻璃！把沙场给围住了，我就不信他们一直不干活！” 佟剑语罢，刘响便拿着佟剑的手机下了车：“剑哥，你手机来电话了。” 佟剑看着黄老六打来的号码，沉吟片刻后接通了电话：“喂？” 黄老六言简意赅的说道：“武哥在茶楼等你，你过来一趟。” 佟剑皱眉：“我有事，去不了！” 黄老六被佟剑拒绝，加重了语气：“我知道你这几年翅膀硬了，平时瞧不上我们这些老江湖，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连武哥都不放在眼里了！佟剑，社会不是这么混的！” 佟剑听到这番难听的话，呛声道：“我应该怎么混，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我知道出了你哥的事，你心里难受，但你不能因为一件事，去得罪更多人，把自已的路给走死了。” 黄老六语气平淡的说道：“武哥晚上约了国土的领导吃饭，最晚能在茶楼留到五点，来不来，你自已看着办。” …… 茶楼办公室内。 武玉树倒满一杯茶，给陆涛推了过去：“明前龙井，尝尝！” “哎，谢谢武哥！” 陆涛看见武玉树的动作，顿时起身将茶杯接了过来，笑道：“武哥你是成功人士，平时的生活品质也高，喝茶还能尝出味道，这么好的茶，给我喝纯属浪费。” “资源嘛，本身就是给人享用的，来者是客，你可以尝不出好坏，但我不能乱了待客之道。” 武玉树莞尔一笑：“你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整合了我多年都没拿下来的东陵和沈北市场，绝非碌碌无为之辈！你在我这装成一个大老粗，骗别人可以，但是千万别把自已也骗了！” “武哥，你这番话，还真是抬举我了！我十几岁出来混，大好年华都丢在了监狱里，见识实在是少啊！” 陆涛见武玉树一语点破自已的心思，索性直言道：“我来这，是给你道歉的！” “嗯。” 武玉树端着茶杯，用鼻音示意陆涛继续。 “武哥，你是老江湖，看人看事都比较通透，我也不跟你装傻！人嘛，都是有野心的，谁都想让自已过得更好，我也如此，所以我拿下了东陵的市场！” 陆涛坐直了身体：“我知道想在砂石行业活得久，必须得分清大小王，所以答应你的条件，我始终都记着，一直让我的人恪守红线，绝对不允许往市内五区送一颗沙子！但这次的事情，是佟刚挑起来的，坐在你这个位置上，我相信其中内情你比我清楚，我就不复述了！” 武玉树吹开了飘在杯中的茶叶：“那你来这里的诉求是什么呢？” 陆涛跟武玉树对视一眼：“当初我在你的沙场把赵泰领走，咱们把条件说的很清楚，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不进市内五区！我想问问，这个条件是否还作数？” 武玉树回以一个波澜不惊的目光：“作数如何？不作数又怎样呢？” “如果这个条件不作数，你就当我没来过，我现在起身就走。” 陆涛顿了一下：“如果作数，我希望武哥能帮我调解一下跟佟剑之间的矛盾，以后大家还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你真想调解，不该现在过来。” 武玉树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这是装了弹药，想让我放枪吧？” “我是觉得事情继续闹下去，会越来越大！” 陆涛回应道：“今天上午，佟刚在沈北的工地，把我弟弟给打了，我既然想在那边继续混饭吃，总不能默不作声吧？上午我没抓到佟刚，让他给跑了，但下午发生在医院里的事情，与我无关！应该是我弟弟的某个朋友看不过眼，去进行的报复，我怕你误会，这不是赶紧就过来了么！” 武玉树面无表情：“你们之间的事，轮不到我误会。” “武哥，我肯定不怕佟剑，但我尊重你啊！上次在沙场，你没把我按住，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所以我肯定不能得寸进尺！” 陆涛眨了眨眼睛：“我来的路上接到电话，听说佟剑已经把我的沙场封了，我本身就是受害者，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做主！” 武玉树见陆涛心安理得的将自已描述成受害者，哑然失笑：“那你想让我怎么给你做主呢？” “武哥，谁都知道佟剑是你的人，虽然往沈北送沙子的人，是他亲哥哥，但你如果告诉我，这事背后没有佟剑的影子，我肯定不信！我今天只想要你一句公道话，佟剑代表的究竟是他自已，还是砂石协会呢？” 陆涛继续道：“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你真看中了另外两区的地盘，大可以直接把沙子走进来，我绝对不拦着，今天回去就把人解散！” 陆涛说完这句话，便端起茶杯，等待着武玉树的回应。 虽然他把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但实际上是用最软的姿态，说着最硬的话。 他把自已摆在受害者一方，又能来登门服软，是在告诉武玉树，今天这件事，你让我道歉可以，但出钱我绝对没有。 至于解散联盟，更是一番鬼话，武玉树心里也清楚，以他跟陆涛打交道的过往来看，如果他要动陆涛，这小子绝对会鱼死网破。 自从姚孝文远走，陆涛就成为了李成凯在东陵的利益代言人。 李成凯跟武玉树是死对头，一旦陆涛真的出局，就相当于断了李成凯的财路。 倘若武玉树表露出扩张的意图，李成凯为了保护自已的后花园，无可避免的便要跟武玉树起冲突。 武玉树见陆涛不语，刚准备开口说话，房门便被人敲响，从东陵赶过来的佟剑，看见屋内的陆涛之后，倏然瞪大了双眼：“艹你妈！你还敢来这？”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约战浑河桥 天萃茶楼。 佟剑进门后，见到站在门内的陆涛，一瞬间怒火攻心，叫骂着走了过去。 跟佟剑一起上楼的黄老六，看见佟剑的举动，连忙冲上去拉住了他：“你注意一下场合。” 佟剑奋力挣脱，怒视着黄老六：“艹你妈！你给我松开！” 武玉树见佟剑指着黄老六的鼻尖破口大骂，轻轻蹙眉：“佟剑，你这是骂他呢？还是骂我呢？” 佟剑见武玉树发话，压不住火的问道：“武哥，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办公室，什么人能来，什么人不能来，还需要你替我做决定吗？” 武玉树沉声道：“找你过来，不是为了打打杀杀，而是为了处理问题的！有什么话，坐下聊！” “我跟他之间的事情，用嘴解决不了，也不接受调解！” 佟剑语气生硬的回绝了武玉树，然后指向了陆涛：“咱俩在这谈不了，你他妈要是个爷们，现在跟我下楼！” 陆涛看见佟剑急眼，压根没接话，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武玉树：“武哥，这事怎么处理，我听你的。” 武玉树对于佟剑当着陆涛的面，一点面子不给自已这件事，也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表情上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对佟剑说道：“我找你来，谈的不仅仅是你们的个人恩怨，更关乎协会的生意！沈城砂石市场的稳定，与我们所有人的饭碗息息相关，你既然是协会的人，那这件事……” 急火攻心的佟剑面对武玉树的态度，将压抑已久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协会的人怎么了？协会的人就他妈的该死吗？你他妈如果把我当成自已人，可能为一个外人出头，在这里压着我吗？” 黄老六听到佟剑的一番话，也提高了音量：“佟剑，咱们做人可得讲良心，你口口声声说武哥对不起你，但这么多年他坑过你，害过你吗？该带你赚的钱，少了一分吗？” 佟剑冷着脸回道：“我去你妈的！老子赚的钱，都是凭自已能力赚来的，而不是你们施舍给我的！沈城一千多万人口，你们为什么没拉别人加入砂石协会，而是只有我佟剑？” 武玉树听到这几句话，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今天这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合适吗？” “武哥，我在你心里什么位置，你有数，我也有数！今天我不跟你讨论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一句！” 佟剑指着陆涛，刚劲有力的问道：“这个人，我能不能带走！” 武玉树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他是我的客人。” “行，你说我放下碗骂娘，那这个碗我他妈不要了！从今天开始，我退出砂石协会！” 佟剑吼出一句话，然后看向了陆涛：“今天我给武哥面子，可以不在这动你，但你他妈的能在这间办公室躲一辈子吗？” “我找武哥过来，是为了主持公道的，但你如果是这个态度，咱们也别给武哥添麻烦。” 陆涛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佟剑身上：“这事肯定是没得谈了，对吧？” 佟剑瞪着眼睛回道：“我谈你妈B，咱们俩不躺下一个，这事肯定没完！” 陆涛闻言，铿锵有力的回应道：“好，你如果真想干，那约个地方，咱们划条道出来，把事情解决清楚！” 佟剑见陆涛要跟自已约战，一口应下：“晚上十点，浑河大桥南岸，我磨好了快刀等你！” “你不仅要磨好刀，还得洗干净脖子！” 陆涛继续拱着火：“咱们的恩怨，是因为你们两兄弟私下往沈北送沙子，既然要拼，总得拼出个结果，今天咱们谁倒下，谁永远退出砂石行业，你敢接吗？” “艹你妈，赌命我都等你！” 佟剑对着陆涛喝骂一句，推开身边的黄老六，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陆涛看着被重重关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武哥，我没想到自已的事情会让你这么为难，更没想到这件事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麻烦吗？我觉得还好啊！” 武玉树笑着拿起了烟盒：“你也看见了，佟剑不再是砂石协会的人，所以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帮你调解了。” 陆涛重重点头：“武哥，这个人情我记住了，过了今晚，我如果还能站着，一定还你！” 三分钟后，黄老六将陆涛从后门送走，回到了武玉树的办公室里：“武哥，这件事，你真不管了？” 武玉树反问道：“与我无关的事情，我管什么。” “佟剑虽然口头上退出了砂石协会，但是在外面看来，他依然是你的人，这件事输赢对咱们都不利啊！” 黄老六忧心忡忡的说道：“佟剑输了，外人会觉得咱们砂石协会挡不住陆涛！一旦佟剑赢了，万一他取代陆涛接管了东陵和沈北的市场，搞不好是要反咬你一口的！” “外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涛怎么想！他的态度，才是我帮他的关键。” 武玉树语气平淡的说道：“陆涛是带着答案来提问题的，在见面的那一刻，我们便都清楚这件事的结果！砂石行业，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涛是来找我要一个保证的！” “保证？” 黄老六一头雾水：“你跟他保证什么了？” “陆涛知道这行水深，也知道自已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他不是我的人，但遇见事情却找我来解决，说明他认可了我在行业内的龙头地位，更表明了他不会进市内五区的态度。” 武玉树点燃了一支烟：“他找我要的不是在佟剑这件事中的态度，而是让他坐稳两区市场的保证，同时也是在告诉我，只要我让他稳坐两区市场，就永远不会有人威胁到砂石协会的利益！对于我来说，舍掉佟剑这么一个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换取一个外部的平衡，这很划算。” 黄老六依然警惕：“可陆涛向砂石协会伸手，这本身就是一种僭越！” “我又不是天王老子，凭什么要求所有人都得让着我啊？到了咱们这个岁数，抓在手里的钱，比社会上的虚名更实在！我如果不给陆涛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他又拿什么镇住五区之外的市场，替我守边关呢？” 武玉树轻飘飘的摆了摆手：“相比于他的小聪明，我反倒更好奇，这个刚出狱的小猫崽子，究竟是哪来的信心，竟敢去斗佟剑这头恶虎！”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湖的本质是掠夺 晚九点，月明星稀。 东陵一家规模不大，脏兮兮的苍蝇小馆内，陆涛坐在桌边，端着散装的小烧，跟赵丰年碰了下杯：“老赵，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磨合的还算不错，所以有几句话，我必须得对你叮嘱一下。” “小涛，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有点不托底呢！” 赵丰年听到陆涛这么说，莫名有些心慌：“为了拿下东陵市场，你已经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为什么就不能踏踏实实的做买卖，非要去打打杀杀呢？你听赵叔一句劝，这事咱们不掺和了，行不？” “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号里有个人信西洋教，每天背圣经劝我向善！我这个人不信神佛，所以他的那些屁话，我大多都忘了，但是有一句话记忆犹新，他说《圣经》中有一句箴言：凡动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 陆涛点燃一支烟，语气平淡的回应道：“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在每个人眼中的模样都是不同的，在我看来，江湖的本质就是掠夺！之前我一无所有，看中了这些沙场的利益，我掠夺了他们！如今我成事了，手握两区的砂石市场，自然也会有人来掠夺我！ 想要保住这辛苦得来的一切，我必须得继续往前走，让所有人都不敢伸手碰我的蛋糕！否则我一旦失去了威慑力，别说外人，咱们吸髓！” 赵丰年听着陆涛宛若交代遗言般悲壮的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那……这事，你有把握能做成吗？” “有，但是不绝对！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舞刀弄枪的事，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陆涛轻呷一口白酒：“这事成了，至少能保东陵市场三年安稳！但如果我败了，咱们的利益联盟会顷刻间土崩瓦解！一旦我出事了，你要第一时间去找武玉树，把原本属于我的股份交给他，但不是明着给，而是让他持暗股！” “会有这么严重吗？” 赵丰年越听越心惊：“你该不会是要跟佟剑拼命吧？” “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但是在社会上，一个最底层的小混混，想要做大哥，更难！今晚的事情是我主动挑起来的，倘若搞砸了，不管我是什么下场，沈城肯定是没脸留下去，更不会有什么发展了！” 陆涛端起了酒杯：“东陵的市场已经被我整合了，有无数的人都在盯着这块蛋糕，倘若我折了，接下来肯定还有人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接管这个市场，佟剑更会向这边伸手！在这种情况下，武玉树需要这个圈子里有他的人，所以你去找他合作，他一定会答应，并且保你平安，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小涛，这件事，要么你再考虑一下呗！” 赵丰年难得真情流露：“咱们现在赚的钱也够花了，实在不行，就把管理权交出去，咱们踏踏实实的做自已的生意！” “赵叔，我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最坏的打算，而我做这件事，是为了把生意版图扩张的更大，让管理权握的更牢！” 陆涛语罢，看了一眼腕表，洒脱的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小陆……” 赵丰年见陆涛要走，开口叫住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注意安全。” 陆涛莞尔一笑，转身出门。 等在外面抽烟的关磊、金锐、彬彬看见陆涛，纷纷起身。 彬彬比划了一下手机，对陆涛说道：“涛哥，我刚刚打听了一下，听说佟剑找了一百来人，都在往和平那边聚，而且人数还在增加。” 陆涛处变不惊的点头：“人不少啊。” 金锐插嘴问道：“佟剑十几岁出来混，在和平是数一数二的大混子，底蕴肯定有！咱们要不要也找点人？” “算了！咱们再怎么找人，也比不过佟剑，弄一群乌合之众过来，气势一垮，如果有人带头跑，场面更压不住！” 陆涛摆了摆手：“这事谁也不叫，只有咱们几个过去！” “四个人，对战一百多啊？” 彬彬莫名紧张起来：“涛哥，佟剑找的人，哪怕再不堪一击，但基数毕竟在那摆着，怎么可能被咱们这么点人吓跑呢！这要是真动起手来，别说是咱们几个，今天就算是奥特曼来了，估计都得被打闪灯喽！” “今晚的交锋，折进去的可能性很大。” 陆涛看见彬彬的表情，认真的对几人说道：“如果谁怕了，可以留下，这事的确很危险，害怕不丢人！” “怕肯定怕，但还不至于被吓跑！” 彬彬克制着情绪：“我自打步入社会，就跟磊哥在一起，离开他，我连自已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陆涛又看向了金锐：“你呢？” 金锐果断摇头：“出来混，本身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想不挨刀往上爬，不太现实！今天这事办妥了，以后在团队里，我就是元老！前途都是赌出来的，连涛哥你都不在乎，我两手空空，更没什么好怕的！” “走吧！” 陆涛闻言，带着几人便向虎头奔走了过去。 “吱嘎！” 与此同时，赵泰的奥迪A4也停在了门前，他降下车窗之后，皱眉看着陆涛：“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叫我一声呢？” 陆涛摇头：“我加入沙场的时候就说过，你们爷俩负责经营，社会上的事我来处理，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 “咱们不仅是合作伙伴，更是朋友！你办这件事，赵家也是受益的，我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去前面顶着啊！” 赵泰笑了笑：“这事败了还好说，万一办成了，我却在后面躲着没吱声，以后跟你喝酒，我都不好意思端杯！别废话了，赶紧走吧，一会被我爸看见，他肯定絮叨起来没完！” …… 老浑河桥建于1942年“伪满”时期，老桥体于2003年被爆破拆除，现役浑河桥于同年通车，位于南大门，是连接和平与东陵的交通要道。 彼时的东陵还没怎么开发，除了主城区，还是大片被划定为泄洪区的荒地。 到了晚上十点，大桥上已经鲜有车辆，倒是南岸的大桥烟头，好似暗夜中的璀璨繁星。 人群最中心，佟剑坐在奥迪车头上，看着面前恢弘的大桥，面露凶相，杀气腾腾。 他十几岁的时候，与和平的大混子崔日鑫，曾在这里进行过一场血战，让他在道上一夜爆火，在九十年代便出了名。 今夜，成名多年的佟剑，又将与声名鹊起的陆涛，在流淌了数千年的浑河岸边，展开一场世纪前后，新老混子的交锋。 第一百七十章 五人VS一百二 浑河大桥南岸，算是沈城混子界的“古战场”了，许多场经典战役，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混子们之所以将地址选在南岸，因为这里归东陵管辖，北边则是归和平管辖。 如今的浑河大桥两侧，早已高楼林立，但彼时的南岸，除了一小块商业区，周边还是大片平房与耕地，只有零星的高楼，所以出警的速度，要比繁华的和平那边慢了不少。 立谈之间，时间便到了九点五十。 佟剑看了一眼腕表，丢掉手中的烟头，对身边的大牙、小竹、刘响等人说道：“今天咱们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最终的事情，还得靠自已人去办！我已经跟老武闹掰了，以后能不能站住脚，全凭今天这一战！等陆涛到了之后，你们谁都别给我拉梭子，都给我盯着他一个人往死弄，必须给我干残他，记住了吗？” 刘响的手掌上，缠着防止见血后令武器脱手的绷带，面色认真的回应道：“剑哥放心，大家都不是刚出社会的小生荒子，我们知道这事的重要性！” 佟剑莞尔一笑，为众人提气道：“我知道在砂石协会的这几年，兄弟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从今往后，我继续带着你们往前走，而今夜的战绩，就是咱们步入辉煌的敲门砖，都打起精神来！” 就在这时，一个在桥上放哨的小青年，快步跑到桥下：“剑哥，桥上来了个车队，能有五六辆车！” 小竹闻言，对众人挥手：“对伙来了！准备！” “呼啦啦！” 原本平静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车门开关的声音此起彼伏，后备厢里成捆的镐把被拆开，刀具与钢管碰撞的铮鸣也显得格外刺耳。 “嗡！” 很快，桥上的几辆车便轰鸣着驶过大桥，渐行渐远。 大牙听到远去的声音，皱眉道：“这什么情况，难道来的不是陆涛他们的车？” 旁边的小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禁皱眉：“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陆涛他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刘响也跟着点头：“不是没有可能！咱们今天摇了这么多人过来，这事在市里都传遍了，陆涛才出狱几天啊！累死他也找不到这么多人，何况社会上的那些小篮子，听到剑哥的名字都哆嗦，谁敢跟咱们装逼？陆涛来的人少了，不是擎等着挨揍么！” 佟剑握着手中的刀，沉声道：“继续等，这篮子如果今晚不来，明天我满沈城抓他！” 话音落，众人便继续在桥下蛰伏起来。 浑河大桥南岸的道路呈“丩”形，除了主干道之外，旁边还有一条通往桥下的单车道，再旁边是一大片正在建设的高尔夫球场工地，平时经常有小情侣开车来这边，把车停在桥下，沿着河边散步。 佟剑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原本斗志昂扬的众人，此刻早被耗空了士气，不少人都被冻得去车里坐着了。 大牙连续抽了四五根烟，终于耐不住性子，走到了佟剑身边：“大哥，这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陆涛如果来，早都该到了！我觉得咱们就是被他给耍了，这孙子绝对是听说了什么，不敢来了！” “我起初还认为，这个狗篮子既然跟张兵混过几年，值得我高看一眼！我还真是他妈的看走眼了！” 佟剑此刻也觉得陆涛出现的可能性不大了，摆手道：“不等了，安排个地方吃宵夜，然后把人头费发下去！” 大牙闻言，对着众人喊道：“上车！撤了！” 等候多时的众人，此刻早已经没了耐心，听到大牙喊话，像是听到下课铃的学生，纷纷向车边走去。 刘响坐回车内，将车辆启动后，对身边的佟剑说道：“今天晚上，咱们这边来了一百二十多人，人头费加上车马费，至少得给出去三万多，结果陆涛这孙子，连来都没敢来，这钱给的太冤枉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不是挺好么！我跟陆涛有约定，今天晚上谁输了，谁滚出砂石市场，他不敢来，是好事！” 佟剑活动了一下脖子：“在砂石协会的这几年，老武没少压制我，陆涛一走，东陵市场必须姓佟，这下就该轮到老武难受了！” 在两人聊天的工夫，车队已经启动，开始排着队沿单车道往上开。 片刻后，刘响驾驶车辆，已经赶到了辅路尽头，准备拐上主路。 “嗡！” 就在此时，陆涛的虎头奔在主路另外一侧的树丛内冲出，横穿十车道以后，粗暴的扎在奥迪与前面一辆桑塔纳之间，粗暴的将道路封死。 “吱嘎！” 奔驰一动，主路上的一辆面包车同样猛拽方向盘，沿着路边落差七八米，成三十度角的护坡直接冲下来，向着奥迪撞了过去。 “咣！” 三秒钟后，面包车粗暴的撞向奥迪A6，将其横着推出去半米多远，撞在了另外一侧的电线杆子上面。 前车内，大牙看着横在后面的虎头奔，还有撞向奥迪的面包车，霎时间变了脸色，推开车门向后面冲了过去：“对伙的人来了，都他妈给我下车！” “咣当！” 赵泰推门下车，一句对白没有，冲到大牙面前，忽然出手。 “噗嗤！” 刀锋入体，大牙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指缝开始溢血。 赵泰手持滴血的刮刀，指向了前方众人：“艹你妈，拿着一百块钱人头费，都跟我装你妈B战犯！我今天是奔着判死刑来的，能扛住三刀不倒的，向前一步走！” 后面那些拿着一两百，甚至五十块钱人头费跟过来的小青年，看见赵泰狰狞的面孔，霎时愣住。 “哗啦！” 撞击过后，面包车的侧门也被拉开，关磊将一个自制的燃烧.瓶点燃，猛地摔碎在了奥迪车后。 “呼！” 汽油遇火，迅速燃烧，赵磊握着第二个汽油瓶，目露凶光：“全他妈给我在车里眯着，动一下，把你们全他妈炼了！” 在两人咆哮的同时，陆涛已经握着一把小臂长短的军刺，冲到了奥迪车的另外一侧，金锐和彬彬手持长刀，紧紧地护在他的身边。 奥迪由于两侧遭遇撞击，只剩下副驾驶的门还能打开。 佟剑被撞得头破血流，钻到副驾驶的位置，看见跑过来的陆涛，握刀便向门外砍了过去：“陆涛！我他妈要你命！” “嘭！” 陆涛飞起一脚，利用踹回去的车门夹住了佟剑的胳膊，等他手里的刀掉落后，单手拽开车门，抬手便刺。 “噗嗤！” 刀锋入体，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血槽喷出，染红了陆涛身上洁白的运动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东陵战神 陆涛等人的袭击十分迅速，从堵截佟剑的车队，再到陆涛出手伤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以至于在后面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陆涛的刀已经捅在了佟剑的腿上。 佟剑的腿被陆涛捅了个对穿，但他对此完全不以为意，双目赤红的扶着门框就要往外冲：“陆涛，我艹你妈！” “去你妈的！” 陆涛见佟剑一脸不服的模样，同样抽刀，又是一刀刺向了佟剑的左侧肩头。 “噗嗤！” 刀锋入体，血液再度喷溅，军刺的刀尖顶着佟剑的骨头，剧痛硬是推着他靠在了车里的座椅上。 陆涛强迫佟剑坐在车内，刀尖还在对方体内扎着，刀锋却已经倾斜到了他的脖子上，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的说道：“大家都在江湖上跑，自然得守道上的规矩！地点是两个人一起定的，今天这结果你可以不认，但是从明天开始，如果我再从砂石市场看见你，刚好可以跟你讲述一下，铁西马翰华是怎么折的！” 佟剑看着陆涛戾气十足的眼睛，强忍剧痛问道：“当年我在这里一战成名，赚了八年好钱，你觉得自已踩我这一脚，又能走多远？” “你坐在这里，还能追忆一下峥嵘岁月，但我陆涛回头看，只有牢狱生涯！” 陆涛手掌用力，军刺粗暴的贯穿了佟剑的肩头，将他钉在了奥迪座椅上：“这把刀我送给你，你想报复，我随时等你！我知道你这些年钱没少赚，但你给我记住，钱能为你疗伤救命，同样能给你买一口棺材！” 佟剑面对陆涛的威胁，并未作出回应，他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肩头的剧痛疼得他说不出话，他能强忍着没有发出惨叫，已然拼尽全力。 陆涛看着佟剑脸上溢出的冷汗，松开军刺握把，转头就走。 与此同时，车辆比较靠后的小竹也带人追了过来，看见奥迪车尾燃烧的火焰，还有被火光照亮的陆涛等人，拎着刀就要往前冲：“妈了个B的，把人给我围了！” “嗵！” 关磊听见喊声，抽出短喷，对着天空开了一枪，然后目眦欲裂的看向众人：“艹你妈！佟剑在车里都他妈没敢往外追，你们是个jB，今天我们敢五个人来办这件事，就没想过全须全尾的走！我这枪里还剩一发子弹，谁先上前我他妈杀谁，不信邪的来试试！” 小竹身边众人，看着倒在车边的大牙和满地血液，被关磊的气势震慑，瑟缩着无一人敢上前。 小竹虽然是佟剑嫡系，可是在没人助拳的情况下，孤身一人也没敢动，眼睁睁看着陆涛一行人舍弃了没手续的面包车，乘坐奔驰扬长而去。 直到陆涛等人离开，小竹这才跑到车边，闻到车内刺鼻的血腥味，再一看见满身是血，被钉在座位上的佟剑，顿时懵逼：“剑哥，你这……” “嘶——” 佟剑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冷汗宛若水洗：“通知所有人，这事不许报案，也不许外传！” 小竹慌乱的点头：“我先送你去医院！” 佟剑紧咬牙关，努力让自已保持着清醒：“不、不在市内，沈城等着看我热闹的人太多了！去……去新民，通知陈总帮我联系医院！” “大哥，你这情况很难坚持到新民，咱们去沈河行吗？我有个表姐夫，在沈河二院的急诊当副主任，消息能压住！” 小竹语罢，眼见佟剑已经意识模糊，连连摆手：“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抓紧把车挪开，送剑哥去医院！” …… 另外一边，金锐驾驶着虎头奔，正在沿着道路疾驰，视线不断瞥向后视镜，生怕有人会追上来。 关磊坐在后排，擦拭着手上的血液，不耐烦的说道：“你小子能不能专心点！这车让你开的跟眼镜蛇似的，怎么左右直晃呢？” “我也不想啊，但我手不听使唤！” 金锐过桥后，将车辆汇入车流，确认没有车能追上来了，这才心脏狂跳的说道：“实话实说，今天来之前，我都做好了被按在这的准备了，我真没想到，这事能办成！” 关磊不屑一顾：“这算个屁啊！当年苏区的周宏伟号称小军阀，手里长枪短枪七八条！他得罪了张兵大哥之后，涛哥带着我哥，两个人拎着两把菜刀，冲到宏伟饭店，当着周宏伟的二十多个兄弟，不是一样把他给砍瘸了！” 赵泰看向了陆涛：“涛哥，真有这事啊？” 陆涛脱掉被血染红的外套和毛衣，露出了肌肉虬结的身体：“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神，周宏伟没敢还手，是因为兵哥这边的二十多辆车在门口停着，但进门的只有我们俩人而已。” “那也就是说，咱们今天这事办的更牛逼呗！” 赵泰目光狂热：“当着一百多人的面，把佟剑给干了！这事太他妈提气了！” “你们几个都低调点，这事不许外传，从现在开始，手机全部关机！” 陆涛语罢，对金锐说道：“开车去古城子的果山，咱们在看护房里躲几天。” 赵泰侧目：“怎么，你怕佟剑报复啊？” “佟剑的伤，没有一两个月恢复不过来，我能收拾他一次，就能归拢他第二次！” 陆涛摇头：“我不怕他舞刀弄枪，但我怕他报案，监狱那种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关磊皱眉：“佟剑好歹混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这么损篮子吧？” 彬彬跟着问道：“涛哥，他如果报案了，咱们是不是需要跑路啊？” 陆涛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淡然道：“没动佟剑之前，没人认识我，但过了今晚，就不一样了！如果佟剑真报案，我只要不落网，肯定有人替我活动。” …… 沈城中心城区的和平，起源于明清之交，兴盛于清政府开辟商埠，于抗日战争胜利后得名“和平”。 作为全省最繁华的区域之一，和平并不和平，它的富庶注定成为了滋生江湖人士的温床。 佟剑十五岁就在社会上瞎混，十九岁声名鹊起，二十几岁已经在黑道上家喻户晓。 在他二十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月，因为陆涛的横空出世，佟剑折戟沉沙。 虽然佟剑再三叮嘱，让此事不许外泄，但当晚至少去了一百多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被完全压住的。 在沈城的江湖上，以少胜多的案例不是没有。 但是五个人打一百多人，不仅斩了敌将，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的案例，却是绝无仅有的。 尤其失败一方，还是在和平区正当红，不断往起窜的“二哥”佟剑。 陆涛浑河南岸斩佟剑的事迹迅速发酵，被传的神乎其神。 从最开始的陆涛将佟剑堵住，到最后已经发展为他们五个人，追着一百多人疯砍。 虽然故事越传越没边，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东陵战神陆涛，一战成名！ 第一百七十二章 窥见龙门 陆涛收拾完佟剑，便带人住到了之前财神落脚的那个果园看护房里，并且将自已的号码关机。 第二天一早，赵丰年的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新卡上：“小涛，刚刚庄庆海给我打电话了，说中午要请我吃个饭，你说我去不去？” 正在果园水塘里滑冰车的陆涛停下了动作：“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去了之后，什么都别跟他提，话里话外就是感谢他对咱们的照顾！” “道理我懂，毕竟庄庆海他哥是当官的，哪怕知道他跟佟家那哥俩勾结，咱们也不能吱声！” 赵丰年紧张的补充道：“我是担心他依然跟佟剑勾搭连环，设下一场鸿门宴！我这么大岁数，倒是可以不要脸面，但他们万一捶我一顿，我可真扛不住啊！” “放心，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庄庆海是个人精，他可以利用自已的身份，让自已去赚更多的钱，但是在佟剑已经退出砂石协会的情况下，庄庆海绝对不会跟他捆绑在一起，把自已的财源广进变为细水长流，你放心去就可以！” 陆涛顿了一下：“除了庄庆海，还有其他人找你吗？” 赵丰年回应道：“有啊，今天一早，咱们旗下的所有沙场老板，都给我打了一遍电话，有表忠心的，也有问情况的！唯独秦俊侠没打！” “瞅瞅，还得是这种老狐狸！秦俊侠这是在观望，如果这事能平安度过，他会在第一时间贴过来，如果我翻车，他刚好可以保持适当的距离。” 陆涛笑道：“不用管他们，佟剑一倒，往后东陵便是铁板一块，没人动撬的动咱们！” 陆涛挂断电话后，蹲在池塘边的赵泰看了一眼手机：“哎，半个小时到了，你下来，该我玩儿了！” 陆涛双手撑着铁钎子，斜眼回道：“什么就该你了，我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你没看见啊！” 赵泰身边，关磊、彬彬、金锐三人也如同快乐的小二逼一般，在后面排着队：“那我们不管，你刚才也没说暂停啊！你抓紧下来，要不然我们真揍你昂！” …… 陆涛他们在山上这一住，就是七天时间。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几人除了每天排着队的去水塘里，玩看山老头给他小孙子做的冰车，其余时间就是养逼晒蛋，吃饱了混天黑。 这天中午，陆涛刚把泡面端起来，陈金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事发当晚，佟剑在沈河二院包扎了伤口，第三天人刚醒就办了转院，同天下午，他哥也被人在医院接走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按照常理，他不可能再报案了，我估摸着，他如果想报复，也是用社会手段跟你解决！” “舞刀弄枪我不怕他，只要警察别找我麻烦就行！” 陆涛闻言，直接将泡面丢进了垃圾桶：“我现在就过去见你，让食堂给我弄几个好菜！” 作出下山的决定后，陆涛便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同时将自已的手机卡开了机。 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武玉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陆涛看见来电显示，笑呵呵的接通了电话：“武哥，你好！” 武玉树笑道：“上午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关机了，呵呵。”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那应该是没电了，你有事啊，武哥？” “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佟剑退出砂石协会之后，和平的市场空出来了么！目前这块地盘的划分，成为了我的一个难题，大家都在盯着这块肥肉，我让谁接手，都有厚此薄彼的嫌疑，所以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武玉树语气轻松的回道：“我们这些人接的所有项目，都是跟协会签合同，然后由区域负责人配送，佟剑虽然走了，但那边还有项目没做完！我觉得用自已人不合适，要么你帮我个忙，走一批沙子，把那边的缺口先给补上？” 陆涛思忖刹那，语气自然的回应道：“武哥，我虽然是赵家沙场的股东，但生产方面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先问问厂子里有没有货，然后给你回电话，你看行吗？” 武玉树莞尔一笑：“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 …… 一个半小时后，陆涛赶到物流园，在食堂里跟陈金发见了面。 陈金发看见陆涛抱着一个猪蹄子直接开啃，有些无语：“哥们，你消失的这些天，究竟去哪了？不能进山里当野人去了吧？” “别提了，这几天吃泡面，吃得我放屁都有一股佐料味儿，肚子里实在是缺油水！人活着为了啥，最基本的需求，不就是一张嘴么！” 陆涛吐掉一块骨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来之前，武玉树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给和平送沙子。” 陈金发挑起了眉头：“这是在向你抛橄榄枝，想收编你啊！” 陆涛不置可否：“这事，你怎么想的？” “说实话，他没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我就想过这个结果！武玉树这是在软刀子杀人，你进砂石协会的合同，便是那把刀！” 陈金发条理清晰的回应道：“签了，你由杂牌军变为正规军，正式进入砂石市场分蛋糕！而你的身份，也会从帅变为卒，把话语权给交出去！哪怕他让你带着两区的老板一起进场，但你一旦失去了现有的位置，你觉得他们更怕你，还是更怕武玉树啊？ 据我所知，当年的佟剑，也是被他用这种招安的方式拉进来的！如今你砸了佟剑的招牌，正是当红的阶段，一旦武玉树把你收编了，不仅解决了心腹大患，暗中拿下了两区市场，同时也能给自已的脸上贴金，一石二鸟！” 陆涛继续啃起了猪蹄：“你是担心我变成下一个佟剑？” “这方面的担忧，我绝对有！不过今天这合同不签，你再想进市内五区就难了！” 陈金发点燃了一支烟：“如果撕不开这个口子，在砂石行业，你永远是万年老二，有武玉树在，你就别想踏踏实实的把钱装进口袋！” “但我即便进了砂石协会，想要做大，也只能在武玉树手中夺权，风险一样不小。” 陆涛点头道：“其实这些事，我很早就考虑过！砂石行业虽然暴利，但蛋糕太小了，只能作为我的一个跳板，我是想通过砂石行业奠基，进入建筑行业！” “你小子这盘棋，恐怕从接触赵丰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吧？” 陈金发恍然大悟：“你动佟剑，并不是为了扩张版图，只是为了护盘！” “江湖人士为什么能赚钱，因为名气就是他本身的资本！我动佟剑，是为了先求功名，再取利益！” 陆涛不遮不掩的说道：“如今做砂石行业虽然很赚钱，但我只有赵家沙场一半的股份，而且这只是建筑行业的下游产业之一！江湖游鱼，只有逆流而上，才能窥见龙门，我的脚步绝对不能停！”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人的态度 陈金发听到陆涛的回应，微微眯眼，嘴角带笑：“从你小子最初一心要进砂石行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 “没错！”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砂石供应对于建筑行业很重要，控制两区的砂石市场，便意味着我能接触到更多的建筑商！如果局限于砂石行业，我永远走不出东陵和沈北！” “此话在理！砂石行业经过大浪淘沙，早已经进入了沉淀阶段，在这片红海上，即便再丢一两块石头进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如果将视线投向整个建筑行业，别管是土木、建材还是开发，都是一片蓝海，尚未有人形成垄断！” 陈金发搓了搓手掌：“穷则思变，路子是没错的，只要将视线从砂石行业移开，武玉树对你的掣肘就没了，你也可以大张旗鼓的进入市内五区！你的宏愿，该不会是在其他领域，成为武玉树吧？” “你也说了，建筑行业的池子更大，水更深！我初出茅庐，还没自大到这种程度，眼下的规划，只是准备通过砂石行业提供的资金，向建筑行业过渡，在有人将我视作威胁之前，壮大自身。” 陆涛填饱肚子，继续问道：“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仓促之下，我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门路！你要入局，介绍江湖人士给你，那是趋虎吞狼，可介绍正规的开发商，盘口太小的不敢用你，盘口太大的，身边要么有自已的班底，要么也未必能看得上你这尊小神。” 陈金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这样，你等我仔细琢磨一下，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咱们随时联络。” 陆涛点头：“老陈，咱们还是老规矩，不论最后这座桥是不是你搭的，新公司成立后，我都给你留一成股份。” 陈金发莞尔一笑：“你小子，这是想彻底把我绑在你的贼船上啊！” …… 陆涛吃完午饭，并没有急着在陈金发的物流园离开，而是继续留在他的办公室里喝茶，分析了一下砂石行业的前景，并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他方面的话题。 下午两点多，陆涛这边正跟陈金发闲谈，手机忽然响铃，他看见秦俊侠打来电话，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按下了接听：“老秦，找我有事？” “小陆，我听说你今天从外面回来了，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秦俊侠咧嘴一笑：“今天晚上，我在宝发园订了包房，你赏光过来喝几杯？” 陆涛知道秦俊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面对此人发来的邀约，直言问道：“找我，只是为了喝酒啊？” 秦俊侠老奸巨猾的回应道：“初衷肯定是为了喝酒，但陪酒的还有一个其他行业的朋友，能不能碰撞出火花，就看你们是否能对眼了！” 陆涛拿起了烟盒：“你这朋友，吃的是哪碗饭啊？” 秦俊侠回应道：“建材。” 陆涛轻轻皱眉，语气如常的问道：“时间在几点啊？” 秦俊侠笑问道：“我这朋友今天也在从外地往回赶，我跟他约的是六点，你方便吗？” 陆涛沉吟片刻，回应道：“我五点到。” …… 晚五点，陆涛乘车赶到久负盛名的百年老店宝发园，随即便在金锐的陪同下，被秦俊侠父子接到了包房当中。 秦俊侠等陆涛进门后，笑着开口道：“小涛，这家饭店清朝宣统年间就有了，出门不远就是大帅府，当年老张家的人，就爱吃他们家的菜，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所以就自作主张，把招牌菜都点了一遍！菜单在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这人没什么忌口，别管是满汉全席，还是窝头咸菜，全都能吃饱。” 陆涛并未去看桌上的菜单，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主位上：“老秦，今天让你破费了！” “你这是哪里话，自打你整合了砂石市场，我们秦家跟着你没少赚，跟你给我们的比起来，我这一顿饭钱，实在是不成敬意。” 秦俊侠吩咐儿子给陆涛倒茶，然后笑呵呵的问道：“小涛，我听说武玉树找你了？” 陆涛侧目看了秦俊侠一眼：“你的消息够灵通的。” “当着真神不说假话，我早就跟你讲过，我在砂石行业混饭吃，是为了赚钱，所以谈不到站队这些话题！既然关乎切身利益，肯定会有一些获取消息的渠道。” 秦俊侠还算坦诚的把话说完，继续补充道：“小涛，既然我如今也在跟着你混饭吃，那我能不能听一句实话，关于武玉树的邀请，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陆涛在与秦俊侠这种人精打交道的时候，努力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就连表情变化都管理的滴水不漏，平淡道：“老秦，你是个聪明人，既然能叫我来吃这顿饭，应该能猜出我的选择，不是吗？” 秦俊侠爽朗一笑：“哈哈，虽然能猜到，但我还是不托底啊！毕竟武玉树是个老江湖，不是所有人都能顶得住他的恩威并施。” 陆涛端起茶杯，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你给我介绍的这个人，是什么背景啊？” “此人名叫林守义，今年四十二岁，早些年是一名包工头，后来转型做起了建材生意，在行内摸爬滚打，也有小二十年了。” 秦俊侠步入正题，开门见山的说道：“老林这个人，背景不深，但人脉很广，而且处事圆滑！不过他的生意始终做的不上不下，说白了，就是缺一个机会。” 陆涛微微点头：“你叫我过来，觉得我会是他的机会？” “我叫你过来，只是介绍你们双方认识，仅此而已！但你如果真想让我分析，我觉得你们很适合彼此，因为老林在行业内部，有你需要的一切，唯独缺少了一份底气。” 秦俊侠顿了一下：“另外你跟他交朋友，不用考虑我这个中间人，我也不需要在你这索取任何好处，如果你们的合作真能达成，这些事我跟林守义去谈。” 陆涛莞尔一笑：“林守义会答应你吗？” “沈城是个巨大的市场，这个市场当中，有无数个林守义，但却几年才能出一个陆涛。” 秦俊侠正色道：“只要你表露出意愿，会有很多人来跟你谈合作，我只是占得一个先机罢了。既然有求于人，我总得拿出一个求人的态度，如果林守义看不懂这一点，只能说明他没这个机缘。”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反客为主 陆涛与秦俊侠在包房里聊了大约四十分钟，秦俊侠便接到了林守义打来的电话，带着儿子出去迎接。 这个过程中，陆涛坐在包房里纹丝未动。 正如秦俊侠所说，如今陆涛整合了两区市场，又归拢了和平的大混子佟剑，正是巅峰时期，只要他愿意抛出橄榄枝，那么愿意跟他合作的老板，将趋之若鹜。 他之所以提前赶到，只是为了跟秦俊侠提前接触，彼此间互相通个气，如果再去出门迎接，未免把姿态放得太低了。 陆涛这种行为，说是装逼也好，形容为下马威也罢，都是一种必要的社交手段。 他心中清楚，自已这个年龄段，在那些老狐狸眼中，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雏儿”。 如果不摆出足够的威严，让对方重视自已，即便双方真的达成合作，对方一定也会存在糊弄人的心思。 金锐等陆涛走后，压低声音问道：“涛哥，你真的准备跟秦俊侠的这个朋友合作吗？” 陆涛笑着问道：“怎么，你有想法？” “想法谈不上，我只是觉得，秦俊侠这个人有些太聪明了。” 金锐心里不太托底的说道：“你不觉得一个能够洞悉你想法的人，有些太可怕了吗？放在历史书里，这种人可都是留不得的！” “历史上的确有聪明人不得善终，但绝大多数的聪明人，还是生活的很好的！” 陆涛顿了一下：“我们不能因为别人聪明，就拒绝与人合作，整天跟一群傻子混在一起吧？秦俊侠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明白人，他靠近我，只是为了自身利益去做个掮客而已，这种共赢的事，没必要拒绝。”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包房的门被推开，秦俊侠指着身边一位四十出头，面相憨厚的中年对陆涛说道：“小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林守义！” “陆先生你好！” 林守义等秦俊侠介绍完他的身份，不能等对方介绍陆涛，便主动上前，向陆涛伸出了手掌：“最近这几个月，始终能在酒桌上听到你的名字，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帅，而且还这么年轻。” “林老板你好，你年纪比我大，叫我小陆就行。” 陆涛跟林守义轻轻搭了一下手掌：“你能听到我，说明在社会上的朋友不少啊！” “做建材生意嘛，总得接触一些江湖人士，但总体而言，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多，但是可以交心的却很少。” 林守义很实在的说道：“做我们这一行，赚的都是辛苦钱，三教九流都得维护，就这还整天被人欺负！实不相瞒，我也是听说秦哥跟你认识，这才主动让他帮忙牵的线，想要高攀与你结交！老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朋友都是互相成就的，谈不上谁高攀谁！” 陆涛看着林守义憨厚面容上那双精明的眸子，知道此人不简单：“坐下聊！” “对对对，坐下聊！” 秦俊侠也对儿子摆手：“通知服务员上菜！”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秦俊侠也不时开个玩笑，活跃着现场的气氛。 酒过三巡以后，林守义感觉双方熟悉的差不多了，这才对陆涛问道：“小涛，我听说前一阵子，你跟和平的佟剑发生了冲突，在那之后，他直接就消失了。” 陆涛微微一笑：“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砂石行业狼多肉少，不抢不行啊！” “这话没错！我跟老秦是多年好友，他也不止一次的邀请我进入过砂石行业，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因为这行竞争太大，一分一厘的利润，都是靠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林守义深以为然的点头，接着继续道：“小涛，你虽然拼掉了佟剑，但再想往前走，可就得碰上武玉树了！我不否认你有拼掉这条老狐狸的能力，但是我个人认为，如果你把这份精力放在其他领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咱们既然交上了朋友，那就聊点共赢的话题？” 陆涛来参加这顿酒宴的目的正在于此，见林守义开口，也没端着：“你说说看。” “我想跟你合作，一起搞建材生意。” 林守义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在建筑行业深耕多年，人脉和货源全都有，不过以前全都是小打小闹，一直也没有扩大规模，但是我想跟你合作一把。” 陆涛拿起了烟盒：“你等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找到心仪的合作伙伴吗？” “正是！以前我单打独斗，只吃一些边边角角的活，并不会损害到什么人的利益，但想要做大就不行了！一来是我很难在与其他人的竞争中生存下来，二来也是怕树大招风！” 林守义点头：“你也是江湖人士，应该知道现在的商业环境，想做生意，就不可避免的要跟社会人打交道，尤其建筑行业，更是重灾区！以前我年轻，还有精力到处跑，每天参加酒局拿项目！但如今我年纪大了，酒也喝不动了，只想凭借积攒下来的人脉，安安稳稳的弄个吃饭的盘口！” 陆涛点头，示意林守义继续。 “如果你对建材行业感兴趣，咱们两个可以合作！我负责联系业务和货源，你只要坐等着拿钱就行，如果有我实在不好解决的问题，你再出面！” 林守义顿了一下：“当然，以你现在的名气，咱们只要不跟那些江湖大哥抢生意，不会遇见太多的麻烦！” “林老板，你说的这件事，我还真考虑过，而且准备成立自已的公司。”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如今两区的砂石管理权都在我手里握着，仅凭这一个生意，我就可以接触到很多开发商！所以即便没有你，我用捆绑销售的方式，也能把建材给卖出去。” 林守义见陆涛反客为主，顿时愣住：“你的意思是，要单飞啊？” “我跟佟剑拼命，本就是为了给自已的生意做铺垫！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赚钱，没人愿意把自已碗里的肉，分给别人吃，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陆涛挠了挠额头，语气轻松的补充道：“不过你既然是老秦介绍来的，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合作的事情就免了，你如果真有诚意，就在我的新公司入个股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更上一层楼 饭店包房内。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回答，当即愣住：“你的意思是，准备自已开公司？” “是啊，审批手续都已经递上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我弄这个行业，就是想跟砂石销售捆绑在一起，新公司扬帆起航，也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如果你感兴趣，咱们可以合着干，你替我开辟更大的市场，我给你公司两成股份。” “两成，是不是少了点啊？” 林守义听到陆涛开出的份额，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去。 在他看来，自已找陆涛合作，是拉着对方入伙，所以话语权是应该掌握在自已手里的，无非是借用一下陆涛的名气，让生意做的更顺而已。 即便如此，他心中要匀给陆涛的股份，至少也得三到四成。 结果这话到了陆涛口中，对方竟然只给他开出了两成股份。 “林老板，我年前出狱，一个多月前进入砂石行业，至今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新公司已经支起来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不知道一年后会是什么光景，但我能保证的是，它的发展一定比在你手中更好。” 陆涛靠在椅子上，慵懒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看中的，并不是你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市场，而是觉得你在这个行业混迹多年，能免去我联络进货渠道那些烦琐的事！” 林守义点燃了一支烟：“小涛，我今天来跟你见面，说明我在合作上是满怀诚意的，只是这两成股份，是不是少了点？” “老林，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财散人聚的道理。” 陆涛态度强硬的打断了林守义：“新公司想要走的长远，不可能只有你我两名股东！两成，绝对不少了！” 林守义在陆涛的一番忽悠下，在原地沉默数秒，最终把心一横，端起了酒杯：“两成就两成！别管前方刀山火海，我林守义这次就坐在你陆涛的战车上闯一番！” …… 晚八点，陆涛回到沙场，与赵丰年见了面。 看护房内，赵丰年听着外面洗砂机轰鸣的声音，不太放心的问道：“小涛，你前阵子刚收完佟剑，咱们这边生产，他们不会来人吧？” “我很了解佟剑这种人，他如果想要复仇，当天晚上就该放出话来了！玩明的他不行，如果来阴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他们这些千禧年之前成名的混子，很在意这些。” 陆涛不以为然的摆手，话锋一转道：“叔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丰年见陆涛语气严肃，笑呵呵的回道：“咱们之间还客气啥，有话你就直说呗！” 陆涛开口道：“我想弄个新公司，主营建材。” 赵丰年下意识的问道：“建材？你是想把荣宜民的市场拿下来？” “荣宜民做的是装修市场，规模太小了！我盯的是开发项目，做大宗交易！” 陆涛直言道：“如今两区的砂石供应都在咱们手中，我不发话，谁的工地也动不了！我想捆绑着砂石，顺便卖一些建材出去！我入这行是你带我进来的，所以新公司，我想给你两成股份，你觉得咋样？” 赵丰年琢磨了一下，略有紧张：“你这么搞，会不会有点得罪人啊？” “你以前踏踏实实做人，从未得罪人，但别人放过你了吗？” 陆涛这次并未逼迫赵丰年作出选择：“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机会只有那么几次，既然眼下这个机会来了，我肯定要试试！如果你觉得风险太大，那新公司不算你的股份，但该给的分红，我一样给！” “赵家能走到今天，是你一手扶起来的，你在，赵家的好日子才在！不论我是否入股，在外人看来，咱们早已是一家人了。” 赵丰年这次难得在短时间内下了决心：“你已经把赵家帮起来了，如今你要做事业，我也不能作壁上观！新公司的股份，就记在小泰名下吧，让他跟你磨炼磨炼！我这边就一个态度，你要钱我给钱，你要人我给人！” 陆涛心头一暖：“赵叔，我谢谢你了！” 赵丰年问道：“新公司准备开在哪啊，需不需要我帮你跑跑工商的关系？”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这事，我交给陈金发去做了，公司不设在东陵，我准备布局皇姑。” 赵丰年愣了一下：“咱们的人脉都在沈北和东陵，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皇姑呢？” “沈城的建材市场，虽然有小规模的垄断现象，没有武玉树那种大权在握的巨擘，想要把生意做大，还是得往市中心走！而且我老家就是皇姑的，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陆涛的话半真半假，他之所以把新公司选址定在皇姑，因为市内形成规模的建材公司，如今都集中在和平与沈河两区，他去皇姑既能接触核心市场，也能避免引起摩擦。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陆江如今正在东陵刑警队任职，而他做的生意，又游走在违法边缘，生怕类似于小淑堡枪案一类的事情，再次降临在两兄弟头上。 赵丰年闻言也没多说：“你还年轻，未来的路也长，趁着有精力多折腾，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全力配合，豁出去这把老骨头，替你守好大后方！” …… 在秦俊侠的牵头下，陆涛在一天之内，便敲定了成立建材公司的事情，并且雷厉风行的进行了股份划分。 他之前对林守义说，新公司已经在筹备阶段，完全是骗人的话术。 不过有了赵丰年的后勤保障，再加上林守义的货源和销售渠道之后，新公司已经初具雏形。 陈金发本身就在沙场占有股份，如今又拿了新公司百分之十的份额，陆涛自然也不可能让他闲着，全权将注册新公司的事情交给了他处理。 陈金发累积多年的人脉，也确实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各种审批手续一路绿灯，陆涛也放下手里的活，开始为新公司进行选址。 一切，似乎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陆涛所诠释的友情 寒冬远去，冰消雪融。 春风送暖，枝头已添一抹新绿。 2007年5月15日。 宜：祭祀、祈福、入宅 这天是陆涛出狱整三个月的日子，也是他特意选定的开业日期。 皇姑区岐山路，一家临街的二层商铺的牌匾挂着红绸，随风猎猎舞动，门前摆满了长长的一排礼炮，两辆吊车也将五十万响的鞭炮悬挂起来。 因为建材生意的主要业务就是跑工地，不需要摆太大的排场，所以陆涛租的办公楼面积也不大，上下两层加在一起，只有二百多平米。 十点零八分，金锐、彬彬和关磊、赵泰几人，同时点燃了烟花爆竹。 炮声雷动，满地铺红。 丝绸落下，“世尊华诚”建材销售服务有限公司，在这一刻正式投入运营。 当天中午，陆涛为了庆祝新公司开业，整整摆了十二桌，其中不仅有东陵、沈北两区的沙场老板与合作伙伴，还有不少都是林守义的朋友。 陆涛在门口迎客的时候，见顺发工地的庄庆海到场，先是微微蹙眉，然后换好笑容迎了上去：“庄总，你这种大忙人能亲自赏光到场，使我这小庙蓬荜生辉啊！” “哈哈，我就是再忙，也得吃饭啊，何况你小陆一直给我捧场，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庄庆海哈哈一笑，对陆涛说道：“出了佟刚那一档子事以后，你还能继续给我送沙子，并且没找我麻烦，我谢谢你了呗！” “庄总，你这话可说远了！你是买的我的卖的！既然我的价格让你不满意，那你选择其他人，我一点怨言没有！” 陆涛滴水不漏的回应道：“真要说谢，也应该是我感谢你，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我倒是想选择别人，问题佟剑连人都让你打的没影子了，我去哪找啊！” 庄庆海无语的作出回应，继续笑道：“你新公司开业，我就不给你随礼了，稍后我让下属给你送一份合同，顺发工地这期的建设项目，外墙保温材料，在你们世尊公司走！” 陆涛见庄庆海捧场，眨巴着眼睛说道：“庄总，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吃过饭先别走，我跟你研究一下暗中给沙子降点价的话题呗？” 庄总矜持一笑：“行啊，但我这人有个毛病，谈事的时候，最好有个娘们给我踩踩背啥的！” “放心，我立刻让人安排！只要你能赏我一口饭吃，别说让姑娘给你按摩，哪怕我亲自蹬上丝袜，给你踩踩小鸟都行！” 陆涛跟庄总闲聊几句，便让彬彬把人带进了饭店宴会厅，自已则继续在门外迎客。 二十分钟后，陆涛见客人到的差不多了，刚准备回饭店，便看见朱二友蹬着倒骑驴，慢悠悠的停在了饭店门前。 “二友，你咋在这呢？” 陆涛看见朱二友出现在门前，而且车厢里还拉着成袋的蔬菜，弯下腰就要伸手：“往这送菜啊？我帮你！” “涛儿，不用！” 二友看见陆涛的动作，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不是来这送菜的，是找你的！” “找我？” 陆涛听到二友的回应，正色看向了他：“你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只是听说你公司开业，过来随个礼。” 二友咧嘴一笑，在口袋里抽出了一百块钱：“钱不多，但多少是个心意，你别嫌弃啊！” “是不是小磊那个碎嘴子给你打电话了？” 陆涛作势要把二友的钱给推回去：“你真能扯淡，本来赚的就不多，还跟我客气什么啊！走吧，进去喝酒！” “小涛，这钱你必须收下，虽然不多，但讨个好彩头！” 二友强行把钱塞给陆涛，补充道：“我这边还有活要干，这酒我就不喝了，你忙吧！” “哎呀，你来都来了，我还能让你饿着肚子走啊！” 陆涛不由分说，拖着二友就往大厅里走：“进去喝几杯，正好我有事跟你聊！” 二友剧烈挣扎起来：“涛儿，你别闹！今天你公司开业，我穿成这样进去，不是给你丢人嘛！” “朱二友！我艹你大爷！” 陆涛听见这话，顿时急了眼：“在你眼里，我陆涛就是这样的人？当年咱们混在一起，什么苦没吃过啊！在你的世界里，友情二字就是这么诠释的？但凡有一个人混好了，就该忘恩负义，将过去全盘否认吗？” 二友一时语塞：“我……” “跟我走！再多说一句，我他妈抽你！” 陆涛加重力气，硬是把二友给拉到了大厅里，并且坐在了主桌上，对庄庆海和赵丰年、林守义等人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发小，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朱二友！” 二友见关磊和赵泰等人都没能坐到这张桌上，顿时有些脸红的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酒过三巡，陆涛搂着二友的肩膀，认真说道：“之前我弄沙场，生意比较乱，你不想来，我也不强求！但如今我弄建材生意，盘口铺大了，不可能事必躬亲！赵泰是个公子哥，大脑受裤裆支配！关磊你也了解，他性格太冲动，在生意上帮不到我太大的忙，彬彬和金锐又太年轻，压不住事，所以我真需要有个人帮我。” 二友下意识的拒绝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学历，留下也帮不到你什么。” “这事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需要的，只是在公司里面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能帮我坐镇就可以了！在这个行业里，我也是个小学生，没有一个靠谱的人帮衬，我心里没底。” 陆涛认真道：“来了公司，你只负责货物对接就可以，其余的事情我都不用你参加，薪水方面，我每个月给你拿一万，你看行吗？” 二友愣住：“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建材行业油水很大，与这区区一万块钱比起来，一个靠谱的人更为难得，你不来帮我，恐怕我损失的只会更多。” 陆涛拍了拍二友的肩膀：“这次我邀请你，真不是为了帮你，而是希望你能帮我……回家跟老婆商量一下，我等你答复！” …… 当天中午的酒局散罢，陆涛就去招待庄庆海等人了。 二友离开饭店后，始终在琢磨着陆涛跟他说的事，送完菜以后，连劳务市场都没去，而是直接蹬着倒骑驴回了家。 见巷子里停着一辆最新款的本田雅阁，二友也没多想，径直向自家走去，想要跟张楠商量一下，去陆涛公司上班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家和万事兴 朱二友家中，对他归来浑然不知的张楠，正在跟前夫董恒，在被窝子里面鼓捣裤裆的那点事。 两人亲昵之间，董恒拍了拍旁边坚硬的土炕，吊儿郎当的说道：“你看看你住的这个破B环境，整的跟贫民窟似的，躺在这都硌得慌，你还跟他过鸡毛啊！” “哎呀，你有完没完，怎么每次过来都跟我聊这件事呢？” 张楠被说的有些心烦：“你做不做，不做穿衣服！” “哎呀，你最近更年期了？咋这么容易急眼呢！” 董恒伸手在旁边的衣服里摸了一把，将一个红色的绒布盒掏出来，递给了张楠：“看看，喜欢不？” “什么呀？” 张楠接过盒子打开，看着里面一条能有十几克的金项链，略有意外：“这是给我的？” “那必须给你的啊，结婚的时候没有三金，如今有钱了，给你补上！行了，先别看了，办正事！” 董恒将项链放在一边，猴急的说道：“你家这炕太硌腿了，来，你在上边！” 此刻二友也已经站在了门外，用钥匙捅咕了一下门锁，发现门被反锁了，伸手敲了一下房门：“媳妇，我回来了，给我开一下门！” “我操！” 躺在炕上的董恒听见二友的声音，被吓得一激灵，瞬间萎了。 “这才几点啊，他怎么还回来了呢？” 张楠听到二友的声音，也变了脸色，连忙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同时推了董恒一下：“你拿着衣服，去衣柜里躲一下，我想办法把他支走！” 董恒来别人家里搞破鞋被抓包，情急之下抓起衣服就要下地，但是刚起身，随即又停下了动作：“不是，他就是一个臭送菜的，还是个瘸子！我躲他干鸡毛啊！” 张楠慌里慌张的穿着衣服，伸手推了董恒一下：“你别犯浑，这是他家你不知道啊？” “他家多个jB，当年我睡你的时候，他还自已在家扒拉鸟玩呢！反正你本来也不想跟他过了，惯着他干啥！你去开门，我看看他能把我咋的？既然撞见了，索性把话说明白，跟他离！” 董恒在推开张楠的同时，手掌无意间按在了旁边孩子的手掌上，熟睡的孩子吃痛，顿时嚎啕大哭。 “张楠？张楠！” 二友站在门外，听见屋里孩子哇哇哭，而自已老婆又没有任何动静，略微后退一步，猛地踹向了房门。 “嘭！” 劣质木门的横梁被二友一脚踹碎，门内锁盒脱落，应声弹开。 二友循着孩子的哭声，快步向里屋走去，掀开门帘后，一眼便看见只穿着上衣的张楠，正在跟一丝不挂的董恒拉扯。 这一刻，二友脑海中一声轰鸣，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张楠毕竟是二友的合法妻子，这种事被人撞破，坐在炕上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这事它……” 二友一看张楠脸上、身上并没有伤痕，瞬间便明白了这里面的事，脸色阴沉的问道：“他是谁啊？” “你他妈跟她使什么厉害，有话跟我聊！” 董恒连衣服都没穿，拿起旁边的烟盒，摆出一副社会人的派头子，盛气凌人的说道：“我是张楠的前夫，前几年在里面打罪，所以她跟我离了，现在我出来了，准备跟她复婚！” 二友听到董恒的一番话，心底的怒气已经彻底压不住了，双目赤红的问道：“艹你妈！你来我家，跟我媳妇聊复婚啊？” “妈了个臭B的！你他妈骂谁呢？” 董恒刚刚说自已在里面蹲监狱，完全是吹牛逼，其目的只是为了吓唬二友。 董恒跟张楠是同村老乡，他从小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而张楠也少不更事，跟他结了婚。 两人成家之后，眼高手低的董恒不想留在村子里种地，所以就把口粮田卖掉，用这钱带着张楠去沈城租了个房子，打工去了。 那阵子张楠在五爱市场卖衣服，董恒则每天跟一群狐朋狗友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两个人因此离了婚。 这么多年来，董恒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不过也见过许多社会人。 在他看来，朱二友就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泥腿子，不仅干着卖苦力的工作，而且本身还是个残疾，自已只要说几句狠话，再露出点凶相，对方肯定吓得屁都不敢放。 董恒的想法，并不是想当然，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用这种方式，没少欺负那些老实本分的人。 只是今天他踢到了铁板，因为他面对的，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张兵团伙当中，首屈一指的金牌打手，更是手刃铁西大混子马翰华之后，连手都没抖的狠人。 二友之所以每天心甘情愿的拖着瘸腿蹬倒骑驴，不是怂了，只是因为他有了家。 都说动了情的痞子，连刀都拿不稳，而朱二友是压根就不准备拿刀，想要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终此一生了。 但此刻的场面，击碎了他的一切憧憬与幻想。 所以。 他早已冷却的热血，沸腾了！ 在董恒骂出脏话的一瞬间，二友已经冲上前去，一拳闷在了董恒的眼眶上。 “朱二友！你别打他！” 张楠看见董恒挨揍，冲上去拉着朱二友的手臂，想要将两人拉开。 “你他妈给我滚！” 二友一声咆哮，直接将张楠甩到了一边，拳头宛若打桩机一般，疯狂坠落在董恒的脸上。 几拳下去，董恒鼻梁红肿，鼻孔喷出的血液，宛若开了闸的水龙头。 张楠坐在地上，看着平素里对自已言听计从，连脏话都不会说的朱二友，此刻展露出这般凶相，感觉既恐怖，又陌生。 “臭送菜的！我艹你妈！你他妈敢打我！” 董恒被二友一顿胖揍，也开始抡着王八拳反击，但他终日花天酒地，身体素质跟每天干体力活的二友，根本就没法比。 采光昏暗，用泛黄旧报纸糊墙的破旧民宅中，孩子的哭声，张楠的叫喊，董恒的哀嚎，二友的喝骂，以及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沉闷且压抑的交响乐。 炕上那个漆面斑驳，不知经历多少年头的炕柜上，贴着一幅年画。 年画当中，“家和万事兴”几个大字，在这一刻显得极尽讽刺，令人唏嘘。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 朱二友在巅峰时期，号称张兵的一把大弟。 那些年间，张兵团伙发生的所有武力冲突，冲在第一线的人永远是他。 九十年代左右，社会人特别流行武术，那些老江湖身上多半都带点功夫。 但朱二友却特立独行，他受到《古惑仔》等系列电影的影响，格外喜欢自由搏击，再加上他是练长跑的体育生出身，身体素质出众，学的特别快。 陆涛入狱之前，有时候跟二友开玩笑，与关帅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真跟人打架的时候，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四五个寻常小青年，根本近不了二友的身。 而就是这样一个牲口，在满腔怒火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自然也不可能是董恒能够承受的。 双方动起手来，不到三十秒的工夫，董恒的脸已经肿胀了一圈，一只眼睛被彻底封住了，而且意识恍惚。 原本被二友震慑住的张楠，看见董恒口鼻窜血，生怕打出人命来，连忙冲上去环抱住了二友的双臂：“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已经被二友打懵逼的董恒，抓住这个难得的空当，爬起来就往外面跑：“艹你妈！你在这等着，今天我他妈非得砍死你！” 董恒没吹牛逼，他车里真有一把刀，是一把半米多长的鲨鱼刀，造型孔武，威慑力十足。 但实际上董恒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路过了厨房，旁边的菜板上面，就放着二友家里的两把菜刀。 董恒为什么没拿这两把菜刀？ 因为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杀人的念头，或者说他这种人也没有这种勇气，之所以要回车里拿刀，只是因为他那把刀更有威慑力。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董恒想的也是怎么吓唬人，而并非去跟谁拼命。 董恒这么想，但并不代表二友也这么想。 完全上头的二友，眼见董恒逃离，再度挣开了张楠，因为腿脚没有董恒快，抓起旁边的烟灰缸，直接砸了过去。 “咕咚！” 董恒被厚重的玻璃烟灰缸砸在脊椎上，身体一麻，应声倒地。 二友见董恒倒下，几步冲到他身后，在张楠的拉拽中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猛然挥手。 “噗嗤！” 血液喷溅，董恒左肩迸开一道伤口，传出一声哀嚎。 这一刀，如果不是张楠冲上来阻止，百分之百会落在董恒的脖子上。 在求生欲的支撑下，董恒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蹬在二友腿上，将他踹倒在地，爬起来就往门外冲去。 张楠看见董恒肩头露出黄色脂肪的伤口，还有甩在地上的血点子，以及爬起来要往外追的二友，疯了一样的冲上去，用身体挡住了房门：“朱二友！你够了！今天你要杀先杀我！” 二友手里拎着滴血的菜刀，面目狰狞：“滚！” “这件事是我勾引的他！你要杀就杀我！但咱们如果都死了，孩子也活不成！” 张楠把眼睛一闭，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动手吧！” 二友站在门口，听着身后卧室里传出孩子的哭声，以及外面远去的车声，手里的菜刀落在了地上。 …… 一场恶战，让屋里乱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破败的房间里，张楠穿好裤子，抱着孩子坐在炕上，一言不发。 从未在家里抽过烟的二友，坐在对面的折叠椅上，猛吸了一口手中的廉价香烟。 两个月前，孩子呱呱坠地，让他以为自已迎来了新生。 而今，一切成梦幻泡影。 烟雾中，二友嗓音低沉：“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一阵子了！我怀孕的时候，你整天在市场干活，我去医院只能一个人！我们是在医院遇见的，那时候的每一次检查，都是他陪我去的！” 张楠语气平静的说道：“咱们家离医院多远你也清楚，我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挤公交太危险了，他有车，所以每次都是他在接送我。” 二友沉默不语。 张楠并未去看二友：“这件事，我确实对不起你，没什么好说的。” “嫁给我一个瘸子，为难你了。” 二友再度吸了一口烟：“孩子还小，跟他断了吧，我当这事没发生过，以后咱们把日子过好，行吗？” “事情都这样了，心里的坎都过不去，日子还怎么过啊。” 张楠握了一下口袋中项链的包装盒，鼓起勇气说道：“二友，咱们俩离婚吧，我对不起你，我净身出户，带着孩子走！” “呼！” 二友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张楠的脸颊，眸子里同样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你毕竟跟我过了这么长时间，去留由不得我，但孩子你必须给我留下。” “实话实说，我跟你还是有感情的，你踏实、顾家，对我也好！可是你太穷了，这样的日子，我看不见希望，也让孩子看不见希望！我就连上街，都躲着以前的同事和朋友，生怕他们知道我住在哪，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也是个女人，我也虚荣！” 张楠掉下了两滴眼泪：“咱们家连卫生间都没有，我每天连饭都不敢多吃，水也不敢多喝，生怕自已总去厕所！我怕你不在家，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孩子在家里没人照顾！我跟他在一起，这种事的确没有道德，但除了用这种放纵的方式麻醉自已，我想不到自已还有什么方式，能脱离这种贫穷的生活，能短暂的逃离压抑的情绪！ 我做了错事，但我也是一个母亲，所以我也心疼他！你根本不会照顾孩子，家里也没有亲人，孩子才还不到百天，跟着我这个当妈的，比跟着你强！如果你真不放心，就先让我把他拉巴着，等他再长大一些，能上幼儿园的时候，你把他接回来，我绝对不拦着！” 二友眼中浮出一抹戾气：“你让别的男人养我儿子？” “孩子那么小，不会有记忆的！” 张楠被二友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我就是因为他吃喝嫖赌才离得婚，不可能前脚跟你分开，后脚就跟他复婚，我也需要考察他一段时间！我保证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不会跟他复婚，我一个人帮你把孩子养大，就算弥补对你的亏欠了，行吗？” “我该杀他，可我不能让孩子长大了没有爹。” 二友丢掉烟头，起身：“这房子给你了，我不会再回来，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按月打在你卡里。” 张楠红了眼圈：“二友，谢谢！”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儿子。” 语罢，二友离开了这个曾在寒凉岁月，带给他无尽温暖与热望的家。 头也未回。 …… 新民市。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佟剑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 这天晚上，他特意设下一顿晚宴，用来答谢这段时间照顾他的陈总。 酒过三巡，陈总看着面色憔悴的佟剑，叹气道：“你这次栽的跟头太大了，也太冲动了，你不该轻易退出砂石行业！” “退路没了，但心里敞亮了！” 佟剑喝了一口闷酒：“陈哥，我这个人办事，虽然没什么底线，但是我很在意自已的名声，既然话是我说出去的，砂石行业，我肯定不回去了！” “离开砂石行业，仅凭我工地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你也吃不饱饭啊！” 陈总琢磨了一下：“我在沈河那边，认识一个挺有实力的开发商，他手里正缺人呢，要么，我帮你引荐一下，在市里重新给你找个饭碗？”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来事的合作伙伴 佟剑面对陈总的邀请，表现的有些抵触：“陈哥，我留在新民这边，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绝对没有，无非多几双吃饭的筷子而已，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陈总很真诚的看着佟剑：“仅凭春城工地百分之五的份额，你想养活这么多人，实在是太难了，我是想帮你找一条出路。” 佟剑皱起了眉头：“出路？” “明年就是北京奥运了，沈城又是六个分赛场之一，我们这些地产商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普遍认为明年将进入一个房价井喷的时代！” 陈总递给了佟剑一支烟：“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老百姓对于这阵风可能还比较麻木，但上层的人已经开始跑马圈地了！据我所知，东陵泄洪区那边，原本连开荒都没人要的野地，如今已经成为群雄逐鹿之地！中海、万科、华润、保利、龙湖这些地产大鳄，均是虎视眈眈！ 这几年老百姓都在说，房价越涨越高，增加了购房负担，媒体也将其称之为昙花一现的哄抢时代！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热潮落幕，但我告诉你，房地产行业，马上就要从买着贵，向着买不起的方向发展了！” 佟剑半信半疑：“会吗？” “上世纪八十年代，长春炒君子兰事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如今十多块钱一盆的兰花，在那个时代却能卖到十几万，小小一棵植物，能兑换两公斤的黄金！” 陈总笑了笑：“炒兰花是地区性的，但炒房将会是全国性的，倘若房地产再与医疗、教育等国民经济挂钩，那……这个行业才将真正做到气吞万里如虎！” 佟剑是个粗人，对陈总的宏图霸业并不敏感：“陈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沈城来了一名港商，是个资产巨万的富婆，她是在文.革时期从沈城移民的，如今说是落叶归根，我看就是觉得内地有红利，跑回来投资了！” 陈总顿了一下：“你也知道，如今的地产行业乌烟瘴气，她与其他公司合作，身边也需要托底的人，为她处理一些江湖纠纷，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搭个桥，让朋友引荐一下。” 佟剑思考了一下：“她是跟哪家公司合作的？” 陈总回应了四个字：“恒盛地产。” 佟剑为之一振：“恒盛？段世豪的公司啊？” “段世豪只是个白手套罢了。” 陈总摆摆手：“这些咱们先不提，但我真心觉得，这是你的一个机会！明天我和朋友与那名港商约在一起喝下午茶，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让朋友帮你提一嘴！” …… 翌日上午。 陆涛正站在办公室新买的鱼缸前面，看着里面撒欢的小鱼，余光刚好瞥见了倒映的身影，转头看向了林守义：“不是说好了十一点出发么，这才九点多，你怎么就过来了？” “不放心，过来看看！” 林守义看着身穿廉价西装的陆涛，顿时皱眉：“你这穿的是什么呀？” 陆涛拽了一下领口：“西装啊！你不是让我穿的正式一点么！这衣服是我让小锐特意去买的，花了三百多呢！” “不行，你这衣服档次太低了！我就怕出这种事，所以特意来看看！” 林守义看着陆涛身上松松垮垮，也没有版型的西装，摆手道：“跟我走，我带你去专卖店再弄一套！” “只是吃个饭而已，有这个必要吗？” 陆涛对此兴致缺缺：“咱们表现出一个重视的态度，这不就够了吗？” “你以前做砂石生意，已经垄断了市场，是别人求你！但建材市场太大了，想吃这碗饭，咱们得放低姿态求别人！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在生意场上，第一印象很重要，衣服必须穿国际品牌！” 林守义不由分说，拉着陆涛就向外走：“听我的吧，我给你买套衣服，就当送你个礼物了！” 陆涛在林守义的拉扯下，很快走到公司门前，正准备登上林守义的汉兰达，朱二友的声音忽然在身后传来：“小涛！” 陆涛循声望去，看见二友之后，脸上绽出了一抹笑容：“你怎么来了！” 二友见林守义也在盯着自已，讪笑道：“你有事要出去啊？” “不耽误咱们聊天！” 陆涛摆摆手，目光期待的看着二友：“怎么样，你都考虑清楚了？” 二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点头：“嗯，我想来你这试试。” “哎呀！这是好事啊！” 陆涛一把拉住了二友的手：“正好，你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去换套叶子，中午你再陪我参加个酒局！” …… 一小时后，陆涛和二友在中兴商场，重新换上了一套西装和皮鞋，两个人的花费接近小三万。 陆涛不是一个太在意穿着的人，一套衣服如此昂贵，着实把他心疼的够呛。 他心里清楚，林守义的一番话是对的，他们送建材，需要跟那些地产商打交道，如果不展露出实力，很难让那些人放心。 他去结账的时候，林守义已经把单买完了，虽然他头一次见二友，但对方既然是陆涛的朋友，他自然也要照顾陆涛的面子。 对此，陆涛心头泛暖，但嘴上并没说什么，双方毕竟是合作伙伴，没必要为了这仨瓜俩枣的计较，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报林守义。 陆涛在服刑期间，一直比较注重健身，所以身材特别好，修身的西装往身上一套，小伙子显得既干净、又利索。 一切就绪，林守义便驱车前往了万豪酒店，在中餐厅的包房里，见到了一名四十五岁左右，同样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中年。 林守义进门后，指着中年对陆涛说道：“小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窦磊，窦老板！他是光华建筑公司的老板！” 陆涛伸出了手掌：“窦老板你好，我叫陆涛！” “我知道你！东陵的砂石皇帝嘛！” 窦磊握住了陆涛的手掌：“你别听守义捧我，我不是什么老板，只是个高级包工头罢了！以后我的公司去你们的地头干活，还请陆总多多关照！” 陆涛矜持一笑：“窦总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互相提携！” “没错，就是应该互相提携，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也是这个意思！” 窦磊点头道：“我联系守义，是因为朋友给我介绍了一名港商，准备跟我谈建设项目的事情，我想着如果能把这件事谈成，建材由你们供应！” 第一百八十章 巨大的馅饼 陆涛在包房里，跟窦磊与林守义寒暄了一会，趁着两人对话的工夫，对身边的二友问道：“来我公司这边，都跟家里人商量好了？” 二友听到陆涛问起家里的情况，微微一怔：“嗯，说好了！既然有了孩子，总得给他好的生活，不能让他长大了也去送菜吧！小涛，我既然来了你的公司，那脏活……” 陆涛没等二友把话说完，便做出了保证：“你放心，我知道你成家了！非法的生意，都不会让你沾边，你踏踏实实赚钱，我也会保证给你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二友听见这话，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几人在楼上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窦磊看了一下腕表，便主动起身：“我们跟港商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提前下去等吧！” 话音落，窦磊和他的秘书，加上陆涛三人，便一同下楼，站在酒店门前等了起来。 十二点二十分左右，一辆整车进口的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前，然后一位衣着靓丽的女人，在秘书打开车门后，站到了车下。 此人便是窦磊接触的港商毕晓岚。 在科技与保养的加持下，她看起来很年轻，乍一看上去，也就是四十五六岁的模样，但眼角的鱼尾纹，还是增添了岁月的痕迹，她今年实际上已经六十三了。 窦磊毕晓岚下车，接过秘书手中的鲜花，快步迎了上去：“毕太，欢迎您回到沈城！” “你太客气了！” 毕晓岚接过窦磊的鲜花，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实在抱歉，我的司机今天有事情请假了，临时找的司机路况不熟，让你们久等了！” “毕太您言重了，对我们而言，你就是我们的财神爷，别说二十分钟，就算是两年，我们该等也得等啊！” 窦磊与毕晓岚寒暄几句，又介绍了一下陆涛等人：“毕太，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的合作伙伴，世尊华诚建材公司的人！” 毕晓岚看着身穿西装，年轻且有朝气的陆涛与朱二友，满意的点点头，与几人握了下手，随即便走进酒店。 众人在包房落座后，窦磊放低姿态问道：“毕太，您多年不在内地，也不知道这里的饭菜，还是否合您的口味。” 毕晓岚语气轻松的说道：“你们不要太拘谨，我回大陆已经半年多了，一切都很适应。” 众人闲谈许久，窦磊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率先进入了正题，接过了秘书递来的文件夹：“毕太，介绍我同您相识的魏总，跟我是老朋友了，他说您在沈城投资，需要一个靠谱的建设团队，所以我……” 毕晓岚看了窦磊一眼：“内地谈生意的风气，还是没有改哈！我在港岛那边，这些事情都是放在办公室里谈，酒桌上的话，是不作数的。” 窦磊连忙收起了文件夹：“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无妨，我这几天的行程排的很满，既然文件带来了，那就在这里看看。” 毕晓岚趁着上菜的间隙，让秘书接过了窦磊的文件夹，一边翻看一边问道：“根据你们公司的履历，你们承接的建筑项目，都是砖混结构居多，框架结构承接的比较少是吧。” 窦磊很专业的回应道：“这不仅是我一家公司的短板，毕竟框架结构兴起的时间比较短！但我在成立公司之前，在北京和广州带过很多年的工程队，参与过不少框架结构的工程，这些都是没有体现在公司履历当中的！如果您觉得我公司的履历有问题，我可以高价聘请工程师……” “我只用你的施工队，工程师我们这边会自已出。” 毕晓岚合上了文件夹：“我这次跟恒盛公司的合作，约定的很清楚，他们负责拿地皮，而我负责施工建设，用的都是港岛的设计师与图纸，要建设全新一代的高端住宅。” “如果您出设计师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窦磊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在沈城所有的建筑公司当中，我的规模算不上最大的，但人员的文化素养肯定是名列前茅的！我公司的管理层，全都是大学生，沟通起来会很高效。” “我钟意你的公司，也正是出于这一点，如今内地的建筑行业虽然繁荣，但风气着实不怎么样，尤其是建筑行业，更是粗人居多。” 毕晓岚放下了文件夹：“接下来，集团的建筑承包，还需要进行招标，只要你的标底能排进前三，这个项目我就给你了！” “毕太，我实在太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了！” 窦磊情绪激动的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跟老林已经合作了很多年，双方沟通起来会比较融洽，您看建材供应方面……” “恒盛公司选择我，除了因为我手里有好的工程师和图纸，也是因为他们看中了我港商的身份，在对接一些政府部门的时候，会比较方便！而我同样想通过恒盛地产在本地的影响力，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晓岚雷厉风行的回应道：“我这次回沈城，只带了少量行政人员，至于，同样可以给你！如果你有这个能力，我们可以长期合作，只要报价和质量不越过红线，我给你自主权。” 陆涛见毕晓岚答应的如此痛快，心中除了感叹她是个女强人，更惊讶于林守义的人际关系。 这番对话听起来简单易懂，但窦磊能够坐在这张桌上跟毕晓岚吃饭，首先就是从千军万马当中杀出来的。 毕晓岚同意将建材供应交给窦磊，实际上也是在给他留一个操作空间，能让他用这些项目去维系一些关系，适当的吃一些回扣，说白了就是安抚马匹的胡萝卜。 而这个胡萝卜能够落在刚成立的世尊公司头上，则完全取决于林守义的个人魅力。 陆涛在听着几人对话的同时，也用余光瞥了一眼林守义的侧脸，心中暗自感慨，自已只用公司的两成股份，就拉着这么一个人精上了自已的战车，绝对是一个比眼下这个项目，还要巨大的馅饼。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亲兄弟，明算账 陆涛心里清楚，当天中午这顿饭局，他跟林守义过来，无外乎只是为了刷个脸而已，具体的事情，全得靠窦磊去谈。 席间，陆涛见赵丰年打来电话，而窦磊跟毕晓岚正聊的火热，便退出包房，找到一个僻静的位置聊了起来。 陆涛为了避免长时间离席，显得有些不太礼貌，只跟赵丰年聊了几句，便准备回包房。 结果他转身之后，正看见林守义跟毕晓岚身边的那名秘书从房间里走出来。 陆涛距离两人比较远，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能看见林守义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给秘书塞了过去。 两人交流的时间比较短暂，秘书收下林守义送的礼物之后，便与他回到了房间当中。 毕晓岚本身年龄已经大了，在饭桌上并未饮酒，双方聊完正事之后，这个酒局就算结束了。 陆涛等人在楼下将毕晓岚送走后，窦磊也因为下午有个会，率先离去。 林守义等陆涛跟二友上车，笑着问道：“这种饭吃着不舒服吧？你们吃饱了吗？如果没吃饱，咱们再找地方吃点？” “算了，哪有刚在饭店出来就去吃东西的道理，那不成饭桶了？” 陆涛侧目看着林守义：“给毕晓岚的秘书送礼，花了多少钱啊？” 林守义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陆涛：“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陆涛没有回答：“送的什么啊？” 林守义如实回道：“一块沛纳海的机械表，花了八万多。” 如今世尊公司刚刚成立，账上只有二十万储备资金，陆涛听说林守义送了这么重的礼，有些心疼：“这事，你怎么没跟我打个招呼呢？” “做生意这东西，讲究一个先小人后君子，窦磊愿意给咱们搭桥，我很感激他，但不能把公司的命脉，完全交到他一个人手里。我侧面打听了一下，毕晓岚的秘书，已经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说话应该很有话语权！咱们接触毕晓岚，虽然是通过窦磊，但合作之后，必须得有一个属于自已的消息渠道。” 林守义补充道：“今天这个项目还不知道成与不成，那表是我自已出钱买的，如果最后没谈妥，就当我自已交朋友了。” “大家的生意，怎么能让你自已出钱呢！” 陆涛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这钱记在公司账上，不论事情成与不成，都算公司支出！” “算了，我是用现金买的表，送礼的时候，把发票一起送出去了，这样对方如果不喜欢东西，变现也方便！这种没有记录的账目，公司没法入账！” 林守义大大方方的摆手：“咱们在一起合作，都是为了赚钱，只要项目能谈成，这些都是小钱。” 陆涛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是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办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这钱我出一半，下午让关磊给你卡里打五万块钱。” …… 另外一边，毕晓岚从酒局离开后，便回到了恒盛公司给他准备的办公室里面。 毕晓岚的办公室位于沈河区，是一栋临街的三层办公楼。 此地原本是恒盛公司旗下的一家办事处，为了给毕晓岚腾地方，办事处的全部人员，全都合并到了其他分公司办公，并且提前几个月就进行了装修，光是里面的一间卧室，装修资金就花了二十多万。 毕晓岚前脚刚回到公司，刘响便载着佟剑赶到，见到了毕晓岚的秘书。 佟剑见到秘书，伸出了手掌：“您好，我是新建集团民总介绍过来的，我叫佟剑，约了今天跟毕总见面！” 秘书打量了一下佟剑，又看了一眼手腕上崭新的沛纳海机械表，用不太流利的国语说道：“你们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五十分，现在已经过了七分钟了！” 佟剑没想到对方这么较真，但还是客气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了！” “既然知道堵车，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呢！” 秘书摆着扑克脸说道：“毕总只给你们留了十分钟的时间，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刘响闻言，一脸无语的说道：“我们不过只是晚了几分钟而已，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你就让毕总挤出来几分钟时间呗！” “毕总的日程，都是安排好的，她已经午休了。” 秘书不近人情的摇头：“你们回去吧，时间改天再约！” “兄弟，你通融一下呗，我们从新民赶过来，路程也不算近！” 佟剑在手包里，拿出给秘书准备好的黄金饰品递了过去：“既然毕总只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应该不难挤出来吧？” 秘书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佟剑的礼物：“毕总的午休时间，是一点到两点半，你们去休息区等吧！她睡醒后我帮你们重新约，至于今天能否见到，就看你们是否好彩了！” 刘响看着秘书转身离去的背影，愤愤磨牙：“妈的！不就是一个端茶倒水的碎催么，装什么大尾巴鹰！” “别瞎说话，让人听见会惹麻烦。” 佟剑摆摆手，随即便带着刘响，去休息区等待起来。 两点半一过，秘书还算干了点正事，将佟剑和刘响引到了会客室，见到了毕晓岚。 佟剑进门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毕总，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来的路上有些堵车，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无妨，你既然是大民介绍来的人，我总得给他面子。” 毕晓岚喝着去水肿的黑咖啡，开口问道：“我的情况，找你过来的人，应该都介绍过了吧？” 佟剑点头：“是，听说您生意做得不小，我来求个饭碗。” “我刚回到内地，手中的班底还没有组建完成，目前只能采取模块化管理！但这些分散的模块，必须给我拼装出最好的品质，这次工程项目，施工的乙方我已经找好了，但我跟他们并不熟悉，需要有人对他们进行约束。” 毕晓岚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说，你是和平的揸fit人，手下有一批飞仔，是吧？” 佟剑皱眉：“啊？” 秘书解释道：“毕总问你，是不是带马仔出来混的老大！” 佟剑点头：“老大谈不上，但处理一些纠纷，还是可以的。” “你不用谦虚，我能见你，说明摸过你的底细。” 毕晓岚喝光咖啡，从椅子上起身：“留在我这里，做个甲方监理吧，替公司把控好工程质量，管束乙方的工人。” 佟剑见毕晓岚连手都没握，转身就走，将目光投向了秘书：“这就完了？” “能见你，说明已经选中你了，只是看一眼你这个人。” 秘书点头：“出门右转，去人事谈待遇。” …… 毕晓岚见完佟剑，又回到卧室，参加了一个电话会议，刚准备休息一会，房门便被推开，前一天被二友暴揍的董恒，一脸贱笑的走进了房间当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毕晓岚刚回沈城的时候，因为对本地环境不熟悉，所以让当地朋友，给他雇佣了一名本地的司机。 她的第一任司机，是一名应届毕业生，为人木讷，而且车技一般，工作没几天就把毕晓岚的车给刮花，被开除了。 当时的董恒无所事事，每天在酒店门前做代驾，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给醉酒后的毕晓岚开了一次车，之后便成为了她的专属司机，从此改头换面，不到半年便开上了雅阁。 董恒进门后，看见毕晓岚面带倦意，殷勤的走上前去：“姐，今天又很忙吧？” “我说过，给我做司机，不准迟到！” 毕晓岚看见董恒鼻青脸肿的模样，微微蹙眉：“你这脸是怎么弄的，为什么受了伤？” “昨晚跟朋友出去吃饭，遇见几个小流氓，勒索一名拾荒老人，我看不过眼，帮忙出头，虽然想的挺好，但敌众我寡，吃了亏！” 董恒说话间，已经单膝跪在毕晓岚面前，将对方的脚搭在自已的膝盖上，帮忙做起了足疗：“我肩膀也受了伤，原本医生让我休息几天，但是我怕您这边离了我会不习惯，连院都没住，就赶回来了！” 毕晓岚听到这番解释，脸色缓和了几分：“既然受了伤，还能开车吗？” “虽然有点疼，但我可以克服！” 董恒面对比自已母亲还大了十多岁，早已绝经多年的毕晓岚，毫无廉耻的捧着对方的脚丫子亲了一口：“姐，我主要是离不开你！” “油腔滑调！” 年过六旬的女强人毕晓岚，此刻竟露出娇羞之状：“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董恒呲牙一笑，顺势起身：“你如果真想看，那就全脱了看呗！” 半小时后，两人一丝不挂的躺在被窝里，互相依偎。 毕晓岚虽然脸看起来年轻，但毕竟年龄在这摆着，身材松垮且干瘪。 她看着董恒肩膀上裹着的绷带，有些心疼的说道：“你受了伤，揸车不方便，对我也不安全，刚好新工地要开盘了，不然你就过去做个项目经理吧！” 董恒听见这话，心跳骤然加速，纵然已经乐开了花，但仍旧摆出了一副不舍的模样：“姐，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志向，也不想当官，只想陪在你身边！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全是假的，唯有对你的爱是真的，何况我去做了经理，万一没什么成绩，也给您丢人啊！”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也不能让你一辈子只做司机！去做项目经理，你也能每天见到我！” 毕晓岚莞尔一笑：“这次来沈城投资，手下用的人，全都不是我的班底，恒盛地产那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满意双方的合作！为了做项目，我可以用外人搭建一个草台班子，不过高层必须得放一个自已人纵览全局！你不用做出什么成绩，领导其实很好做的，你只要保证 “姐，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好好表现，绝对不让你失望！” 董恒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随即宛若一条滑腻的泥鳅，直接伸着舌头，大头朝下的奔着被窝里钻了进去。 …… 当天下午。 佟剑返回新民之后，便在众人落脚的酒店里，叫着大牙、刘响、小竹，还有自已的亲哥哥佟刚开了一个会。 佟剑盘腿坐在床上，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我跟恒盛那边搭上桥了，他们同意把监理权给我，我担任总监，月薪五万，我哥担任总监代表，月薪两万，你们三个担任监理员，月薪五千！除了薪资之外，等楼盘开售，我能拿到三个点的销售分红，到时候咱们论功行赏！” 小竹听完佟剑的话，心里有些没底：“剑哥，咱们以前弄沙子，大家轻车熟路，什么都懂，可是建筑这方面，咱们也没接触过啊！” 大牙也跟着点头：“是啊，而且做监理那些东西，不需要证书吗？” “这次的开发项目，是恒盛跟港商合作，该打通的关系早都打通了！咱们这个所谓的监理，说白了就是港商对施工的乙方不放心，咱们只要盯紧了乙方就行，真正抓工程质量那些东西，其实用不到咱们。” 佟剑叼着烟回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港商挺有实力，跟恒盛公司合作，只是为了在本地把盘口铺开，然后单飞！恒盛那边，则看中了她的身份，想要在合作期间，获取一些便利！所以咱们这个项目，必须做的漂亮，如果能跟姓毕的那个老太太挂上钩，咱们以后的路，就彻底好走了！” …… 陆涛虽然把新公司设立在了皇姑，但目前还没有在这边租房子，所以每天仍旧住在赵家。 这么一来，虽然要走二十多公里的路，开半个小时的车，但陆涛本身也没什么事干，倒是不怕折腾。 公司刚刚成立，除了财会和出纳，还有一楼负责接待的两名文员，剩下的便是陆涛和赵泰、关磊、彬彬、金锐、林守义几人。 因为人员稀少，所以办公场所十分宽裕，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已的办公室。 当晚。 陆涛在办公室里玩了一下午梦幻西游，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家吃饭，出门后却发现二友的副总办公室亮着灯，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二友正背对着陆涛，鼓捣着一张折叠床。 “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陆涛看见二友的动作，面露好奇神色：“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你怎么还在这弄上床了？” “这几天我媳妇带着孩子回铁岭的娘家了，我一个人回家也没事做，还得烧炕什么的，忒麻烦！” 二友讪笑着解释道：“这不是买了一张午休用的床么，我就想着住在公司了，这有电脑，还有网络，我晚上能看个电影，打打游戏什么的，比在家里强多了！” “操，媳妇不在家，那你早说啊！我早就想着找你痛痛快快的喝一顿了！” 陆涛听到二友的解释，也没多想，走上前去拉住了他：“走吧，今天晚上，你归我领导，咱们俩一醉方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常规的建材公司，都是有自已的工厂的，他们会主要生产某一类的建材，然后附带着进购一些其他种类，一同出售。 而陆涛他们的世尊公司，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在市内五区之外，可以通过砂石捆绑建材销售，但市内是武玉树的地盘，所以就只能凭借林守义的关系去维持。 作为新公司开业的第一个供应商项目，恒盛公司新楼盘“恒盛·四季云顶三期”的建材供应，则显得极为重要。 这个项目是林守义一手促成的，陆涛深知自已在这个领域是新人，于是便彻底放权，将事情交给了林守义运作，同时暗中许给了窦磊百分之四十的供货份额。 在这次的项目当中，与恒盛地产合作的毕晓岚，双方属于甲方，承建单位窦磊作为乙方，负责主要的对接。 而林守义作为第三方的丙方代表，每天的工作内容，实际上就是跟在窦磊后面，参加各种陪酒的场合，并且负责买单，疏通各方关系，去混个脸熟，以便在接下来的合作当中，获取一些便利。 住宅小区的建设项目，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各种勘探和流程、会议数不胜数，林守义足足跑了半个月，才签署完一系列的合同。 拿到合同的当天，林守义急匆匆的赶到公司，跟陆涛见了面，比划着手里的档案袋说道：“合同已经签好了，咱们作为丙方，明天正式进场！窦磊在工地那边给咱们留了一间办公室，随时可以入驻！” “你的能力我放心！” 陆涛并未去接林守义的合同，而是拿起了手机：“中午订个饭店，给你安排庆功宴！” “小涛，这事先放一放，我还有其他事对你讲。” 林守义摆了摆手，走到办公桌边上问道：“你之前跟砂石协会起摩擦的时候，是不是跟佟剑起过冲突啊？” 陆涛不理解林守义的思维为何如此跳跃：“好端端的，你问这件事干什么？” 林守义沉声说道：“今天我去签合同，听说甲方监理，就是和平的佟剑！” “佟剑？他还在沈城呢？” 陆涛闻言，轻轻蹙眉：“他怎么会跟恒盛公司挂上钩，是奔着我来的？” “我觉得不会，因为四季云顶项目，虽然是恒盛与毕晓岚的枫岚集团合作开发的，但双方分工明确，恒盛负责拿地，枫岚负责建设！说白了，负责人还是毕晓岚，这个老太太鬼精的很，在她眼里，恒盛集团不过是她进入东北楼市的一个跳板而已，她就指着这个项目一炮而红呢，绝对不允许出纰漏！” 林守义也不见外，自已在陆涛的柜子里拿出茶叶，用暖壶泡了一杯：“我虽然不知道佟剑的来历，但我感觉这件事大概率是个巧合！如今所有的合同，都已经签署完毕了，明天就是工地的奠基仪式，咱们也该派人参加，我建议这个项目我负责，你就不要露面了！” 陆涛闻言一笑：“你的意思是，让我避开佟剑？” “是！” 林守义认真点头：“在这个项目当中，咱们作为丙方，主要对窦磊负责！而佟剑的监理，职责是监督施工，双方接触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只要咱们主动避开，他很难发现你。” “不行，明天的奠基典礼，我必须参加！” 陆涛斩钉截铁的说道：“山与山不相遇，人与人总相逢！四季云顶的预计工期是十八个月，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双方不可能一点接触没有，何况我又是公司法人，这种身份是瞒不住的！” 林守义愁容满面：“你跟佟剑有私仇，而他又是抓工程质量的监理，真要是起了冲突，咱们绝对吃亏！” “我能归拢他一次，就能收拾他第二次！现在主动出面，双方那叫旗鼓相当，如果我躲在后面，等他发现我的时候，我在气势上就矮了三分！江湖走马，讲究的就是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找我合作，看中的不也正是这一点么！”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你放心，我跟佟剑之间，没有你想象当中的深仇大恨！” “你可拉倒吧，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你以为我脑子像是花生仁那么大点啊？” 林守义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佟剑在砂石协会混的好好的，结果就因为你，饭碗都给砸了，而且一百多人被五个人收拾了，名声也臭了大街！自古以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告诉我这叫没有深仇大恨？” 陆涛身体后仰，把腿搭在了办公桌上：“那你觉得，应该是我怕佟剑，还是佟剑怕我呢？” 林守义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肯定是你怕佟剑啊！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佟剑现在可就光着脚呢！” “没有鞋的人，走的每一步可都挺扎脚！” 陆涛轻轻摇头：“佟剑如果真想报复我，早就该动手了，如今出现在恒盛工地，是因为他也不想光着脚跑，而是准备弄双鞋穿上！在这件事情里，我们双方都是有顾虑的，如果真搞砸了，我还能退回砂石行业休养生息，但他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林守义微微一怔，重新审视起了陆涛。 “历朝历代，为什么都是在民不聊生的动荡时机才有人造反？因为但凡有活下去的机会，谁也不愿意舍弃自已的一切，去换一个不稳定的未来。” 陆涛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佟剑那边的关系，我去疏通，大不了就对他服个软呗。” “啊？” 林守义愣住：“你要对佟剑服软？” 陆涛点头：“他们那些江湖人士，一个个都死要面子，砂石行业已成定局，佟剑跟我斗下去没什么意义！我只要给他个台阶下，大家都安安稳稳赚钱，他没必要跟我硬碰硬，即便他想跟我翻脸，也不会是现在。” 林守义皱眉：“都是社会上混的，他要面子，你就不要吗？” 陆涛不以为然的说道：“人一旦被定义，就等于被套上了枷锁，我需要名气，但我的名气是为金钱服务的！你觉得我向佟剑低头，谁是赢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越俎代庖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话，沉默不语，但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之前的合作当中，他一直觉得陆涛只是一个混社会的小孩儿，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凭借自已丰富的社会经验，便可以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接触的时间久了，林守义发现陆涛这个人，似乎跟自已以前接触到的那些老牌混子不太一样。 虽然双方关系相处的很融洽，但他心中却莫名对陆涛生出了三分恐惧。 因为他看不透这个人，也摸不到陆涛的底线，究竟在什么地方。 林守义盯着陆涛，出神了三秒钟，这才收回思绪，继续说道：“明天你想出面，我也不拦着，但咱们最好还是多上一重保险！” 陆涛点头：“你说。” 林守义回应道：“佟剑的监理职位，在工地属于二把手，在他之上，还有主抓的项目经理，我建议公司跟此人接触一下！” 陆涛坐直了身体：“不是说毕晓岚的班底，都是在香港带回来的吗？能约上他的人吗？” “你别忘了，毕晓岚的秘书可没少收咱们的东西。” 林守义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这次负责云顶三期的项目经理，叫董恒，老家是铁岭农村的。” 陆涛颇为意外：“呦，这人能从铁岭混到港岛，又跟着毕晓岚衣锦还乡，有点本事啊！” 林守义撇嘴道：“他有鸡毛本事啊！这小子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认识毕晓岚的，我调查过他，原本是个街溜子，身上案底一大堆，通过做代驾混成了毕晓岚的司机！” “这消息能准吗？” 陆涛对此不太相信：“毕晓岚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名富商，怎么可能安排这么一个人来做项目经理呢？” “毕晓岚再有钱，她不也是个女人么，而且我可听说，这些有钱人在物质满足之后，就开始追求精神需求，玩的可他妈变态了！” 林守义眨了眨眼睛：“我听说毕晓岚自从有了这个司机，上厕所再就没用过卫生纸，俩人在腰部以下，膝盖往上的区域，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操，你真jB能埋汰人！” 陆涛被林守义逗笑：“真能确定，这个董恒就是云顶三期的总负责人？”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项目经理这个职务，说白了只是一个耳目，唯一的作用就是盯着咱们各司其职，这说明佟剑很有可能像咱们与窦磊一样，都是通过别人介绍给她的！那么董恒存在的目的，不正是让咱们和平相处么！” 林守义眨了眨眼睛：“在整个云顶三期，董恒是毕晓岚唯一能信任的人，如果能把他拉到咱们这个阵营里，即便越俎代庖，借力去反手捅咕佟剑，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涛闻言，跟林守义的眼神碰撞出了一抹异样的火花：“都说人老精、鬼老灵，你这么多年的生意，确实没白做哈！” 林守义斜眼回道：“我听着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咱们俩属于狼狈为奸，你骂我，自已也没好昂！” “如果董恒是这种出身，此人应该不难摆弄。”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下午我去取点现金，你约他一起吃个晚饭呗？” 林守义无缝衔接道：“我已经约好了，现金你也不用准备，我在金店订了一尊金佛，定金都交了！” “不行，黄金太压秤，视觉冲击力不够！” 陆涛摆了摆手：“定金不要了，还是送现金，拿钱砸懵他！必须得保证一次性拉他上船，而不是在双方之间左右摇摆！” 林守义点头：“妥！” …… 工地的奠基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意味着建设已经迫在眉睫。 工地那边马上要进行“三通一平”的初期准备，即水通、电通、路通和场地平整。 作为建材供应商，工地这边的水管、电线，以及初期场地平整所需要的钢筋、模板等材料，也要开始筹备了。 当天下午，陆涛推门走进二友的办公室，笑呵呵的问道：“忙啥呢？” “打游戏呗，我能忙什么啊！” 二友苦笑着看向了陆涛：“老林那边签完合同之后，我看彬彬和小锐，都被你安排了活，就连关磊和赵泰，也被写到了工地的值班表上，只有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这是当老人养活我呢？” “你跟他们不一样，老林你们俩是平级的副总，他负责销售，你负责品控。” 陆涛听出二友是在抱怨自已白养着他，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工地明天进行奠基仪式，所需的管路和电线，都是就近采购的，但接下来就是大宗建设了，在当地采购太贵，老林联系了几个源头厂家，可能得需要你跑一趟。” 二友来了兴趣：“去哪啊？” 陆涛递了几张名片过去：“钢筋厂在本省，电线厂在江苏，管路厂在陕西，你过去签合同，确认无误，我们这边就开始打款。” 二友看着名片上的地址，有些意外：“去这么远啊？” 陆涛点头：“林守义有个表弟，平时是跟他一起跑业务的，对业务比较熟！我让他给你打下手，你们俩坐飞机去，确认货物装车，就可以回来了。” 二友继续问道：“合同数额多少钱啊？”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这只是第一批货，总价三百五十万。” 二友愕然：“你小子才出来多久啊，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我赚鸡毛钱啊！从头至尾，沙场那边的分红还不到一百呢！这次的项目是港商投资，对方打了一百五十万的预付款，剩下的二百万，是我跟老林凑的，沙场的老赵也借给我不少！” 陆涛笑道：“差旅费无上限，你路上随便花，拿着发票回来报销就行。” 二友知道工期临近，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我今天下午就动身，先把省内的钢筋签下来。” 陆涛邀请道：“不用这么急，明天再走也行，今晚我和老林约了工地的项目经理吃饭，我挺抵触那种场合，自已也没意思，你过去陪我喝几杯吧！” “抵触也得忍着！你既然求人办事，不把对方捧得高高的，反而跟我喝酒，这不是给人上眼药吗？” 二友同样没什么兴趣的摆手：“你不喜欢那种场合，我更不喜欢，与其跟你们在大酒店虚头巴脑，我还不如跟老林他表弟在火车上喝罐儿啤呢！对了，我过去之后，跟送货的车队一起回来，这样能省点费用，自已押车，我心里也踏实！” 陆涛了解二友的性格，知道他凡事爱较真，也没客气：“行，你要是不怕折腾，那就随便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占便宜没够 在林守义的安排之下，陆涛当晚便在一家饭店的包厢内，跟董恒见到了面。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董恒在出任云顶三期项目经理后，身上穿着毕晓岚给买的金利来西装，看起来还真有些成功人士那种人模狗样的味道。 陆涛知道董恒的出身，虽然心里挺瞧不上这种人，但对方毕竟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表现的很亲近，将菜单递了过去：“董总，也不知道你平时喜欢什么口味，我们还没点餐，你看看想要吃点什么？” 董恒压根没看菜单，像是抓冤种一样，对服务员说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最贵的八个菜全弄上来！另外再来两瓶茅台！” 林守义一看董恒这种吃大户的举动，便清楚对方是在占便宜，为了防止董恒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连忙对陆涛使了个眼神。 按照他们俩的计划，原本是准备等这顿饭吃完，再给董恒送礼的，这样会免去一些推诿，也更隐秘。 陆涛知道林守义这种老油条更懂察言观色，于是便拿起旁边的一个运动挎包，放在桌上向董恒推了过去：“董总，咱们初次见面，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请笑纳！” “什么呀？” 董恒闻言，大大方方的拿过挎包，打开了拉链，等看见里面红彤彤的现金后，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陆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涛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你平时有什么喜好，本想着给你买礼物，但又不知道能否入你的眼，思来想去，还是让你自已买更合适。” 林守义见董恒眼睛都直了，也在一边补充道：“董总，我们初来乍到，以后还需要你多多照顾！你放心，这二十万只是小意思，只要我们能赚到钱，绝对不忘你的恩情！” “好说！好说！” 董恒听到林守义的回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包里的现金，已经有了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给毕晓岚当司机，像个鸭子似的伺候了对方半年多，才混上了一辆雅阁，以及如今这份的工作。 而陆涛他们一出手，就是二十万。 这笔钱，着实将董恒给砸懵了。 在今天之前，他还是一个社会最底层，靠给老太太暖被窝混日子的司机。 而今摇身一变，也算青云直上，就连陆涛这种近来声名鹊起的大混子，都开始给他送礼了。 这种金钱与权势所带来的冲击感，让董恒飘飘欲仙，双脚像是踩了棉花。 毫不夸张地说，董恒一杯酒没喝，坐在椅子上已经迷糊了。 真迷糊了！ 董恒是个粗人，更是毕晓岚安插在工地的一个白手套，月薪只有一万。 初中都没毕业的他，自然不懂什么商业运作，所以晚上这顿饭，其实吃的很尴尬，董恒只答应了照顾世尊公司，但具体怎么照顾，其实他自已心里都不懂。 一顿饭吃完，董恒摇摇晃晃的起身：“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样，以后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大家都是兄弟！” “对，是兄弟！” 林守义笑呵呵的起身：“董总，我帮你叫个代驾，送你回家！” “操，我他妈就是干代驾出身的，谁开车能有我好啊，不用管！” 董恒严肃的看着两人：“你们别送我！千万别送我！不然别怪我翻脸啊！” 陆涛生怕董恒喝成这B样，出门开车撞死，自已的钱就白送了，不放心的问道：“你能行吗？” “别管！你们在这坐着吧！” 董恒语罢，拎着装钱的挎包，独自离开。 林守义起身，站在门口看着董恒远去的背影，有些心疼的说道：“他妈的，二十万就给了这么一个傻逼，真是心疼啊！” “他傻点好，董恒越是没心眼子，对咱们就越有利！” 陆涛看着桌上压根没怎么动的饭菜，摆了摆手：“你让服务员上两碗米饭，要么这菜都白瞎了！” 林守义叹了口气：“你自已吃吧，我吃不下！” 陆涛斜眼回道：“我也没管你啊！我自已能吃两碗！”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包房，林守义站在了吧台前方：“结账。” 服务员核对了一下菜单，开口道：“您好，您总共消费了一万零八百！” “多少？” 林守义顿时瞪起了眼睛：“我出门之前，已经看过你们的菜单了，我们那桌菜加上酒，有六千块钱就撑死了吧？你真拿我当酒鬼了？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工商局打电话？” 服务员将单据放在了桌上：“先生，你们的包房的确消费了六千二，但之前出来的那位先生，拿走了两瓶茅台，还拿走了四条中华香烟，说一起结账！” 林守义顿时懵逼，看着一边的陆涛说道：“哎呀我艹他妈滴！我说他怎么不让咱们送他出门呢！都jB给他拿二十了，这损种还他妈占便宜呢？” 陆涛同样无语，但还是安慰着林守义：“他敢拿这东西，总比不收钱强，结了吧！” …… 董恒自从被二友砍了一刀，哪怕知道张楠已经跟他离婚了，也没敢再去她家里一趟，生怕二友把自已堵住。 而这天晚上，他在喝了不少酒以后，莫名来了勇气，开车停在张楠家门外，在钱兜子里面拿出了一万块钱，想了想又抽出去一多半，揣在口袋里敲响了房门。 半分钟后，张楠打开房门，看着满身酒气的董恒，顿时皱眉：“这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干你！” 董恒呲牙一乐，推搡着张楠进了屋，开始上下其手。 张楠一把推开了董恒：“哎呀，你别跟我闹，孩子还没睡呢！” “小B崽子才那么大，他能明白啥啊！” 董恒在兜里掏出一叠现金，给张楠递了过去：“拿着！” “董恒，你什么意思，拿我当小姐了？” 张楠看见董恒的动作，向后退了一步，认真的问道：“我现在已经跟朱二友离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复婚啊？” “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这事放放再说！” 董恒再度上前：“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扫兴？” “这是我扫兴的事吗？” 张楠认真的看着董恒：“你之前对我的承诺，至今一件都没有履行，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这样，你拿着这钱，明天先去租一栋楼房，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跟你琢磨复婚的事！” 董恒连哄带骗的将张楠推进屋里，不顾孩子的哭声，将其压倒在了炕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居常虑变，处易备猝 恒盛地产是本土企业，虽然在省内其他城市也有项目，但主要盘口还是在沈城。 四季云顶作为恒盛公司的旗舰项目，在沈城颇具名气。 这次云顶三期项目与港商合作，更是打出了“全新一代住宅理念”的口号，提前很久便开始造势了。 奠基仪式这天，工地张灯结彩，社会各界送来的花篮在门外摆成了花墙，省市电视台的采访车，还有大报小报的记者，更是早早在门外等待起来。 奠基典礼一小时倒计时。 工地内的丙方办公室内，关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西装，笑呵呵的说道：“听说今天还有市里的领导过来讲话，真没想到，咱们这熊样的，还能上电视呢！” “今天晚上你们都看着点新闻，把我出现的画面给我录下来，以后我再出去泡妞，这都是资本！” 赵泰咧嘴一笑，看向了身边的陆涛：“涛哥，这大喜的日子，你脸上咋没有笑模样呢？” 陆涛放下了茶杯：“跟你们说个事，今天来参加奠基仪式的，还有佟剑！” “谁？” 赵泰听到这个名字，颇为意外：“我靠，这货让咱们收拾的消息，都已经传遍了，他还有脸在沈城蹦跶呢？” “不仅在，而且还是云顶三期的监理，正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陆涛点了点头：“跟你们说这件事，目的只有一个，所有人摆正心态，避免跟佟剑的人发生摩擦！” “哥，这事恐怕不是咱们一家说了能算的吧？” 关磊侧目道：“上次起冲突，咱们是胜方，只要佟剑的人不撩闲，我们绝对能压住这股火！但如果是他的人找麻烦，又该怎么办呢？” “之前在砂石行业起冲突，是因为狭路相逢，但云顶三期，只是咱们承接的一个项目，双方没有实质性的利益冲突！”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云顶三期项目，公司投入不少，还是以和气生财为主！工地这边的高层关系，我已经打点过了，而且咱们平时也不用自已在这边盯着，双方接触不多，只要佟剑那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大家能让就让一步。” 陆涛这次为了接下云顶三期项目，已经将自已的全部资产都给投了进去，而且还私下找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沙场老板，借了一部分的钱，可谓背水一战。 这些内情其他人不清楚，但关磊却心知肚明，一口答应下来，对身边的彬彬和金锐说道：“你们也都听着点，平时看见佟剑的人，能避开就避开，他们如果说话难听，权当狗叫！” 几人这边正聊天的时候，林守义推开屋门，对陆涛招了下手：“小陆，你出来一下！” 陆涛闻言起身，走出门外问道：“怎么了？” 林守义问道：“刚刚段世豪的秘书找我了，说段总想跟咱们俩见见，你看见还是不见啊？” “段世豪？恒盛的掌门人啊？” 陆涛对此倒是有些意外：“咱们并未见过面，他为什么要越过窦磊，跟你我见面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能猜测到一个大概。” 林守义递过去了一支烟：“外面都在传，段世豪虽然是恒盛的老板，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代理人而已！你我都能看出来，这次毕晓岚与恒盛合作，只是借力罢了，而且建设方和管理层全是毕晓岚的人，一个恒盛集团的人都没派下来，你觉得是为啥啊？” “说明这个项目，是有人越过了段世豪，与毕晓岚进行接触的！” 陆涛一点就透：“段世豪找到了咱们，是因为他对这个安排不满，想要在工地内部，安插一支属于自已的势力！” 林守义笑着点头：“咱们俩想到一起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陆涛心中生出了一抹抵触：“别管上面乱成什么样，但毕晓岚才是云顶三期的实际掌控者，预算和资金都在她手里掐着呢！咱们进这个项目，只是为了赚钱，如果唐突的参与进高层斗争，这没意义啊！” “短期来看，风险是大了一些，如果长远打算，也未必是坏事。” 林守义嘀咕道：“恒盛集团在沈城，还是具有很强影响力的，咱们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抱住段世豪这条腿，以后从他手指缝里漏出来的粮食，也够咱们吃饱了！” 陆涛沉默不语。 他能看出林守义的想法，对方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换一张登上段世豪巨轮的船票。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把世尊公司的命运交到了段世豪手中，从此成为他的附庸，看人脸色吃饭，而这恰恰又是陆涛不愿意看见的。 最主要的是，如果林守义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段世豪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陆涛，必然是因为他跟佟剑之间的恩怨。 一旦他入局，无可避免就将成为段世豪指向毕晓岚的一把尖刀。 而他之所以一边压着对平衡的情况下把钱赚到手，然后全身而退。 这样自已摸索攀爬的过程，虽然会让公司成长的比较慢，但自主权绝对是可以掌握在他手中的。 林守义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没少被人打压，他有慕强心理，想要给公司找靠山，让发展的道路更顺，这本身是没错的。 但见惯了江湖上尔虞我诈的陆涛，对于将命运交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手中，在本能上就充斥着防备，生怕因为一件小事，将刚刚成立的世尊公司，卷入不可预测的风暴当中。 他对外可以说，自已不怕输，输得起，大不了就孤注一掷，回去蹬三轮。 但一路攀爬至此，步步艰辛的陆涛，又怎么可能甘心真的跌回谷底呢？ 林守义已经从他的沉默当中，察觉到了些许态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涛，虽然段世豪不管三期这一摊，但他毕竟是甲方一.把手，咱们即便不想亲近他，也没理由得罪他，我的意思，还是要去见见。” 陆涛对于这个说法还是比较认同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去见见也好。” “你放心，我能分清大小王，具体的事情你们谈，我绝对不插嘴。” 林守义笑道：“段总没在工地，人在外面的车里等咱们。” 陆涛听到这个见面地点，心中更加笃定，段世豪跟他见面的目的，绝对不仅仅只是结交这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上流社会 在林守义的带领下，陆涛很快在工地侧门离开，站在了一辆整车进口，拉着电动窗帘的丰田埃尔法边上。 林守义见段世豪的司机和秘书都站在车边，走过去介绍道：“这位是世尊公司的老板，我们来见段先生。” 秘书闻言，侧身打开了车门：“两位请！” 陆涛见状，弯腰进入车内，见到了恒盛地产的老板段世豪。 段世豪生的浓眉大眼，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给人一种既老又年轻的感觉。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四五岁的模样，但身上那股老成的气息，又让人觉得他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坐在后排的段世豪见陆涛登车，拍了拍身边的座椅：“过来坐！” 林守义作为建筑行业的掮客，对于段世豪这种大佬有一种本能上的崇敬，主动介绍道：“段总您好，我叫林守义，这位是我们世尊华诚的老板陆涛。” “我知道你们，私下见面，大家都别拘谨，闲聊而已。” 段世豪等陆涛落座，向他伸出了手掌：“四季云顶是恒盛的旗舰项目，兹事体大，我必须得跟你们见一见，有些冒昧，互相理解吧。” 陆涛很客气的握了一下段世豪的手掌：“段总身居高位，能看见我们这些尘埃里的人，让我诚惶诚恐。” “尘埃……这个比喻倒是很恰当！人在江湖嘛，谁不是满身风尘，呵呵！” 段世豪莞尔一笑：“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年纪不大，但名声不小！最近我可是在很多人口中听到过你的名字！苏区的李继峰、王虎，沈河的乔云贺，铁西的马翰华，这些都是成名已久的大混子了，短短几个月，均在你手里饮恨江湖，折戟沉沙！再加上和平的佟剑，你这一路走来，倒是血流成河啊！” 陆涛听见段世豪提起李继峰、马翰华之辈，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如果说段世豪听过他与王虎、佟剑的纠纷，这并不奇怪。 但对方竟然连姚孝文那个朋友乔云贺的名字都搬出来了，说明段世豪对于今天这个会面是蓄谋已久，并且对他进行过详细调查的。 段世豪是个老江湖，已经在陆涛的沉默中嗅到了提防的味道，拿起和天下香烟，分别递给了两人一支：“别紧张，我说了，是金子总会发光，如果你没有这些战绩，我还真看不见你。” 陆涛大大方方的接过烟，同时掏出打火机，帮段世豪点燃：“段总，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既然是做建筑行业的，接触到的江湖人士应该不少，而我翻起的这点水花，似乎很难进入你的视线吧？” “不然！我刚出社会的时候，给刘勇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孙鹏飞开车，每天都能见到勇哥，起点很高，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以我的见解，这个社会上百分之七十的混子，都像是蛤蟆！” 段世豪见陆涛与林守义面露不解，笑吟吟的解释道：“大多数自诩混社会的人，都是纸老虎，一碰他就服软，一松开就呱呱乱叫，继续吹牛逼！你们说，这不是蛤蟆是什么？” 林守义被逗笑：“哈哈，段总幽默！” “段总，您这话可有点骂人了啊！” 陆涛眨了眨眼睛：“让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已也是只蛤蟆呢？” “你不是！” 段世豪指向了林守义：“他的态度才更像，那些人见到谁都会巴结，维持自已所谓的脸面，尤其是见到我这种人，更会笑脸相迎，想把我发展成人脉，既能带去利益，又能成为吹牛逼的谈资。” 林守义顿时尴尬无比。 段世豪继续对陆涛说道：“而你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是因为在心里把我当成了假想敌，随时做好了跟我拼命的准备！你骨子里有匪气，这种人可不是蛤蟆，我见过很多世纪前的刀枪炮，他们都是你这种性格。” 陆涛笑呵呵的回道：“段总，你太抬举我了，我没把你当成敌人，只是在里面蹲了几年监狱，与社会脱节，把脑子蹲木了！” “世面上的老江湖，我都认识，但我不怕他们！这些人顶多是在原始积累时期带一点色彩而已，转行做生意后都比较守规矩，竞争的也不过是官面上的靠山，讲究和气生财！” 段世豪并未理会陆涛的回应，依然掌控着对话的节奏：“那些大混子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什么背景都没有，就靠不要命吃饭。” 陆涛吸了一口烟，不再言语，但也没有继续装傻充愣，他已经发现段世豪是一个透彻的人，如果自已再去装犊子，那就显得真有点二逼了。 “都说寒门起家无良方，一生输赢全靠拼！年轻人，有拼劲、有闯劲，这是好事！但人不能一辈子都靠不要命换饭吃吧？” 段世豪笑着看向了陆涛：“谈女朋友了吗？” 陆涛很实在的回应道：“没有，人刚出狱，颠沛流离！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哪敢谈什么对象啊！” 段世豪再问：“那平时生理需求，怎么解决呢？” 陆涛闻言，不由得菊花一紧：“段总，我虽然是监狱出来的，但我在里面，可从来不用身体换物资，你这个话题，我听着怎么有点害怕呢？” “操，我孩子都挺大了，还能泡你啊？” 段世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是他妈的老爷们，你扭扭捏捏干鸡毛！跟我说实话，平时找小姐吗？” 陆涛老脸一红：“偶尔，酒后可能会找。” “那你不如我，我年轻的时候，都快扎在老娘们裤裆里了！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做人特别狂，去的都是沈城有名的场子，我当初有句人生格言，做最有气质的流氓，睡最漂亮的姑娘！” 段世豪慵懒的靠在座椅上：“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找小姐了，知道为什么吗？” 陆涛试探着问道：“年轻的时候扯淡扯多了，不行啦？” “的确不复当年之勇，但我长年健身，质量还行。” 段世豪被陆涛逗笑，回应道：“我现在睡的姑娘，开始前她会给我跳段舞，结束后还会给我弹一段钢琴！而我以前找的那些姑娘，完事后能他妈刷个牙，就算上档次的了！小陆，人不能一辈子泡在泥里，既然抓住机会，也得体验一下上流社会的生活，你觉得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涛听到段世豪的一番话，很清楚对方这是在等着他主动开口，眨巴着单纯的小眼睛，懵懂的问道：“段总，你也要给我找一个弹钢琴的姑娘啊？” “有机会来找我，带你玩点不一样的。” 段世豪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陆涛，话锋一转：“找你过来，只是为了叮嘱你，一定要把控建材的质量，这不知不觉的，就把话题扯远了！典礼快开始了，你们也去忙吧！你刚进入建筑行业，如果有什么不懂，或者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不好意思，直接给我打电话！” “段总放心，我这个人的脸皮，可比你想象当中的厚多了！” 陆涛呲牙一笑：“如果有机会，我找你一起探讨莫扎特！” 林守义也在一边打着圆场：“对，摸扎特别爽，咱们一起玩，人多，热闹！” 双方的交谈就此而止，陆涛在段世豪的车里抽完一支烟，双方随即分开。 林守义下车后，跟在陆涛身边低声说道：“小涛，我觉得你刚刚跟段世豪的对话，有瑕疵！人家都已经要带着你往上流社会走了，你用裤裆接鸡毛话呢？” “段世豪是有实力，但他脚下踩的金山，跟你我一毛钱关系没有！你得搞清楚，给你看的钱不是你的，给你赚的钱才是你的！” 陆涛对此不以为意：“这个社会上，想往他身上扑的人太多了，如果仅凭几句话，我就对他点头哈腰的，那我的价值又体现在哪呢？” “我担心的是，你把段世豪给推到敌人那边去啊！” 林守义愁眉不展的说道：“刚刚段世豪已经提起了你跟佟剑的恩怨！现在他拉拢你，你不接招，万一他拽佟剑上船，咱们可就彻底被动了！” “段世豪不会那么做的！佟剑离开砂石协会，已经咬了武玉树一口！这种背叛自已大哥的人，谁都不敢轻易用！如果段世豪真想跟毕晓岚争权，怎么可能选择一个有前科的人呢？” 陆涛摆摆手：“段世豪是个懂江湖的大哥，他今天找你我过来，只是互相认识一下，仅此而已！这种人精，得先让咱们尝到甜头，然后才会聊接下来的事情！” 林守义问道：“那你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谈崩？” “没有啊，这不是谈的挺好么！” 陆涛点头道：“段世豪这个人有点意思，跟我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林守义眼前一亮：“你同意跟他合作了？” 陆涛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知人知面不知心，双方才见了一面，谁也不了解谁，现在下定论太早了！继续接触看看吧。” …… 陆涛与段世豪见了一面之后，众人便为奠基典礼做起了准备。 作为丙方代表，陆涛和林守义都是要上台剪彩的，只不过排位比较低，在台上的十六人当中，两人是最靠边的位置。 除了段世豪、毕晓岚和政府领导之外，陆涛等人都需要提前二十分钟到场彩排。 此刻舞台周围，价值二十万的烟花爆竹已经铺设完毕，数十个挂着条幅的氢气球腾空而起。 这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清风徐来，暖洋洋的日光洒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 舞台边缘，佟氏兄弟带着小竹等人，已经就位了，几人正有说有笑的闲谈着。 小竹递给佟剑一支烟，点燃：“大哥，你这还是头一次上电视吧？紧张不？” “有点！” 佟剑活动了一下西装的领口，咧嘴一笑：“谁能想到，咱们这种人，也能西装革履的上省台新闻啊！” 佟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上个电视么，这有什么啊！我十几岁的时候就上过了！” 大牙一点不信：“刚哥，你是不是吹呢？你十几岁的时候，那得是啥年代啊？那时候有电视么！” 佟剑开口道：“这个我哥还真没吹，他年轻的时候，在纺织厂打零工，抓住过一个偷窥女澡堂子的流氓，以见义勇为者的身份，接受过电视台采访！” 几人诧异的看着佟刚：“刚哥，你还做过这种事呢？” “可不么！那时候年轻气盛的，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小青年！当时那个流氓都亮刀了，我二话没说就冲上去了，根本没想到什么是危险！” 佟刚傲然回道：“当时我本以为自已上了新闻，厂里能给我转正，结果后来才知道，那个流氓是厂里一个主任的儿子！我上了电视的第三天，厂里就他妈找茬给我开除了，我这不是才混的社会么！” 几人一阵唏嘘：“这也太缺德了吧？” “打那之后，我再也没管过闲事！现在想想，开除我也是好事，如果真给我留在厂子里，我干个两三年也得下岗，还jB不如现在呢！” 佟刚正准备跟他们继续吹牛逼，余光一瞥，刚好看见了从另外一边走来的人群，霎时间立睖起了眼睛：“哎呀我艹你妈滴！你们看看，那小子是陆涛不？” “我操！” 身边几人顺着佟刚手指的方向望去，均为之一振。 佟剑进入云顶三期工地，本身就是托关系介绍进来的，本身跟里面的人并不熟悉，对工地的人员配置也不了解，只知道建设单位的负责人叫窦磊，而作为丙方的陆涛，主要是跟窦磊对接的，所以他还真不知道陆涛也在工地。 小竹看见远处的人群，顺手抄起了旁边的一根钢管：“他妈的！陆涛这是寻仇寻到工地里来了？” “欺人太甚了，跟我干他们！” 佟刚见状，也捡起了旁边一把系着红绸，准备在奠基典礼上使用的铁锹。 “呼啦啦！” 佟刚一动，大牙、小竹、刘响几人全都冲了过去。 佟剑看着几人的动作，犹豫一瞬后也跟了上去。 在他看来，陆涛来这里闹事，已经是在往绝路上逼他了。 陆涛身边，关磊看见跑过来的人群，同样皱眉：“佟家那哥俩，还真在工地呢！” 赵泰一弯腰，直接在路边检修的装载机旁边，抄起了一把活口扳子：“他妈的，看来上次那把事，还是没把他们打疼！这群傻逼，竟然还敢跟咱们龇牙！”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拉偏架 工地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开始的奠基仪式做准备。 佟剑与陆涛双方人马见面之后，火药味瞬间便冒了出来。 “都别动手，忘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陆涛见关磊、赵泰等人全都开始寻找武器，顿时低声喝止，同时走出人群，朗声道：“佟剑，我今天不是奔着你来的，这个场合，你也不想找麻烦吧？” 佟刚三番五次折在陆涛手中，对他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压根不听他的解释，第一个窜了上去：“我去你妈的！老子想找你还找不到呢！你还敢到这来，今天我他妈非弄死你！” “狗篮子！你他妈找死！” 赵泰之所以能压住火，本身就是因为陆涛的叮嘱，眼见佟刚主动寻衅，同样迎上去，一脚将其踹翻。 佟剑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去你妈的！给我干他！” “呼啦啦！” 此话一出，双方之间紧绷的弦霎时断裂，一瞬间便碰撞在了一起。 在今天这场冲突开始之前，陆涛虽然已经跟众人通了气，但是眼见混战无可避免，还是第一时间冲上去，躲开刘响轮过来的铁锹，一记肘击将其放倒。 双方人手瞬间在一起，从未打过架的林守义，看见关磊将佟刚压在身下，也暗戳戳的凑过去，对着佟刚屁股踹了两脚。 今天的奠基仪式很盛大，因为有各级领导参加，所以恒盛集团这边，还雇佣了专门的安保公司。 双方打起来的同时，刚好赶上董恒带着一批保安，准备给他们指派执勤区域，远远看见互殴的人群，连连摆手：“把人拉开，快点！” 话音落，二十多名膀大腰圆的安保一拥而上，强行分开了众人。 佟刚被安保按住，仍旧张牙舞爪：“妈了个B的！你们松开我！” 董恒听见佟刚的叫骂声传出很远，脸色阴沉的走了过去：“你在这喊什么呢？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今天是工地开盘，不是八角拳笼！这地方你如果呆着不舒服，马上滚蛋！” 佟剑之前来这边对接的时候，是见过董恒的，知道对方是主抓工地的负责人，也没敢跟他拉硬：“董总，这些人跟我有矛盾，他们来工地是为了闹事的！” “扯淡！” 董恒瞥了陆涛一眼，脸色阴沉的对佟剑说道：“我警告你，工地监理这个活，是个人都能干！你如果想赚这份钱，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找麻烦，我让你的人集体下岗，听懂了吗？” 佟剑见董恒连原因都不问，直接奔着自已来了，顿时懵逼。 今天这件事，如果换做一个职场老油条，肯定会在里面和稀泥，做到两边都不得罪，利用 而董恒的做法，则是连原因都没问，下意识的站在了陆涛这一边，对着佟剑开炮了。 这也不怪董恒，毕竟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站在领导行列当中，根本不懂什么管理，更不懂什么职场。 正如陆涛说过的那样，董恒已经被钱给砸懵了，此刻他心里只记着赵丰年的那句话，只要他能提供便利，对方肯定还会源源不断的送钱过来。 这边的混乱尚未解决，段世豪的秘书也远远走来，沉声问道：“这什么情况啊？各级领导都快入场了，怎么这边还乱糟糟的，一旦被记者拍到，这成何体统？” 董恒认识段世豪的秘书，见对方问话，指着佟剑说道：“他们找事，选在今天这种日子闹事，这他妈不是给公司上眼药吗？” “行了，有什么矛盾都给我放下，过后找领导协调处理！你们在这里，不是为了解决私怨，而是为恒盛集团服务的，我希望你们摆正自已的位置！如果今天再有人闹事，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相关责任人全部开除！” 秘书虽然刚刚与陆涛等人见过面，但却摆出了一副十分公正的态度，冷冷扔下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董恒是个粗人，也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来，等段世豪的秘书离开，看着双方说道：“都听明白了？谁再闹事，我开除谁！你们给我分开走，各自走一边！” 佟剑看着对面的陆涛，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那么恶心，身体因为愤怒，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陆涛看见佟剑这副模样，并未激化矛盾，而是看着对方说道：“大家进工地，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来之前，不知道这里有你，更谈不上是为了寻仇过来的！所以从今往后，咱们各干各的活，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如果觉得心里那口气撒不出去，随时找我，我随时奉陪！” 语罢，陆涛主动退了一步，带人离开。 关磊见状，也跟在了陆涛身边，嘀咕道：“他妈的！那些保安来得太不巧了，如果没有他们拦着，这群篮子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没打起来是好事！现在的咱们，跟佟剑已经没有利益冲突了，继续斗下去，只会激化矛盾，增添无谓伤亡！” 陆涛摆了摆手：“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这边，不去主动引发冲突！” 林守义走到陆涛身边，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呲牙笑道：“没看出来，董恒那小子还挺仗义，刚刚一点没打马虎眼，那几句话说的挺硬呢！” 陆涛也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是啊，这钱确实没白送，董恒的态度如此强硬，咱们在工地的日子会舒心不少。” …… 一场冲突，陆涛等人并未吃亏，春风得意的去进行彩排。 反观佟氏兄弟那边，却是愁云惨雾。 舞台下，佟刚拍了拍身上的鞋印，胸口剧烈起伏：“艹你妈的！陆涛这个篮子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在哪都能遇见他呢？老二，这次咱们必须得弄他了！” “弄什么弄，你刚刚没看见董恒的态度吗？” 佟剑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在这个工地，咱们本就没有根基，这座桥是陈总费了很大力气才给我搭上的，如果不咬着牙走过去，沈城真就没有咱们的立身之地了！” 第一百九十章 泥足深陷 对于佟剑的态度，佟刚第一个表达了不满：“你这叫什么话？我他妈就不信了，沈城这么大，离了这个破B工地，咱们还能饿死吗？” “你懂什么！我在沈城混了这么多年，被陆涛在浑河桥捅刀子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想要把脸面找回来，我必须让自已的地位变得更高！钱和面子，我总得保住一样！” 佟剑脸色阴沉的回应道：“我也知道去夜市摆摊能赚钱，但这份钱别人能赚，可我佟剑能去吗？我在和平立棍这么多年，至少得让人看见，离开了砂石协会，我一样吃香的喝辣的！而不是让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佟剑摔了一个跟头，再就没爬起来！” “光要一张外面的脸，那心里的气就憋着了？” 佟刚伸手指着旁边的大牙：“你！我！他！咱们让他妈陆涛拿着刀，捅的跟他妈过年杀猪似的！这种事就jB忍了？” 佟剑心里虽然对于这个结果也很不满意，但为了稳定军心，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约战浑河桥，是我跟陆涛划好道，定好的规矩！出来混，没有常胜将军，我输一次，还可以咬着牙爬出这个泥潭！现在外人只道是我佟剑输了，但我如果被清出三期工地，不仅爬不上去，外人还会骂我佟剑输不起，到时候一无所有的我，怎么还有脸留在这座城市里？！” “去个屁的吧！我看你就是他妈的被陆涛给打怕了！就你这B样的，难怪陆涛欺负你！” 佟刚见佟剑这个态度，十分难听的骂了一句，然后瞪着眼睛说道：“你怕陆涛，但是我不怕！这事你不敢整，我他妈自已整！” “你整个jB！” 佟剑拳头紧握，情绪激动的说道：“陈总那边的工地，我一直没撤股份，你今天就给我回新民，这边的事情，我用不上你了！” 佟刚梗着脖子犟嘴道：“你他妈干不过陆涛，拿我扎筏子干鸡毛？你凭啥撵我走啊？” 佟剑有些急眼：“就凭你他妈的现在跟我混饭吃！我让你去哪你就给我去哪！你如果不回新民，以后一分钱工资没有，你也别找我要钱花！” “行行行，我他妈回去！你就这么混吧，早晚得让陆涛给你熊死！” 佟刚被自已弟弟当众损成这样，脸上也挂不住了，转身就向外面走去：“妈了个B的，让外人收拾的不敢吱声，拿自已亲哥出气，你可真他妈有本事！” 佟剑听见这话，双拳紧握，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他在浑河桥南岸被陆涛捅了几刀，都没喊过一句疼，但这一刻却鼻子发酸。 只差一点，和平区著名的大混子佟剑，就他妈被佟刚骂破防了。 他支走佟刚，是因为他清楚自已的亲哥哥头脑简单，生怕对方留下会惹出麻烦，但他更怕佟刚会因此遭遇不测。 都说打虎亲兄弟。 但佟刚自打从南方回来，除了扎他的心，还有给他捣乱之外，似乎就jB没干过什么正事。 刘响见佟剑眼眶泛红，喘着粗气的站在原地，轻声提醒道：“剑哥，彩排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先不参加了？” “我没事！” 佟剑闻言，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已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血缘关系，就他这种傻逼，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我这个阶层的人！” 小竹也连忙递了一支烟过去，劝慰道：“剑哥，别生气了！刚哥也是心疼你，他这个人就这样，性子直，思维简单！” “算了，不提他！” 佟剑强压怒火，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刘响：“你去外面找个银行，提五万块钱现金出来，等剪彩结束，我去见见董恒。” 刘响怔住：“剑哥，董恒那个傻逼，明显是跟陆涛一伙的！他刚刚把话说那么难听，你还要给他送钱啊？” “成年人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是围绕着利益展开的！我不能因为他跟陆涛走得近，就把他划归到敌对阵营当中去！混社会，是为了不择手段，利用一切资源让自已变得更好，而不是处处树敌，让自已举步维艰！” 佟剑压着心里的情绪摆了摆手：“别问了，取钱去吧！” …… 当天上台剪彩的，总共有十六人。 中间的位置，是市里的领导，还有段世豪、毕晓岚等集团高层，佟剑作为工地监理，位置距离董恒不远，只隔着一个总工程师。 陆涛和林守义，则被分到了最边缘的位置，在电视台录像的画面切近景的时候，陆涛还有半张脸，而林守义连入镜的机会都没有，只被拍到了手里的一把剪子。 恒盛集团为了云顶三期的奠基典礼，已经造势许久，而市里和区里的领导拉到港商投资，这也是政绩，电视台为了配合，是进行全程直播的。 府西小区，陆家。 陆中梁泡好一杯茶之后，便如同往日一样，打开电视收看起了午间新闻。 此刻电视中的画面，正在直播云顶三期的动工仪式，市里的领导站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讲话。 陆中梁在体制内工作多年，只听了两句，便明白这是秘书提前写出的演讲稿，辞藻华丽，但又毫无营养。 他这边正准备换台，余光却刚好瞥见了台上的一道身影，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停下。 几分钟后，画面变换，台上众人簇拥着领导去进行动土的小仪式，画面拉至近景。 陆中梁看着人群中的陆涛，轻声呢喃：“成熟了，也胖了。” …… 对于今天的动工仪式，陆涛其实也没多大兴趣，他知道自已能到场，只是集团安排过来，给领导做陪衬的。 昏昏欲睡的熬过了动工仪式，众人便驱车前往了集团订好的酒店，参加午宴。 董恒如今虽然是云顶三期的项目经理，但他深知自已的权力来源于何处，所以当天中午十分殷勤的充当了毕晓岚司机的角色，一路上变着法的逗毕晓岚开心。 众人赶到酒店后，毕晓岚需要陪同领导一起上楼，董恒则去往厕所，将憋了一路的尿给撒了出来。 他这边撒完尿，刚准备去洗手，却正跟进门的佟剑撞了个对面。 董恒不是个圆滑的人，看见佟剑，连招呼都没打，便准备绕开，结果佟剑却挡在了他身前。 董恒看见佟剑的举动，眉头紧锁：“怎么个意思，上午说你几句，不服啊？” 佟剑莞尔一笑：“董总，你别误会，我来这，只是想跟你单独聊聊！”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井底之蛙 饭店卫生间内，董恒听到佟剑的一番话，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你是来逗咳嗽的吧？在拉屎的地方跟我谈鸡毛话啊？” “董总，您别误会，我只有两句话，说完就走。” 佟剑说话间，将手中印有普洱茶字样的手提袋递了过去：“我在工地初来乍到，今天给你添了麻烦，往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董恒看见佟剑的动作，下意识的向袋子里面看了一眼，瞥见茶叶罐？” 佟剑没想到董恒连钱都不收，补充道：“董总，这谈不上贿赂，只是一点小心意！” “心意领了，钱拿回去吧！另外我也提醒你一句，你想进步，我也想！在这个工地里，我不会找任何人麻烦，但你也别给我找不痛快，大家安安稳稳把自已的事情做好，比什么都强！” 董恒说完这句话，拍了拍佟剑的胳膊：“我这人不记仇，今天的事情我权当作没有发生过！你记住，我在工地，代表的是毕太的利益，必须对她负责，你好好工作，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董恒跟毕晓岚混了半年，以前除了每个月八千块的月薪和四千块的生活补助，几乎就没有其他的额外收入了，最多也就是开车去加油的时候，贪污个三两百的油钱，那辆代步的雅阁，也是通过无数个日夜的“辛勤劳动”舔出来的。 面对送上门来的利益，董恒自然很心动，他之所以没收佟剑的钱，说白了就是被陆涛给喂饱了。 刚刚佟剑手里的茶叶袋子并不大，董恒目测了一下，感觉佟剑最多也就是给他拿了两三万块钱。 有句老话叫做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这话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董恒虽然跟朱二友的老婆不清不楚，在作风方面比较混乱，但是在公司业务上，他的确上心了，并且坚定不移的站在了陆涛一方。 这种选择，并非董恒看的长远，反而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表现。 在职场上，老油条们从来不会坚定的站在一个地点，而是不断左右横跳，选择对自已更加有利的条件，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 这种人虽然可恶，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大多数的企业当中，那种趋炎附势的墙头草，都是过得最舒服的一类人。 董恒没有过多的职场经历，不过他很清楚，自已不可能一辈子都靠毕晓岚这个老太太讨生活，所以这次来做项目经理，也是他的一个机会。 董恒不懂得什么权术，也不知道该如何平衡陆涛与佟剑的关系，他只知道陆涛给的钱，要比佟剑更多，而且后续还会有。 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收了两家的钱，却没能把事情处理好，一旦把事情捅到上面去，自已不仅得名誉扫地，而且得鸡飞蛋打，不仅钱没了，工作还得丢。 乃至于他将毕晓岚搬出来，也只是为了扯虎皮作大旗，怕佟剑跟他扯没用的。 在没有能力进行平衡的情况下，董恒选择单边站队这种最稳妥，也最谨慎的方式，自然就容易理解了。 都说人最缺什么，就越喜欢炫耀什么。 那江湖人士每天炫耀的东西都是什么呢？ 道义！ 在这个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以最原始的暴力手段攫取利益的群体当中，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坏种比比皆是。 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来的人，无一不是狡诈阴险的人精，那些头脑简单的人，必然要在攀爬的过程中被筛选掉，亦或者成为职业打手。 佟剑虽然性子比较直，但毕竟经历了不少风浪，看事情总会想的多疑一些。 在三期工地作为井底之蛙的他，没有过多的信息来源，所以董恒的几句心里话，在他看来是值得耐人寻味的。 一个简单的人，遇见一个复杂的人，事情无可避免的要出现偏差。 卫生间内，佟剑看着董恒离开的背影，站在卫生间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原地抽完一支烟，这才走了出去。 门外，刘响看见佟剑将茶叶袋子又给拎了出来，有些意外：“大哥，那个姓董的，连钱都没收啊？” 佟剑站在大厅，看着络绎往来的客人，沉声道：“是啊，不仅没收，而且还拿话点我，说陆涛是毕晓岚的人，而且态度很强硬，完全没给我留口！” “毕晓岚的人？这不会吧！不是说那个毕晓岚是刚回到内地没多久的港商吗？陆涛怎么能跟她搭上关系呢？” 刘响琢磨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大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陆涛不是毕晓岚的人，而是董恒的人呢？” 佟剑轻轻蹙眉，目光略带疑惑。 刘响见状，继续说道：“你也看见了，毕晓岚身边的那些人，都是跟她从香港回来的，普通话说的稀碎，不仔细听都听不懂！而董恒满口大茬子味儿，一听就是本地人！他这么护着陆涛，说明两人肯定在暗中勾搭连环，否则陆涛如果真是毕晓岚的人，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丙方？又怎么可能让你入这个局呢？” “别说，你这脑袋，今天比我开窍哈！” 佟剑听完刘响的解释，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今天好像还真他妈的拜错庙门了！” …… 当天中午的酒宴，举行的十分隆重，除了宴会厅的十六桌，还特意开了四间包房。 窦磊作为乙方负责人，跟段世豪、毕晓岚、董恒等人，与市里的领导坐在同一个包房当中。 而陆涛、林守义两人作为丙方代表，则坐在其他包房，而且董恒在知道双方有矛盾以后，还特意安排人把他们和佟剑分开了。 包房内，林守义坐在陆涛身边，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小涛，咱们俩用不用去领导那屋敬杯酒，刷个脸啊？” 陆涛毫无情绪的摇头：“算了吧，那屋里都是领导，在没有利益往来的情况下，仅凭一杯酒，他们记不住你我是谁，过去装这个孙子干啥啊？抓紧吃，吃饱了咱们就撤！” 对面包房，佟剑此刻已经端着酒杯走进了房间里，笑容满面的说道：“诸位领导，我过来敬杯酒，不打扰你们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非常手段 饭店包房内，段世豪见佟剑进门，坐在原位上没动。 倒是毕晓岚见到佟剑后，热情的给他介绍起了房间内的各位领导。 佟剑以前跟在武玉树身边，没少经历类似的场面，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即便开始逐一敬酒。 等敬酒环节进行到毕晓岚秘书位置的时候，佟剑主动将杯口压低了三分：“我敬您一杯！” 秘书回以微笑：“我就免了吧，我饮茶的！” “礼节不能免，您随意，我干了！” 佟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上次见面太仓促，忘了留电话号码，我日后免不得要麻烦您照顾，等酒局结束，您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不用那么麻烦。” 秘书莞尔一笑，直接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佟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饭桌上，段世豪看见两人在那边嘀咕，压低声音对身边的秘书说道：“盯一下这俩人，看看他们有没有私下里的接触。” …… 午宴结束，段世豪便回到了公司，在办公室里与两名男子聊了起来。 段世豪手下曾有“五虎”，这些人都曾为他掌控恒盛集团立下了赫赫功勋，有两人为此丢了性命，还有一个人被判处死缓，身陷囹圄。 在场的两名男子中，那个二十六七岁的叫做苏大庆，三十出头的叫做叶权，身为五虎中硕果仅存的两人，叶权担任着副总职位，而苏大庆则是开发部的经理。 在这个相对私密的场合中，三人并未拘谨，叶权靠在沙发上，放松的端着茶杯：“大哥，中午你去吃饭，跟老毕太太聊的咋样啊？” “没什么交流，她是上面引进来的，属于穿着黄马褂进恒盛，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看不惯她。” 段世豪修剪着手中的雪茄，开口道：“相比于毕晓岚，那个陆涛的态度反倒让我有些意外，这小崽子年龄不大，但城府很深，我向他抛橄榄枝，他竟然对我装傻！” “他毕竟跟张兵混过几年，也算见过世面，既然入了这个局，不见兔子不撒鹰也是应该的。” 叶权搓着手掌说道：“我现在担心的问题，是陆涛这小子初出茅庐，正是口渴的时候，真要拉他入场，这人不好摆弄，更不容易满足！” 苏大庆也跟着点头：“跟陆涛比起来，其实我更倾向于佟剑！这小子也在和平混，而且名声和口碑始终不错，我有不少朋友都跟他认识，要么我约他聊聊？” “陆涛缺机会，但是太贪！佟剑是老江湖，为人太滑！这两个人，用起来都不顺手。” 段世豪摆了摆手：“我的目的，不是要拉拢谁，而是要让云顶三期乱起来！让上面的人知道，恒盛发展的好，不仅仅是乘上了东风，更是因为我段世豪的能力在这！” “大哥，这事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如今整个恒盛地产，从上到下都是咱们的人，想让公司瘫痪，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我觉得上面在云顶三期的项目上，拉老毕太太入股，丝毫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真的只是为了借用她港商的身份罢了！” 叶权吹开杯中漂浮的茶叶，对段世豪说道：“咱们都清楚，毕晓岚只是用恒盛做跳板，双方的合作不会维持太久，等这个项目结束，她该滚蛋依然得滚蛋，恒盛还是你的天下！咱们有必要参与这些烂事吗？” “人啊，得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未雨绸缪，才能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张弛有度！下棋，只能看出去一步的人，是赢不了的！” 段世豪语气平稳的说道：“我知道上面这次跟毕晓岚合作，与我一点关系没有，但我如果什么都不做，有些人就会觉得恒盛有没有我段世豪都一样！这次可以用毕晓岚取代我，下次也可以通过跟其他人合作的方式孤立我！ 恒盛地产的确从上到下都听我的，但是等到上面想孤立我的那一天，万一再拉一个张晓岚、王晓岚的进来，让整个公司靠边站，我当如何？” 叶权闻言，在原地琢磨了一会，点头：“大哥就是大哥，想的着实比我们长远！” 苏大庆是个暴脾气，对于这种在背后捅捅咕咕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大哥，需要我做点啥啊？” “想让云顶三期乱起来，必须从内部入手，逼着毕晓岚交出管理权，由恒盛接管建设项目！我得让上面知道，想跟外界合作可以，但绕开我段世豪，不行！” 段世豪划动一根松木火柴，点燃了嘴里的雪茄，在吞云吐雾中继续说道：“回来的路上，我摸了一下陆涛和佟剑的底细，这两个人如今一个向上爬，一个往下掉，都是小心谨慎的阶段，没什么开战的欲望！我本想着用陆涛点火，但这小崽子太鬼了，想拉他下水，得用点非常手段！” “能不能从佟剑他哥身上做些文章？” 叶权插嘴道：“我年轻的时候，听说过佟刚这个人，这货不成气候，我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戳这条傻狗上墙！” “嗯，思路跟我一样。” 段世豪莞尔一笑：“只是佟刚在外地回来不久，如今还在靠着佟剑混饭吃，他有异动，佟剑肯定会压住他。” 叶权放下了茶杯：“你的意思是，这条路走不通？” “事在人为，想让这条路走通，得把步子迈大一些。” 段世豪身体前倾，用手肘撑着桌子，低声道：“这事我是这么想的……” …… 毕晓岚作为港商，虽然资本不算雄厚，但身份毕竟在这摆着。 对于领导而言，能拉到一笔五千万的港商投资，政治成绩肯定要比当地几个亿的民营建设更为重要，所以当天晚上，一些部门领导便以工地动工这个理由，宴请毕晓岚去吃饭了。 这种接触对私密性的要求极高，故而毕晓岚连秘书都没带，便被政府小车班的司机给接走了。 跟着毕晓岚忙碌了一天的秘书，回到自已在公司的卧室，刚泡上咖啡准备休息一下，佟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刘秘书，没打扰到您吧？” 秘书搅拌着咖啡，温和的回应道：“没有，你说！” 佟剑笑呵呵的邀请道：“你晚上如果没什么事，出来喝几杯放松一下？” 秘书下意识的想要推脱：“改天吧，今天忙碌了一天，有些疲倦。” “疲倦好办啊，咱们喝几杯，然后找个地方做做按摩呗。” 佟剑顿了一下：“我的车就在公司楼下停着，还请您务必赏光。” 秘书闻言，走到窗口向下看了一眼，见佟剑的A6果然在门口等着，没好意思拒绝：“也好，那你等我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车祸猛如虎 07年的沈城，已经高楼林立，几大商圈也颇具雏形，互联网的兴起，让年轻人受到了各国文化的冲击，在生活方式上，正在与上一代之间拉开差距。 当初马翰华手下的老猫，在三十多岁的情况下，还弄了个非主流的发型，去夜店泡那些小太妹，而时年26岁的佟剑，却连一次西餐都吃过。 佟剑少年得志，十几岁便跻身老牌混子的行列，十几岁就跟那些三十岁左右的社会大哥打交道，这种经历导致他少年老成，很难接受新鲜事物。 当晚的商务招待，佟剑并未带着毕晓岚的港籍秘书，去自已都没进过的西餐厅，而是将对方领到了自已常去的一家烧烤店里。 秘书跟佟剑进了包房，见他还没点餐，就要了三箱啤酒，有些懵逼的看着佟剑与刘响：“佟先生，这顿饭，咱们只有三个人，为什么点了这么多啤酒？” “每人一箱，这还多吗？” 佟剑习惯了在酒桌上谈话，对于秘书的诧异显得不以为然：“你放心，我这人不逼酒，你能喝多少喝多少！” “我没有晚上喝酒的习惯，还是喝白水吧。” 秘书摆手回绝：“你约我出来，是有事情要谈吧？” 佟剑咧嘴一笑：“那些都是小事，咱们先吃饭！” 秘书谨慎的回应道：“佟先生，我知道你们北方流行酒桌文化，不过我作为毕总的秘书，需要随时待命，这酒我真喝不了！你有什么话，还是现在讲出来的好，这样我心里也踏实！” “刘秘书，你别担心，我找你出来，只是为了交个朋友。” 佟剑感受到对方眼中的警惕，递了一支烟过去：“实话跟你说，工地丙方的老板陆涛，我们俩有些私仇！但你放心，我找你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妨碍生产，只是我们如今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些摩擦，所以我来找你，也是希望以后你能关照我。” 秘书也曾收过林守义的礼物，听到佟剑的一番话，微微一怔：“你跟陆涛有仇？” “是，但那都是旧怨，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工地看见陆涛，而且他跟董恒的关系，似乎还相处的不错。” 佟剑说话间，将上午在董恒那没送出去的茶叶，放在桌上推给了秘书：“刘秘书，我能不能知道，这个陆涛跟毕总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佟先生，我只是毕总的秘书，并不是公司决策的执行者，你们加入公司，都是毕总一手安排的，我不知情。” 刘秘书混迹职场多年，要比董恒圆滑的多，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毕总既然安排你进入了三期工地，一定有她自已的用意，而且她回内地投资，这第一个项目至关重要，我相信稳定是她最关注的事情，只要你努力工作，会有回报的！” 佟剑听到这个回答，便明白刘秘书是个滴水不漏的人，继续推了一下茶叶：“刘秘书，那日后的工作，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刘秘书并未拒收这笔钱，只是面色恬淡的点了点头：“分内之事。” 佟剑见刘秘书把钱收了，试探着问道：“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这个董恒是什么来头啊？” 刘秘书对于裙带关系上位的董恒很看不惯，但考虑到毕晓岚的名声，还是隐晦的说道：“他跟你们一样，都是打工人，离开这个项目，你还有饭吃，但他得饿死。” 佟剑闻言，彻底放下心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悟了！” 当晚这顿饭，吃的不是很舒服。 由于刘秘书不饮酒，佟剑也没办法放开酒量，只能意思着喝了两瓶。 社会人都喜欢吵闹，佟剑在没上劲的情况下，跟刘秘书之间也没什么话，聊的相对干巴。 一顿饭吃完，刘秘书对于佟剑做按摩的邀请并未拒绝，三人随即离开烧烤店，坐进了门外的A6车内。 佟剑等刘响驱车上路后，翻找着通讯录，向身边的刘秘书问道：“晚上想弄点什么项目，荤的，还是素的啊？” 刘秘书脸一红，矜持的问道：“我今晚没什么重要的事，有没有荤素搭配的地方？” 佟剑看到刘秘书的反应，放声大笑：“哈哈，你早说喜欢这个，咱们还吃鸡毛烧烤啊！” “嗡！” 没等刘秘书作出回应，前方街道上，一辆渣土车猛轰油门，直奔A6撞了上去。 “咣！” 两秒钟后，撞击发生。 渣土车推着A6前行数米，粗暴的撞在了路边的墙壁上，冲击力之大，硬生生撞塌墙壁，将A6挤进了商铺当中。 …… 另一边，佟刚正坐在新民的春城小区建筑工地，跟陈总手下的一名包工头，坐在帐篷里，吃着花生米，喝着散装白酒。 “啧！” 包工头轻呷一口白酒，对佟刚问道：“大刚，佟剑不是你的亲弟弟吗？如今他混的那么好，跟港商都搭上关系了，不带你去大工地长见识，怎么还把你塞到我们这来了呢？” 佟刚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说道：“哎呀，你懂个jB，我弟弟说了，我在云顶三期，哪怕做得再好，也是他手下的二把手！但我留在这边，混的再差也是他的代言人，自已说的算！” 包工头撇嘴道：“你弟弟在这边，总共才五个点的股份，你能代言啥啊？他这么对你这个当哥的，可不讲究昂！” 佟刚对于被发配到新民工地的事情虽然不满，但是在外人面前，依然还在维护着佟剑的声誉：“你别他妈瞎说，他是我弟弟！如果我得了啥大病，让他给我移植器官，他都不带犹豫的！” 两人正在掰扯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佟刚的手机上：“你好，我这里是沈河区交警大队，你是佟刚吧？” “是啊！” 佟刚皱眉：“我他妈连车都没开，人也没在市里，你给我打电话干啥？” 交警见佟刚说话带脏字，没好气的回应道：“你来一趟交警队，签完字跟我去市殡仪馆，认领你弟弟的尸体。” “你说啥？” 佟刚听见这话，双目圆睁，手中的酒杯不觉间落在地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斩草除根 于洪区，靓马庄园，西区别墅。 段世豪儿子的房间里，他正坐在旁边，辅导孩子写作业，看到儿子的填空题，烦躁的敲了敲桌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枝红杏出墙来！你看你写的这是什么诗！合着王昌龄让朋友回老家，就是为了宣传他在外面搞破鞋的这点事呗？” 胖嘟嘟的儿子挠了挠头：“那应该写啥啊？” “这么出名的诗句你都不知道，我花钱供你读贵族小学，这钱都花到狗肚子里去啦？那不是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夜壶嘛！” 段世豪说话间，旁边的手机响起铃声，他嘱咐儿子继续写作业，随即离开房间，站在门外按下了接听：“喂，大庆？” 苏大庆言简意赅的回应道：“大哥，佟剑的事情处理好了。” 段世豪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儿子写作业的背影，向自已的书房走去：“收尾干净吗？” “放心！撞车的司机是我从外地找的，车的手续齐全，最多也就是一个不按规定时间行驶，但他是外地司机，这事能解释过去，最主要的是，给佟剑开车的刘响喝酒了。” 苏大庆顿了一下：“只是安排车，我还觉得不把握，所以撞车的时候我在场，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就装成路人，冲过去救援了。” 段世豪走进书房，给鱼缸里的热带鱼投喂着鱼食：“你眼看着佟剑没的？” 苏大庆笑道：“我到车边的时候，他人还有气，我怕不彻底，找了块玻璃碎片，给他脖子划开了。” “自作聪明！” 段世豪虽然不满，但语气也不是很严厉：“你这事做的太糙了！佟剑的死，不应该有咱们的人在场！” “当时现场帮忙的热心群众不少，我补刀之后就撤了，有我指纹的玻璃也带走了。” 苏大庆顿了一下：“这也不能全怪我，主要是这种事，一般人也不敢去啊！” 段世豪对此倒是并未深究：“算了，确保人没了就可以。” 苏大庆舔了下嘴唇：“大哥，这事接下来怎么弄啊？” “佟刚虽然被佟剑赶走了，但他本身不是挂着总监代表的职务吗？工地那边已经开工了，进度不能耽误，发个文下去，以公司名义对佟剑的事情发布讣告，另外宣布为了保障工程顺利进行，由佟刚顺位继任佟剑的职务，担任总监，这事交给叶权去办。” 段世豪看着浴缸中的游鱼，随即补充道：“佟剑的死，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上面的关注！大东那边的征地进程，你必须得抓紧，我们打了一巴掌，也必须得拿出甜枣来，只要新项目上马，即便有人看不惯我，那也得忍着。” 苏大庆回应道：“大哥你放心，大东那边的征地，是我一手主抓的，进展一直很顺利，明天我就让人整理一份报告，送到你办公室去。” “算了，什么时候彻底拿下来再说吧！” 段世豪挂断电话，目光向鱼缸中一瞥，脸色阴沉的向外面喊道：“吴姐，你过来一趟！” 家中的保姆听到段世豪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段总，怎么了？” 对于佟剑之死毫无感觉的段世豪，伸手指着鱼缸底部，面露不悦之色：“你看看这鱼你是怎么给我喂的，为什么又死了两条呢？” …… 受到朱二友的启发，陆涛最近也在办公室里支上了一张行军床，平时不爱折腾的时候，都会住在办公室里。 在佟刚与段世豪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跟赵泰、关磊等人，一起玩传奇私服，坐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彬彬，你特么傻缺啊，别围着怪物跑，你诱惑它啊……你特么把装备扒了干啥，我让你用诱惑之光，谁特么让你色诱了？” “铃铃铃！” 陆涛这边玩的正起劲，陈金发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陆涛摘掉耳麦，接通电话后打开了免提：“喂，怎么了？” 陈金发作为陆涛身边的情报头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个好事告诉你，佟剑没了。” 正热火朝天干沃玛教主的陆涛闻言愣住，连角色被怪物反杀都浑然未觉：“你说什么？佟剑没了？” “是啊，交通事故死的，跟他一起没的，还有他的司机刘响，以及毕晓岚的秘书刘家栋！” 陈金发开口道：“这俩人凑到一起，绝对是为了琢磨你的，没想到你小子命好，老天先把他们收了！” 陆涛闻言，脸色霎时间阴沉下去：“这个节骨眼上，佟剑怎么没了呢？” 陈金发顿时无语：“你啥情况啊？我怎么感觉佟剑死了，你还挺心疼呢？” 陆涛磨了磨牙：“今天上午，恒盛的段世豪见过我！想要拉我上他的船！佟剑在，能跟我在云顶三期形成平衡，佟剑一死，这他妈平衡不就没了吗？” “段世豪找过你？” 陈金发嘬了一下牙花子：“你是觉得，人是段世豪杀的？” “我不了解段世豪，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坐在他那个位置的人，不至于这么浮躁。” 陆涛搓了搓手掌：“他把这个平衡打破，一旦我在工地一家独大，上了毕晓岚的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吗？” “我调查了一下肇事司机的背景，是个外地司机，最近正在往沈城送货，之所以撞倒佟剑的车，是因为不熟悉本地货车的禁行时间。” 陈金发顿了一下：“这个司机上面有四个老人，” “等等！” 陆涛沉思数秒，忽然问道：“佟刚在什么地方呢？” 陈金发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不知道，这人是个二五子，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佟剑身上，没去盯着他！” 陆涛语速很快的吩咐道：“事不对！你马上给我查到佟刚的下落！一定要快！” 陈金发兴致缺缺：“在这种时候，你找佟刚有什么用啊？” “今天上午，我刚跟佟剑发生过摩擦，晚上他人就没了！佟刚这种头脑简单的人，绝对会以为这是我的报复，我必须在他找到我之前，先把他解决掉。哪怕这事跟段世豪没关系，他为了敲打我，也一定会趁机安排跟我仇恨更深的佟刚入场，这样不管扶持哪一方，他都是那个斗蛐蛐的人，但我可就入罐了！” 陆涛顿了一下：“别管佟剑的死，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但他既然没了，我必须趁乱把他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不能让任何人成为威胁我的不稳定因素！” “行，我知道了，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陈金发挂断电话后，坐在自已的办公室里嘀咕道：“仅仅觉得别人会威胁到自已，就要灭门佟家兄弟……心是真他妈狠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愁云惨雾 佟刚接到交警队的电话之后，连车都没开，便在第一时间打车前往了交警队。 当晚这起交通事故虽然后果严重，但案情清晰。 刘响因为酒后驾车占主要责任，渣土车司机因为禁行时段进城，占次要责任，并且对于责任划分没有异议，已经办理取保候审，限制活动区域。 对于交警的一番话，佟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浑浑噩噩的赶到殡仪馆，看着跪在尸体边痛哭流涕的父母，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佟家贫寒，在佟刚记事起，父母便整天为了生活疲于奔波，对他们兄弟采取的也是棍棒教育。 八十年代，父母对于孩子的照料远不如现在这么精细，佟刚虽然只比佟剑大了四岁，却充当了半个父亲的角色。 在佟刚的记忆中，弟弟还始终是那个鼻涕拉瞎，像是个跟屁虫一样，整天哭着喊着让自已给他买糖吃的小兔崽子。 直到看见弟弟躺在那里的尸体，佟刚才意识到，如今早已不是1987，而是2007了。 那个在他眼里长不大的孩子，更是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由那个受自已照顾的小孩，变成了可以照顾自已的男人。 烟一支接一支的抽，并不会安慰人的佟刚，看见父母哭的快要背过气去，心疼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味道：“人都死了，你们哭还能把他哭活吗？别嚎了，嚎的人心烦！” 佟母泪眼婆娑的抱住了佟刚：“大刚！大刚！以后你可得好好的！你弟弟没了，咱们家只剩下你了！” 佟刚看着做了一辈子小人物的父母，眼中透出的惶恐与无助，心里发堵的开口：“行了，这事你们别管了，我处理！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家！” 殡仪馆外，陆涛坐在一辆长安奔奔车内，脸上带着口罩，目光深邃的盯着出口方向，正在与关磊通话：“你们那边怎么样，没问题吧？” “后门一切正常，没有人出来！” 关磊不放心的问道：“哥，你一个人在前门，这能靠谱吗？” 陆涛语气平稳的回应道：“陈金发对我说，佟刚是打车离开的，晚上这个时段，殡仪馆没有拉活的，我装成黑车司机把他带走，你们在后面跟着我，如果我失手了，你们再动。” 关磊依然还是不放心：“哥，要么这事我来办吧！” 陆涛并未接茬：“无须讨论，挂了。” 大约十分钟后，殡仪馆的门被推开，佟刚和交警队的两名警察一同出门，对父母说道：“你们先坐警察的车走，到了街里繁华的路段，打车回家，我在这边办手续。” 佟母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大刚，咱们把小剑的尸体接回去，为啥还得等啊？人都没了，让他回家还不行吗？” “行了，大刚这不是在办手续嘛！别给他添乱，走了！” 佟父拍了拍佟刚的胳膊：“你是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弟弟的最后一程，你多费心。” 佟刚吸了口气：“爸，他是我亲弟弟。” “你弟弟，命苦啊！” 佟父强忍着眼泪，登上了警车。 陆涛见警车远去，正准备把车启动，忽然有三辆私家车远远驶来，停在了殡仪馆门前。 车门敞开后，大牙、小竹和其余十多个小青年，纷纷穿着一袭黑衣站到了车下：“刚哥。” 佟刚看见来人，颇为意外：“你们怎么过来了？” 小竹叹了口气：“我们都是跟剑哥混的，他生前对我们不错，现在人没了，我们想来送他最后一程。” “人送进冷柜了，今天晚上看不见，等出殡的时候再说吧。” 佟刚摆了摆手：“我得进去给他办遗体存放的那些手续，你们在这等我，我正好有事找你们。” 陆涛看着聚在殡仪馆门前的人群，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关磊的电话号码：“佟刚这边来了十多个人，事情办不成了，回公司。” 关磊舔了一下嘴唇：“抽冷子干一下，也没机会吗？” “佟剑的事情，本身也跟咱们没关系，当众对佟刚下手，就等于把这件事认了！何况咱们还能把这些人全弄死啊？” 陆涛果断将车启动，上路驶离：“想办这事，机会还有，没必要孤注一掷。” …… 一小时后，佟刚处理完佟剑的后事，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小饭店，跟小竹等人坐在了桌边。 压抑的气氛当中，佟刚率先开口：“你们这些人，都是跟佟剑吃饭的，我在这也不跟你们绕弯子，我想给他报仇。” 大牙闻言，坐直了身体：“听说肇事司机已经被取保了，咱们揍他一顿，会不会影响到剑哥的后事啊？” “我不是要动那个司机，而是要找陆涛！” 佟刚目光执拗，满是凶光：“我得整死他！” “陆涛？” 大牙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剑哥的死跟他有关系啊？” “那肯定的！之前我弟弟从砂石行业出走，就是陆涛逼的！如今双方刚在云顶三期遇见，人就他妈没了！一辆外地车，在禁行时段进城，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我弟弟的车上，这事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佟刚看着众人：“这些年，你们跟着佟剑没少赚钱，他风光的时候，你们跟着潇洒了，如今他命都没了，你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是爷们的，跟我一起弄死陆涛，给佟剑报仇！” 小竹吞咽了一下口水：“刚哥，你真准备跟陆涛对着干啊？” 佟刚皱眉问道：“怎么，你怕了？” 小竹虽然面色为难，但态度十分坚决的回应道：“我是剑哥的弟弟，他人没了，我送一程，这没问题！但报复陆涛这事……刚哥，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这种舞刀弄枪的事情，我真不想参与。” 佟刚破口大骂：“你妈了个B的！你大哥都死了，你还有心情找娘们结婚，你就是这么混社会的？” “刚哥，有句话，我原本不该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但你既然提起来了，我也就多说两句。” 小竹被佟刚骂的心里极不舒服，梗着脖子回应道：“剑哥之所以跟陆涛整起来，起因就是你给庄庆海的工地送沙子，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们跟剑哥混，是因为能看到未来，也能赚到钱！ 跟你继续混下去，我不觉得自已能有个好下场！如果剑哥活着，他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没有怨言，但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想给自已弟弟报仇，我又凭什么豁出命跟你干呢？” 佟刚身体颤抖：“小B崽子！你他妈找佟剑要钱花的时候，怎么没说这话呢？” 小竹毫不犹豫的反问道：“我跟剑哥混，是为了赚钱，我是混子，但不是杀手，更不是用命换钱花的亡命徒！还有，如果我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会白给我钱花吗？” 佟刚本就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听到小竹的回应，霎时间瞪起了眼睛：“艹你妈！意思你不服我呗？” 小竹脱口而出：“我是佟剑的弟弟，不是你的！” “嘭！” 佟刚听见这话，冲上去一脚将其踹翻，按在地上便打。 第一百九十六章 树倒猢狲散 饭店内，众人看见佟刚暴揍小竹，顿时将两人拉开。 小竹挨了几拳，鼻子淌血的站起身来，看着佟刚说道：“你今天打我，我不还手，是因为你是我大哥的亲哥哥，我不想趁他尸骨未寒，就背信弃义！但你也记住，我是欠佟剑的，但我不欠你的！” 语罢，小竹一脚踹开旁边的椅子，转身就走。 “妈了个B的！我弟弟身边，怎么就带了这么一群篮子！连大哥的仇都他妈不敢报，你们都混你妈B呢！” 佟刚被气的手臂颤抖，对着众人喊道：“还要谁要走，都他妈给我滚！” 佟剑在和平很出名，他手下的这群小兄弟，也跟着没少享福。 刀光剑影的生活，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在座的这些人，每一个都砍过人，也进过局子、住过院。 但是真等事情高度上升到以命相搏的地步，将杀人作为最终目标的时候，还是有人拉了梭子。 最主要的是，佟刚的所作所为这些人也知道，正如小竹说的那样，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跟在佟刚身边，是看不见希望的。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众人纷纷起身，有的会说上一句“对不起”，还有的人连话都没说，避开佟刚向门口走去。 树倒猢狲散。 简短五字，足以将此刻局面形容的淋漓尽致。 佟刚脸色阴沉的坐在原位，见刚刚的十多个人，只剩下了一个大牙，冷着脸问道：“你他妈咋不走呢？等着上菜打包呢？” “刚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他们过来，都是为了让剑哥风风光光的上路，是好心。” 大牙捡起地上的烟盒，递给了佟刚一支：“陆涛这几个月窜的确实快，势头也猛，挡路的大混子，全被他干趴下了，小竹他们害怕也是应该的！我们如果有跟陆涛对着碰的魄力，早就自已做大哥了，怎么可能跟着剑哥混饭吃呢？” 佟刚打飞了大牙递过来的烟：“你他妈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怕你也滚！” 大牙弯下腰，将掉落的烟捡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土，重新递了过去：“我确实怕，但我想帮你，你说得对，我们是混子，不像打工仔，老板没了还能换另外一份工作！社会上的小混混那么多，剑哥想提拔谁都一样，既然他选择了我，我就得记着他对我的恩情。” 佟刚听见这话，接过了大牙手里的烟：“行，佟剑身边虽然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但他还不算彻底瞎了眼！” 大牙继续说道：“刚哥，我想替剑哥报仇是真的，但换命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你如果让我真刀真枪的去跟陆涛当面拼命，我不敢！但给你跑个腿，开个车什么的，没问题，哪怕会因此进去蹲几年，我也认了！” “你放心，我佟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弟弟的仇，我必须亲手去报！” 佟刚磨了磨牙，沉声问道：“你有买枪的渠道吗？” 大牙琢磨了一下：“手枪买不到，但我可以让农村的亲戚打听一下，弄点打兔子的洋炮应该不难。” …… 佟剑死了，但地球该转还是一样的转。 云顶三期的奠基典礼开始后，便进入了土方开挖的流程，各种机械设备入场，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 陆涛他们提供的建材，需要在建设承台期间，开始提供截桩时才会入场，所以在这之前，他们是不需要去工地办公的。 这天上午，叶权开着一辆酷路泽，赶到工地后，便直奔监理办公室，结果进门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工人：“哎，工地这边都已经动工了，监理的人都跑哪去了？下工地了？” 工人茫然的摇头：“不知道啊，我一直没看见这屋里来过人。” “行，你去吧！” 叶权打发了工人，进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值班表，找到佟刚的电话后，给他打了过去。 佟刚在沈城，始终没有固定住所，回到市内处理佟剑的事情以后，便随便开了一家宾馆，跟大牙住在了里面。 叶权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佟刚正在被窝里睡觉，随手按下了接听：“谁啊？” 叶权沉声问道：“我叫叶权，是恒盛地产的副总！你们监理部的人，怎么全都没来上班呢？公司决定让你接替佟剑，担任项目总监职位，你过来一趟！” “没人了，都他妈死了！” 佟刚丢下一句话，烦躁的把电话给挂了。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大牙，听见佟刚的回应后，好奇的问道：“刚哥，你这是跟谁打电话呢？” 佟刚被吵得睡意全无，烦躁的坐起身来：“恒盛公司的，说让我接替佟剑的位置过去上班，我他妈命都不要了，上鸡毛班啊！” “刚哥，你这个思路不对啊！” 大牙听到佟刚如此偏执的回应，开口道：“你想给剑哥报仇，这个想法没问题，但你也不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去拼命吧！” 佟刚瞪起了眼睛：“屁话！我他妈如果连拼命的觉悟都没有，怎么报仇？” “可以有拼命的准备，但是也不能断了自已的后路啊！” 大牙坐在一边说道：“外面都在传，铁西马翰华，还有苏区的孙强，都是折在陆涛手里的，但你看他如今，不是也混得风生水起么！现在剑哥已经没了，但你家里还有父母需要赡养呢，你如果接了剑哥的班，不也是个机会吗？” 佟刚皱眉：“那你啥意思？” “我觉得，你应该回三期工地。” 大牙认真道：“如果剑哥的事情真跟陆涛有关系，他绝对会提防你报复！眼下咱们只有两个人，想硬干肯定没机会，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到工地里！陆涛为啥除掉剑哥？不就是因为剑哥是他的顶头上司吗？你回到工地里之后，手里掌握着监理权，陆涛想躲你都躲不开！哪怕你不稀罕这份工作，这也是一个接近陆涛的好机会！” “别说，你这也是个办法！” 佟刚听到大牙的回应，沉吟片刻后，又把电话给叶权打了过去：“你刚刚说，让我接替我弟弟的职务，是吧？” 叶权见佟刚说话这么不客气，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是让你接替佟剑，而是你身为监理代表，顺位提拔。” 佟刚大大咧咧的回应道：“你咋说都行，只要结果不变就中！这活我干了！” 大牙等佟刚挂断电话，开口问道：“刚哥，咱们现在回工地？” “不行！陆涛跟我弟弟的矛盾，是因我而起的，我一个人在暗中琢磨他还行，但走到明面上，他肯定也得找我。” 佟刚拿起了丢在床头柜上的衣服：“你跟我出去一趟，再叫几个朋友，回工地之前，我得先做点别的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强行捆绑 佟剑死了，但剩下的麻烦事还有一堆。 虽然肇事司机的车辆有保险，但理赔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佟剑名下的财产，也需要等他的死亡证明书出具以后，去跑街道办、公证处等一系列部门的手续，只要哪个部门稍微懈怠一点，拖拉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佟刚虽然接任了佟剑的位置，成为了月薪五万的工程监理，但自从不卖沙子以后，他的经济来源就已经断了。 他如今虽然抱着复仇的心思，但其实他全身上下的现金加在一起，还不到两千块钱，这点钱别说花钱找人办事，就连维持他跟大牙两个人的生活都不够。 佟刚带着大牙离开宾馆后，便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火车站。” 大牙听到佟刚说出的这个地名，略微有些好奇：“刚哥，咱们要出门啊？” 佟刚微微摆手：“陆涛身边人不少，想对付他，仅凭咱们两个还不够，你陪我去收个账。” 大牙坐在出租车里，满腹狐疑地跟佟刚赶到火车站，随即便赶到了火车站附近，一家中等规模的小饭店里。 上午这个时间，饭店还没迎来高峰期，里面冷冷清清。 佟刚推门进屋的时候，一个服务生正背对着两人拖地，听到声音后，转身说道：“我们这不做早餐，十一点才开始……” 佟刚看见转过头来的小威，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吃饭，我找你。” 小威看见佟刚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哥……你怎么来了呢？” “呵呵，你是我弟弟，我来看看你不应该么！我虽然回到沈城不久，但好歹也在这地方混过，你真以为自已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 佟刚冷笑着看向了小威：“大博呢？” 小威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个……我们俩没在一起上班，分开之后就没联系了。” “啪！” 佟刚闻言，伸手就给了小威一个嘴巴子：“艹你妈！我是不是给你笑脸给多了？我都找到这来了，你还跟我撒谎有意思吗？是你去后厨叫他，还是我自已去找啊？” 没等小威答话，出去跟老板买菜归来的大博，便看见了这一幕，快步冲进了大厅里：“佟刚，你要干什么？” 佟刚见大博进门，霎时间瞪起了眼睛：“艹你妈！你就是这么混社会的？见到自已大哥，直呼大名啊？” 跟进来的老板看见佟刚流里流气的模样，色厉内荏的开口道：“你什么人啊？别在这闹事啊，不然我报警了！” “行啊，报警呗！你不报我还想报呢！” 佟刚嗤笑一声，看着面前的大博，恶狠狠的问道：“我这个人不懂法，你给我解释一下呗，你之前在我这卷走的三万多块钱，应该算是抢劫？盗窃？还是诈骗啊？” 大博听到佟刚这么说，吸了吸鼻子：“刚哥，我在这也只是个打工的，而且老板对我不错，咱们别给他添麻烦，有事出去说，你看行吗？” “走呗。” 佟刚闻言，一把推开面前挡路的老板，率先向门外走去。 饭店老板看着佟刚与大牙的背影，不太放心的向大博问道：“博儿，我看你们这俩小孩挺好的，怎么还跟这种人打交道呢？他是不是熊你们了？” “叔，没事，我去跟他聊聊。” 大博挤出一个笑容，随即便跟小威一起出门，在饭店旁边的胡同里，见到了佟刚。 佟刚看着面前的两人，靠在墙壁上点燃了一支烟：“怎么着，感觉自已躲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偷的钱也不用还了？” “那钱，我们不是偷的！” 大博对于佟刚给出的字眼很抵触：“当初我们跟你混，一分钱都没拿到！你在洗浴遭到袭击那天，兄弟们都拼了命，还有人受了伤，我把钱分给他们了……” “嘭！” 佟刚抬腿一脚，粗暴的打断了大博的话：“艹你妈的！拿我的钱去做散财童子，你他妈的挺光荣呗？国库里的钱更jB多，你怎么不拿着去分给穷苦百姓呢？” “佟刚，你别欺人太甚！” 小威看见大博挨揍，瞬间握紧了拳头：“你干的脏事也不少，真要鱼死网破，大家一起进去！” “哎呦我操，行啊，有长进，都学会威胁大哥了。” 佟刚咧嘴一笑，随即对着小威又是一脚，霎时变脸：“你妈了个B的！我出来混社会，还jB怕进监狱吗？你现在就报警，我等着警察来抓我！我卖的是我弟弟的沙子，警察能拿我怎么样？而你们却是在我手里真金白银拿的钱，我就不信这个世道还没有王法了！” 大博听见这句威胁，不觉间屏住了呼吸：“刚哥，我们也是为你流过血，办过事的，你做事情没必要这么绝吧？” “哎，这还像句人话。” 佟刚冷哼一声：“行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你们聊那些狗扯羊皮的烂事！找你们来就一件事，还钱！” 大博避开佟刚的目光，低声道：“事发当天，我们的医药费就用去了六七千，又给小杜拿了五千营养费，剩下的钱大家分了，我和小威总共拿了五千，又用这钱租了个房子，卡里还剩下不到四千，你如果要，我现在取出来给你。” “你妈了个B的！你拿走我三万多，就jB还给我三千，你觉得现实吗？” 佟刚大口大口的辱骂着两人：“艹你妈的！连本带利三万五，少一分都不好使！” 大博面对咄咄逼人的佟刚，终究还是少了几分无赖气息，强忍怒火回应道：“这钱我给了！但你得给我时间，等我们攒够了，一起给你！” “我等不了！万一你跑了或者死了，这钱我找谁要去？” 佟刚顿了一下：“你们可以做狗篮子，但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像你们一样没良心！这样，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如今我在恒盛地产的工地做监理，手里还有几个名额，你们俩过来跟我干，月薪五千，用工资抵账！三个月后，等你们还完债，如果愿意跟我，那就继续干，如果不愿意，咱们一刀两断，各走各路！” “刚哥，我原本以为，混社会过的应该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日子！但是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发现江湖跟电影里演的不一样。” 大博摇了摇头：“我们不是混社会的那块料，也没有了混社会的心思，你绑着我们跟你玩，这没劲了吧？” “给你脸的时候，你最好接着！如果非要把脸撕破，让我用社会上的方式跟你对话，你只能更难受！” 佟刚语气强硬的摆了摆手：“进去辞职吧，我在这等你们。” 第一百九十八章 血染的金山 佟刚用无赖的方式，将大博和小威拉上战车之后，几人便乘坐一辆出租车，返回了三期工地。 几人刚一进院，就有一名技术员走了过来：“佟总，恒盛的叶总来了工地，在办公室等你呢。” “嗯，我知道了！” 佟刚点点头，对大牙说道：“你带他们俩熟悉一下工地，我去跟那个姓叶的聊聊。” “刚哥，我有话跟你说。” 大牙闻言，将佟刚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俩小子，压根就不想跟你混，摆明了跟你不是一条心，你非得拉着他们过来干啥啊？” “我之前的话你没听到吗？他们欠我钱，叫他们过来，正好可以顶了刘响和小竹的名额，而且工资还到我手里。” 佟刚顿了一下：“既然要明着跟陆涛干，仅凭你我肯定是不够的！我之前带的那些人，就是一群篮子，只有这俩人还凑合！他们跟我一条心，有一条心的用法！不跟我一条心，当成炮灰推出去，也没什么心理压力！佟剑的仇，我绝对等不了三个月，叫他们来，就没想让他们走！” 大牙听到佟刚的这个回应，莫名菊花一紧：“行，那我先带他们熟悉一下工地。” “你放心，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是主动留下的，我不会坑你！” 佟刚拍了拍大牙的肩膀，随即便走到工地的临时办公室，推门进入了房间，向叶权问道：“之前跟我打电话的人，就是你吧？” 叶权见佟刚连句客气话都没说，并未有什么情绪，而是很和善的说道：“佟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节哀！他英年早逝，的确可惜了。” 佟剑看见叶权的表情，打量了对方一眼：“你认识我弟弟啊？” “认识，我们都是在和平走出来的，他帮过我不少忙，我们的私交很好。” 叶权知道佟剑已经永远无法开口说话，将两人的关系形容的很亲近：“实话告诉你，佟剑进入云顶三期工地，我也帮忙发力了！包括让你接替他的职务，都是我安排的，算是我报答他帮我的那些忙。” “你真是佟剑的朋友？” 佟刚听见叶权的回答，难以置信的问道：“既然你跟我弟弟是朋友，为什么在明知道他跟陆涛有仇的情况下，还要安排他也进入工地呢？” “我不知道你对三期工地有多少了解，这个项目虽然是打着恒盛集团的旗号做的，但实际上的负责人，是港商毕晓岚。” 叶权语气诚恳的说道：“我让你弟弟进工地，本身是为了帮忙的，而陆涛是毕晓岚那边的人！我听说昨天你们跟陆涛起冲突，就是被董恒拉开的吧？你知道董恒是谁吗？他是毕晓岚的司机，更是她在三期工地的代言人！” “妈了个B的！我说那个损篮子昨天为什么要拉偏架呢！搞了半天他们是jB一伙的！” 佟刚听到叶权的解释，握紧了拳头：“我弟弟死，绝对是这些人弄出来的！” “佟刚，我叫你过来，就是担心你会这么想！交警队那边，我已经找朋友问过了，目前可以确定，你弟弟的死，就是一起正常的交通事故！” 叶权叹了口气：“我知道佟剑家里还有父母要赡养，之所以让你接替他的职务，也是为了让你有一份稳定的经济来源，替他尽孝，听我一句劝，别跟陆涛对着干，没意义！” 佟刚顿时急眼：“什么叫没意义，我弟弟连命都没了，这他妈还叫没意义？” “其实佟剑的死，我也有责任，因为毕晓岚秘书的电话，就是我提供给他的。昨天晚上，佟剑之所以约毕晓岚的秘书吃饭，其实就是去服软的。” 叶权极为阴损的说道：“不管佟剑是怎么死的吧，但他人都已经没了，而陆涛也少了一个心腹大患！我建议你去找陆涛服个软，给他认个错，然后我再帮忙说几句软话，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你他妈说什么？让我给陆涛服软？” 佟刚闻言，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就因为这个狗篮子，我弟弟砸了砂石协会的饭碗，年纪轻轻英年早逝！这仇我如果不报，怎么能对得起佟剑管我叫的这一声哥！我肯定得弄死他！” 叶权压低了声音：“你别冲动，这种话如果传到陆涛的耳朵里，是要给你惹来麻烦的！” 佟剑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去他妈的！你们怕他，我不怕！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陆涛这篮子，我肯定杀他！” “唉……” 叶权叹了口气：“你跟佟剑毕竟血浓于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总之你在这努力工作吧，我会尽全力保证你在工地内的安全，其余的事，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聊！另外我再提醒一句，你绝对不能在工地内跟陆涛发生冲突，这个项目是有港商入股的，你把动静闹大，谁都保不住你！” “……” 五分钟后，叶权走出工地，坐进车内拨通了段世豪的电话：“大哥，我在工地出来了。” 段世豪慵懒的问道：“聊得怎么样？” 叶权将车启动，缓缓上路：“喜忧参半吧！佟刚这个人，比佟剑差远了，他的复仇意愿很强烈，但城府不深，我担心他不是陆涛的对手，仅凭他一个人，很难把水搅浑！倘若陆涛一个回合把他放倒，必然在三期工地一家独大。” “我已经让人对毕晓岚吹风，将陆涛和佟剑的恩怨讲给她了！昨晚的车祸，毕晓岚的秘书也没了，至少短时间内，她是不会相信陆涛的。” 段世豪顿了一下：“佟刚只要在工地，陆涛就会很难受，你盯紧云顶三期，找机会把动静闹大一点。” 叶权瞬间猜到了段世豪的用意：“明白，这些事我去安排。” …… 世尊公司。 陆涛坐在办公室里，接到林守义打来的一通电话后，随即便给陈金发拨了过去：“我刚接到消息，公司下发通知，佟刚被提上来，顶替佟剑了！” “我怎么感觉，这阵风是奔着你来的呢？” 陈金发嘬了一下牙花子：“看来三期工地的水，比我想的还深。” “三期工程的盘口太大了，林守义粗略估算过，等这个项目结束后，仅仅我们世尊公司，至少能装进兜里近千万的纯利润！这么一座金山摆在面前，想往上爬，是不可能不见血的！” 陆涛顿了一下：“想在社会上混，只有两条出路，第一就是找到一座靠山，寻求庇护！第二则是单枪匹马往前冲！看目前的情况，三期工地这两座山，咱们都靠不住！段世豪摆明了就是要拿世尊华诚当棋子，我不想出局，就必须接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博取同情 陈金发听到陆涛的一番回应，不由得紧张起来：“小涛，你平时可以飞扬跋扈，但云顶三期的事情，你必须保持谨慎！段世豪可不是李继峰、马翰华之流所能比拟的，以你现在的力量跟他碰撞，可能对方还没发力，你都已经被撞碎了！” “放心，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拼命的！不会傻到去爆段世豪的菊花！” 陆涛靠在座椅上，语气平稳的回应道：“三期虽然是恒盛的项目，但如今工地建设与资金管理，都在毕晓岚手中，她才是这里的实控人！段世豪找我，虽然什么都没聊，但本身已经说明他与毕晓岚之间不合的态度了！在这种环境下，我不管站哪一边，风险都太大了。” 陈金发吧嗒着嘴唇回道：“我担忧的也是这件事！毕晓岚虽然有港商身份，但是在本地毫无根基，段世豪却是一个坐地炮！这俩人一左一右，像是夹心饼干似的架着你，你不难受才怪呢！” 陆涛拿起烟盒，目光一狠：“我记着你说过，段世豪在恒盛，只是一只白手套，你知道他身后的人是谁吗？” “哥们！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昂！你他妈是疯子，我可是正常人！” 陈金发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知道我为什么到今天还能活着吗？因为我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是不知道段世豪身后的人是谁，更不想知道他是谁！哪怕有人主动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也宁可把自已的耳朵给刺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得承认它是有阶级的，更得承认，有的阶层是我们碰都不能碰的！你目前保持中立，暂时还可以夹缝中求生存，一旦接触到了段世豪身后的人，那他妈不纯粹是在挑衅吗？何况这道门打开以后，你知道里面是狼还是虎啊？” “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 陆涛见陈金发对此事讳莫如深，便转开了话题：“别管佟剑的死，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但上面安排佟刚做监理，绝对是有意的！此人是个头脑简单的二五子，有他在，云顶三期不会安宁，想往前走，我得搬掉这块绊脚石。” 陈金发思忖片刻，给出了不同的意见：“此人，我不建议你动。” “嗯？” 陆涛发出疑惑的鼻音：“你说说看。” “其实这事掰开了、揉碎了去说，无外乎段世豪与毕晓岚的利益之争！站在你的角度上去看，少了佟刚，你会减少威胁，但他如果真死了，你势必要向前走一步，到时候应该靠近谁，则是你必须要作出的选择！” 陈金发端起茶杯继续道：“你别忘了，佟剑毕竟是跟毕晓岚的秘书死在一辆车里的！你们俩历来又有宿怨，你觉得毕晓岚心里能不怀疑你吗？现在认为你搞佟剑，她手里没证据，但你如果动了佟刚，这事可就等于认了。” “难怪你陈哑巴，能被称为沈城最长寿的情报贩子。” 陆涛在陈金发的点拨下，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你继续讲。” “如今毕晓岚并不信任你，你如果动了佟刚，等于被动上了段世豪的船！主动贴上去，可没有等着对方拉拢你更值钱，而这也正是段世豪的目的！” 陈金发一针见血的说道：“段世豪为什么把佟刚提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已无法拿捏你，而头脑简单的佟刚又很不可控！他扔这条臭鱼进来，正是为了搅得满锅腥。”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你是觉得，三期工地是个快活，干完就得撤？” “也未必，但你即便要找下家，也不该在双方角力的时候，毕竟你是为了利益合作的，也不是为了跟他们死绑在一起！” 陈金发笑了笑：“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反而要比什么都做强吗？你不主动去碰佟刚，只要保证他伤不到你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事情只能在可控范围内运转，掰手腕的事情，推给上面，让他们自已来！这样不仅可以摆脱麻烦，也会显得你能力不足，淡化盯在你身上的视线。” 陆涛叹了口气：“这件事，难就难在这，如果真让佟刚做了监理，我们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 陈金发愣了一下：“怎么，你身上不干净啊？” “算是吧！这次的项目，是窦磊介绍给我们的，所以建材供应上，他实际占了四成股份！我们这边的建材都是真材实料的，但他的那一部分，却有些问题！虽然谈不上是豆腐渣，但跟香港设计师要求的标准，还是差了很大一截的。” 陆涛犯愁的说道：“如果佟剑没死，我去找他谈，双方绝对能达成共识！我甚至还想过拉佟剑来我这边入伙，携手进入建材领域！可现如今他死了，剩下佟刚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大傻逼，我是真头疼！” 陈金发回应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碰佟刚，至少不能主动去碰他！哪怕真到了动手的那一天，也得装成被逼无奈的模样！这样能博取同情！” 陆涛不禁莞尔：“你让我陆涛博取同情？靠卖惨要饭吃啊？我这个人可以为了利益不要面子，但我的腰太硬，有人按着我，我还真低不下去头！我的人生信条很简单，示弱可以，真弱绝对不行！” “你要表现出来的不是恭维，而是态度！你想过段世豪为什么要用佟刚逼着你站队，而不是软刀子割肉吗？你回头看一看，你陆涛是怎么起家的！刀刀见血，步步为营，下手狠毒且不留余地！跟你碰上的人非死即伤，饭碗砸的稀碎，有谁落得好下场了？” 陈金发直言道：“在外人看来，你是一头恶狼！他们对你只有恐惧，而没有谁敢跟你交朋友！就连段世豪这种大鳄，对你都带有三分畏惧！你知道为什么张兵只能被称为悍匪，却很少有人承认他是个社会大哥吗？因为接触他的人，怕要大过于敬！ 你已经靠狠打下了江山，但不能再靠狠去闯荡江湖，这次的事情，你必须做到锋芒内敛！让毕晓岚看见你是真心实意要把工程做好，让段世豪觉得是他自已欺人太甚！把自已摆在弱者的位置，才能把球踢出去。” 第二百章 谁都别想舒心 陆涛坐在办公室里，听到陈金发的一番回应，沉吟片刻后回道：“佟刚被提到监理的位置上，我除掉他，的确太引人注目了！但我不舒服，其他人也别想好受。” 陈金发有些头疼：“大哥，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想去见一下毕晓岚！”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段世豪把佟刚提上来，是为了给我添堵，那我必须过去跟毕晓岚见一面！这么一来，既能对毕晓岚表明我的态度，也可以让段世豪知道，我陆涛的退路，并不是非他不可！左右横跳，才能让自已身价倍增，你觉得呢？” 陈金发不置可否：“思路是正确的，但你这么蹦跶，倘若哪一脚踩空了，可是容易粉身碎骨的。” “我可以博取同情，但更应该保持暧昧，利用他们双方的矛盾，作为我的平衡点，这事我心里有数。” 陆涛慵懒的靠在了座椅上：“他们把我当成棋子，我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我这步棋往哪走，却也未必由得他们！他们不让我好，那就谁都别想舒心！” 结束与陈金发的通话后，陆涛随即将电话拨给了董恒：“董哥，你忙什么呢？” “我陪毕太在交警队处理刘家栋的后事！” 董恒压低声音说道：“毕太随时可能叫我，你有事快说。” 陆涛直接选择了利益对话：“我们在省内运送的首批建材，已经到沈城了，对方刚把回扣打到公司账上，你如果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董恒听说有钱拿，变了态度：“这事我知道了，先放在你公司吧，不忙的时候我去拿！” 陆涛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董哥，刚好我也有话想对毕总讲，你既然在身边，那就帮我带句话，让我见见她呗？” “这事改天再说吧，我觉得毕太现在不太想见你。” 董恒能混到毕晓岚身边，除了活好之外，多少也是有些情商的：“实话跟你说，今天有本地朋友来见过毕太，说了你跟佟剑的恩怨！刘秘书跟随毕太多年，深受她的信任，如今人不明不白的死了，毕太心里很不舒服，你这时候过来，不是自已往枪口上撞么！” “我正是因为毕总心里不舒服，所以才必须得见她，跟她把事情给解释清楚。” 陆涛不等董恒拒绝，便接着补充道：“董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能好下去，肯定忘不掉你的提携！我现在就去交警队，不论毕总是否见我，你一定要帮我把话带到，行吗？” …… 另外一边。 董恒在交警队的走廊里，等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见毕晓岚出门，上前问道：“姐，都处理好了？” “嗯。” 毕晓岚叹了口气：“警方这边已经定责了，家栋的交通事故，按事故发生地标准赔偿进行补偿，可以适用调解！但他父母年纪大了，就不让他们折腾了，按照香港的赔偿标准给补偿，差额我来出！等事故处理完毕，找人把他的骨灰送回香港。” 董恒连忙捧起了臭脚：“姐，你真的是太善良了！刘秘书能遇见你这样的一个老板，也算上辈子积德了！” 毕晓岚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他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都没了，我得负责！我累了，送我回公司吧！” “那个……姐，陆涛来了。” 董恒观察了一下毕晓岚的脸色，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他没什么交往，但这不是负责了工地那一摊子事嘛，所以他有我的电话，说想要跟你见一面！当然，如果你不想见，那就算了。”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毕晓岚听闻陆涛到场，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怕你不愿意见他，所以让他在外面等着。” 董恒拿出手机问道：“我让他去公司？” 毕晓岚摆手，向楼下走去：“不用，就在这聊吧，让他来车上见我。” …… 五分钟后，陆涛走进交警队院内，坐在保姆车里见到了毕晓岚：“毕总，我知道您是来处理刘秘书后事的，还望您节哀。” “只是一名员工而已，他为我工作，我付他薪水，谈不到节哀那么远。” 毕晓岚看了陆涛一眼：“我有些累了，给你五分钟，想说什么就说吧。” “毕总，其实昨天奠基典礼开始之前，恒盛地产的段世豪找过我，他想跟我交个朋友，但是被我拒绝了。” 陆涛看着毕晓岚，言语坦诚的说道：“我加入云顶三期，只是为了踏踏实实的赚点钱，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想对你进行背刺！佟剑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更不会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毕晓岚等陆涛说完这句话，继续问道：“还有呢？” “没有了。” 陆涛摇头：“我只是担心佟剑和刘秘书死后，会让你对我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来当面跟你讲一声。” 毕晓岚拿起车里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问道：“对于佟刚接替佟剑职务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陆涛回应道：“我来云顶三期，唯一的目的只有赚钱，不论其他职位上是任何人，我都会踏踏实实工作。” “我很欣赏你敬业的态度。” 毕晓岚听到陆涛的回答，露出了一个笑容：“佟剑的死，不会对云顶三期产生任何影响，在我看来，生意的稳定是最重要的。” 陆涛点头：“嗯！” “我对你们的江湖纷争，丝毫提不起兴趣，但你只要踏踏实实的遵守业务范围内的规矩，我会保证你的利益不受侵犯。” 毕晓岚顿了一下：“当然，我也会保证其他人的利益。” 陆涛知道，毕晓岚这是在敲打他不要生事，主动开口道：“毕总，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不影响您休息了。” 陆涛下车后，董恒坐进驾驶位，问声细语的问道：“姐，我送你回公司休息？” “我许久不在内地，这些江湖无赖，真把我当成了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傻白甜了。” 毕晓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沉吟片刻后开口道：“给佟刚打电话，让他去公司，我要见他。” 第二百零一章 人蠢无药医 佟刚接到董恒的电话之后，便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了毕晓岚的办事处。 按照惯例，佟刚被单独请进了办公室当中，而大牙和大博、小威则被留在了休息室里面。 小威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车辆，有些诧异的对身边的大博说道：“前阵子咱们跟佟刚在一起，他还带着咱们偷沙子呢，怎么摇身一变，还真去工地做上监理了？” “我也纳闷呢！按理说就他这熊样的，谁能放心的去用他干活啊？” 大博嘀咕了一句，随即走到了大牙身边，向他问道：“哥们，我看你总觉得眼熟，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大牙点头：“你们不是小竹的朋友吗？咱们一起吃过饭。” “呦，你看我这记性！” 大博掏出兜里的将军烟递过去了一支：“我跟小竹是同学，既然你们都认识，以后多关照！” 大牙一声冷笑：“呵呵，小竹都他妈跑了，我拿啥关照你们啊？” 大博略显懵逼：“小竹他出啥事了？” 大牙并不想跟这两个炮灰产生感情，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不该问的别问，你们既然欠刚哥的钱，那就消停留下还债，别动什么歪心思！” …… 办公室内。 佟刚坐在沙发上，见毕晓岚半天没说话，有些耐不住性子：“你不是让人给我打电话，说找我有事吗？现在我来了，怎么又不说了呢？” 毕晓岚通过佟刚说出的第一句话，已经对他有了初步了解，温声细语的问道：“佟剑是你的亲弟弟，对吧？” 佟刚点头：“对。” 毕晓岚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弟弟对你不错，昨天在饭桌上，还跟我聊过你的事情。” 佟刚愣住：“我弟弟跟你聊我？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性格有缺陷，很容易得罪人！还说他如今走投无路，希望能在我的公司里，拿到一张长期饭票，并且让我给你安排一个适合的职位。” 毕晓岚顿了一下：“你应该清楚，昨天晚上，你弟弟是跟我的秘书同时遭遇的意外，其实他们出去吃饭，就是为了商量你的事情。” 佟刚听到这个回答，嘴唇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是一个藏不住多少心事的人，自打佟剑死后，他对谁都是一个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态度，并非看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对他来说，除了给佟剑复仇，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三期工地留他，他就找机会干陆涛，如果不留，这事他自已也能干。 佟刚如今要杀陆涛，跟他是否曾经在江湖上混过没有任何关系，单纯只是一个当哥的，不能让自已的弟弟不清不楚的没了。 前一天他还因为佟剑把他赶到新民工地的事情，心中郁郁难平，而此刻毕晓岚却告诉佟刚，佟剑是为了他的事情，才把命给丢掉的。 这无疑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 “死人兼夹冧楼，真系冇阴功啰！” 毕晓岚用粤语感慨一句，继续道：“佟剑来云顶三期，毕竟是给我帮忙的，虽然他人不在了，可我们仍是朋友！我今天找你来，因为我是一个守信的人，答应佟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等云顶三期项目结束，你可以来我的公司就职。” 佟刚虽然虎，但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见毕晓岚把话说到这里，无视桌上“禁止吸烟”的牌子，掏出烟盒点燃一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来与不来，回头再说吧！如果我能活着，再来找你要个饭碗。” “活着？” 毕晓岚略微蹙眉：“你这话，听起来有几分悲凉的味道！你想报仇？” 佟刚反问道：“我不该报仇吗？” “你别忘了，昨晚的车祸，死得不仅有你弟弟，还有我的人！刘家栋已经跟了我十年，这么多的年头，养个阿猫阿狗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个人呢。” 毕晓岚面色平静的看着佟刚：“我很欣赏有血性的男人，你给自已的弟弟复仇，我在精神方面是支持的，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找到真凶，而不是被人利用。” 佟刚皱眉：“利用？” “云顶三期，本身就是一场恒盛地产内部的博弈！原本段世豪只是某人放在公司里的一个傀儡而已！但他的能量日益壮大，引发了身后人的不满，所以我的加入，实际上只是高层对他的一种制衡！” 毕晓岚端起水杯，继续说道：“这个工地的情况很复杂，水也比你在表面上看起来的更深！有句话我原本不该说，但佟剑的死，很可能是向着我来的。” 佟刚眉头紧锁：“你这话啥意思啊？” “佟剑为我工作，我自然也得对他的家里人负责，我不希望你成为被人利用的一杆枪！” 毕晓岚诚恳的说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先在工地安心工作！佟剑和刘家栋的死，我会派人进行调查，等确定真凶后，不论是你想要亲自复仇，还是想要一个交代，我都会尽力帮助你。” 佟刚皱眉：“你查陆涛了吗？他跟我弟弟一直有私仇，而且昨天我们还起过冲突，他是嫌疑最大的人！” “在查，但不会那么快出结果。” 毕晓岚点了点头：“相信我，不管凶手是谁，你弟弟都不会白死的！我之所以让你留在工地，是因为对佟剑的承诺，希望在我得出结论之前，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可以吗？” 佟刚沉吟片刻，点头：“我可以等，但我这个人耐心有限，你最好在我的耐性消耗完之前给我结果，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一分钟后，佟刚离开办公室，董恒随即走进了房间：“姐，都谈好了？” “人蠢冇药医，医番都变白痴！同这种人，无话好讲，我叫他来，只是让段世豪知道我们接触过，同时稳住他，不让工地继续出乱子。” 毕晓岚摆摆手：“佟刚跟陆涛比起来，差的太远了！在工地那边，你要多照顾陆涛，绝对不能让他站在段世豪那边。” “哎，我记住了！” 董恒见毕晓岚摆手，缓步后退：“姐，那你先忙，我出去了！” 毕晓岚等董恒走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部不常用的电话，拨通后用粤语说道：“陈生，没有打扰你吧？是这样，我在东北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你给我介绍的恒盛地产，情况很复杂！我希望你能帮我搭上一个新的关系，尽快把我新公司成立的事情提上日程……” 第二百零二章 规矩是死的 佟刚回到工地后，便把大牙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里：“怎么样，大博和小威那边，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他们没在社会上混过，什么事都看不懂，还以为你叫他们过来，真是为了还债的呢。” 大牙递过去了一支烟：“刚哥，你跟毕晓岚聊的咋样啊？” “呵呵，那个老B婆子，拿我当傻逼呢！” 佟刚冷笑一声：“人活一世，都他妈俩肩膀顶一个脑袋，谁能比谁傻多少啊？她跟我说，我弟弟是他的人，所以对于这件事也很痛心，让我踏踏实实工作，把事情交给她去调查。” 大牙问道：“他的意思是，剑哥的死不是陆涛干的？” “我弟弟出走砂石协会，就是他妈的被陆涛逼出来的！这孙子就是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双方的仇早就结下了，如果没有陆涛，佟剑绝对不会死，所以人是不是他杀的，我都得弄他！” 佟刚面无表情的说道：“上面这些人，真以为让我接替了佟剑的工作，每个月拿几万块钱，就能把我稳住了！我他妈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他们抱着什么目的，但佟剑的仇，我必须得报！ 她口口声声对我说，我弟弟跟刘家栋死在一起，大家都是自已人！但他妈的董恒还照顾陆涛呢！依我看，这老太太说什么高层斗争都是假的，这事八成就是刘家栋跟董恒在夺权，陆涛帮着他把人给杀了！” 大牙嘬了下牙花子：“如果真是这样，咱们的路可不好走啊！董恒是工地的总经理，咱们都归他指挥，规矩是死的，这事不容更改！” “规矩是死的，我看人也可以是死的！” 佟刚冷哼一声，目光执拗的说道：“我不管他们如何折腾，反正我肯定不会给任何人当枪使，我的目标很明确，陆涛必须死，谁他妈敢拦着我，谁就去给陆涛陪葬！” 大牙有些犯愁：“可是仅凭咱们现在的势力，想要动陆涛，太难了！如今工地这边刚开动，陆涛的人压根就不往这边来，咱们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 “我急于报仇，但并不代表我是傻逼，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佟刚沉声道：“只要我坐在监理这个位置上，想找他麻烦，有的是机会！他们所有人在云顶三期，都是为了钱来的，只有我佟刚是他妈为了杀人，你觉得他能躲得开吗？” 大牙看见佟刚狰狞的表情，坐在一边没吱声。 佟刚补充道：“搞枪的事，你抓紧运作，这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办，手里没有冒烟的家伙，这事不托底！” …… 当天下午，林守义参加完一个酒局之后，便回到公司，在陆涛的办公室里跟他聊了起来：“小涛，我中午在外面吃了顿饭，听到的消息，可是不太乐观啊。” 陆涛端了一杯茶过去：“关于云顶三期的？” “算是吧！听说恒盛地产的副总叶权，跟佟剑的关系不错，而佟刚被提到监理的位置上，就是叶权一手运作的。” 林守义接过茶杯，满面愁容：“原本还想着趁这个机会，跟段世豪搭上关系，没想到事情却闹到了这一步！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佟剑就是被你整死的，如今佟刚当上了监理，背后又有叶权撑腰，往后指不定如何打压咱们呢！” “哈哈，你多虑了！” 陆涛闻言一笑，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叶权如果真跟佟剑私交匪浅，怎么可能在佟剑死后，还把佟刚安排在工地，让咱们这两对死对头在一起共事呢？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往枪口上撞么？还有，佟剑跟叶权的关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他为什么会跟刘家栋死在一辆车上？段世豪昨天又为什么专程跟我见一面呢？” “是呢！我这点酒喝的，脑子怎么还糊涂了！” 林守义琢磨了一下，脸色并未缓和：“按照你的说法，佟刚被带进工地，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你打擂台么！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昨天的态度，让段世豪感觉到了不满意，所有他才选择了佟刚？” “对于段世豪而言，我跟佟刚都是地上的蛤蟆，分不出什么高低美丑，他也不会在我们身上浪费精力！他做了这么多，只是希望借由我们的仇恨，让云顶三期乱起来，给毕晓岚上眼药。” 陆涛顿了一下：“跟咱们比起来，毕晓岚更希望工地稳定，我已经把该说的话，对毕晓岚说过了，接下来毕晓岚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三期乱起来，只要她有反应，必然会吸引段世豪的视线，这样咱们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林守义搓着手掌问道：“你的意思是，准备站队毕晓岚？” “我的想法是，不站队。” 陆涛笑了笑：“我知道在这种规模的生意当中，不站队是很难生存下去的，但咱们对双方都没有任何了解，选择不能盲目！他们龙争虎斗，我则作壁上观！万一谁倒了，我就跟着上去踩一脚，虽然捞不到什么功劳，但也不至于泥足深陷。” 林守义忧心冲冲的问道：“段世豪是沈城的坐地炮，而毕晓岚刚从香港回来，在本地没有任何资源，你觉得她真能斗得过段世豪吗？” “说实话，我也不觉得毕晓岚有胜算，但她越是挣扎，咱们能捞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陆涛顿了一下：“今晚约董恒一起吃个饭吧！佟刚有了监理的身份，想要跟他斗下去，必须借董恒的力！” …… 随着陆涛做出不站队的决定，云顶三期的割据已经初见雏形。 段世豪与毕晓岚虽然没有撕破脸，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在佟剑死的那一刻，双方的博弈便已经开始了。 他们这种人精，都是踩着无数尸骨，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的，将驭人之术掌握的炉火纯青。 只是这一次的交锋中，被推出来的陆涛和佟刚，似乎全都心怀鬼胎，无人能预料到事情究竟会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但所有人都清楚，随着建材入场的时间越来越近，这场摩擦已经不可避免。 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紧盯着四季云顶。 想要看看这第一滴血，究竟会在谁身上流出来。 第二百零三章 不好擦的屁股 自打佟刚接任工地监理之后，陆涛基本上一趟工地没去过，而且还吩咐金锐、彬彬等人不许乱跑，就连赵泰都被限制去夜店、洗浴等场所，一群人整天聚在公司，怨声载道。 陆涛为了开办世尊公司，已经赌上了自已的一切资源，其中不仅有金钱，更有自已的名声。 对于他来说，一个佟刚无足挂齿，但他动了佟刚，就等于打破了云顶三期的平衡。 届时如果不选择一个靠山，这场剧烈的碰撞将会没有丝毫阻力的将他碾碎。 他成立公司，归根结底是为了赚钱。 如今云顶三期的合同已经签了，他也倾家荡产购入了第一批建材，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如履薄冰的走下去，尽最大努力保证自已的利益。 纵然如此，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双方既然在一个槽子里混饭吃，筷子就不可能没有碰在一起的时候。 佟剑头七这天，佟家人终于办理好了一系列的手续，得以将遗体火化。 同一天，朱二友也在外地风尘仆仆的返回沈城，顺利将建材给押运了回来。 …… 世尊公司。 林守义坐在办公室里，有些犯愁的对陆涛说道：“咱们这边的建材已经到位了，今天下午就开始往工地里面送，你看这事让谁去合适啊？” “你去吧！” 陆涛思考了一下说道：“把彬彬和小锐也带着，这是公司的第一笔大宗业务，让他们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顺便了解相关流程。” “还有个事，挺难办。” 林守义舔了一下嘴唇：“这次运回来的钢材，除了螺纹钢和方钢是咱们的，剩下的槽钢和工字钢、钢丝绳、钢板、焊管等等，全都是窦磊的货！咱们第一天进工地，佟刚肯定会严查，万一货跟单子不对版，我担心会出事啊！” 陆涛最近虽然在恶补建材方面的知识，但远不及林守义精通，向他问道：“窦磊的货，究竟差到什么程度？” “谈不上差，质量也是可以的，算是中上等的货，但是跟毕晓岚要求的规格，绝对是有差距的！简单来说，毕晓岚让窦磊去买路虎，但窦磊却开回来了一辆陆风，虽然舒适性不同，性能也不一样，不过上路都能跑。” 林守义顿了一下：“这些钢材都是用在建筑内部的，混凝土一糊，谁都看不出来怎么回事！窦磊是个老油条，工程质量也能把控，知道如何在安全的情况下捞钱，但这是毕晓岚的第一个项目，人家追求的就是完美与奢华！” 陆涛插嘴道：“你还忽略了一点，咱们是建材供应商，如果查出这批建材有问题，背锅的绝对是世尊华诚。” “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啊！现在东家段、西家毕，唯独咱们夹在中间是个屁！如果这建材质量啥毛病没有，咱们也不怕查，大不了就让上面断官司呗！问题是咱们心虚啊！窦磊是咱们进工地的领路人，这个忙不帮不行，可一旦帮了，要是被佟刚咬住，同样操蛋！” 林守义烦躁的拿起了烟盒：“你不站队的思路，导致咱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事暴露了，倘若毕晓岚拉你站队还好，万一她借这个引子直接把咱们换了，那才是逼死了老婆打跑了妾，两头落空呢！” 陆涛开口问道：“你们以前做建材，这种事情都是怎么操作的？” 林守义叹了口气：“使银子！其他工地的监理，都是专业人士，对于各种建材规格了如指掌，只要能确认东西没安全隐患，他们也是吃回扣的，可你觉得通佟刚那边，咱们能说的通吗？” “如果是佟剑，或许还能试试，但佟刚的确不好使。” 陆涛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样，先把咱们这边达标的建材送进去，看看佟刚那边的反应，同时探一下虚实！如果他查的严，我去东陵那边找其他建材商，通过他们借货。” “借货？” 林守义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陆涛言简意赅的解释道：“用达标的建材过审，等佟刚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时候，偷着把货再给调换过去，咱们权当租了一批合格的建材，大不了就多给点费用。” 林守义半信半疑的问道：“偷梁换柱啊？这能行吗？” 陆涛端起了茶杯：“目前来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先试试吧，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林守义点头：“也好，那我先去库房那边清点一下，然后跟窦磊对接，今天下午进工地。” 两人聊了几句，林守义便率先离去，陆涛也起身去了二友的办公室。 陆涛一进门，发现对方正要躺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笑道：“什么情况，大白天的怎么还睡上了？” 二友打着哈欠回应道：“昨天晚上，我们是走国道回来的，路过外地的时候，客栈老板说当地有一些半大小子，专门盯着这些运建材的车，手脚不太干净！我担心司机白天开车没精神，所以自已在那盯了一宿。” 陆涛无奈一笑：“你也真是的，那些毛头小子，再偷还能偷多少？至于这么熬吗？” “公司刚起步，我知道你不容易，这种损失能省就省下吧！你有多粗的腰，那是你的事情，但我得把自已的分内之事做好，更得对得起自已的工资。” 二友眼睛通红的坐起来，掏出了兜里的烟盒：“我这边眯一会，下午还得去仓库核对货物呢，你有话直说，我有点坚持不住了！” “别抽了，躺着吧！” 陆涛拿过二友手中的烟盒，丢在了一边的办公桌上：“出差一个星期，回到家也不去看一眼，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没有，我这边事业都好起来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二友面色如常的回应道：“你没成家，不知道成家的难处，男人一有了孩子，对于家庭就有一种恐惧了，虽然看见小崽子心里高兴，但哄孩子是个磨叽的事，什么都不干老婆生气，真要干起来，自已还没有那个耐心！我跟媳妇说了，后天才到家，在外面跑了好几天，我也想歇一歇！” “哈哈，行，那你睡吧。” 陆涛笑着起身：“下午清点的事，你就别跟着了，老林是咱们自已人，出不了差错。” …… 另外一边，林守义从公司离开后，便驱车向公司租赁的仓库驶去。 世尊公司的仓库位于沈北一个新建的园区，租这么远除了节约成本，也是因为市区内走大车是有限行路段和时段的，仓库放在偏僻地带，什么时候装卸都很方便。 林守义驾驶着汉兰达，赶到仓库附近，刚拐入一条二类街道，前方忽然冲出来一辆车，直接将他的去路堵死。 第二百零四章 合作的可能 林守义所在的二类街道，两侧都是老居民楼。 这些老楼多修建于上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盖房子，不会考虑到车辆停放的问题，小区里很狭窄，所以外面的道路两侧，停满了私家车辆，直接由双车道变成了单车道，前面的车往路上一横，便彻底将林守义堵在了路上。 林守义是个老司机，见两辆车对上了，便主动挂上倒档，想要给前车把路让开，结果车还没等动，后方便再度驶来一辆车，斜着停在了他的后面。 林守义隔着风挡玻璃，看见前后两辆车都不是正着停的，而是倾斜着把路给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不是道上混的，但最近却跟陆涛走得很近，知道陆涛外面仇家不少，当即便锁上车门，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没等林守义把号拨出去，前方的车门便被推开，段世豪的秘书走到林守义的车边，隔窗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林老板，不要紧张，也别有心理压力，我来见你，只是因为段总想跟你单独聊聊。” 林守义认出段世豪的秘书，略显懵逼，将车窗降下了一道缝隙：“谭秘书，这是什么情况啊？” “段总找你，那自然是好事呗！” 秘书微微一笑：“他是怕给你添麻烦，所以才没打这个电话，如果你不想见，我现在就把路给你让开！但我也提醒你，段总不会给你太多私下见面的机会，我亲自来请你，这份含金量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 “当然，当然！” 林守义听到秘书的回应，坐在车里也有些慌神，他知道陆涛如今的路线是不站队，但是在他心中，的确是倾向于段世豪一方的，因为在他做生意的这些年当中，没少听到段世豪的名字，更是一直致力于能为这种大鳄效力。 秘书笑道：“林老板，聊聊吧！别管结果怎么样，给我们段总一个面子，如何？” 林守义犹豫了一下，点头：“好，那麻烦你带路。” 秘书指了一下自已开来的宝马五系：“坐我的车走吧。” 林守义指了一下路边：“也行！那我把车停在路边！”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后车的苏大庆也走到了车边，见林守义磨磨唧唧的不下车，直接抽出仿五四，顶在了车窗玻璃上：“艹你妈，你在这磨蹭什么呢？” 林守义顿时懵逼：“你这……” 苏大庆沉声道：“我大哥愿意见你，那是给你脸！你他妈要么下车走着，要么去医院躺着！” 林守义看着苏大庆狰狞的面孔，额头冒汗的将车门解锁：“别冲动，我跟段总无冤无仇，你对我使厉害，这没意义啊！” 苏大庆见林守义打开车门，宛若拎小鸡子一样，拽着他的衣襟向宝马走去，后车上跟下来的小青年随即上车，接管了汉兰达。 林守义知道段世豪是地产大亨，更知道沈城的地产行业里一片乌烟瘴气，在苏大庆的挟持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坐在宝马车内，看见秘书的行车方向，越来越感觉奇怪：“谭秘书，这个方向，是不是奔着我们的仓库去的？” “呵呵。” 谭秘书笑而不语，将车辆提速，驶入了仓库大院。 世尊公司租的两间仓库，位于一个很大的物流园内，谭秘书进入物流园后，轻车熟路的将车停在了世尊公司的仓库前方。 苏大庆等车停稳，推门站在了 林守义吞咽了一下口水，跟在苏大庆和谭秘书身边，一同走进了仓库里。 这个仓库已经快堆满了，右边是二友押回来的建材，左边的则是窦磊提前派人送过来的钢材。 此刻在窦磊的建材前方，两名穿着工作服的技术人员，正在抽样检查，段世豪则站在两人身后，背对着林守义等人。 谭秘书带林守义走到段世豪身后，低声道：“段总，林老板到了。” “好。” 段世豪转过身来，对林守义露出了一个笑容：“老林，把你叫到这里来，没耽误你工作吧？” 林守义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没有！段总找我，是我的荣幸！”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 段世豪脸色一沉，看向了苏大庆等人：“我说过，林老板是我的客人，你们都没听懂啊！这是待客之道吗？” 林守义知道段世豪是在唱双簧，自然不可能去告恶状，悻悻解释道：“段总，没有的事，他们对我挺好的，我只是见到你有些紧张。” “你不用客气，我的人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段世豪走到一捆槽钢旁边，穿着昂贵的西装坐下来，拿出了口袋里的雪茄：“过来聊。” “哎！” 林守义见状，快步上前，掏出了口袋里的打火机。 “我不用这个。” 段世豪微微摆手，掏出口袋里手工制作的火柴，将雪茄点燃后说道：“老林，后面这批建材，怎么回事啊？” 林守义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段总，这批货不是云顶的，是发往其他工地的！你也知道，我们是建材公司，不可能只做一家的生意！” “呦，那还真巧啊！数量、型号，都跟云顶三期所需的一模一样，唯独质量上有问题！” 段世豪像是戳穿小朋友谎言的长辈，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是搞建筑的出身，这批货我看了，虽然没达到毕晓岚的标准，但也不是糊弄人的垃圾！你也不用想着诓我，否则我让你今天下午就把全部建材就位，你拿什么给我送啊？” 林守义愕然。 “我在地产行业混了这么多年，你真以为我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挥斥方遒，对 段世豪几句话说的林守义哑口无言，但并未继续咄咄逼人，而是以老友一般的口气说道：“老林，到了你这个年纪，事业心虽然有，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吧？再不折腾，你的机会真就越来越少了，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想跟你聊聊，看看你我之间，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第二百零五章 朋友，还是敌人？ 世尊华诚建材仓库。 林守义听到段世豪的邀请，不由得怔在了原地：“段总，您的话我没太理解，您是说跟我合作，还是跟世尊公司合作？” “看样子，你对世尊公司的感情蛮深啊。” 段世豪手持雪茄吞云吐雾：“据我所知，你在世尊公司，才不过拿了两成股份而已吧？” 林守义点头：“是。” 段世豪继续问道：“东陵的赵丰年，也在公司拿了两成股份，这你知道吗？” 林守义像是被训话的小学生，很是拘谨：“知道。” “呦，这可有意思了哈。” 段世豪戏谑的看着林守义：“你带着资源和渠道进入世尊公司，股份却跟闲散王爷一边多，心里还挺平衡的。” “段总，事情得分两边看，当初陆涛刚起步，赵丰年扶了他一把，至今陆涛也没忘帮着赵家！同样的道理，我在这时候帮陆涛，相信等他飞黄腾达，一样不会忘记我。” 林守义很隐晦的表明了自已的态度：“外面的人，都说陆涛为人歹毒，不近人情！但他实际上只是防备心理重了一些，如果能把此人交透，他还是很靠谱的。” 段世豪是个聪明人，三言两句便明白了林守义的想法，目光中划过一抹轻蔑：“老林，你在圈内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我相信在某些事情上，你的理解要比陆涛透彻！他是个江湖混子出身，遇见什么事都想要自已去闯，但你应该清楚，地产生意，就是一个资源分配的过程，背后没有山头，陆涛就算再能抢，他也接触不到核心资源。” 林守义知道段世豪还有下话要讲，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陆涛现在的想法我清楚，两边都不想得罪，因为世尊公司刚刚成立，没必要卷入这种纠纷之中，在云顶三期赚完钱，他大可以换个槽子继续吃饭。陆涛这种想法本身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从未接触过建筑行业，不知道这一行的水有多深！我之前为什么选择了陆涛，而没有选择佟剑？因为佟剑本身出卖过武玉树，我不信他！” 段世豪挥动着手中的雪茄，空中飘荡的烟雾聚了又散：“同理，如果我跟毕晓岚斗得两败俱伤，陆涛却全身而退，你觉得别人以后还敢用他吗？陆涛想要两不得罪的结果，只会得罪两方！你觉得我就算让他走了，但我如果真放出话去，你们世尊公司以后还有活路吗？” 林守义听见这话，额头微微冒汗：“段总，您是大老板，没必要跟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 “成功者就要大度，这他娘的是什么屁话？你们坏我的事，我肯定踩死你们！” 段世豪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狠戾，随即又归于平淡：“老林，你做了半辈子建材生意，应该清楚这次做三期工地的丙方，是你们的一个机会！如果不是毕晓岚根基不稳，你们爬不了这么快！如今你卡在梯子上，我可以伸手把你拉上来，同样也能抽了梯子，摔死你！” “咕噜！” 林守义吞咽了一下口水：“段总，您真的误会了，我们从头至尾，也没想过要跟你作对！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赚点钱！” “你什么态度，不是由你说出来的，而是由我来感受的。老林，你也年纪不小了，真就准备让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屁孩耍的团团转？这里面的事陆涛看不懂，你也看不懂吗？” 段世豪露出了一个笑容：“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有两个计划，要么干掉你，把事情推到佟刚身上，逼着陆涛跟他翻脸！反之，你跟我合作，让陆涛跟佟刚去斗，我助力你接管世尊公司。” “咔哒！” 林守义身后的苏大庆闻言，直接抽枪上膛，对准了林守义的后心。 “段、段总！” 林守义听到身后的声音，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呼吸困难的说道：“我从来也没想过得罪谁，更没想过跟谁作对啊！您这么搞，这不是在往绝路上逼我么！” “老林，社会是由人组成的，别人对你的看法，往往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意志发生转移，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只要我觉得你在跟我作对，这就够了。” 段世豪用云淡风轻的态度，表达出了不加掩饰的威胁：“老虎与狼厮杀，不论谁是赢家，羊都是跑不掉的！咱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选择权在你！” “段总，您听我解释，我真不想跟你作对，我更不觉得跟毕晓岚合作是个正确的选择！所以从最开始的态度，我就是倾向于跟你合作的！” 林守义完全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景象，努力控制着情绪说道：“但陆涛也是一样的，他也不想招惹你！我知道跟你合作能带来多少好处，但也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劝劝陆涛，行吗？” 段世豪眯起了眼睛：“怎么，事到如今，还想跟陆涛绑在一起？” 林守义做了个深呼吸：“段总，我们俩不仅是合伙人，还是朋友！” “难得！我想过你今天会作出什么回答，但确实没想到你是眼下这个态度。” 段世豪从槽钢上站起来，看着林守义的眼睛说道：“陆涛这种人，你想劝是劝不住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这样吧，我帮你们一把！” 林守义一脸不解：“段总，您的意思是……” “咣！” 段世豪对着身边的槽钢踹了一脚：“我这个人，不信什么保证，你下午把这批建材送到三期工地去，算是用行动表达诚意！” 林守义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段总……” “我还是那句话，世尊公司想在云顶三期活下去，必须得站队！我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已经很难得了！” 段世豪拍了拍林守义的胳膊，向外走去：“你如果真想帮陆涛，那就逼着他站一次队吧，只要你们为我办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段总，那您慢走！” 林守义见段世豪离开，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刚这场不足十分钟的对话，已经吓得他腿都软了。 林守义混的不如段世豪成功，但也绝对不是个白给的傻逼。 他拉着陆涛捆绑，与他性格忠厚有一定关系。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心里清楚，段世豪找他合作，就是为了对付陆涛。 如果不跟陆涛捆绑在一起，即便他现在能靠近段世豪，但未来等上面想要抛弃他，或者收拾他的那一天，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许久，林守义这才站起身来，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建材，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第二百零六章 自己人 云顶三期工地的食堂，分为大食堂和小食堂。 大食堂做的都是工人们吃的大锅菜，而小食堂则要相对精致一些，但也没强到哪去，因为工地领导们很少在这里吃饭，所谓的更好一些，也不过是弄几个炒菜。 自打三期工地动工以来，这个小食堂几乎就没开过火，直到佟刚来了之后，才开始带着他的人在这里吃饭。 当天上午，佟刚在火化场处理完佟剑的事情，便带人回到了工地。 小食堂内，大牙吃着味道很一般的饭菜，对佟刚说道：“刚哥，剑哥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在和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哥，按理说今天他出殡，你中午应该请他那些社会上的朋友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你一个电话都没打，这不合适吧？” “吃鸡毛饭啊！我弟弟都死了，你让我对他们去赔笑脸？我佟刚确实贪财，但这种用自已弟弟的死去换钱的买卖，我他妈不做！这种场合我参加了无数次，你知道它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就是一场以死者为目的召开的联谊会！” 佟刚没好气的骂道：“那些来参加的人，一个个都显得自已多么讲义气，来送佟剑最后一程，实际上还不是为了通过这个场合去交朋结友、维系关系，这些人但凡有一个是佟剑的真心朋友，他都不至于在东陵折了以后跑去新民，又被陈总介绍到云顶三期，把命给丢了！” 大牙见佟刚这么说，便没再劝他，而是趁着大博和小威还没来，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刚哥，你让我找的枪，我联系上了一个人！” 佟刚听说枪源找到了，总算来了精神：“靠谱吗？” “人肯定靠谱！这老头是个老护林员，退休之后在抚顺那边包了两座果山，因为经常有兔子和野猪祸害果树、庄稼啥的，所以他手里有几把枪。” 大牙翻出短信给佟刚看了一眼：“打铅弹的气枪三千一把，单响的土炮八千！” “多少？这B养的穷疯了？” 佟刚听到这个报价，下意识的骂道：“我在广州那边，一把化隆.造的仿五四，也他妈才这个价啊！” “这个价格的确高了些，我以前听剑哥提起过，他有个朋友就是在广西北海倒腾黑枪的，一把短枪送到沈城，售价才七千块钱，可我哪能联系上那种人啊？” 大牙叹了口气：“剑哥手里应该有枪，但咱们谁都不知道他的枪放在什么地方，以我的社会关系，能联系上卖土炮的，就够不容易了！” 佟刚烦躁的问道：“妈的，土炮就土炮吧，能打死人就行！这老头子有几把枪？” 大牙不太确定的回应道：“听说这老头原来当过兵，土炮都是自已做的。” “这样，你给他联系，让他准备两把土炮，气枪威力太小，就不要了！然后下午你去一趟新民，把我扔在那边工地的车开回来，找个二手车行卖了，去把枪买回来！” 佟刚语罢，手机响起铃声。 他看见叶权打来电话，随手按下了接听：“喂？” 叶权问道：“我听说佟剑今天火化了，墓地选在哪了？” “我弟弟是横死的，三年不得入殓，骨灰在火化场存着呢！” 佟刚打断了叶权：“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事给我打的电话，想干啥你直说！” 叶权笑呵呵的说道：“今天下午，陆涛要往工地送一批建材，你留点神。” 佟刚皱眉：“什么意思？” 叶权开门见山的说道：“他给你检测的样品，跟实物有区别，这些事你应该不懂，但找个明白人一问就能清楚。” 佟刚见叶权是来给自已捅消息的，略微迟疑了一下：“东西还没送来，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消息来源绝对没问题。” 叶权守口如瓶的回应道：“我跟你弟弟是朋友，他的死我也很难过，所以这件事该怎么运作，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有数！” 佟刚一点没惯着叶权，当即破口大骂：“我有什么数啊？你他妈不就是想拿我当枪使吗？既然都当婊.子了，你还立鸡毛牌坊？想怎么办，你直说就行了呗，跟我装jB什么高深莫测！” “你这人……” 叶权被佟刚骂的一愣，随后一点脾气没有的说道：“陆涛的世尊公司刚成立不久，为了把这第一批建材送进来，他外面欠了一屁股饥荒！工地已经施工了，如果他的建材不合格，就会延误工期，根据合同约定，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佟刚眼前一亮：“然后呢？” “他的建材不合格，肯定得换新的，只要你把他的建材全部扣下，让他无法退货，他连换新货的本钱都拿不出来！所以这一把事就能拖死他！” 叶权阴损的说道：“这么一来，陆涛的事业就彻底完蛋了，到时候不用你找他，他都得主动找你，想怎么收拾他，全凭你的意愿！” “你要是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佟刚上午刚处理完佟剑的后事，正是满腔悲愤的时候，听到叶权出的主意，沉声道：“我身边没有懂技术的人，你给我找一个！” 叶权下意识的想要推脱：“你是工地监理，这件事本身跟我没什么关系。” “想让马儿跑，还舍不得喂草，你想得挺美啊！” 佟刚没有任何人情世故的说道：“这事你不派人，我肯定不干！我想收拾陆涛，机会有的是，凭什么当你们的狗腿子呢？” 叶权无语的回应道：“这样，稍后我给你发个电话号码，你跟他联系。” 佟刚见叶权服软，继续道：“还有个事，我手里没钱花了，给我拿点钱吧。” 叶权顿时懵逼：“哥们，我是佟剑的朋友，咱们不是自已人吗？” “自已人找你要点钱花，这不挺正常吗？” 佟刚嗤笑一声：“何况你也说了，你是佟剑的朋友，我又不认识你！你现在想跟我交朋友，自然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叶权被噎的哑口无言：“我叶权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敢在我手里讹钱花呢！” “叶权怎么了？你就是叶问，我他妈该没钱也没钱啊！” 佟刚一点面子没给：“我为了报仇，连自已的命都不在乎，你觉得我会在乎你是谁吗？见不到钱，这事我做不了，我报仇可以等，但你利用我对付陆涛，能等吗？” 叶权磨了磨牙：“要多少？” 佟刚翘起了二郎腿：“先拿一百万吧。” “你穷疯了？你知道一百万是什么概念吗？” 叶权被气的一口气好悬没上来：“我最多给你拿五十！” “也行。” 佟刚并未还价：“钱到位，我扣货。” “卡号发我！” 叶权坐在办公室里，挂断佟刚的电话后，有些烦躁的嘀咕道：“他妈的，这个篮子怎么谁的钱都敢花呢？我砍价一半，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是不是他妈的给多了……” 第二百零七章 建材入场 下午一点半，叶权给佟刚介绍的第三方检测人员，率先赶到工地，走进了佟刚的办公室里：“佟先生你好，我是建仁技术服务有限公司的化验员李可，咱们之前通过电话。” “我知道，坐吧！” 佟刚摆手示意李可落座，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没怎么接触过建筑方面的业务，对于建材验收也不太懂，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做的？” “佟先生，我们是第三方检测机构，只对送检的样品出具鉴定报告，很少进行实地操作。” 李可顿了一下：“我来你这里，完全是出于私人关系的帮忙，利用专业知识对建材进行检测，当然，我的检测如果你不认可，可以将样品送到我的公司，出具专业的检测报告。” 佟刚点头：“我既然找你来，自然会相信你，先坐吧，建材还没运过来呢。” …… 与此同时，陆涛也正在东陵那边的一家饭店包房内，跟赵丰年和庄庆海等人在一起喝酒。 酒桌上，陆涛主动提起了酒杯：“庄总，这次你能把沈北工地的保温材料交给我们公司去做，我谢谢你！” “朋友嘛，都是互惠互利，钱这东西一个人是赚不完的，与其大家一起抢，倒不如合作一起赚！” 庄庆海笑呵呵的看着陆涛：“你最近在云顶三期工地，日子过得不舒服吧？” 陆涛听出庄庆海话里有话，装傻似的问道：“庄总，您怎么会这么问呢？” 庄庆海拿起了烟盒：“道理很简单，你在云顶三期，是毕晓岚招进去的，只能站她的队，不过她多年不在沈城，一点根基没有，段世豪想要修剪她的枝枝桠桠，自然只能从你们这些外人下手，敲山震虎喽。” 陆涛反问道：“你不觉得我选择段世豪，也是一条路吗？” “段世豪表面风光，但实际上也是个白手套，他就是一只爬树的猴子，向下看全是笑脸，往上看都是屁股！你们觉得他风光，但站在我的角度去看，他挺不易！” 庄庆海微微摇头：“我跟段世豪打过交道，这个人的性格出奇谨慎，一般人很难让他推心置腹！小涛，这桌上没有外人，我给你交个底，毕晓岚的地产公司，已经在申报阶段了！” 陆涛略显不解：“她本身不是有公司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做生意的人，谁不是狡兔三窟？毕晓岚虽然回内地发展，但香港的生意还在，这次与恒盛合作，只是投石问路罢了！” 庄庆海眨了眨眼睛：“内地的营商环境你也清楚，她想进入地产行业，可能不擦边吗？成立一个新公司，风险完全独立，哪怕真出了什么问题，这老太太脚底一抹油，立马就得跑回香港去！你别看她嘴上说的好听，打着回报家乡的旗号，实际上心压根不在这边！她跟那些来内地投资地产的港商一样，都是打着爱国商人的旗号，乘着东风来薅羊毛的！” 陆涛若有所思：“庄总，你这话，有依据吗？” “这么深的事，我肯定想不明白，这话是在我哥嘴里说出来的。” 庄庆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房地产行业水很深，你想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要站队，我建议你选择毕晓岚！段世豪本身就是一个白手套，上面还有更大的老板，但毕晓岚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主！ 她在内地没有代言人，你跟她混，是有可能被提到段世豪这种位置上来的。虽然当白手套的滋味不好受，手里也掌控不到实权，不过至少比你一个人奋斗要省心多了。” 陆涛继续问道：“庄总，你知道段世豪身后的人是谁吗？” “知道，但我不能对你说。” 庄庆海拍了拍陆涛的手臂：“对你说这些，是感谢你在佟刚给工地送沙子的事情败露后，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有些事咱们了解个大概就好，知道的多了，反而不是好事，你说呢？” 陆涛见庄庆海有意终止话题，便没再多说：“庄总，我再敬你一杯。” …… 与此同时，林守义也驾驶汉兰达赶到工地，停在了监理办公室门前，进门后对佟刚笑了笑：“佟总，歇着呢？” 佟刚没好气的问道：“怎么说话呢？你们来这是上班，我就是游手好闲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守义知道佟刚跟陆涛有仇，来见他本身就有些打怵，此刻被他呛了一句，顿时没有了继续对话的心思，指着门外说道：“佟总，我们下午要往工地里面运一批建材，样品拉过来了，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麻烦你帮我开个通行证呗。” 佟刚闻言，对旁边的李可使了个眼色：“你去看一眼。” 世尊公司为了跑工地方便，低价买了两辆二手的皮卡车，李可看见皮卡车上拉着各种材料，便拿着供货单，上前检查了起来。 林守义刚刚被佟刚呛了两句，拘谨的坐在屋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佟刚看着林守义这般窝囊模样，挑眉问道：“你就是陆涛的那个合伙人呗？” 林守义讪笑道：“谈不上合伙人，我就是个打工的，帮着跑跑腿啥的！” “跟陆涛在一起，自已长点心，之前在东陵跟他合伙的那些人，可都jB没什么好下场！别哪天被他玩死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佟刚丢下这一句话，见李可进门，开口问道：“怎么样？” 李可点头：“没问题，跟供货单上都是对版的！” 佟刚随即摆手：“大牙，给他开单子！” 一分钟后，林守义拿着材料进场的通行证走出佟刚的办公室，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他来送这批建材，是被段世豪逼的，可他至今还没想好要怎么跟陆涛解释。 此刻通行证已经拿到手了，林守义第一时间便给仓库那边打去了电话，让他们开始发货，想要尽快将这件事情办妥，做到两不得罪。 一个半小时后，世尊公司雇佣的车队顺利进入工地，有序驶入了堆料场。 林守义见车队到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条烟和一个红包，递给了负责卸车的工头：“老刘，等会卸车的时候，你先卸后面那几辆车的钢材，把它压在最里面！” 老刘对于这里边的猫儿腻并不关心，笑呵呵的接过了红包：“行，我就是个干活的，你咋说我就咋干！” “嗡！” 与此同时，一辆装载机在大牙的指挥下，瞬间将堆料场的出口封死。 林守义看见大牙带着大博和小威走进院内，心里咯噔一下，不等他说话，大牙便率先喊道：“所有车辆熄火，质量抽检！” 第二百零八章 扣押 工地堆料场内，林守义见大牙到场，连忙迈步上前，对他说道：“兄弟，我们这边的货，刚刚经过检测，通行证还是你给我开的呢，这怎么好端端的，又开始抽检了呢？” “我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如果货不对版，担责任的是我们！什么时候抽检，还需要跟你商量吗？” 大牙没好气的说完这句话，对着跟过来的李可说道：“你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 李可手持供货单，开始围着运输建材的车辆逐一检查，通过游标卡尺测量着钢材的各种数据。 不到五分钟的工夫，李可便站在装运槽钢的车辆前方，对大牙说道：“这车上的工字钢不对劲啊！跟供货单上不是一个东西！” “有问题？” 大牙听到李可的回应，快步走上前去问道：“能确定吗？” “这太明显了！咱们的供货单上，要求的是进口的欧标工字钢，ipe属于直腿工字钢，厚度是比较平均的！而这车上的工字钢，属于斜腿型工字钢，内厚外薄，一看就是国标的！” 李可顿了一下，走到另外一辆车边，爬到车上看了一下包装袋和材料上的钢印，抽出来一根掂量了一下：“还有这槽钢也不对版，虽然带着米塔尔钢铁集团的钢印，但这钢印一看就是后加上去的！这批货本身用的就是轻型槽钢，规格充其量能到中号的B，但型号却打着最重的C，也是国产货！” “他妈的，幸亏我过来查了一下，要不然还真让你们给糊弄了！” 大牙听到李可的回应，脸色阴沉的看向了林守义：“对于我们的检测结果，你有什么话说吗？” “这不可能啊，我们这边的货，都是在仓库直发的，之前的样品，也是在仓库里抽选后送过来的。” 林守义见窦磊的建材被查出问题，下意识的推脱道：“发货的时候，我没在仓库里面盯着，这可能是库管在出库的时候弄错了！这样，我先把这批货运走，回仓库里重新核对一下，好吧！” “操，你拿我们这当垃圾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大牙按照佟刚的吩咐，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们给工地送伪劣建材，这事必须上报公司，把所有的车都扣下，在上面没作出决定以前，任何人都不能动！” “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车队负责人听见大牙的回应，顿时走上前来说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这与我无关，但我们只负责送货，你不能扣我们的车啊！” “这个你跟我说不着，我只听自已领导的！” 大牙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有任何疑问，可以报警处理，或者联系恒盛集团的法务，在这跟我说没用！” 这时，驾驶皮卡过来帮忙的金锐和彬彬两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同时走来。 彬彬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聚了不少人，他站在人群外面，并未看见被挡住的林守义，向一名司机问道：“老张，出什么事了？” 司机指向了堆料场门口的位置：“工地这边来人了，说咱们送的货有问题，要把货跟车都给扣下，你没看见大门都给堵了吗？林总要把货拉回去，他们不让！” “来，都让一让！” 彬彬闻言，喝退了前方人群，看见对方是打过交道的大牙，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你他妈什么意思，带人来找茬了？” 大牙一点不服的回骂道：“去你妈的！你们往工地送假货，你还有理了？” 彬彬伸手指向了堆料场大门：“我不想在这跟你打嘴仗，让司机把路让开！” 大牙梗着脖子回应道：“你们送的货有毛病，我们根据规章扣货，没有任何问题！想走可以，联系公司去，见不到公司文件，你们一根螺丝钉都带不出去！” “行，我他妈跟你说不着！是吧？” 彬彬听见这话，迈步就向堆料场大门走去：“小锐，跟我走，把大门清开！” “你他妈敢！” 大牙见彬彬迈步，伸手在旁边的车上抽出来了一根撬棍：“你动一下试试！” “去你妈的，我们还怕你啊？” 金锐看见大牙的举动，顺手掏出了兜里的卡簧刀。 此刻彬彬和金锐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对方咬死了说世尊公司的货有问题，而且林守义还想把货带走，那他们只需要照办就是，只要车能离开工地，最差的结果也能做到死无对证。 “哎哎哎，别动手！都是为了工作，干嘛要打打杀杀的！” 林守义见事态要失控，连忙挡在了双方之间，对大牙说道：“兄弟，咱们没必要这样，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你通融一下……” 大牙面对彬彬、金锐和一群司机，面无表情的说道：“我通融不了，也没那么大权力，你们想把车运走，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让公司下文件，第二有佟总发话，你有什么不满，对佟总去说！” 彬彬脸色阴沉的说道：“林哥，你跟这个B养的废话干什么！让车走，我看谁敢拦着！” “行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在这闹起来，不是让外人笑话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林守义拦住彬彬，对大牙说道：“兄弟，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跟上面的领导交涉一下，行吗？” “你随便，反正接不到通知，我这边绝对不可能放车。” 大牙扔下一句话，对旁边的小威摆手道：“告诉铲车司机，把车锁在门口，钥匙送到监理办公室去，没有佟总发话，任何人不许把车移走！” 彬彬站在林守义身边，看着大牙带人离去，微微磨牙：“林哥，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就任由他在这耀武扬威啊？” “这是上层的事情，你们不了解内情，咱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打架的，这事闹大了，对咱们没有好处！” 林守义摆手打发了两人，随即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段世豪的电话：“段总，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建材送到了工地，但佟刚把我们的车和建材都给扣了，这事您能不能帮帮忙？” “帮忙？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帮什么忙？” 段世豪笑了笑：“陆涛知道这件事了吗？” 林守义为难的回应道：“我还没跟他联系，车队不放走，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啊！” 段世豪语气平静的回应道：“别忘了，是你非要拉着陆涛一起入局的，所以该怎么对他说，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林守义眉头紧锁：“可你说过要帮我的！” “我会帮你，但前提是需要保证陆涛站在我这边！” 段世豪说完狠话，又随即安抚道：“放心，只要毕晓岚因为建材质量的事情跟陆涛翻脸，我不会让你们有损失，更能保证你们不会在云顶三期被扫地出门。” 第二百零九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林守义与段世豪结束通话之后，站在堆料场看着被扣押的车队，心情异常烦躁。 毕竟在上午的时候，陆涛曾明确表达过，窦磊这批建材先不往工地送，但他现在已经迫于段世豪的压力给送了过来，那么该如何跟陆涛解释，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在林守义看来，跟陆涛实话实说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他把建材运来的情况下，已经得罪了毕晓岚，如果再把这件事告诉陆涛，世尊公司就相当于跟双方全都闹崩了。 林守义选择跟恒盛地产合作，除了内心更倾向于在圈内颇负盛名的段世豪，更因为段世豪的威胁让他心惊。 他心里清楚，陆涛虽然路子野，但是在段世豪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毫无胜算的，哪怕归附恒盛是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也比两个人都被收拾了要好。 一念至此，林守义打定主意，拨通了陆涛的号码：“小涛，公司这边出事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尚在酒局上的陆涛闻言，霎时间酒醒三分，离开包房站在走廊里问道：“你别着急，公司怎么了？” “这事全都怪我！这不是今天下午咱们给工地发建材嘛，这事我交给了我表弟去办，还叮嘱他先别动左边仓库的建材，也就是窦磊的那一批！结果谁知道新材料入库的时候，把建材的位置给换了，我表弟也不知道，所以装车的时候，稀里糊涂把窦磊的建材也给运了过来！” 林守义长吁短叹的说道：“等我到了工地，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佟刚扣下了咱们所有的货，连车队都不让走了！” “那批建材送到工地里去了？” 陆涛闻言，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建材生意，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正因为我也觉得这种小事不该出错，所以才没有关注，不瞒你说，这事臊的我脸都红了！” 林守义态度端正的连连认错：“小涛，这件事是我出了错，所产生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承担，但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陆涛站在走廊的窗边点燃了一支烟：“找个借口把货运走，就说发错车了不行吗？” 林守义叹了口气：“没戏，咱们的货跟供货单能对上，这个借口行不通！该说的软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佟刚手下的人态度特别强硬，说要将这件事上报集团，在处理结果没下来之前，连咱们的车都不让走！” “我知道了，你等我电话吧。” 陆涛跟林守义通过电话之后，面色如常的回到包房，坐在赵丰年身边低声道：“赵叔，我这边的资金周转遇见了一些问题，想在你手中借笔钱。” …… 云顶三期工地。 没等大牙回到办公室，叶权的电话便先一步的打到了佟刚的手机上：“动作挺迅速啊，这么快就把陆涛的货给扣了。” 佟刚眯起了眼睛：“你的消息也很灵通啊，云顶三期有你的眼线？” 叶权莞尔一笑：“话不能这么说，你要知道，云顶三期本身就是恒盛地产的项目，我们才是这里的王。” 佟刚兴趣缺缺的问道：“你们谁想称王称霸，跟我没关系，我要的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已经打在你卡里了，你可以查询一下。” 叶权继续道：“现在你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你替我干活了。” 佟刚拿起了一瓶矿泉水：“你想让我干点什么？” 叶权回应道：“把建材的事情捅给毕晓岚，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以自已不能担责为由，扣着这批货不放！” 佟刚皱眉问道：“只是扣货，这样能解决我跟陆涛的恩怨吗？” “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先把陆涛的财路断了，想掐死他会容易得多！” 叶权顿了一下：“佟刚，我们的钱拿着痛快，但花起来可不舒服，既然决定合作，你最好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佟刚微微磨牙：“你在命令我？” “我只是希望用相对和谐的方式，保证我们都能达成自已想要的目的，联系完毕晓岚之后，给我回电话。” 叶权并不惧怕佟刚凶狠的语气，盛气凌人的扔下一句话，随即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与此同时，大牙也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对佟刚说道：“刚哥，世尊公司的货，我已经全部给扣下了，让大博和小威在那边盯着，你看咱们接下来应该在做点啥呢？” “不急，你先坐！” 佟刚摆手示意大牙落座，向他问道：“这些年跟我弟弟在一起混，你赚了多少钱啊？” 大牙误以为佟刚是要借钱，下意识的回应道：“刚哥，我没有钱，平时我们在一起吃吃喝喝，赚到的钱全都败没了……” “看你这B样儿，我他妈不找你要钱。” 佟刚斜了大牙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明说了吧，我今天要动陆涛。” “今天？” 大牙有些意外：“啥意思啊，刚哥？” “恒盛集团的副总叶权找我了，他对我说，他是佟剑的朋友，而且还跟我是自已人。” 佟刚说完这句话，连自已都被逗笑了：“我这个人没jB什么大出息，就连我亲弟弟都他妈烦我，一个外人跟我说他拿我当亲兄弟，你说这话我能信吗？” 大牙沉默。 佟刚继续说道：“我扣陆涛这批货的消息，就是叶权提供的情报，这孙子告诉我，要跟我一起扳倒陆涛，还让我把事情给捅到毕晓岚那里去。” 大牙眼神一亮：“这是好事啊，有了恒盛的帮助，咱们再想对付陆涛，就有助力了！” 佟刚嗤笑一声：“好个屁！叶权纯粹就是把我当傻逼了！他让我整这件事，就是为了让毕晓岚和陆涛翻脸，这么一来，能够帮到陆涛的就只有段世豪那边了！他这是在利用我拉拢陆涛！” 大牙意外的看着佟刚：“刚哥，我还真没想到，你能把事情看的这么长远！”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猜不到别人有多聪明，但绝对能想到自已有多么招人烦，更不相信谁会真心实意跟我交朋友！玩脑筋，我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顺着他们的思路走，我肯定会死的很惨！” 佟刚眼中迸出一抹凶芒：“所以，我谁都不信，既然机会送上门来了，我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杀了陆涛，一了百了！” 第二百一十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云顶三期，监理办公室。 大牙听到佟刚的一番回应，心中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刚哥，这件事你想怎么办啊？” “叶权让我把事情捅到毕晓岚那里，一旦这件事有高层介入，我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也会失去话语权，所以我肯定不能这么办！” 佟刚翘起二郎腿回应道：“我准备跟陆涛单独谈谈，把他给约出来，直接干掉他！” 大牙呼吸一滞：“这事，能谈成吗？” “货是我扣的，只要事情不捅到管理层去，我就是最高决策者！叶权让我用这批建材捅咕陆涛，说明这批货对他很重要，既然上面能用这件事拿捏他，我佟刚也行！” 佟刚顿了一下：“今天晚上，我会跟陆涛约地方，你下午去买枪，等东西齐备，直接干他！” 面对这个突然发生的事情，大牙心里有些没底：“刚哥，这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来不及考虑了，这种事瞒不了多久，我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必须得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尽快把事情给办了！” 佟刚点燃了一支烟：“我回云顶三期，从来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只是为了给我弟弟报仇！现在我已经纠缠到了其他的争斗当中，这只会拖延我复仇的脚步！” “我听你的！” 大牙见佟刚态度坚决，也跟着起身：“我跟在你身边，也是为了给剑哥复仇，既然你决定要干，那就干！我现在就去搞枪！” “等一下！” 佟刚见大牙准备出门，开口叫住了他：“今天叶权给我打电话，我在他手里讹了一笔钱，数目不多，只有五十万！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这么多年一分存款都没有！父母毕竟养我一回，我得给他们留三十万养老，剩下二十万，是你的安家费。” 大牙闻言愣住：“刚哥，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赚钱！” “正因为你不是为了钱，所以我才会把这笔钱给你。” 佟刚笑了笑：“我这个人吧，优点没有，缺点一堆！以前我总jB跟别人说，我是个讲义气的人，其实我给自已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但哪怕给外人花一分，我都他妈的心疼！佟剑手下兄弟不少，可像个男人的，只有你一个，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要给他报仇的，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不会让你白忙！这钱收下吧，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 “哎！” 大牙听见这话，手掌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是感动，而是害怕了。 谁都知道佟刚是一个贪财的人，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愿意把钱拿出来分给别人。 这种情况，大牙只能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对于此刻的佟刚而言，钱已经不重要了。 他这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 东陵某信用社。 陆涛将五十万现金装进旅行包，抽出了大约两千块现金，递给了面前的中年：“郭主任，我们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过来提款，多亏你帮忙，给你添麻烦了！” “哎，你太客气了！我跟老赵是朋友，你这是干啥呢，把钱收回去！” 对方直接把陆涛的手给推了回去：“你这是取款，又不是贷款，操作起来没有那么麻烦！我帮你是为了老赵，这个人情日后我会找他去要！” 陆涛见郭主任如此推辞，便没再多说：“也好，那我过后让赵叔亲自来感谢你！” 郭主任笑着点头：“走吧，我送送你们！” 赵泰跟陆涛一同下楼之后，将旅行包放进车里，皱眉问道：“涛哥，咱们被扣下的劣质建材，都是窦磊提供的，既然出了事，就让他去解决呗，咱们帮忙擦什么屁股呢？” 陆涛坐在副驾驶回应道：“世尊公司能进三期工地，完全是凭借窦磊的帮忙，这批建材虽然是他的，但让他占股是大家提前商量好的，既然问题出现在咱们这边，自然得由公司负责，就算咱们被清退，这件事也不能跟窦磊产生任何关系。” 赵泰叹了口气：“我懂，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不是江湖让我们打打杀杀，真正让我们打打杀杀的，反而正是这些人情世故。” 陆涛靠在了座椅上：“我不出卖窦磊，并非人情世故，而是要守江湖规矩！如果这事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咱们无可避免的要被踢出去，再带一个窦磊也没什么意思！与其这样，还不如保住他，这样就算以后他不能带着咱们合作，也会为咱们介绍新的合作伙伴。” 赵泰听完陆涛的话，撇嘴问道：“这么多钱，真的就打算白送出去啊？” “能送出去说明事情能成，只怕我们就算敢送，却没人敢收啊，对于毕晓岚的人而言，几万、十几万的人民币，不是个大数目！”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先回工地吧，我得确认现场是什么情况，然后再决定找谁解决问题。” 陆涛语罢，还没等把下话给说出来，手机便再度响铃，他看着打过来的陌生号码，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一道低沉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佟刚。” 陆涛虎躯一震，坐直身体问道：“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是云顶三期的监理，你的货出了问题，我不找你应该找谁呢？” 佟刚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的货都在我手里扣着，这批建材怎么也值个几百万吧？” 陆涛不置可否：“你了解的还不少。” “这批货不仅值钱，更重要的是，这是你向云顶三期送的第一批建材，倘若出了问题，世尊公司的招牌也就砸了。” 佟刚顿了一下：“说实话，我挺烦你，但扣下这批建材，对我而言意义不大！我给你一个把车开走的机会，准备一百万现金！” 陆涛轻轻蹙眉：“佟总，你这要价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 “我也是混过工地的，知道建材的利润有多少！这批货想拉走，你就别指望赚钱了！” 佟刚补充道：“说实话，我跟你说话都觉得恶心，但我弟弟没了，我得替他尽孝，赡养老人！我知道这一次事搞不死你，但你既然落在我手里，我必须得让你出点血！一百万，你准备好我放车，否则我让你的货烂在四季云顶！”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幌子 陆涛听到佟剑的一番话，犹豫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便作出了回应：“为了拿下这次的一批建材，我已经把家底都给投入进去了，你要的价钱太高了，这事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佟刚不容拒绝的骂道：“你他妈的觉得咱们俩之间，有退一步的可能吗？” 陆涛见佟刚态度坚决，沉声问道：“说吧，怎么把钱给你？” 佟刚迫使陆涛妥协，继续道：“今晚准备好一百万现金，等我电话。” 陆涛听到对方给出的这个时间，思考片刻后说道：“佟刚，我不想跟你讲价，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根本不可能把一百万拿出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拿一半，你把我的车放了，剩下的钱我给你打个条子，或者其他方式都可以。” “去你妈的，你觉得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跟你商量吗？” 佟刚嘴里一句好话没有：“今天晚上拿不到钱，我让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嘟…嘟……” 陆涛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微微握拳，面沉如水。 赵泰坐在旁边，隐约间也听到了两人的通话内容，侧目问道：“涛哥，佟刚这王八蛋，把咱们的车给扣了？” “是啊，老林那边出了些意外，让佟刚抓住了把柄。” 陆涛虽然性格谨慎，但用人不疑，并没有把事情往林守义身上去想：“我本以为佟刚接替了佟剑的职位，算是套上了一层枷锁，现在看来，这人就是一条疯狗。” “这钱，你真决定要给他吗？” 赵泰有些烦躁的问道：“如果他拿了这钱，却又把事情给捅出去，咱们可就鸡飞蛋打了！” “问题还不止于此！” 陆涛摇了摇头：“不去工地了，开车去于洪，我得跟陈金发见一面。” …… 一小时后，陆涛坐在陈金发办公室里，将前因后果讲述之后，两人便聚在一起琢磨了起来。 陈金发吃着水果，若有所思的问道：“根据你的说法，车队被扣下之后，除了佟刚之外，还没有任何人给你打过电话，是这个意思吗？” 陆涛点头：“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有些吃不准佟刚的真实想法！我现在担心的是，这笔钱给了，但佟刚却依然会出尔反尔，再咬我一口！” “我觉得他要这笔钱，可不仅仅只是咬你一口那么简单！” 陈金发摆手道：“佟剑混了这么多年，几百个资产总是有的，他还没成家，父母是遗产的第一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佟刚还有什么必要给父母赚养老钱啊？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真顺着他的意思走，万一他让你单独去送钱，你去还是不去呢？” 陆涛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这钱是个幌子！” “佟刚的想法，我也猜不到，但我们如果按照他的意思去办，等到了交钱那一步，你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陈金发敲了敲桌子：“我觉得这事，你没必要怕佟刚！现在他虽然抓到了你的把柄，但为什么没有把事情往大了捅呢？因为他清楚，这件事一旦受到高层的关注，就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失去了控制你的话语权！” 陆涛若有所思。 陈金发补充道：“这事，你得学会打太极！如今段世豪和毕晓岚这两个人，摆明了已经要打擂台了，你得学会借力！依我看，你不如直接去找毕晓岚把事情给挑明，将事情推到段世豪身上！” 陆涛起身道：“不行，这事找到毕晓岚，我就相当于上了她的船！如今他们双方还没看出胜负，做选择太早了。” 陈金发见陆涛不明不白的就要走，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弄啊？” “我刚刚有点钻牛角尖了，只觉得佟刚抓住了我的把柄，这事不太好弄，但你这么一说，我有点猜到他想要干什么了！” 陆涛在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摆了摆手：“你忙吧，我走了！” 陈金发看见陆涛离去的背影，无语的嘀咕道：“特意来找我一趟，我以为你是把我当成小诸葛了呢！整了半天，怎么还给我弄了个狗操猪，稀里糊涂呢？” …… 恒盛集团，叶权坐在办公室内，再度拨通了佟刚的电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你向毕晓岚汇报了吗？” 佟刚十分自然的回应道：“说了。” 叶权坐直了身体：“毕晓岚怎么说？” 佟刚回应道：“她什么都没说，只说她知道了。” 叶权有点懵逼：“就这么简单？” 佟刚回应道：“是啊，她说让我先把这批建材扣下，等她的电话。” 叶权继续问道：“陆涛找过你吗？” “没有，我们俩有仇，他找我干什么！不过他那个合伙人林守义找过我，跟我求情，让我先把车放走，但是被我给否了。” 佟刚嘴里一句实话没有，生怕叶权继续问下去，自已这边会露馅，于是便向着叶权反问道：“你先是把陆涛送伪劣建材的事情告诉我，又让我把事情捅给毕晓岚，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叶权避而不答：“在这件事情里，我们各自都有自已的诉求，只要能扳倒陆涛，你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不是吗？” …… 另外一边，陆涛跟董恒两人，已经躺在了某洗浴中心的包房内。 等做完按摩后，董恒慵懒的躺在床上，看着隔壁床的陆涛问道：“你把我约出来，又是洗澡又是按摩的，到现在一句正事没提，该不会真是找我消遣的吧？” “董总，实不相瞒，我在工地遇见麻烦了，这件事除了你，谁也帮不上我。” 陆涛一弯腰，在床底下将一个旅行包拖出来，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床头柜上：“今天我能否翻过火焰山，就看你是不是借我芭蕉扇了！” 话音落，陆涛打开旅行包的拉链，里面满满登登的五十万现金，霎时间展露出来。 董恒看见这么大一笔数额的资金，惊愕的看向了陆涛：“你这忙不小啊？” “对我来说，比山重，但对你而言，轻如鸿毛！”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董总，今天我送到工地的一批建材，被佟刚给扣下了，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把我的车队给放出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单程票 洗浴包房内。 董恒听见陆涛的回答，坐起身来问道：“佟刚把你的货给扣了？为什么啊？” “董总，咱们是自已人，我当着真神不说假话，这批货有问题！”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根据毕总的要求，云顶三期所用的建材，大部分都是进口的，而我们送过去的，都是国产的贴牌货！虽然没达标，但质量也都是中上水准，绝对不会影响工程质量！这些东西都是用在混凝土里面的，等楼盖起来，谁都不会发现！” “你们这不是扯淡吗？” 董恒听见陆涛的回应，警惕性瞬间爆棚：“毕总那么信任你们，将建材供应给了世尊公司，你竟然还弄假货糊弄人，你赚钱没有底线了吗？” “董总，房地产行业很复杂，其中的潜规则也很多，我有我的难处。” 陆涛看着董恒，十分认真的说道：“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发酵，只要你点头，我的车队就能走，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种事情，是你能保证的吗？” 董恒心里发慌的回应道：“我的一切，都是毕总给的，包括手中的权力！你在云顶三期混饭吃，让我在权力范围内对你进行关照，这没有问题！但你不能损害毕总的利益，更不能拉着我跟你一起下水，明白吗？” 陆涛顿时安抚道：“你的担心有些太过了！这批建材的质量没问题，只是董总在香港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国货的品质没有了解！” “这不是质量的问题，而是我对于毕总如何交代的问题！” 董恒认识陆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的钱扎手：“你这批货是被佟刚扣押的，一旦我把你的车队放了，佟刚去毕总那咬我，你让我怎么交代？我从底层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再摔下去了，你明白吗？” “我找你，是为了朋友之间的帮忙，既然咱们是朋友，我自然不会坑你！” 陆涛认真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办成之后，我保证佟刚不会咬到你，更不可能让你丢了饭碗！” 董恒烦躁的问道：“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因为佟刚找过我，他扣下我这批货，也是为了要钱，准备利用这件事，讹诈我一百万！” 陆涛如实说道：“一百万，我现在拿不出来，就算拿出来，也不可能给我的仇家，让他用这笔钱对付我！所以我找到了你！” 董恒略显意外：“佟刚找你了？” “如果不是我跟佟刚有仇，这批建材我们内部就可以消化，事情根本传不到你的耳朵里！这批建材被扣押，已经超过四个小时了，如果佟刚真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事情早就被捅到毕总那里去了。” 陆涛顿了一下：“佟刚没有上报，这事目前只有少数人知情，只要你让我把车开走，这事死无对证，哪怕他再想找毕总告状，手里也没有证据，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董恒听完陆涛的话，又看了一眼床头柜的一兜子现金，拿起了烟盒。 “董总，我有句话，你别嫌我说的难听！毕总如今让你在三期工地当一.把手，是因为她的班底还没有组建完成！我听说她在内地的新公司，已经在审批阶段了，你觉得等她的商业帝国建立起来，还会让你身居高位吗？” 陆涛谆谆善诱道：“这五十万，是我找你帮忙的酬金，如果事情真的出现了问题，我将佟刚讹诈的一百万，拿出来当作你的安家费！你打工一辈子，也很难赚到这么多钱吧？权力这东西，就是一张过期不候的单程票，该敛财的时候不用，等它过期之后，可就分文不值了！” 董恒深吸了一口烟：“你也说了，权力只有在手里才值钱，如果我真因为这件事受到处分，你凭什么保证会履行接下来的诺言？” 陆涛莞尔一笑：“凭我陆涛两个字还不够吗？” 董恒被陆涛逗笑：“看来你对自已在社会上的名声，还真是没什么了解啊！外人提起你，用的可都不是什么好词！” “我对待敌人确实挺狠，但从没坑过朋友，这批建材被扣住不放，世尊公司难以翻身！说实话，我还真没办法对你作出什么保障。” 陆涛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董恒：“我之所以要把这批建材拿走，是因为还想继续吃这碗饭，你放了我的车队，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坑你，也是在砸自已的招牌！其实我对你的保证，都是为了让你心里踏实，只要你让我把车队撤走，佟刚根本就咬不住我！” 董恒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没能抵住金钱的诱惑，虽然陆涛保证的一百万虚无缥缈，但眼前的五十万却是真金白银，把心一横道：“行，我就跟你赌这一次！” ……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浑河岸边一家颇有档次的酒楼内，佟刚坐在带落地窗的包房里，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河面，对面前的大博、小威说道：“怎么样，在工地还能适应吧？” 大博点头：“挺好的，每天看着工人干活，比之前熬夜运沙子强多了。” “既然感觉还行，那以后就跟我好好干吧。” 佟刚对两人露出了一道笑容：“我琢磨了一下，你们欠我的钱，不要了。” “啊？” 大博愣住：“刚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如今我在云顶三期做监理，平时赚的钱不少，也不差你们这仨瓜俩枣的，咱们之前虽然有不愉快，但毕竟还是自已人！我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往后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帮个忙吧。” 佟刚给完甜枣，继续说道：“东陵的陆涛，你们都不陌生，之前我送沙子的时候，双方就发生过矛盾，没想到这次冤家路窄，在工地里又他妈的遇见了！我想好好做生意，但这小子却处处与我为难，今天晚上，我得跟他聊聊，你们陪我一起去！” 大博想到当初在洗浴被陆涛等人收拾的画面，皱眉道：“刚哥，你要跟他继续斗？” “陆涛的事情不解决，咱们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过啊！” 佟刚微微一笑：“但你们放心，如今他的建材都在咱们手里扣着，他不敢跟我龇牙！今晚我约了他见面，你们俩的任务很简单，等他出现，跟我一起把他控制住，大家把话说开，以后和气生财！” 第二百一十三章 道 佟刚吃完一顿饭，外面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在下楼结账的过程中，再度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我要的钱，你准备好了吗？” 陆涛听见佟刚的问题，直截了当的反问道：“差不多了，还剩一点尾款没拿，我把钱给你送到哪里？” 佟刚看着窗外的夜色回应道：“南湖公园顺着人行道往东走，有一片野河滩，那边有不少自然垂钓点，带着钱去那边等我。” 陆涛继续问道：“钱给了你，我的车什么时候能走？” 佟刚语气平稳的回应道：“大家都在云顶三期混饭吃，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你放心，我收到钱就放车。” 陆涛一口应下：“可以，我会尽快赶过去！” 佟刚结束与陆涛的通话后，看见大牙下楼，将他叫到一边说道：“我跟陆涛约好了，他已经往南湖那边走了！” 大牙不免紧张起来：“刚哥，这事，你真要办啊？” “药吃了，裤子也脱了，哪怕这时候小姐说他来事儿了，我也必须咬牙干！” 佟刚递给了大牙一支烟：“转给你的二十万，收到了吧？” 大牙做了个深呼吸：“刚哥，我跟你在一起，从头至尾都不是为了钱！我觉得你如今能在云顶三期做监理，前途一片光明，如果你想走正道，我可以一直扶持你！” “正道？什么叫做正道啊？” 佟刚笑了笑：“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追寻的‘道’都是不一样的！你所谓的正道，是要压抑欲望、克制自已才能走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也没念过几年书，我只认一个道理，那就是血浓于水！我不怕死，但我怕的是我弟弟在九泉之下闭不上眼睛！你觉得我给自已弟弟报仇雪耻，替他正名，这是邪道吗？” 大牙见佟刚去意已决，长叹一口气：“刚哥，以前我只觉得你性格放荡，为人顽劣，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挺佩服你的！”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点自已在乎的东西。” 佟刚笑着岔开了话题：“等一下你开着租来的车，把我们送到南湖公园那边，然后在路边等我，不用参与太深！具体的事情我带着大博和小威去办，事情办妥后，你开车送我出城！” 大牙知道自已不该多问，但话还是顺口问了出来：“想去哪啊？” “四海为家呗！我让陆涛送了一百万过来，这钱够我花一阵子了！” 佟刚见大博和小威下楼，拍了拍大牙的胳膊：“行了，出发吧！” …… 恒盛公司。 叶权推门走进段世豪的办公室，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哥，时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呢？” “学校举行亲子活动，你嫂子带孩子去棋盘山露营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段世豪咳了两声，招呼着叶权落座：“我让大庆去老四季买面条了，你吃了吗？没吃就等着一起吃点！” “我在食堂吃过了，你如果有心思，我可以陪你喝两杯。” 叶权见段世豪咳的严重，打开了办公室的窗子：“你这咽炎这么邪乎，少抽点烟，明天我给你买点罗汉果泡水喝吧，清肺的！” 段世豪笑问道：“管用吗？” “一个老中医推荐给我的方子，每天用四分之一的罗汉果与菊花一起泡水喝，既清肺又明目，我喝了三个多月，咽炎还真给喝好了。” 叶权热络的回应道：“你别管了，我明天给你买回来，嘱咐谭秘书按时给你泡好！” “行，那我试试。” 段世豪点点头，随即岔开了话题：“毕晓岚那边，至今还没动静吗？” “你说的是陆涛的事情吧？” 叶权摇了摇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佟刚把事情给捅了上去，毕晓岚别管怎么着，也得有个态度啊！但我听说工地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段世豪端起水杯说道：“毕晓岚是个聪明人，八成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叶权坐在对面问道：“大哥，那你觉得这事毕晓岚会怎么选择呢？” 段世豪语气平淡：“毕晓岚是个对质量把控很严格的人，陆涛用了伪劣建材，这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我觉得很难轻易翻篇！只要陆涛感受到毕晓岚那边的压力，如果不想出局，就只能过来求我了！” 叶权站在窗口点燃了一支烟：“毕晓岚这个人也不白给，云顶三期那边一下午都没动静，我担心毕晓岚会忍着恶心，利用这件事拉陆涛上船啊！” “这个好办，不论明天毕晓岚有没有下达决定，亦或是下达了什么决定，都让佟刚去闹！把这事捅的人尽皆知，毕晓岚承建云顶三期，就是为了镀金，我不相信她会为了一个陆涛砸招牌！” 段世豪笑道：“我现在巴不得毕晓岚用这事拉拢陆涛呢！只要陆涛一站队，毕晓岚的丑闻这不就来了么？” …… 始建于1938年的南湖公园，在1997年和2003年，分别经过两次扩建，但如今一期改造尚未结束，所以两侧仍旧有大片未开发的处女地，许多市民在闲暇之余，都会选择来这边野钓。 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些许燥热，河道两侧植被茂密。 晚八点，一处远离道路的野外钓点。 晚风拂过柳枝，南运河静静流淌，水面反射着斑斑星光。 “哗啦啦！” 佟刚背着一个长条状的渔具包，拨开杂草后，站在了河边的一块石头上，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点头道：“就选在这里了！等一下陆涛来到这边，我最多只能允许他带一个人！我们之间的私仇你们也清楚，所以等他露面之后，你们俩要第一时间控制住他，对他进行搜身！” 大博挑眉问道：“刚哥，如果陆涛反抗怎么办？” “他不敢！别忘了，陆涛价值几百万的建材，可都在咱们手里扣着呢！” 佟刚用手扶着渔具包，手掌从侧兜里伸进去，抚摸着猎枪的扳机说道：“今天晚上，只要平安把他手里的钱拿走，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结束了，以后咱们踏踏实实干工程。” 第二百一十四章 釜底抽薪 八点十分，佟刚的电话打到了陆涛的手机上。 云顶三期，熄灯的丙方办公室内，陆涛看见来电显示，坐在老板椅上按下了接听：“喂？” 佟刚沉声问道：“你人在哪呢？为什么还不到？” 陆涛语气平稳的回应道：“快了！我手里只凑了八十万现金，剩下二十是借的高利贷，正在信贷公司签合同，拿到钱就能过去找你！” 佟刚没好气的回应道：“给你二十分钟，八点半不到，你就别来了！” 陆涛看了一下时间：“我借贷的地方在苏区，二十分钟来不及，我九点之前绝对到，行吗？” “九点不到，你就别来了！” 佟刚丢下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涛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叼着烟拨通了董恒的号码：“佟刚人不在工地，但是距离这边只有二十分钟车程，车队能不能走，全靠你了！” 董恒应声：“我尽力吧。” 陆涛走到窗口，听着外面机械轰鸣的声音，注视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被烟头的光芒照亮了脸颊：“这事我露面不合适，赵泰和关磊会帮你。” …… 一分钟后，董恒驱车赶到工地堆料场，看着堵在门口的装载机，按响了车喇叭，向窗外喊道：“还有没有能喘气的了？出来一个！” 值班的料场经理看见董恒的车，顿时从铁皮房子里跑出来，将红塔山递过去了一支：“呦，董总，您怎么来了！” 董恒看了一眼对方的烟，并未伸手去接，而是颐指气使的问道：“这车是他妈谁停的，怎么还把堆料场给封上了呢？” 经理回应道：“董总，这是佟总吩咐的！他说今天运来的这批建材货不对版，把车队给扣了，让我们等上面通知！” “扯淡！今天晚上，工地马上又要来一批沙子，他把堆料场堵了，沙子往哪放啊？” 董恒摆了摆手：“马上把这车给移走，别在这碍事！” 经理为难的说道：“董总，您这有点太为难我了，要么您让佟总给我来个电话呢？” 董恒瞬间把脸拉了下来：“你小子是不是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在这个工地，我是总负责人，我要干点什么，还需要向佟刚请示吗？” “董总，我绝对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天上飞的神仙，我谁都得罪不起啊！” 经理满脸堆笑，低声下气的说道：“工地建材的审核，属于佟总‘四控、两管、一协调’的范围内，而且这车的车钥匙，也在他手里掐着呢！没有他把钥匙送来，我真没办法！” “佟刚管的再多，我也是他的领导！怎么着，这工地不姓毕，它姓佟了呗？算了，这事我不用你管，你回去眯着吧！” 董恒见经理不给面子，顿时升上车窗，拨通了赵泰的电话号码：“料场这边不放车，你过来把装载机弄走，让车队往外撤！” “妥了！” 赵泰接到电话后，不到三十秒，便载着一名在沙场接来的维修师傅赶到现场，对他问道：“没有车钥匙，能把这车移走吗？” 汽修工语气轻松的回应道：“问题不大，对个电就可以！但驾驶室是机械锁，想进去得砸玻璃！” 赵泰大手一挥：“砸！” 不到五分钟的工夫，堵门的装载机就被移走，而后关磊开着一辆面包车，将车队的一众司机送进堆料场，被扣押的车辆纷纷启动，轰鸣着向外面驶去。 同时，彬彬和金锐戴着口罩与白手套，每人拎着一把刀，站在值班室门前，盯着屋内一言不发。 值班室内，料场经理看见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他虽然挂着一个经理的头衔，但是说白了只是一个高级库管，更是一只河底的小虾米。 他感受不到水面之下的暗流汹涌，不知道那些大鱼斗得有多么欢，更不知道水面之上究竟有什么。 他只知道，董恒的权力虽然大，但佟刚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最主要的是，这批货是佟刚让他看守的，一旦出了问题，佟刚未必敢跟董恒龇牙，但他绝对得挨收拾。 一念至此，经理心脏狂跳，手指颤抖的拨通了佟刚的号码。 …… 南运河畔，佟刚正在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 一系列的恩怨，他准备在今夜用自已的火枪做一个了结。 他的计划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粗暴。 只要陆涛露面，被大博和小威控制住，那么接下来的结局便是枪响，人没，提钱，跑路。 对于佟刚这个年过三旬的愣头青来说，干掉陆涛后要去什么地方，该怎么逃避警方抓捕，如何洗白身份，这些他全都没有考虑。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杀！ 陆涛不死，他心里堵的喘不过气来！ 陆涛不死，他一个人总是夜不能寐！ 在佟刚的杀气已经爆表的时候，料场经理的电话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佟总，工地这边出事了，你今天扣下的那批车队，已经开走了！” “你他妈说什么？” 佟刚闻言，脑中一声轰响：“我他妈不是说了吗？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碰那批车！他们抢车，你他妈叫工人拦着啊！” “佟总，来提车的人，是董总！他是云顶三期的项目经理，往那一站，谁敢拦着啊！” 经理心里同样十分的憋屈：“他们的车已经走了一大半，还有人拎刀在我门口站着，佟总，我真尽力了！” “陆涛，我艹你妈！” 佟刚意识到陆涛答应给钱，只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握着手机的手掌关节泛白，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经理大气都不敢喘，卑微的问道：“佟总，你看我还能做点什么？” 佟刚压下怒气问道：“你刚刚说，这批车是董恒放走的，陆涛在现场吗？” 经理回应道：“没有，现场的人，我只认识董总一个！” “凭你一个人，已经拦不住车队了，我不用你干别的，你只要帮我盯住董恒就行！” 佟刚顿了一下：“把他跟紧了，今天你的事情我不追究！如果人丢了，你明天就给我打铺盖卷滚犊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路越走越偏 三期工地。 关磊等车队全部撤离，坐在车里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哥，咱们这边的车，全都开出来了！” 陆涛闻言，坐在了椅子上：“董恒办事的能力，我还是放心的，车队撤走以后，咱们自已的建材送回仓库，窦磊那一批运回东陵，送到秦俊侠的沙场去。” 关磊不放心的说道：“哥，窦磊这批货，也价值三百多万呢！这么多东西扔到别人的沙场，万一出了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沙厂工人每天抽走一根钢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要么还是送到咱们自家沙场去吧！” “不行，这批货运走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往下追查！咱们办的事不需要证据，如果有人真把事情捅到毕晓岚那里，她哪怕知道咱们的沙场里有货，我今天的努力都白费了。我跟金锐打好招呼了，把车运到秦俊侠的沙场，他会雇几个小孩专门在那边看着，不会有问题！” 陆涛挂断关磊的电话之后，随即又给董恒打了过去：“董总，今晚的事情，多谢你帮忙了呗？” 董恒虽然之前的态度模棱两可，但是在已经把事情办妥的情况下，自然也要给自已脸上贴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自已人，我帮你忙也是应该的！” 陆涛莞尔一笑：“找个地方，我陪你喝两杯？” 董恒谨慎的回应道：“今晚就算了吧！我把你的车放了，还不知道佟刚会不会把这件事捅到毕太那边去！万一毕太找我，我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事情就麻烦了，改天吧！” 陆涛没再强求：“也好，那就等风波过去，我以最高规格答谢你！” …… 别管佟刚扣下陆涛这批车的诉求是什么，但是按照规章制度，他的做法是没有问题的，董恒私下放车多少沾点违规。 即便陆涛信誓旦旦的说车队一走，便是死无对证，但董恒依然心虚，所以挂断陆涛的电话之后，见工地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当即便驱车离开了工地，以防佟刚来找他闹事。 董恒在沈城并没有固定的住处。 之前做代驾的时候，他整天住的都是十块、二十块钱一宿的小旅店，后来成为毕晓岚的秘书之后，他又租了一个小公寓，出远门就跟毕晓岚住酒店，回到沈城没事的时候，就在小公寓住着。 这个社会上，人人都要面子，董恒也不例外，所以他在有钱后并没有改善人后的居住环境，而是先买了一辆雅阁轿车，让以前的朋友们看见他咸鱼翻生了。 再到后来入驻工地，董恒便没再续租公寓，而是住在了工地里，隔三差五还会去张楠那边住一宿。 当晚离开工地之后，董恒便再度开车赶到工人村，把车停在瓦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几秒钟后，张楠敞开房门，一股刺鼻的烟味顿时扑面而来。 “咳咳！” 董恒被呛得直咳嗽，用手在鼻子前面挥舞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在家里修仙呢？” 张楠被烟熏得泪眼蒙眬，摆手道：“灶台串烟了，你先进里屋等着，把房门关严了，别呛着孩子！” 董恒咳嗽着回道：“你可真能折腾，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去租个楼房了吗？怎么非得住在这个破地方呢？” 张楠蹲在灶台前扒着炉灰回应道：“我每天在家里带孩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出去找房子啊！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我能带着孩子出门再说吧！” 董恒烦躁的说道：“依我说，你抓紧把孩子给他送过去算了，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干什么啊！” 张楠顿时翻了脸：“你没屁放了？那是我儿子！” 董恒见状，直接推门去了里屋：“行行行，我不管你，愿意折腾你就折腾吧！” …… 二十分钟后，大牙驾驶着租来的私家车，停在了瓦房外面的巷口。 工地的料场经理看见佟刚下车，顿时迎了上去：“佟总，您过来了！” 董恒看着黑漆漆的巷子，沉声问道：“人在里面？” “在里面的一间瓦房里，董总的车就在门口停着！” 经理点了点头：“佟总，董总他毕竟也是我的上司，这种事我实在是不方便露面，你看……” “放心，没你的事，你走吧！” 佟刚摆手打发了经理，对身边的大牙等人说道：“今天晚上，陆涛的车队就是董恒放走的，我得找他要个说法！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单纯的大博，此刻已经相信了佟刚真要带着他们在工地生存的一番鬼话，开口劝道：“刚哥，董恒可是工地的负责人，你得罪了他，咱们接下来在云顶三期还怎么混啊？” “放心，他放车本来就是违规操作，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佟刚语罢，随即便拎着渔具包，大步流星的向巷子里走去。 大牙见状，也对大博和小威摆手道：“别愣着了，跟上吧！” 随即，一行四人便向着巷子内走去。 佟刚看见停在巷子里的雅阁，确认车牌无误，目光深邃的盯住了前方亮灯的房子。 大牙迈步上前：“刚哥，我去敲门！” “不用，直接弄开！” 佟刚摆手道：“董恒跟陆涛私交匪浅，用他把陆涛给勾出来！” “明白！” 大牙听到佟刚的吩咐，又看了一眼张楠家里带着玻璃窗的老式木门，后退两步猛地踹了上去。 “咣！” 一声闷响，木门应声弹开，正在清理炉灶的张楠被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众人：“你们是什么人？” 大牙看见屋里是个女人，也跟着愣了一下：“你他妈谁啊？” 紧随其后的佟刚催促道：“别搭理她，去里面找！” 话音落，大博和小威两人迅速冲向了里屋。 屋里的土炕上，脱得只剩下一条三角裤的董恒，看见冲进门来的两个人，瞬间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没等大博和小威确认他的身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炕上蹦下去，撒腿就往外冲。 “嘭！” 董恒刚到门口，便被佟刚一脚踹在胸口上，又给蹬回了屋内：“他妈的，你放车的时候，想过我会来找你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子弹上膛，设伏工人村 工人村，瓦房内。 董恒挨了佟刚一脚，狼狈的倒在地上，呼吸困难的开口道：“佟刚，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云顶三期的项目经理，你的顶头上司！” “嘭！” 佟刚听见董恒犟嘴，一脚踢在他脸上，将他踹的口鼻窜血：“你妈了个B的！我他妈想老老实实赚钱的时候，可以叫你一声佟总！但是等我连这个饭碗都不想端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又算是什么东西？” 董恒没怎么跟社会人接触过，但不代表他听不到社会上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陆涛从沈北到苏区，从苏区到东陵，又从东陵进皇姑，通过三连跳实现了阶级的跨越，由一名泯然众人的人力车夫，一跃成为声名显赫的江湖混子，变成了穿着西装的斯文败类，名声早已经传开。 即便是这么一个红透半边天的混子，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得低声下气的说好话，让他产生了一种地位超凡的飘然之感。 而佟刚踹在脸上的这一脚，直接将他从云端踹回了泥里，让他意识到并不是江湖混子远离了暴力，而只是陆涛的暴力没用在他身上。 眼见自已的身份压不住佟刚，董恒顿时服软：“佟刚，咱们大家在工地吃饭，都是为了利益，咱们俩本身没有仇怨，你不要太过火！” “去你妈的！我看你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佟刚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开口道：“现在给陆涛打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董恒听到佟刚的话，下意识的选择了拒绝：“佟刚，你跟陆涛的事情，与我没关系，你别把我牵涉进去！”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跟陆涛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也不是他这个人多么仗义，而是因为陆涛是他的财神爷。 尚未意识到事情重要性的董恒，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断了自已的财路，何况陆涛的恶名可比佟刚大多了，他更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哇……” 在几人的吵闹声中，炕上熟睡的孩子被吵醒，嚎啕大哭起来。 佟刚听到孩子的哭声，打开渔具包的拉链，掏出里面的土炮对准了孩子：“艹你妈，这个电话不打，我让你绝后，你信吗？” “不要！别伤害我的孩子！” 被大牙控制的张楠，听到佟刚的一番话，挣脱束缚冲到门口，随即又被小威挡住，大吼道：“孩子不是他的！你们跟他的恩怨，别牵连到我的孩子！” 董恒见状，也跟着点头：“她说得对，这个女人是我前妻，但孩子不是我的！” “呵呵，你死了，不是也他妈一样绝后吗！” 佟刚调转枪口，对准了董恒的眉心：“这个电话，你们打不打？” “哇……” 孩子躺在炕上，在没人哄的情况下，哭声越来越大。 佟刚被吵得心烦，红着眼睛吼道：“大博，把那个B崽子给我摔死！” 大博愣住：“啊？” 张楠听到佟刚的话，情绪失控的就要往前冲：“混蛋！畜生！你们别动我的孩子！” 佟刚见看张楠癫狂的模样，端着手里的猎枪，猛然挥动：“你他妈的！” “嘭！” 一声闷响，张楠被枪托砸在侧脸上，翻着白眼倒地。 佟刚见大博愣在原地，目露凶光的吼道：“你他妈寻思什么呢？摔啊！” “我……” 大博见枪口指向自已，呼吸急促的抱起了孩子。 …… 世尊公司。 二友最近这段时间去外地押运建材，几乎每天都是睡在车里的，终日颠簸和噪音，让他的睡眠质量始终不太好，所以回到公司后，躺在行军床上，足足睡了一整天。 折叠的行军床没有足够的支撑，人在上面睡久了，不由得会腰酸背痛。 此时二友一觉睡醒，正在办公室里活动着身体，等待着大碗面被泡好，桌上的电话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铃声。 看见来电显示是老邻居的号码，二友按下了接听：“唐哥，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二友，你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 邻居很热情的说道：“今天晚上我跟老婆都上夜班，刚刚我家孩子打电话，说你们那屋里吵得很凶，孩子嗓子都快哭劈了，一直也没人管，给我家孩子都吓到了！” 二友微微一怔，随即回应道：“唐哥，不好意思啊，影响你家孩子休息了。” “这都是小事，但夫妻之间还是要和睦，感情都是这么吵没的。” 邻居补充道：“听我一句劝，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上嘴唇不碰下嘴唇的，孩子还小呢，多让着她点！” “哎，我知道，对不起了！” 二友挂断邻居的电话之后，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便拿起外衣离去。 如今他已经跟张楠办好了离婚手续，对方的日子过成什么样，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邻居刚刚在电话里说，孩子哭了半天，至今没有人管，这句话刺痛了二友的心。 他现在过去，不是为了调解张楠和情夫的矛盾，只是为了把孩子接走，身为一名父亲，他绝对无法接受孩子生活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当中。 …… 工人村瓦房。 张楠被佟刚打昏后，仍旧没有醒来，而大博也终究没能狠下心去摔一个孩子，直接将其抱在怀里，用手握着孩子的嘴，尽力降低哭喊的声音。 面对顶在头上的枪口，董恒没有任何犹豫，拨通了陆涛的号码：“陆涛，你在哪呢？” 陆涛不觉有他，开口问道：“我正在往东陵走，怎么了，有事？” 董恒开着免提，控制着情绪回应道：“是啊，我刚刚接到了一个公司的内部消息，想跟你聊聊，你来铁西工人村这边，跟我见一面吧！” 陆涛反问道：“电话里不能聊吗？” 董恒吸了口气：“事情比较大，这种事还是见面聊比较好！” 陆涛听到董恒神神秘秘的回应，一口应下：“也好，那你等我吧，我现在过去找你。” 佟刚听到陆涛的回答，眸子里再度闪过杀机。 第二百一十七章 疯狂涌动的危险漩涡 陆涛接到佟刚的电话之后，便吩咐着金锐开车驶向铁西方向。 与此同时，从公司出发，距离铁西更近的朱二友，已经乘坐出租车走在路上。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巷口，二友率先到场。 之前离开这里的时候，他曾亲口答应过张楠，再也不会登门一步，而今天却食言了。 此刻的他，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张兵是个恶霸，在他身边走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好鸟。 外面的人都说陆涛为人太猖，但当年的朱二友，甚至比陆涛还狂。 磨平人棱角的，永远不是畏惧，而是岁月与生活。 换作以前，二友遇见张楠出轨这种事，恐怕早就闹出人命来了。 但如今他做了父亲，心中那份沉重的父爱，让他不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为孩子考虑。 走在这条巷子里，他很恶心。 男人都是骨子里带有征服欲和占有欲的动物，一想到自已曾经的家，如今住着一个陌生男人，他便气血翻涌。 走在路上，二友已经想好了，进门后不论看见什么，都要克制住自已的脾气，但不论如何都要把孩子带走。 脑子里胡思乱想间，二友已经站在了家门前。 这房子的入户门已经被踹坏了，虚掩着一道缝隙，但里面被椅子卡着，二友推了一下，房门纹丝未动。 他知道张楠的前夫是个无赖，只看了一眼坏掉的门锁，便觉得这是董恒又来闹事，更加确定了邻居打来那个电话的真实性，伸手敲响了房门：“张楠，开门！” 房间内，坐在炕沿上休息的佟刚，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霎时间精神一振，端起了手中的猎枪。 “是我前夫！” 醒过来被绑在地上的张楠听到声音，看向了佟刚：“他过来，应该是为了看孩子的，这事跟他没关系……” 佟刚皱眉看向了董恒：“你前夫？他不就是你前夫吗？” “门外这个是孩子的亲爹，比他跟我结婚晚，我们俩前阵子刚离婚！” 张楠向佟刚哀求道：“大哥，我可以不走，但你让他把孩子带走行吗？这事跟我儿子没关系！” “他妈的，孩子都没断奶呢！家里就整来一堆前夫，你也是个骚B！看住他们！” 佟刚对大牙扔下一句话，随即对旁边的大博和小威低声道：“你们俩跟我过去，把人控制住！” 大博和小威稀里糊涂的被佟刚拉下水，此刻头脑已经一片混乱，眼见事情越来越复杂，头脑一片空白的跟了上去。 门外，二友见里面半天没有声音，加重了敲门的力气：“张楠，你在里面吗？给我回个话！” 就在二友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大博移开门口的板凳，一把拉开了房门。 刺眼的灯光洒向屋外，二友被晃得微微眯眼，刚恢复视线，佟刚已经端着猎枪，把枪管顶在了他的胸膛上：“别动，动一下要你的命！” 二友被枪口顶住，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谁？我孩子呢？” 佟刚将手指搭在扳机上，目露凶光的说道：“别废话！手举起来，慢慢往屋里面走！” 二友虽然在世尊华诚工作，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建材的事情，一趟工地都没去过，对于董恒、佟刚他们的事情，压根就不清楚。 面对枪口的威胁，二友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是董恒得罪了人，还是这些人是董恒的帮手。 因为担心孩子的情况，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冒险反抗，而是按照佟刚的威胁，举起手走进了房间当中。 屋内，董恒和张楠都被反绑双手，蹲在墙角的位置。 张楠被二友撞见自已这般狼狈的模样，带着哭腔开口：“你来干什么！” 二友并未在意张楠浮肿的脸颊，而是盯住了炕上的孩子：“我儿子怎么了？” 大博看见二友的表情，在一旁说道：“孩子没事，只是睡着了。” 二友闻言，迈步便要上前。 “艹你妈！给你脸了？” 佟刚抬高枪口，指着二友说道：“再动一下，老子打碎你的脑袋！大牙，找绳子，把他的手给我捆上！” 二友听到佟刚的一番话，沉声道：“朋友，你们这里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当爹妈的，但至少是做儿女的！出来混，总得讲点道义，给自已积点阴德！” 佟刚不耐烦的问道：“跟我讲江湖？你他妈算是干什么的？”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二友顿了一下：“让我把孩子带走，你们这里的事情我不参与，否则我现在肯定跟你拼命！这边的邻居都很热心，枪一响，绝对有人报警！” 佟刚听到二友的一番话，把枪口对准了炕上的孩子，耐着性子说道：“你说得对，我不是奔着你来的，你也不用威胁我！真要拼一下，你他妈肯定吃亏！老老实实去墙角眯着，我把事情办完就走，跟你们都jB没关系！” 二友看见佟刚枪口所指的方向，沉声道：“枪口移开，别伤到孩子！” 大牙见二友被威胁，拿起一根麻绳，将他的双手拽到身后，捆在了手腕上：“去墙角蹲好，敢他妈乱动，我先摔孩子！” “妈的，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反倒来了。” 佟刚见二友蹲在暖气片前方，对大博使了个眼神：“用董恒的手机，再给陆涛打个电话，让他催一下！” 二友蹲在墙角，听到佟刚说出的名字，先是一愣，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根据他的了解，董恒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流氓，以陆涛的脾气，是不会跟这种人来往的，只当作是重名而已。 大博拨通陆涛的电话号码以后，顺手放开免提，送到了董恒面前。 三秒钟后，陆涛接通电话，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董总，你好。” 不远处，二友听到陆涛的声音传出，心里咯噔一下，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余光瞥见炕上的孩子，嘴唇动了动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只一刹那，他的额头已是冷汗涔涔。 第二百一十八章 枪响破败民宅 张楠家中。 董恒蹲在地上，听到陆涛的声音顺着手机传出，又看了一眼佟刚手里的枪，吞咽着口水问道：“你到哪了？怎么还没过来呢？” 陆涛语气轻松的回道：“别提了，本来都快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路段忽然交通管制了，我绕了一下路，十分钟内肯定能到工人村！你在什么位置啊？” 董恒回应道：“赞工街和勋业一路交汇这边，有一个丁字路口，往西走有一条土路，两侧是一片棚户区，你往这边来吧！” 陆涛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还跑到那边去了？” 董恒反问道：“我在这边怎么了？” “没事，我有个兄弟的家也在那边！你等着吧，我快到了！” 陆涛下午刚跟董恒进行过接触，此刻不疑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二友蹲在旁边，听到两个人的通话内容后，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陆涛怎么会跟董恒扯上关系，但是他却能看出来，这伙闯入家中的陌生人，就是奔着陆涛来的。 此刻在这个房间里，不仅二友一脸懵逼，就连大博和小威同样是心弦紧绷。 他们两个人，本身就是被佟刚以要债的名义，强行拉着入伙的。 原本准备还完债就走的两个人，见识到佟刚在三期工地的地位之后，还真的动过留下来的心思，毕竟能在工地混个小工头的职务，总要比留在饭店里端盘子刷碗强多了。 今天佟刚叫他们俩出来办事，说好了是要解决与陆涛之间的恩怨，以后踏踏实实的干工地。 但是在佟刚亮出枪，并且让大博把孩子摔死的那一刻，两个人已经嗅到了反常的味道。 佟刚此刻表现出来的状态，像极了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两个人就算再单纯，也能看出来佟刚绝对是动了杀人的心思。 眼见陆涛到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小威心里打鼓的向大博投去了一道询问的目光。 大博会意，舔了一下嘴唇：“刚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出去上个卫生间！” 佟刚斜眼看着大博：“不用，就在屋里拉！” 大博顿时无语：“这屋里可还有女人和孩子呢！” “怕什么？都这时候了，还要什么脸啊？” 佟刚露出了一个笑容：“事情办到现在，你们俩想退已经退不出去了，如今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知道的太多了，现在想解套，不现实！” 小威见佟刚撕破脸，呼吸急促的开口道：“刚哥，你当初找我们回来，不是这么说的！” 佟刚枪口平举，沉声威胁道：“要么跟他们一起跪着，要么帮我把事办完，我带你们一起走！” 大博皱眉问道：“往哪走？跟你一起亡命天涯吗？” “至少有命活着！” 佟刚目光执拗的看着两人：“我这枪里的子弹，打谁都能死！我可以对外人开枪，同样也能打在你们身上！” 二友蹲在地上，无心观察这几个人的内讧，目光始终都在盯着墙上的时钟。 秒针无声流逝，距离陆涛赶到这里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眼下这个巧合，却让二友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来到这里的本意，是为了把孩子接走，而原本是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却让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想要保住陆涛，他必须得让佟刚的枪响在这里进行预警，但这么一来，孩子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 可他如果什么都不做，看佟刚的状态，这一枪绝对会响在陆涛身上。 在情绪的煎熬当中，二友将身体向后面靠了靠，把手掌向暖气 他家里的暖气，是那种老式的铸铁暖气片，这种暖气片外形笨重，灌水后经常下沉，最常见的办法就是用砖头将其支撑住。 二友家里的暖气片，也有这个毛病，当初还是他亲手垫起来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为了找平衡，垫着暖气片的三块砖头 因为大博和小威产生了反抗情绪，佟刚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二友摸到陶瓷碎片之后，用双指夹住，对着捆住手腕的麻绳迅速切割起来。 五分钟后，炕上的手机响起铃声，大牙看见来电显示，对佟刚说道：“刚哥，陆涛的电话来了！” “接电话，让他过来！” 佟刚眼见陆涛打来电话，手掌不免变得有些颤抖，心中除了紧张之外，更有几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 大牙听到吩咐，接通电话后，走到董恒面前按下了免提。 董恒做了个深呼吸：“喂，到哪了？” 陆涛反问道：“我还剩一个红绿灯就到了，大约两三分钟吧，你具体在什么位置？” 董恒回应道：“进巷子往里面走，有一个带小门洞，没有大门的瓦房就是！” 陆涛听到董恒的回应，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说自已在哪？” 一旁的二友听到陆涛的声音，把心一横，大声吼道：“小涛，这里是个圈套！别过来！！” 佟刚之所以没堵这几个人的嘴，是因为董恒胆子不大，而二友两口子又有孩子威胁，此刻听到二友的喊话，短暂懵逼了一瞬间，随后猛地举起了手里的猎枪：“我艹你妈！” “去你妈的！” 早已解开绳子的二友叫骂一声，同样向着佟刚窜了上去。 二友家里的面积并不大，暖气距离炕沿，也就是两米左右的距离，二友抓住佟刚的枪管后，下意识想要推开。 “嗵！” 佟刚见二友准备夺枪，果断扣动扳机。 火舌喷吐，大片铁砂喷在二友腹部，迸出一股血雾。 二友在肾上腺素激增的情况下，单手攥住佟刚的衣领，凭借蛮力将他拉到近前，手里的陶瓷碎片作势奔着他的颈动脉而去。 “你给我住手！” 大牙看见二友的举动，丢掉手机后，一个健步窜到炕沿旁边，单手拎起了孩子的襁褓：“你他妈再动一下，我把孩子摔死！” 手机落在地上，后盖脱落，电池随之飞出。 另外一边，陆涛听到戛然而止的通话声与刺耳的枪响，心脏狂跳的催促道：“不等红灯了，闯过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父爱无声，如山沉重 工人村棚户区。 随着大牙将孩子举起，婴儿的啼哭声霎时间拨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 二友看见大牙的举动，单手勒住佟刚的脖子，手中的陶瓷碎片已经划破了他颈部的皮肤，目眦欲裂的吼道：“你他妈的把孩子给我放下！” 大牙同样情绪激动：“你先放人！” 佟刚感受到脖子的刺痛，也跟着吼道：“不许放！把孩子摔死！” “不要！” 张楠听到佟刚的喊话，顿时哭喊起来：“朱二友，你别再发疯了，快把人放开！别让他们伤到孩子！” 二友目露凶光，目光如隼的盯着大牙的眼睛：“我最后说一遍，把孩子给我放下！” “你他妈做梦！” 大牙面对二友的威胁，看向了一边的大博和小威：“把他们俩带到车上去，快点！” 大博两人面对这种混乱的场景，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陆涛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事情发展到现在，你们已经上了贼船了！这时候退缩，不光刚哥不会放过你们，陆涛也他妈一样！” 大牙低声吼道：“别他妈愣着，快点！” “走！” 大博听到大牙的喊话，犹豫短短一瞬，随即拽着董恒的衣领，拖着他向门外走去。 大牙站在门口，看见大博和小威两人，将董恒与张楠拖出门外，呼吸急促的对二友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刚哥松开，否则这孩子，你绝对保不住了！” 二友此刻已经通过电话，将这里的情况通知了陆涛，剩下唯一的念头便是保护孩子，警惕性爆棚的说道：“我对你们这些烂事没兴趣，只是为了孩子过来的，你把孩子放下，我保证他能活着！” 大牙看着佟刚脖子溢出的血痕：“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咱们去门外交易，你把刚哥放开，我把孩子还你！” 二友不语。 “我留着孩子没有用，带着你这个疯子更没有用！信不信由你！” 大牙丢下这一句话，随即便拎着襁褓，缓步向门外退去。 二友腹部中枪，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体力的流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儿子在别人手中，让他只能强撑着跟了出去。 门外，大博已经驾驶租来的商务车，停在了门口。 大牙退进车内，将拎着孩子的手掌伸出车外：“让刚哥上车，我把孩子给你！” 二友听着儿子已经哭哑的嗓子，瞪着眼睛开口：“你先放人！” “咚！” 大牙抓着襁褓向车身上撞了一下：“这个B崽子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你他妈别挑战我的耐心！” “你够了！” 二友看见大牙的动作，一瞬间心如刀绞，将佟刚推了出去：“把孩子给我！” “你别动！” 大牙举着孩子比划了一下，逼迫二友站在原地，随后继续喊道：“刚哥，上车！” 佟刚失去束缚，上车后便掏出了兜里的火药袋，准备向枪管里灌输火药。 大牙一声低吼：“开车，走！” “嗡！” 大博听到喊声，下意识的踩下油门，车辆猛地窜了出去。 佟刚在晃动当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烦躁的吼道：“走他妈什么走，陆涛就快来了！停车，我必须干了他！” 大牙也跟着喊道：“刚哥！你冷静点！你觉得刚刚那个电话打出去之后，陆涛还会来吗？这里已经响枪了，万一先来的是警察怎么办？” “妈的！把这个小崽子给我！” 佟刚宛若疯狗一般，伸手要去抢大牙怀里的孩子：“那王八蛋敢坏我的事，把他的孩子扔出去摔死！” 被塞进后备箱的张楠闻言，发出了凄厉的嘶吼：“不要！不要！你们别伤害我儿子！” “刚哥！这孩子还有用！” 大牙侧身躲开佟刚的手，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还没结束呢！刚才那个傻逼能舍出去妻儿保陆涛，说明他跟陆涛关系匪浅！如今他老婆孩子都在咱们手里，不论是威胁他，还是威胁陆涛，这都是筹码！陆涛此人出名的六亲不认，对他来说，那个瘸子或许比董恒更重要！” …… 随着佟刚他们将张楠等人掳走，二友便撒腿追了上去，但仅仅跑出去了七八米，便一头栽倒，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吱嘎！” 二十秒后，虎头奔粗暴的刹停在巷子里，陆涛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趴在前方地面上的一道身影，推开车门跑了过去：“二友！” 二友倒在地上，视线已经模糊，听到陆涛的一番话，指着巷子的另外一边：“一辆灰色的商务车……去追我儿子！” “小锐，叫救护车！” 陆涛对着金锐丢下一句话，快步跑到虎头奔旁边，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工人村这个名字，听起来比较落后，但却是共和国最早的工人住宅楼群。 上世纪，在全国大多数人还吃不饱饭的时候，这里已经楼房林立，占地近百万平方米，居住着数万户职工家庭，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曾接待过近五十个国家和地区的客人参观。 密集的建筑群落，导致工人村的路况特别复杂，陆涛驱车从巷子里追出去之后，早已不见了商务车的踪影。 …… 城郊一处靠近河边的野林子当中，随着商务车熄灯，周遭又变为一片黑暗，被惊扰的鸣虫和青蛙也重新发出了叫声。 “哗啦！” 佟刚敞开商务车的侧门，将董恒拽到车下，对着他的头上猛踹了两脚。 “佟刚！佟总！别打了！” 董恒被踹的口鼻窜血，连连求饶：“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你跟陆涛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啊！你有仇报仇，没必要折腾我！” “艹你妈！艹你妈！” 佟刚一脚接着一脚的踹在董恒脸上，眸子里凶芒毕露：“如果不是你放了陆涛的车队，他现在已经死了！死了！艹你妈！” “佟刚！爷爷！我错了！真错了！” 董恒弓着身体，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陆涛的钱！他给我的五十万，还在我的车里放着，你回去拿，这些钱全都给你！我求你饶了我吧！” “嘭！” 佟刚再度一脚下去，踹断了董恒的鼻梁：“今天的事情能饶了你！那我弟弟的死呢？” 第二百二十章 佟刚团伙的罗生门事件 无名小河边。 董恒鼻梁横断，被血呛得连连咳嗽，更是一脸懵逼的看向了佟刚：“佟总，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可不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你弟弟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他妈的还跟我装！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陆涛穿的是一条裤子吗？” 佟刚想起董恒帮助陆涛跟他们作对的种种，心里的怒气越发沉重，继续对着董恒狂踹：“艹你妈！就因为你跟刘家栋的恩怨，却他妈的害了我弟弟一条命！你们害我弟弟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们佟家的人还没有死绝吗？” “你听我说，听我说！” 董恒被反绑双手躺在地上，面对佟刚的殴打完全无法抵挡，只能忍痛哀求道：“我跟陆涛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你弟弟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事找陆涛去说，跟我没有关系！你别忘了，云顶三期的老板是毕太，如果我真的出了问题，以后这碗饭你也吃不成！” “你妈了个B的！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威胁我！” 佟刚听到董恒的回话，伸手攥着他的头发，极为粗暴的拖着他向河边走去。 剧烈的疼痛，让董恒情绪失控，扯着嗓子哀号起来：“救命啊！杀人啦！” “狗篮子，今天我就杀你了！” 佟刚听到董恒的叫喊，粗暴的将其拽到河边，宛若精神病人一般的开口道：“今天是我弟弟的头七，我先用你祭奠他的在天之灵！你到了” 董恒见佟刚不似玩笑，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在尿失禁的同时讨饶道：“你听我说，你弟弟的事情，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你弟弟已经死了，你杀了我于事无补，只求你……” 佟刚见董恒提起佟剑的死，情绪失控之下，一脚将董恒的头踩进了河里：“你觉得多少钱，能把我弟弟的命买回来？” “咕噜噜……” 董恒的头沁入水中，身体顿时抽搐、扭曲起来。 商务车边，小威凭借黯淡的月光，看着远处的一幕，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的对一边的大博说道：“大、大大、大博！咱们俩，是不是成了杀人犯了？” 大博看见河滩边残忍的一幕，也跟着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他妈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啊！以前只觉得佟刚是个无赖，今天我才知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咕咚！”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求生欲爆棚的董恒猛地挺直身体，将佟刚掀了个跟头，随即在肾上腺素爆棚的情况下，爬起来撒腿就跑。 “你他妈给我站住！” 大牙看见佟刚摔进河里，抄起车里的一根钢管，速度极快的冲了上去。 “啊！啊！！” 董恒此刻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狂叫着在河滩边飞奔，但双手被捆在身后的他，根本就跑不起来速度，很快被大牙一棍子砸在了后背上，应声倒地。 “我艹你妈！你还敢跑！” 佟刚红着眼睛爬起来，冲到董恒身边，一脚一脚的猛踹下去：“跑！跑！我他妈让你跑！” “刚哥，差不多行了！” 大牙见佟刚真的下了死手，连忙拉住了他：“咱们还得用他去钓陆涛呢！你还真想杀人吗？” “晚上那个电话打出去，陆涛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了！接下来的事情想要去办，只能用那个小崽子，去威胁那个挟持我的瘸子！” 佟刚根本不顾大牙的阻拦，将他甩开之后，再度将董恒拖入水中。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大牙站在岸边，看着反射月光的河面，心脏狂跳。 当初他选择留下帮助佟刚复仇的时候就曾说过，他没有杀人的胆子。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眼看着佟刚溺死董恒，便清楚自已早已是身不由已，泥足深陷。 董恒是如何死的，这个过程中大牙一点印象没有，虽然他距离案发现场还不足三米，但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直到董恒再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佟刚这才转头看向了大牙：“愣着干什么！去车里拿绳子，绑上几块石头，把他沉到河底去！” “哎，好好好！” 大牙回过神来，看着董恒一动不动的尸体，转身看向停车的方向，紧接着便愣在了原地：“刚哥，人没了！” 佟刚皱眉：“什么人没了？” 大牙睁大了眼睛：“大博、小威……还有那娘俩，都他妈不见了！” “他妈的！这两个叛徒！” 佟刚看着空荡荡的树林，目露凶光的起身：“拿刀，追他们！” …… 十分钟后。 大牙手持钢刀站在树林边缘，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草甸子，懵逼的看着佟刚：“刚哥，怎么办啊？” “没事，不用慌！” 佟刚甩了甩头，努力平复着自已的情绪：“这两个篮子出卖我，绝对是他妈的害怕了！但他们联系不上陆涛，跑出去最多也就是选择报警！” “报警？” 大牙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咱们现在跑吧！时间或许还来得及！” “跑他妈什么跑！我已经弄死了一个，如果被警察抓到，就再也没有干陆涛的机会了！” 佟刚红着眼睛说道：“这里是郊区，办事前他们俩的手机都被我没收了，即便想要报案，时间也不会这么快！我要给陆涛打电话，约他见面！” 大牙一怔：“你要去找陆涛？” “那个瘸子能抛弃妻子的保陆涛！我就不信陆涛真能做到无动于衷！” 佟刚语罢，转身就向停车的方向走去：“打电话，约他！” 大牙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如果陆涛真像你说的那么无动于衷，这事可怎么办啊？” 佟刚磨了磨牙：“那个瘸子为陆涛付出了这么多，如果陆涛连他老婆孩子的命都能满不在乎，不用我找他复仇，他早晚得给自已玩死！” …… 第九医院。 二友被救护车拉回来之后，便被送到急诊室进行抢救。 陆涛得知二友的老婆孩子被佟刚绑走，一连给对方打了几个电话，全都是关机状态。 就在陆涛准备联系陈金发，让他帮忙找人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屏幕上也随即显示出了一个名字。 佟刚！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未完的故事，在今夜续写 九院急救室门前，陆涛看见佟刚打来的电话，脸色霎时间阴沉下去，走到一边的僻静处接通了电话：“佟刚，我对你一忍再忍，但你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连没断奶的孩子都绑，你还有没有江湖规矩！还有没有做人的底线？” “我去你妈的！这话外人有资格说我，你陆涛有什么资格说出来？” 佟刚破口大骂：“谁不知道你当初为了拿东陵的市场，也曾对建材市场老板荣宜民的老婆孩子做过脏事！论没有底线，谁能比得过你这个损篮子？” 陆涛当初动荣宜民的妻女，只是为了通过这种手段激怒对方，并未准备真的对孩子下手。 但此刻这种情况，他知道自已不论作何解释，都已经无法调和双方的矛盾，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话题，我知道你是奔着我来的，别伤害女人和孩子，想要怎么样，你直说！” 佟刚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简单啊！你给我弟弟偿命！” 陆涛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可以！你把人放了，我把命给你！” 佟刚见陆涛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快感：“哈哈，原来你陆涛也有在乎的人，我还以为你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呢！” 陆涛反问道：“连你都能为佟剑复仇，我这么做，值得意外吗？” “废话少说，一个人来浑河大桥，还是老地方，我等你！” 佟刚顿了一下：“记住我的话，你一个人过来！多带一个，后果你比我清楚！”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佟刚，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我不指望你讲什么道义，但是我希望你还有一个男人最后的底线！我会去见你，但你千万别伤害无辜的人！” “你他妈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嘟…嘟……” 佟刚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即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关磊、赵泰、彬彬三人，也全都跑进了走廊当中。 关磊站在陆涛面前，胸口起伏的问道：“涛哥，二哥他出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见到他之后，人中了一枪，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今晚佟刚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他家里，还利用董恒勾我，我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在了！” 陆涛摆了摆手：“二友的老婆孩子被佟刚抓走了，他打来电话，让我去浑河大桥换人！” “他妈的，这个畜生！” 赵泰掏出了手机：“我这就叫人，今晚非活刮了他！” “不用！” 陆涛摆手打断了赵泰：“佟刚的条件讲的很清楚，让我一个人过去，这人是个二五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们不能跟我一起！”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赵泰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佟刚这傻逼手里有枪，而且这事摆明了就是奔着你来的！这他妈不是送死吗？” “明知道送死也得去。” 陆涛面色从容的看着几人：“外面都说我这个人没底线，其实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把人情冷暖看透了！与我陆涛无关的人，都可以作为我的垫脚石，但是扶着我往前走的人，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倒在我前面！二友是我兄弟，让我找回儿子，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今他生死未卜，我不能让朱家绝了后！” 关磊见陆涛态度坚决，红了眼圈：“哥……” “这事不用再讨论了，我去意已决。” 陆涛顿了一下：“你们几个跟我一起，但是不许靠近！如果我没能把人换回来，或者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必须得把人给我保住！” …… 另外一边，刚刚干掉董恒的佟刚，嘴里叼着一支烟，正驾驶着租来的商务车，向浑河大桥方向行驶。 副驾驶上，大牙不断用衣服擦着冒汗的掌心：“刚哥，你真决定，要办这件事啊！” “自古以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哥俩从小没人管，都说长兄如父，我弟弟死了，我这个当哥的，不能看着。” 佟刚开着车，余光瞥见前方路边有一个还在亮灯的小商店，对大牙说道：“等会你下去帮我买点东西！一炷香，两捆黄纸，一瓶最贵的酒，一包最贵的烟！” 大牙点头：“哎！” 夜沉如水，圆月高悬。 商务车缓缓停靠在街边。 大牙按照吩咐，很快在商店里买好了佟刚所需的物品，然后扶着门框想要上车。 “别动！” 佟刚看见大牙的动作，开口喝止了他：“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挺傻逼的！” 大牙被骂的稀里糊涂：“刚哥，我咋了？” “你没看出来，我让你下车，是在给你机会跑路吗？本想着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告别，结果你还非得回来，让我说一声再见！” 佟刚笑了笑：“你走吧，这事跟你没关系了！” 大牙做了个深呼吸：“刚哥，我走了，可就只剩下你自已一个人了，这事还怎么办啊？” “被我绑着玩的那俩篮子跑了，你这个自愿留下的，却真的陪我到了最后！听哥一句劝，别管这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你都别在社会上继续混了！你人不错，凭这份品格，干什么都能混口饭吃，留在这行，白瞎了！” 佟刚掏出口袋里的钱包丢了过去：“里面还有几千块钱，你拿着花吧！” 大牙接过钱包，莫名的鼻子一酸：“刚哥，我以为，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我不是个好人，但我起码是个人！大博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报警，我时间有限，先走了！” 佟刚对大牙挥了挥手，随即猛轰一脚油门窜出去，同时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自已：“本想做一个连告别都双手插兜的男人，结果还得扶着方向盘！呵呵，我刚才那副模样，应该挺帅的！” …… 半小时后，佟刚驾驶着商务车，率先赶到了浑河大桥，打着双闪停靠在桥头，降下车窗后，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零食，他总是跟其他小伙伴，来这边摸河蚌、捞小鱼，给弟弟烤着吃。 在广州的时候，他住在海边，窗口正对着大海。 可是在他看来，海再波澜壮阔，也不如眼前的浑河更让人沉醉。 因为这条河，代表的是家。 如今，弟弟死了，家没了。 五分钟后，陆涛驾驶着虎头奔开上了浑河大桥。 一个多月前，陆涛在这里一举成名，打折了佟剑的名声，脚踏峥嵘步入了建材行业。 今夜，佟剑已死，佟刚接过了弟弟的大旗。 还是这个地点，还是这条长河。 未完的故事，注定在今夜续写。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星璀璨，杀心如焚 诸天星光璀璨，倒影随着河水的奔涌聚了又散。 陆涛驱车上桥后，远远便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此刻佟刚已经跨过护栏，正蹲在人行道边，面向北方给佟剑烧纸。 面前的一瓶白酒，倒了一半，喝了一半。 “吱嘎！” 陆涛踩下刹车，在距离佟刚二十米外的距离停下，开口喊道：“佟刚，我来了！” 佟刚听到陆涛的喊声，拎起了身边的渔具包：“陆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涛大声问道：“我不在乎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要的人呢？” 佟刚见陆涛站在远处，指着停在斜坡边缘，用石头卡住轮胎的商务车说道：“人在车里，你过来领走！” “我知道你的包里是什么！那种土枪，在这个距离打兔子都费劲，更打不死我！”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将虎头奔锁上之后，甩手将钥匙抛向河中：“我跑不掉了！把那娘俩放走，我走过去跟你聊！” “你他妈没得选择！” 佟刚眼睛泛红的走到车边，把脚搭在了卡住轮胎的石头上：“我查三个数，你如果不过来，车里这娘俩，今天跟你一起死！三……” 陆涛咆哮道：“佟刚！我来到这里，已经表明我的诚意了！你放人，我绝对不跑！” 佟刚不为所动：“二！” 陆涛拳头紧握：“你他妈别忘了，佟剑死了，你还有其他家人！如果这娘俩出问题，我让你全家陪葬！” “去你妈的！反正老子今天也没打算活着，你弄死我父母，还省得我不能尽孝，到了 佟刚见陆涛止步不前，一脚踹掉了脚下的石头：“这他妈是你自已选的！” “咣！” 挂着空挡的商务车失去垫石的阻力，猛地向下一滑，底盘与护坡棱线短暂摩擦，随即便顺着桥头向下滑动而去。 “佟刚！你他妈混蛋！” 陆涛眼见商务车向桥下滑去，目眦欲裂的向那边冲了上去。 “艹你妈！今天是我弟弟头七，你必须给他偿命！必须！” 佟刚看见陆涛靠近，握着手中的渔具包，果断扣动了扳机。 “嗵！” 枪声骤起，火舌与铁砂穿透尼龙布，让空气中弥漫出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铁砂隔着十多米喷溅出去，在陆涛身边的地面与护栏上溅起一阵火星，他的身体也随之踉跄了一下。 佟刚知道这种枪在远距离没有太大杀伤力，通过这一枪减缓了陆涛的行动力之后，抽出腰间的军刺，宛若疯狗一般向他扑了上去。 “咣！” 与此同时，在坡道上滑下去的商务车，因为无人驾驶发生偏移，撞在了河边的一棵树上。 陆涛眼见车辆停止，而佟刚又向这边冲来，转身就开始往回跑。 已经身负一条命案的佟刚杀心如焚，双瞳满是狰狞：“陆涛！我要你死！要你死！” 陆涛在奔跑的过程中，双腿不断迸出血点子，眼见前方桥边挂有一个监控探头，猛然收住了脚步。 佟刚见陆涛停下，目光癫狂的冲上去，对着陆涛就是一刀：“艹你妈！今天我就让你给我弟弟偿命！” “嘭！” 陆涛侧身躲开，一脚将佟刚踹退，没等作出反应，对方已经再度扑倒近前，一刀刺向他的胸口。 “当！” 佟刚一刀捅在陆涛胸前，发出一道铮鸣，紧接着横向滑动了出去。 “哧啦！” 刀锋顺着惯性横向滑动，撕开了陆涛的外衣。 在他的衣服不少铁砂。 九十年代，沈城黑道枪械泛滥，沙.喷子、五.连发等改造枪支更是不计其数。 那时候约架的混子，几乎都会携带这种简易的防护装置，这看似笨拙的护具，却实实在在的救过无数混子的命。 佟刚没料到陆涛还有这么一手，全力刺出的一刀被铁皮挡下，手掌在惯性的作用下滑了出去。 “啪！” 陆涛顺势抓住佟刚的手掌，奋力往回一拧。 “噗嗤！” 刀锋翻转，军刺捅在佟刚的胸口上，只剩刀柄。 “嘭！” 陆涛捅完这一刀，一脚蹬在佟刚的肚子上，将其踹退后，与他拉开了距离。 没有你来我往，两人的混战，在三秒钟内分出胜负。 同一时刻，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速度极快的向这边驶来。 这辆车来的是交警，因为陆涛的虎头奔停在了大桥上，再加之有路过的司机看见了佟刚的商务车滑到坡下，所以热心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正在附近执行执勤任务的警车到场后，车上的交警看着满地的血液，还有胸口插着一把刀的佟刚，顿时推开车门，手持警棍和胡椒喷雾指向了陆涛：“你别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快点！” “这个人袭击我，我是正当防卫！” 陆涛上半身绑着铁皮，根本蹲不下去，只能高举双手站在原地：“桥头那边出了车祸，有辆车撞到了桥下，你们快去救人！” “你别乱动，给我蹲好了！” 一名交警见陆涛站着不配合，冲上来一甩棍扫在他腿上，粗暴的将其放倒，将双手铐在身后，同时对其他同事吼道：“叫救护车和支援过来！” 大桥上，带人在远处观望的关磊，看见陆涛被捕，拳头紧握：“完了！” 赵泰目露凶光：“妈的！都是佟刚这个王八蛋害的，今天晚上，佟刚绝对不能活！” 关磊睁大了眼睛：“你疯了，警察在呢！” “我有我的办法！” 赵泰脸色阴沉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彬彬的电话号码：“你去前面掉头，马上开车下桥！” 浑河大桥发生凶杀案，辖区派出所警力最先到场，将陆涛控制。 紧接着，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医院派出了救护车，医生确认佟刚尚有生命体征，立刻组织人将他抬到了车上。 “呜——” 救护车开启警笛，在街道上疾驰。 “嗡！” 就在救护车闯红灯借道的同时，一辆正常行驶的奥迪A4，极为粗暴的撞了上去。 “咣！” 闷响传出，A4的保险杠应声炸裂，救护车也被撞出了一个凹坑。 赵泰完成撞击后，推门堵在了救护车前方，破口大骂：“你他妈怎么开的车！那么大的红灯你看不见吗？你们要杀人啊？” “吱嘎！” 前往桥头支援的警车顺路停下，确认两车没有人员伤亡，对赵泰说道：“这车里有危重病人，得让他们先行离开，你把车开到路边，这事明天去警队处理！别妨碍公务！” “可我真服了，这不是害人吗？” 赵泰见自已没能拦住救护车，一边骂骂咧咧的后退，一边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三分钟后，救护车进入一条拥挤的二类街道，正要开出去的时候，街口再度冲出来了一辆面包车，与另一辆社会车辆碰撞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狭窄的单行道瞬间被堵死。 救护车内，司机等了十多分钟，眼见前方路段的拥堵仍旧没有缓解，异常烦躁的想要推开车门：“今天真是撞邪了，怎么到处都有车祸呢！我下去让后面的车队让路！” “恐怕是晚了！” 后面的医生叹了口气：“耽误的时间太久，伤者的生命迹象已经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风云搅动，无形中的枷锁 东陵刑警队。 一中队办公室内，刚升任中队长不久的陆江，正站在案情分析板前方，给自已的队员开会：“今天上午发生的马官桥灭门案，有了新的进展，我调查了一下死者的相关信息，发现被害的一家三口当中，男主人常年在外地打工，并无不良嗜好，与人结仇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根据法医给出的报告，女主人身上的伤口要比男主人更深，说明凶手在对她动手的时候，情绪波动更大。” 一名警员抬头道：“你是说，情杀？”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这种可能性更大！死者一家三口身中十数刀，全部死于失血性休克，可以推断出凶手没有用刀的经验，但现场没有遗留指纹，说明凶手去之前就动了杀心。” 陆江点头道：“现在开始，咱们的人分成三组，三名正式警察带两名辅警行动，一组配合派出所民警蹲守案发现场，根据犯罪心理学，刑案凶手大多都会返回犯罪现场，确认罪证是否消灭！二组前往男主人打工的地方进行排查，三组负责调查女主人的社会关系！都去领枪吧，即刻行动！” 简单的碰头会结束后，一中队的警员便全部被派了出去，而陆江已经把该出的现场都给出完了，并没有前往一线，而是留在办公室里，等待队员作出反馈，进行总结与梳理。 其他人走后，已经一天没吃饭的陆江，刚在柜子里取出一桶方便面泡好，二中队的队长便敲响了房门：“挺悠闲啊，陆队！” 陆江看见对方不是好笑，连忙打了个预防针：“得，你千万别跟我逗闷子！我手里有命案，分局领导下午在会上点了名，让我们一星期内破案！我手里一堆活要干呢！” “同志之间，还是应该互相帮助嘛！” 二队长咧嘴一笑：“我们这边盯一个倒腾黑枪的团伙，已经盯了三个月了，今晚准备收网，马上就得出发！但派出所刚刚移送过来一名嫌疑人，需要进行突审，我们这边有经验的老人都得走，只剩下了两名实习生，我让他们去录口供了，你过去帮我坐个镇就行，我怕他们没经验！” 陆江闻言，连泡面都没顾得上吃，便拿起外衣向门外走去：“什么案子啊？” 二队长递过来了一支红旗渠：“凶杀！据说这小子在浑河大桥的桥头捅了一个人，被路过的交警给按住了，刚传来消息，伤者已经没了！” 陆江顿时无语：“今天还真邪门了，辖区里怎么一天内出现了两起命案呢！” 二队长咧嘴一笑：“我们这边的案子相对简单，人赃俱获，你在录口供的时候帮忙把把关就行，毕竟你是警队精英，能者多劳嘛！” 陆江翻了个白眼：“少在这捧我，开了奖金必须请我吃饭啊！” …… 恒盛地产。 段世豪手中的开发项目不少，除了云顶三期之外，大东区那边的一个新楼盘，也即将上马。 当晚，他这边正在会议室里，跟几名相关负责人开会讨论新楼盘的相关事宜，叶权连门都没敲，便推门走进了会议室，低声道：“大哥，我这边出了一件相对紧急的事情，我得跟你聊聊！” “大东楼盘的开发方案，你们几个商量着办，尽快拿出一个完善的企划书给我！先散会吧！” 段世豪摆手驱散众人，随即向叶权问道：“什么事啊，着急忙慌的？” 叶权沉声道：“云顶三期出事了！” 段世豪端起了紫砂茶杯：“这是好事啊，我让林守义送建材，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事情不是出在工地里面，而是出在工地外面！” 叶权无奈的开口道：“陆涛把佟刚杀了！” “杀了？” 段世豪愕然：“这个小兔崽子，下手这么黑吗？” “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特别意外，但佟刚这个傻逼，死了我都不解恨！” 叶权坐在办公桌对面：“今天扣下建材的事情，他压根就没对毕晓岚上报，我接到消息，董恒那边私下就把那批建材给放了！工程质量是毕晓岚的底线，如果佟刚把事情捅上去，绝对不会是这个结局！” 段世豪挠了挠鼻翼：“你的意思是说，佟刚这个王八蛋，利用咱们做的局，去办了他自已的事。” 叶权长叹了一口气：“原本我也不相信他敢做这件事，但他现在把命都混没了，难道还不够证明他是一个大傻逼吗？” “有点意思了哈。” 段世豪眯着眼睛思忖片刻，问道：“陆涛跑了？” 叶权回应道：“被抓了，他这边刚动刀，警察就到场了，不出意外的话，人应该在刑警队撅着呢！” “被抓了？那这枚弃子，似乎没什么用了。” 段世豪兴趣缺缺的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你联系一下市局的史副局长，他担任过东陵分局的一.把手，在那边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这事别打电话说，你带上礼物，亲自走一趟！” 叶权不禁怔住：“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段世豪吸溜着茶水说道：“给陆涛疏通关系，这件案子就算办不成，也得保证他在里面不能遭罪，把他照顾好了！” 叶权越听越糊涂：“陆涛都进去了，咱们还照顾他干鸡毛啊？” “施天恩纳死士，得防着毕晓岚啊！” 段世豪面无表情的说道：“陆涛对咱们没用，是因为我手里不缺干活的人，但毕晓岚那边却一兵一卒都没有！咱们什么都不做，万一她发力把陆涛拉出泥潭，这就是一把捅向咱们自已的尖刀啊！” 叶权半信半疑的问道：“能吗？” “富人报恩用财，穷人报恩用命啊！陆涛身陷囹圄，毕晓岚如果真把他捞出来，这个泥腿子不论是看见了毕晓岚的实力，还是为了报恩，都得给毕晓岚卖命！” 段世豪老谋深算的说道：“我现在伸手，找关系照顾陆涛，就相当于告诉了毕晓岚，陆涛是我的人，这么一来，她就彻底没了指望！你找关系，只需要照顾陆涛，断了毕晓岚的念头就可以！” 叶权闻言一笑：“我明白了，你是想让陆涛死在里面，顺势推林守义上位。” 段世豪摇头：“我们俩没有仇怨，说要他的命言过其实，人是他自已杀的，后果自然也需要他来承担！虽然事情脱离了掌控，但林守义毕竟按照我的意思把事情办了，我照顾陆涛是应该的，也算履行了对林守义的承诺！”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谋定而动 东陵刑警队。 陆江答应给二中队帮忙之后，便赶到审讯室，推门进入了房间。 “陆队！” 负责审讯的两名警员看见陆江进门，同时起身打了个招呼。 前方的审讯椅上，身上伤口经过简易包扎的陆涛，听见这阵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陆江之后，脑中一声轰响。 他之所以将公司设立在皇姑，就是为了避开自已亲哥哥的工作区域。 没想到这次的命案，竟然还是由陆江来负责审讯的。 陆江进入审讯室，跟陆涛对视一眼后，随即便退出了房间。 审讯的警员不明所以，起身跟了出去：“陆队，你怎么出来了？” 陆江脸色阴沉的回应道：“我跟里面的人认识，按照规定需要避嫌，这次审讯我不参与了，你们自已审吧！” 警员继续问道：“赵队出任务之前说过，让我们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你！要么我们先审，取完笔录让你过目？” “我说了，这案子我得避嫌，不用给我看！你们先审吧，如果过后老赵觉得有纰漏，再让他去看守所提审。” 陆江摆手打发了警员，在走廊里刚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视线一黑，随即扶住墙壁，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将一颗糖塞进了他口中：“又是一天没吃饭，低血糖了吧？” “王队？” 陆江看着站在面前的王德明，扶着墙壁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王德明莞尔一笑：“辖区内一天两起命案，我这个刑警队长如果不在单位，那不是擎等着挨收拾呢？” “他妈的！” 陆江骂了一句，掏出了兜里的烟盒：“你知道里面审讯的人是谁吗？” 王德明拿过了陆江手中的烟盒：“知道，你弟弟嘛。” 陆江愣住：“你怎么知道？” “市局领导打了招呼，我就是为了他这案子来的，你弟弟现在混得不错啊，关系都搭到上面去了。” 王德明拍了一下陆江的肩膀：“你先坐，我进去看看。” 审讯室内，陆涛正在回答警员的问话：“今天晚上，佟刚去了我朋友朱二友家里，绑走了他的老婆孩子，还开枪袭击了我的朋友，并且以他妻儿的生命安全威胁我跟他见面，地点是他告诉我的。” 实习警员反问道：“他为什么要跟你见面？” 陆涛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这你应该去问佟刚，我不知道！” 一边的警员看见王德明进门，起身打了个招呼：“王队！” “不用，继续审。” 王德明摆了摆手，将摄像机暂停，迈步走到陆涛面前，递给了他一支烟：“这是什么地方你清楚，好好配合，别让彼此都难做，你说呢？” 陆涛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压低身体吸了一口烟：“嗯。” “我来之前，有人跟我打过招呼，让我照顾你，我给你面子，你也得给我面子啊！老实点，别让我对你用手段！” 王德明拍了拍陆涛的肩膀，走回去按下了录制键：“刚才的问题，重新回答一遍。” “佟刚的亲弟弟佟剑死于车祸，我们俩在砂石行业有些摩擦，佟刚始终认为，他弟弟的死是我策划的，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陆涛知道王德明的分量，并没有在他面前负隅顽抗：“他通过绑架我朋友的家人约我见面，我不能不去！” 实习警员继续问道：“没什么没报警？” “他对我说，如果我不能在限定时间内到场，我朋友的妻儿全都活不成。” 陆涛看向了王德明：“车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好吗？” 王德明慵懒的坐在审讯椅上：“抱歉，涉及机密，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警员继续问道：“你到现场之后，都发生什么了？” 陆涛低头吸了一口烟：“因为朱二友被枪击过，我知道佟刚手里有枪，没敢靠近，但是他把朱二友妻女所在的车推下了护坡，我只能冲上去救人！他对我开了一枪，然后冲上来拿刀想要杀我！” 警员继续道：“可结果你却把他捅伤了！将这个过程讲述一下！” 陆涛面如平湖，眸子没有丝毫波动的回应道：“我忘了，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对于那些事情没有任何回忆，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佟刚有枪又有刀，我被吓坏了，当时害怕极了！”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 警员伸手一拍桌子：“你绑在身上的薄钢板，挡下了大部分的铁砂，更为你挡下了致命一刀！说明你去见佟刚之前，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你告诉我自已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信吗？” 陆涛反驳道：“你信不信不重要，但这就是事实！如果我真的是奔着伤人去的，怎么可能没带武器呢？” 警员咄咄逼人：“那身上的钢板你怎么解释？” “我本身就是做建材生意的，找一张钢板很难吗？在目睹朱二友被枪击，得知佟刚有枪的情况下，难道我应该光着腚去见他吗？我过去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送死！” 陆涛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在五六岁的时候，跟其他小朋友过家家，就用纸壳做过盔甲，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为自已提供防护，这不应该吗？” 警员带有个人情绪的问道：“你既然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提前报警？” “咚咚！” 王德明用指关节敲了敲审讯桌：“跑题了，在佟刚胁迫他这件事情上，他是受害者，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没有报案，这本身并不违法！” 陆涛坐在审讯椅上，机械性的重复道：“我本身跟佟刚无仇无怨，是他固执地认为佟剑的死与我有关，一心想要杀了我！我前往约定地点跟他见面，是受到胁迫，想用自已换回人质！至于他怎么受伤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今天晚上，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好自已的生命安全，仅此而已！” 王德明坐在审讯桌边，用笔记本电脑静音播放着陆涛与佟刚搏斗的画面，再一听到他这个回答，顿时抬头盯住了对方。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没少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而面前的陆涛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份沉稳，却不输那些老炮。 通过监控画面，他能看出来，陆涛是故意跑到监控画面之下进行的反击，甚至隐隐觉得，陆涛已经猜到了佟刚身死的消息。 一念至此，王德明沉声道：“陆涛，你最好配合我们调查，佟刚已经死了，这是命案！” 陆涛与王德明对视着：“我已经在配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德明看见陆涛深邃且复杂，但没有一丝慌乱的目光，心中便已经清楚，他今天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或许佟刚约见陆涛，是出于激情状态下的寻仇，可陆涛却是谋定而动。 他在动手之前，便早已经策划好了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要了佟刚的命。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正当，没有防卫 正当防卫，是法律赋予公民同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的一种重要权利，是公民实现自卫和保护国家、公共利益以及他人合法权益的强有力武器。 在立法上，我国对正当防卫的限制性条件逐步放宽，以期指导、鼓励公民正确运用防卫武器，同违法犯罪作斗争。 23年，最高检、公安部发出24条通知，被迫还击，不再认定为互殴。 这无疑是法治建设道路上的一座丰碑。 曾有某省监察部门的官方账号曾发文表示，在分析了100起刑事案后，发现以“正当防卫”为由要求轻判的刑事判决书，仅有4份被法院认定，其他20份为防卫过当，剩余76份为故意伤害罪。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以前，当别人拿刀捅你时，你的正确做法不是反击，而是跑，你只要还手，就面临着坐牢的风险。 07年，正当防卫的认定更加困难，首先警方在处理陆涛这种案件的时候，压根没有正当防卫这一说，只会按照打架斗殴、故意伤害、故意杀人等罪名移送检察机关。 到了检察院和法院，也几乎没人会扯正当防卫的事情，都是谁有伤谁有理，如果都带伤，便是谁伤重谁有理。 在陆涛和佟刚的案件中，陆涛虽然先中了枪，又夺刀伤人，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他还是很难被认定为正当防卫。 就连陆涛选择去监控下反击，都是奔着争取能得到一个防卫过当的结果，甚至故意伤害都成，只要不是过失杀人就可以。 当晚，他在录完初审口供后，被送往看守所，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 翌日一早，叶权再度推门走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大哥，有件事挺有意思的，过来跟你聊聊。” 正在喝咖啡的段世豪点头：“你说。” “昨天我不是跟史局打了招呼，让他照顾陆涛嘛！他以为咱们关系不错，所以早上给我回了电话，聊了一下这件案子。” 叶权笑呵呵的说道：“陆涛这案子，有点复杂啊！” 段世豪侧目问道：“复杂到哪了？” “法医给出的结果很有意思！陆涛那一刀，刺透了佟刚心脏，但当时人还活着呢！医生在急救的时候，原本是固定了那把刀，准备到医院通过手术取出来的，结果救护车在中途出了车祸，刀身在晃动中，把佟刚的心脏给豁开了！然后他又因为堵车的缘故，内出血死在了救护车上！” 叶权挠着嘴角说道：“现在公安局那边也乱着呢！因为目前还没办法确定，这人究竟是死在陆涛手里，还是应该归类于医疗事故！另外史局还说，陆涛这案子，从理论上来讲，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但官方为了维稳，处理这种案子，几乎都是按照伤害去判的！但如果活动一下，判个防卫过当也没什么问题。” “别说，这事还真挺逗的。” 段世豪听说这个过程，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毕晓岚那边，什么情况啊？” 叶权坐在沙发上晒着太阳：“啥动静都没有，听说三期工地的董恒也失踪了！现在总经理、总监、建材供应商全出了事，一群工人在工地养B晒蛋没事做，我估计她是麻了！” “咚咚！” 与此同时，段世豪的秘书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段总，世尊华诚的林守义来了，说想要跟您见一面，人在楼下等着呢，您看见还是不见？” “等的就是他。” 段世豪放下了咖啡杯：“让他上来吧。” …… 三分钟后。 林守义唯唯诺诺的走进办公室，对段世豪颔首示意：“段总，您好。” “别拘谨，坐。” 段世豪坐在沙发上，对林守义招了下手：“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事找我？” “段总，我是来求你救命的！” 林守义看着段世豪，以哀求的语气说道：“昨天晚上，小涛他被警察给抓了，我侧面打听了一下，听说佟刚人已经没了！段总，您可一定得救救他！” “老林，你走错庙了吧！” 段世豪嘿然一笑：“我只是个商人，你要活动陆涛的案子，应该去找公检法啊！” “段总，您别拿我取笑了！我虽然认识点官方的朋友，但以我的能量，哪能办的动这么大的事情啊！” 林守义把姿态放得很低：“小涛出事，都是因为我听了你的话，把那批建材送到工地，才惹出了这么多麻烦，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怎么着，你这是过来威胁我们的？” 一边的叶权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如果你们的建材没问题，我们就算想找你的麻烦，能打开突破口吗？” “段总，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对我而言难如登天的事情，在你这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而已。” 林守义面色虔诚的说道：“实话跟您说，其实我早就明白，云顶三期是个名利场，但更是绞肉机！从头至尾，我都是您坚定的拥趸，所以我一直在极力促成世尊公司与您的合作！但陆涛这件事您如果不管，那我只能去找毕晓岚了！” 段世豪盯着林守义没说话，但眸子中的不悦已经呼之欲出。 叶权察觉到段世豪的不悦，沉声道：“你要知道，段总的面子，也是用利益堆起来的！他的每一句话，都价值千金！” “段总，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道谁都不喜欢咬主人的狗！但主人总也得让狗活下去吧！” 林守义看着段世豪的目光，心慌的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愿意在陆涛的案子上发力，以后世尊华诚以您马首是瞻！” 段世豪听到林守义的比喻，这才转怒为笑：“老林，我信你，但我不信陆涛！这个小狼崽子太圆滑了，而且名声也不好！我感谢你信任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助力你接盘世尊公司！” 林守义委婉拒绝道：“段总，我林守义四十岁才立业，清楚自已的斤两！我说句不自谦的话，我这个人，充其量是个将才，在自已的一亩三分地里面，或许可以取得一些成就！但你让我管理公司，我恐怕不是那块料！” 段世豪端起了茶杯：“你就这么想保陆涛？” “段总，陆涛真的是一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人！我相信你如果跟他多多接触，一定也会喜欢上这个人！” 林守义态度坚决的补充道：“他这个人，办事手段很邪，但骨子里还是比较正的！只要你把他捞出来，我保证他对你服服帖帖！” 叶权问道：“你用什么保证？” 林守义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也是世尊公司的股东！我为了救陆涛许出去的条件，他一定会接受！他这个人，还是信奉江湖规矩的！” “这事，我可以帮忙询问一下，如果陆涛真能出来，云顶三期的丙方，你们就别做了，签一份转让协议，把生意交出来吧。” 段世豪顿了一下：“我在大东的新楼盘要动工了，等这个项目启动，世尊公司去做点分包施工的项目吧！” 林守义迟疑数秒，最终点头：“可以，只要陆涛能出来，什么都好说！” 林守义走后，段世豪沉吟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白律师，我记得你下海创业之前，曾在检察院工作过吧？是这样，我这有件案子，想要对你进行委托，除了检察院之外，法院的关系也得请你帮忙疏通……好，那我去你的律所详谈！” 第二百二十六章 泥多佛大，水涨船高 陆涛进看守所，已经是“二进宫”了。 翌日一早，他在看守所醒来，吃过早餐后，便开始“坐板”。 所谓坐板，便是坐在大通铺上，脚与屁股在一个平面上，双脚与膝盖并拢，双手平行重叠放在膝盖上面，所有人保持安静，不得讲话，也不得随意扭动身子，除了吃饭和放风的时间，需要从早一直坐到晚。 由于坐板要保持姿势标准，不能随意活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整个身体的绝大部分重量都靠屁股来承受，长时间的不动，屁股下方血液不流通，会导致屁股酸麻肿痛，异常难熬。 陆涛已经几年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了，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便腰酸背痛。 与此同时，一名管教打开了监室的门：“陆涛，出来给我干点活！” “到！” 陆涛听见管教喊自已名字，便清楚这是有人给自已支关系了，顿时穿着拖鞋走出了门外。 “跟我去储物间拿扫帚，把楼下的甬道扫了去！” 管教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陆涛下楼，在经过一个监控死角的时候，拿出一部换了新手机卡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后，把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他：“五分钟时间，有话快讲。” “谢谢！” 陆涛接过电话后，站在墙角点燃了一支烟：“喂？” 陈金发的声音传出：“喂什么喂，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一猜就是你！” 陆涛深吸了一口烟：“你的消息挺灵通啊！昨天晚上就把关系给我支上了！” 陈金发回应道：“你可别扯犊子了，真当我是神仙呢？我是今天一早才知道了你出事的消息！” “不是你？” 陆涛听见陈金发的回应，反倒含糊起来。 正当他疑惑着自已受照顾，是不是跟陆江有关系的时候，陈金发便继续说道：“照顾你的人是市局的副局长，虽然不能确定他的关系是谁支上的，但他跟段世豪的私交不错，据说那位副局长儿子开的豪车，就是挂在恒盛地产名下的！” “段世豪？” 陆涛听到陈金发的猜测，皱眉道：“他照顾我，该不会是想要断了毕晓岚那边捞我的念头吧！” “这事，咱们俩还真想到一起去了。” 陈金发开口道：“你这案子，我找做警察的朋友聊过了，他们说你这案子按照惯例去看，肯定会以故意杀人移送起诉，然后看检察院那边如何认定！但我侧面了解了一下，佟刚不是当场死亡，如果找找关系，把他的死靠在抢救无效或者医疗事故上，那么你这案子最好的结果，应该是个伤害！” 陆涛嘬了下牙花子：“防卫过当定不上吗？” 陈金发犯愁的说道：“悬！法院那边判这种案子，很少往防卫上面靠！最主要的一点，在于咱们也没有那么硬的关系啊！” 陆涛补充道：“这事你去跑，缺钱了就找林守义去要！你告诉他，哪怕我进去了，世尊公司也必须正常经营下去！只要世尊华诚能在云顶三期立住脚，让毕晓岚看见我的态度，这件事就能求她帮忙！” 陈金发一口应下：“行，我尽力去办，肯定会为你争取到最短的刑期！” …… 当天下午，陆涛在看守所接受了第二次提审。 同一时刻，赵泰也走出了交警队。 前一天晚上，佟刚的死因是心脏破裂，失血过多身亡。 而导致那把匕首划破佟刚心脏的罪魁祸首，便是赵泰的撞击。 根据相关法规，救护车在执行救助任务的时候，行驶时是可以闯红灯、违反交通规则行驶的，但前提是确认道路安全后方可通行，而赵泰驾驶的奥迪正常行驶，并未违章，所以判定为救护车负全责。 至于彬彬，虽然撞了一辆社会车辆造成拥堵，但也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都没用交警划分责任，直接通过五千块钱进行了私了。 也正是因为两人弄出来的车祸，给陆涛这件案子留出来了些许的操作空间。 三天后，陈金发驱车赶到世尊公司，在林守义的办公室里跟他见到了面：“老林，前几天我跟小涛通过电话，他说让我跑他的案子，缺钱了来找你要！但现在我的关系全都莫名失灵了，我觉得这案子要出事！今晚我约了检察院的一个朋友，你给我在公账里提十万现金！” “这钱，我提不了。” 林守义摇了摇头：“公司这边，已经封账了！” “你说什么？” 陈金发闻言愣住：“公司经营的好好的，你封账干什么？” 林守义点燃了一支烟：“明天我会跟其他公司签合同，把云顶三期建材供应的代理权交出去，委托新公司替世尊华诚供应建材。” “姓林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趁着陆涛不在家，想要造反啊？” 陈金发怒目圆睁：“陆涛虽然进去了，但我跟赵丰年手里的股份，加起来要比你多！公司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呢！” “这个代理权必须交！” 林守义抬头跟陈金发对视着：“知道你找的关系，为什么联络不上陆涛了吗？今天中午，我去见过段世豪了，他那边的律师已经找好了检方和法院的关系！警方那边，陆涛的卷宗已经递到了副市长兼任市公安局长刘颌的办公桌上！” 陈金发怔住。 “段世豪说了，交出代理权，世尊华诚以后跟着恒盛地产混饭吃，陆涛的案子按照正当防卫去运作！” 林守义挠了挠头：“如果我们听话，他能出来！如果我们对着干，陆涛按过失致人死亡起诉，刑期顶格去判！陆涛能否判防卫，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但这张纸，却不是谁都有能力捅破的！” 陈金发皱眉：“检察院那边已经定调了，佟刚是死于医疗事故的！这件案子怎么可能定上过失致人死亡？” “哥们，你一个平头老百姓，还要跟权斗啊？市局的史副局，是被刘局一手提拔起来的！两年前，他儿子在云南醉酒后，砸了几间酒吧被当地警方逮捕，结果被市局以在本地有案在身，需要被带回来审理为由，从那边要了回来！ 人到家之后，压根没进过审讯室，直接就从市局法制处，被调到交警支队政治处上班了！史副局是谁？打黑英雄！607专案的负责人！孙鹏飞、郝晚春、任士伟这些大哥，全是他弄进去的！你跟这些人，能讲出道理去吗？小涛啥身板啊，还想跟他们龇牙吗？” 林守义看着陈金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对方给咱们留了一条生路，为什么还要去撞南墙呢？这件事你如果能处理的更好，如果能斗得过段世豪！那我今天就退出世尊公司，把一切都交给你们打理，而且净身出户，分文不取！” 陈金发听到林守义的回应，彻底沉默了下去。 他是个老油条，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人可以再去阻挡席卷而来的洪流了。 仅仅一个陆涛，自然不值得段世豪如此大动干戈。 他之所以发力，是准备让这一场洪水，彻底将毕晓岚冲出云顶三期，向自已身后的老板秀肌肉。 在堤坝即将决堤之际，世尊公司究竟是乘顺水船，还是巨轮倾覆。 仅在一念之间。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难兄难弟 有人说，想要看透世态炎凉，只需要去大医院就可以了。 在那个地方。 有人为了凑不出几百块钱而痛哭流涕。 也有人为了几千块钱，放弃亲人的治疗。 还有人站在医生办公室里，高喊着只要人能活下来，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更有甚者，那些早已没有治疗价值的人，使用着各种稀缺设备，每天花费数十万吊着最后一口气，挤占医疗资源，只因为可以全额报销。 在我们的生活中，同样不乏这样的例子。 有小商贩因为几块钱的生意动起手来。 有种地的农民为了一条垄沟殊死搏斗。 有大学生撸了网贷后，因为几万块钱的利息便感觉人生无光，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还有商人欠了数百亿、数千亿、数万亿，却依然逍遥自在，夜夜笙歌。 他们的儿女远在大洋彼岸，依靠离岸信托过的风生水起，名车豪宅。 我们小的时候忘了戴红领巾，忘了写作业，都会感觉天塌了。 在大人眼里，这是一件很搞笑，且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即便我们成为了大人，遇见的一些难关，在某些人眼中，依然不值一哂。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阶层这个东西，到了什么地方都会存在。 陆涛也卷入了阶级的怪圈当中。 他的案子，虽然是一起标准的正当防卫，却因为佟刚已经死亡而变了味道。 如果按照正常宣判的话，他绝对无法避免牢狱之灾，如果没有大人物关注，更不可能向着正常的方向去发展。 这件发生在陆涛身上，足以改变他人生的大事，对于某些人而言，其实也像是忘了写寒假作业一样，微不足道。 随着段世豪的介入，各种关系都被疏通之后，公安机关以故意伤害罪进行立案侦查，移送至检察机关审查，检察院又以正当防卫的罪名提起公诉。 权力和关系网的力量，导致陆涛的案子一路绿灯，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侦查、起诉、审判。 搞笑的是，为了体现出司法公正，陆涛反而受到了更严格的管束，之前所受的优待全部消失。 对此，陆涛反而心神不宁起来。 此刻的他，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更不知道自已的优待取消，是为了体现“司法公正”，只当云顶三期的博弈进入了一个更深的高度，而自已已经无可避免的要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陆涛的号里，有一个因为贪污被捕的司法口科员，根据对方的说法，陆涛这起案件，肯定是靠不到故意杀人上面的，充其量就是一个过失致人死亡。 即便顶格宣判，刑期也不会超过七年。 对于这个结果，陆涛从焦虑转变为了坦然。 自从他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已可能会面临的风险。 如今世尊公司已经成立，跟他一起混饭吃的关磊、赵泰、彬彬、金锐、朱二友等人，凭借这份产业，依然能够很好的生活下去。 男儿一世，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其实并不重要。 对于这个东北爷们来说，只要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作是个篮子，把该肩负的责任扛起来。 对得起身边人，这就够了。 …… 被禁锢的陆涛在接受了最坏的结局之后，便坦然的在看守所生活了下去。 一眨眼，时间已经过了五天。 经过短暂治疗，二友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医院内，关磊将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在了床头柜上：“二哥，刚刚东陵刑警队的人打电话，询问了一下你的情况，说你如果恢复的差不多了，需要过来找你取一份笔录！” “嗯。” 二友点了点头：“小涛的案子怎么样了？” “他的案子老林找了关系，据说运作的不错，是奔着正当防卫努力的！但是陈金发说这案子外人现在全都摸不到，在审判结果下来之前，说也说不好是什么结局。” 关磊顿了一下：“刑警队那边没有延期侦查，检察院马上就批捕了，据说涛哥的案子一路绿灯，一个月左右差不多就可以出结果！” 二友舔了一下嘴唇：“这案子，除了小涛和佟刚之外，其他人抓到了吗？” “没有！” 关磊犯愁的叹了口气：“陈金发打听过，但据说这个案子的其他几个嫌疑人，目前都没有落网。” 二友的心沉了一下：“嗯。” 关磊在一旁安慰道：“二哥，你先别急，嫂子和孩子没找到，也未必是坏事！搞不好她是趁机带孩子跑了，否则佟刚那天晚上，怎么可能会开一辆空车过去呢！” …… 沈北，一处位于辽河附近的小村庄外，有一大片的芦苇荡。 芦苇荡中，一座破烂的木屋与周遭腐败的植物融为一体，不易发觉。 这个木屋最早是村里的船坞，村民们经常会在这里乘坐自制的木船下河打鱼。 再后来，因为村民的木船与货船相撞闹出了人命，乡政府便下达禁令，禁止违规捕捞，这船坞也就被废弃了。 破旧船坞中，大博、小威和张楠母子，正坐在一张破旧的床垫子上。 张楠给孩子沏好一杯奶粉，看着孩子身上被蚊虫叮咬的青包，向两人哀求道：“兄弟，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好人，既然救了我，能不能再发发慈悲，把我给放了！我怎么折腾都行，可孩子太小了，这里的环境他适应不了！要不咱们去自首吧，我替你们证明，你们是被胁迫的，没参与杀人！” “别吵了！” 大博烦躁的呵斥一句，沉声道：“我说了，你们住在这里，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他妈别再得寸进尺了！” 语罢，大博踹开快要腐朽的木门，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小威见状，也一起跟出去，站在大博身边说道：“咱们一直住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个办法啊！屋里的女人不下奶，孩子只能喝奶粉，但咱们连买奶粉的钱都快没了。” 大博掏出了兜里的廉价香烟：“我已经跟山西那边的战友联系过了，让他帮咱们找个可以落脚的黑煤矿，只要联系成了，咱们就走。” 小威有些闹心的问道：“命案是佟刚犯下的，咱们两个只是被他欺骗了而已，一定要跑吗？” 大博此刻并不知道佟刚身死的消息，同样郁闷的回应道：“我怕的不是去自首，而是佟刚已经疯了！那天他干掉董恒，你也看见了，咱们出去咬他，万一这个走投无路的王八蛋盯上咱们的家人，那怎么办？” “妈的！” 小威眼中闪过一抹怒气：“要么咱们先找到他，把他干掉呢？” “说得容易，咱们现在搞不好都挂上通缉了！出去抛头露面，没等找到佟刚，就得先被警察给抓了。” 大博看着天空中涌动的阴云，叹气道：“快下雨了，一会去镇里买点塑料布，把棚顶盖一下，别把孩子浇感冒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改旗易帜 眨眼间，陆涛已经在看守所蹲了小二十天。 这天一早，他正在吃早餐的时候，忽然被管教提到办公室，收到了公诉书副本，看见“正当防卫公诉意见书”几个字之后，顿时愣住。 直到返回监室，陆涛整个人仍旧处于懵逼状态。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已最近受到了这么严格的管束，为什么会以正当防卫提起公诉。 就连号里那个贪污犯得知此事，都不禁啧啧称奇，说他在这么多年的实践工作中，就没见过两个人约好地点发生冲突的案件，能按照正当防卫判的。 对此，完全接触不到外界信息的陆涛，虽然一头雾水，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毕竟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想要去监狱那种地方虚度光阴。 眨眼间，便到了陆涛宣判的日子。 其中过程不做赘述，因为这案子已经打通了一切关节，所以进展十分顺利，并且采取了不公开审理。 经过一系列流程后，审判长作出了最终裁决：“本案中，被告人与被害人素无矛盾或积怨，而被害人因为其弟意外身亡一事，对原告怀恨在心。 案发当日，被害人挟持被告人亲友，逼迫被告人在浑河大桥南岸与其会面，并且对被告人进行侮辱与袭击。 被告人在遭到不法侵害时，夺刀反抗，刺中对方一刀后便拉开距离，并未继续进行攻击，属于为使本人免受还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虽造成佟刚重伤，但陆涛的行为属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死因乃是乘坐救护车时，因交通事故造成二次伤害身亡！被告人非主观故意对被害人进行伤害，其防卫行为清晰，未超过必要限度。 我国《刑法》第20条第1款、第2款明确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关于被告人陆涛及其辩护人提出的，有关被告人陆涛不构成故意伤害罪，而构成正当防卫的辩解意见和辩护意见，本院予以采纳。 本案经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十条第一款、第三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六十二条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陆涛无罪，解除其被拘禁束缚的状态，恢复其人身自由，当庭释放！” 陆涛站在审判席上，听到法官对于自已作出的判决之后，微微抬头，吐出了一口浊气。 …… 二十分钟后，陆涛走出法院大门。 “噼里啪啦！” 等候多时的彬彬见陆涛出门，迅速点燃了准备好的鞭炮，铺上了一地残红。 “哥！” 关磊看见陆涛走出大门，情绪激动的冲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赵泰见状，也将一束鲜花递给了陆涛：“恭喜你沉冤得雪了呗，我的涛哥！” “操，净整这些洋式子，哪有从看守所出来还送花的。” 陆涛看见赵丰年、陈金发、林守义等人悉数在列，对陈金发笑道：“忙活我的案子，辛苦你了呗！” 陈金发指向了身边的林守义：“这份功劳，你可别扣在我头上，你能无罪释放，全是老林的功劳！” 陆涛有些诧异：“你还有这个本事呢？” 林守义挤出了一个笑容：“这事说来话长，咱们不在这聊，换个地方说！” 赵丰年也跟着点头：“对，我们订了酒店，咱们先去给你接风！” 陆涛环视一周，发现朱二友并未到场，皱眉道：“二友怎么没来？” “二哥最近一直不见人影，在到处找老婆孩子。” 关磊叹了口气：“说来也他妈怪了，他的家人都是被佟刚抓走的，但是直到现在，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而且佟刚身边的那几个人，也始终没落网！” “佟刚这个王八蛋，做人太损了！” 陆涛磨了磨牙：“用别人的老婆孩子作诱饵，目的达到了却不放人！这种人，我杀他一万次都不解恨！” “我已经派人留意佟刚那几名手下的消息了，佟刚没把人带过去，这些人肯定知道那对母子的下落。” 陈金发拍了拍陆涛的胳膊：“人不是还没找到么！别自已吓唬自已，走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种事咱们跟着着急是没用的！” “中午的饭就免了吧！二友那边老婆孩子都没找到，我哪有心情喝酒啊！” 陆涛听闻那娘俩一个月都还没有消息，烦躁的摆了摆手：“回公司吧！” …… 世尊公司会议室内。 林守义等陆涛落座后，舔了一下嘴唇：“小涛，你被羁押的这段时间，工地上出了不少事，毕晓岚已经退场了！” 陆涛愕然：“她走了？” “是！” 林守义点头：“双方合资的名义还在，但她已经交出了实际控制权，云顶三期被恒盛地产的叶权接手了！另外咱们手里的供应权，也转包到了其他公司！” 陆涛瞳孔一缩：“你交权了？” “这件事不是老林一个人的决策，是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商量的。” 陈金发插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段世豪一直在给公司施压！我们不交权，你在里面出不来！而且……” “不用说了，我理解。在毕晓岚退场的情况下，即便世尊公司不交权，在云顶三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段世豪保我，就是想让毕晓岚误以为我是他的人，并且已经按照段世豪的意思，为恒盛清扫了一切障碍。” 陆涛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他好，并没有去发火，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我们想在云顶三期生存，本身就是需要选边站的，只是这样被动入伙，对方开出的条件很苛刻吧？” 陈金发摇了摇头：“这还真没有！恒盛地产在大东那边开了一个新楼盘，咱们作为分包商进场，负责施工建设，老林算过账了，收益不会比云顶三期这边少。段世豪这个人，似乎也没有我们想象当中的那么操蛋。” “他让我们改旗易帜，自然得拿点甜头出来！可是你觉得我们即便加入了恒盛，真等出问题的时候，他是会先保我们，还是他的那些老兄弟呢？”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轻轻摇头：“寄人篱下这碗饭，不好吃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雾气中的尖刀 沈北渔村码头。 正午时分，大博啃着在村里小卖店买来的一根麻花，握着手机连续拨了几次号码，脸色越发阴沉。 片刻后，小威从看护房走出，向大博问道：“怎么，还是联系不上？” “是啊！” 大博烦躁的点了点头：“自从前天通了电话之后，这电话就打不通了！说好了咱们昨天就该动身的！” 小威反问道：“你这个战友会不会是听说咱们背着命案，心里慌了？” “不可能！” 大博掀开衣服，露出了后背一道十多厘米长的伤疤：“我们俩是过命的交情，而且他这个人性格特别直，如果不管我，不会这么拐弯抹角！” 小威见大博态度坚定，思考了一下：“要么咱们直接动身，先去大同呢？” “咱们俩没有干净的身份，到了那边也没人接应，贸然出走，这不是作死么！” 大博摆了摆手：“我这个战友在那边是煤矿上护矿的，忽然失联，绝对是出了什么事。” “你是说，山西这条路线，走不通了？” 小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咱们手里只剩下不到五十块钱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屋里的孩子可就真饿死了！” “我也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之后，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大博烦躁的挠了挠头：“这么下去不行，你在家看着这娘俩，我得出去一趟！” 小威抬头：“你去哪啊？” “先把外面的局势弄清楚，顺便搞点钱回来，你等着吧！” 大博起身后，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天黑前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去自首。” …… 世尊公司。 陆涛坐在办公室里，跟众人聊了一会，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决定跟段世豪合作，那就拿出一个态度来，老林，你跟他约一下，就说今晚我请他吃饭，感谢他帮我运作这个案子！” 林守义点头：“行，段世豪在你这件案子上没少发力，你确实应该有所表示，我这就去打电话。” 关磊见林守义离开，也跟着说道：“哥，你在里面蹲了这么久，出来不吃饭也就算了，但总得去洗个澡，你身上这味道都快馊了！” “是啊，洗个澡，去去晦气嘛！” 赵泰掏出了手机：“对面就是洗浴，我给经理打个电话，让他把技师安排上！” 陆涛顿时摆手：“算了，过去冲个澡得了！” …… 陆涛因为二友的老婆孩子尚未找到，并未参加当天中午的接风宴。 在看守所蹲了一个月，虽然他也用凉水擦过身子，但衣服因为长时间没法洗，身上的味道的确不太好闻。 几人决定去洗澡后，赵丰年和陈金发并未参加，率先离去，其他人则跟陆涛一同向街道对面的洗浴赶去。 在陆涛等人出门的同时，大博也骑着一辆刚偷来的摩托车，赶到了世尊公司门前，看见被人环绕的陆涛，顿时懵逼。 当天他跟佟刚分开的时候，对方清清楚楚的说，要拿陆涛的命。 最近这段时间，大博一直躲在渔村里，与世隔绝。 按照他的想法，佟刚应该已经干掉了董恒跟陆涛才对。 可陆涛此时招摇过市，那佟刚呢？ 眼见陆涛等人走进了对面的洗浴，大博摘掉头盔，戴上口罩走进了世尊公司旁边的超市里。 吧台后面的中年看见有客人进门，放下了手里的小说：“小伙子，买啥啊？” “来包蓝翎烟。” 大博在掏钱的同时，向超市老板问道：“大哥，我向你打听一下，隔壁公司的老板，是叫陆涛吗？” 老板点头：“怎么，你也听说了？” 大博反问道：“听说啥啊？” “这个陆涛可是个狠人！听说出道以来，手里好几条人命！和平的大混子佟剑你知道吧？家里的哥俩都死在了他手里！” 老板开超市，每天迎来送往，也是个健谈且八卦的人，提起这事，便啧啧称奇：“听说佟剑就是他找人撞死的！佟剑他哥找他寻仇，让陆涛给砍死在了浑河大桥，结果陆涛进去蹲了一个月，像没事人一样放出来了！你说人家这底子得多硬啊？” 大博睁大了双眼：“你说……佟刚死了？” 老板眨了眨眼睛：“佟刚是谁啊？” 大博没有解释，而是语速很快的追问道：“你确定陆涛真弄死了佟剑他哥吗？” 老板傲然回道：“这事还能有假！他们公司的人，整天来我这买东西！陆涛今天才放出来，刚才他们公司门口又是放鞭又是放炮的，你没看那纸屑还在呢！” “谢了啊！” 大博闻言，拿起烟盒，一脸懵逼的走出了超市。 佟刚死了！ 而且按照超市老板的说法，陆涛已经在里面蹲了一个月。 这说明佟刚很可能在事发当晚，就被陆涛给干掉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大博的思维一片混乱，因为外面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跟他想象当中的，似乎完全不一样。 犹豫片刻后，大博随即又折返回了超市里：“老板，你这卖刀吗？” …… 世尊公司对面，有一家中等规模的洗浴。 陆涛趴在搓澡床上，正在跟隔壁的关磊聊天：“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没见到二友吗？” “差不多吧！二哥刚恢复行动能力，就给自已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后人就没了！我给他打电话他都正常接，但是问他在什么地方，他却只字不提。” 关磊烦躁的叹了口气：“他那个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认死理，不听劝！他想要做的事情，当年张兵大哥都拦不住，我哪能行啊！” 陆涛听完关磊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洗澡吧，一会我找他聊聊！” 几分钟后，陆涛搓完澡，又做了个盐浴，随即便前往汗蒸房，准备出点汗排排湿气，然后就出去找二友。 进入汗蒸房后，陆涛便坐在长椅上，把毛巾搭在脸上闭目小憩。 与此同时，汗蒸房的门再度被推开，进门的客人拿着水舀子，就开始向桑拿石上泼水。 “哧啦！” 热石遇水，大量水蒸气升腾，房间内温度飙升。 陆涛取下毛巾，见整个房间已经被水汽充斥，无语的说道：“哥们，你少泼点水呗！咱们这是蒸人，又不是蒸包子，你洒水的频率，都快赶上泼水节了！” “不好意思啊！” 对方回应一句，随即便向着陆涛走了过去。 陆涛在昭昭雾气当中，发现对方并非一丝不挂，而是穿着裤子，顿时察觉到不对，撑着椅子便要起身。 与此同时，大博上前一步，手里的水果刀径直顶在了陆涛的喉结上：“别动！” 第二百三十章 另类的谈判方式 洗浴汗蒸房内。 全身赤裸的陆涛坐在长椅上，感受到脖颈的刺痛，心里咯噔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选在这种地方下手，你很下作啊！” 大博稳稳的握着手里的刀，沉声回道：“没办法，你身边兵强马壮，我惹不起，更拼不过！” 陆涛在朦胧雾气当中，看清大博的面容，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佟刚的人！” 大博点头：“没错。” 陆涛见大博没有直接动手，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反击，一边稳定着大博的情绪：“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给佟刚报仇？” “我是跟着佟刚吃饭的，但不是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的！他骗了我们！” 大博顿了一下：“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去见佟刚，是被他用朱二友的老婆孩子作为人质威胁的，那娘俩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 陆涛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要钱的？” “不要钱，但我要条生路。” 大博看着陆涛的眼睛，认真说道：“我跟我的兄弟，已经没活路了，我想跟你混！” “嗯？” 陆涛听到大博的话，眼睑低垂，看着顶在自已脖子上的刀，多少有些懵逼：“哥们，你觉得咱们现在的行为，像是能聊这种事的氛围吗？” 大博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你没得选择！要么留下我，我把人还给你！要么我现在转身就走，但你肯定找不到那娘俩！” “你这不是讹人么？” 陆涛坐在闷热的汗蒸房里，一脸无语：“咱们彼此没有任何了解，我身边也没有你能吃饭的地方！这样，把你人交出来，想要多少钱，你开个数！” “我的事，钱解决不了！” 大博倔强的摇了摇头：“第一次去洗浴抓佟刚的时候，我替朋友挡刀，你的刀本来能落在我身上，但你停住了！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更主要的是，佟刚弄死董恒那天晚上，我也在场，已经卷到了命案当中！” 陆涛不禁皱眉：“你说董恒死了？” “对！但人是佟刚跟大牙杀的，我跟小威没参与，当时佟刚已经疯了，我们担心那娘俩留下，也会出事，所以偷着带他们跑了。” 大博点头道：“我把人还你，你帮我们把案子摆平，从今往后，我们跟你混饭吃！” 陆涛越听越懵逼：“哥们，我只是一个负债累累的小老板，你拿我当司法部部长呢？一件命案，说摆平就摆平啊？” “你杀了佟刚，这么大的案子都能压下去，我们只是被胁迫而已，为什么不能办？” 大博磨了磨牙：“你是不能办，还是不想办？” 陆涛此刻已经明白了大博的诉求，得知对方不是为了寻仇而来，伸手将他的刀推到了一边：“那娘俩还好吗？” 大博点头：“吃了些苦，但没什么大问题。” “你这事，我试试吧。” 陆涛听闻大博救了二友的家人，抿了一下嘴唇：“你叫什么名字？” 大博回应道：“我叫马骥博，我朋友叫李冬威！” “马骥博？你这名字听起来，可是挺补肾啊！” 陆涛闻言一乐：“你就不怕把那娘俩交出来，我不给你们办事？” “我不怕混社会，也不是能力不行，只是怕自已愿意卖命，但别人还把我当傻逼！之前跟在佟刚身边，是生活所迫！接触久了，发现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托底，遇见事也没能力给我们擦屁股！既然已经卷进来了，我总得给自已找一条出路！” 大博认真的回应道：“路是我自已选的，我不怕你坑我，何况我的案子就算你不管，也不会判死刑，对吧？” 陆涛笑了：“威胁我？” “讲道理！” 大博摇头：“大家都是老爷们，一口吐沫一个钉！我替你救了人，你没理由害我！” 陆涛闻言，面色严肃的回应道：“把人送回来吧，见到人之后，你的事情我去运作，至于是什么结果，我不好说，但一定会尽力。” “可以。” 大博思忖片刻，答应了下来：“我会把人给你送到公司！” 陆涛坐在汗蒸房里，见大博离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身体，无语的嘀咕道：“大爷的，幸亏遇见的不是虎逼，如果这造型被抬出去，可真是丢血人了！” 二十分钟后，陆涛在洗浴更衣室穿好衣服，随即拨通了二友的电话号码：“你在哪呢？” 二友犹豫了一下，直言说道：“佟刚身边有个叫大牙的，他家住在大东万柳塘这边，我在他父母家楼下盯着。” 陆涛回应道：“别盯了，回公司一趟，张楠跟孩子我找到了，母子平安。” 二友先是一愣，随即补充道：“我找大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已，也因为他是佟刚的人！这个人不除掉，对你也是一种威胁！” “别盯了！佟刚一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动了大牙，只能让事态继续扩大。” 陆涛顿了一下：“何况事发当晚，只有佟刚一个人出现在了现场，如果大牙真是死士的话，也不会到现在都找不到下落！等老婆孩子回来，总得让他们见到你。” 二友闻言，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 一小时后，大博乘坐一辆电动三轮车，将张楠母子带到了世尊公司：“下车！” 张楠在渔村住了那么久，看着面前世尊公司的招牌，有些陌生：“这是什么地方？” 大博反问道：“你老公在这上班，你不知道吗？” 张楠愕然：“他，不是送菜的吗？” 大博瞥了张楠一眼，便没再说话，带着几人向公司内走去。 文员见几人进门，主动问道：“您好，请问哪位是马先生？” “我是！” 大博应声道：“我跟陆总约好了！” “没错，陆总的确说过您会来！楼上请！” 文员一边招呼他们上楼，一边对张楠露出了一个笑容：“您就是朱总的爱人吧？朱总在楼上，您这边请！” “朱总……” 张楠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朱二友吗？” 文员露出了一个笑容：“没错，他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跟陆总的关系特别好！” 张楠确认对方口中的朱总，正是朱二友以后，比自已被人绑架了还要懵逼：“他……怎么会是副总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世尊公司内。 小威跟在大博身边，在上楼梯的时候，心中好似打鼓一般，低声问道：“大博，你确定咱们俩来这没问题吗？不会咱们俩把人交出去之后，陆涛就联系警察抓咱们吧？” “不知道！” 大博此刻心里也有些恍惚：“佟刚已经死了，大牙至今在逃，董恒的尸体也没找到！咱们俩继续跑下去，事情只能越来越大，自首是唯一能做的选择！我找陆涛，只是希望他的关系对咱们有用，否则你我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小威依然紧张：“可咱们毕竟是跟佟刚混过的，陆涛会真心实意的帮咱们吗？” 大博反问道：“你觉得咱们那是混吗？” 两人在对话的工夫，已经走到了楼上。 得知张楠把孩子带回来的朱二友，接到消息之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事发当晚，张楠是眼睁睁看见董恒被打死的，她的精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崩溃了。 之所以能拖到今天，只是因为有母性的支撑。 此刻看见朱二友以后，张楠的情绪彻底崩溃，当场痛哭出声。 二友是个爱面子的人，看见张楠这副模样，走过来把孩子抱在了自已怀里：“别在这哭，去我办公室聊。” 文员见二友将老婆孩子带进房间，对大博和小威说道：“两位，这边请，陆总在办公室等你们！” 小威见张楠母子离开后，现场并没有警察冲出来，微微松了一口气，跟大博一起走进了陆涛的办公室里。 “来了！过来坐！” 陆涛见两人进门，从老板椅上起身，一边吩咐文员上茶，一边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 大博看见陆涛的动作，有些拘谨的带着小威坐在了对面：“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不会食言吧？” “我能让你们过来，已经能够表明自已的态度了。” 陆涛坐在两人面前，点燃一支烟说道：“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的盘口并不大，而且在做正经生意，日子跟你们想象当中的，可能有些不太一样！如果你们真愿意来我公司，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份工作，如果觉得我这里的工作太累，做不下去，我也可以给你们拿一笔钱，一次性买断！” “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人，苦点累点都不怕，只怕看不见未来！” 小威忍不住说道：“之前的案子，我们是被佟刚欺骗才卷进去的，你得帮我们！” 陆涛给出了一个让两人放心的回应：“我说过，只要张楠母子能平安归来，你们这案子我会竭尽全力。” …… 隔壁办公室内，二友抱着儿子，对于张楠的痛哭流涕没有任何感触：“之前咱们俩离婚的时候，说过把孩子给你带，我之所以同意，是为孩子好……” 张楠听到二友这个话茬，顿感不妙，连忙哀求道：“二友！二友！你听我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是被迫卷进去的！孩子是我的命，你不能把他带走！” “孩子，你肯定留不下！” 二友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的确照顾不好孩子，但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寄养的家庭，那户人家是我的远亲！男主人是中学老师，女主人是林业局的会计，刚生完孩子不到两个月，奶水挺足的，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以后把孩子放在他家，我按月付生活费！” “不行！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张楠听到二友的回应，顿时想要扑上去抢孩子：“这是我儿子，他必须留在我身边！” “张楠！” 二友牙关紧咬，从喉咙里迸出了两个字：“我已经给你留足了脸面，但你千万别让我用自已的方式跟你讨论这个话题！我不想让自已的孩子在你这种人身边长大，寄养家庭的环境对他更为有利，以后想看孩子，你随时可以去！” “二友，我真的知道错了！” 张楠看见二友凶狠的眼神，忽然感觉十分陌生：“一日夫妻百日恩，算我求你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个孩子！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让一切全都过去，我们好好生活！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带着孩子，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行吗？” “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当时你在董恒和我之间，倘若选择我，那叫浪子回头！现在董恒死了，你再想回到我身边，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二友摇头道：“我是一个要脸的人，以前愿意为你低头，因为我心疼孩子，但你不能把我当成收破烂的！如今你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咱们俩之间的缘分，到这也就散了！” 张楠看着相隔数日，却像是陌生人一般的前夫，嘴唇颤抖：“二友……” “你刚生完孩子，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工作，我会给你付一年生活费！咱们俩的事情，跟孩子没关系，寄养家庭的地址我会给你，也不会阻止你跟孩子接触！大人造的孽，跟孩子没关系。” 二友语罢，便抱着孩子向门口走去：“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我家已经没了，不想再把这些破事传出去，让脸也没了！” …… 晚六点。 近百年历史的鹿鸣春饭店内，陆涛将段世豪迎进了包房当中：“段总，您上座！” 段世豪春风满面的看向了陆涛：“哈哈，今晚让你破费了呗！” 陆涛笑道：“段总玩笑了！我这次能劫后余生，多亏你运筹帷幄，上下打点！跟你对我所做的付出比起来，我请你吃顿饭，实在是不值一提！” “我这个人吧，惜才！所以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对你这个小伙挺感兴趣！既然你掉到了沟里，而我还有这个能力，那就顺手扶你一把呗！毕竟人这一辈子，谁也不敢保证自已永远顺风顺水！” 段世豪落座后，体态放松的说道：“今天我能帮你牵马，明日你帮我扶船，大家多多接触，这感情慢慢的也就处出来了！” 林守义在一边陪笑道：“段总这话说的没毛病，跟你交朋友，是我们高攀了！但最主要的一点，还在于我们也想看看，完事能弹钢琴的娘们，到底是啥样的！” “哈哈！” 段世豪爽朗一笑，对身边的谭秘书说道：“让会所那边准备一下，等吃完这顿饭，大家过去醒醒酒！”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天晚上，陆涛在饭桌上，一句生意上的事情都没提，表达的全都是对于段世豪在案子上帮忙的感激之情，53度的飞天茅台，自已就灌下去了一瓶。 段世豪的私人会所，位于棋盘山附近的一处度假别墅，这个度假村是恒盛集团承建的，其中的七号别墅，被改成了私人会所，得名“七号公馆”。 正如段世豪所说，七号公馆因为招待的都是政商名流，所以玩的十分超前，里面的许多项目，即便是在十几年后的今天，都是大部分人没见过的。 公馆内的会客厅占地二百多百平米，被装修的金碧辉煌，宛若皇宫一般，众人围坐在大厅两侧，每人身边都有专属的私人服务员。 正中的舞台上，十数名身材高挑，穿着薄纱华服的舞蹈演员，在民乐团的现场演奏下翩翩起舞，气势恢宏。 林守义看着演员们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口干舌燥的说道：“段总，之前你跟我说，你平时找的姑娘能弹钢琴，我一直以为是个玩笑！今天才明白，你们玩的是真高端啊！” “大俗即是大雅！人生一世，努力拼搏赚取财富的目的在于什么？不就是享受常人所能享受不到的东西么！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段世豪笑呵呵的看着几人：“台上的演员，相中那个随便选，今晚都住在这休息一下！这是自已的地方，别客气！在这地方也不用拘谨，这屋里都是懂规矩的人，不论说什么话，都不会传出去！” 陆涛闻言，端着一杯酒走到了段世豪身边：“段总，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自已人，瞎客气什么。” 段世豪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陆涛喝完酒，顺势坐在了段世豪身边，帮对方满上了一杯。 私人会所这种场合，虽然玩的花，但同时也是为了在发泄和满足各种欲望的同时，达成各自的目的，利益才是永远的主旋律。 段世豪作为个中老手，在合适的时机收起了虚与委蛇的态度，向陆涛问道：“把你们世尊公司清出三期工地，你心里有想法吧！” “想法肯定有，但也不全都是负面的。” 陆涛莞尔一笑：“人在江湖，无外乎予取予求，你愿意动用自已的人脉捞我，总不可能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明白天下没有无故施恩的道理。” “许多人都说，混社会没有门槛，这话我也认同，因为这行业连个界定都没有，只要豁出去一条烂命，不怕落下残疾，不怕在监狱度过余生，不怕稀里糊涂的把自已玩没了，那谁都能进！但进来容易，想走到高处却很难。” 段世豪看着陆涛：“你在这个年纪，就能把江湖看得如此透彻，难得！” 陆涛端起酒杯，主动压低了杯沿：“看得懂，但未必做得到！以后世尊公司跟您吃饭，还请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你们替我干活，也是在给我创造利益。” 段世豪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跟我在一起，别有什么心理压力！我手里的盘口很大，只做一些外围的活，也足够你们吃饱了！你们的到来，不会触碰到其他人的利益。” 陆涛知道段世豪这番话，是在给自已吃定心丸，笑着点头：“段总放心，我能摆正自已的位置。” 段世豪拿起了烟盒：“人在江湖，这张脸就是自已的本钱，你干掉了佟刚，正处于风头正盛的阶段，明天张罗个饭局吧！我过去刷个脸，给你撑撑门面，也算是宣布一下咱们俩的关系。” 陆涛跟段世豪聊完正事，随即转开了话题：“段总，还有件事想要求你帮个忙！之前佟刚在犯案的时候，身边有两个人是被他胁迫的，我想你能不能帮他们疏通一下关系。” “怎么，想保这两个人？” 段世豪侧目道：“你跟佟刚有血仇，跟过他的人，你用起来要三思啊！” 陆涛笑着回道：“我们之间，有点人情债，你也明白，这种债是最难还的。” 面对陆涛入伙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段世豪并未拒绝：“让他们去自首吧！回头我让谭秘书打个招呼，尽量帮你发力。” …… 恒盛集团在大东开发的新楼盘，位于八王寺一带，是一个新开发的系列。 按照林守义谈好的条件，世尊公司是要组织施工队，作为分包商承接一部分建筑项目的。 但段世豪跟陆涛聊得不错，心里一高兴，就把拆迁和场地平整，以及土石方挖掘的项目也给了他，作为见面礼。 干过工程的人都知道，拆迁和土石方都是暴利的项目，陆涛干这些活，能拿到恒盛公司给出的清理费，拆迁后一些还能用的材料，以及挖出来的土方卖出去之后，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凭借在砂石行业的影响力，陆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买主，同时低价租赁了相关机械。 与此同时，大博跟小威两人，也在陆涛的建议下自首，警方在接案后，又对董恒的遗体进行了起尸。 根据张楠的证词，确系两人并没有主动参与犯罪活动，但董恒已经死了，另一名涉案人员大牙尚在抓捕阶段，所以两人暂时被羁押在看守所，需要等大牙到案后才能进行审判。 虽然云顶三期的项目失利了，但陆涛也因此换到了一张进入建筑行业的门票。 他的大本营在东陵，旗下的沙场老板们，又大多都是乡下出身，陆涛仅仅几个电话打出去，就拉起了一支农民工队伍，为新楼盘“恒盛·如意锦里”做起了相关准备。 眨眼间，时间便过去了四十天。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 首先是负案在逃的大牙在黑龙江绥化的远亲家里被捕，押赴沈城后，让大博、小威的案件进入到了移送起诉阶段。 与此同时，如意锦里一期规划区域的征地已经完成，恒盛集团也下发了正式通知，让世尊公司准备入场，进行拆迁工作。 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恒盛集团下通知后的一个小时，苏大庆手下的小兄弟鲍树辉，便推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当中，异常烦躁的问道：“庆哥，之前咱们给锦里一期征地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开工以后，把拆迁项目交给我负责吗？这个活为什么给陆涛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新人入伙 鲍树辉今年二十二，自打初二辍学就开始跟苏大庆混，对苏大庆忠心耿耿。 之前段世豪在云顶三期跟毕晓岚掰手腕的时候，为了稳定背后的高层，给苏大庆下过死命令，让他务必要拿下大东的地皮。 压力层层下达，最终负责实施的鲍树辉，带着一群小兄弟在大东折腾了两三个月，才成功清走了当地的钉子户。 按照恒盛集团的惯例，征地和拆迁基本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谁有能力把地皮拿下，拆迁项目便作为奖励之一。 为了拿下如意锦里的地块，鲍树辉被钉子户在后背砍了两菜刀，足足缝了五十多针。 当时苏大庆去医院探望，看见鲍树辉这副惨样，便对其承诺，等楼盘开工，这次拆迁的活自已不做，而是交给鲍树辉，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这天面对鲍树辉的质问，苏大庆也有些无语：“集团惯例你是知道的，从来都是谁征地，谁拆迁！但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上面却把这个活交给了陆涛去做！这样，你等下次有机会的，哥再给你争取！” “哥，对我来说，这不仅仅只是少赚一点钱的问题，它事关我的脸面！我跟在你身边，也有五六年了，以前我们年纪小，你指哪我们打哪，这没有问题！但如今我已经这么大了，是不是也能撑起一摊生意了？” 鲍树辉烦躁的对苏大庆说道：“庆哥，我不瞒你说，自打你说把拆迁的活给我之后，我已经把项目给安排下去了，小刚和达子他们几个，我都给安排了活！就连我老舅都在屯子里组织了拆迁队！兄弟们第一次接工程，为此已经准备了小两个月，这边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你这一盆冷水浇下来，我怎么都好说，但你让我怎么给其他人解释啊？” “妈的！这事也怪我了，早知道有变故，我应该提前跟上面打招呼！谁知道这次闹出了这种幺蛾子啊！” 苏大庆看见鲍树辉一脸委屈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段总！” …… 世尊公司。 陆涛办公室内。 前一天刚刚被释放的大博和小威，全都站在陆涛面前。 随着大牙落网，董恒凶杀案宣布告破。 因为主犯佟刚已经死了，所以剩下的人，都默契的把所有事情都给推在了他身上。 大牙作为替罪羊，以非法拘禁罪、绑架罪与故意杀人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死缓。 在段世豪的运作，以及张楠的出庭作证之下，大博和小威被另案处理，并未以故意杀人罪提起诉讼，而是作为了非法拘禁罪的胁从犯，最终大博作为胁从犯，被判一缓二，小威则免于刑事处罚。 陆涛看着被剃成囚头，明显胖了一圈的两个人，笑道：“看样子，里面的伙食不错，你们两个还能胖这么多！” “整天坐着不运动，人都呆傻了！这哪是胖啊，这是浮肿！” 大博感激的看着陆涛：“涛哥，我跟小威过来，就是为了谢谢你没有出尔反尔，真的发力帮我们办了这件案子！” “早就说好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谢的。” 陆涛拿起桌上的烟盒，看着两人问道：“想好了，真要留在我这？” 大博认真的回应道：“涛哥，我跟小威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要你愿意让我们留下，我们俩跑腿打杂，干啥都行！” 小威也跟着说道：“实在不行，干保洁也认了！” “操，干保洁我雇俩大姨就行了，还用你们啊？” 陆涛被两人逗笑，开口道：“公司最近业务不少，也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们如果愿意留下，就去负责拆迁吧！这个活交给了彬彬和金锐去干，他们俩每人占两成股份！你们去了之后，拿两千月薪，等拆迁工作结束，我在公司股份里，给你们俩拨出一成分红！” 大博听到陆涛收留了两人，激动的鞠了一躬：“谢谢涛哥！” …… 恒盛地产。 段世豪在公司开完一个会，刚一走出会议室，就被苏大庆给拦在了走廊里：“大哥，耽误你几分钟，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段世豪看了一眼腕表：“哪有大中午谈事的，我得回家吃饭了，有事下午聊。” “大哥，这事下午说就晚了！” 苏大庆作为段世豪的嫡系，不依不饶的堵在对方面前：“我就想问问，拆迁的活为啥交给陆涛了？” 段世豪反问道：“这个活为什么不能给他呢？” 苏大庆烦躁的说道：“根据惯例，历来都是谁征地，谁拆迁！这个活明明应该我干，你给陆涛算是怎么回事啊？” 段世豪得知苏大庆是来要活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世尊公司刚向咱们倒戈，我给他们一点甜头，这不是应该的吗？你这大家大业的，何必盯着这些边边角角的小活不放呢。” “这活不是我要，而是我已经许给小辉他们了！为了干拆迁项目，小辉他们已经准备了两个月，现在眼看着临门一脚，你却把活给陆涛了！你让我怎么跟 苏大庆是个暴脾气，没等段世豪表态，自已说着说着就已经急眼了：“大哥，我身边的兄弟，可全都为公司流过血！如果没有我们在前面流血牺牲，你哪来的钱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养着外面的一堆小媳妇啊！” “你特么小点声！虎逼啊！” 段世豪见其他员工都向这边看来，沉声道：“这里是公司，你以为是你家炕头呢？你给我注意点分寸！” “我注意鸡毛分寸！我们拿你当亲哥，你拿我们当表弟啊？我说没说，你不是也养小媳妇了吗？前天晚上我去找你，你是不是还让我给你捎药了？” 苏大庆梗着脖子问道：“我就想知道，你这胳膊肘为什么要向外拐？” “我他妈拐什么了？你把项目许出去，倒是早点打电话啊！” 段世豪虽然不喜欢苏大庆这个虎逼朝天的性格，但也清楚对方的确忠心耿耿，耐着性子说道：“公司的通知已经下发了，肯定无法更改，等工地开盘，你让小辉再挑个其他项目，我优先给他甩活。” “不行！我就要干拆迁！” 苏大庆寸步不让的回应道：“大家都是跟你吃饭的，凭什么一群外人，得踩着我们的脑袋先上桌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恒盛地产当中，如果把所有的高层领导做个排名，那么最招人烦的那一个，如果苏大庆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抢第一。 苏大庆这种人，自已做不了大哥，也没有什么经商头脑。 但是在尔虞我诈的江湖当中，他同样具有大多数人都缺少的一种品质，那就是绝对的忠诚。 对于苏大庆来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对他的态度都无所谓，只要段世豪信他就行。 也正因如此，段世豪对于苏大庆的包容性很强，即便他的身份已经从一名江湖大哥，转变成为了地产公司的老板。 为了迎合段世豪地位的变化，他身边的人也都开始转变起了自身形象，那些江湖习气太重的人，都被刷了下去。 段世豪的手下当中，唯独苏大庆没有改变，在段世豪身边的地位稳如定海神针，仿佛一个活在旧时代的残党。 在他眼里，别管自已的身份多么光鲜，仍旧是一个混子。 同样的，别管段世豪发展的多好，也是自已的大哥。 在这种情况下，段世豪对于苏大庆这般包容，也足以见得对于他的偏爱。 面对苏大庆的死缠烂打，段世豪并未动怒，只是耐着性子对他说道：“世尊公司那边的通知，已经下发了！如今陆涛刚跟我合作，你就让我出尔反尔，这样以后遇见事情，他还能信我吗？” “大哥，失去一个陆涛，你还能找到更多的合作伙伴！但你如果让保驾护航，你就连跟小媳妇搞破鞋的时候，都得留出三分精力，担心别人背后对你捅刀子！” 苏大庆梗着脖子说道：“小辉十几岁跟着我，这么多年一直在为你效力！这可是他第一次要单独做工程！你让我怎么跟他解释？就算他能接受，我也受不了！俗话说大人有大脸，小人有小脸，他混了这么多年，也是要面子的，如今小辉已经把牛逼吹出去了，这事办砸了，你让他把脸往哪放？” “你……唉……” 段世豪看着摆出战斗脸的苏大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吧，如意锦里的拆迁项目，不是隔着一条道路吗？以道路作为分界线，让陆涛和小辉各自分管一摊！” 苏大庆对于这个决定并不满意：“大哥……” “行了！就这我还不知道怎么跟陆涛说呢！你觉得我的面子和小辉的面子，谁更重要啊？” 段世豪态度强硬的打断了苏大庆：“我愿意退步，是给你面子，而你也别让我太难做！告诉小辉，不把项目全部交给他，是因为他第一次干项目，怕盘口太大他弄不过来！这次干好了，以后有新项目，优先甩给他！” 苏大庆见段世豪有些要动气，便不再坚持：“行吧！” 段世豪转开了话题：“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你吃了吗？没吃就跟我一起回去。” 苏大庆摆手：“不用！中午我叫着小辉他们一起吃点算了！” 几分钟后，段世豪下楼后，坐进了自已的顶配宝马740车内，靠在后座上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小涛，新工地拆迁的通知，你们已经接到了吧？” 陆涛回应道：“段总放心，该进行的准备，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一早，我们这边的机械和人工就该进场了。” 段世豪拿起一支雪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小涛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次的拆迁项目，我想把道南那一片，交给别人去做。” 陆涛愣了一下：“段总，我这边的施工队已经准备好了，你这时候下通知，会打乱我这边的计划啊！” “是，我也知道自已这事办的有些出尔反尔了，但通知以后才找到了我。” 段世豪对于陆涛这个人还是挺欣赏的，也想着培养一下为已所用，所以态度还是很和蔼的：“你放心，既然蛋糕划给了你，我就不会让你吃亏！等工地启动之后，我会在其他方面把亏空给你补回来，让你赚的只多不少！” 陆涛清楚，以段世豪的身份，能低声下气的跟自已讨论这件事，已经给足了面子，并没有像苏大庆一样充满情绪化，而是主动说道：“段总，既然这项目你已经给了别人，要么我就直接撤吧！否则两伙人干一个项目，它也不舒服啊！” “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已经很为难了，如果你直接撤，该怎么对 段世豪对陆涛的态度比较满意，一锤定音的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拆迁区道北归你，你手里的工程队不用解散，等开工之后，我绝对让他们都有饭吃！” …… 大东的如意一路附近，除了近几年新盖的小区，还有一大片平房区，彬彬的家就在其中之一。 彬彬早些年在上学的时候，是个老实孩子，学习成绩也还不错，只是家庭条件一般。 他的父母都是残疾人，父亲小时候因为事故失去了右臂，后来娶了一个聋哑姑娘做老婆，把彬彬生了下来。 他初三那年，在王家沟一家纸扎店打工的母亲，下班途中在骑自行车的时候，因为没听到身后的车辆鸣笛，被撞成了腰部以下瘫痪。 而那个年代的监控设施也不完备，酒驾的司机顺着乡下的道路，直接跑没影了，至今也没找到人。 这场事故，让彬彬家里雪上加霜，原本在石材厂雕刻墓碑的父亲，白天出去打工，早晚还会推着三轮车沿街叫卖一些瓜果蔬菜，贴补家用。 在这种影响下，彬彬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高中没考上，家里也找不到上班的门路，他便找了一个搓澡工的工作，阴差阳错的跟关磊混在了一起。 这天中午，彬彬早早回到了家里，推门走进阴暗逼仄的家里，一股发霉和尿桶的腥臊味道扑面而来。 “啊……啊巴！” 躺在土炕上的母亲看见彬彬进门，顿时比划着双手，用哑语跟他交流起来。 彬彬比划着手掌，一边跟母亲交流，一边熟练的掀开被子，将装满屎尿的便盆取出来，换上一个新的之后，拎着苍蝇围绕的污水桶，亦步亦趋的向门外走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众生牛马 彬彬给母亲倒完尿桶，等回到屋里的时候，见父亲康富已经到家了，露出了一个笑容：“爸，你回来了！” 康富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用仅有的左手收拾着房间：“啊，你回家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呢！我这连饭菜都没准备！” “我回自已家，你还准备什么啊！我看那不是有挂面吗？一会我煮点热汤面。” 彬彬笑着在口袋里掏出两万块现金放在了桌上，然后拿起了旁边的扫帚：“爸，这钱你收着！这是我攒下来的工资！” 康富看着桌上的现金，被吓了一跳：“你咋有这么多钱呢？” “我现在不搓澡了，跟我哥他们干工程呢！如意三路那边新圈出来的工地，就是我们弄的。” 彬彬一边扫着地，一边对父亲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发展的不错，以后你就别早晚出去卖菜了，我能养得起你们两口子，你在家享享福！” “咱们是本分人家，哪有享福那一说啊！因为家里的事，已经把你的学业给耽误了，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正事，我也不能跟你妈做拖累啊！” 康富笑了笑：“咱们家这一片，听说最近也快拆迁了！我打听过了，等拆迁之后，咱们家能分一栋楼房，到时候你用新房娶媳妇，我跟你妈去农村租个院子，一样能生活！” “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哥他们对我挺不错的，将来我自已能买得起房子！” 彬彬也跟着笑了：“等换个楼房就好了，到时候家里有马桶，给我妈倒屎倒尿，也就方便了！” 康富实在的回应道：“你记住，咱们家里没本事，有人对你好，你得珍惜！给人干活不能偷懒！等啥时候把你老板叫着，来家里吃顿饭！” “你可得了吧，就咱家这环境，哪好意思叫人来啊！” 彬彬撇嘴：“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抽空去买个轮椅吧，现在天暖了，我这边离家也近了，咱们俩闲下来的时候，多带我妈出去晒晒太阳，我看她身上都起褥疮了！” “……” 最近这段时间，金锐虽然一直在给陆涛开车，但彬彬才是最早跟在Boss身边的人。 这次世尊公司干了新项目之后，陆涛便把这个活交给了彬彬和金锐去干，一来是为了让他们增加经验，二来也是因为自已好起来了，想要带他们赚点钱。 半小时后，彬彬这边刚把挂面煮熟，陆涛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正在给母亲喂饭的彬彬见状，放下碗接通了电话：“喂，涛哥？”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恒盛那边刚来了电话，拆迁区进行了重新划分，咱们的拆迁区域缩减为道路以北！” “缩减了？” 彬彬作为拆迁项目的负责人，已经快把那边给跑烂了：“咱们这次拆迁的区域，道南都是八十年代以后的房子！而道北全都是老式的住宅区，好多人家连自来水都没有，就算拆了也没什么值钱的材料！恒盛那边，为什么把最肥的地块给要回去了？” 陆涛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恒盛那边是发包方，咱们只能听命行事，你只负责好剩下的区域就可以了！我跟段世豪聊过，等拆迁工作结束，恒盛会通过其他项目给咱们弥补损失，到时候这个活还归你做。” 对于段世豪来说，划分区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对于彬彬他们而言，除了工程款之外，拆迁取出来的钢筋、电线、木头、砖头等各种材料，都是能换钱的。 这些段世豪眼中看不上的利润，却是其他人眼中的肥肉。 彬彬听闻自已最中意的地块被收走，虽然不甘，但还是接受了现实：“可是区域缩减，咱们这边的人工和机械就多出来了啊？他们干活的区域，早都已经划分好了，现在怎么办，给他们辞了？” 陆涛思忖片刻，回应道：“这次的工程队和机械，都是东陵那边的朋友给介绍过来的，让谁回去都不合适，你把他们都派到道北去吧！大家一起干，还能提高一些进度！你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告诉他们，这次的损失，从以后的项目上往回找！” 彬彬无奈应声：“哎，我知道了，那今天晚上，我找几个负责人聊聊。” …… 监狱，是一个能看见众生相的地方。 在那里，有奸淫多名幼女，却不知悔改，连人都算不上的渣滓。 也有面对父母被欺凌，奋起反抗，失手杀人的孩子。 有曾经的高考状元，全村的天之骄子，因为一念之差贪污入狱。 还有一生兢兢业业，本本分分的小老板，因为一场生产事故身陷囹圄。 站在法律的角度上，他们是罪人。 但同样有恶人，也有可怜人。 在监狱里走出来的陆涛，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他不信恶有恶报，更不信苍天有眼。 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信自已，不信神佛。 这一点，跟大多数建筑行业的从业者截然相反。 在我国的传统当中，“地灵人杰”的观念根深蒂固。 大多数的建筑从业者，普遍迷信风水，但凡工程动工，都会举行各种各样的仪式，祈求一个心理安慰。 作为世尊公司第一个动土的项目，林守义表现的格外重视，还花了三千块钱，聘请了铁西著名的风水大师“马先生”主持动工仪式。 陆涛虽然不信这些东西，但也不好扫兴，便任由林守义折腾起来。 翌日一早，拆迁区道北的路边，便像模像样的搭起了一个供台，猪头、鸡、鱼等各类贡品也摆的琳琅满目。 “噼里啪啦！” 九点五十八分，爆竹声声响起，机械在锣鼓队的吹吹打打中，轰鸣着进入场地，场面十分热闹。 街道另外一侧，一栋被改成拆迁指挥部的临时办公室内，负责道南拆迁的鲍树辉等人，正在这里休息。 一个青年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热闹的景象，转头向鲍树辉问道：“早知道陆涛他们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咱们也准备一下好了！” “艹你妈！陆涛这肯定是因为我进了拆迁区，在故意恶心我呢！” 鲍树辉听到对面的声音，脸色阴沉的说道：“他抢了咱们的饭碗，我还没找他呢，他反而先找上茬了！行啊，那就跑跑看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惊天魔盗团 拆迁区动工以后，公司众人全都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当中。 因为原本划分好的区域缩减了一半，导致世尊公司人手翻倍，于是彬彬就把人手都给分散了下去，由他跟金锐、大博、小威每人带一队，通过四个方位，以合围之势由外向内进行拆迁。 不是参加各种酒局，就是跟着打麻将。 最开始的时候，陆涛都会故意给段世豪点炮，主打一个人情世故。 但动辄一两万的输赢，对他而言着实有些伤筋动骨，最后也不装了，陪着段世豪打了十多天麻将，不仅把输的钱赢了回来，而且小赚了二十来万。 外面的人都说，段世豪今年要力捧陆涛。 对此，段世豪没有反驳，陆涛也没有发声。 虽然段世豪什么都没说，但陆涛心里清楚，对方这就是要拉他上船。 自打陆涛干掉佟刚，名气已经达到顶峰，沈城江湖上，他的名字已经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陆涛凭借这份恶名，想要干什么事情都会很方便，段世豪完全可以将他作为一柄利刃去使用，而且他手里掌握着那么多的项目，多一个陆涛也影响不到其他人的利益。 陆涛知道段世豪是在利用自已，不过人在江湖，本就是用血拌饭吃，只要对方能给得起卖命的价码，他也乐得接受。 而且退一步去讲，段世豪毕竟在佟刚的案子上帮了忙，陆涛也欠着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这种就差拉着他同榻而眠的拉拢，陆涛自然做不到关羽对曹操一般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于段世豪的态度，也在不断地改观。 双方的龙头关系越处越好，但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世尊公司的拆迁区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按照现有进度，再有一周就可以全部拆除。 一街之隔的道南那边，鲍树辉的动作却慢的出奇，项目进展到现在，连三分之一都没做完。 原因其实很简单，世尊公司这边在林守义的指挥下，是严格按照施工流程进行的，机械与人工相互配合，看起来就特别专业与正规。 反观鲍树辉那边，几乎就没上设备，基本上都是人工作业。 当初鲍树辉接下这个活的时候，把拆迁区分包给了十多个人，全都是这么多年跟他混的小流氓，还有几个家里的亲戚。 那些农村亲戚组织的施工队，干起活来还舍得卖力气，但最搞笑的是，他们这里有两个施工队，完全是小摇子组成的，一群穿着豆豆鞋的“工人”，体格子看起来都没有锤子重。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毕竟恒盛那边雇他们入场，是预付了拆迁款的，他们投入的越少，也就意味着装进兜里的更多。 对于世尊公司来说，干好这个项目，是在证明自已的能力，以表达自已能够胜任更大业务的决心，更是长远规划当中的一环。 而鲍树辉他们拿这个项目，单纯就是为了来赚一笔快钱，让他们能出去吃喝嫖赌，双方从根本利益和出发点就是截然相反的，虽然项目还没干，但发下来的工程款，却早都被他们给败没了。 这天中午，彬彬正蹲在暴土扬尘的工地吃着盒饭，大博忽然找了过来，满面愁容的说道：“刚刚废品站那边过来拉废钢筋，清点库存的时候，发现又少了二百多公斤！” “又丢了？” 彬彬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库房的人，不是已经换成小锐的朋友了吗？怎么还能丢货呢？这工地出现惊天魔盗团啦？” “你说，能不能是工地上，有哪些工人的手脚不干净啊？” 大博递过去了一支烟：“咱们开工半个月，清理出来的各种材料丢了一大批，粗略一算，至少得大几万了！之前大家都以为是看材料的老头监守自盗，但把他辞了以后，这风气也没能遏制住啊！” 彬彬挠了挠头：“丢点东西是小事，主要是货跟账对不上，以后再有项目，上面还能信咱们么！” 大博侧目问道：“要么，咱们勾几个小毛贼出来，用来杀一儆百呢？” 彬彬放下了盒饭：“你想怎么勾啊？” 大博开口道：“工地左边，不是有两栋混凝土的小楼，因为太坚固一直没拆吗？要么咱们今天下午把那两栋二层楼扒了吧！材料堆在空地上，我跟小威过去蹲着，那个位置距离公路近，运东西方便，小偷绝对忍不住！” “也行，这股歪风不刹住，我真有点没办法跟林总交代了！” 彬彬拿起了手机：“我找点人过来，抓住偷东西的人，往死削他，断了别人的贼心！” …… 日暮西沉，天空灿若真金。 世尊工地，金锐看了一下腕表，对忙碌的工人们开口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干到这，下班了！” 负责清理现场的工头闻言，向金锐喊道：“小金子，咱们撤了，这些建材咋办呐？” 金锐摆了摆手：“先在这扔着吧，这边的地面还没清理呢，车开不过来，明天再说！” 话音落，一众工人便在工头的带领下，向着临时食堂的方向走去。 二十分钟后，夕阳彻底坠入地平线，三道身影也在朦胧当中，向着废墟的方向走去。 这三人当中，带头的那个是鲍树辉的远房亲戚侯邦，他一直在跟着鲍树辉混，同时也是这次道南拆迁区的小工头之一。 侯邦身边，一个小青年心里打鼓的问道：“邦哥，咱们来世尊的工地偷东西，不能被人抓住吧？我听说那个陆涛可是杀人犯，咱们落在他手里，能有好吗？” “哎呀，你他妈能不能别乌鸦嘴！刘宇和张刚他们几个，整天来这边偷东西，不是也没出事吗？凭啥轮到咱们的时候，就得挨抓啊！” 侯邦没好气的呛了一句，随即便带两人走到了堆料的地方，低声道：“这几天在工地打牌，我都输了两三千了，不他妈赚点外快，拿啥供你们吃饭啊？抓紧划拉东西，主要拿铜线，那东西比铁值钱！” 其余两人听到侯邦的话，每人抄起两捆打包好的电线，猫着腰就开始往外走。 “刷！” 忽然间，一道手电光芒照亮了三人的身影，同时伴随着一道怒吼：“小B崽子！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江湖是一个塔状结构。 在这个团体中，需要层向下层进行利益分配。 简而言之，任何一个黑社会团伙，表面的光鲜亮丽之下，必定是藏污纳垢， 别管多么牛逼的大哥，把他身边的小弟一层一层的捋下去，底层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一塌糊涂。 哪怕段世豪已经身居高位，成为了地产公司的老总，但团队内部仍旧一言难尽。 以苏大庆手下的鲍树辉举例，他连初中都没毕业，但是在恒盛地产，却担任基层领导的职务，月薪五千。 公司里其他做到这个职务的人，基本上都是大学毕业，在07年左右，拿着这么高的收入，去养家糊口绝对够了，而且还能过得不错。 可是这五千块钱月薪，平均下来一天两百都不到，对于整天游手好闲，终日吃喝嫖赌的鲍树辉来说，连去夜店喝瓶好酒都不够。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急于找到苏大庆，要了一个拆迁的活。 作为底层的佼佼者，鲍树辉的日子都过得捉襟见肘，那么月薪两三千的侯邦等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他们这些人每天聚在工地，也不用干活，除了喝酒就是赌博。 人在经济来源有限，且收入超过欲望与追求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要走到歪路上去。 于是乎，这些本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小混混们，自然也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打起了工地建材的主意。 最近这段时间，鲍树辉身边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兄弟，还有被他们以施工队名义叫过来的小摇子们，一直在世尊这边的拆迁区偷东西。 平心而论，今天真是侯邦第一次来工地偷东西，其原因首先是他下午打牌输了两千多，同时也是见其他人在这边偷东西，的确是赚到钱，眼热了。 随着一声暴喝传来，侯邦被吓得一激灵，扔下手里的一捆铜线，撒腿就跑。 这边本就是为窃贼设下的一道网，自然不会让几人逃脱。 呼喊传开之后，被金锐和彬彬找来，蛰伏在暗处的十几个小青年，宛若神兵天降，霎时间在四面八方冲出来，将三人的去路堵死。 彬彬听闻窃贼抓到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大声喝骂道：“妈了个B的！知道我抓你们多少天了吗？” 侯邦作为苏大庆团伙的骨干成员，平时打架斗殴始终冲在最前面，但今天是因为盗窃被抓住的，多少有些心虚，被彬彬骂了两句，也没犟嘴：“哥们，我们看这些东西在这扔着，以为是没人要的呢！” 金锐的一个朋友听到这个回应，脸色阴沉的骂道：“艹你妈！你们挺会捡啊？怎么不去金店柜台里捡呢？” 彬彬摆了摆手：“别废话，给他们拎办公室去，算算最近丢了多少东西，让他们赔！” 旁边的几个青年闻言，顿时上前，想要把侯邦几个人按住。 按照彬彬的打算，今天这事压根不准备经官，而是准备把毛贼抓住以后，揍他们一顿威慑其他有贼心的人，并且把之前的损失给补回来。 而侯邦看见旁边几个人的动作，下意识的便以为，这些人准备把自已扭送到派出所。 他毕竟也是出来混的，而且也算有头有脸，一旦因为盗窃被塞进看守所，这脸肯定就丢没了，所以在有人抓他胳膊的同时，他趁着对方不备，一拳将其击倒，然后转头就跑。 “兔崽子，你他妈还敢还手！” 旁边的青年看见侯邦把人放倒，下意识的冲上去，一个飞扑直接将其按在了地上。 侯邦在倒地的同时，头撞在了石头上，瞬间疼急眼了，掏出兜里的卡簧，对着青年就是一刀：“我去你妈的！” “噗嗤！” 刀锋刺入青年大腿，引得一声哀号。 一边的彬彬看见自已的朋友被捅了，嗷的就是一嗓子：“妈了个B的，偷东西还敢捅人，给我干他！” “呼啦啦！” 此话一出，周围的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各种木头方子还有胶皮管子，雨点一般的向着侯邦身上落了下去。 “艹你妈！都他妈给我滚！” 侯邦遭遇袭击，挣扎着爬起来，持刀对靠近的几个人挥舞着，目露凶光的吼道：“都他妈给我滚！我哥是马路湾小辉！” 大博见其他人被刀逼退，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你哥就是铜锣湾浩南，今天你也得给我跪下！” “我他妈整死你！” 侯邦看见大博靠近，一刀刺向了对方小腹。 “啪！” 大博侧身躲开侯邦的进攻轨迹，单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在拧动的同时，一脚踹在侯邦的膝盖窝，在夺刀的同时将人放倒。 “干他！” “艹你妈的！” “……！” 已经被激起众怒的人群一拥而上，瞬间将侯邦给放倒了。 此刻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侯邦身上，他一个被吓傻的同伴随之被放倒，而另外一人反应过来之后，趁乱撒腿就跑。 …… 道北工地。 鲍树辉此刻正坐在临时办公室内，用电磁炉涮着火锅，同时跟身边的人喝着啤酒。 “咣当！” 忽然间，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在道南跑出来的青年冲进屋内，呼哧带喘的说道：“辉、辉哥！小邦出事了！” 鲍树辉挑眉问道：“他咋了？拆房子砸着了？” 青年摇头：“不是，他在道南那边，被世尊公司的人给打了！你快去看看吧，如果去晚了，整不好都得出人命！” “你说什么？” 鲍树辉听到这句话，瞬间瞪起了眼睛：“妈了个B的！敢打我的人？富贵，让咱们的人集合！” “好嘞！” 一边的青年闻言，快步冲出门外，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妈给我抄家伙，去道南工地，大邦在那边受欺负啦！” 鲍树辉这边的工地，聚集的都是一群小摇子，他们这些人连固定住所都没有，自打搬来这边，全都聚在拆迁区的民宅里，就连一些没在这干活的小摇子，也通过朋友关系，把这里当成了免费的旅店。 这些人干活虽然不行，但惹是生非却是一把好手。 随着富贵一嗓子喊完，周边那些连窗户和门都没有的民宅内，瞬间冲出来了二三十个小青年，手持各种凶器，跟在鲍树辉身后，浩浩荡荡的向道南工地赶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积怨已久，爆发拆迁区 彬彬是经历过苦日子的孩子，所以思维要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性格也比较稳重。 正因如此，陆涛才会选定他作为道南拆迁的负责人，想要磨炼一下他，等公司形成规模后，让他负责更重要的业务。 以彬彬的性格，如果知道来偷东西的人，是对面工地的，绝对不会采取武力解决。 但之前侯邦在挨揍的时候，报出的名号是马路湾小辉，现场众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下意识的以为此人只是个贼头而已。 侯邦在盗窃被抓的情况下，非但没服软，还敢出手伤人，彻底激怒了现场的一伙热血青年。 道南、道北两个拆迁工地，只隔了一条街，侯邦挨揍的地方，距离鲍树辉的临时办公室，更是不足百米。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侯邦已经被打的没了人形，脸颊迅速浮肿起来，双眼肿胀的只剩下了一条缝。 在众人暴揍侯邦的同时，旁边青年看见街道对面乌泱泱的涌来了一群人，微微一怔：“小锐，马路对面来人了！” 金锐循声望去，看见对方带头的人是鲍树辉，有点懵逼：“这什么情况？难道这小子也在对面工地偷东西，他们找过来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情况，倒在地上的侯邦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歇斯底里的吼道：“辉哥！救命啊！他们想他妈杀我！” 鲍树辉从小跟苏大庆混在一起，受苏大庆影响，是一个特别护犊子的人，眼见自已亲戚被打的都快没人形了，情绪失控的吼道：“他妈的！敢动我的人，给我干他们！” 现场的这些小混子们，接触不到段世豪、苏大庆之流，对于他们来说，鲍树辉已经是能接触到的混子天花板了。 为了能够给鲍树辉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些小摇子们宛若大草原上迁徙的角马，打了鸡血一般向道北冲了过去。 小威看见这一幕，皱起眉头说道：“这些人，怎么像是奔着咱们来的呢？” “偷东西这几个，肯定是对面的人！” 彬彬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喊道：“鲍树辉，咱们都是给恒盛干活的！你在这找事，对咱们谁都不好！有事咱们找领导解决！” “去你妈的！我的人都躺下了，你还跟我解决你妈B！” 鲍树辉本就认为是世尊公司抢了原本属于他的拆迁业务，对这伙人在骨子里就存在着排斥和抵触，此时终于找到了情绪宣泄点，压根不理会彬彬的解释，怒吼道：“给我干他们！” “去他妈！这孙子压根不讲理！” 金锐看见这一幕，拎着一根木头方子，最先冲了上去：“收拾他们！” 大博初来乍到，正是跟其他人处好关系，进行表现的阶段，眼见金锐冲上去，也紧随其后：“干了！” 有了这两人带头，现场的十几个小青年手持凶器，迎着鲍树辉等人发起了冲锋。 “大爷的！” 彬彬见一场恶战无法避免，弯腰捡起了一块砖头，同时拉住了旁边的小威：“你别跟着参与，把偷东西那小子带走，快点！” 小威听到前方的喝骂声，眼见双方人马已经打成一团，无语道：“带他干鸡毛啊！” “工地这边乱起来，上面肯定会追究！鲍树辉本身就是恒盛地产的人，不掌握点有力的证据，咱们不得被人熊死啊！” 彬彬推了小威一把：“听我的，你抓紧把他整走！” 在小威带人冲锋的同时，前方的人群已经打冒烟了。 鲍树辉那边虽然人多，但真正动手的，也就是那十多个人，其余的小摇子们，在现场见血之后，基本上就不敢往前冲了。 而剩下的人，全都两个团队的核心骨干。 这些老油子能看清局势，知道自已不拼命，下场只会更惨，所以他们之间一旦出现碰撞，必然会是异常血腥的。 人群当中，金锐手持一根木方，连续砸倒两个小摇子之后，瞬间将身边的四五个人驱散。 鲍树辉见金锐冲在最前方，拎着一根镐把，从侧面冲上去以后，对着金锐的后背就抡了上去。 “小心！” 紧随其后的大博看见这一幕，攥住金锐肩头的衣服，猛地向他拉开。 “嘭！” 鲍树辉的镐把凌空落在大博的手臂上。 一场血战就此拉开帷幕，双方的人只要碰面之后，三回合内，绝对会有一个人被撂倒。 双方混战在残垣断壁之间，嘶吼、喝骂与哀嚎之间，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了一股腥臊的味道。 …… 世尊公司。 陆涛接到一通电话之后，推门走进了朱二友的办公室：“咱们给庄庆海送的那批保温材料已经完活了，晚上你去一趟沈北，请老庄吃个饭吧！争取尽快把工程款要回来，等工地拆迁完毕，咱们这边用钱的地方还有不少。” “这事，要么你让老林去吧！” 二友有些抵触的回应道：“我不太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平时看看工地啥的就挺好！” “我知道自从孩子被送走以后，你的情绪一直不太好，但也不能整天在办公室窝着啊！你是公司副总，出去应酬也是应该的！” 陆涛让二友去见庄庆海，本就是为了让他出门散散心，还没等继续劝，林守义便推门走进了办公室，语速很快的说道：“小涛，拆迁工地那边出事了！咱们的人跟苏大庆手下的施工队干起来了！” 陆涛闻言愣住：“这不应该啊！双方的拆迁区域都不重合，怎么还能起冲突呢？”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彬彬被派出所抓了，大博、金锐都被救护车拉走了！听说负责道北拆迁的鲍树辉，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人都没意识了！双方负伤二十多人，为了出这个现场，人民医院的救护车都没够用，还有不少人被分流到大东的二零四医院去了！” 林守义冲容满面的说道：“我也真服了，怎么好好地干着活，自已人还他妈能掐起来呢？” “事情闹的这么大？” 陆涛本以为双方只是发生了简单的摩擦，结果在听闻数人被救护车拉走的情况下，瞬间变了脸色：“你开车，咱们先去医院，看看自已人的情况！” 第二百三十九章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陆涛赶到人民医院的时候，大博和金锐两人，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他跟医生聊了几句，确认两人没有生命危险，刚准备去交费，小威的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如今拆迁工地那边的的四个负责人，两个在医院，一个在派出所，陆涛看见剩下的一个来电话，迅速接通电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晚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涛哥，最近工地那边一直在丢东西，造成了不少损失，我们原本是想要抓贼的，没想到抓住的却是道北工地的人！鲍树辉那孙子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双方就干起来了！” 小威顿了一下：“动手的时候，彬彬说捉贼捉赃，让我把偷东西的人带出工地了！但我给他们打电话，谁都打不通……” 陆涛在听小威讲述经过的同时，看见手机里打来了一个号码，回应道：“你带着抓到的人，去恒盛地产楼下等我电话。” 语罢，陆涛挂断电话，段世豪秘书谭超的号码再度打来。 最近这段时间，双方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段世豪有什么事情，都是亲自给陆涛打电话的，而此刻让秘书把这个电话打过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陆涛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调整好情绪后按下了接听：“谭哥，你好！” 谭超语气毫无波动，宛若机器人一般的说道：“陆总，段总让我通知你，半小时内赶到他的办公室。” “是因为工地那边的事情吧？” 陆涛见谭超语气如此生硬，压低了声音：“谭哥，段总对于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啊？” “尽快赶过来吧。” 谭超避而不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涛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略显烦躁的对身边的林守义说道：“医院这边你盯着点，我得去恒盛地产一趟。” 林守义挑眉：“怎么，段总找你了？” “电话是谭超打来的！他在电话里，管我叫陆总！” 陆涛磨了磨牙：“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招待谭超，我少说也花了四五万！都说同性的秘书是忠心的狗，看来此话果然不假啊！谭超这人，根本交不透！” “段世豪连电话都没给你打？” 林守义不由得紧张起来：“今天跟彬彬他们动手的鲍树辉，可是恒盛地产的嫡系！咱们初来乍到，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多得罪人啊？” “事情都发生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这边你照看着，我去见段世豪。” 陆涛拍了拍林守义的胳膊：“这事我来处理，你别跟着上火！” “小涛，有句话我知道说出来不合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在恒盛公司，本身就没什么存在感，别太得罪人！” 林守义很直白的说道：“有些时候，隐忍不代表服软！鲍树辉是苏大庆的人，他在公司又是个实权派，别因为一时之长短，把往后的路走死了！那话怎么说来着，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脑子？” 陆涛被林守义逗笑：“放心吧，今天只是吃亏，我不会让事态扩大的。” …… 二十分钟后，陆涛驱车赶到青年大街，停在了十七层独栋的恒盛大厦门前。 这栋大厦的一至六层，都是恒盛地产的办公区域，余下的楼层则作为写字楼对外出租。 陆涛赶到之后，便通过恒盛公司的专用电梯前往六楼，在前台登记后，向段世豪的办公室走去。 他进门的时候，段世豪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喝茶，叶权和苏大庆两人，则坐在前方的沙发上，谭超宛若雕塑，站在段世豪身边一言不发。 陆涛感受到压抑的气氛，对段世豪点了下头：“段总！” “坐吧。” 段世豪摆手示意陆涛落座，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说，拆迁区那边出事了？” 陆涛从容的坐在了叶权和苏大庆对面：“我也是刚接到消息。” 苏大庆见陆涛这个态度，压不住火气的开口道：“你他妈挺猖啊！刚来公司几天啊，就开始管不住 陆涛耐着性子回应道：“庆哥，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也别太着急，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没人想要打打杀杀！” “赚钱没错，但总得有规矩！今天晚上的冲突，干出来了四个重伤！自打这事闹出来，刑警队和分局那边打到公司的电话，到现在都没停过！” 叶权不加掩饰的站在了苏大庆一方，拍着桌子问道：“如意锦里是公司新上马的项目，上上下下有无数眼睛都在盯着这个盘口！为了让项目平稳进行，我们在征地阶段都没使用过暴力手段，结果你的人却在拆迁期间来了个窝里斗！一旦因为这案子导致工地停工，或者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这后果你能承担起吗？” 陆涛最近一直跟段世豪混在一起，知道叶权和苏大庆两人在公司的地位，眼见两人同时发难，对叶权露出了一个笑容：“权哥，今天这事我的确是不知情，但你说得对，大家都是自已人！既然事情出了，那我全权负责，庆哥手下那些人的医药费，我赔。” “这事是赔医药费那么简单吗？还是你觉得我缺你这仨瓜俩枣的？” 苏大庆虽然虎，但绝对是个好大哥，否则也不可能冒着挨骂的风险，去找段世豪给鲍树辉要活干。 以至于今天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他至今仍旧不知道具体原因，或者说按照他的性格，自已人别管对错，但绝对不允许吃亏。 陆涛面对苏大庆咄咄逼人的态度，表现的很从容，也没有动气，更没有想着去据理力争。 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自然清楚十根手指有长短的道理。 如果他当着段世豪的面，去驳这两个人的面子，只会让自已更被动。 今天这个场合，在他进门那一刻，别管多么占理，都注定是理亏的一方。 最主要的是，陆涛能在看守所出来，段世豪的确发力了，他欠着这么大一个人情，也是着实不想给段世豪添堵。 眼见苏大庆不依不饶，陆涛再度退让一步：“庆哥，既然我给出的方案你不满意，那你想怎么解决，给我个方案，我尽力满足！” “大权已经说了，如意锦里是独资项目，代表着恒盛的门面！两伙人已经有了矛盾，继续在一起干活，早晚还得出问题。” 苏大庆盛气凌人的开口道：“医药费我也不找你要了，让你的人撤出拆迁区，把这个活给小辉自已干吧！” 第二百四十章 一个莽夫，三个人精 陆涛在来见段世豪之前，就想到了大概会经历什么样的场面。 按照他的打算，别管这事怎么处理，只要不过火，自已全都接着。 作为世尊公司的领头羊，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自已吃饱全家不饿的三轮车夫了。 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指着他吃饭，他做任何打算，都得从群体利益上出发。 陆涛之所以情绪很稳定，是因为他在进门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明确了自已的底线，为了让项目顺利进行下去，哪怕吃点亏，赔点钱，他也认了。 而苏大庆此刻一张嘴，直接就让陆涛退出拆迁区，这不仅突破了他的底线，甚至还扯掉底裤，在他篮子上弹了一下。 他疼了，所以不能让了，掏出口袋里的烟盒，开门见山的说道：“庆哥，今天工地的事，是你的人先踩过线，去了我们的地盘！如今我的拆迁区眼看着就要完工了，你这时候让我退出去，这可是明抢啊！”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们的地盘？你太爷埋在了道南，那边是你家祖坟啊？” 苏大庆压根就不是一个有素质的人，听到陆涛的话，急赤白脸的吼道：“话我已经放在这了，道南工地，要么你自已让出去！要么我自已拿过来！你他妈真觉得自已好使，那我就他妈的陪你练练呗！” 叶权听到苏大庆这番话，沉声道：“大庆！你别说胡话！这里是公司！事关群体利益的工地，更不是你的练兵场！”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陆涛之所以忍让，就是为了不得罪叶权和苏大庆这些小鬼。 眼见苏大庆此刻压根就没有一个谈事的态度，陆涛直接将视线投向了段世豪：“段总，之前在我的案子上，你帮了很大的忙，我始终对你心怀感激！我欠着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免费做一个拆迁项目，这无可厚非，明天一早，我就把公司的拆迁款退回来！” 陆涛此话一出，苏大庆面露喜色，叶权却是心下一沉。 他是个聪明人，对于陆涛这出以退为进的阳谋，一眼看穿。 段世豪之所以拉拢陆涛，正是因为陆涛一路至此，战绩辉煌，身披佟刚一条命案，用这重身份去办很多事，都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陆涛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段世豪养着自已干什么。 他选择顺着苏大庆的意思，把项目交出去，而且还要给恒盛退款，摆明了就是要用这个项目还段世豪的人情，自此一刀两断。 拆迁项目，本就是段世豪拉拢陆涛的手段，如果让陆涛就这么全身而退，无疑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结果正如叶权所想的那样，段世豪见陆涛把球踢向自已，看向陆涛说道：“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有情绪的！但你能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也说明我没把你当成外人！大权的话是正确的，如意锦里是个大项目，容不得闪失！ 如果不是公司在你们头上撑伞，你知道今天晚上，警方得抓多少人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司动用无数资源把事情给压了下来，我不该过问吗？” 陆涛闻言，顺势回应道：“段总，这事归根结底，只是庆哥私下聊，我保证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叶权见陆涛把姿态放的这么低，而且要跟苏大庆单独聊，忽然意识到，苏大庆跟他讲，今晚这场冲突，是陆涛的人主动找事，理由为鲍树辉拿走一半拆迁区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错误的。 正当他准备发话，赞同陆涛提议的时候，苏大庆却抢先说道：“事情都他妈出了，私下谈个jB毛啊！今天这事就在这聊，你不把拆迁区让出来，肯定他妈的不好使！” 陆涛见苏大庆态度强硬，微微点头：“段总，你也看见了！自打我进门，叶总和苏总已经唇枪舌剑的怼了我半天，咱们既然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是不是得把事情先弄清楚啊？” 苏大庆梗着脖子问道：“弄清楚个jB！我就问你，今天是不是你们的人先把侯邦给打了？” 陆涛向段世豪问道：“侯邦人就在楼下，段总，咱们见见？” 段世豪闻言，对谭超点了下头：“去把人接上来！” 陆涛闻言，随即拨通了小威的电话号码，让他把人送到了公司门前。 …… 三分钟后，谭超带着小威与侯邦走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 之前彬彬等人的群殴，让侯邦鼻青脸肿，脑袋大了好几圈，脸也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肿成了两条缝，眼窝、鼻翼处满是淤血。 原本体重不足一百二的小青年，如果单看背影的话，此刻体重至少得有一百七八。 苏大庆乍一看去，竟然没认出侯邦，随后急赤白脸的对段世豪喊道：“大哥，你他妈看见了吧？这么多年来，侯邦为公司流了多少血，咱们有目共睹！如今他让人打成这个逼样，公司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我这关肯定过不去！” 叶权见陆涛能把人扣到现在，心里就已经全都清楚了：“大庆，你别吵！大哥在这坐着，哪有你说话的份！” 段世豪见侯邦站在面前，向他问道：“认识我吗？” 侯邦虽然是苏大庆的人，但只是跟鲍树辉混的，平时连苏大庆都少见，更难以见到段世豪，站在这个场合，心里紧张的不行：“认、认识！” “今天工地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一遍。” 段世豪见侯邦瞥向苏大庆，沉声道：“如实说！对我撒谎，谁也保不住你！” 侯邦迫于段世豪的威压，大气不敢喘，声如蚊蝇般的说道：“今天我打牌输了钱，想去道南工地拿点废品换钱，被抓住了……段总，我今天真是第一回！之前刘宇他们在那边拿了好几天，一直也没出事，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段世豪听到侯邦的回答，脸色阴沉的打断了他：“公司花钱养着你们，是为了让你们监守自盗的吗？” 陆涛随即补充道：“段总，从拆迁到现在，我们丢了大几万的货！事情出了以后，还没等解决，庆哥那边几十人就冲进了我们的施工区！您觉得，这是我主动寻衅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恒盛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段世豪听到侯邦的回应，将视线投向了苏大庆：“事情的经过，你都听到了，既然你是当事人之一，说说自已的看法吧。” 苏大庆虽然浑，但听闻此事是因为自已手下盗窃引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火了，冲上去便对着侯邦一顿拳打脚踢：“艹你妈！我他妈没让你们吃饱饭啊？你在这给我上眼药！” “大庆，行了！” 叶权见苏大庆按着侯邦暴揍，连忙上去拉住了他：“大哥还在这坐着呢！你自已的事情，回去私下处理，这不是动手的地方！” 段世豪见叶权把苏大庆拉开，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意锦里是公司的新项目，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公司为了让项目顺利进行，拆迁款是足额发放的，在这种情况下，工地仍旧乌烟瘴气，让人心寒啊！” 苏大庆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说道：“大哥，这事是我事先没有了解……但工地的建材本身也没几个钱，我觉得这事不该上纲上线！” “你说什么？” 段世豪听到这个回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苏大庆，恃宠而骄也应该有个限度！你能穿的光鲜亮丽的在这里跟我对话，是因为恒盛地产在稳定发展！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都绷不住心里的那根弦，你可真就太不成器了！” 苏大庆咧嘴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让你的人撤出拆迁区吧！未完成的项目归世尊公司开发！三日内将预付的拆迁款退到公司账户！” 段世豪下达完决定，随即又补充道：“锦里二期的项目位于待规划阶段，但征地区域基本确定了，在如意一路的棚户区一带！这个项目分给你 陆涛听到段世豪的决定，并没有欣喜，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 段世豪此举看似公正，但心里还是向着段世豪的，因为征地同样是个肥差，这个处理结果，就相当于用征地款堵了拆迁款的窟窿，不仅将双方给分开了，而且苏大庆那边，其实什么损失都没有。 如果今天理亏一方的人是陆涛，他相信自已绝对受不到这种待遇。 陆涛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因为他当初之所以不愿意接触段世豪，其实正是想到了会有这种局面。 …… 段世豪下达完决定之后，陆涛被留下，叶权和苏大庆两人，则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里，苏大庆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艹你妈！陆涛这个损篮子，这不是摆明了来打我的脸，让我下不来台吗？”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叶权转头看了一眼段世豪办公室的方向，沉声道：“刚刚陆涛说要跟你私下解决，摆明了就是在给你留着脸面呢！是你非得不同意，当着豪哥面前撕破脸的！这事怪谁啊？” “去他妈的！你还真信陆涛有这份好心啊？他把侯邦抓了，人还带到公司来，目的就是针对我！” 苏大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妈了个B的！你真以为我没听懂他刚才那番话啥意思吗？阴阳怪气在那装委屈，像极了夜店卖肉的那些烂裤裆！我他妈看着就恶心！” 叶权反问道：“这事能怪陆涛吗？他本身就是一个外人，进恒盛地产吃饭，不谨慎点能行吗？阳谋立身，阴谋防身，一半君子，一半小人！你告诉我，他哪里做错了？” 苏大庆被问得有些急眼：“你他妈到底是哪伙的？怎么总向着他说话呢？” “我发现你这个人，纯粹是鲜鱼烂虾一锅煮，不知好歹！我能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拿你当真朋友！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吗？不就是看陆涛最近跟大哥走的太近，吃醋了么！” 叶权耐心劝道：“你得清楚一件事，大哥跟陆涛走的近，是因为陆涛有利用价值！大哥用得上他，但你我在大哥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撼动不了，你没必要吃这个飞醋！陆涛是个聪明人，他也没想争宠，这种人你只要对他和气一点，双方几乎没有摩擦的必要！” “你少jB说我！我也不是大哥的小媳妇，我吃鸡毛醋啊！” 苏大庆被戳穿心事，恼羞成怒的回应道：“你就记住我的话，今天这件事肯定没完，陆涛千万别栽到我手里，否则我整死他！” “你他妈……” 叶权见苏大庆丢下一句话后甩开自已远去，无语的叹了口气：“都说米粒之珠不与日月争辉，你这纯是太阳跟蜡烛掐架，纯粹是他妈闲的！” …… 办公室内，段世豪摆手打发了秘书，对陆涛笑道：“心里不舒服了吧？” 陆涛咧嘴一笑，拿起茶壶主动给段世豪添着水：“没有，我知道你也有难处。” “这话说的就假了！我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刚才这种事，换成我都受不了，何况年轻气盛的你呢！” 段世豪很实在的看着陆涛：“我知道这事你受委屈了，劝你的话我说不出口，所以只能由你体谅我！大庆十几岁就跟在我身边了，他这人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凡事要面子、认死理，身上小毛病不少，可归根结底，他都是我弟弟！哪怕他做了错事，我这个当哥的，也得护着他！” 陆涛点头：“嗯。” “大庆是公司元老，你初来乍到！如果我在这件事情上偏袒你，只会让更多人妒忌，那样你的路会更难走！” 段世豪顿了一下：“之前说让你承接建设项目，等新楼盘动工，管路供应的活就给你的公司吧，你把业务往下分一分，也算给受伤那些小兄弟一个交代，别让他们觉得你这个当大哥的窝囊。” 陆涛知道自已在段世豪的心中，是比不上苏大庆的，但对方这个滴水不漏的做法，也让他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哎，谢谢段总。” “大家一起工作，这些小摩擦在所难免！今天这事，咱们俩注定得有一个人受委屈，既然不能是我，那就自然是你。” 段世豪笑呵呵补充道：“有些话我说出来，会显得肉麻，也太假了！咱们事上见吧！我这个人自诩还算公平，既然情绪上让你吃了亏，物质上绝对会满足你。”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同的声音 陆涛在恒盛离开后，便回到公司里，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等人员到齐，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恒盛那边，已经决定把拆迁区的项目全部交给咱们了！现在盘口大了，金锐跟大博又受了伤，人手不足！所以从明天开始，咱们几个也都分一下组，轮流去拆迁区带班！” “哥，这问题的重点，应该不在这吧？” 关磊皱眉问道：“鲍树辉的人去咱们的工地偷东西，还打伤了咱们的人，这事怎么解决的？” 赵泰也跟着说道：“对啊！拆迁区原本就是咱们的活，是鲍树辉横插一杠子，才要走了一半的份额！现在他们主动寻衅，这事得有个说法啊！” 陆涛拿起了烟盒：“锦里工地的管材供应给咱们了，还是老规矩，公司占五成，其余的给他们分下去，就当作是一种补偿了。” “这他妈啥意思？合着咱们的人，就白挨打了？” 关磊不忿的站起身来：“他们偷东西又打人，连道歉都没有啊！” “磊爷，你差不多行了！” 林守义见关磊拱火，连忙起身劝道：“这次动手打架的，全都是苏大庆的人！得罪了他，咱们能有啥好果子吃啊？何况他本身就是段世豪的亲信，你非要咬着这件事不放，在公司内部分出个远近亲疏，那咱们不是自取其辱嘛！” 二友知道陆涛接受这个结果，肯定有自已的想法，也跟着安抚道：“老林说得对，这件事归根结底，只是边伤的比咱们还重，没必要上纲上线！” 关磊叹了口气：“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一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正因为咱们是外人，才更需要一个明确的态度！如果被他们认为咱们软弱可欺，以后在恒盛地产，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踩咱们一脚了吗？” “今天的冲突能息事宁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涛语气平淡的说道：“段世豪的背景有多硬你们都清楚，这事一旦真奔着撕破脸去处理，公司这边参与斗殴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全得被送进去！这个梁子一旦结下，咱们是斗不过苏大庆的！ 双方本身并无仇怨，拆迁工地的冲突，归根结底是一场利益冲突，如今世尊并没有吃亏，也拿到了更高的利益，已经是胜利的一方，在此刻接受调停，是最好的结果！金锐和大博他们都受伤了，如果我今天跟段世豪龇牙，他们的罪就更白遭了！” “行了行了！都消消气，苏大庆是个出名的大傻逼，别因为他伤了咱们自家的和气。” 林守义说着软话做起了和事佬：“咱们商量一下最近排班的事情呗，小磊和小泰的脾气太暴了，我建议把他们俩分开，我跟小涛每人带一个，等彬彬出来，让他跟二友一组……” …… 得益于陆涛并没有解散超编的拆迁队，世尊公司在第二天一早，便接到了恒盛地产垫付的拆迁款，施工队更是平稳过渡到了道北工地。 道北的情况更加复杂，有着大量私搭乱建的违章建筑，而且建筑群年份较近，拆迁起来更加费劲，但收益也会更高。 一眨眼的工夫，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轰隆隆！” 随着道北工地的最后一栋二层楼倒塌，标志着拆迁工作圆满收尾，接下来便会进入场地清理、平整的阶段，而世尊公司也会继续留下，进行土石方挖掘工程。 五万平米的拆迁项目，世尊公司按照每平米二十五的价格，拿到了一百二十五万的预付款，各种建材又卖了三十多万。 去除机械和人工的费用，这一个活，便是接近百万的进账。 当天中午，世尊公司为了庆祝，在东北大马路一家中等规模的酒楼内，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公司全员参与，场面十分热闹。 中午十二点多，在众人前往酒楼的同时，街道对面的一家饭店门前，同样有一辆陆地巡洋舰停在了门前，苏大庆带着已经出院休养半个月的鲍树辉，一同站在了车下。 “苏老板，这边！” 等在门前的中年看见两人到场，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这个中年名叫刁武，是如意一路棚户区的一名地痞，今天过来跟苏大庆见面，就是为了聊棚户区征地的事情。 这种利用当地恶霸帮忙争地的情况，也是苏大庆的惯用伎俩，因为普通百姓对于他们这些社会人基本没有什么了解，但大多数人，还是很恐惧刁武这种坐地炮的。 苏大庆瞥了一眼街道对面的陆涛等人，烦躁的骂道：“他妈的！这群损种怎么也在这边呢！” 刁武下意识的看向对面：“苏老板，你说的是谁啊？” “没事，不jB管他们！” 苏大庆摆了摆手，随即带着鲍树辉跟刁武一同走进饭店，坐进了包房里：“找你来干什么，你都清楚了吧？” “清楚！” 刁武点了点头：“苏老板，我听过你的大名，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少说这些虚的，咱们说正事！我们这次在棚户区征地，按照二级补偿标准，每平方米补偿两千五百块钱，不足四十五平方米的，按照这个基数减去拆迁面积给予少量补偿！想要房屋置换的，一平米等于新房的一点二平米，超过置换面积的部分要付费，购房款打八折。” 苏大庆顿了一下：“这个拆迁款补偿标准，是政府制定的标准，如果有钉子户的话，可以适当放宽！我这边每平米给你两千五百五，能赚到多少钱是你的本事！如果遇见实在解决不了的硬茬子，或者其他难题，由我出面解决！” 苏大庆给出的这个价格，已经是相当合理了，而恒盛那边给的拿地价格，是每平米两千六，扣下的五十块钱，就是他跟鲍树辉的利益。 每平米五十块钱，看起来不算多，但锦里二期项目，要征占的建筑用地，除了一片拍卖下来的政府土地，剩余的民用住宅建筑面积估算为一万八千平米，纯利润九十万，即便鲍树辉只拿了三成，但也相当于把小三十万给装进兜里了。 “妥了！” 刁武听完苏大庆的报价，呲着大黄牙笑出声来：“苏老板放心，你给我脸，那我肯定接着！这个项目，我必须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你刚刚说有困难来找你，其实我还真有个事……既然我要帮你征地，免不得要每天到处东奔西走，可我只有一辆摩托车，这骑出去征地，它也没有气势啊……” 苏大庆闻言，拿过身边的公文包，在里面掏出打捆的十万现金，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钱是我给你的预付款！事成以后在你的分红里面扣，如果这事干得漂亮，这钱就当我赏你的！” “妥了！谢谢苏老板！” 刁武看着红彤彤的现金，激动的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苏老板，这杯酒我敬你，等咱们吃完这顿饭，我下午就去聊征地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富儿子，穷爸爸 房地产行业的繁荣，一度将我国的经济发展提高到了新的高度。 同样的，这个行业也成就了许多人，其中有一个很特殊的群体，便是刁武这种地赖子。 别管是全国性的各大房企，也是地方性的建筑企业，在征地初期，都会跟当地的地痞流氓勾搭连环，无数村痞恶霸一跃成为了西装革履的社会名流。 刁武曾见证过许多街区游手好闲的土流氓，在披上拆迁办主任这层外衣之后，开上豪车住着豪宅，过上了夜夜笙歌的生活。 恒盛地产作为本地一流的房地产公司，背景雄厚，财大气粗。 刁武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跟恒盛搭上关系，甚至憧憬着自已可以通过这个机会，成为下一个乔四。 当天中午吃完饭以后，刁武便骑着摩托车返回棚户区，停在了彬彬所在的巷口。 在刁武下车的同时，彬彬也开着公司的皮卡停在后方的开阔地，背着一个旅行包走了过来。 刁武看见彬彬，笑着打了个招呼：“哎，这不是满彬吗？你都开上车了？” “刁叔，车不是我的！” 彬彬看见刁武，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红光满面的，是出去喝酒了？” “哈哈，这下你刁叔可是否极泰来，咸鱼翻生了！” 刁武借着酒劲，朗朗吹起了牛逼：“恒盛地产你知道不？他们马上就要在这边拆迁了，这件事就是我负责的！回家告诉你爸，准备好搬家吧！” “咱们这片，还真要拆啊！” 彬彬虽然听父亲说过拆迁的事情，但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尤其是听闻负责的人是恒盛地产的，便顺口问道：“分管这边拆迁的是谁啊？叶权，还是苏大庆？” “呦，你了解的还不少，连这俩人都听过啊？” 刁武咧嘴一笑，趁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透个实底，咱们这边的拆迁价格，最高每平米能给两千五百五！你们家拆迁，我就按照这个价格给钱，告诉你爸，要钱别要房子！现在这房价涨的太邪乎了，以后肯定得往下掉，先攥着钱，等便宜了再买！” 彬彬见刁武满嘴酒气，也没多说什么：“哎，我知道了，谢谢刁叔！” “行了，快回家吃饭去吧！” 刁武笑着摆手：“我记着你是在外面搓澡的对吧？如果干着不顺心，那就回来给我打工，我多给你开点工资！” “好嘞，我记住了！” 彬彬也没有跟刁武过多解释，简单寒暄几句，便回到了自已家里。 他进门的时候，见康富正在用早上卖菜剩下的一些烂菜叶做疙瘩汤，轻轻皱眉：“爸，我上次回来不是给你留钱了吗？你怎么还吃得这么差呢！” 康富熟练地用独臂做着饭：“这差什么啊？不是挺好的嘛！这些菜也就是卖相不好，洗干净了都是一样的！何况你妈瘫痪在床，吃流食也有助消化！” “行吧，这边的活你先放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彬彬听到父亲的回答，在心酸之余，把他给拉到了屋里：“爸，我给你看个东西！” 康富拿起了用罐头瓶子做的水杯：“这孩子一惊一乍的，你要给我看啥呀？” 彬彬咧嘴一笑，打开身上的旅行包，顿时露出了里面红彤彤的现金。 “咳咳咳！” 康富看见包里的东西，猛地被水呛了一下：“你这孩子疯了吧！哪来这么多钱？你是不是犯法了？” “我犯什么法，这是我干工程拿到的分红，二十万整！回头你去存上！” 彬彬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此刻的心情仍旧无比激动：“我刚刚遇见刁武了，他说咱们家这片快拆迁了！这次负责开发的是恒盛地产，他们的楼盘质量都不错！等刁武来找你的时候，你记得咱们家不要拆迁款，置换一个面积大点的房子，弄个三室两厅的，钱不够就在我这里面拿！” 康富听到彬彬的回答，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刁武？他这个人游手好闲的，怎么还负责上拆迁了呢？” 彬彬笑道：“征地本身就是个磨叽的活，如果不找他这种地头蛇，得猴年马月才能把事情谈妥啊！” “这是啥年月啊！踏踏实实打工的老实人赚不到钱，反倒是刁武这种游手好闲的盲流子才能混好。” 康富撇嘴道：“当年我在残疾人家具厂打工的时候，跟刁武他爸关系不错，老爷子死那年，他因为打架进了笆篱子，后事还是我帮着操持的，因为这件事，他一直记着咱们家的人情呢！如果拆迁这事是他负责，应该不难办！” “是啊，我刚刚在巷口还遇见他了。” 彬彬点了点头：“刁武在这边的名声虽然挺臭，但是跟咱们家关系还行！爸，到时候恒盛在这边征地，肯定会来不少社会流氓，你别跟那些人起冲突，征地的时候，哪怕吃点亏咱们也认了！” “你放心吧，咱们是本分人家，我跟别人吵什么架啊！刁武那小子还算有良心，这事如果是他办，咱们家不会吃亏，等他来找我，我就签字了！” 康富看着炕上的旅行包，不由得感慨道：“我一直觉得，生在这个家庭，我和你妈都挺亏欠你！真没想到我儿子竟然这么有出息，能赚到好几十万！你爸我这辈子，恐怕都没赚到过这么多钱！” “你看你，说这个干啥啊！我就是当了美国总统，那你不一样还是我爸吗？以前咱们家里穷，但现在我混好了，家里的好日子慢慢也就来了！你跟我妈就等着享福吧！” 彬彬笑呵呵的起身：“行了，中午也别吃疙瘩汤了，你在家等着，我出去买几个菜，中午陪你喝两盅！” 语罢，彬彬便步行出门，去外面临街的小饭店，打包了几个家常的小炒菜，拎着走了过去。 等他赶到巷口的时候，发现外面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停了好几辆私家车，再往巷子里一看，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手持刀枪棍棒，踹开自家大门，乌泱泱的涌了进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暴力征地 彬彬站在巷口，看见一群陌生人涌入自已家里，心里咯噔一下，把手里的的饭菜往地上一扔，抄起一块砖头就奔着家门方向冲了过去。 一个月前，他曾在拆迁工地，跟鲍树辉等人发生过一场血拼。 此时看见那么多人冲进自已家里，下意识便觉得肯定是对方借着拆迁这件事，进行打击报复来了。 康家门前，一名拎着镐把的青年，看见彬彬攥着一块砖头向这边跑来，顿时举起了棍子：“小B崽子，你他妈想干啥？” “我他妈干你！” 彬彬暴喝一声，攥着砖头子，直奔青年头上拍了过去。 “我操！” 青年见彬彬二话不说就要动手，侧身躲开袭击，还没等抡圆镐把，就被彬彬一脚踹倒。 旁边一人看见彬彬的举动，顿时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妈出来，有人闹事！” “呼啦啦！” 原本冲进院里的众人闻言，又齐刷刷的折返回来。 与此同时，在公厕折返回来的刁武看见这一幕，顿时扯着嗓子吼道：“哎！都给我住手，在这干jB啥呢！” 被彬彬踹倒的青年梗着脖子吼道：“武哥，这B崽子找事！” “你他妈瞎B啊！找错门了！” 刁武走过来对着青年又是一脚，然后指着隔壁院子吼道：“去那家，进去都给我砸喽！” “操！谁他妈带的头！” “走错了！” “这边！” “……” 一群青年看见刁武手指的方向，再度聚集，冲进了隔壁的院子，很快便传出了打砸与喝骂的声音。 刁武看了一眼后面散落的餐盒，向彬彬问道：“咋样，没事吧？” “没事！” 彬彬摇了摇头：“刁叔，这是咋的了？” “妈了个B的！你家邻居那个酒鬼跟我装逼！” 刁武吐出了一口粘痰：“我每平米给他两千块钱，这瘪犊子说啥也不肯搬走，竟然张嘴管我要三套楼，我真是给他脸了！” “两千？” 彬彬一怔：“不是说好了要给两千五百五吗？” “操！那是给你家的价格！如果每家都给这么多，我还赚鸡毛钱啊！” 刁武说话间，在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他们刚才找错门了，这事是个误会，你把这钱收着，重新去买点饭菜！” “刁叔，不用了！” 彬彬没有去接刁武的钱，笑着说道：“这次拆迁，我们家里还得多靠你照顾！” “放心吧，你们家的情况我能不知道吗？都是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了，我坑谁也不能坑你们家啊！何况这一片的征地现在都归我管，我也不差你们家这仨瓜俩枣的！” 刁武强行把钱塞到了彬彬手里，随即向隔壁院子走去：“你忙着吧，我去看看那傻逼服软了没！” 彬彬接过刁武的一百块钱，也没有再去买饭菜的心情，而是准备回家跟父亲煮点挂面，对付一口也就算了。 与此同时，刁武也迈着四方步，走进了隔壁院子。 还不等刁武说话，院内便传来了一阵骚乱，而后两名满身是血的青年一马当先，宛若见鬼一样的带着其他人冲了出来：“武哥，快跑！” 刁武一愣：“咋了？” “嘭！” 没等其他人回话，院内平房的门便被推开，而后一名骨瘦如柴的光头汉子，手持一把菜刀冲出门外，见人便砍。 “哎呦我操！这虎逼又喝了！” 刁武看见那汉子面红耳赤，一点没装逼，也跟着跑了出去。 “艹你妈！以后谁再来我家，我都给你们剁了下酒！” 光头追到门口，呼吸急促的喊道：“刁武子，你他妈给我听好了！想拆我家的房子，你必须给我三套楼房，否则老子跟你死磕到底！” …… 世尊公司。 陆涛回到公司以后，便跟二友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叙起旧来。 陆涛递给二友一支烟，开口问道：“这几天去看孩子了吗？” 二友笑呵呵的回应道：“没事就去！寄养家庭那两口子人不错，对孩子特别好，我挺放心的。” “自已的孩子，总放在别人家里养着，那也不是回事啊！” 陆涛有些犯愁的说道：“就没想过跟张楠复婚？” “你觉得我们俩，还有复婚的必要吗？之前跟她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二婚！现在这年头，男女关系混乱，早都没有了当初结婚才能入洞房的说法！我老婆跟我结婚以前，和别的男人睡过，这我能忍！但她跟我结婚之后，还跟别的男人搞破鞋，这他妈叫绿帽子！” 二友摇了摇头：“我以前想过跟她复婚，觉得那样我虽然恶心，但最起码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即便我硬着头皮跟她生活在一起，我们这种家庭，也教育不好孩子！” “张楠不行，那就再找一个呗！” 陆涛挠了挠头：“这次拆迁项目，只是小试牛刀，等土石方和建设项目启动，咱们赚大钱的机会就来了！到时候我给你买套房子，婚礼钱也给你包了！” “算了吧，我如今对婚姻已经失去憧憬了！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再找一个，我怕孩子受气。” 二友洒脱的摆了摆手：“我现在最羡慕的，就是赵泰的那种生活方式，都是金钱交易，不动真的感情！我如果有生理需要，花钱就能解决，为啥还要给自已添堵啊？这事你不用劝我，我觉得孩子生活在寄养家庭，比跟在我身边强！” “行，那我就不说了。” 陆涛转开了话题：“这次搞拆迁，彬彬和小锐他们都攒下了一些钱！但接下来的土石方是个大项目，他们撑不起来，我准备让关磊、赵泰你们几个负责，这样大家既能赚点钱，我也比较放心！至于大博和小威他们，就拿着月薪，给你们打下手吧！” 二友笑着端起了茶杯：“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怎么指挥，我就怎么听着呗！” 陆涛点头：“东陵那边有一个沙场老板，以前就是干土石方工程，比较有经验，晚上我安排了一个酒局，你跟我一起去，咱们找他取取经，顺便把车队和租赁合同给签了！” …… 与此同时，正在某洗浴中心按脚的苏大庆，接到刁武的电话后，对隔壁按摩床的鲍树辉说道：“刁武那个废物来电话，说他雇的小流氓，都让一个钉子户给吓坏了，已经不敢跟着征地了！下午你带点自已人过去，配合刁武狠点整着，免得其他人跟着起刺儿！” 第二百四十五章 平凡的世界 锦里一期的拆迁项目结束后，便进入了清理阶段。 拆迁出来的建材经过分类，能卖的都已经卖掉了，剩下的清理是个简单的活，只要把废料装车运走就可以了。 这个环节最难处理的地方，在于该把建筑垃圾排放到什么地方，而陆涛作为东陵的沙霸， 三天后，拆迁区清理完成，正式进入了土石方挖掘阶段。 随着鞭炮轰鸣，车队的队长在祭台上完香，便开始指挥着车辆进场，现场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 当天中午，众人忙碌过后，关磊开着皮卡车赶到工地，将拉回来的泡沫箱子放在遮阳棚啦！” 工地的司机和工人们听到喊声，纷纷向这边聚拢，开始在巷子里往外面拿盒饭。 彬彬蹲在关磊身边，帮忙发完盒饭之后，咧嘴一笑：“哥，中午如果没啥事，我请个假，回家一趟呗！今天是我爸的生日！” 关磊斜了彬彬一眼：“操！你爸过生日，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我摆一桌啊！” 彬彬连连摆手：“不用，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瘫痪在床，出不了家门，我爸出去吃饭，我妈就没人管了！” “我觉得我就够操蛋了，但你家这个情况，比我更糟心！你这种家庭，还不如啥都没有，光棍一根呢！以后等你该找媳妇了，女方听说你的情况，哪敢嫁给你啊！” 关磊拿彬彬当自已亲弟弟，说话的时候也口无遮拦，在手包里抽出大约一千多块钱现金：“这钱拿着，给你父母买点好吃的！” 彬彬连连拒绝：“哥，你还拿我当以前呢？我现在有钱了！” “别装逼了，拿着吧！你就是趁八百亿，该有的人情往来不是还得走嘛！” 关磊把钱和车钥匙一起塞了过去：“下午工地这边没什么事，给你放个假，不用来了！” “得嘞，谢谢哥！” 彬彬呲牙一乐，随即便驾驶着皮卡离去。 二十分钟后，彬彬拎着买回来的熟食和炒菜，还有两瓶好酒返回了家中，看着正在厨房里刷锅的康富，笑道：“爸，别忙了，我买了现成的饭菜，咱们一起吃点！” “你这孩子，咋又回来了？” 康富看见彬彬手里的东西，顿时抱怨道：“说你多少次了，既然老板对你那么好，就好好工作！还有就是回家的时候别乱买东西，怎么有几个糟钱，非得乱花呢？” “我没乱花，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 彬彬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我买了现成的菜，还有五粮液，今天咱们爷俩喝两盅！” “扯淡，我才多大岁数，过什么生日啊！还有那酒，一瓶得好几百吧？咱们啥家庭啊，这酒是咱们喝的吗？” 康富心疼的埋怨道：“这酒不许打开啊！一会你给我退了去！” “退什么退，你喝了一辈子散白，今天过生日还不得喝点好的啊？咱们家如今已经不用受穷了！” 彬彬不由分说，直接扣开了白酒的包装：“已经打开了，退不掉了！” “你这败家孩子！” 康富看见彬彬的动作，伸手就给了他两杵子。 苦了一辈子，因为身体残疾，只能勉力维持温饱的康富，看见儿子这么花钱，是真的心疼了，而且脸上滚烫。 在他看来，自已身为父亲，不能帮上儿子什么忙，已经足够内疚。 如今儿子好不容易自已有了赚钱的能力，他能多攒一分，将来用钱的时候就能多一点，花在自已身上，完全是浪费。 彬彬笑着躲开康富的拳头，笑嘻嘻的岔开了话题：“爸，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周围已经有人家开始搬迁了？” “是啊，咱们这片棚户区，在我小的时候就存在了，大多数都是老房子！眼看着雨季就要到了，这些老房子不仅漏雨，门前的道路也会翻浆，盼着拆迁的人也不少，时代在发展，大多数人还是想要改变居住环境的。” 康富见彬彬打开食品袋，一边在柜子里向外拿碗碟等餐具，一边解释道：“昨天晚上，刁武来过咱们家，我已经把拆迁协议书给签了，准备换一套房子！你刁叔说咱们这条胡同，到下个月底才会断水断电，我想着趁还能住，就多住一阵子，这样还能多赚一个月的租房补助金！” “你可真能算计！” 彬彬无语的笑道：“新房子还没找吧？要么这几天我在工地附近，租个一楼的楼房吧，这样咱们离着近，我回家照顾我妈什么的也方便！” 康富有些抵触：“住楼房，那我的倒骑驴啥的停在哪啊？”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想卖菜去！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家不缺你每个月赚的那几百块钱！” 彬彬认真的看着康富：“我说过好几次了，以后你不许再卖菜了！这事没得商量，下次我回来，你如果还让我看见那个倒骑驴，我可砸了卖废铁了！” “兔崽子，长大了，开始做你爹的主了？” 康富虽然嘴上抱怨，但却心头一暖：“我知道你心疼我，怕我风吹雨淋，但我才多大岁数啊，而且跟你妈也没有养老金，你还真想让我在家混吃等死啊？” 彬彬思考了一下：“这样吧，明天我去找我们老板，让他在工地给你找个打更的活！现在街上的汽车越来越多，你一只手骑车，我真放心不下！” 康富本想拒绝，但看见彬彬哀求且担心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笑容：“行，我听你的，下午去搭个茬把倒骑驴卖了！但你也得听我一件事，中午不许喝酒，下午回去好好干活！老板拿咱们当人看，你也不能糊弄！这酒先留着，等搬到新房再喝！” 彬彬将饭菜装进盘子，也笑了：“行，不喝！” 康富补充道：“儿子，我没下过饭店，也不知道哪的饭菜做的好吃！回头你找个机会，请你刁叔吃顿饭！这次拆迁，他真挺照顾我的！屋里这些破箱子、烂柜子啥的，他都是按照最高标准的拆迁补偿给的咱们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防御工事 在康富的要求下，彬彬当天中午并没有喝酒，跟父母吃了一顿饭以后，又躺在土炕上眯了一觉，便被父亲叫醒，准备回工地上班。 彬彬这边刚出院门，忽然看见巷子外面开过来了两辆时风三轮车，而后隔壁房主的三个儿子，穿着破旧的工作服，开始拆卸车上的木板和砖头。 隔壁家的三儿子，跟彬彬曾是小学同学，看见彬彬之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哎，你是康满彬不？” “咋的，不认识我了？” 彬彬看着隔壁老三，笑呵呵的递过去了一支烟：“别人家都拆迁，你们家这怎么还往回拉东西呢？” “妈了个B的！刁武子跟我爸装逼！说我们家今天再不搬走，就给我们断水断电！” 老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我爸说了，别人怕刁武子，但我们不怕！想让我家搬走，必须给我们哥仨一人整套楼房！对了，你家要了几套房子啊？” “我们家不要房子，要拆迁款！” 彬彬讪笑道：“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都是残疾人，跟他们整不起！” “操，依我说你就是他妈怂包！你爸妈都残疾了，还怕他们干啥啊？你把你妈搬出来放门口躺着，他们还敢让铲车轧过去吗？” 老三眨巴着三角眼撺掇道：“那些开发商都有钱，你不黑他们黑谁啊？” “算了，我这人胆小，怕事！比不了你们！你先忙着，我走了哈！” 彬彬随意寒暄一句，随后便奔着胡同外面走去。 在他心里，还是挺瞧不起这哥仨的。 他们隔壁的马秃子在年轻的时候，媳妇跟一个来收购破产国有工厂的港商跑了，是他在下岗以后，一个人含辛茹苦的给三个儿子拉扯大。 但他的三个儿子成年以后，就全都搬了出去，剩下马秃子一个人每天在家里借酒浇愁。 如果不是这次棚户区拆迁，彬彬已经记不清楚，自已有多久没看见这哥仨回来过了。 在彬彬离去的同时，马家老大也从隔壁院子走出来，对老三喊道：“你咋jB偷懒不干活呢！抓紧用木板子把窗口封上，然后把砖头子运到房顶上去，在上面砌一堵矮墙！” 老三斜眼问道：“砌墙干鸡毛？你要打仗啊？” 老大烦躁的回道：“你懂个屁！你以为那些强拆队有啥好人啊？我看过钉子户跟他们干仗，你就按照我说的来吧！” …… 恒盛公司。 鲍树辉赶到公司之后，敲响了苏大庆的房门：“庆哥，你找我啊？” “啊，坐吧！” 苏大庆摆了摆手：“刚刚谭秘书通知我，说市里的领导后天要去拆迁区视察，电视台也会进行采访，你们那边干的怎么样了？” 鲍树辉含糊其辞的说道：“还行，挺好的。” 苏大庆一看鲍树辉这模样，就知道那边肯定进展的不顺利，皱眉说道：“啥叫还行啊？你实话实说，到底怎么样！” “真挺好的！已经清走一多半了，但也有一些钉子户在闹事！其中有几户人家，住宅面积不够置换，穷的也掏不起新房的补偿款，在闹着要新房子！但也有人狮子大开口！” 鲍树辉叹了口气：“这些钉子户当中，带头的叫马庚，外号马秃子，是个纯纯的酒懵子，我们去了几次，这瘪犊子对我们不是打就是骂，动不动就上菜刀！” “废物！” 苏大庆伸手一拍桌子：“跟我混了这么多年，你连一个闹事的泥腿子，都他妈摆弄不明白了？” 鲍树辉并未说自已为了抠缝子，把征地价款压低的事情，而是委屈的回应道：“庆哥，这事不是我办不好，而是刁武一直在拦着！他说自已毕竟也是在棚户区长大的，跟那些人闹得太僵了不好！” “他妈的！这个狗篮子是不是忘了自已给谁办事了？一边当婊.子一边立牌坊，怎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呢！” 苏大庆瞪起了眼睛：“今天晚上我亲自去一趟，跟那个姓马的聊聊，看看他究竟多硬的骨头，敢他妈拔恒盛地产的虎牙！” …… 晚八点。 如意一路灯火通明，而彬彬家所在的棚户区，却像是辉煌街区当中的一块漆黑的牛皮癣，其中只有黯淡的点点灯光。 一阵刺眼的灯光由远及近，剪碎了棚户区的黑暗，引擎轰鸣声也搅乱了宁静，引发一阵犬吠。 五分钟后，以苏大庆那台陆巡为首，四辆私家车停在了巷子外面。 等候多时的刁武见苏大庆下车，推门从新买的二手捷达上走出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苏老板，你过来了！” 苏大庆嘴里叼着烟头，没好气的问道：“我听说有个姓马的，已经卡了你好几天了？” 刁武悻悻解释道：“马庚是个酒懵子，已经把脑子喝傻了，我一直在跟他谈。” “你能谈明白个jB！今天晚上，我让你看看征地究竟是怎么干的，如果你学不会，抓紧给我下课！” 苏大庆语罢，便带着下车的二十来个小青年，气势汹汹的向马家走去。 狭窄的巷子里，路边的排水沟散发着腐臭难闻的尿骚味，一行人很快便站在了马家门外。 月光照耀下，苏大庆看着两边落锁的民宅，用下巴指了指面前没有亮灯的院子：“就是这里？” “对！” 刁武点了点头：“周边的几户人家，已经把合同啥的全给签好搬走了！只有马庚不服气，在这当钉子户！” 苏大庆恶狠狠的将烟头摔在地上，沉声道：“门锁整开，进去把他腿掐折！” “躲开！” 旁边的青年闻言，对着大门猛踹了一脚。 “咣！” 铁门好似闷鼓，响动在巷子里传开。 忽然间，一道手电光芒在房顶亮起，马家老大的声音也随即传出：“妈了个B的！谁他妈让你们来我家闹事的！” “谁啊？” 鲍树辉听见喊声，也举着手电向房顶照去，发现马家门房的顶部，用红砖砌了一个“凵”字形的围墙，马老大正头戴摩托车头盔，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艹你妈！你弄得跟jB丧尸来了似的，在房顶上杵着干你爹篮子！” 苏大庆看着房顶上的马老大，对他招了招手：“来，你下来，我跟你唠唠！” 马老二从另外一个工事里冒出头来：“咱们有什么好唠的？我就问你，三套安置房这事，能不能办！” 苏大庆笑呵呵的说道：“你下来，我跟你签合同。” 马老大梗着脖子回道：“你真当我们不懂法呢？你把合同写好了，扣上恒盛地产的红戳！丢上来我们就下去！” “我戳你妈B！” 鲍树辉最近没少跟马家人吵架，此刻当着苏大庆的面，自然不想落下风，咬牙喊道：“上房，把他们给我薅下来！” 旁边几个青年闻言，顿时一拥而上，准备爬上房顶。 “艹你妈！干他们！” 随着马老大一声咆哮，无数砖头瓦块，宛若冰雹一般顺着房顶落进了巷子当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深夜的火焰 苏大庆是恒盛地产开发部的经理。 在他手下，还有一名副经理，正经八百的名校毕业，部门内所有的行政事务，都是副总去做的，而苏大庆只负责两块业务，招投标与规划拆迁，说白了就是专门开疆拓土的悍将。 类似的征地事件，苏大庆经历过无数次，手里的装备要比马家那哥几个强多了。 平时征地，苏大庆手下的兄弟们都会配备防暴头盔、防刺服等装备，流程也简单粗暴，冲进去把房主拉出门外，拆迁队或者装载机一拥而上，短短几分钟内，就可以将一栋房屋夷为平地。 某些大型项目，还会有警力支持，这种景象如今已经见不到了，但是在当年却屡见不鲜。 但上述情况，基本上都是大部分房屋已经拆除，只剩下几栋建筑的局面。 如今如意路棚户区的拆迁刚刚开始，双方还没到那种剑拔弩张的地步，所以苏大庆今天过来，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然后适当提高一些优待的条件，半推半就的把合同签了。 而马家哥仨这般过激的举动，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噼里啪啦！” 砖石从房顶倾泻而下，顿时将众人砸的鬼哭狼嚎。 “嘭！” 混乱中，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苏大庆头顶，砸的他眼冒金星，伤口的血液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霎时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 “大哥！” 旁边的鲍树辉看见苏大庆受伤，顿时跑到他身边，用手遮住了苏大庆的头顶，护着他向外面冲去，过程中也被砸了好几下。 短短十多秒钟的时间，跟随苏大庆赶来的一群小青年，被砸的哭爹喊娘，狼狈的跑了出去。 巷口处，刁武看见苏大庆的前衣襟已经被血染红了，紧张的说道：“哎呀！这咋伤成这样呢！赶紧去医院吧！” “去个jB医院！” 苏大庆打开车门，拽出一条毛巾捂住了头上的伤口：“小辉，去弄瓶子，给我把那群B养的烧出来！” “明白！” 鲍树辉答应一声，很快带着两个青年向外面跑去。 不消片刻，鲍树辉和另外两个青年，便拎着两个塑料袋折返回来，里面都是在周边诊所、药店买的医用酒精，还有在超市买的白酒。 刁武看见小辉等人，熟练的将酒精瓶盖替换成医用棉花，还有人将普通白酒倒掉，在车里用软管向外面抽汽油，有些懵逼的问道：“苏老板，你这是要做燃烧.瓶啊？” 苏大庆目露凶光：“妈了个B的！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们是他妈怎么拆迁的！” 五分钟后，鲍树辉等人，在已经搬迁的民宅中拆掉两个门板，挡住前方和头顶，掩护着数名青年，再度进入了巷子当中。 刁武走在队伍末尾，心脏狂跳的向苏大庆问道：“苏老板，咱们这么搞，该不会把事情给闹大了吧？” “你他妈当我们是整天蹲在网吧和台球厅那些盲流子呢？我代表的是恒盛地产！” 苏大庆斜眼骂道：“再说了，马家的人也不是傻逼，看见火了还能不知道跑啊？你放心吧，别说今天没事，哪怕就算真死了人，我们也能把事情给压住！” 在众人前进的同时，房顶上的马老二振臂高呼：“这群B养的又回来了！” “噼里啪啦！” 随即，无数砖头再度落下，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鲍树辉经历过无数这种场面，也受过专业指导，用小臂抵住门板，宛若架起盾牌般喊道：“都把脑袋压低了，别露头，让他们砸！” 大约十多秒钟之后，房顶三兄弟丢砖头的效率明显慢了下来，鲍树辉抓住机会，点燃一个酒精瓶，侧开门板，直接丢上了房顶。 “嗖嗖嗖！” 有了鲍树辉带头，数点流萤在黑暗中划动，好似倒灌流星。 “哗啦啦！” 玻璃瓶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瓶子中的易燃物遇火后，霎时轰散。 这种老房子都是没有集中供暖的，冬天需要烧火炉和土炕取暖，平时做饭也需要烧灶台，所以院内是有煤棚的。 随着一个汽油瓶落在棚顶，液体顺着石棉瓦的缝隙流进去，点燃里面在木材厂买回来，用来引火的刨花以后，火苗子瞬间窜出一两米高。 “啊！！” 房顶上，马老三被汽油溅在身上，烫的一声哀嚎。 眼见房顶的火焰越烧越旺，马家哥仨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顺着房顶跳了下去，院里的民宅也沦为火海，把马秃子给熏了出来。 苏大庆站在人群后面，看见马家人全都跑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他姥姥的！给我往死削他们！” “呼啦啦！” 刚刚被一顿砸的众人憋了满肚子火气，看见马家人之后，一个回合就将其吞没了，一群人跟世界杯决赛似的，把马家人一路从巷子里踹到了外面。 刁武在本地，也算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土流氓，但是看见苏大庆他们动手，是真有点害怕了。 他平时打架，都是为了让人疼，但苏大庆他们却是往死打，他眼看着马老三被人按在地上，两镐把下去，硬生生就把腿给砸断了。 在众人殴打马家人的同时，康富的身影也在远处出现，蹬着倒骑驴向这边赶来。 当天中午，他在跟彬彬聊过之后，便决定听孩子的话，以后不去卖菜了。 虽然以彬彬现在的收入，不差康富每天赚的这仨瓜俩枣的，但他前天早上刚进了二百多块钱的水果和蔬菜，为了不让这些货白瞎了，所以晚上甩货一直到现在。 刁武站在人群外围，看见康富的身影，微微一愣：“老康，这都几点了，你咋还回这边了呢？” 康富看着叫骂不绝的一群人，又看了一眼火焰熊熊的巷子，发现自已家也被火焰笼罩，霎时间变了脸色，从车上翻下去就要往巷子里跑：“这怎么还着火了呢！” “哎哎哎！老康！” 刁武看见康富的动作，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疯了！看不见里面失火了吗？你家的东西已经定价了，烧了能值几个钱啊！别往前凑，回头我多给你补点钱！” 康富闻着空气中浓烟的味道，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他妈扯淡！我媳妇还在里面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巷子外面，刁武听到康富的话，倏然睁大了眼睛：“你他妈的签完合同，我不是把租房钱给你了吗？你咋没搬走呢？” “哎呀，你别跟我废话了！我得救人！” 康富挣脱刁武的手臂，迈步就往里面跑。 “哎，老康！” 刁武看见康富的动作，再度拦住了他，压低声音说道：“里面烧成这样，你进去不是找死吗？听我一句劝，恒盛地产财大气粗，把你老婆烧死了，你不仅能拿到一笔补偿，也能少个累赘！带着钱搬到新楼房，再找个年轻的，这他妈多好啊！” “去你妈的！畜生！” 康富只有一条手臂，所以比常人粗壮了不少，在情急之下将刁武甩开，毫不犹豫的迎着浓烟冲进了巷子当中。 “哎呦我操！家里有人，你锁门干个jB呢！” 刁武看见康富冲进巷子，对着大腿拍了一巴掌，转身向人群喊道：“都他妈别打了！巷子里出事了！” 苏大庆刚刚始终在按着马家人狂踹，听到刁武的喊声，转头问道：“怎么了？” “马家隔壁的院子住着老两口，女的是个长年卧床的瘫子，谁知道今天晚上那男的出去，把女的锁在屋里了！” 刁武指着巷子里：“刚刚那男的回来了，要冲进去救人，他是个残疾，自已肯定整不了！” “操！有人你他妈不早说！” 苏大庆听说隔壁院子还住着人，开口喊道：“小辉，你留下看着这几个傻逼，其余人跟我过去看看！” 话音落，众人在刁武的带领下，全都冲进了巷子当中。 按照常理来说，一场火灾是不可能蔓延太快的。 但当天晚上，苏大庆他们抛投的火瓶全都是易燃物，而且棚户区民宅的房顶上，铺的都是防水但易燃的油毡纸，院子里也会习惯性的堆满各种柴火与杂物。 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巷子里已经火烧连营，马家两侧的院子，同样被火焰笼罩。 众人没等靠近马家门前，就被浓烟和高温逼退数步。 刁武看见康家大门敞开，门内不断往外冒火苗子，急的直跺脚：“都别站着，想个办法啊！” 一边的青年咒骂道：“我们又他妈不是恶灵骑士，还能迎着火往里面冲啊？” 刁武一时间也束手无策，情急之下掏出了手机：“咱们不行，那就抓紧打119！” “等等！” 苏大庆嗅着燥热的空气，一把握住了刁武的手腕，眸子倒映着火焰的光芒：“让它烧！” 刁武犟嘴道：“烧jB毛啊！里面还有人呢！” “烧死两个人，问题不大，恒盛也赔得起！他们死了，这里就是一起简单的电路失火！但人如果烧伤或者烫伤，赔的钱更多！一旦他们咬住我们纵火，大家谁都他妈跑不了！” 刁武愣住：“啊？” 与此同时，康富已经冲进屋里，把瘫痪的媳妇给扛了出来，但因为常识不足，在往外跑的时候吸了一口浓烟，直接被呛迷糊，倒在了进入院子的门廊里。 “哗啦！” 高温导致门廊坍塌，落下来的废墟硬生生将康富砸在了 “啊！救命啊！！” 康富被燃烧的木桩压在身下，烫的五官扭曲，因为只有一只手，根本没办法把柱子推开。 “啊啊啊啊！” 聋哑的老婆被火焰笼罩，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恐怖嘶吼。 巷子内，刁武距离康家大门只有不到十米，听着好似能够穿透灵魂的声音，周身颤抖，牙齿不断地碰撞在一起。 十数秒后，惨叫声戛然而止，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皮肉焦糊的腐臭味道。 “哇！” 刁武闻道这股味道，一口吐了出来。 晚风呼啸，火光灼灼。 苏大庆的爱马仕腰带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转身走向巷口：“死个把人而已，有他妈什么大惊小怪的！张刚，出去通知小辉，把马家那几个人拉走，在这件事的官方处理结果下来之前，不许他们露面，咱们也撤，订个包房，喝几杯。” 在资本的重压下，一个家庭就此支离破碎。 康富是个可怜人，娶了一个聋哑的老婆，两人一辈子也没能说上一句话。 即便如此，为人夫、为人父的他，也从未抱怨过生活。 穷人有爱情吗？ 生如蝼蚁，走在街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的残疾人，又有爱情吗？ 这么肉麻的问题，康富从未想过，也想不出来。 消防队赶到的时候，两具尸体已经高度烧焦，难以辨认。 可他们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 段世豪身为恒盛地产的领头羊，平时的应酬极多，但是在没有应酬的时候，生活作息十分规律。 当天晚上，段世豪洗完澡之后，正准备定期给媳妇交公粮，秘书谭超的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段总，锦里二期项目，在征地时出了一些问题，闹出了人命。” “怎么搞的？把人打死了？” 段世豪听到这话，顿时兴致全无，拿着手机去了跟卧室连通的书房当中：“征地之前，不是跟当地那个叫刁武的人签署了征收委托书吗？把事情推到他身上，绝对不能影响征地进程！” 谭超解释道：“段总，人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烧死的。” “胡闹！” 段世豪听说人被烧死了，瞬间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又是大庆闹出来的事吧！放火吓唬人，怎么能闹出人命呢？” “消防和公安方面，我们已经打点过了，还是跟以往的解决方案一样，向线路老化，引发火灾上面靠，现场已经清理过了！” 谭超顿了一下：“但现在的问题，在于烧死的不是钉子户，而是隔壁的邻居，而且这个人，还跟咱们有所渊源！” 段世豪挑起眉头：“哦？” 谭超回应道：“烧死的人叫康富，他儿子是陆涛手下的康满彬。” “我有印象，就是一期负责拆迁的经理，叫彬彬那个小孩，是吧？” 段世豪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有些犯愁：“双方还真是八字不合！怎么总能撞在一起呢？” “段总，不管怎么说，现在康家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事如果追究的话，恐怕对苏总不利，您看……” 谭超欲言又止：“如果对方是普通家庭，这事怎么都好处理，无非是多花点钱的事。但陆涛这人你也清楚，加之康满彬本身就跟鲍树辉发生过冲突，我担心这事处理不好，又会发酵啊！” “苏大庆这个倒灶的东西！三天不给我惹麻烦，两天肯定早早的！” 段世豪虽然嘴上骂着，但心里还是偏向于自已老兄弟的，思忖片刻后便作出了决定：“前阵子康满彬他们，在一期拆迁的时候，不是跟小辉他们发生过冲突吗？你让小辉去报案，疏通一下关系，先把康满彬抓了！” “抓人？” 谭超闻言愣住：“康满彬的父母已经没了，如果再把人抓了，那陆涛那边……” 段世豪对于这起命案，表现的十分淡定，面如平湖的回应道：“先把人控制起来吧，余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工地开挖土方，是为了给新建的楼盘打地基，而恒盛集团那边承包给世尊公司的项目，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为了提前完成工期，世尊公司这边分了三组人，由关磊、赵泰和二友轮流带班。 这天晚上，赵泰因为出去应酬，所以人没在工地，分配到他手下的大博和小威两人，则头戴安全帽在现场监督施工。 十一点半。 四面漏风的遮阳棚你能不能少抽点烟？整天冒烟咕咚，弄得像蒸汽时代的火车头似的，你这动力如果给到火车上，估计能从沈城赶到乌鲁木齐了！” 大博打着哈欠回道：“滚犊子，我抽烟碍你啥事了？成宿在工地盯着，我不得弄点精神食粮啊！” 小威挠着身上的蚊子包，闹心的开口道：“这地方本来蚊子就多，你这弄出亮光，一会蚊子又来了！” “我只听说过抽烟驱蚊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抽烟招蚊子的！” 大博犟嘴道：“我就抽烟了，不行你就报警抓我吧！” “吱嘎！” 就在两人斗嘴的同时，一辆警车刹停在两人身后，车上的警察下车后，对两人问道：“哎，你们是这个工地的吗？” “是啊！” 大博转头，一脸懵逼的问道：“警官，这地方抽烟还真犯法啊？” 警察莫名其妙的问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们，康满彬是不是在工地呢？” “康满彬……” 大博见对方穿着制服，开警车来工地，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没有，他今天是白班，下班就走了！” “兔崽子，人不大，嘴里一句实话没有！你们俩在这别动，谁敢碰手机，我一起带走！” 警察指着两人说完话，对车上的其他同事说道：“工地右边那一排帐篷，第二个就是康满彬的住处！” 大博见对方把工地的情况摸的这么详细，眨巴着眼睛问道：“警官，我能不能知道，康满彬犯什么事了？” 警察沉声呵斥：“把嘴闭上，对你有好处！” …… 世尊公司，办公室内。 陆涛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刚准备躺在行军床上眯一会，大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涛哥，不好了！刚才工地来了一辆警车，把彬彬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 陆涛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锁：“他又跟谁起冲突了？” “不清楚啊，但工地这边肯定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博顿了一下：“来抓他的警察特别凶，我问他们是什么地方的，那些人也没说，只说我们不是他的亲属，无可奉告！但我把车牌号记下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把牌照号码发给我吧！” 陆涛听到这个回答，还以为彬彬是在外面跟谁打架了什么的，也没往心里去，接到短信后，打给了陈金发：“哈喽啊，哥们！” “哎呀我操，我真他妈服了！” 陈金发听到陆涛的声音，莫名有些急眼：“我在公司职场性骚扰，你能给我搅局，这怎么出来应酬，在洗浴跟按摩师搞破鞋，也能被你耽误呢？” “哈哈，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我耽误你的事，而是你太骚，每天都在琢磨下三路那点事啊！” 陆涛笑着说道：“我身边有个小兄弟，让警察在工地带走了，对方没说办案单位，我把电话号给你发过去，你帮我探探路呗？” “我真服了！我这辈子，对我爹都没这么孝顺过，真的！” 陈金发叹了口气：“我尽量给你问，但现在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休息了，如果晚上问不到，我明天给你回消息！” “妥！” 陆涛也没催陈金发，答应下来之后，也没了睡觉的心情，便坐在了电脑桌前，想着找个电影看，顺便等陈金发回电话。 …… 这么多年来，林守义的生意虽然做的不大，但左右逢源的性格，也让他发过小财，在和平湾买了一套三百多万的复式河景房。 在陆涛与陈金发通话的同时，林守义也驱车返回自家小区，刚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段世豪的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看见段世豪来电，林守义连忙靠边停车，毕恭毕敬的接通了电话：“段总，您怎么晚亲自给我打电话，是有业务上的事情？” “算是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聊，你来一趟吧。” 段世豪顿了一下：“自已过来，别给其他人打电话。” 林守义闻言，不禁一脸懵逼，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上次单独面见段世豪时的场景。 段世豪知道林守义缘何沉默，笑呵呵的说道：“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如今双方公司已经展开合作，我找你过来是好事！只是这事得先跟你聊，才能通知陆涛。” 林守义听到段世豪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将车辆挂挡，向出口方向驶去：“哎，我知道了，那我立刻过去！” …… 二十分钟后，林守义赶到恒盛地产，被谭超带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段总，都这么晚了，您还没下班呢？” “当老板的确很轻松，但某些时候，却也比别人更累！什么事情都得做决策，脑子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段世豪指着桌上打包回来的两碗面：“饿不饿，吃点宵夜？” “算了，我刚吃完东西不久。” 林守义宛若小跟班一样，主动上前给段世豪的杯里添着水：“段总，不知道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段世豪吃着面回道：“锦里二期的项目，已经正式开始规划了，你们世尊公司做的不错，我打算依然把拆迁和土石方项目交给你们。” “呦！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林守义喜笑颜开：“段总，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你放心，只要您把项目交给我们，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工程质量……” “恭维的话就免提了。” 段世豪打断了林守义，抬起头看向了他：“今天晚上，二期那边在征地过程中，出了一场意外，康满彬的父母死了。” 第二百五十章 诚意满满的许诺 林守义站在段世豪的办公室里，还没等从对方许给他的甜头中缓过神来，便被彬彬父母身亡的事情给吓了一跳。 段世豪依旧云淡风轻的吃着面条，语气轻松的说道：“他们的死亡原因，官方已经有了定论，是因为线路老化引发了火灾！但咱们既然是自已人，那我也不瞒你，这场火灾是人为的。” “段总，你这……” 林守义听到段世豪的这个回答，五官顿时纠结在了一起。 在他个人的角度上而言，是并不想听到这个消息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已听到的消息越多，惹出来的麻烦事也就越多。 可偏偏段世豪找他来聊这件事，他不听还不行。 “你也知道，负责二期拆迁的人，是大庆手下的小辉，而他跟康满彬，是有一些过节的！不过今晚的事情，绝非旧怨引发的打击报复，只是……” 段世豪摆了摆手：“康满彬已经被捕了。” “啊？” 林守义越发懵逼：“段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林，你是个明白人，我相信你能看出来，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扶着世尊公司向前走，对于彼此的合作，我也是诚意满满！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的合作中，总是会遇见各种坎坷。” 段世豪吃完面，点燃了一支烟：“我把康满彬送进去，是怕他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激化彼此间的矛盾！” 林守义心里打鼓，也不敢妄自揣测段世豪的用意，上前帮段世豪收拾着吃剩下的餐盒：“段总，那您找我来的用意是什么呢？” “人死不能复生，我不希望因为这件小事，影响到工地的进度，更不想让我们的合作出现裂痕。” 段世豪靠在老板椅上，继续说道：“康满彬父母那边，我会每人赔付一百万的抚恤金，另外你们世尊公司的主业是建材生意，等二期项目开工，原材料供应项目，你们随便挑一个类目。这个项目不用经过董事会讨论，我本人亲自拍板！” 这个时期的房地产开发商，大多都会采用大包干的方式招标选用建筑商。也有少数房地产开发商会和建筑商约定，部分材料由甲方提供。还有极个别房地产开发商，会采用包清工的方式招标选用建筑施工队伍。 段世豪这句话，相当于给世尊华诚开了一个后门，提前把一部分的利润给他们留出来，说白了就是拉开陆涛的口袋，在往里面塞钱，确实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在如此重利的冲击下，林守义很快沦陷，点头保证道：“段总，这事我跟陆涛去聊，你放心，我绝对让这件事妥善处理。” 段世豪莞尔一笑：“好，那就辛苦你了。” …… 世尊公司。 陆涛这边正看着电影的时候，陈金发的电话便打了回来：“你说的那个号码我查到了，抓人的是分局治安大队。” “分局？不是派出所啊？” 陆涛拿起了烟盒：“涉嫌什么案子，你问到了吗？” “去报案的人叫侯邦，说是之前被康满彬给打了。” 陈金发顿了一下：“这不就是公司前阵子因为拆迁引发的纠纷么？这事既然是段世豪亲自调停的，那个侯邦怎么又去报警了呢？” “苏大庆的人？这孙子在搞什么鬼？” 陆涛听到这个回应，百思不得其解：“我给段世豪打电话！” “时间这么晚，没必要折腾了，我问过了，康满彬这案子不可能定刑事！否则双方之前都有人住院，闹大了全得进去！” 陈金发顿了一下：“我感觉苏大庆整这个事，八成是喝醉了酒，心里不是滋味了！此人本身就是个办事不经大脑的傻逼，你多余跟他一般计较！听我的，先放个一两天，如果他真是没屁逗咳嗽，没必要将事态扩大！” “他妈的，苏大庆好歹也是个大哥，办事咋就这么损篮子呢！” 陆涛烦躁的骂了一句，但也没往心里去：“你跟分局那边的朋友打个招呼，让他们照顾一下彬彬，需要送礼什么的，在公司的公户上提钱！” 两人闲谈几句，陆涛得知彬彬没什么大事，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换好睡衣准备休息。 按照陈金发的说法，苏大庆这么搞，八成是为了泄愤。 而他也着实不愿意跟这个智力不健全的傻逼一般见识，这种人他见过很多，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反而越黏着你。 就在陆涛准备休息的时候，从恒盛离开的林守义也赶到了公司，敲响房门问道：“小涛，你睡了吗？” “门没锁。” 陆涛从折叠床上坐起来，看着进门的林守义问道：“时间这么晚，你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怎么还到这来了？” “有点事找你聊。” 林守义看着狭窄的行军床，无语道：“公司如今也不是没钱，你就出去租个好点的房子呗！整天睡这种破床，身体不都造完了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我孤身一人，住在哪都一样！等土石方项目干完，我叫着二友和关磊，一起出去租个房子。” 陆涛丢过去了一支烟：“什么事啊，这么晚来找我？” “小涛，刚刚段世豪找我了，他跟我说了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动怒，也别激动！” 林守义压低声音说道：“彬彬的父母死了，死于火灾，但这实际上是因为苏大庆强征民宅引发的，大家都知道这种事瞒不住你，所以他找我摊牌了！” 陆涛霎时间皱眉：“什么？” “彬彬被抓的事，我相信你都已经知道了吧？这就是段世豪怕双方因为他引发摩擦，所以用的手段。” 林守义继续道：“火灾现场那边，已经借着灭火的名义清理过了，失火原因定性为线路老化！” “为了征地，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陆涛铁拳紧握，强压怒气问道：“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这事，真不怪恒盛的人！彬彬家里已经签了拆迁协议书，而且拿到了租房补偿，按理说已经过了搬走的期限，那房子已经属于恒盛地产了！今晚恒盛的人去清理他们家隔壁的钉子户，见大门从外面锁着，不知道院里有人！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守义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段总瞒着咱们，以电路失火的理由去处理，咱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他之所以实话实说，明显是想继续维持咱们的合作关系，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看到了他的诚意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哥 世尊公司内。 陆涛被林守义的一句话，气的拍着桌子，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诚意？你他妈的管这个叫诚意？别人给我弟弟的父母烧死了，然后把我弟弟抓了，最后把死因告诉我了，反倒成了光明正大了？！” 林守义在段世豪与陆涛之间受着夹板气，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水过去：“你别动怒，听我把话说完！咱们是自已人，我绝对向着你啊！这不是现在这个场合没有外人，咱们俩在聊私下的话题嘛！” “老林，我的情绪不是冲着你！” 陆涛意识到自已的举动有些过激，解释道：“咱们都是妈生爹养，有父母双亲的人，何况你还是做父亲的！今天这事……太他妈的操蛋了！” “是啊，的确操蛋。” 林守义也跟着叹了口气：“但彬彬家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吧？他父母都是残疾人，父亲只有一条手臂，母亲瘫痪在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不可能被火烧死！这孩子可怜，我也同情他，但人死不能复生！ 你是彬彬的大哥，得站在理智的角度上，去替他考虑问题，也得考虑到公司的未来！我不觉得他有复仇的希望，如果不拦住他，他不仅得不到任何赔偿，恐怕自已的人生也得被毁掉！你觉得站在段世豪的高度上，即便拿着放大镜低头去找，又能看见小小的康满彬吗？” 陆涛沉默不语。 “段世豪跟我谈的时候，说等锦里二期开工，拆迁、清理、土石方的活还给咱们，另外世尊想拿什么建材供应，恒盛那边一路绿灯，算是安抚你的怒气，也算给彬彬一种补偿！除此之外，还额外给他父母二百万抚恤金，这个价码，放眼全国也没几个。” 林守义吸了吸鼻子：“段世豪为啥这么做？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怕彬彬把事情闹大，而是真心实意的欣赏你！否则这事即便曝光，你觉得以他的能力，难道找个替罪羊出来会很难吗？到时候他再运作一下，让顶罪的人进去蹲个十几二十年，这事也就算结束了，咱们能怎么样？” “呼！” 陆涛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回答，但他心里清楚，林守义的这番话说的很现实，也更真实。 “这次的事，如果你松口，段世豪就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往后还有更大的利益等着咱们！” 林守义观察着陆涛的脸色，继续说道：“彬彬的父母已经死了，咱们不能因为死人去断了活人的财路！别说这事段世豪给了咱们台阶下，就算他不给，咱们跟他对着干，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陆涛一支烟燃尽，紧接着又点上了一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苏大庆是段世豪的嫡系！否则他不会这么上心，许以重利让我息事宁人！他根本不是为了拉拢我，而是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怕我动苏大庆！” “或许你是对的，但段世豪能出这么多钱保苏大庆，那就同样可以用更多的钱疏通关系去对付你！之前你身上的命案，对他来说也无非一个电话的事，对吧？有苏大庆，这事能谈，但没了苏大庆，他可就没了忌惮！” 林守义也续上了一支烟：“我有句话，说的可能没人性，而且还会让你反感，但彬彬的父母，其实跟咱们并没有关系！我个人认为，为两个残疾人，赌上全公司这么多人的命运，不值得！更何况这个赌局，我们一定会输！” “嘶！” 陆涛深吸了一口烟，房间内落针可闻，甚至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 “段世豪那边，还在等我的答复，只要你松口，彬彬就会被释放！” 林守义按熄了烟头：“反之，我担心咱们这边的态度太过于强硬，不仅公司会受拖累，他也在里面出不来！” 陆涛在原地沉默下去，直到烟头烫到了手，这才回过神来：“明天你去跟段世豪见一面，让他找关系，先给彬彬安排个治安拘留，多关几天吧。” 林守义点头：“那其余的事……” “你说完这句话，段世豪就明白我的态度了。” 陆涛摆了摆手：“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守义闻言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小涛，我知道过来找你，会让你对我产生不好的想法！可我也希望你清楚，我之所以过来，正因为咱们是自已人！” 陆涛点头：“老林，我年纪小，但并不代表我是个好赖不分的莽夫。” “哎！” 林守义答应一声，推门离去。 疲倦袭来，让陆涛躺在了行军床上。 半晌后，他拨通了关磊的号码：“你在哪呢？” 关磊那边的背景音乐很嘈杂：“小泰找我喝酒，我俩在午夜阳光泡妞呢！啥指示啊，哥？” “买点酒菜来我办公室。” 陆涛顿了一下：“你自已过来。” …… 半小时后，关磊拎着一箱啤酒，还有在路边摊买的炸串和炒蚬子，推门走进了陆涛的办公室，笑呵呵的问道：“怎么着，这是饿了？还是寂寞了？” “心里发堵，找你喝点。” 陆涛看着关磊问道：“你没听说什么事吗？” 关磊反问道：“我听说什么啊？” “坐吧！” 陆涛摆手：“你哥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 “嗯，还有两个月零五天。” 关磊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今天是七月二十四，再有几天，也是张兵大哥三周年的忌日了！” “时间真快啊！你记着点日子，到时候我去给大哥上柱香！” 陆涛跟关磊碰了一下酒瓶，然后仰头干了一瓶啤酒。 “嗝……” 关磊打了个酒嗝，无语的说道：“哥，你慢点喝呗！我在酒吧已经喝了不少了，你这个进度，我可陪不了你！” “没事，你能喝多少喝多少。” 陆涛再度打开了一瓶啤酒：“小磊，彬彬的父母死了。” “啊？” 关磊睁大了眼睛：“咋死的，这么大的事，这兔崽子怎么没跟我说呢？” 陆涛补充道：“今晚死的，他应该还不清楚，因为他被警察抓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关磊猛地站起身来：“这……这他妈的！他父母没了，警察抓他干什么？家里进去歹徒了？” “他家位于如意锦里二期的拆迁工地，今晚征地的人过去强拆，放火烧隔壁院子，结果引发火灾，把他父母连累了。” 陆涛如实说道：“恒盛那边为了避免激化矛盾，同时把事情压下来，找个理由把彬彬抓走了。” “我艹他妈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关磊听见这话，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双目赤红的向门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分三六九等 办公室内，陆涛看见关磊的举动，顿时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小磊，你冷静一点！” “哥，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冷静？” 关磊胸口起伏，异常烦躁的回应道：“彬彬跟我的关系，你不是不清楚！现在他父母死了，人也被抓了，我这个当哥的，不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我找你过来，正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 陆涛强行按着关磊的肩膀，让他坐回了椅子上：“彬彬那边的赔偿条件，我已经谈妥了，找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关磊听到陆涛的话，握着拳不发一语。 “今晚这件事，我相信是个意外！首先苏大庆即便再不成器，毕竟也跟段世豪混了这么多年，是个有头有脸的社会大哥！我不相信他会因为泄愤，去虐杀两名残疾人！至于他身边那些小流氓，我同样不认为他们有这个胆子！如果那些人真有杀人的勇气，他们首先要找的也是彬彬。”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继续说道：“彬彬跟他们这些人起冲突，是为了保护公司利益，如果查清楚这是蓄意报复，我不会坐视不理！但它只是一场简单的失火，我们不能因为双方有矛盾，就扩大影响！” 关磊忍不住拍了桌子：“简单？两条人命都进去了，你觉得这叫简单吗？” “人的命，都是有价码的，段世豪那边给出了二百万赔偿，我觉得这个数额不低了。” 陆涛继续道：“你还记得当年张兵大哥是怎么没的吧？他那个人，脾气比钢还硬，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任何人低头服软！跟他在一起混，确实很提气，腰板也能挺起来！ 可张兵团伙的结局你也看见了，自从兵哥一死，树倒猢狲散！你哥折了，二友残了，我蹲了几年大牢！跟其他死走逃亡的人比起来，我算是最幸运的一个！ 说实话，我不怕跟任何人拼命，但有了张兵大哥这个前车之鉴，我实在有些举棋不定，我担心得罪了段世豪，咱们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这个家，就这么散了！你哥的死让我很心痛，我不想再看到别人离开！” 关磊听到陆涛的回应，变得冷静了不少，但依然有些情绪：“哥，这件事就算你能跟我说通，但是你跟彬彬怎么说？他父母惨死！却连消息都没接到，你他妈让我怎么面对他？” “有些时候，真相比谎言更伤人！拆迁区的火宅，段世豪已经打点好了官方的关系，这事我不准备把真相告诉他，就按照意外去处理吧。” 陆涛看着关磊，语气平静的说道：“彬彬是你的人，这事你负责跟他沟通，让公司上下统一口径，不许对他说没用的！” 关磊眼圈泛红：“爹妈都死了，还要连死因都瞒着他，这事多他妈作损啊！” “你对他说了真相，除了让他痛苦，还能怎么样呢？”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彬彬还要在里面关几天，明天你代表家属，去帮忙入殓吧！” 关磊睁大了眼睛：“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 陆涛回应道：“人是火灾走的，他看这一眼，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平添痛苦呢？” 关磊闻言，抓起一瓶啤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向了陆涛：“哥，有句话我要问你！彬彬这事，你到底是不敢管？还是不想管？” 陆涛沉默不语。 关磊并没有让沉默继续下去：“我需要一个答案！” 陆涛的态度依旧模糊：“彬彬是个好孩子，但我觉得这个结果，已经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关磊嘴唇颤抖：“那……如果烧死的人是我呢？” “小磊，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有价码的！彬彬为我办事，我护他周全，不让他吃亏，这是一个当大哥的责任！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压住，正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人要保护！” 陆涛拿起烟盒，叹了口气又丢回到了桌上：“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觉得因为彬彬，让我们更多人置身于危险当中，并不值得！身为一个男人，我当然知道有仇要报，有气要出！ 我知道报仇很痛快，但我们出来混，混的是利益！一旦与段世豪发生冲突，绝非小流氓打架那么简单，不死人是不会结束的！那你觉得死的人该是谁，是你、是我，还是赵泰？” 关磊听见这话，转身就走。 “小磊！” 陆涛加重了语气：“我早已经在你哥的墓地旁边，把自已的后事安排好了！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每次都踩着钢丝，靠拼命解决问题，现在的隐忍，是为了成长！” 关磊脚步一顿，嗓音低沉的说道：“既然要替彬彬料理后事，我总得提前去作安排吧！” …… 翌日一早，林守义早早跟段世豪见了一面，将陆涛的原话转达给了他。 林守义走后，段世豪跟公安口的朋友通了个电话，同时让谭超把苏大庆叫到了办公室里。 前天晚上，苏大庆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接到电话返回公司后，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哈欠连天的走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大哥，什么事啊，这么早找我过来？” 段世豪看着满身酒气的苏大庆，还有他头上的一圈绷带，脸色阴沉：“昨天晚上，你去什么地方了？” 苏大庆随后回道：“招待客户，怎么了？” “你他妈的招待你大爷！” 段世豪听见这个回应，起身奔着苏大庆就是一脚。 谭超看见这一幕，顿时退出门外，关闭了房门。 苏大庆挨了一脚，霎时醒酒：“大哥，你要真闲着没事干，就去健身房撸铁，或者找你那些小老婆搞破鞋呗！这一大早上的，你踢我干什么？减肥呢？” 段世豪脸色阴沉的骂道：“我问你，昨天晚上棚户区的火灾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的不知道闹出人命了吗？” “我知道啊！但征地这种事，死个把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别说咱们了，就是那些超一流的全国性房企，有几个手上不见血的？” 苏大庆理直气壮的回应道：“这么点小事，你跟我动什么手啊？我这么整，不也是为了公司创造利益么！何况我也不是奔着那俩冤种去的！你说哪有正常人会在睡觉的时候，在外面把门锁上啊！而且动手之前，刁武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隔壁院子没人，你说这问题能算在我身上吗？” “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 段世豪脸色阴沉：“是陆涛手下康满彬的双亲！”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幕后BOSS 段世豪办公室内，苏大庆听到他的回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烦躁与不解，但又很快释然：“我也真他妈服了，咱们双方是不是八字相冲啊，怎么总能纠缠到一起呢！” “你先别跟我说这些废话！现在已经闹出了人命，你不得拿出一个态度来吗？” 段世豪打断苏大庆，冷着脸说道：“康满彬父母那边，给了二百万赔偿，这钱你私人掏腰包！” “啥？” 苏大庆瞪大了眼睛：“两个残疾人，干jB啥就值二百万啊？他妈的工地砸死人，一个农民工的命不过才三十来万，这俩残疾是他妈铁拐李转世啦？还得按照神仙的价格去赔啊！” “人在江湖，不仅要讲道理，更要讲人情！这两点你哪一点占理了？” 段世豪斩钉截铁的说道：“让你出钱，是因为不让你感觉到疼，你永远不长记性！” 苏大庆态度强硬的犟嘴道：“这钱我出不了！我去征地，是为了给公司征地，也不是为了寻仇去的，现在死了人，凭啥得由我自已去扛呢？” “行，你不出，那我出！” 段世豪见状，对门外喊道：“谭超！” “哎！” 等在外面的谭秘书答应一声，随即推门走进了房间：“段总，您吩咐！” 段世豪摆手：“赔偿康满彬的二百万，从我私人账户里划扣，尽快去办！” 苏大庆闻言，变得烦躁起来：“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死两个残废而已，你何必这样呢？” “我之所以这么做，正是因为你管我叫的这一声大哥，你出了事，我得给你擦屁股！” 段世豪转语道：“阿升上个月出狱之后，一直在公司的闲散部门挂职，手里也没事干！你那边拆迁出了事，这个活就先停了，让阿升接手！你去四季云顶三期工地，给叶权打下手吧！” 苏大庆顿时急了眼：“大哥，这个活可是之前小辉受伤，你给他的补偿！如今我们干的好好的，你干啥让我们撤走啊！不就是二百万吗？我出还不行嘛！” “你觉得这仅仅是钱的事情吗？” 段世豪伸手一拍桌子：“当初在拆迁工地，就是鲍树辉先惹的事！我让他去干拆迁，是因为考虑到了你的难处！关键时刻，我想着你了，但你考虑过我吗？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大哥，就给我消停去云顶三期眯着！让我省省心吧，好不好？” 谭超见苏大庆还要说话，连忙上前，压低声音说道：“苏总，段总正在气头上，你就别跟他顶着来了！先顺着他的意思办吧，以你们的关系，等他消气之后，把这个活要回来，那不就是一杯酒的事嘛！” “大哥，拆迁区的确死了人，但我只是一心为了拿项目！你让我去云顶三期，我可以去，但我不觉得我有错！” 苏大庆语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段世豪看着苏大庆的背影，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谭超见状，连忙去冷藏柜里拿出一支雪茄，走到段世豪面前帮他点燃：“段总，他就是这个脾气，您消消气。” 段世豪摆了摆手：“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嘛。” 谭超继续问道：“那您看，赔偿的二百万……” “走公司账户吧！我刚才说那番话，并不是动了真怒，而是让大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已理亏，别再去找陆涛的麻烦。” 段世豪叹了口气：“你看看人家陆涛，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在出了人命的情况下，他都知道以公司利益优先！如果苏大庆不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绝对就去捧陆涛了！” 谭超划着火柴递了过去：“我也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总好！但话说回来，您对陆涛也够意思了！这事苏总做的确实不对，但康满彬的父母如果不是为了占便宜，去贪那一个月的租房补助，也不会出这种事，该着他们命里有这一劫！” “说实话，我真的是很喜欢陆涛这个小青年，有勇有谋，进退有度，这种人加以培养，是能够委以重任的！” 段世豪顿了一下：“只是我他妈就想不通了，为什么陆涛进入公司之后，每件事都这么不顺利呢？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当初招他进公司的时候，用的手段错了，导致大家心里都有隔阂啊？” “段总，这种事我可不太好说。” 谭超本想说，陆涛之所以跟他有隔阂，是因为段世豪护犊子太严重，把厚此薄彼表现的太过明显，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笑呵呵的问道：“这几天慈恩寺那边正在举办法会，要么我帮您预约一下，过去上柱香，静静心？” 段世豪当局者迷，点头道：“行啊，你看着安排吧！” 与此同时，一名文员快步走到门口，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段总，凌先生到了！” “凌先生来了？” 段世豪下意识的起身：“快请，请到小会议室去……算了，我亲自去接！” …… 恒盛地产的小会议室，装修极度奢华，但却常年落锁，哪怕市里的领导来视察，都不会被请到这间办公室里。 因为这间会议室，是专门为一个人准备的。 跟段世豪一起走进小会议室的男人，今年四十出头，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商标，也没有佩戴任何的珠宝与首饰，可他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此人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定制的，总价超过六位数。 最重要的是，他这张脸，拥有着任何奢侈品都无法比拟的贵气。 此人，便是恒盛地产的幕后老板，凌肃威。 平素里居高临下的段世豪，跟在凌肃威身边，比贴身秘书还殷勤，主动打开小会议室的门，将对方请了进去：“凌先生，我听说您入股了德国的一个天然气项目，不是要在国外居住一段时间吗？怎么忽然回国，连个招呼都没打呢？” “国外的事情，有专员打理，我无非去布个局而已。” 凌肃威从容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平和的看向了段世豪：“怎么，我的归来，给你带来不方便了？” “没、没有！您这是哪里的话！” 段世豪只听到对方的一句话，后背的衬衫顷刻间被汗水打湿。 第二百五十四章 风暴起，人间各有悲欢 恒盛地产，小会议室。 凌肃威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继续向段世豪问道：“我听说恒盛之前投资的几个项目，发展的全都不错哈！” “是啊，四季云顶项目，一期和二期的房子已经全部售罄！我们新上马的云顶三期预售份额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大东那边的如意锦里，盘子最近也被炒的很热。” 段世豪看向了一边的谭超：“快去把财务报表拿来，让凌先生过目！” “罢了。” 凌肃威身体未动，只是吐出了两个字，便继续说道：“据我了解，云顶三期的工地，似乎不太和谐。” “没有的事！云顶三期那边，项目进展一切顺利！我保证能在预定工期之前完工。” 段世豪笑道：“另外如意锦里二期的项目，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目前已经进入到了征地阶段，我预计到明年的年底，我们将有两个楼盘同时开售！我相信乘着北京奥运的这股东风，恒盛地产一定能够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凌肃威微微点头：“嗯，你弄得不错。” “都是您教导有方！” 段世豪谦卑的邀请道：“凌先生，您难得回来一趟，要么我中午叫几个朋友，咱们一起吃顿饭？” “算了，还得去其他公司走走，在你这喝杯茶就可以了。” 凌肃威语罢，便从沙发上起身，向门外走去。 段世豪连忙跟了上去：“凌先生，您刚到就要走啊？” 凌肃威莞尔一笑：“你是我商业版图的排头兵，我既然回国，总得先在你这里站一站，好让别人知道你的位置。” 段世豪咧嘴一笑，这才轻松下去：“您过奖，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 几分钟后，凌肃威乘车离开恒盛地产的地下车库，对车内的秘书问道：“我听说，段世豪最近很膨胀啊？” 刚在楼上收到一张银行卡的秘书夸赞道：“是啊，他搭上了不少新的关系，目前的恒盛发展的很稳定，公司的很多业务，已经不需要总部去解决了！” “脱缰野马，可不是好事。” 凌肃威闭目养神：“给他修修边！” 秘书愣住：“凌总，恒盛的几个项目都在进行中，这时候动段世豪，是不是为时尚早？” “早吗？我觉得还行啊，呵呵！” 凌肃威笑了笑：“他想用两个新楼盘填饱我的肚子，还是差了点意思！但是他让你吃饱，又给了你多少钱呢？” 秘书眼角一跳，连忙说道：“凌总，我知道错了，这笔钱，我马上退回去！” 凌肃威连眼睛都没睁，语气毫无波动：“不用，收着吧！我相信你的为人，既然敢收他的钱，一定会办你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 五天后，关磊以家属的身份，为彬彬的父母进行了火化。 因为两个老人是横死的，关磊还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事，就连骨灰盒都是玉石的，前后花了四五万块钱，由陆涛私人掏了腰包。 康富夫妇的骨灰并未入殓，而是要等彬彬被放出来，再去挑选墓地。 当天下午，谭超急匆匆的走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段总，市局那边出事了！” 段世豪放下手中的报表，抬头问道：“怎么了？” “我刚接到消息，刘颌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退下去了！史副局长以身体不适为由，请病假不再工作！” 谭超顿了一下：“正副职同时脱离工作岗位，这是很少见的！最主要的是，这两位大员退居幕后，咱们的关系网可就全断了！” “这怎么会呢？” 段世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电话了吗？” “打了，但都没有接。” 谭超顿了一下：“05年7月份的时候，史副局的儿子在酒吧消费，与人发生冲突，当时吃了点亏，后来叫人带枪返回，打伤了酒吧老板和一名顾客！当初派出所抓了人，发现他是史副局的儿子，又把人放了，同时与酒吧方面进行调解，把赔偿金额从四十万谈到了三万！ 但即便这三万也不是小史出的，而是派出所从经费里面垫付的，毕竟没人敢去找市局的副局长要钱！可是我听说今天上午，史副局刚请完病假，中午关于这件事的举报信，就被送到纪委了！” “这是有人故意在搞他们啊！” 段世豪眯起了眼睛：“当年去酒吧的枪手，还是我帮忙牵的线呢！这事该不会是奔着我来的吧？” “不会吧？” 谭超睁大了眼睛：“咱们公司的脏事不少，如果有人要搞你，大可以奔着你来！直接把事情搞这么大，那人得多大的能量啊？” 段世豪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身边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啊？” 谭超嘴唇颤抖：“您是说……” “把毕晓岚在云顶三期挤走这件事，我似乎太急了！” 段世豪略显烦躁：“凌肃威背景很深，但也没到短短几天就能办妥这种事的地步！那两位肯定是得罪了其他人，而凌肃威是在跟别人合伙做局，共同谋利……不出意外的话，在毕晓岚走后，这盘棋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我们没有任何察觉。” 谭超越想越怕：“段总，那凌先生下一步，会不会……” “不会！他要动我，会更简单。” 段世豪额头冒汗，但态度沉稳的说道：“吩咐下去，让公司从上到下都给我收敛一些，近期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幺蛾子！” …… 东陵，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内。 陆江开着雪佛兰乐风停在门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饭店，打着哈欠坐在了王德明对面：“我为了破案，已经两天三夜没睡了，今早才刚抓到嫌疑人，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有大事找你。” 王德明面色严肃，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一早，人事处找我谈话了，我准备升任分局政委，你做好准备，接替我担任刑警队长职务！” “啊？” 陆江先是有些懵逼，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王队，你别涮我了，我虽然破了几个大案，但也不至于火箭式提拔啊，你怎么不让我去做局长呢？” “我说真的。” 王德明认真的说道：“我当年是被史副局带出来的，如今他遇见了一些麻烦，可能要出问题！但他准备趁着权力还在手里，把我们这些门生旧故的工作岗位进行一些调整，你是我的人，自然会跟着向上走一步！” 陆江愣住：“这事是真的？” “是！我被提上去，有很多原因！但你被提上来，只是因为我肯定你的工作能力，不想被你埋没，所以提出了这个附加条件！” 王德明点头道：“如果没有这场风暴，你走到我的位置，至少还需要七八年！但机会既然来了，那就把握住它！你年纪轻轻上位，肯定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但你什么都不用顾虑，只需要把自已的工作干好！只要时刻记住，你是一名人民警察，就绝对不会出错！” 陆江听到王德明语气中的几分悲凉味道，试探着问道：“这个调动，你就不能拒绝吗？” “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法理无外乎人情！很多事情，你我左右不了！” 王德明点燃了一支烟：“我想做个好警察，而这跟我想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并不发生冲突！”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人永隔 锦里一期的土石方工程，进展十分顺利。 一期工地预计的开挖方量为十五万立，综合单价每方三十块，恒盛在开工之初，便预付了百分之五十，共二百二十五万的预付款。 根据林守义的计算，这个项目的纯利润，大约在三分之一，也就是一百五十万左右。 世尊公司的车队每天在工地轰鸣不断，每一立方米的土石被拉出工地，都意味着有资金落到陆涛的口袋里。 赚钱自然是好事，但彬彬父母的事情，同样也压在了陆涛的心头。 在康富夫妻火化两天后，彬彬蹲完七天治安拘留，被放出了看守所。 按照陆涛的吩咐，金锐带着大博、小威在看守所接到他之后，便一路将其护送到了公司，就连彬彬中途去厕所，大博都跟了进去。 对于父母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彬彬，赶到公司以后，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办公室里，对陆涛和关磊笑了笑：“涛哥，磊哥！” “坐吧！” 陆涛压了压手：“在里面没遭罪吧？” “没有，拘留所都是短期，里面的人知道我是你弟弟，恨不能把我当祖宗供起来！” 彬彬呲牙一乐：“哥，你绝对想不到你现在有多火！看守所里的人，听见你的名字就跟触了电一样，都说你是东陵战神！” 陆涛嘴角动了动，并未挤出笑容。 一边的关磊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只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似乎想要通过烟头上的一点温度，将满腹烦闷燃烧殆尽。 陆涛见关磊张不开嘴，做了个深呼吸，自已把话说了出来：“彬彬，我有件很严重的事情跟你说，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哥，是不是鲍树辉的事啊？” 彬彬收起了笑容：“我这次被抓，就是以这个罪名进去的，那群王八蛋是不是用我跟你说事了？” “没有……是你父母出事了！” 陆涛把心一横，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家那边不是在拆迁嘛，好多人家都搬走了，因为用电量不同，所以老旧的电路出了问题，引发了火灾……” “什么？” 彬彬倏然睁大了双眼：“那我爸我妈呢？受伤了？” “人……没了！” 陆涛叹了口气：“火灾发生在深夜，你父母的身体又不太好，再加之周围没有邻居帮忙，所以出事了。” “这、这这这、那……” 彬彬站在原地，语无伦次的嘀咕了几个字，紧接着转身就要往外跑。 “彬彬！” 关磊提高音量叫住了他：“别去了，那边的房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而且你家也签署了拆迁协议，所以房子早就被推倒了！你父母的后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彬彬强压情绪，但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这事，我他妈怎么不知道呢？” “你人在看守所，对你说了也没用，我担心你情绪失控，在里面会惹事。” 关磊心如刀绞，硬着头皮开口道：“这事只是一起简单的事故，流程走的也很顺利，我想着别让老人暴尸街头，所以就把人送去火化了……同时也是因为怕你看见遗体的模样无法接受，你别怪哥。” “啊啊啊！！！” 彬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而后抱住快要裂开的头，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陆涛坐在老板椅上，听到彬彬不似人声的悲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见关磊要去扶起彬彬，微微摆手阻止了他。 彬彬要疯了。 从小，他就生活在一个压抑的环境里。 家庭的贫苦，同学的嘲笑，老师的冷眼。 这一切压力没有击垮他，而是让他顶着压力，拿到了最优秀的学习成绩。 哪怕母亲遭遇车祸瘫痪在床，他也没抱怨过生活的不公，选择放下钢笔，拿起了搓澡巾。 如今，他终于有了赚钱的能力。 眼看着通过自已的努力，让生活在阴暗中的家庭一点一点接近阳光，他无比自豪，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但这一切，竟然失去的这么突然，这么彻底。 他只是进去蹲了一个拘留，家就没了。 陆涛任由彬彬在办公室发泄着情绪，直到彬彬把嗓子都给哭哑了，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拍着彬彬的肩膀说道：“人这一辈子，没有谁永远逆水行船，但也不会有人永远一帆风顺！起起落落、悲欢离合，这才是生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彬彬听到陆涛的话，用衣袖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面向陆涛和关磊，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两位哥哥，我感谢你们为我父母料理后事，谢谢！” “咚！”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好似闷鼓砸在陆涛心头，关磊紧握的拳头，指甲更是已经深深嵌入了皮肤当中。 “行了！起来！” 陆涛搀住彬彬的胳膊，强硬把他拉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老人已经不在了，但你得坚强起来，别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为你担心！去洗把脸，缓解一下情绪，等一下我们一起陪你去火化场，上柱香！” …… 彬彬走后，关磊再度点燃了一支烟。 陆涛看见关磊情绪低落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你是彬彬的精神支柱，他看见你哭丧着脸，很容易察觉到什么！” “我已经骗了他，你还想让我乐呵呵的撒谎吗？” 关磊眼圈发红：“我也失去过亲人，知道他有多么痛苦，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从未觉得自已是一个好人，这事的责任我扛，你有情绪我也能接受。” 陆涛看懂了关磊的欲言又止，开口道：“痛苦是可以被时间抚平的，但我们如果说出真相，不仅会害了他，也会害了自已！你是成年人，我相信你能看出其中的利与弊！” “唉……” 关磊摆手：“不提了！那二百万赔偿款，什么时候给他啊？” “不给！至少暂时先不给！” 陆涛摆手道：“谭超跟我联络过了，那二百万补偿金，会跟土石方工程的尾款一起发下来！但咱们把这钱给他，用什么理由呢？我想先把这事压一压，等彬彬缓过来，让他去工地做包工头，通过分红的方式，慢慢把这笔钱发给他！” 关磊嘴唇动了动，最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化为一声叹息：“彬彬这孩子，命苦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既然没人给，那我自己要！ 火化场，骨灰寄存处。 陆涛穿着一袭黑衣，陪同彬彬一起走进了房间当中。 寄存处的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骨灰盒。 这里的每一个盒子，都代表着一个家庭所经历过的生离死别。 即便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但那一圈一圈的痕迹，也足以证明这里挥洒过多少泪水。 陆涛一进门，首先在储物架上看见的，是佟家兄弟的骨灰盒。 两人的骨灰盒都用红布包着，上面用炭素笔写着他们的名字。 曾经在和平区风头正盛的江湖大哥，与其他骨灰盒摆放在一起，淡淡蒙尘。 功过名利随风散去，不由得让陆涛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爸！妈！” 彬彬找到父母的骨灰盒，双膝重重砸在地上，眼泪再度决堤：“儿子不孝，来看望你们了！” “呼！” 陆涛看着彬彬的背影，走过去鞠了三躬：“叔叔阿姨，我这个人呢，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天堂地府！也不相信人死后会转生极乐！但我相信父母对孩子的爱，绝对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我不知道我的话你们能否听见，但我保证以后会照顾好彬彬，让你们闭上眼睛！” “……” 二十分钟后，彬彬神色憔悴的走出寄存处，对陆涛说道：“涛哥，我想请几天假，一个人静静！” 陆涛叹了口气：“可以，让小锐陪你一起！” “我想自已去，我心里太压抑了，想静一静！” 彬彬摇了摇头：“我家是从郊区农村搬过来的，祖坟在那边！老家还有几个远亲，我想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把我父母埋在祖坟里！” 陆涛看见彬彬萎靡的目光，没有再劝：“好。” …… 一小时后，彬彬乘坐出租车，返回了棚户区。 正如陆涛所说，纵火案发生后，恒盛为了做到死无对证，在官方那边出具死亡证明的同时，就雇佣铲车将几栋房子给推倒了。 彬彬走进巷子的时候，所能看见的只有被大火熏黑的断壁残垣。 他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寻找到了自家的那堆废墟，站在曾经院门的位置，沙哑的嗓子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干涩的呢喃道：“爸、妈，我回来了……” “呼呼！” 东南风呼啸而过，卷着漆黑的烟尘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旋涡。 无人应答。 家！ 这个人类最后的一道防线。 这个能让个体在无助时遮风挡雨、舔舐伤口的地方。 从此与彬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彬彬像是一个执拗的精神病人，走进了坍塌的废墟当中，用双手在残骸之中翻找着。 他不知道自已在寻找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要找到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 以免让自已忘记，他曾经也是一个有家的人。 连续的翻找，让彬彬的手掌上磨出了水泡，流出了鲜血。 本就贫穷的家，早已付之一炬，可他依然偏执的翻找着。 似乎这样可以抚平他内心的悲伤。 半晌后，他在废墟当中，找到了一个燃烧一半的木头箱子。 里面的两瓶五粮液，因为高温炸裂了一瓶，而另一瓶则完好无损。 眼泪落下，凝结了瓶子上的灰尘。 这两瓶酒，是他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父亲把他存了起来，说等他们搬到新家的时候，用来庆祝。 一想到那天的对话，彬彬对着自已脸上猛地抽了一巴掌。 他痛恨那天听了父亲的话，痛恨自已甚至没有好好陪父亲喝过一杯酒。 一瓶烈酒，伴随着刚硬的风，淌进了沙哑的喉咙。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彬彬家里已经快拆迁了，为什么彬彬赚了那么多钱，父母还没有搬走。 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吃草根树皮吗？ 还有人家里交不起电费用蜡烛吗？ 还有人因为交不起水费，拎着水桶去公园的公厕里接免费的自来水吗？ 这些，康家都经历过。 02年，非典型肺炎蔓延开来，康富打工的残疾人家具厂停工。 家里毫无积蓄，又找不到工作的康富，出去借了一下午，拿回来了三十二块钱。 这钱得买挂面，给只能吃流食的康母做口粮。 剩下的爷俩饿的没办法，可他们得活着。 那怎么办呢？ 康富煮了一锅草根和榆树皮。 他落下残疾没哭，老婆瘫痪没哭。 但看见儿子被树皮苦的直咧嘴，被噎的直瞪眼睛，他掉眼泪了。 康富的老婆受不了儿子遭罪，想要偷偷割腕，被彬彬发现，以死相逼让母亲打消了这个念头。 穷人的命是什么？ 不是尊严！ 而是钱！ 康富不想让儿子再过自已那种宛如蟑螂、老鼠一般的生活。 他单纯的想着，自已哪怕能多攒下一块钱，将来儿子也能在困苦的时候，去买几个馒头。 他自已怎么吃苦都行，但是当康满彬诞生到世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残疾人了。 而是一名父亲！ 彬彬在残垣中坐了一个下午。 当夕阳洒在他身上的时候，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仿佛在短短一天时间内老了十岁。 酒精和眼泪让他眼睛红肿，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 刁武挎着一个装满香烛纸钱与贡品的篮子，看见残垣中的身影，试探着问道：“彬彬，是你不？” 彬彬满嘴酒气，看见靠近的刁武，眯起了眼睛：“刁叔，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父母的头七，我过来看看。” 刁武说话间，将贡品摆在废墟前方，叹气道：“你父母这事，我心里有愧！我对不起你们康家，当年我在里面蹲着，还是你爸替我家老爷子出的殡！这么一个好人，怎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呢！” “这事跟你没关系。” 彬彬摇头：“我爸对我说过，搬迁的事情，你很照顾我们家！他说这片棚户区，谁都能骂你刁武，但我们家不行！” “别说了！” 刁武摇了摇头，鼻子发酸：“那天晚上苏大庆来放火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家里有人，我还以为你爸妈拿了租房补助，已经搬走了！他妈的！老马家的人都没事，怎么你家里却遭了秧呢！” 彬彬听到刁武的话，眼睛瞬间睁大，嘴唇颤抖：“刁叔，你说……” 刁武看向了彬彬：“怎么了？” “没事！” 彬彬摇头道：“苏大庆找过我，我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是啊，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胳膊咋能拧过大腿呢！说句难听的，他们那些人就算想踩死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能都不需要自已抬腿！” 刁武继续烧着纸钱：“说起来，你父母也是命运坎坷，苏大庆并不是奔着他们来的……对了孩子，他们给了你多少赔偿啊？” “还没谈呢！” 彬彬摆了摆手，摇晃着在废墟上站起身来：“刁叔，我晚上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你忙去吧。” 刁武叹了口气：“对了，你父母下葬的时候，一定给我打个电话，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了，我得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对于刁武后面的话，彬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夕阳西沉，阳光逐渐在他身上散去。 一股寒冷由内而外的将彬彬包裹。 他被骗了！ 他曾一度认为，陆涛和关磊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可他们竟然对自已隐瞒了父母身亡的真相。 这一刻，彬彬固执的认为，陆涛和关磊就是怕了。 他们害怕庞大的恒盛地产，更害怕自已会断了财路。 自已这种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不值得他们为自已冒险，更不值得损害他们的利益。 公道！ 彬彬抬头，看着越来越黑的天际。 “既然没人给，那我自已要！”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刀芒，闪动在漆黑工地 星月交辉，银光洒下。 塔吊的影子被拉长，如同一柄快刀展开夜色，一边是霓虹璀璨的繁华街道，另外一侧则是灯火稀疏的四季云顶三期工地。 四季云顶已经进入了建设阶段，住宅楼的轮廓也已经初具雏形。 时间入夜，工人们大多已经停下了工作，但运输建筑材料的车辆仍旧没有停歇。 工地角落中，一间铁皮房内亮着灯光，办公桌上摆满了酒瓶子。 “当！” 叶权与苏大庆碰了下酒杯，将最后一口白酒饮尽，满嘴酒气的起身：“时间挺晚了，我得回家陪老婆孩子了，今晚你留在工地，不许乱跑！” 正准备带小辉等人出去洗个澡的苏大庆闻言，没好气的回道：“这都他妈没啥活了，你管我跑不跑呢！” “哥们，你能不能长点心啊？大哥让你来三期工地，就是为了磨你的性子！如今集团内部出了那么多事情，他正是心里有火没处撒的阶段，你不能因为他这几年脾气好了，就忘记了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叶权认真的看着苏大庆：“今晚工地这边要浇筑建筑底座，这是个大项目，明天大哥肯定会问是谁在这盯着，这才是我让你留在这的原因！万一这边出了什么岔子，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进工地了，你信吗？” 苏大庆听到叶权无比直白的一番话语，烦躁的将酒杯砸在了桌上：“大权，你凭良心说，锦里二期工地出事，那他妈能怪我吗？” “大庆，这些年跟在大哥身边，咱们也算长了不少见识！飞鸟尽、良弓藏的例子也不少，你看那些草莽出身的大亨，身边的旧人早已经清洗的干干净净！你我能留在大哥身边，不是因为咱们能力多么出众，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陆涛之所以压着这件事，不是因为他怕谁，而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是个意外，不想由于意外扩大影响，更不想因此跟大哥这个救命恩人反目成仇，否则名声一旦臭了，他在沈城连虚与委蛇的朋友都交不到！可你不能火上浇油！” 叶权认真的看着苏大庆：“你委屈难过的时候，可以对大哥耍性子！但他遇见难处的时候，又该跟谁说呢？我不求你能帮上他什么，但你也别给他添堵了！” 语罢，叶权不等苏大庆回答，便拿起桌上的手包，头也不回的离去。 三分钟后，隔壁办公室的鲍树辉看见叶权的车走了，贱兮兮的推门进入了苏大庆的办公室：“庆哥，斯卡拉摇头去啊？” 本就在气头上的苏大庆烦躁的骂道：“我摇你妈了个B！我想去你家祖坟，给你姥姥刨出来，抱着你姥的骨灰盒一起摇！” 鲍树辉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有些懵逼：“庆哥，我是哪惹你不高兴了吗？” “别他妈废话！” 苏大庆本想给鲍树辉撵走，但一想到这样自已会更没意思，摆手道：“今天晚上哪也不去，让人出去买点烧烤，再搬两箱啤酒回来，在这喝！” “好嘞！” 鲍树辉答应一声，随即便吩咐隔壁屋里的侯邦等人出去买酒买菜，自已则坐在办公室里，噤若寒蝉的陪着苏大庆。 自打被“发配”到三期工地，苏大庆心里就始终带着一股火。 在他看来，自已征地虽然闹出了人命，但本身并没有错，段世豪之所以收拾他，只是因为他更看重陆涛。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在他心里，一直都担心陆涛会取代他在段世豪心中的位置。 苏大庆不聪明，但是也不傻，知道自已在集团内的作用，就是打打杀杀。 如今段世豪身边来了一个更加凶猛，而且还比自已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的陆涛，怎能让他没有危机感存在呢？ 苏大庆坐在原地生了一会闷气，忽然尿意来袭，于是便起身向门外走去，旁边的鲍树辉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过去，扶住了苏大庆的胳膊。 “滚犊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还用你扶着我啊？” 段世豪出门后，晃动手臂挣脱了鲍树辉的胳膊，走到阴暗处解开了自已的裤腰带：“今天晚上，咱们在工地走不开，你叫几个姑娘过来，咱们一起喝点酒！” 鲍树辉呲牙一乐：“好嘞，我这就打电话！” 就在鲍树辉掏出手机的同时，一道身影忽然从旁边黑暗的角落中冲出。 鲍树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转头：“谁啊？” 黑暗中，鲍树辉并没有看清彬彬的脸，但是却注意到了那双比黑夜更让人恐惧的眼眸。 “噗嗤！” 彬彬一声不吭，单手按住鲍树辉的肩膀，另外一只手臂猛然挥舞，将尖刀送进了他的小腹。 “啊！！” 鲍树辉感受到小腹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发出尖叫，一拳打了回去。 “噗嗤！” “噗嗤！” 彬彬手下不停，又是两刀闪电般的刺出。 “B崽子！你找死啊！” 一旁的苏大庆并未看见彬彬手中的刀，眼见他跟鲍树辉厮打在一起，借着酒劲冲上去，对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嘭！” 彬彬被一拳打在脸上，身体不由得后仰，同时也让两人在灯光中看清了彼此的脸。 苏大庆认出彬彬，脸色阴沉如水：“艹你妈！两百万赔偿都拿了，你他妈还敢过来闹事！你穷疯了？” “我去你妈的！” 彬彬在酒精与思念的作用下，心中已经满是痛苦，此刻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压根不理会苏大庆的话，再度窜了上去。 鲍树辉身中三刀躺在地上，捂着刀口喊道：“庆哥小心，这孙子有刀！” 不用鲍树辉去说，苏大庆已经看见了彬彬手中的一点寒芒。 在五金店买来的不锈钢剔骨刀反射着灯光，径直向苏大庆的胸口刺了进去。 “他妈的！” 苏大庆看见彬彬的动作，侧身躲开他的袭击，单手握住彬彬的手腕，一个过肩摔，直接将彬彬扔了出去。 “嘭！” 彬彬重重落地，被砸的七荤八素，没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苏大庆便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左手握住他的肘关节，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奋力拧动。 “咔嚓！” 一声脆响，彬彬的肩头应声脱臼，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了一声哀嚎。 苏大庆一回合将彬彬放翻，胸口起伏的骂道：“妈了个B的！你真以为老子能从底层混到今天，是他妈凭借花拳绣腿下来的？” “苏大庆！我他妈要你命！” 彬彬被苏大庆压在身下，左手伸进裤兜，掏出另外一把卡簧刀，陡然挥向身后。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打生桩 工地临时办公室门外。 屋内的灯光透出窗口，照亮了两道身影。 苏大庆骑在彬彬身上，已经卸掉了他的一条臂膀。 彬彬在剧痛之下，仍作困兽之斗，手握尖刀回刺，一刀捅在了苏大庆的腿上。 “兔崽子！你他妈找死！” 剧痛袭来，让已经酒醉的苏大庆情绪失控，手握夺来的剔骨刀，一刀刺入了彬彬的后心。 “呃！” 剧痛由内而外袭来，彬彬身体痉挛，拔出卡簧刀，还欲再刺。 “噗嗤！” 苏大庆随即拔刀。 血液在心脏泵压的作用下，顺着彬彬的后背喷出半米多高，涂红了苏大庆的脸颊。 与此同时，侯邦和另外两名小青年，也驱车返回。 几人在车灯下看见这一幕，集体愣住。 苏大庆这一刀，刺破了彬彬的肺叶，让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呕！” 彬彬吐出一口血块，嘴唇颤抖了的看向了东方。 他知道自已回不去了。 东边，是老家的方向。 铁锈般的血腥味淌进嘴里，让苏大庆的酒醒了三分。 他看见睁着眼睛趴在地上，但瞳孔涣散，生命光泽正在迅速流逝的彬彬，胸口起伏。 侯邦推门下车，牙齿打颤：“庆、庆哥……” 苏大庆磨了磨牙：“看他妈什么看！过来帮忙！” “对！帮忙！快帮忙！” 侯邦反应过来，第一个跑到近前，掏出了手机：“打120！” “你他妈疯了！” 苏大庆一声怒吼，喝止了侯邦的动作，看着自已腿上溢血的伤口，沉声道：“找一个人，把小辉送到医院去！刚子，你也过来！” 刚子紧张的走上前来：“庆哥！” 苏大庆目露凶光的说道：“今晚工地的几个楼盘就快灌浆了，你跟侯邦抬着他的尸体，扔到一号楼的地基 “啊？” 侯邦被吓得全身颤抖，看见彬彬还在动弹的手指，紧张的不行：“庆哥，这人可还活着呢……” 苏大庆目光执拗，宛若野兽般的盯着二人：“要么他死，要么你们死！非得做这个选择题，是吗？” “庆哥，咱们可是自已人！” 侯邦知道苏大庆的性格，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同时对刚子使了个眼神：“人埋在混凝土 “哎！” 刚子已经被吓傻了，见侯邦带头，也上前抓住了彬彬的手臂。 苏大庆看见两人的动作，忽然开口：“等等！” 侯邦本就对这事充满抵触，听见苏大庆的话，还以为有了转机，迅速问道：“庆哥，怎么了？” 苏大庆面沉如水：“水泥封不住味道，把他用塑料布包几层，用土遮掩一下，等一下你去指挥！浇筑混凝土的时候，先填他所在的坑！” “哎！” 侯邦希望落空，只得继续跟刚子一起，把彬彬给抬了起来。 当晚这起案件，是彬彬袭击在先，如果苏大庆经官的话，大概率也能走陆涛当初的路子，以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但他在集团内部，本就是负责强拆的，这么多年来为了拿地，逼死了不知多少人。 个把条人命，对于苏大庆而言，真不算什么。 当晚，他之所以没把这事通知段世豪，并不是因为考虑到段世豪最近琐事缠身，不想给他添麻烦。 而是因为他已经被贬到了三期工地，万一再出什么乱子，他真怕自已会被清出公司。 在陆涛看来，苏大庆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但是在其他人眼中，他却是庆哥、苏总，是段世豪身边的红人，在沈城赫赫有名的江湖大鳄。 对于站在高处的苏大庆而言，彬彬这么一个父母都是残疾，家里没有任何背景，生活在世界最底层的人。 死了，也就死了。 我们走在大街上，看见陌生的出殡队伍，或许没有什么感触。 但家中养了十几年的宠物忽然离开，搞不好却要掉下眼泪。 这自然不能说明宠物的命比人命更珍贵。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更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之前苏大庆纵火烧死彬彬的父母，陆涛考虑到集团稳定，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彬彬，选择了息事宁人。 可如今连彬彬都已经死了。 陆涛又将何去何从？ 本就怒火滔滔，被陆涛强行压制的关磊，又当如何应对呢？ “轰隆隆！” 工地内机械轰鸣，赶到的商砼运输车在指挥下停到了指定位置。 汹涌的泥浆向着挖出来的基坑中翻滚而去，没人注意到其中的一个土堆，正在轻轻耸动着。 片刻后，基座被混凝土填满。 至此，一个在偌大的地球上，生活在某处狭小的棚户区里面，贫苦但却充满温馨的家庭。 恰如天际的一抹流星划过，或许有人看过，但又彻底消失，然后被人忘记。 …… 翌日一早，关磊起床后，开着公司的皮卡车，在附近银行取了五万块现金，随即拨通了彬彬的电话号码，但连续打了几遍都没能接通，随即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公司里。 正准备带着二友去工地视察的陆涛，看见关磊萎靡的状态，向他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跟赵泰出去浪了？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呢？” 关磊烦躁的回道：“我浪个屁啊！原本想着彬彬的父母这几天就快出殡了，我想给他拿点料理后事的钱，结果这倒霉孩子把电话给关机了！” “他年纪轻轻，就遇见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应该的。” 陆涛叹了口气：“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已安静几天吧！” “你不懂，彬彬这孩子特别懂事！以前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 关磊心里发堵的回应道：“我觉得他这么弄，肯定是真伤心了！我这个当哥的，感觉自已特别他妈的窝囊！” 陆涛听见关磊的回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关磊感受到陆涛的沉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哥，我这番话，不是冲着你！” “我知道。” 陆涛挤出了一个笑容：“当初我之所以要让世尊公司独立，就是不想被套上一条狗链子！但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只能顺着波流往前走！彬彬父母的事情，不仅你们难受，也是我的一桩心事！可……算了，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 关磊重重点头，心里的怨气散了个七七八八：“哥，只要有你这句话，我什么情绪都能忍！” 第二百五十九章 生命的奇迹 彬彬的失踪，直到两天后才逐渐发酵。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无法接受父母的离世，所以选择了躲起来，一个人舔舐伤口。 但彬彬长时间的失联，首先让关磊感觉到了不安。 以他对彬彬的了解，这孩子是相当成熟且稳重的，即便他想自已一个人安静一下，或者去外地散心，都首先应该给他们打个招呼。 最主要的是，彬彬父母的后事是他处理的，当初寄存骨灰的时候，留下的也是他的电话号码。 这也就意味着，彬彬如果想要把骨灰拿走，得用关磊手里的各种单据。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接到过哪怕接到过任何一个相关电话。 以上种种，不由得让关磊心神不宁起来。 这天一早，趁着金锐休息，两个人便开着车，赶往了彬彬的老家，位于田义屯一带的某农村。 两人在村里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彬彬在村里的几名亲属，但打听了一圈，却发现彬彬压根没有回来过。 村子北山。 金锐站在康家祖坟前方，皱眉向关磊说道：“磊哥，这些坟茔都没有清理过的痕迹，也没有祭拜的痕迹，说明彬彬压根就没回来过啊！” 关磊看着面前的一片坟头，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怪了，这人能去哪呢？” “你说，会不会是在棚户区那边啊？” 金锐有些含糊的说道：“我看电影里面演的，有些人亲人离开之后，能在曾经生活的地方呆上很久。” “能吗？” 关磊虽然觉得这个说法不太现实，但还是摆了下手：“死马当活马医，过去看看！” …… 一小时后。 关磊赶到棚户区，站在残骸前方，看着门外烧纸的痕迹，点燃了一支烟：“纸灰已经被风吹散，说明人走了应该很久了！这人去哪了呢？” 与此同时，带着一群手下巡视拆迁区的刁武，远远看见两人，顿时呵斥道：“哎！你们俩是干啥的！要偷东西啊？” 关磊本就因为找不到彬彬有些烦躁，没好气的回应道：“我偷什么东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东西了？” 金锐知道关磊的脾气，一看对方的人流里流气，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鸟，顿时解释道：“大哥，我们不是小偷，跟这家房主认识，这不是人没了嘛，过来祭拜一下！” 刁武听见金锐的解释，也没在意关磊的臭脾气，点头问道：“康富的亲戚？” 金锐摇头：“不是，我们是康满彬的朋友！” “啊，你们认识小彬彬啊！” 刁武点了点头：“那小彬彬跟没跟你们说过，他爸妈啥时候下葬啊？我前天还跟他说，让他下葬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呢！” 关磊睁大了眼睛：“你见过彬彬？” 刁武皱眉：“你们到底认不认识他啊？” 金锐点头：“认识，但是这两天给他打电话，他一直关机！应该是因为爹妈的事受刺激了！” “啊，那可能吧！” 刁武听到两人的回答，也没有多说，对他们摆手道：“这边是拆迁区，闲人免进，没啥事你们就抓紧走吧，其他巡逻的人不认识你们，别当小偷给你们抓起来！” 关磊听到刁武的话，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金锐见状，跟在关磊身后问道：“这可真奇怪了，彬彬能去哪呢？” “彬彬应该是出啥事了！” 关磊走出刁武等人的视线，很快又钻进一条小巷绕了回去：“这几天联系不上他，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才那男的说见过他，我得找他问问！” 金锐愣住：“你要找他，刚才为啥没问呢？” 关磊面无表情的回应道：“那孙子警惕性挺高的，直接问，我怕他不说实话，而且他身边人太多了，人多口杂，不方便。” …… 自从康富夫妇惨死，马家爷四个失踪，刁武征地的进展变得异常顺利。 当地百姓都在传，说那场火是刁武放的。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无人再敢去得罪刁武，让他把平均的征地价格给压到了两千四，赚的比苏大庆还多。 如今棚户区这边，除了两户钉子户，还有十几家情况特殊的住户，基本上都已经把字给签了。 只要把剩下这些民宅拿下，刁武这个地痞，也就摇身一变，破茧而出了，哪怕变不成蝴蝶，最次也得是个扑棱蛾子，着实算是跟着恒盛地产吃到了肉。 眼看着每天都有大笔进账，刁武也是春风得意，为了讨好苏大庆，还特意弄了一个巡逻队，防止有人来拆迁区这边偷东西，以便在开工后，继续跟着恒盛地产混饭吃。 当晚，刁武在拆迁区转了一圈，随即便带领着身边的一伙小青年，去了附近的“定点餐厅”吃饭。 这家饭店是由独门独院的临街民宅改成的，没什么特色，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农家菜，但口味不错，且量大实惠。 刁武带人赶到饭店，对老板娘和身边的人摆了摆手：“还是老几样，爆炒腰花、干煸肥肠、熘肝尖、再给我拌个黄瓜猪耳朵！你们先去等菜，我上个厕所！” 这种平房的小院子，屋里是没有卫生间的，想要方便，得顺着院墙与房屋之间的过道，去后院的旱厕。 刁武走到后院，闻到旱厕那边散发出来的味道，用手扇了扇鼻子，随即便走到墙角，站在柴房旁边，对着墙角呲起了地上的一个蚂蚁窝。 正当刁武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的蚂蚁被洪水冲散，苦苦挣扎的同时，一只手猛然从旁边伸出来，掐住了冲毁蚂蚁窝的万恶之源。 一场生命的奇迹就此降临，劫后余生的蚂蚁们避开水流，纷纷向蚁穴躲避而去。 “哎呦！” 刁武尿到一半，被人强行关闸，憋得身体一激灵：“谁啊？瞎他妈开玩笑？” “别动！回头整死你！” 一柄尖刀瞬间顶在刁武的后脖颈，将他拽进敞开门的柴房，粗暴的按在了墙上。 刁武感受到脖颈的剧痛，心头一颤：“哥们，这光天化日的，你可别瞎整啊！我有痔疮！” “少他妈废话！再多说一句，我让你上下两头，全他妈保不住！” 关磊目光狠毒的盯着刁武的后脑勺，沉声问道：“我问你，康满彬去哪了？” 第二百六十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饭店内，刁武手下的小兄弟们，在包房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顿时向后院寻找过去。 倒不是他们有多担心刁武的安全，而是这些游手好闲的小痞子们，加在一起也凑不出这顿饭钱，他们怕刁武顺着尿道跑了。 等众人在柴房发现刁武的时候，他额头一片青紫的昏倒在地，尚未来得及提上的裤子，正哗哗的趟着温泉。 街区上，关磊坐在皮卡副驾驶，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金锐还是第一次看见关磊的脸色，能难看到这种程度，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磊哥，彬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关磊开口道：“刚刚那个人叫刁武，他说彬彬父母被苏大庆烧死的那天，他也在场！前天彬彬回废墟祭奠父母，他把这件事告诉彬彬了。” 金锐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那……你的意思是，彬彬找苏大庆去了？” “彬彬两天没露面，肯定是被苏大庆给抓了！” 关磊磨了磨牙：“杀人不过头点地！苏大庆已经把彬彬父母给害死了，这他妈难道还不够吗？开车，去云顶三期！” “磊哥，你要找苏大庆啊？” 金锐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涛哥一声？” “算了，为了把这件事压下来，他受的委屈够多了，这种事你告诉他，也只能让他为难！” 关磊看了一眼前方街边的招牌，眯起眼睛说道：“在前面停一下车！” …… 晚，八点十分。 金锐按照关磊的吩咐，将车辆停在了云顶三期工地侧门的位置。 这个门是专门给工地领导走车用的，顺着栅栏门望去，刚好可以将临时办公区尽收眼底。 关磊穿着刚在劳保店买回来的一套迷彩服，戴着帽子站在外面，看见苏大庆的陆巡停在办公室门前，将套在下颌的口罩拉了上去，对身边的金锐说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找苏大庆！” “磊哥，要么这件事，咱们俩再商量一下吧！” 金锐掌心冒汗的说道：“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涛哥交代啊！这事我可以不跟涛哥说，但你至少得让我跟你一起办吧！” “一个人好跑，两个人顾此失彼，反而麻烦！” 关磊动作娴熟的戴着棉线手套：“我找到苏大庆，会把彬彬所在的位置问出来，咱们俩把人接走，这事就算完了！我哥之所以压着事，就是不想牵涉公司，所以你我绝对不能被人认出来！” 关磊作为陆涛亲弟弟一样的人物，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金锐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自然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哀求道：“磊哥，可是……” “没什么可是！彬彬是我兄弟，也是你兄弟！我这个人就这B样，没什么大出息，像我哥那样照顾好大家，我做不到，也学不会！但我重感情，认死理！彬彬这件事，本就是我弟弟受了委屈，我他妈不能让他被人欺负死！” 关磊的眼睛被帽檐遮住，嗓音低沉：“我已经是在南方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条命是老天借给我的，我不怕还给它！” 语罢，关磊不等金锐作出回应，便踩着外墙上凸起的砖头，一翻身跃进院内，融入了黑暗当中。 “磊哥？磊哥！” 金锐隔着铁门，眼看着关磊消失在夜色当中，握着兜里的手机，心中充满了纠结。 …… 工地里，仍旧还有机械在轰鸣。 关磊贴着院墙，用绷带一圈一圈的向自已的手掌上，缠着一把在农贸市场买来的杀猪刀，步伐稳健的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没对金锐说实话。 以关磊对彬彬的了解，对方在知道父母真正死因的情况下，一定会选择找苏大庆寻仇。 他没料到苏大庆已经下了死手，但他却动了杀心。 关磊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彬彬被苏大庆抓了，那么就胁迫苏大庆把人给放了，然后干掉苏大庆。 这份杀心，并不意味着关磊多么残酷，而是他考虑到了陆涛。 他性格冲动，但也不是绝对的傻逼，知道陆涛压下这件事，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着想。 但在他找到苏大庆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已经陷入了死循环，一旦被段世豪知道陆涛这边有了动作，这个疙瘩就解不开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叫苏大庆永远闭嘴。 当初世尊公司供应建材的时候，关磊来过工地，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苏大庆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此刻天色已经暗去，关磊站在办公室后窗的位置，借着外面的灯光望向屋内，发现苏大庆的床上盖着夏凉被，用刀划破尼龙材质的纱窗，蹑手蹑脚的翻了进去。 刚一进屋，关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床上虽然盖着被子，但大小并不合适，而且也没有呼吸时带来的起伏。 实际上此刻的苏大庆，因为腿上被彬彬捅了一刀，正在医院输液。 与此同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这个小青年是鲍树辉的手下，他知道苏大庆跟鲍树辉都在医院，而之前跟苏大庆送文件的时候，见过苏大庆把办公桌的钥匙压在枕头底下，此番只想趁着办公室里没人，来偷几包苏大庆的好烟抽。 屋内，关磊走到床边，掀开夏凉被看见里面的枕头，刚要转身，身后的房门却被人一把推开。 昏暗的光芒下，两人短暂对视，气氛相当尴尬。 两秒钟后，关磊率先反应过来，转身跑向后窗。 青年看见关磊的动作，也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快来人啊！工地进贼啦！” 这个时间，工地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喊声传开后，其余办公室和宿舍里的员工纷纷冲出门外。 隔壁房间，一个青年看见同伴站在苏大庆的办公室门前喊话，皱眉问道：“你小子去苏总办公室干什么？” “我他妈上厕所，路过时看见里面有个人影！” 青年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指着办公室喊道：“工地里有贼，从后窗跳出去了！” “呼啦啦！” 这句话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霎时间，鲍树辉手下的五六个小兄弟，还有十几个工人和工头，纷纷抄起铁锹、镐把等工具，一股脑的冲进了办公室与院墙之间的巷子里。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云顶三期工地里。 随着青年的一声呼喝，十几人气势汹汹的冲出办公室，手持各种工具，从两侧向办公室后巷围了过去。 关磊身在巷子里，听到外面密集且沉闷的脚步声，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在他即将冲出巷子的时候，跑的最快的三个人已经冲到近前，挡住了关磊的去路。 其中一人看见他的身影，举起手里的钢管呼喝道：“你是干啥的！给我抱头蹲下！” “嘭！” 关磊一言不发，凭借助跑的惯性将其一脚踹翻，尖刀直奔第二人捅刺过去。 “噗嗤！” 刀锋入体，第二人感觉到自已大腿一凉，眼角跳动的吼道：“都小心点，这小子有刀！” “呼啦啦！” 后面的几名工人听见这话，顿时四散而逃。 曾经轰动全国的周克华、伍勇、熊振林等恶匪狂徒，都是在2010年前后的几年，还曾疯狂作案并且被捕的。 在07年的时候，各地流窜的悍匪仍旧不在少数，这些工人每天泡在工地，接触的社会人不计其数，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所以听说来的人有刀，都怕自已惹上麻烦，毕竟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 趁着工人们后撤，关磊抓住机会冲出巷子，准备翻墙逃离。 “妈了个B的！别让他跑了！” “干他！” “……！” 工人们怂了，但苏大庆手下的一伙小青年，却依然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一名小青年看出关磊的意图，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镐把。 “嘭！” 笨重的镐把结结实实砸在关磊的后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钝器的打击感让关磊五脏六腑都在跟着疼痛，半边身体痉挛。 换在一般人身上，这种级别的打击，只一下就足够把人给放倒了。 关磊是个老江湖，知道自已一旦倒下，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于是强忍着疼痛，转身按住青年的肩膀，对着其小腹连续捅出三刀。 “哎呦！” 青年在肾上腺素激增的情况下，并未感觉到疼痛，但看见关磊的动作，也知道自已要出事，顿时向后退去。 关磊失去支撑，身体向一侧踉跄。 “嗡！” 又一根镐把带着风声呼啸而来，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关磊的膝盖外侧。 “咔嚓！” 伴随着打击的闷响，关磊的骨头也发出清脆的声音。 断裂的撕痛感一瞬间传遍全身，关磊身体一沉，单膝跪在地上。 “干他！” 其余人见关磊失去行动能力，齐刷刷的冲上前来。 “嗡！” 与此同时，引擎轰鸣的声音在众人身后传来。 人群外围的几个人听到身后的声音，齐刷刷的转身回望，全都被车灯刺得睁不开眼睛。 “咕咚！” 一名躲闪不及的工人被车头撞倒，金锐坐在车内，按响了车喇叭。 刺耳的噪音当中，关磊拼尽力气，窜进了皮卡的车厢里。 “嗡！” 金锐继续猛轰油门，皮卡冲向人群，几乎没有停顿，便画着弧线拐了回去。 “噼里啪啦！” 其余人看见这一幕，开始对着皮卡打砸，各种凶器也破空砸了过去。 一名青年见皮卡远离，咬牙问道：“你们谁看清车牌了？” 旁边眼尖的工人摇了摇头：“那车没牌子，用毛巾挡住了！” “先把受伤的人送医院！” “……” 十分钟后，金锐驾驶着坑坑洼洼的皮卡车，拐进了工地附近的一座桥下，推门跑了下去：“磊哥，你怎么样？” 关磊靠坐在车厢里，额头满是汗珠，但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腿断了，问题不大！” 金锐看见关磊有些扭曲的膝盖，一脸紧张的掏出了手机：“磊哥，这事，我必须给涛哥打电话！否则这后果，我承担不起！” …… 世尊公司。 正在跟会计对账的陆涛，看见金锐打来电话，顺手按下了接听：“喂？” “涛哥，磊哥他出事了。” 金锐开门见山的说道：“这几天彬彬始终处于失联状态，我跟磊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在他家那边听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磊哥怀疑彬彬的失踪跟苏大庆有关，去云顶三期寻仇，但是遭遇围攻，腿受了伤！” “胡闹！” 陆涛呵斥一声，随后对会计摆了摆手，走到办公室单独的阳台后，反手关门：“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磊哥的脾气你清楚。” 金锐顿了一下：“而且彬彬也是我兄弟！涛哥，他们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吧？” 陆涛听到金锐的回应，微微磨牙，压着怒气问道：“苏大庆认出关磊了吗？” 金锐回应道：“没有，磊哥是蒙面进去的，而且苏大庆压根就没在工地，我开的车也挡住了号牌！” “这样，你把他送到东陵去，赵丰年认识那边医院的领导，用化名安排关磊住院，今晚的事情，仅限于咱们三个知道！到了医院以后，给我回电话！” 陆涛跟金锐结束通话后，很快翻找通讯录，找到了陈金发的号码，但犹豫片刻后，没等接通便挂断电话，打给了朱二友：“二友，你在公司吗？” 二友反问道：“我在寄养家庭看孩子呢，怎么了？” “有件事挺着急的，需要你去办！是这样……” 陆涛跟二友聊了大约一分钟，随即又把电话打给了赵泰：“你在哪？” “今天我当班，在工地看铲车挖坑呢！” 赵泰咧嘴一笑：“什么情况啊涛哥，怕我跑出去喝酒，查我岗呗？” “不开玩笑，有件事交给你办，你现在带几个人，去一趟云顶三期工地……” 陆涛接连两个电话打出去，点燃一支烟连续吸了三四口，再度打给了段世豪：“段总，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下午参加了一场土地竞拍，刚跟市里的领导吃过饭。” 段世豪反问道：“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遇见什么急事了吧？你有话直说！” “段总你这脑子，如果放在古代，起码是个国师级别的人物。” 陆涛笑着应承道：“是有点小事，但电话里说不太合适，你看咱们俩方便见一面吗？” 段世豪一口应下：“也好，我晚上没少喝酒，胃不太舒服！在公司楼下的粥铺见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江湖思维 对于彬彬父母的事情，陆涛心里始终很纠结。 但最终，他还是在仇恨和利益之间选择了后者。 面对必败的结局，去趋吉避凶的选择利益，这本就是一个成年人该做出的成熟选择。 陆涛也知道这种事恶心，但他既没有当大官的老子，也没有做首富的爹。 他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想要往上爬，就必不可免的要跟那些达官显贵打交道，因为他们才是掌控与分配利益的源头。 既然是去找别人要饭吃，那么想要指望对方跟自已平起平坐，一点委屈都不受，自然是不可能的。 彬彬父母的事情，陆涛也愤怒，但他忍住了，因为他是大哥，他得压事，而不是拱火。 原因很简单，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他去斗段世豪，打不过，也打不起。 所以他得卧薪尝胆，忍到自已有能力翻桌子的那一天。 可是今天晚上，情绪失控的关磊，率先掀了桌子。 陆涛比谁都了解关磊的性格，他是一个把感情和义气看的重于一切的人，一旦彬彬真在苏大庆手里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彬彬家里人出事了，陆涛可以接受段世豪的补偿，选择用钱摆平。 但把自已当成亲哥哥，由故友托付给自已的弟弟出事了。 自已在火化场对其父母发誓，要照顾好的彬彬也出事了。 以陆涛的性格，还能接受利益对话吗？ 绝不可能！ 也正因如此，陆涛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展开了一系列的部署。 与段世豪约定好见面的地点以后，陆涛离开办公室，在下楼的同时拨通了陈金发的号码，听到彩铃传出后，犹豫片刻又折返回了办公室。 在陆涛从办公桌底部，将藏好的双管短喷拿出来的同时，陈金发的声音也顺着听筒传出：“喂？” 陆涛将枪裹在怀中，奔着门外走去：“我没耽误你的好事吧？” “我已经淡然了！最近在学着吃斋念佛，清心寡欲！” 陈金发继续吐出了两个字：“说事！” 陆涛走出公司，坐进了虎头奔里：“帮我查一下苏大庆的下落，要快！” “苏大庆？” 陈金发的声音变得尖了一些：“你们俩的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你还找他干什么？” 陆涛回应道：“一句半句的跟你解释不清楚，但我必须得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小涛，你听我一句劝，段世豪真的对你挺不错的！我知道，你因为他的区别对待，心里一直发堵！可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谈谈了。” 陈金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把段世豪当大哥，有当大哥的交流方式！如果你觉得他不适合当大哥，完全可以将他当成一个老板！站在老板的角度上，段世豪做事还是很公道的！我知道你从小出来混，但不能什么事情都用江湖思维去解决啊！” 陆涛皱眉：“在你看来，什么是江湖思维？” 陈金发如实回道：“寻常人做生意，都讲究先小人后君子！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而你总是习惯性的将感情与利益混为一谈！这不好！” “江湖思维不是这样的。” 陆涛驱车上路，沉声回道：“江湖是由人组成的，任何单独的个体，都难以在洪流当中生存下去！所以我们需要聚沙成塔！一个团体就像是一个家庭，我们需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远、飞的更高！ 我带着大家赚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生活的更好，而并非让所有人都成为我的垫脚石！在一个家庭当中，情感远比利益更重要！我眼中的江湖思维，不是做金钱的傀儡，而是金钱为人服务，家人高于一切！” “你真觉得是这样吗？” 陈金发嗤笑一声：“因为利益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例子，我们身边可不少！你跟你亲哥，不是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么！” “我跟陆江的事情，与利益无关。” 陆涛被陈金发的话扎了心，避开了这个话题：“吃江湖饭，有钱很重要，但有人更重要！钱可以换来朋友，但很难卖到没钱的时候，还愿意留在你身边的感情。” 陈金发依然在规劝着陆涛：“小涛，你在里面蹲了几年，真的与社会脱轨了！张兵团伙只手遮天的岁月，早已经是明日黄花！这个社会发展很快的，如今是利益至上的时代！有了钱，才可以让弯下去的腰直起来！” “明日黄花，也曾有盛开时的灿烂，不能因为花谢了，就否认它曾有的风采！” 陆涛反问道：“还是你觉得，我的腰弯的还不够低？” 陈金发哑然失笑：“弯腰？你这才哪到哪啊，充其量算是低了个头！” 陆涛手扶方向盘，穿行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当中，街灯透过车窗，照亮了他刀凿斧刻般的脸颊：“我这人骨头硬，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再弯，脊梁就断了！因为彬彬父母的事情，都得出事！” 陈金发已经在陆涛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事情可能要失控，还在做着最后的争取：“小涛，人生的机会只有一两次！你现在觉得腰疼，可是等你把它直起来，恐怕再想跪下都没机会了！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要么你先冷静一下呢？” 陆涛降下车窗，任由晚风吹拂着自已的脸颊，过了五秒钟左右，这才开口道：“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唉……” 陈金发叹了口气：“有消息了，我打给你！” …… 二十分钟后，陆涛驱车赶到跟段世豪约定好的粥铺，见段世豪的宝马740已经停在门口，把枪装进手包，笑容满面的走了进去：“段总，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吃个宵夜而已，早晚有什么区别。” 段世豪身后站着四名保镖，在低头吃馄饨的同时，指了指对面的空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自已点！” “来碗皮蛋粥！” 陆涛对吧台那边喊了一嗓子，瞥了一下段世豪身边的几个人，开口说道：“段总，是这样，我在东陵那边有个朋友，她女儿考公两次也没考上，所以他想让我帮他找找门路，看看能不能花钱买个编制，哪怕是事业编也行……” …… 与此同时，市内某居民小区院内。 一辆私家车停在楼后的露天车位上，司机便推门下车，准备离开。 在他刚要迈步的同时，于黑暗中蛰伏许久的二友冲到此人身后，单手捂住他的嘴巴，按着他的头奋力撞向旁边的路灯杆。 “咚！” 一声闷响，司机翻着白眼倒下。 二友放翻此人，双手握住手里实木的棒球棍，奋力砸向他的膝盖。 “嘭！咔嚓！” 闷响传来，此人的膝盖与棒球棍齐齐断裂。 二友做完这一切，脱掉套在裤子外面的迷彩长裤，包住断裂的球棒，然后将上衣的两面服翻过来穿好，骑着藏在草丛里的自行车，慢悠悠的离开，同时给陆涛发去了一条短信：“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栽赃 恒盛地产楼下的粥铺内，陆涛见二友的短信先发了过来，长出了一口浊气。 段世豪坐在对面，笑呵呵的向陆涛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找我，只是为了一个事业编？” “段总，如果找我的朋友，遇见的是社会上的问题，我绝对不麻烦你，自已拎着刀就去了！”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这对于你而言，这无非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小事！但体制内的事，对我来说就像是小学生做高数题，别说答案了，我连题面都看不懂！人嘛，都是有阶层的！” 段世豪莞尔一笑：“这个朋友，跟你的关系……” 没等段世豪把话说完，一边的谭超接到一通电话后，迈步走到了段世豪身边：“段总……” 陆涛见谭超附耳在段世豪身边，手掌缓慢的伸进包里，握住了双管短喷的握把。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稳住段世豪的，但同时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段世豪听完谭超的讲述，微微皱眉，然后看向了陆涛：“小涛，公司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我得去处理一下！你的事情我记下了，你等我答复！” 陆涛闻言，很热情的问道：“段总，你的事情，我能帮上忙吗？” “小事而已。” 段世豪笑着起身：“这的账你结了吧！” …… 第六人民医院。 苏大庆手下的张刚参与围攻关磊事件后，便将自已那边受伤的人送到了医院里面，等一切都忙完了，这才走到外面，点燃了一支烟。 他这边的烟还没等抽上几口，便有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大厅走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问一下，刚刚受刀伤送过来的人，是你的家属吧？” 张刚点头：“对，怎么了？” 医生拎着文件夹，转身走向另外一侧：“你跟我来一下，有话对你说。” “跟我说？” 张刚一头雾水，跟在医生身后向那边走了过去，同时开口问道：“大夫，你打算跟我说什么啊？” 医生脚步不停：“你先过来！” 张刚跟在医生身后，眼见对方顺着通道向后面的停车场走去，顿时停下了脚步：“不是，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说呗，这是要上哪啊？” “也行，那咱们就在这说！” 医生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对张刚问道：“你看一下，这是你朋友的资料吧？” 张刚闻言，抻头看了一眼，发现文件夹里是一张白纸，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根电棍已经怼在了他的脖子上。 “噼里啪啦！” 湛蓝的电弧闪过，张刚身体一颤，靠着墙壁倒在了地上。 “嘭！” 赵泰对着张刚的侧脸补上一脚，然后弯腰把他扛起来，走到停在前方的皮卡旁边，将张刚塞进车里，脱掉白大褂扬长而去。 …… 恒盛地产。 段世豪坐在办公室里，皱眉看着谭超：“你说三期工地那边出事了？” 谭超点头：“我也是刚接到电话，有个蒙面人冲进去，捅伤了咱们几个人！问题不大，但那个人看起来，像是奔着苏总去的。” 段世豪挑眉问道：“大庆怎么样？” “没事，他人不在医院里！” 谭超顿了一下：“原本这并不算是一件大事，但工地那边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打断了袭击者的一条腿！而咱们这边负责盯着毕晓岚的人回消息，说她新雇佣的司机因为腿部骨折，住进了医院里！我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巧吧？” 段世豪眉头紧皱：“他的司机，是为什么住进去的？” “不清楚！自从刘局退下去，咱们的关系网就失灵了！现在连！” 谭超补充道：“不过我联系了医院那边的人，据说毕晓岚的司机，声称自已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陌生人袭击了，您说这种事谁会信啊？我担心，是不是毕晓岚跟凌肃威达成了某种协议，想要对恒盛进行打击报复啊？” 段世豪拿起了一支雪茄，思考片刻后说道：“不可能吧！如今云顶三期和锦里一期都在建设阶段，临阵换将这是大忌！如果我出了问题，也会影响这两个楼盘的销售。” “您不觉得，对于凌肃威来说，能够更好的管控集团，比利益更重要吗？” 谭超警惕的回应道：“如今他已经连咱们的伞都给拔掉了，又怎么会在意您的感受呢！” 段世豪依然持怀疑态度：“可是凌肃威如果真想换我，为什么要先对苏大庆动手呢？” 谭超低声道：“锦里二期征地闹出的命案，就是大庆搞出来的，何况外人谁不知道，大庆对您忠心耿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倘若您出事了，身边的人都会权衡利弊，但大庆绝对敢为了你去跟凌肃威拼命！在外人眼中，苏大庆不仅是您的忠犬，更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啊！” 段世豪眯起了眼睛：“马上联络大庆，叫他来见我！” 谭超回应道：“电话打过了，但他手机关机，我担心……” 段世豪丢掉了手里的雪茄：“电话打不通，就派人去找！今天挖地三尺，也得把他带到我面前！” …… 另外一边，赵泰将张刚带走后，便一路驱车返回东陵，停在了一个废弃的沙坑旁边。 一阵清风拂过，沙坑底部的积水波纹荡漾。 随着赵泰将一瓶矿泉水倒在张刚脸上，他悠悠转醒，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已早被五花大绑。 看见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还有站在面前的男人，令张刚瞳孔猛缩：“你他妈谁啊？我警告你别乱来，我大哥可是苏大庆！” “嘭！” 赵泰一脚踹在张刚的肚子上，目露凶光：“你大哥如果不是苏大庆，我他妈还不找你呢！你觉得苏大庆是神仙对吧？行啊，我给你机会，让他下凡来救你！” 张刚听着这个声音耳熟，眯起眼睛看清赵泰的脸颊，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我认识你！你是陆涛的人！” 赵泰攥住张刚的头发，粗暴的将他拖向水塘：“你是不是认识我，这并不重要！你能对我说些什么，这才是重点！”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的人生也是人生 废弃沙坑边缘。 张刚被赵泰拉着头发，头皮传来阵阵剧痛，身体也被地面的石头划得伤痕累累，大声吼道：“咱们俩之间无冤无仇，你何必这么搞我呢？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泰不顾张刚的叫喊，一直将他拖到水塘边缘，这才松开了他：“你说得对，咱们俩之间，本身并没有什么仇怨，只要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告诉我彬彬在什么地方？” “谁？” 张刚听到赵泰说出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我不认识什么彬彬，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赵泰听见这话，一句废话没有，对着张刚的脸颊粗暴的踹了一脚。 “咔嚓！” 张刚鼻梁发出脆响，嘴里顿时传来一阵血腥味道，在哀嚎的同时被血呛到，又连连咳嗽起来。 赵泰看着张刚痛苦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也没有什么耐心！我问你最后一遍，告诉我康满彬在什么地方！否则我保证把你丢进这个水塘里，谁捞你谁是儿子！” “我……咳咳咳……” 张刚咳出血液，疼得眼泪横流：“我……咳咳……我真不知道！” “行，我信你！” 赵泰听见张刚这么说，拎起他就要往水塘里面丢。 张刚身体悬空，看着波纹荡漾的水面，头晕目眩的喊道：“别！别松手，我说！” “嘭！” 赵泰闻言，重新将张刚给丢在了地面上：“我已经被你搞的很没有耐心了！” 张刚躺在地上，脸颊沾满沙砾：“康满彬他……他死了。” “死了？” 赵泰听到这个回应，眼角跳动了几下：“谁干的？” “是苏大庆！康满彬前几天去工地偷袭庆哥，被庆哥反杀，人被埋进混凝土里，打了生桩！” 张刚回答完这个话题，语速很快的推脱道：“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小辉和庆哥都被康满彬捅伤了，我负责送小辉去医院，余下的事情我没参与！” “咯嘣！” 赵泰拳头紧握，关节发出响声：“这两个人在什么地方？” 张刚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鲍树辉在六院，苏大庆去了哪我真不知道！” 赵泰闻言，转身走向车里。 …… 另外一边，陆涛与段世豪分开后，并没有离去，而是把车停在街边，自已则躲在阴暗处，盯紧了恒盛地产的地下车库出口。 片刻后，赵泰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出来了，彬彬没了，是苏大庆干的！” 陆涛怔住：“人没了？” “不仅没了，尸体都被处理了，苏大庆把他埋在了三期楼盘的混凝土 赵泰呼吸粗重：“死不见尸，欺人太甚了！” 陆涛铁拳紧握，强压着怒气回应道：“好，这事我知道了。” “涛哥，大家同样是出来混的，凭什么就得让他们踩着咱们玩啊？” 赵泰语气平静，但话语却充满怒火：“咱们是人，不是随意屠宰的年猪，更不是牲口！这事你如果不方便，那我去办！” 陆涛使劲眨了眨眼睛：“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把地址给我，我过去找你，咱们俩一起办。” “好！” “……” 一分钟后，陆涛收到赵泰发来的地址，随即把电话打给了二友：“彬彬死了。” 二友只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这事我如果继续低头，人心就散了！没了牙的老虎，可没办法在这种钢筋水泥组成的森林中生存！” 陆涛吸了吸鼻子：“赵泰的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你得过去把他看住！赵丰年对我有恩，赵泰绝对不能出事！” “好！” 二友答应下来，紧接着又补充道：“这事，你想见血？” “我让你袭击毕晓岚的司机，是为了把水搅浑，但我没想到闹出了人命！” 陆涛目露凶光：“上次的事，我愿意管控，是不想让一场意外把彬彬毁掉！但这次他们动我弟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嗯！” 二友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 电话另外一边，二友结束与陆涛的通话之后，并没有按照短信的地址去找关磊，而是站在街边拦着出租车，同时把电话给陈金发打了过去。 陈金发很快接通了电话：“喂？” 二友开门见山的问道：“陆涛是不是让你查苏大庆的位置了。” 陈金发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没有啊？他查苏大庆干什么？” 二友补充道：“康满彬死了，苏大庆干的。” 陈金发愣住。 “今晚，我打断了毕晓岚司机的腿，陆涛想用这种方法，去掩盖关磊的事情！但既然牵涉了人命，事情就复杂了，这事八成遮不住！” 二友从容的回应道：“你把地址给陆涛，世尊华诚就完了！” “你想让我给你？” 陈金发猜到了二友的用意：“别忘了，你也是世尊的人，这事你去办，结局是一样的。” “或许也不一样！我动了毕晓岚的人，再动了苏大庆，只要就此消失，这事就跟陆涛没关系！” 二友见出租车停靠在面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人会做与利益无关的事情！段世豪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相信陆涛会用自已人去办这件事，所以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有意挑拨双方的关系！” 陈金发心里有些打鼓：“你觉得段世豪的思维，会有这么简单吗？” 二友反问道：“不然你还能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吗？” 陈金发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苏大庆是个要脸的人，他受伤后很少去公立医院！皇姑有一家私营的济康国际医院，苏大庆在那养伤。” 二友记下地址，点头：“这个消息，别对小涛说。” “你等等。” 陈金发听到二友的回应，忍不住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这种人连命都不要，真的没有自已在乎的人了吗？” “我这么做，正因为自已在乎的人太多了！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在为钱活着。” 二友淡定的说道：“你不觉得，生命的高度比长度更重要吗？” 陈金发无语：“一个混子，聊上人生高度了？” 二友莞尔一笑：“我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个混子！我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不能像达官显贵一样追名逐利，可我的人生也是人生！人这一辈子，总得做点或许在别人看来不重要，但对得起自已的事情！” 陈金发拿起了烟盒：“为了所谓的义气？” 二友也掏出了烟盒：“我知道这是个拜金的时代，让义气这两个字显得很俗套，但在我心里，它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第二百六十五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晚，十点十五分。 二友乘坐出租车赶到皇姑区的济康国际医院之后，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随即便一脸从容的走进大厅，向一楼的值班护士问道：“你好，我问一下苏大庆，苏先生的病房在哪里？” 护士抬头望向二友，摇头道：“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是私人医院，不提供查询服务，在没有病人及家属同意的情况下，是禁止进行探视的！” “是这样，我是他的员工，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能麻烦你帮我通知他一下吗？” 二友笑着补充道：“我叫鲍树辉，你告诉苏总我的名字，他一定会见我的。” “稍等。” 护士听到二友的回应，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记录：“抱歉，苏先生这个时间不在医院，他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二友听说苏大庆走了，微微皱眉：“我能冒昧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二十分钟前。” “谢谢！” 二友答应一声，随即走出医院，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 陆涛的声音很快传来：“怎么样，见到小泰了？” “苏大庆出院了，二十分钟前走的。” 二友开门见山的说道：“彬彬既然死在他手里，这件事恐怕瞒不住。” “你去找苏大庆了？” 陆涛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说道：“二友，你听我说，这事不需要你解决，你……” “我走之后，帮我照顾好孩子！” 二友不等陆涛把话说完，直接挂断了陆涛的电话，见对方打来，再次挂断，把电话打给了林守义：“老林，公司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正在家里泡脚的林守义一头雾水：“公司怎么了？” “彬彬死了。” 二友说完这句话，迅速补充道：“这事处理不好，公司会出大乱子，你听我的，立刻把公司封账，然后明天工地停工一天！这事我扛了！” 林守义听的稀里糊涂：“小朱，你这是啥意思啊？” “我跟陆涛闹翻了，卷走了公司所有的钱，为了防止他报复，所以想要借刀杀人去搞死他，就这么简单！” 二友顿了一下：“这事陆涛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你必须抢在他前面，现在就动手！” 语罢，二友扣下手机卡和电池，一起丢在门外的垃圾桶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恒盛地产。 段世豪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沙发上，看着被叶权接回来，一瘸一拐进门的苏大庆，脸色铁青的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苏大庆嬉皮笑脸的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大哥你真能开玩笑，我也不是算卦的，你为啥找我，怎么能问我呢？” 段世豪伸手一拍桌子：“你给我站起来！” 苏大庆被段世豪吓了一跳，规规矩矩的起身：“大哥，怎么了？” 段世豪面露不悦的问道：“我问你，康满彬是怎么回事？” 苏大庆不知道段世豪为什么大晚上把自已叫来，下意识的狡辩道：“康满彬怎么了？” “大庆！你他妈还有没有规矩，当着大哥的面，学会撒谎了？” 叶权冷眼看着苏大庆：“我去见过鲍树辉，他把一切都对我说了！” 苏大庆听到叶权的回应，脸色铁青的骂道：“妈的，这个篮子！他敢出卖我？” 叶权见段世豪脸色难看，顿时呵斥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看不出事情的重要性，是吗？” “是，我承认，康满彬是我弄死的！” 苏大庆磨了磨牙：“但那天晚上，这小子偷着混进工地想要刺杀我！他拿刀捅过来，我总不能站在他让他宰吧！我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段世豪呵斥道：“既然是正当防卫，你为什么要毁尸灭迹？”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苏大庆无所谓的摆了下手：“不就是死个人么，你们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呢？” 叶权同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事的重点不在康满彬，而在于陆涛身上！” “陆涛是个jB！” 苏大庆不以为然的开口：“他真以为整死一个佟刚，自已就他妈天下无敌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手上没有几件命案啊！他这么牛逼，为啥还跪在大哥面前要饭吃呢？” “你他妈的！” 叶权是个聪明人，知道段世豪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顿时抢先骂道：“今天工地那边又出了事，你手下的好几个人都被捅了！对方是奔着你的办公室去的，这代表什么你清楚吗？” “啥意思？陆涛知道了！” 苏大庆听到叶权的话，转身就走：“这事你们别管了，我弄死他！” “你给我站住！” 段世豪一声呵斥，拍着桌子起身：“苏大庆，算是我段世豪求求你，你他妈的能不能学着成熟一点？啊？！” “大哥，你怎么了？” 苏大庆跟在段世豪身边这么多年，对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因为一个陆涛而已，你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这是陆涛的事情吗？” 段世豪认真的看着苏大庆的眼睛：“现在公司里的情况，你从来都不去了解吗？凌肃威为了对付我，已经把咱们的伞给撤走了！今天晚上，去工地搞偷袭的人被打断了一条腿，偏偏毕晓岚新雇佣的司机也因为断腿住进了医院，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苏大庆琢磨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将视线投向了叶权：“啥意思啊？” “人啊！傻不可怕！坏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一个人，又傻又坏！” 叶权看着苏大庆凶狠且单纯的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公司已经到了如履薄冰的阶段，走出去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两个敌人并不可怕，但大哥担心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的任何失误，都会引发仇敌的群起而攻之！” 资深虎逼苏大庆丝毫没有感觉到权谋阴霾带来的压迫感，吊儿郎当的说道：“这他妈有啥啊！我把陆涛和毕晓岚一起干了不就行了吗？” 段世豪听见这个回应，已经没有了跟他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三天后，公司的高级工程师们要出国考察，前往德国参加建筑行业的一个学术交流会，你跟着一起走！” 苏大庆不为所动：“我也不盖楼，我出国干鸡毛！” 段世豪面色一沉，目光凌厉的好似一柄尖刀，铿锵有力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苏大庆被段世豪盯得全身不自在，悻悻退出门外。 段世豪斥退苏大庆，随即看向了叶权：“你去一趟云顶三期，把康满彬的尸体处理掉，别留下尾巴！” 第二百六十六章 泥足深陷，都在苦苦挣扎 二友失联了。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为了防止赵泰再出什么意外，陆涛第一时间找到他，两人一起回到了东陵。 赵家沙场得益于陆涛这个沙霸的庇佑，销量与日俱增，通宵达旦的进行着生产。 看护房内，赵泰面色烦躁的看着陆涛：“涛哥，之前彬彬父母离世的时候，你说要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因为要保护彬彬，我们都能理解！可现在的结果，非但没能保护他，反而还让他把命给丢了！ 我知道公司如今发展的好了，凡事都需要权衡利弊，但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吧！如果在彬彬的事情上都不发声的话，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难道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惧当中吗？” “这事会有人去办，但不该是你！” 陆涛看着外面轰鸣的洗砂机，抽着烟说道：“小磊是个火药桶的性格，彬彬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如今的他沾火就着，你不能再给他任何刺激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相信我！” 赵泰听到陆涛的话，叹了口气：“涛哥，我知道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但你之所以能拿下东陵市场，能成立世尊华诚，都是因为在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没有退缩！兄弟们跟在你身边，也是因为你遇事从来都没怕过，让我们心里踏实！” “现在所有人都说，我是因为有了钱，所以胆子变小了！其实我这个人，鲍鱼燕窝能吃饱，馒头咸菜也一样能咽下去！只是如今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三年前我已经走过一次了！世尊碰恒盛，就是鸡蛋撞石头，我想不到有任何胜算。” 陆涛很认真的看着赵泰：“其实我从未在乎过自已能赚多少钱，能走多高多远！哪怕这条命，都在我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开始，就压在了牌桌上！ 我自已怎么样都行，但我不能把你，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当成筹码一起推出去！我倒了，不仅世尊公司的人没饭吃，东陵大大小小支持我的沙场老板，那些给世尊干活的包工队，都会失去靠山！” 赵泰闻声沉默。 陆涛补充道：“小磊的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爆雷，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你带着大博和小威，去医院陪着他吧！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在这之前，我请你们保持克制，行吗？” “我知道了。” 赵泰点点头，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涛哥，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哪怕你一无所有，我也会选择陪你一站到底！” 陆涛听见这话，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好！” 彬彬的死，就像是一根迅速蔓延的导火线。 陆涛比谁都清楚，这起事件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将他炸的粉身碎骨，也会将身边人炸的分崩离析。 彬彬父母的事情，他采取了冷处理。 可随着又一起命案的发酵，已经将陆涛驾驶的巨轮，无可避免的推向了风暴当中。 作为所有人的主心骨，不仅公司内部的人在看着陆涛，外界同样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盯着这起事件，想要看看赫赫有名的东陵战神，究竟是一条出海蛟龙，还是没有牙的老虎。 重重压力落在肩头，让陆涛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他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事，不见血已经止不住了。 在二友已经消失的情况下，陆涛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并不想打，但又不得不打的号码。 …… 翌日上午，谭超推门走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段总，我刚刚接到电话，锦里一期的土石方清理工程停了，现场的监理去询问，包工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项目停了？” 段世豪挑起了眉头：“这是出了昨晚的事情，陆涛在向我示威？” “您觉得，这件事真像是陆涛做的吗？” 谭超试探着问道：“昨晚陆涛来见你的时候，我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事，会不会真是跟毕晓岚那边有关系？” “说实话，我现在也比较含糊！因为我不清楚这是毕晓岚把事情推给陆涛，还是陆涛要把事情推给毕晓岚！” 历来习惯喝茶的段世豪，这一上午已经喝了四五杯咖啡用来提神：“为了撑起恒盛地产，我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少！如今刘局倒了，指不定多少人想要冲上来把我撕碎呢！” 谭超安慰道：“我觉得您有些过于悲观了！我们只是失去了自已的关系，但恒盛地产还处于凌先生的庇护下！有他在，我不相信谁敢对咱们龇牙！” “我担心的正在于此！其实区区一个陆涛或者毕晓岚，根本不值得我如此提心吊胆！可看不懂凌肃威的态度，才真正让我诚惶诚恐。” 段世豪再度端起了咖啡杯：“天威不可测，恒盛虽然是在凌肃威的扶持下成长起来的，但如今已经羽翼丰满！我担心凌肃威已经看见了收网的时机啊！” 谭超微微叹了口气：“要么，我帮您约凌先生，你们聊聊？” “聊什么？聊我怕了？还是告诉他，我心慌的不行？上位者永远不会因为下位者的屈服，而散发出他们从未存在过的悲悯之心！就像一只刺猬，在遇见危险的时候，如果不将自已满身的尖刺展现出来，就必然会被人玩弄一样！” 段世豪莞尔一笑：“如今凌肃威那边还没出牌，我这边就去先行服软，只会让他觉得我段世豪坐了几年老板椅，把血性给坐没了！这次的事，我们得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但绝对不能自已吓唬自已！” 谭超见自已的建议并未与段世豪的想法契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段世豪摆手：“约一下林守义，让他来公司见我。” …… 与此同时，一辆固定跑沈城和本溪的黑出租车，缓缓停在沈城桃仙机场。 车辆停稳后，副驾驶的汉子打开后备厢，将一个蛇皮口袋扛在肩头，随即又坐进了从机场通往市区的公交车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问路不问心 谭超的电话打到林守义的手机上之后，他便再一次的硬着头皮，前往了恒盛地产。 同一时刻，陆涛得知工地停工的消息，也把电话打给了林守义的手机上。 林守义坐在车里，看见陆涛打来的电话，犹豫片刻后，按下了接听：“喂，小涛？” 陆涛开门见山的问道：“工地那边，为什么停工了？” 林守义含糊其辞的回应道：“啊，就是正常的设备检修而已，问题不大。” “老林，咱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过外人！刚刚财会找到我，说你要求封账，有这事吧？” 陆涛没用林守义回答，便再度说道：“这事，是二友让你干的？” 林守义见陆涛将事情戳破，做了一个深呼吸：“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小涛，我跟你合作的初衷，只是为了让自已变得越来越好，但公司如今已经惹上了太多的麻烦事，这跟我最初所追求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我不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但我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赚点钱而已！” “这件事，你不能按照二友的意思去办！” 陆涛很严肃的对林守义说道：“如今事情还没定性，你只要能顶住压力，我这边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你一旦跟段世豪对话，就相当于把这件事给认下了！段世豪是个聪明人，他是很难相信世尊华诚闹出内讧这种借口的！”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回应，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小涛，一直以来，在公司决策的事情上，我都听你的！但你考虑的从来都是你那群兄弟的利益，可曾考虑过我？我是一个商人，对我而言，利益才是放在第一位的！我跟你合作，不是为了得罪段世豪，更不是为了跟谁拼命！你们的江湖太大，我游不动，也不想游！” “赵家沙场，我有四成股份，抽空签个转让书，我给你两成！” 陆涛顿了一下：“如今东陵的砂石市场，一片欣欣向荣，即便世尊华诚出事了，我也会保证你的利益不受损害！” “小涛，你真觉得这件事值得吗？” 林守义心里发堵的问道：“这件事，原本不该如此激化的，现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只要你愿意低个头，它是可以翻篇的……” “在彬彬父母的事情上，我很自责，但我没有办法！血性告诉我要去复仇，但理智也在对我讲，复仇的代价我承担不起！知道彬彬为什么会独自去找苏大庆吗？因为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了。” 陆涛长叹了一口气：“江湖问路不问心，也得做给他们去看！二友理解我，所以他知道怎么做能把大家的怒气压下去，又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但我才是世尊华诚的负责人，有些属于我的责任，不该让别人去扛！” 林守义握紧了拳头：“小涛，我们赌不赢的，你该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陆涛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知道，所以我把东陵的股份给你！” “你……” 林守义一时气结，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太大成就，但活了半辈子，也算有些感悟！我只是希望你清楚，人这一生，好运可能只有短短几次，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人是情感动物，有些事情，哪怕我们知道是错的，也要非做不可。” 陆涛笑了笑：“老林，我知道自已有些事做的让你难以接受，但我想说句真心话，在我眼里，你不仅仅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林守义露出了一个苦笑：“你啊，真是让人看不懂。” 陆涛不置可否：“先稳住段世豪，然后把公司的钱尽快抽走吧。” “好，我知道了。” 林守义无奈挂断电话，随即下车走进了恒盛地产，向接待的文员说道：“你好，我是世尊华诚的副总林守义，跟段总约了见面。” 文员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我知道，段总正在等你，请跟我来。” 林守义乘坐电梯直奔六楼，敲门进入了段世豪的办公室：“段总，您好！” “来了，坐吧！” 段世豪见林守义进门，开口问道：“刚刚工程部的人向我汇报，说你们那边的施工队停工了，为什么啊？” “停工，没有啊！” 林守义笑呵呵的回应道：“我们那边不是已经连轴转好多天了嘛，这几天总有机械报修，我怕影响工程进度，所以下令停工一天，进行全面检修，明天就能正常运转了！段总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耽误进度！” “那就好。” 段世豪微微一笑：“对了，康满彬那件事情，你们处理的怎么样了？” 林守义回应道：“挺好的啊！他父母已经入殓了，这几天他请了假，给他父母料理后事去了，人还没回来。” 段世豪眯起了眼睛：“人是没回来，还是不回来了？” 林守义心里咯噔一下，眨巴着眼睛问道：“段总，您这话，我怎么有点没听懂啊？” “老林，我知道你跟陆涛是穿一条裤子的，但你听我一句劝，你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该把你的能力，放在一些不想管，反而容易招致祸端的事情上面去。” 段世豪端着一杯茶放在了林守义面前：“我今天找你来，要听的就是一句实话！” 林守义心里打鼓，但努力保持着面色上的镇定：“段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懂。” “你听懂了，但你在装傻！换做平时，我亲自给你端茶，你早就诚惶诚恐的接过去了，但你今天很反常，甚至没有表示，因为你的心思不在我这里！” 段世豪坐在林守义身边，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茶杯，里面的红茶荡起涟漪：“老林，所有人都说江湖是黑的，但我觉得它是红的！被血染红的！你这个人，胆子不大，野心也不大，混不了江湖！既然不合适，那么还想硬要跳下来，可是会淹死人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强者未必恒强 恒盛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林守义听完段世豪的话，吞咽了一下口水，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段总，您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我这人做生意还行，但别的事我真不灵！您有什么话，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 段世豪笑着拉开两人的距离，适时收起了压迫感：“我一直挺好奇，你跟陆涛是什么关系？” 林守义舔了一下嘴唇：“我原本以为，我们是合作伙伴，但陆涛对我说，他拿我当朋友。” “手指有长短，朋友分高低！我觉得咱们也是朋友！” 段世豪搓了搓手掌：“你小的时候，应该也不止一个朋友吧？我相信你一定经历过，如果你跟一群朋友发生冲突，也曾有人问过你会站在哪一边？如果今天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你呢？” “段总，您真是说的我越来越糊涂了！” 林守义笑容僵硬的回应道：“彬彬父母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您怎么还吓唬我呢？” “哈哈！我吓到你了吗？” 段世豪身体后仰，放声大笑：“真说起来，应该是你吓到了我，因为在你进门之前，我绝对没想到，你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 半小时后，林守义离开恒盛地产，驱车离开一段距离后，把车停在路边，站到车下将半瓶矿泉水倒在了自已头上，手掌颤抖的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小涛，我见过段世豪了！” 陆涛轻轻应了一声：“聊得怎么样？” “段世豪，应该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林守义喘着粗气说道：“在他那喝了两杯茶，给我的感觉，像是比在阎王殿走了一圈还他妈吓人！” 陆涛并未觉得林守义的话语夸张：“我能想到当时的场面。” “段世豪一直在套我的话，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他只要不傻，肯定能通过我的举动，观察出一些什么。” 林守义有些自责的说道：“我已经尽力保持镇定了，但是段世豪是个人精，我真的玩不过他。” 陆涛安抚道：“别多想，这些事情本就不归你处理，你按照计划，把公司的钱抽走就行。” “我觉得，这事不能动作太快。” 林守义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继续说道：“在段世豪已经起疑心的情况下，咱们如果一次性把钱抽走，让工地停工，那显得太假了！我准备找一个做建筑的朋友，做一份假合同，以投资的方式抽钱，你觉得呢？” 陆涛否决道：“这事不能耽误，直接抽走吧。” “行，听你的。” 林守义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想把老婆孩子安排到外地的亲戚家里住一段时间，这事，总让我心里没底。” …… 另外一端。 陆涛坐在一家苍蝇小馆的桌边，挂断林守义的电话后，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财神坐在陆涛对面，看见他的举动，笑呵呵的问道：“看样子，你这次遇见的麻烦不小啊！” “是啊！以前都是跟着别人混饭吃，不需要动脑子，想干什么干什么！如今自已撑起了一摊生意，才发现这领头人不好做啊！即便我全心为他人考虑，但还是有人不理解我。” 陆涛再度给自已满上了一杯酒：“在一件本该性情的事情当中，却要克制自已保持理智，这是一种煎熬。” “这就是我选择了这一行的原因。” 财神莞尔一笑：“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作为独狼可以生活的很好，不过人一旦有了牵挂，也就有了拖累！既然累了就放手，往后跟我干吧！” “你不用跟我来激将法，这点压力我还能承受的住。” 陆涛莞尔一笑，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只是因为这件事，把你给卷进来，我实在是有些良心不安！” “我回来晚了，如果我在你几天之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赶回来，事情未必会发展到这一步！” 财神顿了一下：“小周的家里人遇见了一些麻烦，我得帮他处理好。” “我能理解！”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只是叫你回来，总有一种逼着你还人情的感觉。” “如果没有你帮忙，我这条命早就烂在地里了，哪还能坐在这跟你喝这杯酒啊！” 财神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着：“这事你给我打电话没毛病，你身边的人里面，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干这个活！如果按照你的计划，在康满彬父母出事后就制造意外除掉苏大庆，是没问题的！”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故谋不可众！我本想把事情压住，自已暗中处理，可我没想到过程中出了这么多预料之外的变故，我之所以压住彬彬的事情，是想要通过你暗地里制造一场意外除掉苏大庆，这样既能消了赵泰、关磊他们这些主战派的怒火，也不至于让林守义、陈金发他们这些主和派产生其他想法，尽力去维持局势稳定，不让所有人涉险！” 陆涛抬手，跟财神碰了一下酒杯：“财哥，等这件事办妥，你就留下来帮帮我吧。” “事可以办，但这次我留不下来！事情闹到这一步，按照原计划去制造意外已经没人信了，而我只要露脸，就必须在三小时内离开这座城市！” 财神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在云南搭了一艘快船，准备出境一趟，去干这个活，我八成是回不来了。” 陆涛皱眉：“我能知道内容吗？” 财神轻呷一口白酒：“去金三角，刺杀一名毒贩！先付款后办事，小周和六子他们都因为我把命丢了，我得给他们赚安家费啊，呵呵。” “就不能推掉吗？” 陆涛认真的看着财神：“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不能！这次的临时队伍是我拉起来的，我的佣金加上抽头的钱，是很大一笔数目！” 财神从容的吃着午饭：“你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汗珠子落地摔八瓣赚出来的，我不能要，而且我需要的数目，你也未必拿得出来！我这个人赚快钱习惯了，既然有路子，就不祸害你了！” 陆涛知道财神的性格，无声的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如果还能回来，就来我这养老呗！” “我这件事如果想办妥，就不能抱着还能回来的心思。” 财神晃动了一下还剩三分之一的酒杯：“我得保持清醒，不能喝太多，这杯酒下肚，我就出发了！咱们俩干一杯，就当你给我送行了！” 陆涛皱了皱鼻子：“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给我办吗？” 财神思考了一下，弯腰在蛇皮口袋里，拿出一条已经严重掉色的牛仔裤，递给了陆涛：“这条裤子，是我第一天去财政局上班那天，我爸给我买的！如果半年内我没消息，你给我立个衣冠冢吧，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怎么也得有个归处！” 陆涛见财神开始交代后事，有些闹心的说道：“事情还没出结果，你就弄这些，多不吉利啊！” 财神哈哈一笑：“干我这行的，谁还想着能落得一个善终啊？现在把后事交代好，总比当个孤魂野鬼要强！” 陆涛无言。 财神仰头将烈酒饮尽，拎着蛇皮口袋起身，拍了一下陆涛的肩膀：“项羽虽勇，但折戟垓下，刘邦油滑，却开阶立极！强者未必恒强，弱者未必恒弱，这个道理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样的！ 不论过程多么曲折，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能被称为赢家，而莽夫永远不会是成功者！自已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活得痛快，但既然带了团队，就得多动脑子！我知道彬彬父母的事情让你压力很大，但作为首领，你这事办的没毛病！”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财神回沈，血溅无名巷 财神回沈，一场血案已经无可避免。 而作为主要目标的苏大庆，对此却毫无察觉。 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恒盛公司带来的庇佑。 这年头搞建筑，死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康满彬一家的灭门惨案，苏大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对于段世豪让他出国考察的消息，也没敢拒绝。 叶权知道段世豪的用意，所以还特意给苏大庆找了一个住处，并且嘱咐他绝对不许乱跑。 对此，苏大庆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这天中午还是悄然离开住处，前往了皇姑那边的一家酒店，参加了当地一名大哥的生日宴。 这位大哥跟苏大庆是发小，在苏大庆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罩着他了。 虽然苏大庆没正式跟对方混过，不过他在跟段世豪之前，都是受到对方照顾的，两人的感情相当深厚。 惨案始发于酒楼二层的宴会厅里。 前面的舞台上，一名歌手正卖力演唱着陈奕迅前不久刚出的新歌《爱情转移》。 台下人声鼎沸，十几桌宾客推杯换盏，不时传来几句脏话，引发哄堂大笑。 如今的苏大庆，作为段世豪的亲信，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了欺负之后，要找皇姑大哥出头的小混混了。 作为沈城赫赫有名的“和平大庆”，以及恒盛地产手握实权的“苏总”，他理所当然的坐在第一桌，紧贴着寿星的位置。 足足坐了上百人的宴会厅里，财神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装，腰间系着一个运动腰包，盯着苏大庆的身影，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 在双方距离十米的时候，财神中气十足的开口：“苏大庆！” 苏大庆下意识望去：“谁啊？” 在苏大庆转头的同时，财神抽出揣在腰包中的手枪，果断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传出，苏大庆的胸口随即迸出两道血线。 两枪胸口一枪头，是财神惯用的莫桑比克射击法。 这种设计方式，能够保证目标在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一举击杀。 最近这段时间，财神始终在外地闲逛，身背多省通缉的他，自然不会随身携带枪械。 身为一名资深悍匪，他会习惯性的在自已经常出没的区域藏匿枪械。 他今天使用的手枪，便是之前离开沈城的时候，掩埋在此地的。 虽然行动前，财神对手枪进行过保养，但这把青海化隆仿制的六四式手枪，在进行头部致命射击的时候，还是由于子弹装药过量和枪机锁紧不到位，从而引发了炸膛。 “嘭！” 子弹在枪管内炸开，导致手枪的套筒和里面的枪管应声弹飞。 “我操！” 苏大庆仓促中枪，发出一声喝骂，随后毫不犹豫的向窗口跑去。 财神见苏大庆身中两枪还有体力逃窜，抽出用魔术贴固定在腰包底部的军刺，迅速追了上去。 两声枪响，已经让大厅内一片混乱。 最前方的桌边，皇姑大哥的一名手下，看见财神持刀冲上去，还以为他要袭击自已老大，反应迅速的抄起椅子，对着财神奋力砸下。 奔跑中的财神看见对方攻击的轨迹，身体下潜脱开袭击，一刀划断对方膝盖窝的筋腱，脚下没停。 “咕咚！” 在袭击青年踉跄倒地的同时，苏大庆和财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窗口。 …… 人在求生状态下所能爆发出来的潜力，往往是出乎预料的。 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身中两枪的苏大庆从二楼窗口一跃而出，跳到酒楼的后巷里，撒腿狂奔。 这一排建筑几乎都是饭店，路边摆满了垃圾箱和泔水桶，散发着一股发酵后的异味。 财神落地后，看见苏大庆的背影，动作敏捷的宛若一头猎豹，迅速拉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在苏大庆即将跑出巷子的时候，一辆运垃圾的手推车忽然从旁边的院门推出来，挡在了苏大庆身前。 “嘭！” 苏大庆躲闪不及，连人带车倒下，趴在了污秽的垃圾上。 随即，一道身影闪身冲出门外，单膝压住了他的后背。 财神看见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尖刀，嘴唇颤抖：“你别动！” 二友瞥了一眼财神，手臂毫无顾忌的落下。 “噗嗤！” 刀锋入体，一刀捅破了苏大庆的心脏。 “啊！！” 苏大庆感受到由内而外传来的剧痛，厉声哀号。 “噗嗤！” “噗嗤！” 二友手起刀落，再度补上两刀。 财神靠近现场，看着大口吐血，身体痉挛的苏大庆，皱眉看向了二友：“你是朱二友？” 二友看了一眼财神手里的军刺，拎着染血的杀猪刀，满脸戾气的起身。 “我是陆涛的朋友。” 财神自报身份，然后在背包里取出连接着一个小灵通手机的块状炸药，按在苏大庆后心的刀口上，收起刀向二友走去：“你跟我走！” 二友看了一眼瞳孔涣散的苏大庆，迈步跟上。 “轰！” 随着财神拨通号码，火光与浓烟升腾而起。 名震沈城的苏大庆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尸体碎块溅了满墙。 …… 案发后半小时，叶权满头是汗的跑进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大哥，我刚接到消息，大庆他出事了，他……” “我知道了。” 段世豪点头：“我接到了电话！凶手已经确定了，小淑堡枪案在逃的主犯，印文财。” “我跟在现场的朋友通过话，据说今天这案子一死一伤，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大庆来的！” 叶权还沉浸在听闻苏大庆死讯的悲愤当中：“大哥，你说这事会是毕晓岚干的，还是陆涛做的？” “重要吗？” 段世豪挑眉看向了叶权：“今天这案子，死的是苏大庆，但打的是我段世豪的脸！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你把阿升叫回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大哥，这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叶权看见段世豪的表情，开口劝道：“我知道大庆的事情让你很难过，但凌肃威的态度尚不明朗，咱们这时候把事情闹大，万一……” “大权，咱们是自家兄弟，我不跟你装假。” 段世豪面色平静的回应道：“我办这事不是为了大庆，是为了我自已。” 第二百七十章 悍匪克星 苏区。 浑河边一片荒无人烟的芦苇荡里，财神脱下随身衣物，丢进提前挖好的坑中掩埋，换好新衣服后，开始踩着打气筒，给一个充气的单人皮划艇打气，对身边的二友说道：“陆涛叫我回沈城，就是为了保你来的，你应该听我的话，不该刺出那几刀。” “你办的是你的事，我办的是我的事，咱们都有各自的理由。” 二友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抽着烟：“我很了解陆涛，在彬彬这件事情上，他是最心痛的那个人！换作以前，他就是今天的我！如今他成长起来了，能压住事了，这挺好的！不过作为兄弟，我得代替他把这口气出了，所以苏大庆必须死在我手里！”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财神瞥了一眼二友：“能办这种事，你跟陆涛关系应该不错吧！” “换在以前，他得管我叫一声二哥。” 朱二友笑了笑：“小涛人不错，飞黄腾达了，也没忘了我这个活在犄角旮旯的朋友！” “是啊，他人不错，我很少不收钱帮人干活。有人给陆涛出主意，说把案子推到你身上，这样世尊公司就摘出去了，但陆涛拒绝了。” 财神也笑了：“动手前，我勘察过酒店周围的地形，那里只有正门存在两处监控！我已经在正门露过面了，今天这案子会落在我头上，苏大庆已经毁尸灭迹，你可以回去了。” 二友看了一眼财神：“你去哪啊，带我一个呗？” 财神斜眼回道：“咱们俩都不认识，我带你干鸡毛！” “一回生、二回熟嘛！有陆涛牵线，你还怕我坑你啊？” 二友见财神对他没兴趣，琢磨了一下说道：“我这个人，主打一个经济实惠，你跟我捆绑一下呗，我实习期不要工资！” “你不要工资，我还要命呢，我玩的太大，出点差错，命就得还给阎王爷了！” 财神摆手：“咱俩不是一道，你该哪去就哪去，别在这缠着我！”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报警了！” 二友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你脑子有病啊？” 财神见状，有些急眼的看着二友：“老子他妈的救你一命，你咬我？” “呵呵！” 二友笑着打出“110”三个数字，把手搭在拨通键上，将屏幕对准了财神。 “我这趟走，不一定能回来！” 财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且陆涛对你这么好，你他妈为啥非得跟我走呢？” “起了杀心，停不下来了！” 二友舔了一下嘴唇：“小涛对我确实不错，但我这人不适合他那个圈子！这种被人养着的生活，我过的很不舒服！狗能拉雪橇，那你说狼能吗？” 财神看着二友狂热的目光，已经意识到自已似乎劝不住这个人了：“我跟小涛是朋友，你如果在我这出了事，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你们是朋友，我们是兄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为人，他知道我为什么走，更知道这事我只要办了，他就留不下我了。” 二友吸了吸鼻子：“最近我遇见的烦心事太多，很需要一个宣泄口，我这个人不适合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水！出去自已扑腾一阵子，万一能混出点名堂，对他的帮助要比现在大的多，一旦我折了，他也能把我孩子照顾好！” 财神闹心的回道：“你想帮陆涛，那就自已混去呗，黏着我干啥！” 二友笑道：“我不是为了帮他，而是想替自已活一次！你挺有意思，我想跟你走。” “你他妈拿我当宠物了？” 财神越听越来气：“以前干我这行的人，都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难处，为了钱聚在一起的！像你这种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往上贴的傻逼，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真的！” 二友耸肩，晃动了一下自已的手机。 “操！” 财神骂了一句，随后无奈的说道：“别看了，过来帮我充气！” 二友摇头：“充不了！” 财神磨了磨牙：“你是谁爹啊？” “啪啪！” 二友拍了拍自已的瘸腿：“你看不见我是个瘸子吗？让一个残疾人踩打气筒，你咋这么缺德呢？” 财神胸口起伏：“我尼玛……刚才跑路的时候，你他妈窜的比我都快，现在你成残疾人了？” “真残疾，我有证！” 二友看着狭长的皮划艇，继续道：“我看你这个船，只能坐一个人吧？一会走水路的时候，我在船上坐着，你抱着船在水里泡着呗！我这腿怕凉，一旦接触凉水，下雨阴天的会骨头缝疼！” 财神听到这话，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是踩在充气筒上的脚掌，似乎更加用力了。 二友看见财神的动作，笑着问道：“咱们干完苏大庆，不动段世豪吗？” “段世豪不好动，他的身份太复杂了，而且我也接触不到他，硬干的话，我折了他都未必有事！我身上的案子太大，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要露面马上就得走，否则就走不掉了。” 财神顿了一下：“苏大庆死无全尸，是小涛要求的！段世豪曾经帮过他，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想自已来。” 二友看见财神的模样，笑呵呵的坐在石头上，将手机解除飞行模式，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 十数秒后，陆涛的声音传了出来：“喂？小朱？” 二友听到陆涛的称呼，微微一怔后，开口说道：“陆总，和平的那批沙子已经送完了，跟你支会一声。” 陆涛应答：“好！” 二友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孩子病了，想请一段时间的假，我的工作你得找人替我一下。” “嗯！” “你忙吧，我挂了。” 二友结束与陆涛的通话后，扣下手机电池，把卡折断后，跟手机一起丢进了浑河，对财神说道：“这回我必须得跟你走了！” 财神抬头：“怎么？” 二友做了个深呼吸：“小涛被警察抓了，苏大庆的案子我已经参与了，继续留在他身边，早晚是颗雷。” …… 东陵分局，审讯室内。 陆涛坐在审讯椅上，见王德明把手机从自已面前拿走，向对方问道：“王队，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但你抓我得有罪证吧？我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值得你这位刑警队长亲自招待我！” “纠正你一下，如今东陵的刑警队长是你哥！其次，这并不是一场审讯。” 王德明走到摄像机前方将其调转，将漆黑的屏幕对准陆涛，让他看见自已并未录像，这才继续开口道：“找你过来，是为了保护你！一旦你被其他人抓了，结局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陆涛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德明迈步上前，打开了陆涛的手上的锁具，将自已的烟盒与打火机摆在了他面前：“陆涛，咱们聊聊合作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贼寇 分局审讯室内。 陆涛听见王德明的一番话，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王队，我不认为自已有什么违法乱纪的地方，更不认为你我之间，存在什么合作的可能。” “你误会了，我所谓的合作，不是让你认罪服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王德明拍了拍陆涛的肩膀：“小淑堡绑架案当中，你跟财神之间的关系，我全都清楚，我也在这里承认，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帮助他逃脱法律制裁的！但今天他回到沈城再次作案，你我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陆涛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不用诈我，我什么都不清楚。” 王德明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陆涛对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事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早在多天以前，我就已经开始对段世豪、苏大庆、叶权、徐东升等人进行布控了！而财神案的侦办机构就是东陵分局，我还是专案组负责人，所以他的案件信息，被第一时间转交到了我手里。” 陆涛拿起了面前的烟盒：“既然你对苏大庆布控，是不是应该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我所谓的布控跟你想象当中的，应该不太一样，我没有证据表明苏大庆参与过犯罪行为，所以能调用的人手少得可怜，而且大部分都是辅警。” 王德明顿了一下：“我知道你的世尊公司正在跟恒盛地产合作，我不在乎你跟段世豪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关心你们是利益冲突亦或者江湖恩怨！但我知道，财神是为你在杀人！” “王队，我希望你注意你的措辞！” 陆涛的一双眸子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的与王德明对视着：“如果你想给我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倾家荡产也要告倒你！” “其实，我有两个选择！要么拉拢你，反之则是向段世豪坦白你的身份。” 王德明并未受到陆涛的威胁：“你哥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我的得力干将，也是我重点培养的接班人！正因为这一点，你我才能坐在这里，开诚布公的进行谈判！我知道这种氛围让你不适应，但你不觉得这里是最佳的谈判地点吗？” 陆涛跟王德明并不熟悉，但是见对方三句话不离段世豪，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杀苏大庆，一来是为彬彬复仇，二来也是为了安抚兄弟们躁动的情绪。 之所以让财神露面，就是怕二友自爆，一旦他背上通缉，孩子这辈子就毁了，陆涛也会良心不安。 当初他之所以不愿意因为彬彬父母的事情与段世豪翻脸，是因为他清楚，双方的仇怨一旦闹起来，他好不容易开拓的建筑市场将土崩瓦解，重新被打回原形。 而王德明找到他，更是因为看中了他与段世豪结怨，想要利用陆涛成为刺向段世豪的一把尖刀。 陆涛对于这个合作很抵触。 根据他的推演，并未发现此事能给自已带来任何利益，但却会给身边人与自已，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与危险。 “你哥也是警察，所以我想你应该对于我们的工作性质和收入水平是有一定了解的！我的工资和奖金，都跟破案指标息息相关，这么多年来为了破案，我没少发展线人。” 王德明宛若聊家常一般对陆涛说道：“我这个人找线人，喜欢恩威并施，先将对方逼迫到一个走投无路的境地，然后给他一线生机，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我办事。” “你可能对我的家庭环境了解不多！我已经跟我父亲签署了断绝关系协议书，并且经过公证，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陆涛吸了一口烟：“陆江是我血缘上的哥哥，但不是我法律上的亲属，我对他的事情，没有多少了解。” “无所谓，我并不准备用他威胁你。” 王德明靠在椅子上，慵懒的说道：“市局的史副局你知道吧？当年是东陵分局的一把.手，我有今天，都是靠他提携！但如今他遇见了一些危机，以身体不适为由休养，但权力尚在，所以这场对抗还没有结束！” 陆涛看着王德明，不太理解对方东一榔头西一扫帚的对话方式。 “我的老领导被人针对了，举报他的信件，正如同雪花一般飘向纪检和其他监察部门！而这一切，都源于段世豪的幕后老板，凌肃威。” 王德明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的扶手：“我需要你配合我，找到凌肃威的犯罪证据，而段世豪作为他的白手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的诉求。” 陆涛听见王德明的回应，心里咯噔一下：“据我所知，这个史副局，也是段世豪的靠山。” “不，准确的说，双方只是简单的利益往来，关系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像是段世豪这种小角色，史副局身边还有很多！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去找段世豪接触的原因。” 王德明的目光中充满鄙视：“段世豪只是凌肃威身边，一只被拔了牙的狗而已，他没有胆子去咬凌肃威！” 陆涛听完王德明的话，再度陷入沉默。 在王德明口中，段世豪不过是条丧家之犬。 但即便是段世豪，想要踩死他也不过就是一抬腿的事情。 虽然王德明明里暗里都在捧着陆涛聊天，把他抬到了一个与段世豪平等的高度上。 可他并不是一个糊涂人，对于自已的斤两还是清楚的。 王德明有很多话没说，但两人已经是心照不宣。 只要陆涛愿意加入这艘战车，等扳倒凌肃威之后，就能顺势加入这个团队当中，获得大量扶持。 听起来是一个能撑死人的馅饼，但这事实际上却禁不起琢磨。 首先，对方既然有能力，逼着省会城市公安局的正副职领导同时下马，能量之大已经不言而喻。 其次，虽然王德明口口声声说要合作，但如今的陆涛一没有钱，二没有自已的关系网。 他唯一能想到自已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就是武力。 王德明是想戳傻狗上墙，撺掇着他与段世豪开战，只有战端一开，并且打到足够惨烈的时候，王德明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以警察的身份参与进去。 刹那间，陆涛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梁山宋江！ 王德明这只老狐狸，是想要通过陆涛和身边兄弟的命，去达成他自已的目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除恶务尽，斩尽杀绝！ 混社会，走江湖。 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能豁出命去，并且走到最后的人，才有可能触及金山。 与王德明捆绑，能带给陆涛很多好处。 至少他在离开建筑行业，退守东陵砂石市场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个强而有力的护盾。 可他一旦卷进这场风暴，又有几成概率能够全身而退呢？ 他动苏大庆，本就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而王德明的条件，却是要让他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推出去，博一个并不确定的未来。 一旦这件事办砸了，他第一个死。 面对连史副局都要退避三舍的对手，王德明能保住自已吗？ 陆涛持怀疑态度。 如今苏大庆已经死了，段世豪的态度尚不明确。 陆涛很想对王德明询问一下，那个凌肃威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向王德明索取的越多，也意味着自已要跟对方捆绑的更加紧密。 陆涛长时间的沉默，已经让王德明看出了他的犹豫，笑道：“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知道自已仓促找到你，让你有些措手不及！这件事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你可以回去想清楚再给我打电话。” 陆涛点头：“好。” “我的大门会对你敞开，但不会一直对你敞开。” 王德明起身拍了拍陆涛的肩膀，然后在椅子后面打开了锁住他双腿的锁具开关，丝毫没有掩饰的威胁道：“等我找到可以替代你的人，并且跟你站在对立面上的时候，我们之间恐怕就不会再有这般对话了！我这个人呢，对待朋友或许不算和气，但对待敌人，始终信奉除恶务尽，斩尽杀绝！” …… 陆涛离开东陵分局后，只身一人步行在街道上，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浑河大桥。 这里，是他一战成名的地方。 下午三点的骄阳火辣辣的荼毒着大地，陆涛坐在树荫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怔怔出神。 大江东去，波涛汹涌。 不时有河鱼跃出水面，随后顺水逐流。 陆涛觉得自已很像是那鱼。 他进入了江湖，但无法左右江湖。 卷入王德明所说的斗争，是陆涛早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但他没想过让事情来的这么快。 快到陆涛在整起事件当中，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只能作为最底层卖命的烂仔。 连他妈棋子都算不上！ 这让陆涛很窝火！ 忽然间，一条游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上游的堤坝正在开闸放水，那游鱼却迎着波涛，奋力的向着相反的方向游动着。 一次次被冲走，又一次次游回来。 陆涛没看到那鱼的结局，而是低下头拨通了陈金发的号码。 陈金发抱怨的声音传了出来：“自从苏大庆死了，我打你的电话就打不通，你死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也被灭口了呢！” 陆涛反问道：“二友找苏大庆的消息，是你给他的吧？” “……是。” 陈金发犹豫片刻，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不觉得自已做错了，反而是你动用杀手保下他的行为，很傻逼！” “对我来说，很多东西都比钱更重要，这事是挺傻逼，但我没觉得自已错了。” 陆涛没有跟陈金发犟嘴，岔开话题道：“凌肃威，这个人你认识吗？” “谁？” 陈金发对于这个名字感觉无比陌生：“干什么的？” 陆涛回应道：“段世豪的幕后老板。” “你确定吗？” 陈金发难得意外了一次：“这消息，你怎么查到的？” 陆涛没有回答陈金发的问题：“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查查此人的消息？” “悬！” 陈金发的职业敏锐性，让他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已的能力范围：“我查段世豪都费劲，你让我往深挖，我找不到突破口啊！” “我知道了，那你就盯紧段世豪吧。” 陆涛见河面的游鱼已经不见踪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在了后排：“正阳街，天萃茶楼。” …… 陆涛进入茶楼的时候，刚好遇见黄老六把车停在门口的专用车位上。 看见陆涛到场，黄老六面露警惕：“你小子过来干什么？” 陆涛笑呵呵的开口：“黄哥，我想跟武哥见一面，他在吗？” 黄老六听见陆涛管自已叫哥，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你找武哥什么事？” “这事，我只能跟武哥聊。” 陆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殷勤的递过去了一支烟：“帮我传个话呗，哥哥？” “你小子，看起来咋这么瘆人呢？” 黄老六心里打怵的接过陆涛的烟，向屋里走去：“你在一楼等吧，我去跟武哥打个招呼！” 三分钟后，陆涛推门走进了武玉树的办公室，闻着空气中的茶香，爽朗一笑：“武哥，茶不错啊，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我记着上次见你，你还跟我说，你喝不出茶的好坏！看来这翻身做了老板，就是不一样哈，连品味都跟着上来了！” 武玉树摆手打发了屋里两个过来谈事的沙场老板，对陆涛招手：“过来坐，这是今年新下的绿茶，尝尝！” 陆涛坐在武玉树对面，端起茶杯轻轻用手指勾了一下荡漾的蒸汽：“不错，真不错！比我在老段那喝的强！”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老段不爱这个，他比我有钱，比我有势，但我有的茶，他还真未必有。” 武玉树微微一笑：“我陪不了你太久，稍后还有个会，你有话直说。” “武哥，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凌肃威这个人，你有了解吗？” 武玉树挑眉：“你说的是段世豪那个野爹啊？” 陆涛给武玉树的杯里添着水：“这人的年纪这么大吗？” “呵呵。” 武玉树笑而不语。 陆涛吸了吸鼻子：“武哥，这消息，我不白问。” “凌肃威今年四十出头，是风翎资本的负责人，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在英国的开曼群岛，国内总部在京城！” 武玉树见陆涛对于自已的回答并不满意，补充道：“此人的背景很神秘，有人说他是某位封疆大吏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某个家族推出来的代言人，还有人他是吐口吐沫比血还红的某位二代的大管家，亦或者是洋鬼子在国内扶持起来的买办。” 陆涛轻呷茶水，若有所思。 “我觉得他给洋鬼子卖命这个传言不太现实，因为他运作的一些事情，绝非海外资本能够左右和干预的。” 武玉树短暂停顿，给出了一个总结：“这人，你惹不起。” 第二百七十三章 商业手段 陆涛在武玉树的办公室，跟他聊了大约十五分钟，便起身离去。 而他这边刚一出门，林守义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小涛，公司出事了！恒盛地产那边刚刚送了律师函过来，对世尊公司进行了财产保全，我们的公司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为什么？” 陆涛站在街边，眉头紧锁：“段世豪起诉咱们，总得有个理由吧？” “当初咱们接下云顶三期项目，是跟毕晓岚直接签的合同，后来把项目交出去之后，签署的是授权协议，约定由段世豪指定的公司代替咱们进行供货，但主体仍旧是世尊华诚！” 林守义呼吸粗重：“咱们手里，只有跟第三方公司签的代理协议，现在恒盛那边一口咬定，说我们供应劣质建材，影响了工程质量，直接对世尊华诚提起了诉讼！” 陆涛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找律师咨询了吗？” “找了，但对方说这官司很难打赢，因为咱们当初跟代理商签的合同里写的很清楚，由对方提供建材，世尊华诚负责品控！咱们都知道这就是走个过场，可如今你跟段世豪闹翻了，这事就麻烦了。” 林守义闹心的说道：“自从你让我抽钱，我就开始运作了，但公司账户上的钱，我今天上午提出来了还不到五十万！剩下的四百多万，原本跟银行预约到了后天提款，结果今天全被冻结了！我给段世豪打电话，根本没人接，也找不到人！” 陆涛坐进出租车内，脸色阴沉：“我知道了，你在公司等我，我现在就回去见你！你打个电话，通知所有人回去开会！” …… 半小时后，陆涛走进办公室，看见赵泰、金锐、大博、小威和林守义都坐在屋里，向林守义问道：“给陈金发打电话了吗？” 林守义点头：“打了，他听说了公司的事，说接一名律师朋友过来，看看这案子还有没有突破口。” “那就不等他了！如今小磊受了伤，二友去外地出差，剩下的骨干成员都在这了，咱们聊正事。” 陆涛坐在老板椅上，看着众人说道：“宣布一下，从现在开始，世尊华诚停业，大家准备一下，做好退回东陵的准备。” 金锐睁大了眼睛：“涛哥，咱们干的好好的，这就撤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前的努力，全部都将付诸东流吗？” 林守义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跟小涛一直想要压住火的原因，咱们手里的项目，全都是段世豪给的，双方一旦交恶，这饭碗肯定就砸了！” 陆涛在决定动苏大庆的情况下，就已经知道自已要面临什么后果，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决定与段世豪分手，这些事情咱们就得有心理准备！我知道为了混这口饭吃，大家心里都憋了一股火，苏大庆灭了彬彬满门，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不能用自已人的鲜血去蘸馒头！” 众人沉默不语，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么悬殊，更理解了陆涛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陆涛看向林守义问道：“咱们能用的钱还有多少，足够给工程队结账吗？” “不够！” 林守义叹了口气：“我跟财务核对过了，去除预付款之外，咱们如果想要结清工程队的钱，还差着三十多万呢！不过如今项目没有完工，咱们拖欠也在情理当中！” “不拖了，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陆涛在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办公桌上：“这是我私人的银行卡，里面有大约七十万，你拿这笔钱把工程队的窟窿填上，剩下的钱，谁想离开的，可以平分！” 林守义见状，连忙提醒道：“小涛，这事我建议你三思，如今咱们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你……” “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东陵的施工队都是朋友关系找来的，咱们自已遇见了难处，可不能让朋友跟着吃亏，这是道义！” 陆涛摆手打断了林守义，拿着手机起身：“是去是留，你们想好，我去跟老赵通个电话，咱们退回东陵，他那边得有个准备！” 房间内，小威看见陆涛离开，压低声音对大博说道：“刚刚涛哥的话，你怎么想的？” 大博反问道：“我想什么？” 小威点燃了一支烟：“他说，咱们可以离开，你觉得，咱们俩还应该留下吗？” 大博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想留下。” 小威做了个深呼吸：“之前彬彬父母出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涛哥为了利益，选择了牺牲彬彬！但如今彬彬没了，他宁可赔掉公司也要复仇，让我意识到是我想错了！这样的大哥，我从未见过，这事虽然冲动，但让人心里痛快！” “这里面的事情，我看不懂，也琢磨不透，但如果没有涛哥，咱们俩现在可能还在里面踩缝纫机呢。” 大博吸了吸鼻子：“涛哥刚才有句话说的挺对，他既然帮了我，那我就不能在他难的时候选择离开，这是道义。” 几人正聊天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再度被推开，而后陈金发带着一名中年人走进了房间内，向林守义问道：“小涛呢？” “去跟赵丰年通话了。” 林守义看了一眼陈金发身边的中年：“陈总，这位是……” 陈金发回应道：“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博远律所的李德宇律师！他是专门打商业官司的。” 林守义宛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李律师，我知道你们博远是个大律所，你看我们这次的官司……” “其实在路上，我就已经看过你们签署的合同，并且跟大发聊过了。” 李德宇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这官司你们赢不了！你们的运营方式，以及合同条款，注定这本身就是一个商业陷阱！或者说是对方用来约束你们的一条锁链！ 这官司不管怎么打，你们都没有赢面，好在之前送去工地的几批建材，你们都拿到了验收单，截至目前，你们运送建材的价值金额为一百五十万，根据合同约定，需要承担四百五十万的赔款！” “四百五十万。” 林守义嘴唇颤抖：“段世豪这是盯住了世尊华诚的公户资金，直接奔着让我们破产来运作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骑虎难下 李德宇律师的一番话，让林守义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李律师，我们这官司，真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根据我以往运作的案例来看，只赔款不担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德宇摇头道：“据我所知，你们的公账里，还有一部分是恒盛地产预付的工程款吧？根据那些大公司的惯用的霸王合同，不论你们最后以什么方式收尾，这些钱肯定会被追回！说的直白一些吧，对方这就是准备用法律手段对付你们，如果处理不好，贵公司的法人陆涛，是要进监狱的。” 语罢，李德宇接了一个电话，对陈金发说道：“大发，该说的咱们都已经说过了，我这边有事要先走一步！这案子你们再仔细琢磨一下，如果有需要，你再联系我！” “我这边还得开会，就不送你过去了。” 陈金发将自已的车钥匙递给了李德宇：“你先开着我的车，我也跟小涛聊聊，等我们商讨出方案，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如果这官司真要打，咱们把委托签了！” 李德宇跟陈金发是多年好友，也没客气的接过了车钥匙：“好，那我等你电话！” 林守义见两人走出门外，也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送送！” 世尊公司门前，林守义目送李德宇开车离去，递给了陈金发一支烟：“这事，你怎么想的？” “想什么啊，鸡蛋碰石头，能他妈有奇迹吗？在双方起冲突的那一刻，小涛就已经输了！” 陈金发对于陆涛动用财神保二友，当众击杀苏大庆的事情，已经感觉到了相当不满，深吸一口烟说道：“我在来的路上接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段世豪已经离开沈城，准备出国开会去了！自从康满彬的父母死了，所有人都在逼着陆涛去跟段世豪掰手腕，结果呢？人家都他妈不屑于伸手，就已经把事做绝了！ 对于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段世豪连动用武力的兴趣都没有！我混了这么多年，深知一个道理，商人不可怕，但有权力的商人才可怕！”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掺和这些破事！” 林守义得知自已辛苦建立起来的世尊华诚，即将以破产收尾，心里发堵的说道：“这事，我劝过小涛，他也尝试着灭火，但……效果不太理想！他身边不同的声音太多了，已经盖过了他的理智，大家都觉得，他是怕了！” “怕怎么了？怕丢人吗？面对比自已强大的对手，不该存在敬畏之心，再试图超越吗？正常人走在山里遇见老虎，不想办法找防身武器和逃生路线，却选择短板，扑上去跟老虎掐架，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张兵怎么死的？就是被身边的一群猪给架起来，才被害死的！陆涛是什么性格，他们不清楚吗？彬彬父母的死，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是怕自已的情绪表露的太过明显，会点燃 但凡给他一年时间，让他在获取段世豪信任的情况下，接触到其他的地产商，把自已的人脉网建立起来，这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但凡是一个有正常人思维，有生活阅历的成年人，都他妈不会逼着他去复仇！更不会认为他是被段世豪吓得不敢发声！” 陈金发对于这个结果，也充满了抵触情绪，情绪激动的骂道：“江湖不是香港电影！不是拿两把破刀打打杀杀，就能把钱装进口袋！出来混，是他妈要讲谋略的！你让一群只有满腔热血的傻逼，去跟一群老谋深算的人精掰手腕，只想着有仇必报，这他妈现实吗？ 现在仇报了，痛快了！然后呢？段世豪连他妈面都不用露，就足够把咱们玩死了！现在好了，都他妈在这受气，想报复都找不到人，不是都想打吗？打啊！连他妈对手都看不见，跟谁打？” “是啊，苏大庆死了，身边的人是痛快了，但压力现在全都落在了小涛头上。” 林守义叹了口气：“你我都知道，小涛走到这一步是被逼的，他再不动手，人心就散了！这次的事，如果他不干预，任由觉得他是想顶着压力，把仇恨拉到自已身上，保护其他人的平安！” “保得住吗？老话说知耻而后勇！这个道理陆涛很清楚，但他把义气看的太重了，甚至重过了利益，这他妈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商人该做出来的选择！” 陈金发冷笑一声：“这事，他没有翻盘的希望了，我已经决定了，最后帮他这一次！等世尊华诚宣告破产，我就跟陆涛解绑！” 林守义丢掉了烟头：“老陈，要么你先别跟他提了吧！小涛现在挺难的！” “我知道！我虽然不赞成他的做法，但我确实很欣赏他的勇气！” 陈金发闹心的摆了摆手：“算了，先上楼吧！” 至此，拥有丰富人生经验与社会阅历的陈金发与林守义，与涉世未深，头脑简单且不计后果的关磊、赵泰等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 两人回到办公室以后，陆涛已经结束了跟赵丰年的通话，开口道：“我跟老赵聊过了，既然世尊这边的业务已经断了，大家就撤回东陵吧！恒盛既然有了动作，绝不会仅仅只盯着建筑行业，我们得回沙场护盘！” 陈金发闻言，开口道：“我厂子里还有事，东陵我就不去了，我下午去接触一下有用的关系，看看这事还有没有转机。” 语罢，众人便一同起身，向楼下走去。 陆涛走到公司门口，看着门前的车位向陈金发问道：“你怎么来的？” “刚刚带了个律师过来，车被律师开走了。” 陈金发见旁边没人，叹了口气：“小涛，这次的事情我理解你，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不容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这次作出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其他人，也是为了自已！这事我不是被逼的，而是深思熟虑作出的选择！” 陆涛面色平稳的回应道：“彬彬跟我在一起，我得对他负责，意外我能干预，但凶杀我绝对无法接受！现在他把命都给丢了，跟他比起来，我们承受的痛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陈金发叹了口气：“可这么一来，你就把自已的路给走死了！” “事在人为，人活着，就没有死路这一说！你开我的车走，晚上过来聊聊吧！” 陆涛把车钥匙递给了陈金发：“今天东陵分局的政委王德明找过我，” 陈金发皱眉：“警察？” 陆涛直言道：“他想利用我，调查段世豪身后的关系！这么做很危险，但能够在东陵护盘！只有把这个盘口稳住，我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金发面色严肃的说道：“这事后果太大，值得三思啊，我接触过太多太多的线人，可除我之外，我没见过第二个有好下场的人！” “我本来没想走这一步，但段世豪的动作太快了，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恐怕我连一个回合都挺不住。” 陆涛掏出了烟盒：“我原本想先把脚步站稳，然后再图后变，但既然机会没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错的明明是他们，可骂名却需要你来背，你不容易啊……” 陈金发拍了拍陆涛的胳膊：“晚上我带着律师去找你，这事虽然没什么胜算，咱们也不能打无准备之战！” 语罢，双方随即分开，陆涛见林守义下楼，便跟他一起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陈金发见陆涛离开，也坐进奔驰车内，插进钥匙启动。 “轰！” 两秒钟后，一声巨响传来，虎头奔瞬间炸成一个火球，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开战 陆涛坐在分局审讯室内，对于警察的审讯不发一语。 段世豪的报复太快了。 而且完完全全是降维打击。 他没想到公司在面临倒闭的同时，自已也遭受到了生命威胁。 对方动了杀心。 后面的事情不难猜。 只要陆涛一死，那么树倒猢狲散，失去庇佑的其他人，必然也难逃厄运。 这是斩尽杀绝的节奏。 陈金发替陆涛死了，意味着陆涛失去了最重要的情报支持。 虽然双方的交流是从利益交换开始的，但时间过去这么久，彼此的关系早已经超过了单纯的利益往来。 以至于陈金发即便生出了退出的心思，也想最后帮陆涛一把。 这个油滑了一辈子的情报贩子，第一次直视自已的良心，却把命给丢了。 一场爆炸，将陆涛出现摇摆的心，又重新给正了回来。 在市区内业务全面受挫的情况下，陆涛原本是准备跟王德明合作，固守东陵韬光养晦，稳定盘口之后，再寻找机会与段世豪过招的。 但现在不行了。 段世豪起了歹意，陆涛也动了杀心。 他一直以来的隐忍，都是因为自已欠着段世豪的人情，而且段世豪对他的确不错。 但这份恩情，不该用彬彬一家三口，还有陈金发的命去还。 这是死仇！ 既然段世豪已经把事情给扩大到了这种地步，那么除了干掉段世豪，陆涛已经想不到再有其他解决方案了。 王德明既然找他进行私下里的合作，那么自然也说明的，对方是允许他做一定的小动作，并且不予追究的。 但陆涛不能赌。 他不能让王德明掌握自已参与命案的确切罪证。 否则这条系在他脖子上的锁链，无疑会从段世豪手中，转交到王德明手里。 江湖很复杂，但有时候也很简单。 选择当狗，就得低下头。 跟段世豪合作，陆涛最起码见到了利益。 一旦将主人换成王德明，陆涛看不到自已能获得任何好处。 身披官衣的人就可以信吗？ 陆涛觉得未必。 摔死在他面前的李继峰，便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早在佟刚的案子结束以后，陆涛就很清楚，自已如果不想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早晚得跟段世豪撕破脸。 如果他一直跟着段世豪混饭吃，对方绝对不会让他的势力超过苏大庆与叶权。 陆涛的地位上不去，身边的人更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他压住彬彬父母的案子，是因为早已料到，双方的冲突发生之后，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之所以忍耐，只是想要把手里现有的工程项目做完。 这样哪怕他败了，也能给身边的其他人留一条退路。 正如林守义说过的那样，人死不能复生，但其他人的生活总要继续，他得为所有人的利益着想。 他本想着等彬彬父母入殓之后，制造一场意外除掉苏大庆，这样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报了仇，也能不让其他人涉险。 彬彬的复仇与关磊的冲动，导致陆涛酝酿已久的计划，足足被提前了一年。 朱二友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他看出了陆涛的煎熬，知道公司如果再没有动作，内部就先乱了。 而陆涛为了保护朱二友，只能动用了财神。 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世尊公司倒了。 就连陈金发都替陆涛丢了一条命。 如果不是出现了这个意外，陆涛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段世豪在日落之前，就能够将世尊华诚彻底踏平。 不费吹灰之力。 对于此刻的结果，陆涛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段世豪的反应速度，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并未因为身边众人的冲动而感觉到愤怒，因为他看见如今的赵泰、关磊等人，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已。 如果不经历一些风波，让众人体会到夜郎自大的感觉，让众人知道阶层的可怕，那他们这个团队，将永远无法成长。 生活不是爽文，陆涛不是什么能吓得权贵屁滚尿流的龙王，更不是下个飞机都得全城迎接的战神。 既然一个电话叫不来十万兵王，那么遇见事情，他就只能咬紧牙关去扛。 一场爆炸，意味着火药桶已经被彻底点燃。 段世豪要打，那就他妈的打下去！ 打到凝固的冷血重新沸腾！ 打到看见一线生机为止！ …… 浑河。 一艘私人游船顺流而下，剪开河面留下两道波纹。 游船二层的房间内，凌肃威正跟省委某办公室主任喝茶，见秘书在门口投来眼色，笑着起身：“谢主任，您先坐，我去个卫生间！” 语罢，凌肃威离开船舱，站在甲板上，将两侧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秘书走到身边，低声道：“凌总，恒盛那边出问题了！今天中午，段世豪手下的苏大庆死了。” “好事。” 凌肃威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苏大庆是段世豪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少了这个麻烦，段世豪会收敛许多。” “我看未必。” 秘书沉声道：“事发后，毕晓岚的司机，还有跟她从香港回来的一名公司高管，以及她新上任的秘书，全都失踪了！另外老段手下的分包商陆涛，车辆被安装了汽车炸弹，导致一名股东身亡。” 凌肃威转身：“段世豪人呢？” 秘书对答如流：“我刚刚给恒盛地产打了电话，以开会的名义找段世豪，但恒盛的人告诉我，段世豪去了京城，准备转机出国，参加国外的一个学术会议，电话打不通，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看见了吗？什么叫做聪明人，自已的兄弟死了，还能借着这件事为自已谋取利益，排除异已！最近他一直在隐忍，如今终于可以借着复仇的名义，把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做了出来！江湖上啊，控制不住自已情绪的愣头青不可怕，只有段世豪这种无情无义的毒蛇，才可以成大事！” 凌肃威眯起了眼睛：“明知道动毕晓岚我会不满，但他还是做了……段世豪，还是不服啊！” 秘书顿时会意：“要么，我敲打他一下？” “罢了！段世豪这个人小毛病不少，但为人精明，可堪大用，如果没有自已满肚子的歪心思，我还是挺欣赏他的。” 凌肃威摆了摆手：“熬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得让它到达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时候，再去给它一口饭吃，一口水喝，才能让它分清谁是真正的主人！先放他折腾，我倒是很有兴趣，看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秘书顺从的点头：“是！” 凌肃威手扶甲板的栏杆，看着东陵区沿岸大片的荒地，低声道：“未来二十年，这片土地上，将大有可为！想在沈城的地产行业有一席之地，差不多要在这里跑马圈地了！” 秘书连忙掏出了随身的日记本：“这事我去办！” “不急！先敲打段世豪，等把他熬出来，这些活交给他就行！” 凌肃威语罢，转身走向船舱：“给谢主任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秘书快步跟上：“您放心，所需要的美金，早都让人送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当天的爆炸案，陆涛虽然是车主，但同样是受害者，警方在没有掌握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最终只能将他释放。 晚九点。 东陵，赵家沙场。 陆涛坐在看护房内，与赵丰年展开了一段单独交流。 “赵叔，陈金发的事，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陆涛端着搪瓷茶缸子，开门见山的对赵丰年说道：“这次我得罪了段世豪，这个坎怕是不太容易迈过去，我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想要跟你聊聊。” 赵丰年点头：“你说。” “我想在赵家沙场退股。”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通过陈金发的事情不难看出，段世豪已经动了杀心！跟他斗，不论是官方背景还是江湖手段，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在暗中寻找时机，这时候再跟你捆绑在一起，就把你坑了，所以……” “胡闹！” 赵丰年听到陆涛的回应，顿时蹙眉：“小涛，你好不容易才能从一名社会混子，洗白成了合法商人！如果真要按照你的路数去做，你岂不是变成了早些年间，那些大老板手下豢养的打手了吗？现在年代不一样了，你身后又没有大老板撑腰，如果单纯的去混社会，这不是往死路上走吗？” 陆涛没有跟赵丰年争论：“这事，我有自已的想法，如今赵家沙场生意不错，只要我愿意转让股份，接盘的人比比皆是，但我思来想去，感觉这股份还是应该还给你，以免外人进来恶意竞争，给你添乱！” “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赵丰年态度强硬的打断了陆涛：“小涛，我这个人胆子不大，但好歹活了这么大岁数，不是个睁眼瞎！自打你进了赵家沙场，从来没做过仗势欺人的事，这几个月里，我赚的钱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 陆涛听出赵丰年话音不对，还欲再劝：“赵叔，你听我说，我如果留下，那段世豪一定会把目光投向东陵，届时……” “你听我说！” 赵丰年加重语气打断了陆涛：“我跟你对脾气，如果没有你帮我，这沙场早就黄了！当年李继峰欺负我的时候，你拉了我一把，如今你遇见难处了，我这个当长辈的，绝对挺你到底！沙场退股的事情，你就别再提了，哪怕这行干不下去，咱们再研究别的！我这人遇事不会撞南墙，但我同样相信，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陆涛露出了一个苦笑：“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真没想到，咱们爷俩能处到今天这种程度。” “人这一辈子，活的不就是一个将心比心嘛！我愿意付出，是因为你把事做到位了！” 赵丰年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这卡里，是我最近攒的一笔钱，刚好一百万整，你先拿着去渡过眼前的难关！等你缓过来，这钱在你以后的分红里面扣！” 陆涛听到赵丰年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暖：“赵叔，我谢谢你了！” 二十分钟后，与赵丰年结束交谈的陆涛离开看护房，刚一出门，却看见金锐推着一个轮椅，将关磊带了过来，微微怔住：“你怎么来了？” “哥，老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关磊坐在轮椅上，神色萎靡的说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更没想到自已的一时冲动，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我……” “你如果是我弟弟，就不应该来认这个错！” 陆涛脸色阴沉的看着关磊：“我知道你为什么自已去找苏大庆，你是想要自已把事情办了，不让我为难！你的出发点没错，一个男人，如果连仇都不敢报，活的得多憋屈啊！你错就错在不该如此盲目，既然决定要动手，就得力争完美，而不是让自已陷入危险的境地。” 关磊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陆涛拍了拍关磊的肩膀：“好好养伤，不用哭丧着脸，天还没塌下来呢！” 语罢，陆涛便走到沙场的员工宿舍，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对里面的大博和小威摆手道：“你们俩跟我出去一趟。” “好嘞！” 大博从铁架床上起身，走出门外问道：“涛哥，去哪啊？” 陆涛开口道：“锦里一期负责咱们项目的那个副经理，叫刘……刘什么来着？” 小威作出了回应：“刘慧堂！” “对，就是他！” 陆涛点头：“二友之前给刘慧堂送礼的时候，是带着你们俩去的，还能找到他家吗？” 大博点头：“能！” 陆涛将赵泰的车钥匙丢给了大博：“开车，带我去他家。” …… 四十分钟后，大博将车停在和平区同泽南街的南六小区门前，指着沿街的楼房说道：“涛哥，刘慧堂家就住这栋楼，一单元一楼西户！” “知道了，你们俩在车里等我。” 陆涛得到地址，拎着手包走进小区后，敲响了刘慧堂家的房门。 刘慧堂今年四十出头，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因为常年跑工地的缘故，皮肤晒得黝黑。 他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陆涛，顿时怔住：“陆总，你怎么还来我家了呢？” 陆涛莞尔一笑：“路过，讨杯水喝，方便么？” 刘慧堂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侧身让开了位置：“方便，当然方便！里面请！” 陆涛走进房间，看见客厅只有一张破旧的沙发，连茶几都没有，转头问道：“老刘，你也算是公司元老了，怎么家里这么寒酸呢？” “我算什么元老啊，一个臭打杂的而已！像我这种级别低，还没有实权的副经理，恒盛地产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了！” 刘慧堂拿起暖壶，给陆涛泡了一杯廉价的茉莉花茶，又拽过来一张塑料椅子，将茶杯放在了上面：“我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县城，这房子是我租的！你也知道，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工地，这里就是个临时的落脚点，寒酸了一些，你别介意。” “都说恒盛地产财大气粗，但你这生活条件，确实艰苦了一些。”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我听说你是大学毕业生，当年在集团里，是审算部的二把手，后来因为举报苏大庆贪污，才被调到了工程部跑工地，而且始终都没受到重用，有这事吗？” 刘慧堂自嘲的笑道：“私营企业不就是这样么，恒盛是段家的天下，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你说但凡是个成熟的人，谁能干出这么傻逼的事情来呢？本以为我兢兢业业工作，能受到重视，结果……去他妈的，不提了，想起来就闹心！陆总，你过来找我，是有事吧？” “对，有事。” 陆涛见屋里没有外人，在包里拿出五万块现金，放在了面前的椅子上：“事情不大，只是找你问几个问题，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聊完之后，我起身就走，保证不再打扰你！”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代言人 刘慧堂坐在自家客厅里，看着椅子上的现金，有些懵逼的说道：“陆总，这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找我问的事情，恐怕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今天锦里一期工地停工的原因，你清楚吗？” “不清楚。” 刘慧堂摇头：“我就是个基层员工，只负责好自已的一摊子事。” “苏大庆死了。” 陆涛知道刘慧堂跟苏大庆有仇，并未隐瞒这个消息：“他的死，影响到了世尊华诚，因为我跟他的关系一直都不和。” “他死了？” 刘慧堂对于这个消息，着实感觉有些意外，但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绝非自已所能参与，警惕的回应道：“陆总，我人微言轻，这种公司决策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误会了，苏大庆的死跟我没关系，但因为之前的一些恩怨，这事着实影响到了我的生意。” 陆涛面色平静的说道：“我本想找段总和解，但他已经出国考察了，所以我想知道，现在的恒盛是谁当家，能够让我疏通关系。” 刘慧堂闻言，撇嘴道：“这事，我劝你别想了。” 陆涛挑眉：“为什么？” “你跟恒盛合作了这么久，应该对它有所了解！虽然恒盛地产的各职能部门负责人，都是拥有高学历的专业人士，但核心掌握权力的人，其实仍旧是段世豪团伙！” 刘慧堂端起了水杯：“恒盛地产有个惯例，段世豪拥有绝对的权力！但他跟叶权两个人，永远不会同时离开沈城！所以段世豪如果不在的话，恒盛实际上的大管家是叶权！而叶权跟苏大庆情同手足，又是草莽出身，你找他疏通关系，那不是撞枪口么！” “叶权？” 陆涛有些意外：“我还真没想到，此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如今叶权的存在感已经被淡化了，但其实在我刚加入公司的时候，他是可以全权代表段世豪的！如今恒盛地产发展的越来越好，段世豪和叶权都在有意的隐藏自已，躲在幕后。” 刘慧堂顿了一下：“叶权这人，看起来理智且聪明，但本质上仍旧是一个靠刀枪上位的社会人！据说当年苏大庆结过一次婚，在段世豪夺权恒盛地产的时候，有人对他们下黑手，苏大庆为了救叶权，把自已的新婚妻子给放弃了！这里面具体的事情我不了解，但叶权对苏大庆的感情，绝对比表面看起来的更深厚。” “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种情谊！” 陆涛若有所思：“如果你有业务汇报的话，能见到叶权吗？” 刘慧堂摇头：“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吧？叶权是幕后指挥者！别说我的级别不够，即便够了，也只能通过正常流程汇报工作！叶权不负责对接，只负责在幕后做决策，话都是别人替他说出来的！” 陆涛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身：“老刘，谢了！” “你客气！” 刘慧堂见陆涛要走，也没挽留：“陆总，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这钱……” “你收下吧！” 陆涛摆了摆手：“我们在一期工地，没少受你照顾，这钱就当感谢费了！” …… 几分钟后，陆涛从刘慧堂家中离开，坐回奥迪车内，靠在了座椅上。 大博见陆涛上车，将车辆启动：“涛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于洪，陈金发的物流园。” 一小时后，大博将车停在物流园门口。 陆涛见物流园运转如常，门口连个花圈都没有，有些意外的站到了车下。 门卫老头看见奥迪停在门外，打着手电走出来喊道：“哎！你们别把车堵大门，我们这边一会还得出车呢！” “张大爷，是我！” 陆涛跟门卫打了个招呼，走过去递上了一支烟：“这边什么情况，老陈出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老头回应道：“知道了，但这厂子已经被他小舅子接手了，下午发的通知，正常生产经营！” 陆涛有些意外：“老陈的小舅子？” 老头点头道：“陈总他们两口子夫妻不和，已经分居好多年了！这期间陈总一直想离婚，但双方因为财产分割的问题，始终没谈拢！说白了就是各过各的，弄得像仇人一样，她媳妇怕他黑钱，经常过来对账！ 如今陈总出事了，他媳妇家里的人第一时间就过来接管了厂子，一个个有说有笑，看起来比中了彩票还高兴呢！男人这辈子，还是得找个好老婆，不然就得像陈总一样，给一群吸血鬼打工了半辈子！” “还有这种事？”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不由得一阵心酸：“那老陈家里没来人吗？” “陈总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你不知道啊？” 老头吸了吸鼻子：“我就是个打工的，跟老板也没啥接触，只是听说陈总成年之后，就在社会上瞎混，早些年还是公安的情报员！他因为这个没少得罪人，所以死了之后，几乎没啥朋友过来，下午倒是有两三个人送花圈，但他小舅子嫌晦气，都让人扔到垃圾堆去了！” 陆涛知道，老人所说的情报员，其实就是线人。 陈金发靠做线人起家，在沈城的黑道上，算是个公开的秘密。 但凡江湖人士，都不愿意跟陈金发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交朋友。 正如陈金发自已说的那样，他可以从那个怪圈抽身已然不易，哪还敢奢求有什么过命的兄弟。 警方那边一天不破案，便意味着陈金发的遗骸一天不能入殓。 陆涛见他连后事都没人处理，不由得一阵心酸：“老陈有孩子吗？” “没有！据说他媳妇当年怀过孕，但是因为陈总的身份，受到打击报复流产了，两人好像就是因为这事产生了隔阂，后来愈演愈烈，弄得像是仇人一样！我记着两年前他媳妇家的亲戚过来闹离婚，双方好几十人在厂子里打起来了，光是警车就来了七八辆！” 老头八卦的说道：“不过我听人提起过，好像陈总在外面还有个小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 陆涛挑眉问道：“你见过那个人吗？” 老头摇了摇头：“谣传而已，我都忘了是听谁说的了，也没见过有女人带孩子来厂子里。” “我知道了，您忙吧，我走了！” 陆涛来物流园，本来是想跟陈金发的家人，聊聊他在沙场和世尊华诚持有暗股的处理问题，可是一听说对方连陈金发的花圈都不让摆，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向死而生 陆涛回到沙场，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 当天的生产任务完成后，沙场十分安静，只有蛐蛐和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 看护房里，陆涛见众人都没有倦意，开口道：“宣布个事，从明天开始，咱们所有人不许抛头露面，我已经让赵叔在附近农村租了一个农家院，咱们搬过去生活！” 林守义闻言，向陆涛问道：“小涛，咱们这是要躲啊？” “对！” 陆涛点头道：“汽车炸弹的事情，已经表明了段世豪的态度！在他眼中，我已经成为了一个麻烦，而他在解决这个麻烦的时候，并不仅仅只是要击垮世尊公司，而是要将咱们彻底铲除！在摸不到对手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暂避锋芒，至少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有更多的人出事了！” “只怕咱们想避，这事也不容易啊！” 林守义叹了口气：“咱们承接锦里一期的土石方项目，是以世尊公司的名义签署的合同，如今公司已经被查封，我担心恒盛继续用这件事搞手段，以我们无法继续施工为由，索要更多的违约金。” 陆涛向林守义问道：“昨天老陈介绍的那个律师，叫李德宇的，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林守义点头：“有，我跟老陈送他出门的时候，留了联系方式！” “明天我跟他聊聊。” 陆涛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很晚了，咱们留在这边不安全，大家现在就动身，出发吧！” …… 次日上午。 太原街，中兴大厦楼下的一家咖啡厅里，陆涛坐在靠近角落的一张桌边，与李德宇展开了交流。 陆涛面前的咖啡一动未动，对李德宇说道：“李律师，我知道你是老陈的朋友，虽然老陈已经不在了，但我希望咱们的合作还能继续下去，至于费用方面，一切好说。” “实不相瞒，我手里一共接到了老陈的两个委托！其一是尽力帮世尊华诚减少损失，其二是等风波渡过，将他的股份撤出去。” 李德宇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跟老陈是多年好友，他这个人给任何人的感觉，都像是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既然他这次愿意冒着风险帮你，我相信你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我作为商业律师，平时受到的人身威胁不在少数，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退缩！” 陆涛追问道：“你知道老人有个小老婆，还有个儿子吗？” “老陈的出身你也清楚，我没见过比他更谨慎的人，自已的命根子，他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李德宇摇了摇头，然后掀开面前的文件夹，对陆涛说道：“你们这次经历的案子，我昨晚详细翻阅了一下相关的合同，直说了吧，局势对你们很不利！合同里写得很清楚，云顶三期的建材供应项目，依然由世尊华诚负责，第三方公司只是受到委托代为供货，相应责任均由世尊华诚来承担。” “我知道。” 陆涛掏出烟盒，但是看见墙上的禁烟标识，又装进了口袋：“段世豪是个精明的商人，对于恩威并施这套业务掌握的炉火纯青，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忍受压力的原因！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们还是商讨一下后续的解决方案吧！” 李德宇点头道：“你遇见了这种事情，一定很闹心，但我也不得不说，你是幸运的！至少段世豪只在合同里做了手脚，而没有提前给你下套，让之前送去的建材都通过了验收！” 陆涛不置可否：“我们之前相处的还算融洽！是后来才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根据合同条款，一旦世尊华诚供应的建材出现质量问题，需要进行三倍赔偿！因你们的原因导致不能行使协议约定的，将退还所有的工程款！但我看了你们的账目流水，为了方便，这钱直接打给了第三方公司，所以牵涉不到你们！” 李德宇还算公正的说道：“根据一系列事件来看，恒盛地产那边，没想过要搞死你们，至少在合作之初是这样的！这个官司不难打，但三倍赔偿并且终止合约这个结果，你们必须承担！” 陆涛点头：“我有心理准备！公司账目的钱，都是在段世豪手里赚来的，他让我吐出去，也无可厚非。” “另外还有锦里一期工地那边，合同中也明确标注，因为对方的行为，使另一方遭受名誉或者利益方面的损失，则受损失一方可以要求对方赔偿由此所遭受的一切损失，并且有权终止合约。” 李德宇喝着咖啡说道：“这意味着虽然你们在锦里一期没有违规点，但恒盛以这个名义毁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相反，他们还可以根据合同的第七条第二款之规定，要求你们赔偿相关损失！ 结合诉讼费、仲裁费、律师费、收入减损、经济损失、预期收入等款项，根据我的相关经验，赔款金额大约在八十到一百万之间！另外合同还有规定，一旦解约，你们要退尚未使用或投入的预付款……” “嗯！” 陆涛听到李德宇的回应，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简单来说，双方解绑所带来的后果，就是陆涛倾家荡产。 不仅要把自已在砂石行业赚到的钱投进去，还要加上赵丰年拿出来的一百万，才能勉强把这个窟窿填上。 如果没有彬彬的死将事情推向悬崖，再给他一年的发展时间，这将会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哪怕打不过，也绝对不会输的如此狼狈。 双方刚一开战，段世豪就轻松收割了陆涛辛辛苦苦所取得的一切，把他打回了原形。 这就是权势所带来的碾压。 阶层之间的沟壑，绝非凭借一腔热血与逞勇斗狠就可以填平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于这个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结果，陆涛没有任何惋惜，更没有时间懊恼，也没有责怪任何人。 所谓财散人聚。 既然利益没了，总得把人心稳住。 面对滚滚而来的重重危机，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在洪流的冲击当中站稳脚步，迎头奋进。 他得反击！ 用自已的手段反击！ 按照段世豪的规则去玩，他永远赢不了。 既然被逼到绝路，只能放手一搏，向死而生。 他要找到叶权！ 事情闹到这一步，他只有把命赌上，选择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让恒盛地产陷入瘫痪，才能为自已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无形的对手 陆涛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但同样江湖出身的段世豪，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 这条老狐狸知道陆涛会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已的优势在哪里。 他更知道如何让陆涛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的力量再而衰、三而竭。 陆涛没找到叶权，但恒盛的组合拳已经再度袭来。 陆涛最大的底气，为他续命的资金池，出了问题。 沙场的销路断了。 当天下午，陆涛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东陵，与赵丰年见了面。 临时租赁的农家院内，赵丰年坐在树荫下，面色凝重的说道：“段世豪在沈城建筑业的影响，你也是清楚的，恒盛那边发了内部通告，禁止本地的地产企业，从东陵采购砂石！如今地产行业的利润太大了，他们没必要为了咱们一家，去影响全盘的生意。” 陆涛皱眉问道：“我们之前供应砂石，不是都跟企业签了合同吗？” “合同是签了，还有几个工地的负责人找到我，要退违约金，但我没收！毕竟这风波如果能过去，双方以后还得合作，真把这钱收了，就彻底把人得罪了！” 赵丰年长叹了一口气：“段世豪的手段，比我想象当中，还要更阴狠啊！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咱们竟然被逼到了这般境地！” “是啊，这还是在他的伞已经被拔掉的情况下，所发挥出来的破坏力！如果换在一个月之前，这打击将更加恐怖！” 即便是陆涛对于撕破脸之后的局势有心理准备，但段世豪把手伸这么长，也是让他出乎意料的：“对于销路受阻这件事，其他沙场老板如今是什么态度？” “还可以，没人起刺儿！这几个月大家跟着你，都赚了不少钱，每个人的腰包都鼓了起来，一星半点的损失，他们还是能承受的。” 赵丰年顿了一下：“只怕这事如果不能解决，长此以往下去，其他沙场老板肯定受不了！” 陆涛不置可否，转语问道：“那些工地不用咱们的沙子，如今这一摊的业务被谁接过去了，武玉树？” “尚不清楚，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现在的水太浑，看不清段世豪在搞什么鬼。” 赵丰年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觉得这事应该跟武玉树关系不大，毕竟你们俩是有协议的，东陵砂石不进市内五区，他也没必要向咱们这边伸手……除非，段世豪许给了他什么好处？” “不应该啊！” 陆涛挠了挠头，沉思道：“在这之前，我跟武玉树聊过，感觉这事不太像是他做出来的。” 赵丰年见状，自告奋勇道：“要么我出面一趟，找工地的人唠唠吧，既然他们愿意配合段世豪，对方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陆涛不太放心的问道：“如今四面楚歌，你接触的人能靠谱吗？” 赵丰年憨笑道：“放心吧，我人缘还行，大家都知道段世豪要收拾的人是你，对我的防备心理不会太重。” 陆涛无奈点头：“也好，那就让大博跟小威和你一起去，他们俩挺机灵的。” …… 送走赵丰年之后，陆涛便回到院子内自已的房间里，一个人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片刻后，关磊自已推着轮椅，艰难的进入了房间里：“哥，你没睡吧？” “你怎么还没走？” 陆涛看见关磊的模样，皱眉道：“我不是让小锐送你回医院了吗？” “这次伤的不严重，只是有些骨裂加错位，静养就可以，医生说休息十天半月的，也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关磊回答完陆涛的问题，嘴唇动了动，低着头说道：“哥，我错了！” 陆涛皱眉：“什么？” “之前除了彬彬父母的事情，大家私底下都在讨论，说你怕了段世豪，还说你是被他给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我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产生了这种想法，我觉得你是在里面蹲了几年监狱，把胆子给蹲小了。” 关磊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双方闹到这一步，看到咱们所经历的后果，我才明白你是对的！咱们根本斗不过段世豪，是我的一时冲动，把你这么久的努力全给毁了，甚至连辛辛苦苦整合的砂石行业，也岌岌可危！哥，我真……”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来到我这赖赖唧唧的干什么？不知道磕碜啊？” 陆涛打断了关磊，冷着脸说道：“关于段世豪这件事，如果你一开始就能忍下来，我会觉得你是长大了，成熟了！即便你没忍住去袭击苏大庆，我也觉得你仍旧是那个满腔热血的少年！ 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能理解你，但你既然选择了动手，又来到我这里后悔，这就让我瞧不起你了！今天这番话，谁都能说出来，只有你关磊不能说，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只要有我在，你的天就塌不下来！” 关磊眼圈泛红：“正因为我是你弟弟，所以我才更加自责！我知道你不论放弃谁，都不会放弃我，可偏偏我才是那个害大家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你差不多得了，把那几滴猫尿给我收回去！我告诉你，你是站着撒尿的老爷们，遇见事情给我扛住了！” 陆涛坐直身体，沉声道：“既然事情出了，就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要么就别做，做了就别怕！比现在更苦更难的日子，我早已经历过了，所以我能坦然接受任何结果！不过对我而言，能看见你的成长，这件事就还没有糟糕透顶！” 关磊沉默不语。 陆涛摆了摆手：“行了，自已歇着去吧，我晚上还有事，眯一会。” …… 晚七点，陆涛见到了归来的赵丰年：“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没有。” 赵丰年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我约了不同工地的四个人，他们要么就是装傻充愣，要么就是对这些事不知情！段世豪在地产行业的名气，比咱们大多了，在必须得罪一边的情况下，他们摆明了要放弃咱们！” “看样子，这件事短期内是很难解决了。” 陆涛听闻赵丰年的话，沉吟片刻后嘀咕道：“老赵，我这有一件特别紧急的事情，你现在就得去做，我是这么想的……” 第二百八十章 不期而遇 晚十点十分。 沈河区，西滨河路，未来城小区。 陆涛坐在青年湖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副民用级的望远镜，不时便会向对面的高楼望去。 街对面那栋建筑的21层，就是叶权的住处。 因为没有电梯卡，陆涛并未直接爬上去，而是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个小时。 这期间，叶权家里一直都没有亮过灯。 段世豪开战的动作很迅速。 自从苏大庆身亡，他们这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段世豪的老婆孩子，都被安排去外地旅游，离开了沈城。 此刻的情况，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扼住了陆涛的喉咙。 他想要反击，但伸出手去，接触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这种局面，无疑是段世豪早已经布置好的。 他深知陆涛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 陆涛也清楚，这个所谓的双方交锋，就是一场简单的猫鼠游戏。 段世豪在戏弄他，也在等待机会。 他在等待陆涛筋疲力尽，一无所有，然后用最简单的方式，采取最小的代价，干掉他！ 一连三天，陆涛都蛰伏在未来城附近。 漫长的等待消耗掉了他的耐心，也让他清楚，在自已没有被解决掉之前，叶权恐怕是不会再回到这个住处了。 等他回到东陵民宅的时候，林守义看见陆涛头发乱糟糟，满脸胡茬的模样，顾不得心疼，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小涛，东陵这边出乱子了。” 陆涛在这期间并未接到过电话，听到林守义这么说，皱眉问道：“怎么了？” “ 林守义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晚上我去厕所的时候，听到有人在给老赵打电话，具体的内容我没听到，但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人说你已经不适合继续作为东陵砂石行业的领头羊了！这些人，准备重新召开会议，选举一个代言人出来！” 陆涛走进院子，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消息准吗？” “我没跟老赵聊过这件事，但听得很清楚，而且老赵也在一直安抚那些人，具体什么结果，我不清楚！但老赵既然没提出来，说明他应该把反对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林守义递给了陆涛一支烟：“不过这种事你也清楚，既然有了苗头，仅凭往下压是压不下去的，这事不解决好，早晚是个定时炸弹！” 陆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三天而已，他们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事八成是段世豪在后面发力了！” “这事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林守义开口道：“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稳住东陵的这些沙场老板，这边是你的大本营，一旦出了乱子，沈城将彻底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陆涛深吸了一口烟，没作声。 “这事我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第一步要把这个内鬼捉出来，平众怒！第二步则是联系一下我原来的关系，想办法把沙子卖到康平、法库、新民、辽中这些沈城周边的区县去，哪怕不赚钱，甚至亏损一些咱们都认了！” 林守义顿了一下；“这些份额不能给赵家，而是要下发给其他的沙场，保证生意的平稳运行！并且亏损的部分得由咱们承担，只有让那些小老板看见咱们没有被逼到绝路上，才有可能渡过这次危机！” 陆涛吐出了一口烟雾：“咱们的账上，已经没有填补亏空的钱了。” “我还能拿出来一百万。” 林守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一百万，放在砂石生意上，无疑是杯水车薪，但至少得先把生意撑住，不能让人看见咱们一蹶不振！” “这事，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办吧。” 陆涛沉吟片刻，补充道：“至于抓内鬼这件事，暂且先放一放！如今外部的压力，已经让这些小老板们风声鹤唳，咱们对内动刀子，只能让人心更加动荡！” “行，听你的！” 林守义点了点头：“明天我约了辽中的几名建筑商与包工头，想聊聊砂石供应的事，要么，你跟我一起去见见？” “行啊，见见呗！” 陆涛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看起来很淡然，但实际上也是最为焦头烂额的那一个。 被逼到绝路上的他，能想到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就是通过武力手段，打垮段世豪身边的组织架构，让对方顾此失彼，给自已争取到一个喘息的时间。 双方斗到这个地步，陆涛相当于在跟段世豪打明牌，自已手里有什么牌，有多少筹码，对方都看的清清楚楚。 段世豪清楚陆涛是个亡命徒，所以在开战之初，就把这条路给陆涛堵死了。 这么一来，陆涛有力无处使，只能选择重振旗鼓，尽力维持盘口的稳定，伺机求变。 陆涛心里清楚，这场交锋拖得越久，就对自已越发不利。 但哪怕明知道自已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也不得不默默接受这个事实，否则他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失去东陵这道护身符，自已只能死的更快。 在找不到叶权踪迹的情况下，陆涛便重新将重心放在了维稳上。 纵然东陵砂石业已经被锁喉了，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块能带来巨大利益的肥肉。 只要这块肥肉还在陆涛的碗里放着，段世豪就得忌惮他三分。 虽然这些许的利益不足以撼动恒盛地产，但陆涛如果真将它作为利益交换舍出去，倘若能用在对的地方，也足以让段世豪疼一下。 第二天中午，陆涛便跟随林守义一起奔赴辽中，见到了当地的几名建筑商。 为了保护两人的安全，赵泰、金锐、大博、小威四人也全部出动，生怕陈金发的事情再度发生。 这种商业洽谈的酒局，陆涛平时很少参加，另外最近还心事重重，所以除了喝酒几乎就没说话，所有事情都是林守义在谈。 酒店楼下，赵泰坐在车里，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出神，下车买烟的金锐却满头是汗的跑回来，伸手拉开了车门：“泰哥，尾号三个7的新款奥迪A8，是不是叶权的车？” 赵泰回忆了一下，点头：“是啊，怎么了？” “大爷的，还真是他！我刚刚去买烟，看见那辆车在我面前开过去了！” 金锐指着身后的街道，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叶权这孙子，八成也在辽中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满城寻人 陆涛吃饭的酒店楼下，赵泰听到金锐的回应，猛地坐直了身体：“你确定刚刚看见叶权的车了？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金锐指向了身后的一个方向：“就这条路，一直往前开了！” 赵泰闻言，动作麻利的将车辆启动，催促道：“别愣着，上车追！” 话音落，金锐迅速坐在了副驾驶位置，没等关上车门，赵泰已经驱车冲上了街道。 后座上，大博看见赵泰在车流中左右穿插的举动，抓住了头顶的扶手：“泰哥，叶权这件事太大了，咱们要不要先跟涛哥打个招呼？” 小威也跟着点头：“公司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磊哥过于冲动，引发了全面冲突，咱们……” 赵泰猛踩着油门：“放心，我脑子里装的不是浆糊，但咱们不是得先把人找到，然后才能采取行动吗？先找叶权的车，找到之后再通知涛哥！” …… 五分钟后，赵泰将车停在十字路口，看着面前九十多秒的红灯，烦躁的砸了一拳方向盘：“大爷的，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叶权这孙子去哪了呢？” 金锐看着路口各个方向拥堵的车流，也跟着有些闹心：“咱们这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路口，叶权早都不知道拐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个具体的方向都没有，怎么可能轻易把人追上呢？” 大博眨巴着眼睛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叶权是想要去什么地方，只是路过这边而已？” 小威跟着点头：“莫非他是去台安县的？” “不会！叶权是恒盛的副总，特别有钱！如果只是途径的话，他没必要不走高速而选择便道！人肯定还在辽中！” 赵泰见绿灯亮起，穿过路口后把车停在路边，同时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涛哥，刚刚小锐在辽中城区看见叶权的车了，我本想跟上去，但是把人给跟丢了！” “你说叶权在辽中？” 饭桌上的陆涛顿时来了精神，走出门外问道：“确认没看错吗？” 赵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肯定没错，叶权开的是最新款的A8，那车在市内也很少见到，何况三连的车牌也很扎眼！” “辽中远离市区，而且也没听说恒盛在这里有什么固定业务，叶权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陆涛沉吟片刻，语速很快的说道：“这样，你现在马上开车去区政府，如果在那里找不到，就往其他政府单位找，优先去国土、计委、建委、环保局这几个地方。” “你的意思是，叶权很有可能是来开展业务的？” 赵泰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好嘞，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我随时跟你沟通！” 陆涛结束与赵泰的通话后，也借故离开饭店，在门前的停车场转了一圈，然后站在街边等待起来。 两分钟后，一辆带着塑料棚的三轮车停在了陆涛面前，蹬车的中年笑了笑：“小伙，打车不？” 陆涛微微摆手：“我去的路有点远，还是等个出租车吧！” “哈哈，一听你就是市里来的！我们这边有手续的出租车，总共也就百十台左右，全在商场和车站拉活呢！中午这个时段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都去政府单位门口趴活了！” 中年指了指脚下：“我这车装了电瓶，是电动的，上来吧！” “行，那就走吧！” 陆涛没来过辽中，也不知道中年一番话的真假，不过见路上的确鲜有出租车的踪迹，坐进了后排的塑料棚里：“师傅，辽中这边最好的饭店是哪啊？” “饭菜这东西众口难调，这个我咋给你推荐啊！” 车夫指了一下陆涛刚出来的酒楼：“这家就挺好的！” 陆涛纠正了一下措辞：“消费最高的呢？” 中年做着底层工作，也没什么太高的见识，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东环街那边新开了一家蒙古族特色烤肉，俩人吃顿饭动辄大几百，这算消费高吗？” 陆涛摆了摆手：“你觉得算就算吧！先带我去看看！” “好嘞，你坐稳啊！” 中年打开电瓶开关，三轮车摇晃着汇入了车流。 陆涛坐在三轮车里，透过车身的塑料布看着外面的街景，还有车夫的背影，心情惆怅。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也身处在同样的位置，干着同样的工作。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而言，想要给车装个电瓶，都是一种奢望。 如今，陆涛再度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旦这次赌输了，他将重新在现有的高度跌入谷底。 他不想再去从事最底层的体力工作了，也不会容许自已再去过那种艰苦的生活。 所以，他必须得往前走，哪怕压力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也必须得忍住。 当三轮车赶到第三个饭店的时候，陆涛一眼便看见了停在门外，极为扎眼的奥迪A8。 刹那间，陆涛猛地坐直了身体：“师傅，就在这停！” “好嘞。” 中年把车停在路边，对下车的陆涛笑了笑：“去了四个地方，总共十二块钱，但你这是一趟活，给我十块就行！” 陆涛心里装着别的事，直接递了五十块钱过去：“剩下的钱拿着买烟抽，不用找了！” “呦，你还挺讲究！” 中年眼前一亮：“我看你也没啥正事，要么你上车，我再带你去蒲河边上转一圈呢？我跟你说，那边风景老好了！你再给我加五十，咱俩租个小鸭子船，我带你戏水去，咋样？” “你快滚犊子吧，我吃饱了撑的，跟你一个老爷们玩鸡毛水啊！” 陆涛摆手打发了中年，并没有第一时间穿过马路，而是站在街道对面的一辆面包车后面，打量起了对面的情况。 叶权总共来了两辆车，分别是一辆A8和一辆别克凯越。 此刻凯越的车门敞开着，里面还有两条腿伸出来，搭在落下车窗的后门上，明显是在给叶权看车。 陆涛看了一眼饭店的招牌，还有街边的路牌，拨通了赵泰的号码：“我在东环街的知味饭庄看到叶权的车了，你尽快赶过来，把车停在路口步行过来，我在饭庄对面等你！” 正在国土局附近寻找叶权车辆的赵泰，听见陆涛的回应后，迅速将车辆掉头：“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找你！” 第二百八十二章 怒火，燃烧在知味饭庄 赵泰接到陆涛的电话之后，便第一时间赶到知味饭庄对面，跟陆涛见了面。 他看见街道对面停着的A8之后，目光阴翳的盯住了车牌：“他妈的，叶权这孙子还真在这呢！涛哥，接下来怎么弄啊？” 陆涛打开钱包，抽出两百块钱递给了金锐：“我不管你去哪，用最快的速度买点家伙回来，动作快！” 赵泰见状，向陆涛问道：“涛哥，你的意思是，要在这干叶权啊？” “干！” 陆涛毫不犹豫的点头：“叶权出行来了两辆车，如果在路上拦他，咱们未必抓得住人！他此刻肯定在饭店里面喝酒呢，而且手下也没带上去，是最松懈的时候！” “可是咱们在这动手，风险不小啊！” 赵泰点燃了一支烟：“这是闹市区，一旦闹出人命，怕是难以收场！” “我特么又不是午夜屠夫，在大街上杀什么人呢？” 陆涛被赵泰跳跃性的思维弄得有些无语：“咱们今天的目的很简单，让叶权进医院！只要他无法运营恒盛地产的业务，就能逼着段世豪现身！” 大博闻言，插嘴道：“涛哥，那段世豪如果还是不露面，而是换了其他人接替叶权呢？” “谁接就干谁！” 陆涛简单粗暴的回应道：“一直打到没人敢坐这个位置为止！段世豪是个要脸的人，他不会允许咱们把战线拉的过长，将时间拖得太久！只要让恒盛那边也出乱子，咱们就能找到翻身的机会！” 在几人聊天的工夫，金锐拎着一个手提袋赶了回来：“涛哥，东西买好了！” 陆涛接过袋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之后，顿时懵逼：“我让你买武器，你这都买的什么啊？擀面杖、菜刀、平底锅……这怎么还有打蛋器呢？你要上去给叶权包顿饺子啊？” 金锐悻悻道：“这也不怪我啊，周围连个五金商店都没有，只有一家卖厨具的！” “只要小伙精神在，到哪都是实力派！真想干他，用板砖都一样！” 赵泰倒是不挑剔，伸手抄起了一把菜刀：“抓紧动手吧，一会叶权下了楼，可就更操蛋了！” “准备动手。” 陆涛闻言，在袋子里掏出一根擀面杖挥舞了一下，揣进了怀里：“咱们几个分开进门，以叶权的身份，绝对不会坐在散台上，去包房找他！” 话音落，几人同时起身，迈步走进了对面的知味饭庄，而凯越车里的几个青年正有说有笑的聊天，并未注意他们。 服务员见陆涛进门，礼貌的迎了上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过来就是订包房的。” 陆涛笑着回应道：“今天晚上，我准备招待几名重要客人，想提前过来点菜，同时把包房留出来，我能先看一眼包房吗？” 服务员有些为难：“这个可能不太方便，如今正是饭点，包房里还有客人呢！” 陆涛随意回应道：“没事，我不进去看，在楼上转一圈，顺着门缝看一眼格局就可以。” 服务员本身也挺忙，听完陆涛的话，点头道：“这个没问题，那您就先上去看，等看完之后，下来把包房号码告诉我，我帮您查一下晚上是否有预订！” “谢谢。” 陆涛敷衍过去，随后便带着赵泰一同上楼，而金锐三人也以找人的名义混了上去。 …… 饭店二楼的贵宾厅里，叶权正在跟一群老板推杯换盏，房门也被推开了一道缝隙用来排烟。 辽中区的第二产业，主要有铸锻造机加工和泵阀两个产业集群，年产值上百亿，产量占到了沈城的三分之一。 而恒盛地产所需的大部分建材，都是在辽中采购的，一来是因为恒盛跟当地政府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二来也能节省下一大笔的运输成本。 饭桌上，一名光头老板拿着分酒器，再度给叶权满上了一杯酒：“叶总，今日你难得来我们这边视察，咱们一定得吃好喝好！” 叶权已经被灌得有些大舌头了，看着面前被倒满的酒杯，头皮发麻的拒绝道：“老赵，这酒咱们就适可而止吧，我下午回市里还有事呢！” “叶总，既然来了，那就玩个尽兴呗！我们把会所都订好了，为了招待你，小妹儿全是从沈城特意调过来的舞蹈生，小腿一抬，像是圆规一样！” “这话没错，要不是叶总你过来，我们哪能玩上这么高端的项目啊！” “叶总不能只让自已吃饱，却让二弟遭罪啊！” “哈哈！” “……！” 这年头能做建材生意的老板，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社会气息，大夏天穿着短袖的众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不少都纹龙绘凤的。 桌上的这些人，在辽中当地也都是比较有名的大哥，众人坐在一起开着粗鄙的玩笑，不时引发欢声笑语。 叶权见众人又要开始向自已敬酒，连忙开口道：“诸位，我知道以前你们这边的建材对接，都是大庆负责的！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大庆虽然出了意外，但咱们的合作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以前签订的合同依然生效，一切如故！” 光头闻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端着酒杯起身：“叶总，我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来吧，啥也不说了，咱们共同敬叶总一杯！” 与此同时，陆涛也赶到了包房外面。 赵泰看见叶权的身影后，作势就要把菜刀掏出来：“他大爷的，这孙子还真在这呢！” “等等！” 陆涛见状，一把按住了赵泰的手臂，躲开了门口的位置：“屋里这些人体格都挺壮，而且有求于叶权，如果强行动手，这些人绝对会帮忙！” 赵泰眼中迸发出了一股清澈且无畏的凶狠：“帮忙怕什么！那就连他们一起干了呗！” “咱们来这，是为了干叶权的，而不是为了跟这些人掐架的，如果碰不到叶权，冲进去没有任何意义。” 陆涛竖起衬衫的领子挡住了自已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在门外等，叶权喝了这么多酒，肯定得去卫生间，只要他出门，咱们就干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短兵相接，血溅长廊 知味饭庄的贵宾包房，为了保证私密性，所以是设立在走廊尽头的，而且走廊中间还立着一排镂空的屏风，用来隔开与对面包房的视野。 陆涛跟赵泰两人，商量出袭击叶权的方案之后，便躲在屏风后面，宛若傻狍子一般，耐心的等待起来。 而金锐、大博、小威三人，则距离稍远一些，只等陆涛这边只要有所动作，便与两人一拥而上，暴揍叶权。 时间分秒流逝，赵泰在等了十分钟以后，看见包房内的又一名老板，起身走到了他们视线死角的位置，顿时懵逼：“涛哥，这情况不太对啊，我怎么感觉他们这个包房里面，像是带厕所的呢？” “草率了！” 陆涛握着放在怀里的擀面杖，也有些闹心的说道：“本想等叶权落单，干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大爷的，一个吃饭的地方，装个厕所干鸡毛呢！” 赵泰抽出菜刀，虎视眈眈的说道：“我等不及了，冲进去干他丫的吧！” “再等等！” 陆涛听着包房内的欢声笑语，耐着性子说道：“让他们继续喝，叶权喝的越多，咱们得手的机会越大！” …… 包房内，叶权在众多老板的“围攻”之下，已经喝了一斤多的白酒，眼见自已今天肯定是走不成了，只能无奈妥协：“诸位，我这个人没啥酒量，想把你们陪好肯定不现实，我看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么咱们换个地方，醒醒酒？” “叶总您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叫你陪好我们啊，分明应该是我们伺候好你！” 光头见叶权发话，连忙起身说道：“既然叶总发话了，那咱们就转场继续喝！老黑，你给会所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做好接待准备！” 话音落，众人便齐刷刷的起身，众星拱月般的陪同叶权向门外走去。 陆涛站在屏风后面，看见叶权率先走出包房，而后面的人还没有跟上，宛若离弦之箭一般，第一个冲了出去：“叶权！” 叶权站在包房门口，下意识的抬头：“谁啊？” “你爹！” 陆涛在吐出两个字的同时，抡圆手里的擀面杖，对着叶权迎头落下。 “咚！” 擀面杖粗暴的落在叶权头上，砸的他一个踉跄。 陆涛不等叶权还手，第二击便接踵而至。 叶权虽然多年不碰刀枪，但毕竟是江湖出身，功底尚在，看见陆涛的动作，猛地低头进行闪躲。 “嘭！” “咔嚓！” 陆涛势大力沉的一击，砸在了贴着大理石瓷砖的墙面上，擀面杖应声断裂，随后用断茬一边，粗暴的捅向了叶权的脖子。 叶权看见陆涛的举动，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上去。 “噗嗤！” 擀面杖断裂的截面扎在叶权掌心，霎时见血。 “你他妈的！” 叶权认出陆涛，知道对方是个亡命之徒，被吓得酒醒三分，一脚将陆涛蹬了出去。 与此同时，赵泰也冲至今年，菜刀闪着寒光落下：“叶权，今天我要用你的脑袋，祭奠彬彬和老陈的在天之灵！” “叶总小心！” 后面的大光头看见赵泰的动作，一把握住了赵泰的手臂。 饶是如此，他在仓促间出手，还是没能抵住惯性，但是也成功改变了赵泰的出刀轨迹，为叶权挡下了致命一击。 “噗嗤！” 菜刀划过，在叶权的左上臂位置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都他妈给我滚，谁敢拦着，我把你们都剁了！” 赵泰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叶权身上，并未与大光头纠缠，作势还要举刀。 “小B崽子，今天我要是不弄你，你真不知道我他妈做生意之前，在省柔道队叱咤风云的岁月！” 已经彻底喝醉的大光头，看见赵泰的动作，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一弯腰攥住赵泰的腰带，硬生生将他给举了起来。 “小泰！” 陆涛看见壮汉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放弃了对叶权的进攻，而是冲向了赵泰。 在他服刑的那三年中，自已在监狱里的地位，全都是凭借拳头打出来的。 陆涛这人身上有股韧劲，只要没被打死，绝对不服输，白天打不过，就他妈晚上抠眼珠子，明的不好使，那就来阴的。 也正是凭借这股不要命的性格，他除了开始的几个月，后面几乎没遭过什么罪。 而整个监区里面，只有一个人他惹不起。 那个人入狱之前，也是体育队练摔跤的。 陆涛跟他起过很多次摩擦，但从来没占到过便宜。 直到有一次，陆涛在制衣车间，弄断了剪刀上的防盗钢绳，准备跟对方拼命，但那家伙却跟另一名犯人起了冲突。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当初那个犯人，用的是跟大光头一样的手法，简单的一个抱摔，直接把对方的头砸进了腔子里，当场毙命。 眼见大光头也准备举着赵泰，用倒栽葱的方式向地上砸，陆涛迅速冲上前去，奋力抓住了赵泰的衣服。 与此同时，大光头也压着赵泰的身体，向地面砸去。 “嘭！” 叶权抓住机会，一脚踹在陆涛的小腹上，让他跟赵泰同时倒在了地上，大吼道：“这孙子跟我有仇！都给我干他！” “涛哥！” 从另外一边冲过来的金锐三人，看见陆涛与赵泰同时倒地，也掏出随身的武器，红着眼睛扑了上来。 没等他们靠近，大光头便站在走廊里吼道：“万成！大金！人都他妈的死到哪去了？” “咣当！” 斜对门的包间房门推开，本地老板带过来的司机、保镖和小弟，齐刷刷的冲出房间，直奔金锐三人冲了过去。 叶权捂着哗哗淌血的胳膊，目露凶光的喊道：“他妈的！全给我放倒，一个不许走！陆涛，今天老子要你的命！” “噼里啪啦！” 话音落，走廊内的二十来人，顿时将陆涛等人吞没其中。 “涛哥！小心！” 赵泰看见陆涛刚要起身，就被人重新踹倒，一刀剁在了对方的腿上，然后背靠墙壁起身，宛若李逵附体，将菜刀抡的虎虎生风，迸溅的血点子甩了满墙。 第二百八十四章 带着血的回马枪 知味饭庄二楼，一场血战毫无征兆的爆发。 不论是现场的这些老板，还是他们带来的司机啥的，众人在本地也都算有头有脸，自然不可能像小混混一样随身带刀，因为以他们的名气，在当地已经没人敢招惹他们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泰手里的菜刀占据了绝对优势，将围上来的人群重新逼退。 陆涛顺势起身，见金锐他们也没有被彻底围住，而对方已经有人回包房抄起椅子和酒瓶子往外跑，一脚踹开面前的一个人，咆哮道：“撤了！” “噗嗤！” 赵泰站在陆涛身边，就像没听到他喊话一样，砍退一个人之后，依然还在往前冲：“叶权，你他妈但凡是个站着撒尿的，就别躲在后面当王八！今天老子跟你换命！” “你换个鸡毛！” 陆涛见赵泰已经杀红眼了，单手拎着他的后衣领，硬生生拖着他冲出了人群。 “噼里啪啦！” 陆涛这一动，无数酒瓶子当头落下，他感觉自已身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是被玻璃碴子崩的，还是被划破了。 前方的人群忌惮于赵泰手中的一把菜刀，被赵泰放倒两人后，也没人强加阻拦，随着小威将走廊尽头的两把椅子丢向人群，五人瞬间消失在了楼梯口。 人群后方，大光头看见叶权的白衬衫被血染红，一脸焦急的问道：“叶总，你怎么样？” “不用管我！把那几个人给我抓回来！” 叶权怒吼一句，见身边有人掏出手机拨号，瞪着眼睛喊道：“你他妈的把手机给我收回来！不许报警！” 叶权阻止报警，不仅仅是因为江湖人士出身的他爱面子，更因为陆涛与他的冲突，代表着两个集团之间的利益碰撞。 如今沈城建筑行业的人都知道，世尊华诚快要被恒盛地产给打零碎了，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还通过报案解决问题，将大大影响恒盛的统治力与威慑力，更会让同段位的竞争对手，笑话段世豪也不过如此。 大光头见自已的财神爷发话，色厉内荏的向前面的一群人喊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 “呼啦啦！” 话音落，十几个小青年砸碎两把椅子，纷纷拎着拆下来的木棍，冲向了走廊尽头。 …… 饭店楼下。 陆涛冲出去之后，见金锐等人都在下意识的向街口停车的方向跑，侧身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来这边！” 几人闻言，顿时跟在了陆涛身后。 这条巷子两侧临街的民宅，都被改成了商铺，看起来像是个低配版的步行街。 陆涛跑出一段距离，发现路边有一家店铺正在装修，外面立着脚手架，还围着建筑安网，带几人躲在了后面。 没等他们把气喘匀，追出来的一群小青年，便乌泱泱的冲进巷子，从他们面前向另外一边跑去。 “呼呼！” 赵泰喘着粗气，看着跑过去的一群人，烦躁的开口道：“他妈的，这事办的太窝囊了，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让叶权给跑了！” “这事，还没办完呢！” 陆涛踅摸一周，在脚下捡起了顶部裂开的报废镐把：“折回去，继续干他！” 赵泰愣住：“啊？” “叶权受了伤，现在肯定受惊了，他绝对不会留在饭店里！这么多人追了出来，他绝对想不到咱们还会回去！” 陆涛目露凶光：“咱们现在回去，绝对能堵到他！” 赵泰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怒冲冲的做出了回应：“妈的！干了！” “小锐，你去开车准备接应，其余人跟我走！” 陆涛扔下一句话，随即便拎着镐把，沿着刚刚的路线，速度极快的跑了回去。 …… 饭店内。 大光头看着叶权滴血的手掌，满脸的自责：“叶总，你看这事闹的，在我们的地盘上，怎么还让你受伤了呢！”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刚刚袭击我的人，是我在沈城的仇家！” 叶权不是苏大庆，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是很到位的：“卢哥，今天如果不是你们帮忙，恐怕我就折在这了！这个情我记住了，早晚会还给你们！” 光头连连摆手：“哎呀，都是自已人，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走吧，我先送你去医院缝针！” 叶权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被司机扶着向楼下走去：“还有件事得麻烦你们，你在本地的关系比较熟，今天这边的事情，绝对不能经官！” “放心吧！” 光头陪叶权走到门口，看着他手臂的刀口说道：“别开你的车了，弄一车血不好收拾，坐我的车走，我那车成天跑厂子，怎么造都没事！” “好，那就……” 叶权也没推辞，看向大光头刚要道谢，忽然瞥见一道身影从后面冲来，瞳孔猛缩：“小心！” “嗡！” 陆涛抡圆手里的镐把，带着风声直奔大光头后心。 “嘭！” 光头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陆涛一镐把撂倒，顺着门口的台阶栽了下去。 门前的凯越里，跟叶权一起来的几个小青年见状，纷纷冲出车外：“保护权哥！” “兔崽子，你先顾好你自已吧！” 赵泰一横暴喝，带着大博跟小威，将几人堵在车里，刀棍雨点般的落下。 饭店门前，叶权看见光头被放倒，捂着胳膊转身就要跑，但是却被有备而来的陆涛一脚踹在腰上，应声倒地。 “你他妈的！” 叶权的司机见状，举起门口的一个暖壶要往陆涛身上砸，结果这暖壶是灌满了水的，随着瓶塞落下，里面的开水洒了他自已一身，不到两秒就把自已放倒了。 “嘭！” 陆涛一脚踹翻一名靠近的老板，趁着其他人没有作出反应之前，一脚踏在了叶权的胸口上：“你们踩着我玩的时候，我挺过来了！那你们想过没有，等我踩在你们身上的时候，你们该如何应对？” 叶权看着陆涛赤红的双目，呼吸急促：“陆涛，你听说我，咱们双方是有矛盾，但不该这么解决……” “我让你们解决的时候，你们他妈的没让我满意，现在轮到我来解决，你觉得自已还有开口的机会吗？” 陆涛一声暴喝，镐把当头落下。 “嘭！” “咔嚓！” 叶权搭在台阶上的左腿，被陆涛一镐把干断，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回去告诉段世豪！这只是一个开始！沈城太小了，从今往后，容不下我们两个人！” 陆涛再度抬手，镐把宛若高尔夫球杆一般落在叶权头上，粗暴的打断了他的眉弓，使其瞬间陷入昏迷。 “吱嘎！” 随着金锐将挡住牌照的奥迪停在路边，陆涛等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很快消失在了街头。 叶权遇袭的过程，总共持续了不到十五秒。 以至于在陆涛消失的时候，饭店里还有几名老板没走出来，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叶权的血液，顺着饭店门前的台阶潺潺流淌。 于地面汇聚之后，恰如段世豪口中那个血色的江湖。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但将冷眼观螃蟹 陆涛的袭击，不仅打折了叶权的一条腿，更严重的在于他的颅骨骨折，以及重度脑震荡。 在叶权被紧急送往当地医院进行处置的同时，陆涛也已经接上林守义，返回了东陵。 民宅院内，林守义叼着一支烟，喜忧参半的说道：“辽中那边的几名建筑商，同意收咱们的货了，但价格比预计当中还要低了三分之一，相当于在咱们原有价格上进行了腰斩，这种亏损，咱们怕是承担不起啊！” “辽中运沙的事情，暂时先停一停！” 陆涛摆了摆手：“我们在辽中遇见了叶权，并且发生了冲突，段世豪绝对会展开调查！咱们准备向辽中运沙的事情，应该瞒不过他，既然本身就是个赔本生意，做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守义犯愁的嘬了一口烟：“可咱们如果迟迟打不开销路，我担心其他的沙场老板，快要沉不住气了！” “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事没那么糟。” 陆涛看见林守义愁容满面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心里有数，都在可控范围！” “可控？” 林守义看见陆涛的笑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现在叶权都出事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正因为叶权出事了，所以这件事才有了破局的希望！” 陆涛拿过了林守义手中的烟盒：“短短几天时间，苏大庆死了，叶权折了，段世豪的左膀右臂接连出事，就算他能沉住气，外界的舆论他也受不了！所以，他必须面对我，毕竟恒盛地产这么多年来，可不仅仅只是得罪了我自已！一个人压不住，就会跳出来一群人！” 林守义依然心里打鼓：“话虽如此，但叶权伤的那么重，段世豪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不动叶权，咱们也没有活路！我知道这件事给你带来的心理压力不小，听我一句劝，这些事你别操心，权当看不见，这样心里还能踏实一些！何况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是吗？” 陆涛跟林守义聊了一会，便推门走进了赵丰年的房间，看见他坐在那鼓捣手机，笑道：“赵叔，聊业务呢？” 赵丰年略显惆怅的回应道：“聊鸡毛业务啊！村里那几个老娘们见我没了人影，非说我有了新欢，集体跟我闹分手呢！” 陆涛哈哈一笑：“你看看，这一点你就比老林强，都这时候了，也没忘了裤裆里的那点事！” 赵丰年放下了手机：“社会上的事我不懂，也处理不了，一个搞后勤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陆涛顺势问道：“咱们那事，运作的怎么样了？” “你统治东陵那么久，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事情相对而言还算顺利。” 赵丰年嘬着牙花子，略显烦躁的说道：“只是你真觉得这个路子能行得通吗？小涛，咱们想刷脸没问题，可咱们这张脸，只是一次性用品，这事如果办砸了，你就彻底翻不过身了。” “我知道。” 陆涛严肃的点了点头：“那个人是谁，还没查到吗？” 赵丰年摇头：“没有！这事太他妈怪了，也不知道段世豪究竟许给了那些人什么好处，我把能用的人脉全都给用上了，依然白扯！” “陈金发出了意外，我算是被抽走了半条命啊……这种事你确实不擅长，还是我去办吧！” 陆涛听到赵丰年的回答，起身给自已倒了一杯热水：“对了，沙场那边可能要出事，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这事咱们不是早都聊过了么！” 赵丰年点头：“赵家沙场只有清淤证没有采矿证，属于合法经营，违规采砂，相关部门真要严查，咱们也没什么脾气！” 陆涛叮嘱道：“沙场关门事小，但你绝对不能露面，叶权一死，段世豪肯定有情绪波动，我怕他拿你说事！” 赵丰年看着手机里发来的一条分手短信，略显哀伤：“放心吧，我连村里那几个姘头都断了，还出去干啥呀！我都想过了，这次你如果斗不过段世豪，我直接就找个庙出家算了！” “放心吧，你都多大岁数了，我这个当侄子的，绝对不能让你进庙里，搂着方丈睡觉！” 陆涛莞尔一笑：“以前段世豪用链子拴住我，逼着我承受压力，如今风水轮流转，我看看他能忍多久！赵叔，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但将冷眼观螃蟹，看它横行到几时！” …… 两小时后。 东陵郊区，一辆长丰猎豹越野车沿着小路摇晃上山，停在了树林边的一片池塘边上。 王德明推门下车，沿着小路穿过树林，很快在一个遮阳伞我从警这么多年，干的又是刑侦工作，小混混见过不少！以往那些底层混混，在惹到段世豪这种黑老大以后，都被吓得胆战心惊，夜不能寐，你小子动了叶权，还能沉心静气的在这钓鱼，挺有意思！” 陆涛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面上的浮漂，语气平和的回应道：“王政委，讲话要有根据，断案要有证据，叶权的事，跟我没关系！” “这事之所以没报案，是因为恒盛地产要维护段世豪的尊严，主动把案子压了下去，否则你觉得这种案子难查吗？” 王德明顿了一下，送出了自已的见面礼：“叶权伤得很重，估计没有三五天是醒不过来了，至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目前还不好说，但半年内肯定无法主持工作了。” 陆涛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并不意外。 “你的思路很正确，没了叶权，才能真正把压力给到段世豪！但仅凭你一个人，翻盘还是有些吃力，这就是你约我过来见面的原因吧？” 王德明自顾点燃了一支烟：“说吧，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段世豪把东陵贩卖河沙的销路给断了，我找不到他取代我们砂石的来源，我想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 “有难度。” 王德明对答如流：“我早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关于这件事，我也很好奇！目前而言，整个沈城有能力在砂石行业跟你掰手腕的，只有两个人！” “不是李成凯，也不会是武玉树。” 陆涛吸了吸鼻子：“这就是我约你见面的问题所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把一利索 清风拂过，池塘的水面上荡开鱼鳞般的波纹。 王德明被晒得难受，向遮阳伞下移动了一些：“这事我可以帮你查，但这是否意味着，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就此达成呢？” 陆涛转头看向了王德明：“说说你的条件吧。” 王德明眯起了眼睛：“你不想合作，而是要进行利益交换？” “我觉得同性之间的关系，在很多时候跟异性也相差无几，只有保持若即若离的神秘感，才能让彼此更加感兴趣！那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我们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睡她睡到想吐的男人！” 陆涛眨了眨眼睛：“我也怕咱们俩走得太近，等你睡够了，会把我一脚踹开啊！与其走到感情破裂的结局，我们还不如现实一些，大家一把一利索，我权当自已是出来卖的，最起码等分手以后，还能得到点实惠，呵呵！” 王德明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挺专一的。” 陆涛问道：“你手下培养过那么多的线人，我想请问，如今哪一个发展的很好？” 王德明被陆涛问住，迟疑了两三秒钟的时间，点头道：“我承认线人是一个高危工作，你有所顾虑我也能理解！既然你信不过我，那咱们就一件事一件事的办，砂石供应商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查！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段世豪的秘书谭超！” 陆涛不语。 王德明见状，伸手拿过了陆涛的鱼竿，将鱼钩收回来，然后解开浮漂上的铅皮，用剪刀去掉了一块，重新挂上鱼饵投入水中：“段世豪此人，只是凌肃威放在恒盛地产，代替他经营的一只白手套而已！但我不相信段世豪会干干净净的替凌肃威办事。” 陆涛点头：“那是自然。” 王德明没用支架，稳健的握着鱼竿：“谭超名校毕业，是段世豪的贴身秘书，所以段世豪的很多脏事他都清楚！得到此人，不管是用来威胁段世豪，还是刨根问底，深挖一些内幕，都对我有利。” 陆涛看向了王德明：“你既然知道谭超的身份，自然也该清楚，他的嘴可不是轻易能够撬开的。” 王德明笑了笑：“用警察的身份，自然撬不开！但如果我只是王德明，他未必扛得住，所以，这人必须要活的。” “哗啦！” 话音落，王明德猛然抬手，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拽出水面，他取下鱼之后，将鱼竿还给了陆涛：“你刚刚的铅皮绑的太重了，鱼钩已经沉了底，浮漂不灵敏！我觉得人生中的许多事，也跟钓鱼一样，你一个人很难上鱼，但我如果能帮你修修边，事情就容易解决的多！所谓合作，便为双赢！” 陆涛挂上鱼饵，再度抛竿：“谭超，我一定给你。” 王德明放声大笑：“你是个聪明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嗖！” 陆涛再度抬杆，但鱼线绷直，俨然是挂在了水底的杂物上，陆涛尝试了两次，在没能解扣的情况下，直接将鱼竿抛进水里，顺势站直了身体：“王队，你帮我调浮漂，我挺感谢你，但我也希望咱们能有些边界感，否则这鱼线真要是纠缠在一起，恐怕对谁都不利！” 王德明听见这个回答，微微眯眼，目光深邃。 …… 跟陆涛预料的一样，段世豪的动作依然雷厉风行。 叶权出事的第二天上午，赵家沙场就被贴上了封条。 国土、水利、森林公安等多个部门，纷纷以各种名义对赵丰年进行了调查，但赵丰年压根没露面，直接来了个人间蒸发。 对此，林守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陆涛：“小涛，我刚接到了一个电话，听说老赵的沙场被封了，而且还有警察去了，这什么情况啊？” 陆涛一大早被林守义吵醒，迷迷瞪瞪的用被子盖住了头：“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不是，这怎么可能没事呢？” 林守义一把掀开了陆涛的被子：“当初世尊华诚倒闭的时候，你说过会给我两成沙场股份，结果这沙场还没等开工呢，就被封停了！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小涛，我从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跟你绑在一起，不是为了打打杀杀，而是为了养家糊口，你这不是在往死里坑我吗？” “老林，你别激动！” 陆涛被林守义吵得睡意全无，无奈起身：“赵家沙场停了，但砂石生意不是还没停吗？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保证你的利益不会受损，行吗？” 林守义一脸懵逼：“生意没停？啥意思啊？” 陆涛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塞进了林守义嘴里：“安心等着吧，天塌不下来。” …… 赵家沙场停了，整个东陵区的砂石销售陷入停摆状态。 这标志着陆涛已经断掉了所有的资金来源。 另外律师李德宇也一直在跟恒盛地产的法务进行接洽，在明知这件事没有和解可能的情况下，做好了对簿公堂，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涛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他轻松了，但其他人都是心弦紧绷，所有人都觉得陆涛这是为了安慰大家，在故作镇定。 事实也是如此。 陆涛在沙场封停的最初两天，还能保持镇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到第三天，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如今重伤的叶权仍旧没有醒来，但时间拖得越久，叶权醒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一旦陆涛没能在叶权醒来之前，把下一步棋推出去，逼着段世豪出面主持大局，那么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付诸东流，或者使效果大打折扣。 当天晚饭过后，陆涛正琢磨着要不要跟王德明见第二面的时候，对方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陆涛接通王德明的电话后，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开口道：“王政委，我希望你这个电话，给我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 “算是个好消息吧，但相比于它的吉凶，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挺有趣的。” 王德明顿了一下：“段世豪那边的砂石供应线，我已经摸清楚了，这事在电话里很难说清楚，咱们俩见面聊聊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东陵，绮霞街。 街边的露天大排档角落的位置，陆涛看着对面狼吞虎咽吃冷面的王德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这么急着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看着你吃东西的吧？” 王德明横着一口撸掉了一整串的羊肉串：“不是也给你点了吗？一起吃呗！” 陆涛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点燃了一支烟：“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咱们先说正事呗？” “别急，先让我吃完，这几天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挺特殊的预谋杀人案，你哥没接触过这种案子，我一直在陪他破案。” 王德明大口吃着面条，嘟嘟囔囔的说道：“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刚上任就弄出悬案，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我得给他把关！为了这案子，我这几天可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这还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呢！” 陆涛听到王德明这么说，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对面等待了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王德明将一杯扎啤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这才恢复了元气，啃着烤鸡脖子开口道：“行了，我吃饱了，接下来聊聊你的事吧！” 陆涛坐直了身体：“好！” 王德明吐出了一块骨头：“跟你猜测的一样，段世豪抢你们的市场，并非通过威胁的方式，毕竟其他工地也得动工，他不能断人财路，所以直接取代了你的位置，并且通过极低的价格，取代了你们的砂石供应。” “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陆涛一针见血的问道：“跟段世豪合作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我不说，累死你恐怕都猜不到答案！” 王德明眯起了眼睛：“这人叫老烂，虽然也从事砂石生意，但是他并不生产砂石，只是一个二道贩子！” “哦？” 陆涛蹙起了眉头：“这不太可能吧？一个二道贩子，怎么可能有实力跟我们整个东陵的砂石市场进行抗衡？” “什么叫合作共赢？就是大家都在各自专业的领域，去干专业的事。” 王德明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手包，在里面将一个信封递给了陆涛：“资料都在这，你自已看。” 陆涛接过信封，打开后首先是一名男子的户籍资料，此人名叫兰贵翔，今年三十八岁，正是王德明口中那个绰号叫老烂的沙贩子。 根据资料显示，此人曾因为盗窃和抢夺罪，先后两次入狱。 再往后看，则是几张监控记录拍摄的照片，上面是运沙泥头车的视频照片，还有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里面堆满了小山一般的沙堆。 陆涛看完手中的资料，顿时反应了过来：“段世豪从外地购买砂石，然后卖给本地的工地，用来抢我们的饭碗！” “聪明！” 王德明点头道：“你们卖给本地企业的河沙，每立方米六十五，而段世豪这些河沙，都是在丹东收购的，在当地的收购价是四十五，并且以相同的价格销售给了本地企业！不仅一分钱没赚，还要承担运费，你是做河沙生意的，应该知道运输费是这个产业链当中的重要支出！我觉得段世豪向这边运沙子，每立方米至少要赔二三十块钱！” “这些钱打不住。” 陆涛伸出了手掌：“算上人工费、装卸费和运输费，他每方沙子至少得赔五十！段世豪这是想花钱打垮我！” “咱们俩在这一点上的看法是一样的！恒盛虽然财大气粗，但也没有这么糟践钱的道理！” 王德明喝了一口啤酒：“现在的局势看起来对你不利，但实际上你是占着便宜的！段世豪的意图很明显，不仅要玩死你，而且还要吞掉你的产业链，用来给自已回血！ 所以你只要按兵不动，跟他僵持下去，等段世豪烧不动钱的那一天，这个危局就能化解！他们这些生意人看的长远，只要能把你清走，他可以提前把砂石市场未来多年的收益砸进去跟你干！” “这个路子行不通。” 陆涛摇了摇头：“赵家沙场，已经因为手续不齐被封停了，段世豪摆明了要快刀斩乱麻，一个回合将我逼到绝路，我不能顺着他的思路掰手腕！” 王德明眯起了眼睛：“你想主动去碰段世豪？”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这个老烂的厂子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王德明咧嘴一笑：“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更大。” …… 凌晨两点，浑南，桃仙镇。 一条位于省道边缘的废弃工厂大院内，数辆渣土车轰鸣着驶入院内，开始在现场人员的指挥下，进行卸车。 院内亮着灯的平房里，老烂听到外面的声音，打着手电走出来照了一下车辆，大吼道：“哎！别他妈往门口卸车啊！把大门堵了，后面的车怎么进来？让车往里面开，给我卸到最里面去！妈了个B的，拿着那么高的运费，还在乎这一脚油的钱吗？” 负责指挥的青年闻言，顿时举着扩音喇叭喊道：“所有的车往院里开，沿着院墙卸车，动作快点！” 半小时后，十多辆车卸完货，负责指挥的青年回到了办公室里：“烂哥，今晚的第一批沙子卸完了，司机说后面的车队因为事故堵在路上了，估计得好一会才能到这边呢！货站和沙场的老板在最后面压车，等货都到了，咱们再结账就行！” 房间内，老烂和另外两个青年坐在破烂的办公桌边，面前摆着花生米、酱牛肉、烧鸡等下酒菜，对汇报的青年招了下手：“没事，咱们慢慢等，你过来一起喝点。” “好嘞。” 青年走到桌边，看着老烂脚边放着的手提箱，八卦的问道：“烂哥，咱们这阵子收沙子，动辄就是几十万的货款，你应该没少赚吧？” 老烂啃着鸡腿说道：“谈不上大赚特赚，但也挣了点！找我干这个活的人，是我原来的一个狱友，当初他在里面挺照顾我，我也不能太黑！运费和卖沙子的货款，我对了二十块钱缝子！” 青年呲牙一乐：“咱们只出一个场地，就能赚这么多钱，这个活干的可真漂亮！” 老烂斜眼骂道：“操，我的人脉不是钱啊？” …… 与此同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外面的路口处。 陆涛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路牌，一边戴着白手套和口罩，一边对车内的其他人说道：“前面的院子，就是咱们要办事的地方，都机灵点，下车后五分钟内解决战斗。” 第二百八十八章 枪响黑沙厂 沙场办公室内，老烂喝了点酒，再被手下几名青年一忽悠，顿时性情起来，将脚下的旅行箱拿起来，放在桌上打开，在里面抽出两沓现金丢了出去：“最近这几天，你们跟着我也没少受累，这钱拿着分下去，每人换两套叶子！” “谢谢烂哥！” “烂哥威武！” “哥，我必须敬你一个！” “……！” 几名小青年听见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端着酒杯将老烂给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陆涛、赵泰、金锐、大博、小威五人，已经趁着夜色，缓缓摸进了沙场院内。 月光照耀下，陆涛看见远处沙堆起伏的轮廓，还有亮灯的办公室，开口道：“咱们要找的人叫老烂，照片你们都看过了！大博、小威留在这守门，里面灯一灭你俩就走，开车去后墙外接应，赵泰和小锐陪我进去办事！所有人动作要快，事情办妥马上就走！” 赵泰手持钢刀，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口罩：“要个啥结果啊？” 陆涛留下大博和小威守大门，大步流星的向办公室方向走去：“他伸手动咱们蛋糕，我就剁了他的贼爪子！” 随即，现场五人分开，大博和小威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关上了厂区的栅栏门，同时还把挂在上面的链子锁给锁上了。 办公室内，一名青年喝的眼睛泛红，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向门外跑去。 老烂看见青年的举动，斜眼骂道：“真他妈完犊子，喝啤酒也能吐！不管他，咱们喝！” 醉酒青年冲出门外之后，顿时扶着墙呕吐起来，听到旁边有脚步声，连连摆手：“别拍我后背，我自已能行！” 赵泰愤然一脚：“我拍你大爷！” “咣当！” 青年被一脚踹飞，砸倒了门外的杂物，引发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老烂听到外面的响动，开口喊道：“你他妈是哈士奇啊，怎么喝点B酒，整出来这么大动静呢……” “嘭！” 没等老烂把话说完，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陆涛随即冲进了屋里。 “噗嗤！” 靠近门口的青年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陆涛一刀砍在肩膀上，喷出来的血液画出一道弧线，落在了桌上的箱子上。 “我操！” 老烂看见有刀手进门，下意识的向着桌上的钱箱子抓了过去。 旁边的青年最先作出反应，抄起椅子抡向了陆涛：“烂哥，快走！” “嘭！” 随后冲进屋里的赵泰一脚将青年踹退，金锐很快跟上去补了两刀。 剩余的青年见状，抓起桌上切牛肉的刀，直奔陆涛小腹刺去：“艹你妈的！” 陆涛见青年袭来，侧身躲开对方的动作，一个肘击砸在他的面门上，将其粗暴撂倒。 …… 与此同时，一辆凯美瑞轿车停在门外。 副驾驶位置，代表恒盛地产与老烂联络的徐东升，看见厂子大门紧闭，伸手按响了车喇叭：“老烂这个傻逼，这是弄什么幺蛾子呢？明知道今晚走货，怎么还把大门给锁了呢？” 院内，大博看见外面的灯光，顿时心下一惊，对小威催促道：“事情要糟，对方来人了！快给涛哥打个电话！” 小威烦躁的回应道：“你忘了？办事之前为了防止出纰漏，咱们的手机和身份证都留在车里了！” “妈的！” 大博听到墙外刺耳的鸣笛声，摆了摆手：“我过去通知涛哥，你翻墙出去开车，动作快！” 凯美瑞车内，徐东升见院里没动静，而且大门挂锁，皱眉拿起了手机：“这个货，咋他妈这么不靠谱呢！” …… 趁着几人纠缠的工夫，老烂已经收起钱箱子跑到办公室后窗，并且将一条腿迈出了窗外。 “你他妈给我回来！” 陆涛见老烂要跑，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迅速跟上，对着老烂还站在屋里的腿便是一刀。 “啊！！” 老烂大腿中刀，发出了一声哀嚎。 “嘭！” 下一秒，从房后绕过来的大博，一脚将老烂踹进了房间里：“涛哥，大门外来车了！” 老烂抱着大腿，在痛苦中哀求道：“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也没得罪过人啊！” “你既然是做买卖的，难道不知道有些人的生意，不能乱碰吗？” 陆涛目光阴沉，踩住了老烂的手臂：“沈城的砂石市场就这么大，每一个圈内人，都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来的，这块肉并非谁都能吃！你既然敢伸手，就他妈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老烂见陆涛举起了反射光芒的钢刀，心惊肉跳的吼道：“兄弟，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以后这砂石生意我不做了，你放我一马！” 陆涛声如沉雷：“晚了！” “噗嗤！” 寒芒闪烁，老烂的半截手掌，伴随着陆涛的手起刀落应声而飞。 “啊啊啊！！！” 深入骨髓的痛楚，让老烂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陆涛看着身弓如虾，汗如雨下的老烂，声音低沉的威胁道：“你记住，这次只是剁你手，下次，我他妈砍你头！” “咣！” 就在这时，外面传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铮鸣，徐东升在意识到院内情况不对劲的情况下，直接让司机撞开了厂子的大门。 陆涛听到外面引擎咆哮的声音，站在后窗对赵泰和金锐连连挥手：“翻后墙，速度快！” 厂区大门距离办公室，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凯美瑞很快便刹停在了门前。 徐东升推开车门，拎着一把仿五四冲进房间，看见屋内满地血迹，还有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瞳孔猛缩：“这他妈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砸场子！” 老烂捂着断掉的手掌，脖子上青筋暴起的吼道：“顺着后窗跑了！” “妈的！” 徐东升闻言，压根没管老烂，宛若刘翔附体一般，直接顺着后窗窜了出去，刚好看见了将赵泰和金锐等人托上去后，正被拽着上墙的陆涛，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火闪烁，炸雷般的枪声在安静的夜色衬托下，显得格外刺耳。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打麻药多少钱？ 黑沙厂院内，徐东升的枪声，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神，墙头上的赵泰听到枪响，拼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将陆涛给拔了上去。 徐东升见几道身影消失，沉声吐出了一个字：“追！” 话音落，他身边最灵活的一个青年，凭借助跑的力量，猛地窜上了墙头。 “嘭！” 一块砖头飞过来，正中青年面门，让他哀嚎着从高处坠下。 “噼里啪啦！” 紧接着，更多的砖头从墙壁另外一侧扔过来，徐东升见状，只能向墙壁贴靠过去：“别往回跑，都过来贴着墙！” “嗡！” 在他喊话的同时，墙外传来引擎轰鸣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远。 旁边几个小青年见墙头不再有板砖落下，齐刷刷的窜了上去，但外面早已经没有了陆涛等人的身影，转身喊道：“升哥，人跑了！” “我知道。” 徐东升开启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地面，蹲下去捏起一堆泥土，在鼻子诊所抓人，着重排查那些有能力进行手术的私立医院。” …… 翻墙离开的小威，驱车接上众人之后，便沿着沙场后面的道路疾驰，很快融入到了主干道上。 “妈的！太悬了！” 金锐坐在车里大口的喘息着：“没想到老烂身边的人，竟然有带枪的！幸亏他手里没这东西，不然真就出大事了！” 赵泰坐在一边，使劲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这车里怎么有一股血腥味呢？谁受伤了？” 陆涛闻言，伸手顺着自已身上捋了一把，摸到腰间的时候，忽然感觉手掌湿漉漉的，抬起来顺着外面街灯的光芒一看，掌心满是鲜血：“我被子弹咬了！” 之前在肾上腺素激增的情况下，陆涛并未感觉到疼痛，此刻发觉自已受伤，先是感觉腰部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火辣辣的酥麻痛感传来。 赵泰闻言，连忙打开了车里的灯，看见陆涛身上溢血的弹孔，心下一惊：“我操！怎么伤到这地方了呢？小威，开车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这是枪伤，到了那边说不清！” 陆涛攥紧衣服，按住了自已的伤口：“去沈河区娘娘庙的成和昶诊所，那里的医生能治枪伤，我见过他！” 赵泰紧张的问道：“到沈河太远了，你这能行吗？” “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伤到了内脏，我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陆涛摇了摇头，看见赵泰手里的箱子，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之前我看老烂一直要护住这个箱子，所以就给抢过来了！” 赵泰见陆涛状态还行，这才放松了一些，伸手打开了箱子，看见里面的现金后，睁大了眼睛：“妈的，我说那孙子之前怎么宁可挨一刀，也要抢这个箱子呢！” “工厂那边动了枪，这钱他们不敢追究，咱们正是用钱的时候，扣下吧！” 陆涛感受到越来越疼的伤口，用沾满血液的手掌点燃了一支烟：“数一下里面有多少钱！” “嗯！” 赵泰闻言，很快在巷子里把所有的现金清点了一遍，发现个信封！” 陆涛深吸了一口烟：“打开看看！” 赵泰抽出信封里的纸张，读出了上面的内容：“丹东振兴区振兴沙场，五千立，二十二万五。东港市利华沙场，六千立，二十七万。凤城市赵宝友沙场，四千立，十八万！这看起来，像是个结账的收货单，数目跟箱子里的钱差不多！” “对上了，段世豪用来打压咱们的沙子，就是通过老烂，在丹东收购的。” 陆涛接过赵泰手中的收货单，思忖片刻后说道：“把我送到诊所之后，今天晚上你带他们几个走一趟丹东，得把这条线断了！” 赵泰反问道：“这种事我也没处理过啊，应该怎么断？也像是对付老烂一样对付他们？” “不行，咱们人数不够，你去外地戳尿窝窝，很容易把自已折进去！” 陆涛摇头道：“咱们在东陵的住处，有我自制的土炸弹，你在这三个人里面，随机找一个冤种，把他的车炸了，然后给剩下两个人的家门口或者车上，都摆一枚炸弹，还有一包沙子和一张纸条，上面写好他们送到沈城沙子的数目。” 赵泰点头：“行！” 陆涛补充道：“点炸弹的时候别瞎整，用定时的，别伤到人，也别伤到自已。” “定时？” 赵泰无语的问道：“你那个炸弹，就是奶粉罐子插根引线，能定鸡毛时间啊？” 陆涛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动点脑子，你在引线上挂一盘蚊香不就行了吗？” …… 四十分钟后，陆涛趴在了诊所处置室的床上。 成和昶检查了一下陆涛的伤势，开口道：“伤得不重，子弹打进了身体里，但位置比较靠边，没伤到内脏，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再进行缝合就可以了！想要全麻还是局麻啊？全麻手术八万，局麻手术六万！” 赵泰瞪大了眼睛：“你他妈抢钱啊？”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这活我交给你，你能把子弹抠出来，再把伤口缝上吗？” 成和昶看着赵泰的眼睛，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做枪伤手术不上报，我不仅会被吊销行医资格，搞不好还要进监狱！我读了半辈子书，如果不是为了钱，凭什么冒这个风险呢？” 陆涛趴在床上，侧目看着成和昶：“如果我不打麻药，多少钱啊？” “耗子舔猫B，要钱不要命啊你！” 成和昶一脸懵逼：“我觉得我就够爱钱的了，你怎么比我还抠呢？” 陆涛再问道：“不打麻药，这手术能做吗？” “也不是不可以！” 成和昶眯起眼睛说道：“即便不打麻药，我最多也只能给你便宜二百块钱！因为在这件事情里，值钱的不是麻药，而是我头脑中的知识！” “我得保持头脑清醒，麻药就不打了，你给我喝点去痛片就行！” 陆涛看向了赵泰：“不用管我，你们该干什么，就继续去干什么！” 成和昶机智的插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去痛片算你二百，我就不给你打折了哈！” 第二百九十章 还击 陆涛的伤势并不严重，子弹在后腰打了个眼，滞留在了体内。 这主要是因为徐东升用的仿制枪械性能不稳定，子弹内填装的火药用量也不同。 如果是制式枪械的话，这一枪可以轻松打穿陆涛的身体，穿透侧腰位置的皮肤，反而要比此刻的情况更容易处置。 一小时后，成和昶做完手术，将全身被汗水打湿的陆涛推进了病房，啧啧称奇道：“你小子还挺有魄力，从九十年代到如今，我做的枪伤手术，没有五百也得有三百了，不打麻药做手术的人，算上你才只有三个！” 陆涛疼得肌肉痉挛，仿佛随时都能昏过去一样，为了保持清醒，他强撑着问道：“另外两个是谁啊？” “一个是03年特大爆炸抢劫银行案的主犯，几名嫌疑人炸完银行，又杀了运钞车的几名押款员，但是有一个押运员没死，在劫匪撤离的时候，打伤了一个人，当时他急着跑路，没打麻药！结果在我这里出去不到三个小时，就被警察给按了！” 成和昶顿了一下：“剩下的两个，就是你跟财神了！” 陆涛眼皮发沉，因为失血的缘故，视线有些眩晕：“你这里有没有吗啡和杜冷叮什么的，给我来一针！” 成和昶点头：“有吗啡，一针两万！” 陆涛闻言，十分肉疼的问道：“也算是老顾客了，不给打个折啊？” “打什么折啊，你们这些人，赚钱可比我容易多了！” 成和昶寸步不让的回应道：“我这里的顾客，基本都是固定的，而且人数越来越少！说句难听的，谁知道你哪天就会横尸街头，我拉你这个主顾没用啊！与其这样，还不如趁你活着的时候，多赚一笔呢！” “行，打吧！” 陆涛在注射一针吗啡之后，总算抑制住了伤口的疼痛，头脑也清醒了一些，在第一时间拨通了王德明的电话。 不到五秒钟，王德明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喂？” 陆涛有些震惊于王德明接通电话的速度：“你说自已办案子几天没有休息，我还以为这个电话会打不通。” “干我这行的，比你们更累，你拼命是为了让自已活的舒服，而我是为了使命！不瞒你说，我早都做好猝死的准备了，遗书几个月一改，随时在钱包里放着！” 王德明在睡梦中被吵醒，拿起床头常年备着的干辣椒咀嚼起来，让自已恢复着清醒：“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需要帮忙，直说吧！” 陆涛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诉求：“帮我把老烂的沙场封了，我得保证他手里的沙子，不能继续被输送出去！” “不行，我做不到。” 王德明想都没想，便回绝了陆涛的条件：“我之所以要跟你合作，正是因为我不能浮出水面！如今我的老领导已经卷入危机，你觉得我一旦暴露出来，对方拿下我会很困难吗？” “我们合作，都是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段世豪的供应链不断，我翻不了身！” 陆涛看着输液管滴壶里面落下的药水，态度强硬的说道：“如果不能把段世豪逼出来，我们的合作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王德明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段世豪的沙子都是通过正规途径采购回来的，我没有权力断这条线，一旦违规操作，事情就太假了，所以我只能暂时扣押，帮你把时间拖住，至于拖多久，我没把握。” 陆涛一口应下：“可以！” 王德明点燃了一支烟：“找人送几车黑沙去那个沙场吧，森林公安会以破坏林地采砂的名义进行调查，并且将厂子里的沙子都作为证物扣押！这事我不会干涉，只能你自已扛，让段世豪认为是你在给他下套！” 陆涛不太放心的问道：“这事该不会段世豪一个电话，就被解决了吧？” 王德明回应道：“森警、交警、刑警都是我分管的，这案子会交到我这，我不会偏袒谁，但按照正常流程，扣押十天半月没问题！” 陆涛一口应下：“这就足够了！” 王德明反问道：“你觉得断了段世豪的供应链，真能把他逼出来吗？” 陆涛模棱两可的回应道：“他的组合拳打完了，我既然没被打倒，自然应该还击！” …… 翌日一早，老烂这边原本应该送往东陵、沈北两个建筑工地的沙子全部搁置。 徐东升接到数通催货的电话之后，在市内某老旧居民小区的民宅内，见到了低调回国的段世豪。 客厅内，段世豪吃着徐东升买来的早餐，开口问道：“大权那边，医生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 徐东升摇头：“我昨天去医院看过他，医生说他如果在半个月内无法醒来的话，会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这么拖下去，以后即便是醒了，记忆也很有可能受到损伤！” 段世豪吃包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国内如果治不好，就往国外送，大权是公司的功臣，必须保住他！” “哎，这事回头我去安排。” 徐东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哥，还有一件事，得跟你打个招呼，老烂那边出事了！昨天晚上，陆涛袭击了他的沙场，丹东那边，也有一个沙场老板的车被炸了！所有人都知道沈城的砂石市场是一潭浑水，所以他们决定断货了！” 段世豪挑眉：“加钱呢？” “没用，丹东有港口，沙子可以走海运，本身就不愁卖，咱们加的少了没意义，加的多了亏的更多！那些老板愿意卖沙子，都是看在老烂的面子上，如今他都被吓怕了，这条线应该是走不通了。” 徐东升言语直白的说道：“但凡做砂石生意的，都明白社会上的这点事，他们没必要为了沈城这个根本打不开的市场，去影响自已的根基！老烂的沙子被扣押以后，我打听了一下，这就是陆涛做的一个扣，他是想着自已不能走货，也不想让咱们插手！东陵的那批沙子，近几天肯定是动不成了。” 段世豪顿时没了食欲：“从咱们的工地调沙子，能把这个窟窿堵上吗？” “可以，但这么一来，咱们的工期肯定会受影响，何况咱们一个工地的沙子，也供不上几十个工地的用量啊！” 徐东升挠了挠额头：“我担心咱们这么搞，会让凌肃威产生想法啊！依我说，既然陆涛的沙场已经被封停了，咱们没货，他也没有！既然如此，倒不如以静制动！如今陆涛已经倒了，我就不信他身边那些沙老板，没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如果他们内部乱起来，咱们会省心不少啊！” “那就听你的，先静观其变吧。” 段世豪将手里的半个包子丢进了垃圾桶：“我本以为，对付陆涛这种小角色，一个回合就能将他撂倒，如今看来，我还真是低估这个狼崽子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杀鸡大会 东陵的砂石被陆涛整合之后，一度在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相较于其他沙霸，陆涛对于众多沙场的管制是十分松懈的。 与李成凯、武玉树那种优先维护自身利益的方式不同，陆涛虽然也在销售额中抽成，但却让所有沙场老板都拿到了比以前更多的钱，让他们的腰包实实在在的鼓了起来。 在陆涛这，只要没有内部的恶意竞争，那么羡慕。 自从他跟段世豪翻脸以后，东陵砂石行业首当其冲的受到了冲击。 老烂的沙子停运之后，沈北、东陵的多处建筑工地，都陷入了无沙可用的境地。 在沈城想要买沙子，只能找三个人。 自从李成凯走后，陆涛已经成为了他在本地的代言人，所以当初的三足鼎立，如今更像是陆涛跟武玉树分庭抗礼。 那些工地的负责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举动已经得罪了陆涛，再加上陆涛如今已经处于半失联状态，于是便全都找到了武玉树。 结局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武玉树并未趁机落井下石，而是明确拒绝了那些工地负责人的请求，以遵守约定，不会扰乱市场为由，拒绝向东陵、沈北两区提供砂石。 这把火烧的更旺了。 毕竟沙子这东西，堆在那不会过期，也不会腐烂。 但建筑工地停一天，人吃马喂、机械水电可都是钱，倘若延误工期，影响后续的开售，必然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沙子是暴利，因为它成本低，操作简单。 而且做这个生意，还都有一个地缘限制，除了那些房价超高，预算充足的城市之外，大多数的城市都是就近购买，一旦距离拉长，运费会比沙子还贵。 …… 东陵农家院内。 赵丰年打听到武玉树不准备供应砂石的事情，便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涛：“他姥姥的！平时我遇见那些工地的领导，都装的像个三孙子一样，或许正是因为我太客气，才让他们觉得咱们软弱可欺！这次断他们的沙子，总算让他们分清大小王了！老虎不发猫，他们真当我病危了！” “你挺大个岁数，发什么猫啊，说不明白的话，你就少说几句呗！” 赵泰无语的嘀咕了一句，随即向陆涛说道：“涛哥，这事就是段世豪给捅咕出来的，如今咱们这边无沙可运，两区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工地全部停工，我觉得他们下一步肯定会去找段世豪闹事，到时候场面可就真热闹了！” “不会！” 陆涛摆了摆手：“你别忘了砂石可是卖方市场！他们如果真有跟段世豪叫板的勇气，就不会迫于压力跟咱们翻脸！” 关磊坐在一边问道：“那他们得怎么办，就这么硬扛，谁能扛得住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工地变成烂尾楼吧？” “咱们别在这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操心了！路是他们自已选的，这些人什么后果，我不关心，也不在乎。” 陆涛对房间里的众人招了下手：“接下来，我还有一步棋要走，所以咱们大家得分一下工……” …… 三天后。 恒盛地产。 一名文员敲响了徐东升办公室的房门，探头说道：“徐总，楼下来了几个人，说是从东陵过来的，想约您见一面，您看……” “手机都关机了，怎么还他妈找到这来了……不见，就说我不在。” 徐东升知道来的肯定是其他工地的人，向文员反问道：“段总今天在不在公司里？” 文员摇头：“我没看见段总，不过刚刚在茶水间看到谭秘书了。” “知道了，你去吧！” 徐东升闻言，便起身离开办公室，向段世豪办公区那边赶去。 段世豪的办公区域，并不是只有一间办公室，而是在走廊尽头接近三分之一的位置，又加了一道防爆玻璃组成的围挡，谭超还有段世豪的司机、保镖，以及其他服务的文员，都是在这个单独区域工作的。 徐东升走到防爆门前，里面的保安认出他，起身打开了房门：“徐总好！” “我找谭秘书！” 徐东升扔下一句话，随即便向前方的办公室走去。 他对保安说这句话，并不是在汇报，而是以他的级别，想要见段世豪，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秘书办公室内，谭超面前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见徐东升进门，连忙说道：“快把门关上，别让穿堂风把我的东西吹乱了！” 徐东升看见满桌的文件，无语道：“你这什么情况？想要攻打五角大楼，在这制定作战计划呢？” 谭超头也不抬的整理着一份份的档案：“别提了，明天上午，风翎资本东北区召开第一次年度工作会议，我得提前帮段总把需要的资料给准备好！” “我没听错吧？凌肃威要开会？” 徐东升眯起了眼睛：“这条老狐狸，以前可是从来不让不就等于是在打明牌了吗？” “谁说不是呢！开会的电话是我接的，说是要整合资源，备战奥运，提前进行新时代的商业布局！” 谭超“嗤”了一声：“王八蛋才信他的这些鬼话！段总分析，是因为最近几年经济腾飞，市场也越来越活泛，像他这种代言人，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只能凭借凌肃威的资源赚钱的傀儡了！凌肃威担心这么放任下去，这些代言人都会形成各自的利益团体，影响到风翎的整体利益！” “那这个所谓的年度会议，说白了不就是想要抓一个冤种出来，杀鸡儆猴吗？” 徐东升眯起了眼睛：“这他妈哪是年度会议啊，这不是杀鸡大会吗？” “是啊，谜底就摆在谜面上，但不参加能行吗？” 谭超顿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段总跟陆涛和毕晓岚那边，都闹得挺凶，毕晓岚更是在秘书失踪之后，直接把战略部署从沈城调整到了大连！这一局，段总赢了棋面，但你觉得，这个结局是凌肃威乐于看到的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谭超没有太大语气波动的几句话，已经让徐东升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段总最近风头正盛，但却折了苏大庆和叶权两员猛将，更处于关系网断裂的情况下！如果凌肃威想要枪打出头鸟，段总很危险啊！” “聪明！所以他才让我把公司历年的财务报表全都整理了出来，至少得做到在会议上对答如流，以免被抓住把柄！” 谭超抬头对徐东升笑了笑：“说实话，在公司这些靠刀枪吃饭的人当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你身上有苏大庆缺失的头脑，也有叶权所没有的魄力！可惜啊，当年的麻烦是苏大庆惹出来的，但你却在里面蹲了四年！” “没办法啊，谁让咱们不是跟老段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呢？” 徐东升回忆起自已的牢狱生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毕竟人家是弟弟，我不过就是一个保镖！” “能从保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苏大庆与叶权都出事了，你的机会也就来了！我觉得咱们这种外人，既然能混到这个圈子里，也是有优势的，至少咱们清楚在没有虚与委蛇的情感拖累之下，自已更需要什么。” 谭超整理好手中的文件，点燃了一支烟：“你不来找我，我也想着去找你呢！你明天带上一批好手，跟我们一起走！” 徐东升愕然：“这个会，不在沈城开？” “既然明知道要见血，怎么可能在这呢？” 谭超并未隐瞒徐东升：“老凌把地址选在了大连！” “大连？” 徐东升深吸了一口烟：“我记得你刚刚说过，毕晓岚是不是也去大连了？” “所以段总才怕！你带人跟过去，得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我们不能任人宰割，如果凌肃威真要兔死狗烹，至少也得溅他一身血……这是段总的原话！” 谭超忙完手里的工作，终于得闲喝上一口茶水：“人这辈子，可以不畏强权，但对于强大的对手，必须保持足够的敬畏之心！陆涛就是没分清自已的斤两，所以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是吗？” “我看你这话也不尽然。” 徐东升听到陆涛的名字，这才想起自已此行的目的，开口道：“我来找你，也是因为陆涛的事情！自从老烂出事，咱们供应给东陵和沈北两区的沙子就断了！这几天那些工地的负责人一直在找我，我想着能不能调集一部分资金，从其他地方购买一批沙子回来，先把他们稳住？” “公司正处在一个巨大的转折点，这些小事就先别管了！二十几个工地同时供应沙子，至少是大几百万的资金流动，在这种时候，我们的账面如果出现太大波动，是要让凌肃威误会段总有其他动作的。” 谭超替段世豪做出了决定：“不是说老烂那边扣住的沙子，几天就能放出来吗？” “即便放出来，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徐东升摇头道：“那批沙子，原本只是供给两个工地的，这馒头一两个人能吃饱，但你如果分给二十多个人，不仅无济于事，而且一旦勾起他们的食欲，只会让他们因为饥饿更加丧失理智！” 谭超反问道：“这几天，陆涛那边始终没动作吗？” “没有！” 徐东升提起这事，也有些闹心的说道：“自打叶权出事，我派出去了不少人，到处在寻找他的下落，没想到这孙子竟然提前把老烂给摸到了！他觉得他断老烂的线，八成也是走投无路了，亦或者还想负隅顽抗一把，把砂石市场保住，你觉得呢？” “当你被一头虎和一条犬前后夹击的时候，应该先顾着谁啊？” 谭超对于徐东升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世尊公司倒了，赵家沙场也封了，陆涛短时间内扑腾不起什么太大的浪花，先把凌肃威那边的事情解决好，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恒盛这棵树一旦倒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只怕是恶犬也能咬死人啊！” 徐东升想到老烂丢掉的半只手掌，并未轻敌：“陆涛这人，跟我以前收拾的那些小混子不太一样，这人身上，有一种能成大事的气魄，斩草不除根，要当心春风吹又生！” “有这个概率，但我们只能去赌更大的概率。” 谭超不置可否：“至少目前而言，陆涛无足轻重，但凌肃威却掌握着生杀大权。” “懂了。” 徐东升感受到谭超的态度，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 …… 与此同时。 在家里养伤的陆涛，这边中午刚煮了点方便面，准备跟关磊对付一口，赵丰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小涛，砚水名居工地进了沙子，我已经把车跟上了！” “我知道了。” 陆涛放下筷子，起身问道：“谁送的货，查出来了吗？” 赵丰年回应道：“没有，我正在跟着大车往回走，看方向是奔着深井子镇方向去的，那边只有一家沙场，老板是……” “牛俊楚！” 陆涛抢先答出了这个名字：“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跟了，回来歇着吧！” “小涛，这几天东陵大大小小的混子，都在打听你！听说恒盛地产已经放话了，如果有人能提供你的消息，给十万！谁能抓到你，给三十万！” 赵丰年谨慎的劝道：“你听我的，最好别抛头露面，这事交给 “你放心，谁都知道这钱花起来舒服，但拿起来难！我陆涛只是生意垮了，但我的旗还没倒呢！” 陆涛笑着回应完赵丰年的话，随后便挂断电话，拿起了桌上皮卡的钥匙。 关磊见状，在桌边起身：“哥，我跟你去吧！” 陆涛斜了关磊一眼：“你能行吗？” “骨裂而已，早都没事了。” 关磊指了指陆涛的侧腰：“肯定比你强！” 陆涛将车钥匙丢了过去：“也好，那就你开车！去牛俊楚的沙场！” 关磊接住钥匙问道：“不等其他人了？” 陆涛笑了笑：“我亲自去，这还不够吗？” …… 半小时后，关磊驱车赶到深井子镇，径直扎到了牛俊楚的深井沙场门前。 “滴滴！” 院内一辆正准备出去的渣土车见状，长按车喇叭开始催促。 “哎，怎么回事啊？” 沙场管事的老王听到刺耳的噪音，快步向皮卡走去，吆喝道：“这他妈是大道，当成你家停车场了？这么大的门瞅不见，难道这么大的车也看不清吗？我他妈的……” 陆涛见老王骂骂咧咧的靠近，降下车窗，露出了自已的脸。 “你他妈……” 三十出头的老王，看清副驾驶坐的人以后，顿时将满嘴脏话吞进了肚子里，眼角跳动的问道：“涛哥，你咋来了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威严，威慑，威胁 深井沙场门外，陆涛隔着车窗看了一眼老王，沉声问道：“牛俊楚呢？” “那个……牛老板他不在啊！” 老王既然替牛俊楚管着沙场，自然也清楚陆涛是谁，小心翼翼的说道：“涛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进里面喝点水，我这就联系牛老板，让他回来见你！” 陆涛没什么兴趣跟老王交流，面无表情的回道：“不用，我就在这等。” “涛哥，要么咱们进去等呗！你来了沙场，如果连杯水都不喝，等牛老板回来，不得说我不懂待客之道吗？” 老王见陆涛升上车窗，仍旧在外面殷勤的邀请着，眼见陆涛已经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他，这才悻悻离去，同时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关磊坐在车里，看见老王离去的背影，警惕的开口道：“哥，如今段世豪的人，在到处找你，万一他们报信就麻烦了，要么这事我来弄，你先回避一下？” “不用！出来混，要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不能被对手从思想上恐吓到！心一慌，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顾虑。” 陆涛睁开眼睛，摇头道：“我从来不怕段世豪，之前压着事，只是因为开战的时机未到，既然已经掀了桌子，那就一步都不能退！硬碰硬，我的确不是段世豪的对手，但是在东陵砂石行业，只要我陆涛站在这，谁见了我，都得叫一声祖宗！这些沙场老板敢砸我的饭碗，但绝对不会砸自已的饭碗！” 陆涛坐在车里，等了还不到二十分钟，便有一辆路虎发现3卷着滚滚烟尘，停在了皮卡车边。 路虎车门敞开后，大腹便便的牛俊楚推开车门，快步向门前的皮卡走去，周身肥肉都在急切的颤抖着。 关磊坐在车内，看见牛俊楚之后，提醒道：“哥，老牛来了。” “嗯！” 原本还在用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陆涛，瞥见牛俊楚的身影，直接把手机往兜里一塞，闭着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牛俊楚走到车边，隔着车窗玻璃看了一眼车内的陆涛，赔笑道：“涛儿，你有事找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还亲自跑过来了呢？” 陆涛闭目不语。 牛俊楚心里打鼓的继续道：“这外面的太阳多晒啊，我车里有新买的茶叶，咱们里面去聊呗！” 陆涛无动于衷。 “小涛，你这是要干啥呀！” 牛俊楚的额头冒了汗：“一直以来，我都是你忠实的支持者！从来也没生过造反的心思啊，自打加入砂石协会，我一直都兢兢业业的干活，遵守着赵家制定的规则，我究竟哪得罪你了，你给我提个醒，也算让我死个明白，行不？” 陆涛听见这话，才睁开眼睛，佯作意外的看向了牛俊楚，同时降下了车窗：“呦，什么时候来的啊，老牛？” “我……刚到！” 牛俊楚知道陆涛压根没睡，但也一点脾气没有的说道：“听说你来了，这不是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么！” “车不错啊，大家在一口锅里搅马勺，你都开上路虎了，我这连自已的都没有呢！不过挺好的，我当初就说过，合作是为了让大家都赚钱！”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牛俊楚身后的发现3，把手伸出去拍了拍皮卡漆面炸裂的车门：“这话也不对，我倒是也有辆车，但是被段世豪给炸了，呵呵！” “小涛！祖宗！你可千万别说这话啊！我这里是在走沙子不假，但绝对跟段世豪没有一分钱关系！而且我那车是老款，是抵账抵回来的！那些做工程的，不就爱这么干嘛！” 牛俊楚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也知道，前阵子段世豪运进来的低价沙，给咱们冲的够呛！现在那批沙子让你断了，工地这不是又找上了我了嘛！我还是按照原定价格卖的沙子，也没徇私舞弊啊！” “老牛，你有些过分紧张了！” 陆涛哈哈一笑：“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但你既然聊到这了，那我就多说一句！东陵的砂石市场有变动，你这边的货先停了吧，另外再找几辆车，把送到工地的沙子，一粒不少的给我拉回来！” “小涛，你这……这不合适吧！” 牛俊楚一脸懵逼的回应道：“东陵砂石市场的规矩是你定的，我始终在按照规矩办事，没有私下压价，也没有主动溢价！最主要的是，那工地的采购是我家亲戚，你这时候让我断货，那不是……” 陆涛坐在车内，并没有反驳牛俊楚的话，只是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是越发阴沉。 牛俊楚看出陆涛目光中闪过的凶戾与不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咽了下去。 “老牛，你的沙场，在东陵算是比较偏僻的一个了，如果没有我陆涛，你的勺子伸不到锅里来喝汤！我不求你感谢我，但你如果想跟我混饭吃，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陆涛眯起了眼睛：“如今东陵的沙场都停着，只有你这里在走沙子，这里面的原因我不想清楚，也懒得清楚！但这事如果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你觉得自已禁得住查吗？” “小涛！你误会了！绝对是误会了！” 牛俊楚汗如雨下的回应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表弟是看守所的管教，段世豪手下的徐东升在里面蹲拘留的时候，我表弟挺照顾他，所以两人关系处的还不错！ 这次联系东陵这批沙子的人，就是徐东升，他为了报答我表弟的恩情，所以找到了我，但我既然受了你的恩惠，自然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所以拒绝了徐东升！现在徐东升的运沙线断了，我送自已的沙子，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不是记我的恩，而是了解我是什么人，你怕自已成为下一个姚孝文，被我吞了你的沙场！” 陆涛莞尔一笑，揭穿了牛俊楚的小心思：“你是在观望，想看看谁是最终的赢家，再决定把赌注推向哪一边。” 牛俊楚马上辩解道：“小涛，你咋能冤枉人呢！” “算了，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可以靠威严规范行业，但不能靠威胁逼着你们跟我一起拼命！如果跟我在一起得不到利益，你投靠其他人，这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陆涛打断了牛俊楚，随即补充道：“但我还没倒呢，你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把你的沙子拉回来，另外再辛苦你一下，约上咱们旗下所有的沙场老板，还有两区建筑工地采购的负责人，今晚在得意楼，我请大家吃饭！” 第二百九十四章 鸿门夜宴 傍晚。 东陵农家院。 赵丰年心里打鼓的看着陆涛：“小涛，你真决定要抛头露面，请东陵大大小小的沙场老板吃饭吗？” “我布局这么久，还除掉了老烂，为的就是今天！” 陆涛看着赵丰年和林守义：“不仅我要去，你们两位也得跟我一起去，今晚咱们要全部出席！” “这能行吗？” 林守义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如今老陈还尸骨未寒，如果咱们被盯上的话，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人只有直面威胁，才能战胜威胁！继续躲下去，咱们手里的筹码会越来越少，只有让自已强大起来，让外人清楚吃掉咱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并且不断扩大这个代价，才会为自已争取到一线生机。” 陆涛风轻云淡的补充道：“你放心，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插标卖首的事情我不会做！人活着，谁能不怕死啊？” “我去！” 赵丰年斜了林守义一眼：“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小涛不翻身，你觉得段世豪能放过咱们这些老家伙吗？” “行，那我也去！” 林守义把心一横：“老赵这点胆子都敢去，我有啥好怕的！” 赵丰年老脸一红：“你这叫什么话，我胆子咋啦？” 林守义撇了撇嘴：“是，你胆子大！也不知道是谁，跟一个老娘们聊了半个月，给人花了一万多买衣服和化妆品，最后一听说对方有老爷们，连夜删了QQ，晚上说梦话都喊着我不知道他有老公，咱们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赵丰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别瞎说，我那是不会用QQ，点错了才删的！” 在两人斗嘴的同时，陆涛也走出门外，拨通了王德明的电话号码：“今晚，我在得意楼设宴，要跟东陵砂石行业的同仁聊聊天，你得给我保驾护航！” 王德明反问道：“你觉得，段世豪能听到这股风吗？” “我心里也没谱。” 陆涛如实说道：“我跟段世豪有仇，但其他人卷进是非当中，只是为了利益！现在段世豪手里没沙子，工地那些人只能指望我，所以我觉得他们参与进来的可能性不大，至于 “行，我知道了。” 王德明答应下来：“你安心去吃饭，我给你兜底。” …… 分局办公室。 王德明与陆涛结束通话后，思忖片刻后，打电话把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张宏叫了过来：“让便衣大队集合，把人手全都散到得意楼饭庄附近！” 张宏是王德明带出来的小徒弟，口无遮拦的问道：“师父，这是公事还是私事啊？” “我的私事，也是公事！” 王德明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段世豪一直在找陆涛，今晚陆涛会在得意楼设宴，我觉得段世豪的人很可能会赶过来！如果那边出意外，什么都别管，把现场给我盯住了！” 张宏点头：“然后呢？” “你都多大了，还用我手把手的教你啊？” 王德明无奈的回道：“场面乱起来，先固定证据，然后再抓人！务必确保办成铁案，不给任何人翻案的机会！”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张宏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向外面看了一眼，见走廊内没有其他人，这才反锁房门，站在办公桌前小声说道：“陆江是你一手提起来的，如今身居要职！你却拿他弟弟做饵，一旦导致关系恶化，这不是给自已找麻烦么？” “做警察，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含糊！我是要搞凌肃威，但他如果屁股干净，会怕我查吗？” 王德明搓了搓手掌：“你知道陆涛这个人，给了我一种什么感觉吗？他虽然年龄不大，却像极了那种飞了好多年才落网的鹞子，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份是干净的。” “麻雀”一词，在刑警口中泛指那些居无定所，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 而“鹞子”指的则是那些身背命案，东躲西藏的悍匪。 财神便是“鹞子”的代表人物，这种人普遍拥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凶残且不计后果。 张宏听到王德明的话，不由得苦笑：“陆家这哥俩挺有意思，一个敬业正直，一个阴狠狡诈，这爹妈是怎么生的呢？” “我很欣赏陆江，但是有这么一个弟弟，早晚会是他的拖累！” 王德明端起了水杯：“陆涛这种人，是不会老老实实甘心做一个线人的，想要指望他摧毁段世豪团伙不现实，所以我们只能利用他！如果借由这个机会，能够拿下段世豪，同时把陆涛送进去，未尝是一件坏事，否则让他混大了，对于陆江以后的仕途，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这话也对，如果陆涛罪名不大的话，陆江还不至于恨你。” 张宏轻轻点头：“虽然他们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断绝了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奶同胞啊！” …… 另外一边。 陆涛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眼见赵泰将一把尖刀塞进车里，顿时呵斥道：“你干什么呢？” 赵泰理直气壮的回应道：“带刀啊！这么危险的场合，难不成还要空手去吗？” “把刀放回去！” 陆涛呵斥一句，随后又趁着赵丰年和林守义还没出来，对其他人说道：“今天晚上，所有人不许带武器！一旦发生冲突，不许主动出击！” “啊？” 大博愣住：“涛哥，那他们如果下死手，咱们还得伸脖子等着挨刀啊？” 陆涛犹豫片刻，摆手道：“把武器换了，去里面拿扳手与镐把！这些工具不是违禁品，如果真出了问题，大家咬死了只是反击，至少不会被扣上主观故意和蓄意伤害的帽子！” …… 与此同时。 三辆商务车十分低调的从市内某小区离开。 第一辆车内，徐东升检查了一下随身的手枪与弹夹，对车内众人说道：“咱们这次陪段总去大连，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安家费你们都拿完了，所以我只说一句话，既然拿着卖命的钱，就得做好丢命的准备！如果谁在关键时刻拉梭子，我亲自清理门户！” 周围几个精干的青年齐刷刷的点头：“升哥放心，在我们没有倒下之前，段总绝对毫发无损！” 第二百九十五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恒盛地产内部的风暴，已经酝酿许久。 千禧年之后，所有人都说国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而经历了下岗潮的北方，由工业重镇转为农业地区，经济发展进入了低迷时期。 下岗潮让工人们感觉到了惶恐与恐惧，于是他们开始迷信体制，在经历过动荡之后，对于“铁饭碗”的执着远超其他地区。 也正是这种风气，助长了官僚主义，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哪怕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甚至小镇子里面，还始终奉行朝里有人好办事的理念，别管是派出所的小纠纷，还是闹到了法院里，老百姓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托人找关系。 这些题外话暂且不叙，之所以提这么一句，只是为了让大家了解那个时代的背景。 经济发展缓慢，改革制度也必然落后，在八九十年代，南方已经有人开办了工厂，北方却还有人因为投机倒把而入狱。 有人难，自然也有人易。 凌肃威凭借在本地过硬的政治背景和庞大的政商关系，在九十年代末期就已经布局东北了。 许多人都觉得2007年距离现在并不遥远，但实际上它距离九十年代更近。 段世豪是1995年接手的恒盛地产，当时商业地产的盘口并未炒热，恒盛的主要业务是福利房。 这个词如今有很多人已经感觉到陌生了，简单来说，就是当时的党政机关，还有一些效益比较好的国营工厂，都会自已圈地盖家属楼，给员工免费分房子。 到了1998年，住房福利制度宣告结束，从此进入住宅建设市场化和住房消费货币化的阶段。 那时候，除了少数南方几个城市在炒地皮，北方的房价并未炒热，失去福利房市场的恒盛已经岌岌可危。 按照凌肃威的想法，原本是打算放弃恒盛地产的，但段世豪为了掌管公司，填进去了无数鲜血和生命，怎肯就此罢休。 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段世豪整天去效益比较好的厂子求爷爷告奶奶，几度因为喝酒喝到胃穿孔送进医院。 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相当于免费给那些工厂偷着盖福利房，赚到的微薄利润除了维持公司运转，剩下的几乎全都当成回扣给返了回去。 就这样，他硬撑了三年，直到2001年北京申奥成功，被选为分会场之一的沈城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段世豪摇身一变，成为了沈城第一批民营建筑企业的老板，接项目接到手软，自身地位也水涨船高。 以前恒盛的活，都是凭借凌肃威跟政府关系好才拿下来的，如今市场自由了，段世豪的权力也越来越大，逐渐有了化为脱缰野马的姿态。 为了提醒段世豪谁是主子，凌肃威也曾给他介绍过不少政府工程，而恰恰是这个举动，让段世豪不舒服了。 当年房地产市场低迷的时候，凌肃威想要将他当成臭袜子一般丢开，眼看着他把市场盘活了，又想要回来摘桃子。 这种事，换成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段世豪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心血被夺走，所以想要设立一个影子公司，通过与恒盛合作的方式，将资产转移。 而他的影子公司还没等开业，香港的毕晓岚就来了，还通过合作的方式，跟恒盛捆绑在了一起，取代了他即将成立的影子公司。 所以，段世豪反击了。 这世上，各行各业都有阶梯。 包括江湖。 段世豪能碾压陆涛，正如凌肃威可以碾压他一样。 所以，段世豪败了。 他的伞没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随时都面临着会被夺走的风险。 于是，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疾驰的车队中，段世豪坐在中间那辆车上，看着窗外被灯火辉煌笼罩的城市，还有那些恒盛承建的摩天大楼，目光复杂。 忽然间，一边的手机响起铃声，打断了段世豪的思绪。 电话接通后，徐东升的声音传出：“段总，我刚接到消息，陆涛正在东陵的得意楼，宴请两区的沙场老板和工地领导吃饭！我觉得，他这是要跟咱们宣战啊，您看……” “算了，由他去。” 段世豪伸出手掌，一边的谭超十分有眼力的递来了一支雪茄，等烟点燃后，段世豪才继续说道：“陆涛于我而言，无非螳臂当车，而凌肃威才是洪水猛兽！还是先集中精力，把自身的危机度过去吧！” …… 得意楼。 陆涛坐在包厢内的主位，慵懒的看着几名工地的负责人，流里流气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今天诸位老板不会来吃我们这顿饭，没想到你们这些干工程的，脸皮还真挺厚的哈！” “陆总，你这话是不是有点难听啊？” 一名开发商见陆涛说话夹枪带棒，面露不悦：“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我们做工程，买建材，肯定是谁便宜买谁的啊，你的价格没优势，我们选择别人家的，这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市内五区的地块基本饱和，那些老住宅区一般人拆不起，即便拆的起，投资也更大，而东陵将来的楼盘，一定会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陆涛直接把腿搭在了饭桌上，蔑视着每一个人：“你们谁能保证，这一个活干完，以后就再也不来这边搞开发了？” 开发商面色一沉，厌恶的看着陆涛搭在桌上的双腿：“陆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艹你妈！什么意思你看不懂吗？” 赵泰拍案而起：“都给我听好了，东陵的沙子，就在我们手里握着！想在这吃饭，得他妈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只要我大哥不高兴，以后你们都得给我用木头搭房子！” 关磊也随即开口：“我们控制砂石市场，从来没有为难过任何人，只想着和气生财！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虎不下山，就认为我们都是一群山猫！真等我们龇牙的时候，你们能他妈扛得住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和气能生万里财 得意楼内。 陆涛的态度，引得现场的气氛压抑至极，落针可闻。 有了年轻人唱红脸，赵丰年很自然的担任了白脸的角色，起身道：“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大家都是朋友，平时关系处得也不错，好端端的吃顿饭，怎么弄得乌烟瘴气的呢？你们都坐下，小涛，你也把脚给我拿下去！” “对对对，咱们这不是来商量事情的嘛！” 秦俊侠也跟着起身：“大家都消消火，和气能生万里财嘛！都好好说，好好说！” 一名年长的开发商同样陪着笑脸：“小涛，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段世豪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我们都是生意人，大家只看利益，你们的恩怨，跟我们无关。” 陆涛收回双腿，身体前倾：“只看利益，那你看见利益了吗？” 被关磊和赵泰臭骂的开发商犟嘴道：“不然呢？我们就买你点沙子，你还想让我们跟你绑在一起，死磕段世豪啊？” 陆涛伸手一拍桌子：“你不想得罪段世豪，那你有没有想过，跟段世豪合作的同时，你他妈的已经得罪我了？！” 开发商原本还想犟嘴，但是听到拍桌子的声音不对，再一看陆涛手下，赫然按着一把柯尔特m2000型手枪，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陆涛目露凶光的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说我陆涛是个沙霸！但既然背了这个称号，我就得做点在这个位置上该做的事！从今天开始，谁用我之外的沙子，我要谁的命！” “陆涛，江湖不是这么玩的！” 另一名开发商沉声道：“抢市场是你自已的事，你跟谁动手与我们无关，你不能因为斗不过段世豪，就在我们身上撒气！” “你在跟沙霸讲道理啊？” 陆涛冷眼看着对方：“东陵的土地有的是，离了你们也不缺开发商，但如果离了我陆涛，谁的工地也别想动起来！我把话给你们放在这，段世豪能按照进来一个老烂，我能剁他一只手！他安排进来十个，我他妈就剁十个！我不要求你们跟我捆绑，但是从今天开始，除了我手里的沙子，谁用另外一家，我就当他是段世豪的朋友！” 林守义被陆涛的言论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起身道：“咱们都别激动，大家过来，不就是为了聊这件事的么！” “就是！” 一名开发公司的副总点头道：“我们愿意来吃这顿饭，就是为了继续用你的沙子！” “沙子可以用，但是这规矩改了。” 陆涛环视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明日起，东陵、沈北的沙价全面上调，每方一百！” “多少？” 众开发商面面相觑：“放眼整个东三省，沙子也没有这个价格啊！” “是啊，便宜的沙子是不少，但它首先得能送进来，诸位才能用。” 陆涛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这顿饭钱我已经结好了，大家慢慢吃，能接受这个价格的，我们明天开始送货！接受不了的，就让盘子烂在那，别他妈干了！” 语罢，陆涛带着众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 直到众人下楼，赵丰年才发现自已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咬牙道：“小涛，你糊涂啊！今天这事，怎么能这么办呢？这些开发商，都是有背景的，你得罪一个段世豪还不够，一定得把他们也得罪了吗？” “赵叔，我不这么操作，咱们没活路啊！” 陆涛脸上已经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如果继续表现的文质彬彬，平易近人，他们就会认为我被段世豪踩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有装疯卖傻，表现出气急败坏，让这些人觉得我被逼到走投无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们才能怕我！” “眼前这一关好过，可以后怎么办啊？” 赵丰年看见陆涛变化的表情，忽然有些心疼：“你现在压着他们，可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跟段世豪拼，必须得破釜沉舟，如果回头看，就走不远了！” 陆涛微微摇头：“你跟老林都自掏腰包帮我，我哪怕自已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你们赔上啊！前阵子这些人吃老段的沙子，都占到了便宜，我必须让他们把这些钱都吐出来！不让他们疼一下，这些人还得往段世豪那边贴！咱们既然干着垄断的活，为什么还要用孙子的态度跟他们交流呢？” “你觉得，他们真能接受这个条件吗？” 赵丰年有些担心：“谁都知道赚钱是好事，可我怕他们对你下手啊！” “他们不敢，至少在我跟段世豪分出胜负之前，这些人不会落井下石。” 陆涛摇头道：“一百块钱的沙子，他们还能接受，但如果没弄死我，我再涨，他们承受不住！这些人都是人精，知道这涨价是不会长久的！” 在两人聊天的同时，林守义也走了过来，埋怨道：“小涛，你聊天就聊天，现在好不容易把市场重新打开，你涨价干什么！如今赵家沙场都封了，你把价格要那么高，这不是自已得罪人，在给其他沙场老板做嫁衣么！” “想让他们跟我一条心，我总得让他们赚到钱，这阵子不能走货，所有人心里都压着一股火呢！” 陆涛莞尔一笑：“何况这也不是嫁衣啊，赵叔，你跟老林汇报一下？” 赵丰年斜了陆涛一眼，对林守义说道：“早在段世豪卡咱们销路的时候，小涛就让我暗中加工沙子了，其他沙场停业的时候，我一直在砸钱租他们的设备代工，因为沙子卖不出去，价格压得低，所以节约了不少成本！咱们赶出来的货，分散在各个沙场，总共八万多立，根据今天的定价，价值八百余万，除去成本的话，纯利润至少有五百五！” “你早就琢磨好这件事了？” 林守义愣了足足有两秒钟，这才睁大眼睛问道：“八万立沙子啊！你就不怕赌输了？” “段世豪的沙子是从外地运来的，咱们的沙子就在脚下埋着！所以我不会输！段世豪停市场是为了把我逼出来，只要我扛住了，他拿我没辙！” 陆涛微微摆手：“这八万立沙子，不够这些工地消化的，剩下的份额够其他沙场吃了！走吧，在这都没吃上东西，咱们回家煮点挂面去！” 半分钟后，赵泰见陆涛上车，迫不及待的问道：“涛哥，你不是说今天不让带武器吗？怎么自已拎着枪来了？”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枪，在黑暗中对准了赵泰的眉心：“你说这个啊？” 行伍出身的赵泰，潜意识里就带着枪口不能对准人的思维：“你别闹，小心走火！” “滋！” 随着陆涛扣动扳机，一股水流直接顺着枪口，喷在了赵泰脸上。 “这他妈啥玩意？” 赵泰舔了一下嘴唇：“咋还甜丝丝的，你灌的糖水啊？” 陆涛将手里的呲水枪丢给了赵泰：“上楼前买烟的时候，在商店花八块钱买的。” 赵泰接过轻飘飘的塑料枪，对嘴里呲了两下，彻底无语：“我说你掏枪的时候，为什么始终用手压着，而且把枪口对准自已呢！搞了半天，原来是怕他们看见枪上印着葫芦娃！” 第二百九十七章 豪华游艇与驴的眼罩 朝阳初升，将蔚蓝的海面染成金色。 成群的海鸟在头顶盘旋，扑面而来的微风当中带着湿润的气息。 大连，星海湾游艇码头。 随着三台商务车停下，徐东升带着十多名小青年悉数下车，护送着段世豪向码头走去。 “几位，请止步。” 一名青年拦住几人去路，开口道：“这里是私人俱乐部，游人止步，非请勿入！” 徐东升上前一步：“我们是沈城恒盛地产的人，段总应凌总邀请，前来参加会议！” “稍等！” 青年闻言，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键：“磊哥，恒盛的段总到了！” 大约三分钟后，一辆摆渡车停在门内，车上一名国字脸的青年迈步下车，笑呵呵的走出来，对段世豪抱拳道：“段总，有失远迎，见谅！” 段世豪见来人是凌肃威的贴身保镖祝磊，客气的回应道：“咱们都是为凌总服务的，互相理解！凌总他到了吗？” 祝磊侧身让开位置，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凌总还没到，麻烦你先跟我进去等吧！” “好！” 段世豪见状，走向了前方的摆渡车。 徐东升见段世豪动了，刚准备跟上，祝磊却伸手抵住了他的肩膀：“朋友，我接到命令，只是带段总上船。” “我们都是段总的人，得保护他的安全！” 徐东升顶着祝磊的手臂向前走了一步：“我要留在什么地方，你说了不算！” “呵呵。” 祝磊闻言，看向了段世豪：“段总的手下，还真是忠心耿耿，那就劳烦你亲自发号施令？” 段世豪看见这一幕，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接到的通知安排，原本是说凌肃威在海上跟人谈事情，让段世豪过来接他，大家一起去酒店开会的。 但此刻看来，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接人是假的，上船才是真的。 一旦远离海岸线，段世豪的人身安全将彻底失去保障。 想要反抗，现在就得采取行动，但这同样意味着将与凌肃威撕破脸。 只要这么做，段世豪反叛的帽子就算扣实了。 可一旦顺从，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段世豪脑中冒出了数个念头，随即指向徐东升及谭超，对祝磊说道：“让其他人留下，我带两个人上船，可以吗？” “抱歉，凌总只请了你一个人。” 祝磊并未给段世豪面子，反而言语更加直白的说道：“段总，如果凌总真要动你，别管是在岸上，还是在海里，我觉得结果都是一样的！多带两个人，有意义吗？” “呼！” 段世豪闻言，吐出一口浊气，对徐东升和谭超点头：“你们俩留在这吧！” 徐东升面色一沉，询问般的开口道：“段总……” 段世豪知道徐东升已经做好了抢人的准备，但还是笑着点头：“没事，留下吧！” “段总，这边请！” 祝磊莞尔一笑，随即便带着段世豪登上摆渡车，向码头深处驶去。 当天凌肃威准备的船，是一艘大尺寸的商务型游艇，船长150英尺，折算下来大约四十五米，甲板以上共四层建筑，泳池、餐厅、影院等设施应有尽有，庞大的船身使得周围的快艇，看起来像是儿童玩具一般。 段世豪本以为自已来的够早了，没想到上船之后，却发现甲板上的茶餐厅里，已经或坐或站的来了不少人。 现场这些人，除了祝磊手下的安保之外，剩下的都是商界名流，其中不少人在沈城都是熟面孔。 段世豪刚一进门，便有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站起身来：“呦，老段，你怎么也来了？” “黄彬？” 段世豪见对头公司远帆地产的老板也在，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问道：“你也是凌总的人？” “这他妈谁能想到啊！” 黄彬哑然失笑，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我说咱们俩为什么每次要亮刀的时候，都会阴差阳错的避开纠纷！弄了半天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破不了招啊！” 段世豪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懵逼了吧？我刚进门的时候，也跟你一样！” 黄彬打响指叫来服务生，帮段世豪要了一杯咖啡，低声道：“凌肃威此人的谋略，在你我之上！他这是把咱们当牲口养呢！” 段世豪见现场来了这么多人，心里略微踏实了一些：“今天这个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个屁！” 黄彬喝了一口咖啡，低声道：“你看看这房间里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在沈城或者省内其他城市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而且很多人的行业都是互相有关联的！但凌肃威以前不让大家认识，却在如今把人都叫过来，你说这是想干什么？” 段世豪若有所思。 黄彬替段世豪接过咖啡，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些人聚在一起，能互相帮忙，但是分散来来，也能彼此遏制！凭借老凌的行事作风，你觉得可能把所有的人都给叫来吗？” 段世豪预感不妙：“你的意思是，他想要把手下的人换血？”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人在赌博的时候，通常都会把好牌留下，用来出奇制胜！所以底牌是需要藏起来的，咱们能被拿到明面上来，说明你我之辈，并不是底牌，而是随时都能丢掉的那一种。” 黄彬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我不管凌肃威是怎么想的，但继续在这个圈子混下去，是要把自已搞死的，至于你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呵呵！” “你想撤？” 段世豪听出黄彬的潜台词，眯起眼睛说道：“凌总的饭碗端起来容易，放下去恐怕不简单啊！” “上个月，我通过特殊手段在外地成立的公司，以偷税漏税为由被查封了！而你头上的伞也没了吧？外面的人，都觉得能走到你我这个位置的人，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 黄彬冷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曾将凌肃威当成过自已的伯乐，直到自已的公司被查办，才发觉他只是把我当成了蒙着眼睛拉磨的驴！如今他把眼罩打开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把驴杀了吃肉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发财的关键 黄彬的一番话，让段世豪感觉到了心安，同时又感觉到了不安。 他心安的是凌肃威对付的不仅仅是自已一个人，而是在敲打所有是针对自已来的。 而令他不安的是，如果黄彬所言非虚，凌肃威恐怕不会让他们继续发展壮大，反而会压缩众人的生存空间。 段世豪走到今天，最出色的一点并非江湖手段，而是政商关系玩的明白，这也使得他对于大环境感知的更加透彻。 如今南方各大省份和直辖市，已经基本定型，蛋糕被分了个七七八八。 而东北在经历了下岗潮的阵痛以后，百废待兴，正在焕发出新的生机。 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哪个城市经济好，就去哪个城市打工。 但对于一名商人来说，尚未饱和且发展空间巨大的城市，要远比经济繁荣却趋于稳定的城市更有投资价值。 老百姓打工，看中的是当月的薪水。 而商人投资，看的却是未来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收益。 凌肃威能够接触到制定决策与战略的那群人，他预见了未来。 几十年的时间，能把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变成国际化的大都市。 那么再过几十年东北会变成什么样子，段世豪不清楚，但他觉得凌肃威或许是清楚的。 他的不安正源于此。 且不说凌肃威的战略是否正确，但这跟段世豪无关。 他与凌肃威的关系并非一荣俱荣，但绝对是一损俱损。 猪肥了得宰，羊肥了要杀。 段世豪隐隐觉得，凌肃威今天叫他们过来开会，是因为要在新的投资上面，抽他们身上的血。 这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令段世豪掌心的汗水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他陷入自已的思维中越来越深，独自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失神了接近一个小时。 直到游艇启动，他才在晃动当中回过神来。 再一看餐厅当中，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大多都站在甲板上观望着海天一色，让清晨的海风梳理着自已的思绪。 能来开这个会议的人，个个都是人中翘楚，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似乎都跟段世豪一样，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时，祝磊也走进茶餐厅，高声道：“我们的会议将在二十分钟后开始，请各位老板提前进入会议室等待！凌总吩咐过，今天是内部会议，诸位进入会议室之前，请主动将手机关机，并且上交！” …… 段世豪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发现长条会议桌上放着每一个人的名牌，而段世豪三个字，位于左手边的第一位。 粗略数了一下，今天来开会的人大约有十二三个，均是凌肃威培养多年的白手套，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个规模庞大的民营企业。 段世豪落座后，服务员殷勤的送来一杯名茶，他却没有饮用的心思。 或许是站在前方的祝磊及几名手下带来了压迫感，也或许是老板们各怀心事，会议室内落针可闻，安静的出奇。 虽然通知说会议要在二十分钟后开始，但众人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凌肃威依然没有露面。 段世豪顺着舷窗向外望去，早已经看不见海岸线的影子，周遭尽是幽深的海洋。 就在他坐的屁股都快麻木的时候，会议室的房门终于推开，凌肃威穿着一件浴袍，笑容满面的走进了房间里：“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刚刚跟当地领导进行通话，实在是难以抽身，见谅！” 段世豪循声望去，看见凌肃威湿漉漉的发丝，还有脖子上的一个口红印，猜测着这是否是凌肃威在故意磨着众人的性子，还是在告诉他们，在座的所有人，其实并不重要。 凌肃威身上的浴袍，跟其他老板们的盛装出席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接过秘书递过来的uLiveto矿泉水喝了一口，笑呵呵的说道：“今天到场的人当中，可能有的不认识，也有的是多年好友！对外呢，我都说咱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实际上，你们都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心腹骨干！” 众人安静聆听。 “大家都是跨过千禧年，经历过两个世纪的商人，所以我相信你们对于环境的改变，也有切身体会，这是一个捡钱的时代，只不过从以前的只有我们能捡，变成了大家都能捡！ 如今国家正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以前做生意的渠道都在政府手里掐着，只要能够跟官员处好关系，就不愁来钱的路子！如今不行了，市场经济了，所有人都可以做生意，没有竞争力的人，只能被后来者吞掉，或者被时代淘汰！” 凌肃威体态放松的侃侃而谈：“单打独斗，闷声发大财的时代过去了，如今玩的是财团，是商圈，是人脉网络，是信息共享，更是强强联合！所以，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算是让自家人互相认识一下，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互通有无，共同发财！这就是我叫你们过来的目的！” 黄彬闻言，挑眉看向了凌肃威：“凌总，你的意思是，要成立商会？” 段世豪听见这话，动作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然后端起了茶杯。 他想不通，为什么黄彬这种猪脑子，以前也能跟自已斗得有来有回。 他们这些人，都只是凌肃威的白手套而已，一旦成立商会，就意味着凌肃威要分利益给他们。 先不说这是否可能，仅仅是黄彬将自已与凌肃威摆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思维，就注定了他将成为弃子。 果然，凌肃威将黄彬的话当成了空气，看向众人问道：“诸位，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对如今国内的财政方式有多少了解？” 一名老板笑道：“凌总你不是说了么，市场经济！” “你看，这就是必须要改革的原因！老刘连经济学和财政学都没分清，却也掌控着价值几千万的矿区！” 凌肃威无奈的笑了笑：“大老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大家想赚钱，得动脑子了！如何能够先人一步，抢在货币大放水之处，让自已距离水源更近，这便是发财的关键！” 第二百九十九章 沉默的羔羊 段世豪对于凌肃威的一番话，听的一知半解。 他相信现场一定有比他更明白的人，但大家都没有开口。 这群人精，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风头留给该给的人。 凌肃威面色平静的继续道：“如今国内主要的财政方式，是依靠出口拉动经济，靠外贸赚钱，经济跟美元捆绑，所以金融界将这种出口型经济，称之为美元财政！ 如今我们的人民币，锚定的对象是美元，出口商品每收到一美元的货款，央行就可以印出来七块钱的人民币！收到的美元越多，印出来的人民币也就越多！ 如今国内经济发展提速，人民的收入肯定越来越高，印发的钱也会越来越多，这会来带什么后果呢？通胀！也就是物价越来越高，钱越来越不值钱！但我们只要知道钱印出来之后，分发出去的路径，就可以知道这水从什么地方来，越靠近水源，喝到的水越多，往后赚的钱就越多！ 这水刚流出来的时候，下游还没有通胀，我们可以用拿到的钱，去购入大批资产，等水流泛滥了，物价涨起来了，我们再抛售之前低价购买的资产，把钱洗回来，如此水涨船高，财富就形成了！ 简而言之，就是用现在的投资，去赚以后的钱，抵消通胀带来的影响，让现在的一块钱，变成以后的一百、一千、一万！以此保证我们的钱包不会缩水，反而会升值！” 一人插嘴道：“凌总，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购入资产？” “不！我们得先靠近水源！” 凌肃威伸出手掌打断了对方，沉声道：“我准备在大连投资建设专供进出口的贸易港，同时在东北大批量的兴建工厂，主要生产出口商品，利用低廉的人工成本作为竞争优势！同时成立外贸公司，出口东北生产的粮食、矿产等资源赚取外汇，打通东北商路，提前布局进出口贸易！” 现场众人当中，除了一些世纪前国营工厂的领导，大多数都是段世豪这种草莽出身的枭雄，以他们的文化水平与认知，对于外贸生意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黄彬点燃一支烟，挥动着手臂说道：“凌总，你说了半天，我也没听出什么重点啊！我们这些人，连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咋跟洋鬼子做生意啊？” 凌肃威瞥了黄彬一眼：“所以，我不用你们经营，只需要投资就够了！修建港口、工厂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在开会之前，我已经让人通知你们把财务报表带来了，今天的主要内容，就是商讨一下各家分摊的份额。” 段世豪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凛。 他猜对了，凌肃威叫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吸血的。 与此同时，凌肃威的秘书也起身开始发放写着众人名字的文件夹。 段世豪打开文件夹，看见上面要求交纳五个亿，微微松了一口气。 恒盛地产作为业中翘楚，拿出五个亿现金出来，虽然疼得厉害，但尚不至于伤筋动骨。 “诸位要上缴的数额和渠道，已经作出了详细的规划，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下达一个通知，同时规定一个期限！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管是真有难处还是在寻找借口，一周时间内，所有的资金必须到位！” 凌肃威等文件发放完毕，继续道：“中午船上准备了酒会，我知道诸位平时工作辛苦，厨师是特意从京城飞过来，料理过国宴的名厨……” “等等！” 不等凌肃威把话说完，黄彬便生硬的将其打断，向凌肃威质问道：“凌总，这合同上只写了让我们交钱的日期和方式，但是对于股份划分，却没有任何明确条款，这是何意？” “是合同写的不清楚，还是我说的不清楚？” 凌肃威轻轻蹙眉：“我说了，这次是我的投资，你们只负责提供资金，没有股份，也没有分红！” “这他妈不是硬抢吗？” 黄彬激动的站直了身体：“你是要抽我们的骨头，盖自已的瓦舍勾栏！那你想过没有，被抽走全部的现金流之后，我们的生意用什么维持？” “我吧，最近挺喜欢国学！有句话说得好，叫做饮水思源，你们得记得自已的源头在哪！” 凌肃威面无表情的继续道：“我重申一遍，找你们过来，是通知而非商讨！诸位照办就好，大家休息一下，准备吃饭吧！” “这他妈还吃什么吃啊？” 黄彬伸手一拍桌子：“现在连我们都快被你吃了，区区一顿饭，就想夺走我们不辞辛苦为之奋斗的一切，这就是你说的共赢？” 凌肃威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黄彬梗着脖子回应道：“这钱，我拿不出来，我……” “砰！” 没等黄彬把话说完，一声枪响忽然在会议室内传开。 制式的勃朗宁gp35手枪，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 黄彬的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后脑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血液、骨渣与各种脑组织喷溅满墙，一股血腥的味道炸开，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呕！” 距离黄彬最近的一名老板胃里翻腾，直接吐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枪声骤起，鸦雀无声。 祝磊干掉黄彬后，轻轻摆手：“拖出去！” 凌肃威坐在原位，点燃了一支包装没有任何标识的香烟：“不用，就在这收拾。” 语罢，两个青年抬着一个切掉顶盖的空汽油桶，迅速走进房间，抬起黄彬的尸体装了进去，同时还有人向里面投放配重用的铅块。 尸体装填完毕，另外一个青年拿着油桶的盖子扣好，开始在预留出来的螺丝孔上进行固定。 原本高端的商务会议，在这一刻沦为抛尸现场，变得好似生化危机。 “我知道，你们在各自的领域，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平日里受人尊敬，难免心高气傲！但我要你们明白，在我眼里，所谓的商业名流、企业大亨，连屁都不是！” 凌肃威看着众人，盛气凌人的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们一切，也能夺走你们的一切！只要我凌肃威愿意，哪怕一头猪都能被推到你们的高度上！所以，千万别逼我用谈判之外的手段跟你们交流！我再问一遍，这事，还有谁持反对意见？” 段世豪看着装填完毕，准备丢出去沉海的汽油桶，额头冒汗，胆战心惊。 第三百章 煮酒论英雄 人的骨头再硬，也是硬不过子弹的。 黄彬的血，成为了盖在合同上的印章。 这场披着文明外衣的会议，最终以血淋淋的掠夺而收尾。 游艇顶层，有一个私人泳池，延伸出来的阳台下方，摆着两把沙滩椅，中间的桌子上，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被一缕阳光照耀，投射出斑斓的光影。 凌肃威躺在左边的椅子上，看着一脸拘谨站在面前的段世豪，笑呵呵的开口道：“都是自已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坐下聊！” “凌总，我不紧张不行啊！” 段世豪看了一眼凌肃威身边的祝磊，用半边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本以为，今天躺下的人该是我呢！” “你知道恐惧，懂得敬畏，所以你能活下去。” 凌肃威拿过鸡尾酒，用吸管啜饮着：“知道老黄为什么会死吗？” “我们俩算是竞争对手，我对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老黄在做房地产之前，经历过几次破产，对钱看的比较重。” 段世豪轻声道：“今天这个场合，需要死人，老黄没看懂这一点，所以他死了！” “不，老黄知道顶撞我的后果，但他不得不那么做，因为我要的太多了！老黄在投靠我之前，已经走投无路，是我伸出手，才拉了他一把！按理说，如果我着重培养，他对我会比你更加忠诚！可惜啊，天妒英才的同时，也不容庸才，在你们之间，我还是选择了更有能力的你。” 凌肃威淡淡道：“黄彬的合同里，上缴的资金是十五亿！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哪怕把他的远帆地产打包出售，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也知道，他的公司规模不大！” 段世豪错愕不语。 “弄掉黄彬，是在为你开路！他的能力太平庸了，那么好的生意交给他，实在是一种浪费！回沈城以后，你做好准备，接手远帆地产！” 凌肃威放下酒杯，慵懒的躺在椅子上说道：“我今天组织这个会议，其实是为你开的！与会的这些人，都是我在省内的中坚力量，我希望你能替我分担一些，以后做他们的领头羊！” “凌总，这怎么能行呢！” 段世豪听见这话，像是过电一样，猛地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桌子，也碰翻了酒杯：“我不是看不懂局势的人，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敲打我！我已经看清自已的斤两了，以后就踏踏实实的给您服务，其他的不会再想！” “哈哈哈！你啊，永远能把事情想的比其他人更长远！” 凌肃威伸手指着段世豪，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找你过来，不是煮酒论英雄，你也不用学刘备，跟我玩闻雷失箸这一套！我能看见你的野心！” 段世豪呼吸急促，手臂略有颤抖。 凌肃威说得对，他刚刚的激动是装的，但此刻被拆穿，害怕却是真的。 他惶恐的低着头，想要去看祝磊是否有所动作，但又怕抬起头来，面对的会是黑洞洞的枪口。 “让你接盘，是真心的！既然这些人已经浮出水面，总得有人代为约束！” 凌肃威侧目看着段世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法，老黄是个废柴，死在这里已经发挥出了他最大的价值！但你是个人才，我可以磨一磨你的性子，但如果压得太狠，就把你给毁了！” 段世豪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聆听着。 “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而我拉拢人心的时候，也喜欢恩威并施！既然威给过了，我也该施恩了！老段，我之所以放心用你，因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能看明白，你这辈子都走不到我的高度上来！同样的，我也能把你扶到你这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上去！” 凌肃威也是只老狐狸，知道话语说的越朴实，起到的效果也就越好，继续道：“上了这艘船，你已经下不去了，与其这样，为什么不向船头走一走呢！那边风浪虽大，但景色也更好！” 段世豪吞咽着口水，欲言又止。 “放心吧，把你推出来，不是做替罪羊的！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备战奥运，等明年一过，国内经济将进入百年来最为蓬勃的时代，这在百年近代史上都将是前所未见的！所以我才要提前布局，弄进出口贸易！” 凌肃威笑道：“等奥运结束，全国还有很多空白市场需要拿下，我不可能始终在这边！我说捧你做商界的东北王，这话有些吹牛逼！但假以时日，我保证东北商界，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既然凌总这么说，我再不接着，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段世豪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既然凌总给我机会，我必然鞠躬尽瘁！” “我知道空头支票不足以打动人心，等贸易港建成，我给你五个点的股份。” 凌肃威莞尔一笑：“再有两三个月，等这次项目的资金筹措到位，我就该出国了！在出发之前，我会再开一次会，把你扶上马，送一程！” …… 大连的会议，总共持续了三天。 虽然凌肃威在毕竟他只是为了筹钱，而不是想要把这些企业全部挤兑破产。 凌肃威纵然五谷不分，没什么农业知识，不过最起码还知道，割韭菜的时候不能除根。 三天时间，众人一直飘在海上，凌肃威除了给他们洗脑之外，也了解着各企业的经营状况，实打实的帮他们解决了一些自身无法处理的麻烦，扫除了不少障碍。 三天后，游艇靠港。 直到走下舷梯，双脚踩在地面上的那一刻，段世豪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虽然在船上装了三天孙子，不过在上岸的那一刻，他仍旧是众人之上，备受尊崇的段总。 港口门外，徐东升见段世豪走下摆渡车，快步迎了上来：“段总，您回来了？” “放心，我一切安好。” 段世豪面如平湖的点了点头：“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陆涛那边出问题了！” 徐东升脸色难看的开口道：“三天时间，陆涛倾销了大批囤积的河沙，加上万！兜里有了钱，这个狼崽子肯定还会继续跟咱们斗下去！” 第三百零一章 填窟窿 段世豪站在码头，听到徐东升的回应，面色严肃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陆涛在我走的这几天，一直都在大量抛售河沙？他是怎么知道我离开沈城的？” “您忘了，咱们出发来大连的那一天，陆涛就请地产行业和砂石行业的人吃过饭，但当时我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身上！” 徐东升提醒道：“我感觉陆涛当天的聚会，应该就是在运作这件事，只是我们错失了良机！”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他这只不起眼的癞蛤蟆，也能蹦跶这么久！” 段世豪迈步走向停车位，开口问道：“谭超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没作出什么反应吗？” “没有！” 徐东升补充道：“谭超说，不能让陆涛手里有钱，此人已经跟恒盛结下血仇，一旦让他死灰复燃，对于公司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只是这三天您都是失联状态，我们怕自已乱搞会给您那边惹上麻烦，所以在按兵不动。不过谭超已经提前回到沈城了，他说您不在，得有个身边的人坐镇！” “嗯，思路是对的，谭超深知我心！” 段世豪轻轻点头，坐进了商务车内：“如今东陵局势动荡，我料定这一千五百万，不会全部都装进陆涛的口袋里！他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徐东升见段世豪对于此事表现的如此淡然，笑着递过去了一瓶水：“段总，看起来，您这趟去见凌肃威，谈的似乎不错。” “是啊，之前看陆涛像狼，但是向上走了一步，觉得他更像狗。” 段世豪神清气爽的笑道：“公司的好日子快到了，这次回沈城，我准备接收远帆地产，组成集团产业群！陆涛那边的事情，交由你处理，临机决断均由你说的算！” 徐东升点头：“那，您想要个什么结果？” 段世豪收起笑容，认真的回应道：“老凌对我说，集团要往高处走，必然得轻装简行，在这之前，所有不稳定因素，必须消失！” …… 东陵民宅。 陆涛与赵丰年、林守义一起坐在院内的老梨树下的桌边，正吃着早餐。 陆涛咬着手中的油条，将两张银行卡分别推到了赵丰年与林守义面前：“赵叔，老林，这几天咱们发沙子，走的量比预计的要多！根据当初与那些沙场老板们立下的规矩，超出行价部分的，我要抽五成！ 粗算下来，咱们总共见到了八百多万的利润！赵叔，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是你的分红还有之前借给我的一百！老林，这张卡里有二百六十万，是你的分红与我的还款，你收好！” “小涛，你这……” 林守义看着面前的银行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沙场的生意能翻身，全凭你运筹帷幄！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利益，你却一下子都给吐了出来，那自已不是就白玩了吗？” “放心，之前你们借给我的钱，几乎没怎么动，我手里剩下的资金也够花了！抓紧把窟窿填上，您们放心，我也踏实！” 陆涛喝着豆浆继续道：“何况我跟段世豪之间的恩怨，并不是靠钱能解决的，如果拼财力的话，以我现在的处境，再给我十年，也追不上他！” “你还想继续斗下去？” 赵丰年闻言，将手里的银行卡推了回去：“小涛，听赵叔一句劝，你通过这次的事情，已经把损失的部分给补回来了，要么咱们还是急流勇退吧！拿着这些钱，再弄一个新的生意，不惹段世豪了还不行嘛？” 陆涛咬着油条反问道：“赵叔，如果这只是单纯的利益纠纷，我能退！但双方手里都攥着对方的人命，你觉得我即便转行，段世豪能放过我吗？” 林守义见陆涛固执，没了食欲：“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这么聪明，在承受这么大压力的情况下，都能把段世豪耍的团团转，把钱装进腰包里，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杠下去呢？” “老林，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清楚，事情闹到这一步，是段世豪那边挑起来的！我承认，彬彬父母的死虽然是导火线，而且仅是一场意外！但事情之所以发酵，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咱们太过弱小，没人把你我放在眼里！” 陆涛用纸巾擦了擦嘴，掏出烟盒说道：“我之所以跟段世豪打！是因为只有过了这一关，咱们才有可能过上太平的日子！倘若放弃反抗，段世豪不会收手，只会斩草除根！他这种人，不会允许潜在威胁存在！” 林守义焦虑的问道：“可是咱们折腾了这么久，也不如段世豪盖一栋楼赚到的钱多，你真觉得咱们有翻盘的希望吗？” “很渺茫。” 陆涛真诚且坦率的回应道：“可是如果不过去这个坎，即便我们躲过一劫，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张世豪、刘世豪、李世豪、王世豪踩在咱们头上！不想被段世豪踩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变成段世豪，并且超过段世豪！” “也罢，既然你心里有数，泄气的话我就不说了！” 林守义是个人精，见陆涛态度坚决，知道唱反调除了让自已讨嫌之外，起不到其他效果，拿起了桌上的银行卡：“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客气了哈！” 陆涛点头：“这沙场的股份，陈金发也有份！但他的那一份，我不能交给他妻子那边！听说他还有个小老婆和一个私生子，我已经发动关系去找了，如果有消息，我把这钱给那娘俩送去！” 赵丰年欣慰的看着陆涛：“你这孩子，虽然脾气硬，但不贪财，而且性格仁义！我们家小泰如果能混成你这样，我也就知足了！” 陆涛笑道：“赵叔，话不能这么说，小泰也是个好孩子！” 赵丰年撇嘴道：“是啊，好孩子！前阵子我出去应酬，歌厅、洗浴的小姐没人认识我是谁，但一听说我是赵泰他爹，一个比一个热情！” 林守义眨了眨眼睛：“这不正常嘛，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在村里玩寡妇，你儿子在外面找小姐，你家就这个基因！” 赵丰年理直气壮地犟嘴道：“我是骚，但是我也没花钱啊！” 陆涛眼见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刚要找借口开溜，王德明的电话，便适时打了过来。 第三百零二章 坚硬的磨刀石 陆涛见王德明打来电话，点燃一支烟离开农家院，看着外面成片的翠绿农田，按下了接听：“你好，王政委！” 王德明没好气的问道：“别跟我说这些虚的，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你什么时候履行自已的诺言，把谭超交给我啊？” “这事我也想办，但是没机会啊！” 陆涛有些惆怅的开口道：“你也看见了，之前我在得意楼设宴，段世豪那边都没动静，这几天卖沙子他也不管！我怎么感觉这货有点放弃治疗了呢？” “你不了解段世豪，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他很怕你，虽然你的实力不足以威胁到他，但毕竟是跟张兵混过的亡命徒！有了苏大庆的前车之鉴，他如果不除掉你这个躲在暗处，随时能咬他一口的毒蛇，心里的疙瘩解不开！” 王德明顿了一下：“这几天，段世豪人不在沈城，我没查到他的下落！不过我接到线报，他应该回来了！” “嗯！” 陆涛用鼻音应了一声，示意王德明继续。 王德明对于陆涛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帮你收拾了老烂，诚意已经给你了！既然我的事情办了，你也不能装傻充愣吧？” 陆涛隐约听出了王德明的不满之意，安抚道：“大哥，你也清楚，如今我被段世豪欺负的都没活路了！做不到像你一样纵览全局，我只是肉体凡胎，不是电子狗，更不是人造卫星！所以我查消息是需要时间的，你懂吗？” 王德明步步紧逼：“你查不到，那就我来查！我给消息，你办事！这很公道吧？” “行！” 陆涛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有私心的。 他明白自已跟王德明相识的方式，注定两人无法做到坦诚相对的捆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既然是利用，双方自然都想让自已多占便宜。 如今王德明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陆涛在喘过这口气以后，已经有了重新跟段世豪掰手腕的能力。 仅凭手里的二百多万资金，想要在商业层面击垮段世豪，那是痴心妄想。 但陆涛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恒盛，而是私仇。 他相信自已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早晚能抓住干掉段世豪的机会。 但面对兴师问罪的王德明，他还是耐着性子答应了下来。 陆涛对抗段世豪，本就是万丈悬崖走钢丝，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他不能再让身边多一重威胁。 何况乾坤未定，有段世豪这么一条拦路虎挡在身前，陆涛也的确需要王德明这么一个不论是作为挡箭牌，还是作为护身符，亦或者可以当成筹码的“朋友”。 王德明见陆涛答应了自已的条件，语气略微缓和：“我会尽快查清楚段世豪这几天的行程，等我找到机会，会再与你联络！” “等等！” 陆涛见王德明要挂断电话，语速很快的开口道：“我办事总不能赤手空拳的去，我需要几支枪！” 王德明一愣：“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竟然会找我要枪？” 陆涛莞尔一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咱们之间的关系，并非警与匪，而是朋友！我说的没错吧，王哥？” 王德明戳破了陆涛的心思：“你是真找不到搞枪的渠道，还是想跟我绑的更紧密一些啊？” “即便我斗不过段世豪的那一天，在他杀我之前，如果喊一句你在查凌肃威，也足够将你拉下水了，不是吗？” 陆涛威胁完王德明，紧接着又笑呵呵的说道：“我记得上次钓鱼的时候，你对我讲过，你是个值得信任且专一的人！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很信任我呢？” “有吗？” 王德明沉默了不到一秒钟，也跟着笑了：“我觉得倒是你想的复杂了！” 陆涛顺势接住了话：“哈哈，我步步前行，如履薄冰，最近神经紧绷，你千万别见怪！” 王德明不置可否：“等查到消息，你要的东西我会一起给你！另外段世豪既然已经回沈，你还是低调一些！” 陆涛点头：“我心里有数。” …… 早年间，段世豪身边曾有五虎。 而徐东升并不在此列。 他的身份，是段世豪的一名保镖。 四年前，恒盛地产在处理一起债务纠纷时，徐东升被苏大庆抓了壮丁。 追讨过程中，苏大庆将一名私立学校的校长打成了高位截瘫，引起轰动。 最终，苏大庆安然无恙，徐东升作为替罪羊，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半，实际蹲了四年多就出来了。 这四年不是白蹲的，除了工资照常发放，每年还有十万块补助。 03年的十万块钱，购买力惊人。 但是到了07年，这四十万已经大幅贬值，连一套地段好的房子都买不起。 对此，徐东升心里始终压着一股火。 段世豪是个明眼人，当然能看出是怎么回事，所以在他出狱后，就把彬彬家那一片棚户区的征地的活给了他。 徐东升也不傻，知道段世豪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照顾自已，而是怕他对苏大庆心怀怨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欢笑，自然有人哭泣。 段世豪很悲伤，但徐东升很快乐。 苏大庆死了，叶权残了。 段世豪身边没有其他依仗，服刑四年的徐东升顺手摘了桃子，如愿上位。 他知道自已在段世豪心中的位置，永远也比不上苏、叶二人，因为身居高位的段世豪，已经很难相信起家之后认识的人了。 不过徐东升也不在乎，毕竟他出来混只是为了利益，只要能享受到苏大庆他们曾经有的待遇就行了。 徐东升心里清楚，段世豪只是折了心腹，并非无人可用，自已想要立住脚，必须拿出让段世豪欣赏的战绩。 而眼下被段世豪视为眼中钉的陆涛，便是最好的磨刀石。 此事成了，徐东升的位置就坐稳了。 同理，一旦自已被换掉，再想爬上来也就难了。 毕竟他不是苏大庆，做不到让段世豪无尽的包容。 于是乎，徐东升在回到公司之后，就把自已的几名心腹全都叫到了办公室里，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都是在看守所和监狱里跟我认识的！咱们一起打过罪，睡过大通铺，也喝过白菜汤！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如今机会来了，只要我好起来，你们就全都好了！” 一名青年眼神明亮的说道：“升哥，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你直接吩咐，兄弟们绝对不拉梭子！” 徐东升目光阴翳，声如沉雷般开口道：“把咱们的人手全都散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陆涛！只要陆涛一死，我保你们十年的富贵荣华！” 第三百零三章 陆鬼子的隐字诀 东陵的江湖掀起了汹涌波涛。 道上的人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泡吧的小摇子和网吧、币子厅的小混混，都知道徐东升在抓陆涛。 在年轻一代心中，东陵战神陆涛的名气如日中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甚至可以比肩当年的刘、吴等社会大哥。 所有人都认为这势必会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战。 可等了几天，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传，说陆涛得罪了市里的大老板，被吓得不敢吭声了。 别管外面的传言如何纷乱，但陆涛一行人倒是沉得住气，就连关磊、赵泰这些好战派，这次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双方的差距在平面上摆着，真要是约地方火拼，徐东升那边几十个打他们一个都富裕。 当然还有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双方的交锋当中，段世豪那边始终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陆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用林守义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徐东升叫的越欢，越意味着陆涛的沉默，让段世豪感觉到了畏惧。 …… 一连四天，徐东升这边声势浩大的“搜捕”行动，并未取得任何效果，士气一落再落。 当天中午，徐东升手下的阿华回到公司后，推门走进了徐东升的办公室：“升哥，我回来了！” 徐东升见阿华脸上带伤，精神一振：“怎么，你遇见陆涛了？” “没有，我们去游戏厅搜人的时候，跟当地一群小混子干起来了！他说咱们市里的人，去东陵装逼！” 阿华摇头道：“如今你在找陆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能看出来，那群小崽子就是在故意找茬！如今盯着我们的人不少，他们都想参与进这种事，让自已出名！” “是啊，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不懂社会怎么混，也接触不到赚钱的门路，对名声看的比一切都重要，觉得自已出名了，就能泡到妞、赚到钱！” 徐东升也是在那个年龄段过来的，对于小混混的心思揣摩的很透，烦躁的端起了茶杯：“这些小崽子好收拾，而陆涛这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一个混子，能舍下产业对抗恒盛地产！一个大哥，又能放交道，你根本就摸不到他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升哥，其实我也觉得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 阿华顺势说道：“陆涛知道双方有差距，摆明了不跟咱们真刀真枪的干，而咱们也不能长年让兄弟们在东陵找陆涛吧？” “那肯定不行！” 徐东升沉声道：“再有几个月，段总就要更上一步了，而且即将接手远帆地产，黄彬手下的那些人，也是跑江湖出来的，咱们双方肯定得干！到时候人手必须撤回来！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尽快除掉陆涛的原因！” “要么，咱们还是上点手段吧！” 阿华起身递过去了一支烟：“找找警方的关系，查陆涛的位置！或者从他经恢复生产了，这些人绝对跟陆涛有联系！” “不行！远帆地产的主要市场，就是老五区之外的周边区县，以前咱们不用东陵的沙子，一切都还好说，如今既然要接手远帆，断然不能得罪这些人，这是段总的意思！” 徐东升摇头：“武玉树那个沙贩子，为啥那么狂啊？因为市内五区的沙子都在他手里攥着！别管多大的建筑商，看见他都得客客气气的！段总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虽然话没说明，但我觉得他肯定是看中东陵的砂石市场了。老话说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我不能弄巧成拙，把路走死！” “那就只剩下第一条路了。” 阿华眨了眨眼睛：“要么我找人去报案，把陆涛咬住呢？只要他出面配合调查，想躲就不容易了！” “不行！我动陆涛，是为了杀人立威！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如果用了这么埋汰的手段，以后谁还能把我当回事啊？” 徐东升是个职业混子，脑力、魄力都异于常人，用谭超的话来说，此人乃是苏大庆和叶权的结合体。 但即便如此，他在面对陆涛的时候，也不免焦头烂额，对方仅仅用了一个“隐”字诀，就让他的上牙膛在短短几分钟内起了一个火泡：“找不到陆涛，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我听说他身边的赵泰，不是一个有名的公子哥吗？” “没用，东陵上档次的娱乐场所，我们几乎都打了招呼，这孙子压根不露面！” 阿华说着话，忽然眼前一亮：“升哥，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个人选！咱们能不能想办法琢磨一下陆涛身边的关磊？我听说当初去工地袭击苏大庆的，就是这个关磊干的，而且他哥还是陆涛的把兄弟！” 徐东升坐直了身体：“哦？他哥人呢？” 阿华吸了吸鼻子：“死了！” “你他妈的……” 徐东升气的咬牙切齿：“一个死人，你跟我说鸡毛啊！我就是人脉再广，还能找到阎王爷那边去吗？” 阿华眨巴着眼睛问道：“要么咱们给关磊他哥的坟刨了呢？你说关磊能不能上头？” “去你妈的！我想把你太姥的坟给刨了，带着她去夜未央蹦迪！我是出来混的，不是文物贩子！没事刨坟干鸡毛！” 徐东升身为一名社会大哥，对于自已的羽毛还是比较爱惜的，眼见阿华放不出什么好屁，摆手道：“滚滚滚！别他妈在这给我添堵！在查到陆涛的确切消息之前，你不许再来烦我！” “行，那我走啦！” 阿华被一顿臭骂，悻悻离去。 徐东升骂走阿华，郁闷的靠在老板椅上，转身看向窗外，正思考着如何对付陆涛，听到身后的门又被推开，骂道：“我不是让你滚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谭超被骂的一愣，笑呵呵的问道：“谁啊，惹得你这么大火气？” “除了陆涛那个损种，还能有谁啊！” 徐东升听到谭超的声音，顿时转身：“你怎么来了？” “陆涛如果好对付，苏大庆和叶权也不会一死一伤，你更不会上位这么顺利！跟这种人斗，你得耐得住性子！” 谭超提醒一句，接着补充道：“今晚段总在七号公馆招待朋友，你带人跟着走一趟！” …… 与此同时，王德明的电话也打到了陆涛的手机上：“段世豪那边有动静了，他的七号公馆，你去过吗？” 第三百零四章 五个火枪手 东陵民宅院内。 陆涛接到王德明的电话，见对方问起七号公馆的事情，回应道：“我当初刚与段世豪合作的时候，他在七号公馆招待过我们，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地方？” 王德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收到情报，今天晚上，段世豪会在那边宴请几位外地来的客人，这是个机会！” 陆涛得知王德明催促自已当天动手，谨慎的问道：“这个情报来源可靠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说过，在合作当中，你我应该各司其职。” 王德明顿了一下：“你要的东西，我会在晚上五点之前送到新隆街的香江桑拿，储物柜钥匙存在门口的超市，你自已去取！” 陆涛见王德明避而不答，追问道：“我得知道，段世豪见的是什么人，才能计划今晚的事如何行动。” 王德明犹豫片刻，开口道：“是一家上市房企的高管，段世豪一直想要拓展沈城之外的市场，脱离凌肃威的掌控！但今晚的会面，是我通过自已的关系达成的，对方只是途经此地，不会展开什么具体的业务，目的只是把段世豪勾出来。” 陆涛知道王德明的目的是什么，点头问道：“谭超会随行吗？” “按照惯例，这种带有商业性质的聚会，谭超都会参加！” 王德明顿了一下：“我没办法探知段世豪的具体行程，所以很难给你标准答案。” 陆涛点燃一支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身居高位，而且还是搞刑侦出身的，我一直很好奇，你就没有尝试过对段世豪采取一些技术手段吗？比如电话监听！” “电话监听所需要的流程很烦琐，而且用在段世豪身上，我觉得起不到效果！他就算不防外人，也会防凌肃威！” 王德明对于这个提议没什么兴趣的回应道：“我抓过很多纵横多地的悍匪，他们用的都是不实名登记的电话卡，通讯工具和手机卡，都是一次性用品！更有甚者，还会使用无法追踪定位的卫星电话，就这还是每次一换。” 陆涛莞尔一笑：“学到了。” 王德明也跟着笑了：“把谭超给我，等我忙完这件事，好好教教你！” 陆涛挂断电话后，便把关磊、赵泰两人，都叫到了自已的房间当中：“跟你们俩说个事，今天晚上，我准备动段世豪！” “这是好事啊！” 赵泰眼神一亮：“依我说，咱们早就该收拾这个孙子了！只要段世豪一死，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都没了！” 关磊也目露凶光：“对，送他去跟苏大庆作伴，让他们俩给彬彬和老陈偿命！” 陆涛见两人对于此事没有任何忌惮，反而一脸狂热，没来由的产生了些许郁闷，补充道：“今晚咱们的确要动手，但是不可以伤害段世豪，我的目标是抓他身边的谭超！” “谭超？那B养的不就是个秘书么！他也不是道上混的，要他有鸡毛用啊？” 关磊不耐烦的说道：“既然都决定要干了，就把老段铲掉得了呗！” “你们听我说完！” 陆涛认真的看着两人：“今天这个情报，是王德明递给我的。” 赵泰错愕：“警察？” “对！其实我一直跟王德明有合作！之前老烂沙场的情报，也是他给的，作为交换条件，他让我帮忙抓谭超。” 陆涛并未隐瞒自已的心腹干将，继续道：“仅凭咱们的力量，想要对付段世豪不容易，所以我必须跟王德明捆绑！” 赵泰并非职业混子，对于江湖上的规矩看的比较淡，而关磊更是以陆涛马首是瞻，故而两人对于跟警察合作这种事情，远没有其他江湖人士那么抵触。 关磊听完陆涛的一番话，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也不冲突啊！王德明要的是谭超，咱们干的是段世豪，大家各取所需，这多好啊！” “两件事是不冲突，但咱们动段世豪，不能是今天。” 陆涛抽着烟说道：“我也清楚只有段世豪死了，才能让事情一了百了，可咱们如果今天动手，这证据就算是亲自交到王德明手中了！有了段世豪的前车之鉴，我不想再让王德明拿到我什么把柄！他这个人办事没有章法，喜欢剑走偏锋！被他抓到小辫子，要远比段世豪更危险！” 关磊听闻不能对段世豪下手，已经失去了三分兴趣：“哥，想让我们怎么做，你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今晚咱们全体出动，去七号公馆抓谭超！但过程中你们两个必须保持克制，绝对不能动段世豪！” 陆涛认真的看着两人：“要记住，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已，绝对不能给任何人做嫁衣！更不能成为垫脚石！” …… 晚五点。 谭超开着一辆老掉牙的现代伊兰特，在某小区接上了段世豪：“段总，您真的决定，今晚要见上海来的高总啊？” 段世豪坐进车内，将车窗降下了一道通风的缝隙：“为什么不见？” “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是否会让凌先生多想呢？” 谭超提醒道：“他已经承诺，让你接手省内的生意，我怕你这时候见上海来的人，会让他认为你……” 段世豪见谭超在斟酌措辞，主动说道：“认为我贼心不死？” 谭超嘴角动了动，没有作答。 “你说对了，我就是贼心不死！当年凌肃威可以一手把我扶到这个位置，如今也能一手砍掉我身后的树！他虽然把我提起来了，但实际上我的权力却更小了！我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总不能一个跟头摔两次吧！” 段世豪笑道：“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不应该去争着做法人，他把我推到明面上，但背后拍板的人还是他，我不留出后路，等有一天被他当作替罪羊的时候，想跑可都跑不掉！人学会武装自已，到什么时候都不会错。” …… 与此同时。 东陵，新隆街。 陆涛背着一个斜挎包，从香江洗浴出来后，回到面包车上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五支手枪，向车内几人问道：“这东西，你们都会用吧？” 赵泰拿起一支枪，连续上膛几次，又退下弹夹看了一眼，撇嘴道：“都是仿制货，看起来质量还行，但这种枪的可靠性都很差，我建议射击前枪弹分离，不要装弹夹，以免走火！” 大博伸手拿起了一支枪，退出三颗子弹，放在指尖依次做了平衡：“装药量有差别，怕是每颗子弹的威力都有差异！” “这东西只是用来防身的，能不响尽量不要响！” 陆涛退下弹夹装进口袋，把枪别在了腰间，又将两个备用弹夹装进口袋，对开车的金锐说道：“开车往棋盘山走，我们几个上山，你负责开车接应！” 第三百零五章 人算不如天算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建于棋盘山上的恒盛度假区投射出明亮灯光，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度假区外围，赵泰蹲在树丛中，看着前方挂着通电标识的铁丝网，还有杆子上的监控探头，有些闹心的说道：“你们说这铁丝网是真有电，还是吓唬人的？” “肯定是真的！这周围都是深山老林，还是自然保护区，这铁丝网是防止野兽靠近度假区的，我记得咱们上次去七号公馆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圈围墙！” 陆涛缓缓向后退去：“电网好解决，真正的难题在于避开这些监控！” 关磊见陆涛动身，停下脚步问道：“哥，咱们这么摸进去，有必要吗？” 陆涛停下了动作：“怎么，你有更好的方案？” “有！” 关磊点头道：“咱们手里有枪，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与其这么在山里兜圈子，我建议堵在路上，等段世豪的车队上山，把轮胎打爆，拦下车队以后，直接动手抢人！” “你的建议很不错，但我建议你以后少建议。” 陆涛退入树林，沿着电网围栏继续寻找着突破口：“如今是多事之秋，你有枪，段世豪身边的人同样有枪！而且你射的不是马，而是车！倘若枪声一响，段世豪全力突围，咱们就白玩了！ 退一步讲，即便把车队逼停，凭咱们这点人手，想要抢人也不容易！一旦事情闹大，牵涉人命，我就等于将自已的把柄交给王德明了！这事想办妥，只能暗中去做！” 众人走出三十米左右，赵泰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围栏说道：“涛哥，前面的开阔地没有监控，而且旁边有棵树，咱们能爬到树上跳过围栏！” 陆涛闻言，看向了其他人：“你们都能跳过去吧？” “问题不大！” 大博点头道：“这种电网的电流普遍不高，只是为了驱赶野兽，就算失误也电不死人！” 陆涛率先钻出树林：“行动！” …… 与此同时，段世豪那边的车队也赶到了棋盘上，顺着岔路向恒盛度假区的方向拐了过去。 分岔路口，将面包车藏进树林，负责放哨的金锐见状，很快给陆涛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十五分钟后，车队驶入度假村，停在了位于中轴线尽头，独门独院的七号别墅门前。 段世豪推门下车，对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说道：“高总，我知道你长年生活在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里面！所以今天特意安排了这个地方，环境清幽，空气质量也不错，希望你能满意！” “蛮好！” 高总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笑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没想到段总还是一个如此有意境的人，这里的环境很不错，你说得对，我在大城市，的确难找这种清幽的地方！” 段世豪爽朗一笑：“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咱们都是俗人，即便远离灯火辉煌，也躲不开世俗纷扰，我这地方，看似大雅，实则大俗啊！” 高总闻言，意外的看向了段世豪：“我听说，你是小阿飞出身，本以为你是个粗人的！” “人这东西，是很难用固化思维定义的！我原本只是初中文凭，当上老总之后，花重金买了一份名校的函授学历！但实话实说，我连这个大学的校门向哪边开都不清楚！” 段世豪侧身请高总进门，笑呵呵的继续道：“我每天接触的都是你这种达官显贵，为人过于粗鄙的话，是要讨嫌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有读书的习惯，公司的员工，也普遍都是大学文凭！” “知耻而后勇，段总真豪杰！” 高总对段世豪的印象大为改观：“大江南北，从事地产生意的社会老大我见过许多，而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你不像是个江湖人！” “但我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我的家庭无法带给我孟母三迁的教育，只能由我自已来感悟人生！我没什么容错率，只能步步为营，顺势而为啊！” 段世豪语罢，推开了大厅的门。 民乐队演奏开始，随着古风乐曲响起，歌舞团的美女演员们身着少儿不宜的服装，瞬间将气氛烘托了起来。 高总看着莺歌燕舞的香艳场面，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你这地方，有点意思！” …… 同一时刻，陆涛一行五人，避开沿途的监控死角之后，也赶到了七号公馆门外。 大博躲在一棵树后，打量了一下七号别墅的轮廓，还有大门口、二三四层阳台，以及外面巡逻的安保之后，低声道：“负责这里保卫的人，绝对当过兵，这些人的站位，刚好可以兼顾所有人的视线盲区！” “一、二、三……” 小威粗略数了一下别墅外围的安保，皱眉道：“两人一组，共八组，足有十六个人！想混进去太难了！” “断电！” 关磊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些人散布在周围，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好段世豪！只要别墅断电，他们肯定会下意识的守大门！” “我不是说了，让你少提建议么！” 陆涛翻了个白眼：“这别墅的电闸在房间里面，不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你也进不去房间啊！” “现在看来，只能兵分两路了！” 赵泰建议道：“派一个人去后面弄点动静出来，其他人趁机进门！” “嗯，这个思路是对的！但不能往里面冲！目前咱们只知道外面的情况，但里面尚不清楚，如果冲进去被包了饺子，反倒弄巧成拙！” 陆涛琢磨了一下：“等一下把人分开，小磊带小威去对面的树林里，段世豪出面后，你们负责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等现场乱起来，段世豪绝对是最先被保护的目标，到时候我带着小泰跟大博，强行抓人！” “在这动手，风险是不是有点大？” 关磊斜眼问道：“我怎么觉得这还不如堵路呢？” “段世豪为人谨慎，我分析他坐的车，八成是防弹的！谭超一旦跟他上了车，那才是真的白玩了！咱们处于劣势，这个活怎么干都无法十全十美，只是大家……” 陆涛正跟几人商讨着方案，忽然看见有一道身影从别墅内走出来，瞳孔猛缩：“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孙子怎么自已出来了？” 第三百零六章 老子是劫匪！ 七号公馆门前。 谭超出门后，径直向段世豪的车走去，徐东升手下的阿华见状，殷勤的打起了招呼：“谭秘书，您要下山啊？” “不，段总的客人说明早还要赶飞机，今晚不饮酒，我去段总的车里取茶叶。” 谭超一边走一边问道：“阿升呢？怎么下车后就没见到他的人？” 阿华笑道：“去二楼监控室了！升哥这个人你也清楚，办事认真。” “嗯，不错！” 谭超听到阿华的回应，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段世豪的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在里面挑选起了茶叶。 阿华知道谭超跟徐东升私交不错，在公司又是位高权重的领导，所以始终小心谨慎的跟在他身边伺候着。 就在谭超选定茶叶，刚要往外拿的时候，阿华忽然看见有两道身影迅速向这边跑来，下意识的摸向了后腰：“站住，什么人？” 跑过来的青年大声喊道：“谭秘书！出事了，出大事了！” 阿华见对方喊着谭超的名字，还以为这是他的人，随即便放松了警惕。 谭超听见声音，下意识的转身，看着靠近的青年有些面生，皱眉道：“出事了？谁出事了？” 青年脚步不停，嘴里叽里咕噜的说道：“你姥姥在家里给你生了个老姑父，但是有点难产，你妈让你抓紧找找医院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买到明天一早的火车票！” 谭超和阿华听到青年宛若精神病人一样的回应，齐齐懵逼：“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老子是劫匪！” 大博在喊话的同时，凭借助跑的力量，一脚点射闷在了阿华的裤裆上。 “嗷！！” 阿华仓促受击，猛地夹紧双腿，瞬间倒地。 “操！” 谭超看见大博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扶着车身就要往另外一边窜，结果刚走一步，就被靠近的陆涛按住后颈，奋力撞向了车身。 “咚！” 一声闷响，谭超视线发黑，被陆涛夺走车钥匙，拎着后衣领就往车里面塞。 “呼啦啦！” 别墅门前的众人听见阿华的惨叫，此刻已经集体冲了过来。 “砰砰砰！” 大博扣动扳机，对着那些人腿部的位置连续开枪，随即拽开车门坐进了宝马车内。 “砰砰！” 阿华倒在地上，抽出手枪开始反击，但是在相隔五米的情况下，竟然连车身都没击中，因为剧痛早已经让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并且身体抽搐。 “嗡！” 大博将宝马启动，挂上倒挡将油门一踩到底，剐蹭着旁边的一辆越野车，迅速倒向了大门口。 陆涛坐在车里，确认谭超的身份后，拿出一直在通话的手机，对负责掩护的关磊吩咐道：“我这边成了，你们没车，别露枪！” 二楼监控室内，徐东升看见画面内的景象，奋力拍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键，同时起身向门外跑去，通过连接着对讲机的耳麦说道：“山上来人了，暗哨是他妈怎么盯的！” 一道声音迅速作出回应道：“升哥，山路上一直没动静，来的人没开车！” “堵住下山的路，所有人都给我扑上去！” 徐东升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直接推开走廊的窗子，顺着二楼跳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 七号公馆的院子很大，从门外的停车场到大门口，至少有五六十米的距离。 大博倒车冲出车位后，只想优先离开这个院子，所以都没顾得上给车掉头，顺着后视镜看见路上没有其他车辆，速度越来越快。 后座上，陆涛按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谭超，转身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大门口的位置，正缓缓升起圆柱形的路桩，大吼道：“有路障！” “咣！” 大博还没等做出反应，宝马的车屁股已经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纯钢的防撞桩上，保险杠瞬时炸裂，安全气囊也随之弹出。 “噗嗤！” 大博一刀捅破气囊，将其按下去之后，不顾撞击带来的疼痛，重新将车辆挂挡：“坐稳了！” “嗡！” 引擎轰鸣，宝马宛若离弦之箭，径直冲向了左侧墙壁的一处院门。 “砰砰砰！” 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但正如陆涛所预料的那样，段世豪的车是防弹的，子弹打在玻璃上，只留下了一个个硬币大小的白斑。 七号别墅依山而建，除了主体楼之外，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可以直通后面山顶的凉亭，每逢深秋，段世豪总是会约上三五好友，坐在山顶眺望满山红枫，围炉煮茶。 大博对于七号公馆周遭的地形并不熟悉，在大门被封锁的情况下，径直撞向了通往小路的侧门。 “咣！” 五秒钟后，宝马740凭借强劲的动力，粗暴的撞碎了木门，冲到了院子外面。 只是这条小路，并非行车道，而是拾级而上的台阶。 “咣啷啷！” 宝马冲出院外，底盘与石阶撞在一起，蹭出了一片火星子。 陆涛也在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抓着头顶的扶手，向车外看了一眼：“往左冲，顺着山坡开下去！” 大博本能向左拽了一下方向盘：“磊哥他们还没上车呢！” 陆涛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撤退方向已经变了，没时间等他们赶过来，咱们直接走，他们才能更安全！” “明白！” 大博闻言，撞断两棵手臂粗的绿化树，一头扎进了绿植葱郁的树林当中。 …… 七号公馆宴会厅里，靡靡之音完美隔绝了外面的枪声。 段世豪等了三分钟，都没见谭超归来，有些生气的侧身给后面的保镖使了个眼神，等对方靠近后，沉声道：“去催一下谭超！” 没等保镖应答，便有一人迅速上前，俯身对段世豪耳语道：“段总，外面出了问题，谭秘书被人绑架了！” “什么？” 段世豪愣了一下：“在这里？我的人被绑走了？” 对方迅速点头：“是！升哥已经下令，封锁七号公馆保护您的安全，并且带人去追谭秘书了！” 段世豪侧目望去，见高总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演出，摆手将负责七号公馆的女经理叫过来，吩咐道：“我有事要处理，你留在这里陪好高总！” 语罢，段世豪迅速起身，走出宴会厅向二楼走去：“能联络上徐东升吗？” “可以！” 汇报的青年答应一声，将自已的对讲机取下来，又擦了擦耳机递给了段世豪：“我们是全频道通讯，您说话升哥就能听到！” 第三百零七章 密林驳火 七号公馆外的山坡上。 随着大博驱车冲进林地，宝马车便在树干的缝隙当中画着蛇形线向山下疾驰，车身布满划痕，车里几人更是连蛋黄都快被颠散了。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在树林中荡开，大博看着前方的幢幢树影，转头喊道：“涛哥，没路了！” “弃车，熄火！” 陆涛在喊话的同时，已经推开车门，弯腰将昏迷的谭超扛在了肩头。 随即，两人一头扎进了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处。 此刻被布置在沿途保护段世豪的暗哨，接到徐东升的消息后，除了封锁下山的道路之外，也按照徐东升的命令，顺着山坡进行着反向的搜索。 月悬中天，皎洁的月光当头洒落，被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影，将周遭的树丛衬托的宛若狰狞活物。 陆涛抬头看了一眼北斗七星所在的方位，然后便凭借直觉行走在没有任何标识的树林中，向下山的主干道方向移动着。 忽然间，一道手电光芒穿透黑暗，照向了这边晃动的树丛：“什么人在那里，给我出来！” 陆涛听到前方的喊话声，顿时躲在了一株高大的灌木后面。 “这边有人！” 举着手电的青年照着晃动的树枝，带着身边的几人，迅速贴近，同时在对讲机内说道：“升哥，我们沿着道路上山，发现要找的人了，他们已经弃车，想要……” “砰砰！” 青年话音未落，前方树丛内顿时闪动枪火，吓得众人迅速躲藏。 开枪的大博见对方没有进行反击，低声道：“涛哥，他们没带枪，跟我走！” 陆涛知道枪声很快便会将追兵吸引过来，迈步跟在了后面。 大博见陆涛扛着谭超靠近，作势想要把人接过来：“刚才的情况，不开枪不行了，一旦被他们逼近，咱们的优势就没了！” 陆涛微微侧身，并未将谭超这个负担转移给大博：“不用解释，继续走！” 后方树林内，带队青年听到前方树林晃动的声音，刚要起身去追，却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用手电照到肚子上的弹孔后，握着对讲机说道：“升哥，那些人被我们逼回山里去了，他们手里有枪，我们不能硬追！” 没等徐东升回话，段世豪的声音便率先传出：“看见谭超了吗？他怎么样？” “段总？” 正在山林间追击陆涛的徐东升，听到段世豪的声音，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正在追，但对方是开车跑的，跟我们有一段距离！” 段世豪听见这个回应，语气严肃的说道：“阿升，谭超不能出事！” “我懂！” 徐东升答应一声，随即语速很快的说道：“山下的暗哨把路封死，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跑出山区！其余人分散寻找，两人一组，看见目标鸣枪示警，但开枪的时候给我留神，别伤到谭秘书！” 几十米外，赵泰、关磊、小威三人，也在循着枪声，追寻陆涛的下落。 关磊连续拨号两次都没成功，眼看着自已的手机信号也只剩下了一格，没等继续拨号，金锐的电话便率先打了过来：“磊哥，山下又来了两辆车，把下山的道路彻底封死了，车上的人每隔二三十米一个，守在了树林边缘！” “我知道了！你在原地别动，我们冲出去之后还能不能走，就全靠你了！” 关磊挂断电话后，看向了赵泰：“这山里信号太差，涛哥应该是被撵进山里了，所以……” 赵泰一句废话没有，继续钻进了树林里：“追！” “砰砰砰！” 在三人迈步的瞬间，又是几声枪响，在西北方向传来。 …… 陆涛在下山的过程中，被搜捕进山的暗哨截了一下，为了避开后面的追击，只能选择绕路。 但走了没多久，便遭遇到了搜过来的一组人。 “砰砰砰！” 对方看见三人的身影，对天连放三枪，通过这种方式向同伴汇报着位置。 陆涛见周围没有弹着点落下的声音，心里瞬间通透，加快了自已的步伐：“段世豪的人怕伤到谭超，快点走，不理他们！” 大博见陆涛迈步，主动落后一个身位，挡在了陆涛与响枪的方向之间。 一路奔袭，陆涛远远便看见了一片黑暗。 本以为是一处开阔地，但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处断崖。 断崖下方植被茂盛，还有一条很宽的大河，在月光照耀下奔涌流淌。 陆涛看着十几米高的断崖，心中升起了一抹烦躁。 如果他跟大博往下跳，至少有六七成的概率，能够落入河中。 可他肩头还扛着一个谭超呢。 这个高度把人丢下去，就算摔不死，估计也得从动物人摔成植物人。 大博站在悬崖边缘，见周围已经没有道路，且身后隐约传来呼喊声，压低声音对陆涛说道：“涛哥，咱们回不了头了，只能往前走！” 陆涛将谭超放在脚下，沉声道：“今晚就是奔着他来的，必须得把这个人带走！” “继续往前摸吧！” 大博指着河道下游的方向：“这是自然河流，沿途很可能形成池塘！我水性好，在高处把人丢进水塘，我能把他带上岸！” “走！” 陆涛听见大博的回应，迅速作出决定，两人随即沿着悬崖继续走了出去。 一分钟后，大博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边缘，看着脚下山谷中，被河道杂物堵塞形成的水塘，抬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点头道：“这水塘够深，涛哥，你先下！” “你先！” 陆涛推了大博一把：“我下水只会狗刨，能顾好自已就算不错了！你下水之后，我把人丢下去！” “好！” 大博也没废话，脱掉自已的上衣丢掉，然后一个高空跳水，跃向了山崖之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大博跳水的声音吸引到了追兵。 陆涛等大博落水后，还没等转身，后面已经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响。 “砰砰砰！” 枪火骤现，子弹打在树干与周围的石块上，树皮横飞，火星四溅。 仓促之下，陆涛只能迅速卧倒，躲在了悬崖边略微凸起的土坡后面。 “砰砰！” 陆涛找好掩护后，趁着对方枪声的间隙，对着密林中打了两枪，随后便探出头去，想要把谭超拽过来丢下山崖。 可是。 刚刚谭超躺着的地方，除了被压倒的野草，早已空无一人。 第三百零八章 绝境，绝境！ 谭超这孙子在装晕！ 陆涛趴在悬崖边缘，看着地上的一串脚印，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玩了一辈子鹰，却被麻雀啄了眼。 谁能想到，一个名校毕业生，平时斯斯文文的谭秘书，竟然也像地痞流氓一样，学会躺在地上装死了。 前方密林中，呼喝再度传来：“人就在前面，按住他们！” “砰砰砰！” 陆涛对着传来喊声的方向，胡乱开了三枪，胸口剧烈起伏。 “叮叮当当！” 随着对方反击，前方的几块石头火星四溅，将陆涛压得抬不起头来。 山崖下，大博踩着水露出头来，听到上面乱糟糟的声音，焦急的低吼道：“涛哥，下来啊！” 陆涛眼见对方已经准备压上来，知道自已没有起身的机会了，刚要蹬着石头跳下悬崖，却忽然听到这些人后方再度传来了一阵枪声。 赵泰等人到了。 他们的突然袭击，将围捕的队伍打了个措手不及，人群中顿时传出骚乱，同时还伴随着几声哀嚎。 趁着其他人都转身防御，陆涛把心一横，沿着地上脚印蔓延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段世豪那边究竟来了多少人，但他清楚以自已一已之力，还有枪里加上备用弹夹的剩余十一发子弹，是很难斗得过他们的。 可是除了往前冲，他没有其他选择。 双方斗到这一步，陆涛的每一个机会，每一分胜算，都显得弥足珍贵。 他没有容错率。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以段世豪的智商，绝对能猜到陆涛为什么抓谭超。 如果事情办了，人却没抓到的话，段世豪接下来的报复，恐怕他是万万难以承受的。 跑了，死路一条。 冲上去拼命，才能拼出来一线生机。 …… 前方树林中，谭超脱掉了扎眼的白衬衫，满头大汗的一路狂奔，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树枝划得鲜血淋漓。 他不在乎，也不疼。 虽然谭超是个文人，但他清楚自已的老板是什么人，也清楚混到自已这个地位，一旦出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尤其是有了苏大庆和叶权的前车之鉴，更让他栗栗危惧。 谭超不想死。 他是父母的骄傲，是那个小山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他享受着自已用十年寒窗换取的一切，也享受着自已努力打拼出来的人生。 求生欲像是一针兴奋剂，支撑着谭超早已经脱力的身体。 “哗啦啦！” 在谭超奔跑的同时，前方的树丛被人拨开，两道身影躲在了前方的掩体后侧：“什么人？！” 谭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激动地热泪盈眶：“阿升！是我！” “谭超？” 徐东升听到谭超的喊话声，在掩体后面现身，用枪指着他身后的黑暗，迅速靠近过来：“你怎么样？” “哇！” 谭超没有回应，而是由于剧烈运动而大口呕吐出来。 “跟我走！” 徐东升见谭超已经脱力，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在后退的同时汇报道：“段总，我救下谭超了！” 七号公馆办公室内，段世豪听到这个回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务必把他保护好，尽快把人带回来！” “明白！” 徐东升闻言，跟带来的青年同时扶住了谭超的胳膊，架着他开始原路返回。 “砰！” 忽然间，一声枪响传出。 “咕咚！” 扶着谭超的一名青年闷哼一声，倒地后顺着山坡翻滚出去。 “小心！” 徐东升在听到枪声的一瞬间，便将谭超扑倒，躲在了一块巨石后方。 “砰砰！” 追上来的小威一枪打掉徐东升的手下，随后又对着掩体边缘打了两枪，在压制徐东升的同时，迅速向前逼近。 这时，陆涛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隐约看清小威的身影，为了防止对方误伤，在现身前先喊了一句：“是我！” “砰！” 小威听出陆涛的声音，再度向掩体打了一枪，用溅起的火星为陆涛指明了方向：“找到了，人在石头后侧！” 徐东升听到石头后面的对话声，还有远处的枪响，把手伸出掩体疯狂扣动扳机，同时在对讲机内吼道：“所有人向北边响枪的位置靠拢，你们遇见的不是正主！” 陆涛躲在树后，听到徐东升的吼声，趁着枪声间隙冲了上去：“抓人！” 石头后方，徐东升攥着谭超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拎了起来，一边换弹夹一边往前跑：“咱们的人正在往这边赶，能不能活下来，就他妈靠自已了！” “走！” 谭超此刻已经连对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仍旧还是咬牙跟在了徐东升身边。 陆涛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闲暇时间都在健身，身体素质相当不错，而小威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灵活，在追击的过程中，竟然将陆涛甩开了十几米远。 徐东升所在的位置，正是陆涛一开始所处的那片悬崖，穿过树林后周遭都是石头，连棵树都没有。 陆涛穿过树林，看见十几米外的两道身影，把枪举起来又随即放下。 他虽然身手还行，但枪法实在不敢恭维。 今天毕竟是来抓人的，一旦谭超死了，一切都将鸡飞蛋打。 陆涛犹豫了，但小威没有。 他凭借体能优势，迅速拉近了双方距离，用脚蹬着一块石头进行急停。 刹停、举枪、瞄准、射击。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砰！” 枪声响起两秒钟之后，正在奔跑的谭超忽然倒在了地上。 徐东升听见倒地声，猛地回头：“谭超！” “砰砰砰！” 陆涛见谭超倒下，将剩下的三发子弹对准徐东升清空，不过一枪未中，子弹全都飞到了不知何处。 “砰砰！” 徐东升对着陆涛的方向打了两枪，蹲在一块石头后面，沉声向谭超说道：“爬过来，快！” 谭超趴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身体，流着眼泪喊道：“我的左腿没知觉了，我可能中枪了！” 徐东升目眦欲裂：“我他妈让你爬过来！你想死吗？” “啊！” 谭超听见这话，用双手抠着地面，蹬着右腿向前爬去。 小威躲在斜刺方向的掩体后侧，看见谭超的动作，单膝跪地，经过两秒钟的瞄准后，再度扣动扳机。 “砰！” 枪声再起，谭超的腿部又一次的飚出血线。 “砰砰！” 陆涛更换好弹夹，在开枪压制的同时，不断变换掩体，迅速向前贴近过去。 第三百零九章 别怨恨我 枪战仍在继续，生死一线之间。 七号公馆西侧山林中。 徐东升躲在掩体后方，看着谭超血流如注的双腿，还有外面的脚步声，声音颤抖的在对讲机内说道：“段总，我被对方堵住了，谭超伤了腿，我带不走他！” 段世豪听到对讲机内传来刺耳的枪声，开口问道：“你呢？你能走吗？” 徐东升对着响枪的方向打了一枪：“我可以！” 段世豪闻言，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做出了一个决定：“阿升，谭超知道的太多了，他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徐东升愣住。 段世豪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都是为我服务的，但我也在为你们服务！谭超落在其他人手中，遭罪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我懂了！” 徐东升听到段世豪的话，把枪口对准了谭超的眉心：“兄弟，对不住了！” “阿升，你要干什么？” 谭超看见徐东升的举动，身体抖如筛糠，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当年你进恒盛地产，还是我引荐的，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薄！” 徐东升看着昔日故友，将手指搭在扳机上，不敢去看谭超的眼睛，自说自话的给自已洗着脑：“段总说得对，你落在别人手里，不仅你遭罪，我们也会受到牵连！你家里人我会照顾好……” “砰！” 没等徐东升把话说完，忽然一道枪声传来，子弹打在旁边的石头上，将两人均是吓了一激灵。 “啊！！” 谭超趁着徐东升分神，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刻，谭超宁可被抓住，也不想被徐东升灭口。 他虽然是段世豪的私人秘书，但身为一名文弱书生，谭超从来没干过脏活。 他没有这些江湖混子身上那种狠辣，也没有玉石俱焚的魄力，他只想活着，去享受自已拼搏得来的一切。 “你他妈的！” 徐东升见谭超夺枪，一拳砸在了对方的眼眶上。 “砰砰砰！” 石头后侧，枪火闪烁。 陆涛听到前方传来了不同的枪声，快步冲了上去，持枪指向了后面的一道身影。 满身湿漉漉，顺着悬崖爬上来的大博见状，顿时表明了身份：“涛哥，是我！” 陆涛凭借月光，看见倒在地上的谭超，眉头紧锁：“什么情况？” “我担心你出事，就一直在有人在跟你们对射！” 大博回应道：“这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谁是谁，但其中一个被我打跑了！” 陆涛闻言，两步走到谭超身边，看着满地血液，还有谭超腹部被血染红的白衬衫，沉声道：“这是你打的？” “不是！应该是他们自已人想灭口！我开枪之后，跑的那个对着他开的枪，直到挨了我一枪，才钻进了那边的树林里！” 大博指着另外一侧的树林：“咱们追不追？” 陆涛听见远处交火的声音越来越近，摆了摆手：“不追了，带上他，撤！” …… 半小时后。 段世豪站在七号公馆前方，跟黄总握了下手，笑容满面的说道：“黄总，很感激你今天能赏光到此，我不胜感激！” 黄总哈哈一笑：“段总客气，这话该是我说才对！有空去上海，今日你带我体验深山雅居，我也带你见见十里洋场！” “您请！” 段世豪侧身将黄总送到车上，在目送对方开出院子之后，满脸笑容消失无踪，目光瞬间阴沉下来，转身向公馆内走去：“人抓到了吗？” “没有！” 青年摇了摇头：“我们这边，只有升哥身边的几个人带枪，但对方全员配枪！再加之深山老林地形复杂……还在找。” 段世豪继续问道：“阿升怎么样？” 身边的青年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升哥腿部和肩膀分别中了一枪，他说你一定有话要问他，所以扎了一针杜冷叮，人在办公室等着！” “公馆这里只备了跟我血型一样的血袋，打电话叫医生带所需用具上山。” 段世豪快步上楼，推开房门后，看着只用绷带简单处理伤口的徐东升，做了一个深呼吸稳定情绪：“谁干的？” “陆涛！” 徐东升虽然打了针，但失血的症状仍旧让他额头冒虚汗：“我没见过他，但是 “陆涛？他一个社会混子，抓谭超干什么呢？” 段世豪眯起眼睛，眸子里满是浓浓的不解之色：“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做了，但结果我不确定！” 徐东升顿了一下：“当时谭超要夺我的枪，我在仓促间对他开了三枪，而且他之前又中了两枪……我觉得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你他妈告诉我，什么叫做可能性不大？！” 段世豪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目光犀利的盯着徐东升的眼睛：“以你的身手，不会连一个谭超都对付不了！” “段总，杀人不难，可谭超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为了公司利益克制情感，但我做不到为了自已的荣华泯灭人性！” 徐东升是个聪明人，知道段世豪不仅迁怒于他的失手，更在怀疑他是否里应外合，目光坚定的说道：“我在对谭超下手的时候，的确犹豫了！那毕竟是一个人，不是一头猪！我无法违背你的命令，但作为朋友，我总得让他留下一句遗言，就这么一耽误，结果便出了事……” “罢了！别说了！” 段世豪听到徐东升的话，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痛苦：“外面的人，都说我的心硬的像一块石头，但人哪怕是养一只阿猫阿狗，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人呢？谭超本不是跑江湖的，却跟在我身边遇见了这种事，责任不在你，在我。” 徐东升沉默不语。 “阿升，男人想成大事，总得做一些龌龊且恶心的事情出来，我知道这事你心里不舒服，但我也同样难受！可我的心不硬不行啊，只凭一腔热血和意气用事，我会把自已玩死的。” 段世豪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别怨恨我。” “我明白！” 徐东升沉默片刻后，起身道：“段总，这边不安全，我先让人送你回市区！” …… 沈城。 天隽商业大厦内的豪华居室内，凌肃威的秘书将一杯咖啡送进了房间：“凌总，我刚接到电话，段世豪的秘书谭超出事了。” 第三百一十章 我可以敲打他，也可以敲碎他 凌肃威今天的心情原本很好。 不仅购入的美股大涨，而且通过他与外省朋友的配合，成功操控了木材价格，让期货生意也大赚了一笔。 而秘书的一句话，又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刚要扶持段世豪，他那边怎么又出了幺蛾子？” 秘书对答如流：“今晚，段世豪在棋盘山，招待了上海伏晨地产的执行董事、首席财务官兼副总裁黄进唐，而谭超在招待期间，被人给绑架了！消息是七号公馆的经理传出来的，她是我安插的人，情报很准确！” “有点意思。” 凌肃威莞尔一笑：“看来大连的一场会议，并没有磨平段世豪的棱角啊！” “也不尽然，据我所知，双方只是坐在一起喝了几杯茶，并未进行任何商业方面的洽谈。” 秘书顿了一下：“大家都是做房产的，或许段世豪只是为了取经呢！” 凌肃威挑眉：“怎么，老段又给你上供了？” “这次还没真没有。” 秘书莞尔一笑：“我只是觉得用人不疑，以凌总您的眼光，是很难看错人的！我不想因为一个段世豪，让您过度劳神，不值得。” 凌肃威不置可否：“人是谁绑的？” 秘书回应道：“是一直跟段世豪有摩擦的那个陆涛！据说谭超生死未卜，我觉得八成是陆涛出于报复心理……” “不，陆涛杀他的秘书没意义，如果人真没了，也是段世豪杀的！壮士断腕这种事，他做的出来。” 凌肃威笑着端起了咖啡杯：“今天这事，有点意思了哈，以前无往不利的段世豪，竟然被一个沙霸给打的直不起腰来！哈哈，有趣，真有趣！” “据我所知，陆涛的发家史是有迹可循的，他早些年是苏区大哥张兵的得意门生！张兵此人，在沈城江湖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外面的人都传，他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秘书顿了一下：“虽然张兵早已经化为黄土白骨，但余威尚在，许多社会人士得知陆涛与张兵的关系，都会在潜意识里忌惮三分。” “打打杀杀，终究是卖苦力的差事！一群闯江湖的泥腿子，难登大雅之堂！” 凌肃威起身向外面的客厅走去：“打电话，叫段世豪过来，另外把那个陆涛也给我约过来！” 秘书闻言怔住：“您要见陆涛？” “见！为何不见？想要掌控全局，不能忽略每一颗棋子！” 凌肃威慵懒的回应道：“他们之间的争斗，我没什么兴趣，不过也得适当敲打一下这些人，让他们知道谁的利益不能碰。” 秘书抿了一下嘴唇：“段世豪脖子上拴着锁链，怎么摆弄都行，但陆涛可跟咱们没有渊源，我担心把他叫过来，会惹您生气啊！” “那就得看他是不是识时务了！” 凌肃威嘴角一挑：“我可以敲打他，也可以敲碎他！” 在秘书的陪同下，凌肃威很快走进了一百多平米的开放式客厅。 刚一出门，便看见了一名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满身奢侈品的青年，搂着两个女孩，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房间。 两名兼职下海的艺校生，看见装修如此豪华的房间，眼中尽是震撼之色，而青年则满身酒气的搂着她们向自已的房间走去：“行了，一个临时住所，这有什么好看的，去我房间，咱们先办正事！” 凌肃威看见三道身影，平日里处变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气：“凌栋，你在干什么呢？” “whatthefuck？” 凌栋被吼声吓了一跳，侧目看见凌肃威之后，不由得酒醒了三分：“爸，你怎么在这呢？不是说你去了南方吗？”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凌肃威脸色阴沉的走上前去：“你的学校在很久之前就该开学了，你为什么至今仍在国内？” 凌栋舔了一下嘴唇，悻悻解释道：“啊，那个……我学校有事，开学的时间推迟了。” 凌肃威胸口起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住的地方，不能带外人过来，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是吗？” 秘书见凌肃威发火，快步上前，对凌栋身边的两个女孩呵斥道：“你们两个，马上离开！” 一名女孩问道：“我们走了，那费用怎么算啊？” “马上滚！不然我用你们去填浑河！” 秘书一句话骂跑了两个女孩，转身解释道：“凌总，小栋出国的事情，是我安排的，因为他在国外不能用自已的银行卡，所以我得给他安排跨国账户之类的事情，事情没办好，把时间耽误了！” “你做事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不用在这替他兜着！” 凌肃威脸色铁青的看着凌栋：“回答我，为什么没去上学？” “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是你儿子，也不是你员工！” 凌栋正处于叛逆期，被凌肃威损了两句，借着酒劲犟嘴道：“那个破B学校有什么好上的！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月只给我五千美元，连一双像样的鞋都买不起！我在国外一年了，连留学生的圈子都没混进去！再说了，以你的能量，我有没有名校海归的身份，这有意义吗？” “我不给你钱，是为了让你知道普通生活原本的模样，活成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作为一个寄生虫，一辈子骄奢淫逸的浑噩度日！” 凌肃威沉声骂道：“学历是不重要，但我安排你出去，是让你拓展圈子和人脉的！” “人脉？狗屁的人脉！难道你想让我以后也跟你一样，低三下四的给那些权贵当狗腿子，替他们到处敛财！见不到他们连腰都直不起来？在那些公子哥眼里，你就是个奴才！而我不过是一个奴才生的小奴才，他们压根没把我当人看，我能拓展什么？” 凌栋喝的眼睛发红，口无遮拦的说道：“我这辈子，不想活的像你这么窝囊，我只想做我自已，活出个人样来！” “啪！” 凌肃威猛然抬手，一巴掌抽在了凌栋脸上：“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我说怎么了？” 凌栋挨了一巴掌，情绪激动的吼道：“你当初为了上位，连自已的老婆都能送出去做玩物！现在我妈成了别人的小老婆，难道我也要成为你的工具吗？” “你他妈的说什么？！” 凌肃威被凌栋一句话激怒，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砸。 “凌总！凌总！您消消气！小栋他喝多了！” 秘书看见凌肃威动了真怒，连忙抱住了凌肃威，对凌栋喊道：“你爸之所以让你磨炼，正是为了叫你清楚，普通人想要向上攀爬有多么困难！他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喝醉了，先走吧，有事明天说！” “凌肃威，今天我还明告诉你，那个破B大学，我他妈不上了！” 凌栋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外。 第三百一十一章 阶级如深渊悬索 凌栋的转身离去，彻底点燃了凌肃威的怒火，对抱着自已的秘书吼道：“你他妈的拦着我干什么！派人去把这个小畜生给我抓回来！” “凌总，您消消气！小栋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会出问题的！” 秘书依然阻拦着凌肃威：“在孩子的教育上，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就算您能把他抓回来，无法让他的思想观念改变，即便强行把他送到国外，又能如何呢？” “松手！” 凌肃威一把推开了秘书，发丝凌乱的问道：“凌栋没有出国的消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凌总，如果换在平时，我肯定就帮小栋瞒着了，但今天您动了真气，我也不敢说谎。” 秘书悻悻道：“小栋原本是出了国的，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问起您的情况，我按照行程，告诉他您准备去南方！这不是后来被港口的事情耽误了嘛，所以小栋应该不知道您在沈城，我还以为他只是关心你，没想到他竟然跑回来了！” “逆子！” 凌肃威闻言，脸色阴沉无比：“我连那些纵横商界的老油条都能玩弄于股掌之中，为什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废物！” “凌总，我有句话或许不该说，但我觉得小栋是个好孩子，他之所以抵触留学，抵触这个圈子，都是因为心疼您！” 秘书走到酒柜旁边，给凌肃威倒了一杯红酒递过来：“在每一个孩子眼中，父亲的形象都是高大伟岸的！而小栋自从跟您去过一次京城，看见某位二代打了您一巴掌之后，就一直在抵触这个圈子！与其说小栋反感这种生活，我觉得更像是他见不得您受委屈！” “委屈？在他眼中，这就是委屈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一巴掌给我换回来了什么？” 凌肃威胸口起伏：“是让他整天衣食无忧的生活，在校园里读书更委屈！还是像工地的民工一样，整天风吹雨淋的更委屈？你知道一个没有身份背景，从农村出来的普通人，要走到我这一步，需要几代人的攀爬吗？ 而我呢？我只用了十八年！我用十八年，就走完了其他家族需要几代人才能走的路！我所做的一切，正是希望我的儿子可以不用再把我走过的歪路再走一遍！可以不用受我受过的屈辱！” “您不觉得，问题正在于此么？” 秘书宽慰道：“我能看出来，您是想用自已作为垫脚石，让小栋踩着你的肩膀，走到一个更高的阶级当中去！这些道理，咱们这些成年人都能看懂，可那些涉世未深，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又怎能看清呢？ 虽然你对小栋管束严苛，但其实他的生活水平，要远超普通人家的孩子！既然是温室里面长大的花朵，那么在遇见大自然的日晒风吹以后，难免会不适应的嘛！小栋本性不坏，这孩子只是被管的太严了，想要放纵一下！” “放纵？放纵是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所该接触到的词语吗？阶级如深渊悬索，想要跨越，需要赌上命去走，而我已经赌赢了，为了他赌的！” 凌肃威反驳道：“我们的人生只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他不趁着我还有能力，尽快按照我的人生规划去走，那他这一辈子就完了！等我失去利用价值，接触不到上面的圈子的时候，他还有什么？这个社会上，只有钱是不够的，你明白吗？” “凌总，我还是那句话，小栋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今天顶撞您，无非是因为酒精作祟，激发了心中的火气！我相信等他醒酒之后，会来找您道歉的。” 秘书顿了一下：“您看我是尽快安排他出国，还是让他先在国内居住一段时间，缓和一下你们父子间的关系？” “小的时候，总是盼着他长大，等他长大了，我又盼着他懂我！等他什么时候能清楚，我这辈子就是在为了他活着，或许我们之间的心结才能真正的打开吧！” 凌肃威长嘘一口气，紧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孩子在国外没有亲戚朋友，让他一个人带着气离开，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最近就让他先住在国内吧！” “好，我知道了。” 秘书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凌总，那您看段世豪和陆涛还约吗？” 凌肃威放下了酒杯：“约！” …… 成和昶诊所。 陆涛将谭超送进手术室之后，见护士从隔壁的处置室走出来，迎上去问道：“护士，我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问题不大，下巴被子弹擦伤，左臂镶嵌了一枚流弹，没有伤到骨骼，已经取出来了。” 护士指了一下在里面输液的赵泰：“等消炎针打完，他就可以走了！” “多谢！” 陆涛听完护士的回应，这才走进了处置室里面，看着脸上贴着纱布的赵泰，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小子命挺大啊，那颗子弹如果再偏两厘米，恐怕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这人天生命硬，真到了阎王爷收我的那一天，我也必须得死在娘们身上。” 赵泰咧嘴一笑，向陆涛问道：“涛哥，咱们抓回来那个货，还能活吗？” 陆涛微微摇头：“不清楚，但是把人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成和昶说他八成是挺不住了。” 赵泰眯起了眼睛：“人没了，那咱们岂不是白忙了吗？” “所以啊，得趁着他还有口气，让他发挥作用。” 陆涛一边回答着赵泰的问题，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王德明打电话，把谭超交出去。 就在这时，秦俊侠的电话却先一步的打了过来。 陆涛见状，顺手按下了接听：“喂，老秦？” 秦俊侠开门见山的说道：“小涛，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凌肃威要见你！” “凌肃威？” 陆涛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我不认识，也是受人之托！原本这种事，我是不应该参与的，毕竟咱们才是自家人！不过让我带话的人对我说，给你打了这个电话，你不会怨恨我，反而还会感谢我！更重要的是，这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秦俊侠顿了一下：“小涛，我这个人你是清楚的，精明但是不坏！所以今天这事我不需要你感谢我，如果不是对方说打这个电话对你有好处，我都不会参与！倘若这个电话让你不舒服，你当我没打过就可以！” “怎么会呢，我没把你当过外人。” 陆涛面色严肃，但语气却很客气的问道：“对方还说什么了？” 秦俊侠回应道：“别的就没了，只说凌肃威在天隽大厦十六层等你。” 第三百一十二章 福祸不定，前途未卜 陆涛结束与秦俊侠的通话后，站在病房内，面沉如水。 赵泰见陆涛情绪不对，开口问道：“涛哥，是不是接到什么坏消息了？” “段世豪背后的老板凌肃威要见我。” 陆涛眯起眼睛回应道：“福祸不定，前途未卜啊！” “这还卜鸡毛啊！我跟你说，凌肃威找你，绝对没有好事！” 赵泰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既然段世豪是给他赚钱的白手套，那他肯定会护着自已人啊！你们两个都没见过，如果他打个电话你就得过去，首先丢了身份，其次也危险啊！倘若凌肃威想要给段世豪报仇，直接干掉你，那怎么办？” “我担心的也是这件事！” 陆涛当着自家兄弟的面，并没有隐瞒心中所想：“别管凌肃威的诉求是什么，但他找我过去的目的，都是为了段世豪！在根本利益上，他们必然是一伙的！” 赵泰拿起了桌上的矿泉水：“所以啊，咱们还惯着他这个臭毛病干什么！让那个姓凌的玩蛋去！” “不行，这个凌肃威我必须得见！咱们跟段世豪斗了那么久，这个凌肃威都没有过动作，如今我打掉了段世豪的左膀右臂，还抓了谭超这个智囊，凌肃威却忽然跳了出来，说明他的目的只有两个！” 陆涛伸出了两根手指：“其一，是要干掉我为段世豪省去麻烦！其二则是调停我们之间的纠纷！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凌肃威要对付我，不会亲自露面！” “万一他不露面呢？只是秦俊侠打来的一个电话而已，谁能确保要见你的人真就是凌肃威？” 赵泰不以为然的回应道：“退一步说，哪怕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凭什么因为凌肃威打了一个电话，就要接受调停？他是个屁啊！” “我得赌一把！” 陆涛推开窗子，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冷静着思绪：“段世豪害了彬彬一家与陈金发，这仇我得让他亲自还给我！我今天去抓谭超，是被王德明逼的！而谭超出了问题，我再想对付段世豪就更难了，因为他一定会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然后利用其他手段对付咱们！ 如果凌肃威的目的真是要调停双方的矛盾，我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段世豪放松警惕，只有让升温的事件冷静下来，我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动手，让他血债血偿！” “这事我去吧，你不能露面！” 赵泰听完陆涛的话，沉声道：“现在段世豪他们最怕的就是你，一旦你出事了，咱们这个团队就散了！我去探探虚实，如果这事是个圈套，哪怕我折了，你也能给我报仇！” “不，这事我得亲自去，否则会显得我怕了他们！何况我也不认为这件事是个圈套！” 陆涛莞尔一笑：“段世豪如果真想勾我出去，不会借用凌肃威这个名字，因为他对于我的威慑力并不是很大，我也未必会给面子！除了凌肃威本人，我不觉得还有谁会想出这个借口！” 赵泰有些急眼的解释道：“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即便这事是真的，那他们杀了你，也要远比跟你谈更有意义！” “如果凌肃威要杀我，我不会接到这个电话！或者说，他如果要杀我，我是否去与他见面，恐怕结果都差不多！” 陆涛摇头道：“段世豪是凌肃威的利益代言人，他之所以今天才来找我，说明他本身对于这件事的兴趣就不大！尤其是我抓了谭超之后，他更不会用这种方式对付我！” 赵泰皱眉：“为什么？” 陆涛丢掉了烟头：“因为大家都清楚，抓谭超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诱杀我，并不代表这件事结束了，反而会愈演愈烈！我不觉得凌肃威出现，是为了让自已的利益更加受损！” 赵泰反驳道：“倘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傻逼呢？” “那就要看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否铁到足够你们为我报仇了。” 陆涛说话间，见王德明的电话也打了过来，犹豫片刻后调成了静音：“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得走！这事只有你清楚，千万别告诉小磊，否则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拦住我！” 赵泰作势就要拔掉手上的针头：“那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能看着你去送死呢？” “小泰！” 陆涛一把握住了赵泰的手臂，沉声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的性格要比关磊沉稳的多！万一我出事了，你得继续主持大局！我是一个人去的，但我不是为了自已去的！这事，你必须得理解我！” 赵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你觉得万一你出事了，我能压得住其他人吗？” “人在有些时候，需要保持一些神秘感，但有些时候，也必须让对手看清你！如果我连凌肃威都不敢面对，他们会在心理上无限的藐视咱们，然后没有任何压力的将你我摧毁。” 陆涛见王德明再度打来电话，将手机屏幕对准了赵泰：“时间有限，我必须尽快作出选择，给大家找到一条生路！这件事仅凭我自已还不够，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赵泰有些烦躁：“你这是在往火坑里推我啊！” 陆涛拍了拍赵泰的肩膀，笑道：“准确的说，我是在拽着大家爬出火坑。” …… 天隽商厦。 段世豪在接到凌肃威秘书的电话之后，便在第一时间回到市区，走进了客厅当中，对凌肃威露出了一个笑容：“凌先生，您这么晚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有吗？” 凌肃威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段世豪，笑吟吟的说道：“今晚你那边的事情不少，又是商务招待，又是要提防袭击，我冒昧请你过来，不打扰吧？” 段世豪见凌肃威将话题点明，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回应道：“凌先生，今晚我的确遇见了一些麻烦，但那都是我的私人事务，我可以处理！” “我看未必吧。” 凌肃威翘着二郎腿，语气慵懒的开口道：“如果你真有这个能力，我又何必叫你过来呢？谭超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万一他的嘴松了，你觉得我还能放心去用你这个代言人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人前显贵，背后遭罪 段世豪之前去大连的时候，就曾被凌肃威吓得夜不能寐，足以说明对方在他眼中，还是相当具有威慑力的。 眼见凌肃威准备插手这一系列事务，并且提起了谭超的事情，段世豪连忙解释道：“凌先生，谭超之所以出事，只是因为别人与我有私仇，这是单纯的打击报复！” “我在意的不是一个谭超，而是你在琐事缠身的情况下，还能否出色的完成我交给你的工作。” 凌肃威见段世豪不语，继续说道：“今晚我不仅仅约了你，还约了陆涛过来。” “陆涛？” 段世豪倏然睁大了眼睛：“凌先生，您这是何意？” “你跟陆涛闹了这么久，也该到了出结果的时候了。” 凌肃威淡然道：“原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是不愿意插手的，本想让你自已处理！但眼看你在与陆涛的交锋当中节节败退，我才意识到，你现在只是段总，早已不是昨日的段老大了！” 段世豪听见这话，不由得老脸一红：“凌先生，这事恐怕不是您想的那样！如今我在明，陆涛在暗，我对他得处处提防，而他宛若阴沟中的老鼠，时不时就会咬我一口！但我保证，只要让我找到他，必然可以一脚将他踩死！” “你不要如此激动，我也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毕竟我看重的并非你打打杀杀的能力！你混了这么多年，如果还在与陆涛刀枪相向，那才是真的不成器呢！” 凌肃威安抚着段世豪的情绪，慢声细语的说道：“但你同样也得明白，在你选择我的同时，我也在选择你！我之所以敢把省内业务放心的交给你，是因为你段世豪是个有能力的人！以前的你让我很放心，但陆涛这件事，也让我生出了担心。” “凌先生，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按理说，你的话我应该听，但是在陆涛这件事情上，我恐怕要驳你的面子了。” 段世豪挑眉道：“你也知道，我身边的叶权和苏大庆出事，都跟陆涛有关，今天又加上了一个谭超！如果我跟陆涛斗成这样，最后却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外人瞧不起我还是小事，一旦影响到生意，我负担不起！” “我反而觉得，你继续跟陆涛斗下去，才会影响生意！我不能让一个抱着手捧雷的人，去作为我利益上的代言人。” 凌肃威冷冰冰的回应道：“你想复仇可以，只要卸任恒盛地产的董事长职务，即使跟陆涛打到昏天暗地，也与我无关。” 段世豪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恒盛地产，是他多年心血，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一旦自已卸任，能量也将大大削弱，即便斗倒了陆涛，自已也会成为失败者。 天威难测，莫过于此。 就在几天之前，凌肃威还笑容满面的要将段世豪提拔为省内的负责人。 此刻又风云突变，让他做好了下课的准备。 在凌肃威这里，段世豪是没有任何人权与尊严的，这种感觉，让他压抑的想要杀人。 凌肃威懂得如何与这些白手套打交道，更懂得如何恩威并施，将威胁的话语说完之后，笑呵呵的补充道：“老段，我说句难听的话，陆涛那个人，穷的已经只剩下一条烂命了！你跟他斗下去，不论输赢，都没有太大意义！ 混到你这个位置，应该清楚如何让自已生活的更好，遇见疯狗的时候，更应该避开，而不是冲上去与他撕咬！你也知道，东北这边有大批项目即将上马，在这种时候，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你想要复仇，证明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从个人情感上，我很理解你，也很欣赏你！但是从利益和理智的角度去看问题，我不觉得一个瓷器碰瓦的人，是值得托付与信赖的！”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凌肃威的秘书推门走进了会客厅：“凌总，陆涛已经到了，人正在一楼候着！” “知道了，叫他上来。” 凌肃威说完这句话，打开茶几的抽屉，将一把sig公司生产的p229型手枪放在桌面上，推到了段世豪面前：“老段，我欣赏你，所以希望可以带你走的远一些！但你为我服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今天我把选择权给你！即便在我这杀了人，我也保你无虞！” 段世豪坐在凌肃威身边，看着面前的大口径手枪，掌心冒汗，一时间陷入两难。 凌肃威见状，拿起手枪上膛，打开保险后，塞到了段世豪手中：“咱们俩在一起捆绑这么多年，彼此间有过猜忌，也有过矛盾！你今天见上海的客人，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给你透个实底，哪怕有一天你我真的解绑，我也会保证你全身而退！我凌肃威心狠，但做事还没有那么绝！” 这时，房门再度被推开，凌肃威的秘书带着陆涛，缓步走进了会客厅内：“凌总、段总，陆涛到了！” 段世豪闻言，拽过一个靠枕，将手枪压在了自已身边。 陆涛走到沙发前，并未理会凌肃威，而是对段世豪露出了一个笑容：“段总，好久不见。” “久吗？我觉得还行啊！” 段世豪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指向了身边的凌肃威：“这位是风翎资本的凌先生！” 陆涛伸出了手掌：“凌总，久仰了！” “坐！” 凌肃威与陆涛轻握了一下手掌，笑道：“来我这，估计你也是提心吊胆，既然心里有防备，这水咱们就不喝了，直接聊正事吧！最近你做的一些事情，让老段很不高兴，让我也并不开心。” 陆涛拿出口袋里的烟盒，自顾点燃了一支：“凌总，我不是出来卖笑的！如今世道艰难，我让自已活的舒服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你们的情绪，似乎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人在江湖，如果只活在自已的世界里，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是很难走远的。” 凌肃威对于陆涛的态度不以为然，但也没有激化矛盾：“我今天叫你们二位过来，是想做一个中间人，调和一下彼此间的矛盾，毕竟这么闹下去，对谁的影响都不好，你说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 并不欢喜的和解 陆涛听见凌肃威的一番话，虽然一双眸子没有任何波动，但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赌对了。 凌肃威此举，正是为了把事情压下去。 虽然跟他相对而坐的段世豪，与他一样都想将对方撕碎，但凌肃威的气场，也确实压得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涛见凌肃威提出问题，点头道：“凌总，你的大名，我早已经如雷贯耳，我既然能来到这个地方，自然也是给你面子！只是我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调和，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老段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们在一些项目上，还是合作关系！你损害老段的利益，就是损害我的利益，这是我们所不允许的，更无法接受的。” 凌肃威看着陆涛的眼睛，嗓音低沉，但却不容拒绝的说道：“我希望你跟老段之间的冲突到此为止，不论彼此间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凌总，你这话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陆涛吐出了一口烟雾：“你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究竟填进去了几条人命。” “继续斗下去，填进去的会更多。你们互相之间死几个人，我并不在乎，也不关心，但没人可以损害我的利益。” 凌肃威淡淡说道：“人可以高估自已，但也不能低估别人，你能来到这里，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浪费太多时间，现在，我就要两位的态度。” 陆涛之所以来参加这个谈判，原因已经跟赵泰说的很清楚了。 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住段世豪而已。 是故，他率先对段世豪开口道：“段总对我有提携之恩，在个人情感上出发，我是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的，更不想跟你兵戎相见！但你的步步紧逼，又让我不得不进行反击，如果段总愿意一笑泯恩仇，我也不愿意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我逼的？这他妈是我逼的吗？” 段世豪看见陆涛，胸口也压着一团火：“你明知道苏大庆是我的心腹手足，却依然要置他于死地，杀人的时候，你没想过后果吗？” 陆涛不甘示弱的回应道：“你的人是人，我的人也不是牲畜！我弟弟一家三口灭门！我的合作伙伴替我葬送了一条命！难道我就该忍耐吗？” “够了！” 凌肃威听见两人的争吵，面露不耐之色：“我不是学校的老师，你们也不是斗嘴的小学生！恩怨这东西，本身就是理不清道不明的！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已的道理，也有心中的痛楚！分对错只会激化矛盾！而我要的结果，是一笔勾销！” 两人随即沉默下去。 凌肃威看向了陆涛：“说说条件吧。” “凌总说得对，我们因为最初的矛盾，已经填进去了太多人命！继续斗下去，也只会牵连更多的人！如果段总愿意，我可以接受让一切回到正轨！” 陆涛顿了一下：“送往云顶三期的伪劣建材与我无关，我要求恒盛地产撤诉，让世尊华诚的正常经营！还有被封停的赵家沙场，也得恢复生产！” “我做不到。” 段世豪果断拒绝了陆涛提出的条件：“世尊华诚本就是依附于恒盛地产存在的企业！你既然掀了我的桌子，必须把吃到嘴里的肉给我吐出来！至于赵家沙场，本就手续不齐，被封停合法合规！你自已有本事，自已去解封，我没有义务给你擦屁股！” 陆涛见自已的诉求全部被否定：“既然如此，恐怕就没得谈了。” 凌肃威侧目：“老段。” “凌先生，我能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能压住仇恨，而是因为我尊敬你！对于这个谈判，我带着满满的诚意，但不能踏破自已的底线。” 段世豪将手掌缓缓移到靠枕杀所引发的恩怨！你把谭超还给我，我把康满彬父母二百万的赔偿款付清，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结果。” 凌肃威听到段世豪开口，不等陆涛答话，便抢先说道：“我觉得这个结局不错，就这么定了！如果你同意，这事就此结束，如果你不同意，让老段退场，我亲自踩死你！” 陆涛听见凌肃威的话，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凌肃威说出这句话，多少有些给段世豪撑腰的意思，但更主要的原因，也是在提醒陆涛，继续挡他的财路，是在跟他本人过不去。 本就将这场谈判看的无足轻重的陆涛，刚好顺坡下驴：“既然凌先生开口，我给你这个面子！” 凌肃威对于陆涛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谭超如何了？” “人没了。” 陆涛补充道：“不是折在我手里的，至于他的死因，我相信段总比我更清楚。” 段世豪听见这话，奋力握住了枪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把遗体送回来。” 凌肃威侧目看向了秘书：“准备二百万现金，接收遗体后，让陆涛把钱带走。” “多谢凌先生。” 陆涛在沙发上起身：“不介意我去个卫生间吧？” 凌肃威嘴角上挑：“请便。” 陆涛闻言，快步走进了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之后，拨通了王德明的电话号码。 听筒内很快传来了王德明的声音：“陆涛，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陆涛叹了口气：“我在凌肃威这里！” “什么？” 王德明的语气略显慌张：“你把事情办砸了？还是被抓了？” “这事一句半句的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我不是被抓来的，谭超也在我手里，不过我得把他交出来！” 陆涛补充道：“人在沈河的成和昶诊所，你去接一趟吧，我走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但我对凌肃威说，人已经没了！” 王德明闻言沉默。 陆涛见王德明不作声，开口道：“老王，咱们合作一场，我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谭超不送过来，我走不掉，你的事也办不成！” “我明白。” 王德明听到陆涛语气中暗含的威胁，开口道：“我先去办事，如果你能活着走出来，咱们俩得见一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太阳依旧升起，旧怨不可再提 陆涛结束与王德明的通话之后，便重新回到会客厅内等待起来，同时对凌肃威说道：“凌先生，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办了，谭超很快会被送过来。” “好。” 凌肃威轻轻点头，看向了陆涛：“我希望你清楚，今天找你们过来调解的目的，是让双方的恩怨就此罢休！既然我强迫你放弃仇恨，自然也得给你一个保障！从此刻开始，如果我知道你们双方谁再不依不饶，我不会放过他！而我也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保证！” 陆涛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对抗段总，只是为了给自已谋一条生路，只要段总愿意高抬贵手，我往后一定退避三舍！” “我听凌先生的。” 段世豪见陆涛表态，也跟着作出了保证，同时向陆涛问道：“谭超在什么地方？” 陆涛叹气道：“沈北的私人医院，你想杀人，我想救人，但遗憾的是没救过来。” 段世豪依旧警惕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抓他？” “因为我抓不到你。” 陆涛面如平湖的回应道：“我想着谭超是你的私人秘书，一定会知道一些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我控制住了他，或许会让你收敛一些，否则继续斗下去，我是看不见胜面的。” 段世豪听见这话，便不再言语。 陆涛见状，也沉默下去。 时间流逝，过了五十分钟后，凌肃威的保镖祝磊推门走进客厅，点头道：“凌先生，楼下停了一辆车，里面的人自称陆涛的手下，已经把谭超的遗体送过来了，被我转移到了地下车库。” “知道了。” 凌肃威闻言，对秘书点了下头。 秘书会意，拖着一个带滑轮的行李箱走到了陆涛面前：“陆先生，这里面是两百万现金，你可以现场清点。” “不必了，以凌先生的身份地位，能叫我来这里谈话，就没有骗我的必要。” 陆涛起身，接过了行李箱的拉手，对凌肃威说道：“凌先生，现在交易已经完成了，我是否应该说一句再见呢？” “请便。” 凌肃威莞尔一笑：“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把目光看的长远一些，何必因为所谓的恩怨，在风口浪尖纠缠呢？记住你对我说的话，出了这道门，太阳依旧升起，旧怨不可再提！” “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或许做不到！但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扰段总！” 陆涛丢下这一句话，随后拖着装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 段世豪眼睁睁看着砍掉自已手足臂膀的元凶就此离开，身体因为愤怒而轻微的颤抖着：“他妈的……” “老段，人死不能复生，送给陆涛的话，我同样送给你！人得向前看！” 凌肃威语气轻松的说道：“如今你轻装简行，正是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我知道你以前带着苏大庆之流做生意，是迫不得已！但换个角度来看，没有了感情的羁绊，你在用其他人的时候，反而能够更清晰的做决断。” “凌先生教训的对，在陆涛这件事情上，我确实钻牛角尖了！” 段世豪点头称是，然后强行调整好情绪，起身道：“段总，我想下去看一眼谭超，送他最后一程。” “你陪他去！” 凌肃威对秘书说完一句话，随后又看向了段世豪：“我插手你跟陆涛之间的恩怨，除了想要保证自已的利益，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陆涛这个年纪，可以为了兄弟情义活着，但你不能做一个人到中年，却还满腔热血的愣头青！愤怒会冲昏人的头脑，使其变成一个蠢货。 到了你这个年纪，得知道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如何升起，夕阳何时落下！你得学会从一颗棋子，成长为一个执掌棋局的人！从某些角度上而言，陆涛其实也帮你做了一些你一直想做，但下不去手的事情，不是吗？” 段世豪嘴唇动了动，没有作声。 凌肃威补充道：“赵家沙场封了，就永远没有重启的可能！陆涛也没有机会再进入建筑行业了！” “哎，我知道了。” 段世豪闻言，对凌肃威轻轻点头，随后在秘书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间。 两人出门后，秘书递给了段世豪一支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凌总能拿出这个态度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明白，换在以前，他是不会用这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跟我对话的。” 段世豪露出了一个苦笑：“年轻的时候，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高处爬，等岁数大了才明白，爬上来的代价，未必谁都承担得起！” 秘书莞尔一笑：“人嘛，想要脱胎换骨，从来都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最近几天，我一直在整理远帆地产的资料，发现他可以排进前五，但上面俨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段世豪压低了声音：“回头你安排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把法人过到他的名下，给你赚点零花钱。” 秘书很自然的接住了话题：“呵呵，那我谢谢你了呗。” 段世豪轻声回应道：“你客气了，就算没有凌先生，咱们俩也算是朋友吧？” “是啊，咱们这种人，想交朋友可不容易。” 秘书收下段世豪的礼物，投桃报李的回应道：“凌先生这次是真心实意想要扶着你向前走一步！你如果想要跟他拉近关系，也有一条捷径！” 段世豪微微躬身，静静聆听。 “凌先生有个独生子，名字叫做凌栋，就读于美国芝加哥大学，这孩子在艺术方面很有造诣，但是却被逼着选择了经济学！这孩子怎么说呢……啧，本性很善良，但是严格的教育和家庭环境，也让他很叛逆！近期内，凌栋应该会在沈城生活，把他伺候好了，凌先生应该会很感激你！”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便赶到了商厦的地下停车场。 不起眼的杂物间内，段世豪孤身一人，站在了谭超的尸体前方。 半晌后，段世豪蹲在谭超面前，将一支点燃的烟塞进了对方口中：“眨眼的工夫，你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吧……时间真快啊！” 烟雾缭绕，静谧无声。 “刚刚凌肃威对我说，你们都死了是好事！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但言外之意我也清楚，没了你们，我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他留着陆涛，就是为了让我有危机感和恐惧感！” 段世豪身处于幽闭的环境下，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我不是石头，我的血也是热的！凌肃威说报仇是愣头青的行为，但我并不认同！如果一个男人连手足兄弟的血仇都不敢报，那他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翻脸的合作伙伴 另外一边。 陆涛下楼之后，被一辆贴着深色玻璃膜的面包车接走，一路拉到了抗美援朝烈士陵园附近的一条林间小路上。 陆涛下车后，看着停在前方路边的捷达轿车，还有站在车边的王德明，开口问道：“为什么选在这地方见面？” 王德明脸色阴沉：“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陆涛指着陵园的方向：“我爷爷就埋在里面，但我没见过他，听说我爸刚出生几个月，我爷爷就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 “你先走吧。” 王德明摆手打发了拉陆涛过来的司机，目光不善的看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陆涛回应道：“你把人送去的时间太晚了，一个小时，很容易被看出端倪的。” “我审讯只用了半个小时，但必须得多等一会，尸体带着温度被送过去，才会被察觉出异常。” 王德明补充道：“你心里清楚，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陆涛感受到王德明斥责的态度，冷冰冰的回应道：“答应把谭超给你，我做到了，你想听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 王德明快步上前，一拳向陆涛砸去：“陆涛，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自已翅膀硬了，没人能管得住你？” “嘭！” 陆涛被王德明一拳砸在脸上，随即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回去。 “咕咚！” 王德明没料到陆涛会还手，被一脚踹躺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陆涛将王德明放翻后，目露凶光的还要上前。 王德明果断抽出配枪，对准了陆涛的胸口：“你想死吗？” 陆涛脚下停顿，但态度依然强硬，指着自已的胸口喊道：“来啊，打一枪试试！” 王德明喘着粗气，撑着地面爬起来，严厉的质问道：“既然凌肃威找你见面，你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 “我为什么要通知你？” 陆涛针锋相对的反问道：“难道要根据你的指示，向凌肃威曲意逢迎，捧着他的臭脚，求他给我一个饭碗！成为他制衡段世豪的一个工具？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是一次一算，我跟你的交易很简单，你帮我找到老烂，我把谭超给你！我从未答应过做你的卧底，更没想过做你的线人，明白吗？” 王德明见陆涛拆穿了自已的真实想法，不由得瞳孔一缩。 他原本以为，陆涛只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愣头青。 但是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他发现陆涛远比他想象当中的更加聪明，油滑的程度更是比他亲哥哥强了无数倍。 纵然如此，王德明还是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要清楚，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即便你不准备帮我的忙，也没必要将我推到一个绝境当中！在有的选择的情况下，难道你不应该做出一些不会损害自身利益，也对我更有利的选择吗？ 我找你要谭超，不仅仅是为了拿到他的口供，更是为了让他成为我的污点证人！我原本可以扣住他不放的，可我还是把人给交出去了！因为我更在意你的人身安全！” “王德明，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你就不要再给自已脸上贴金了！你交出谭超，是因为怕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把你给咬出来！一旦凌肃威注意到你，不仅你的复仇大计难以实施，就连你都得折进去！” 陆涛态度激进的扯掉了王德明的遮羞布，继续说道：“同理，如果我真的想要选择凌肃威，早就把你的事情给抖出去了，只有那样我才能获得他真正的信任！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已经是照顾你这个合作伙伴的面子了！ 如果我是孤身一人，可以选择跟你一起赌！但你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一大群跟我吃饭的人呢！我不能把他们的前途当作自已的赌注，给推到牌桌上面去！我从来没想过参与你们这些江湖恩怨，我只想消消停停的过我自已的生活。” 王德明眯起眼睛问道：“你觉得卷进这种事情里面，你还能够抽身吗？” 陆涛话语直白的回道：“我卷进来是迫不得已！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继续往前走！更会尽最大努力保证自已全身而退！在这件事情里，我只信自已，没有朋友！” 王德明听见这话，沉默许久后，收起了配枪，坐在车头上点燃了一支烟：“凌肃威找你谈了什么？” “调停。” 陆涛收起了身上的戾气：“凌肃威觉得我的做法，已经损害到了他们的整体利益，他不想失去段世豪这个代言人，所以亲自出面，终止了我们的冲突。” 王德明深吸一口烟，被火光照亮了阴翳的双眸：“你觉得自已跟段世豪斗到这一步，冲突真的能戛然而止吗？” “当然。”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利益，谁也不想拼命！在我跟段世豪的冲突中，他的损失更大，只要他能被凌肃威压住，我不会主动找麻烦！” “你会的！我很了解你这种人！” 王德明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康满彬一家三口，外加一个陈金发，这是四条人命！而段世豪那边，如今仅仅两死一伤，他还欠你一条命！” 陆涛冷笑道：“如果你了解我的话，就不会表现的如同刚才一样愤怒。” “我会盯紧段世豪，在这件事情上，你我依然还有合作的可能。” 王德明补充道：“我接到消息，凌肃威要在省内投资规模庞大的产业链集群，之所以调停你跟段世豪的矛盾，就是为了让段世豪接管这些生意，成为一个更大的白手套！只要段世豪一死，凌肃威就不得不亲自操盘！只要将他钉在沈城，我就有查他的机会！” 陆涛也掏出了自已的烟盒：“我说了，自已没想过杀人。” “上车吧。” 王德明闻言，走到了正驾驶的车门一侧：“段世豪也不是傻子，等你清楚自已难以做成这件事的时候，我相信你还会找我的。” 二十分钟后，捷达停在某十字路口。 王德明目送陆涛拖着行李箱坐进一辆出租车，拨通了手机中的一个电话号码：“出来见一面吧，我有件事，得跟你聊聊。”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内部聚会 当晚，东陵一家二十四小时餐厅内。 以陆涛、赵丰年与林守义为首，赵泰、关磊、金锐、大博、小威一行人，全都环坐在了桌边。 陆涛看着现场众人，笑着将三个手提袋放在桌上，对金锐、大博和小威说道：“今天晚上，咱们这件事之所以能办妥，你们三个厥功至伟，尤其是大博和小威的表现，更是让我感觉惊艳！这三个袋子里分别有十万块钱，你们三个收好！” 金锐坐在桌边，见陆涛只给他们三个拿了钱，但并未提起赵泰和关磊，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涛哥，咱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去见过段世豪的幕后老板凌肃威了，在他的调解下，双方决定谈和，放下过往的仇恨，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好！这是好事啊！” 林守义听见这话，不由得面色一喜：“我早就说过，咱们既然是生意人，就要和气生财！以小涛现在的名气，在哪都能吃到肉，何必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非要舞刀弄枪呢！” 赵丰年对于这个结果，也显得有些诧异：“小涛，你真决定，要跟段世豪和解？” “我不同意！” 关磊不等陆涛发话，便瞪着眼睛说道：“段世豪是什么人，咱们都清楚！双方矛盾的起因，在座诸位也都知道，彬彬和老陈出事了，咱们心里不舒服！那谭超和苏大庆死了，段世豪心里也一样不得劲啊！我不认为这么深的仇恨，说放下就可以放下！” 陆涛听到关磊的回答，轻轻点头：“关磊的说法，也是我去谈判之间所担忧的问题！不过你们也都知道，段世豪是凌肃威手下的一个白手套，他的一切都是凌肃威带来的！而如今凌肃威觉得段世豪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他的利益，与其说他是为了调和，倒不如说是为了自保。” 赵泰最清楚事情的始末，还有陆涛的真实想法，主动表态道：“这件事我支持涛哥的做法！双方这么斗下去，还得继续死人，尤其是咱们拿下谭超之后，段世豪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双方越陷越深，一旦段世豪全力反击，咱们肯定吃亏！” 陆涛见关磊还要反驳，主动开口打断了他：“我已经答应了凌肃威那边的条件了，我找大家过来，只为了宣布这个结果！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 林守义谨慎的问道：“小涛，你说这会不会是段世豪设下的一个圈套，他明知道最近咱们都在躲着，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骗咱们出现，然后将大家一网打尽？”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段世豪不怕得罪咱们，但我料定他一定很怕凌肃威！我觉得段世豪不会公然动手，但你如果不放心，就继续跟赵叔在乡下住一段时间，老婆孩子也先别回来了。” 林守义果断接纳了这个建议：“嗯，这个方案好！我这人没什么胆色，过不了你们那种惊心动魄的生活，我还是继续等等吧。” 大博见几人把话说完了，看向了陆涛：“涛哥，你给我们这钱，该不会是遣散费吧？” “当然不是，该出力的时候你们出了，如今事情尘埃落定，卸磨杀驴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陆涛笑道：“段世豪已经答应对世尊华诚撤诉，但咱们该给的赔偿一样要给，而赵家沙场也被封停，这意味着我们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当中，都是没有生意的！这钱是给你们的零花钱，外加最近一段时间的酬劳！” 小威看着桌上的手提袋，有些紧张：“可是这酬劳，也太多了点吧？” “你们做着拼命的事，我就不能给你们打架斗殴的钱。” 陆涛喝了一口啤酒：“我最近经历的生活，你们也都看见了，如果有谁觉得这种日子过于危险，可以选择离开，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然了，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保证我陆涛有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们！” 金锐不假思索的端起了酒杯：“涛哥，我先表个态，我绝对不退出，以后你就是要饭我都跟着你！” 大博也跟着说道：“我跟小威说过，我们是来跟大哥的，不是找老板的！你做什么生意，那是你的事情，我只希望自已拿你当亲哥，你别把我当员工！” “就是，这话我早都想说了！” 小威也跟着点头：“以后能不能别再跟我们说类似的话了，不仅显得生分，而且还让我感觉心里不舒服。” 陆涛见几人全部端杯，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喝酒吧！” 酒过三巡，彬彬、大博、小威三人，受陆涛指派，率先将赵丰年和林守义送走。 陆涛等桌上没有了外人，不等关磊说话，便主动说道：“这阵子大家都机灵点，段世豪身边的人已经被咱们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必须得趁他羽翼未丰，尽快除掉他！” 关磊眼神一亮：“哥，你刚刚不是说，不准备做这件事吗？” “那是说给大博他们听的，这几个小家伙少不更事，经验也少，我怕他们知道实情，会藏不住事。” 陆涛认真的看着关磊：“这事原本想瞒着你们，但我怕再酿成彬彬那种惨剧！我把话放在这，这个仇必须要报，但怎么报必须听我的。” 赵泰知道消息比较早，也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涛哥，如果咱们干掉段世豪，得罪的可就是凌肃威了，那时候怎么办，你想好了吗？” “不愿去想，也不能去想！如今咱们一无所有，我才能毫无顾忌的报仇！一旦想法太多，我担心自已的判断会受影响！如今段世豪元气大伤，是复仇的最佳时机！” 陆涛顿了一下：“双方的身上，都染着彼此袍泽的血，我跟段世豪不死一个，谁都睡不踏实！” 关磊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段世豪也不会接受今晚和解的结果？” 陆涛目光阴森的回应道：“一个死人的想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第三百一十八章 堪比警犬的灵敏的嗅觉 这天晚上，陆涛不知道段世豪休息的怎么样，但他却难得的睡了一个踏实觉。 醒来之后，他便点燃一支烟，坐在土炕上琢磨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陆涛没少接触过这些白手套，知道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大老板手里捏着，所以段世豪绝对不敢公然忤逆凌肃威。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两条路要走。 其一，陆涛浑噩度日，段世豪找人对他进行暗杀，陆涛伺机反击。 其二，陆涛东山再起，段世豪继续捅咕别人跟他斗下去。 陆涛清楚，段世豪心中一定更偏向于简单粗暴且不留后患的第一选择，可是他不会在短时间内下手。 段世豪固然想要除掉陆涛，但相比之下，他更不敢违背凌肃威的决定。 这个时间不会太短，但也不会太长，陆涛估计，段世豪想要对他下手，至少也得等上半年时间，让风头过去。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段世豪等得起，但陆涛等不起。 在段世豪的虎视眈眈之下，陆涛很难利用这段时间恢复元气，而财大气粗的段世豪，却可以轻松组织起一支新的队伍。 守株待兔的路子走不通，那么就只能选择请君入瓮了。 站在段世豪的角度上去看，他在顾忌到凌肃威的情况下，只能等这件事淡化下去，再寻找杀机。 如此一来，对方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自已崛起。 一旦陆涛恢复元气，段世豪复仇的成本也会越来越大。 如今陆涛手里已经没有实体生意了，虽然东陵的砂石市场已经恢复正常，但最赚钱的赵家沙场倒了，仅凭其他沙场的抽成，很难让陆涛有所发展。 他还得投资新的生意作为诱饵。 可是这个诱饵该从何处来，而且不会受到段世豪的控制，这一点令陆涛头痛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涛到处请人喝酒，终日抛头露面，摆出了和解的姿态。 而段世豪那边，在料理了谭超的后事以后，也投入到了接手远帆地产的工作当中。 由此，江湖上开始风传，段世豪这是被陆涛打怕了。 一个出狱半年多的小混子，将段世豪这么一个地产大鳄给打的不敢作声，连兄弟的仇都不敢报，顿时成为了许多江湖人士的谈资。 同样也让很多成名已久的大混子，对陆涛达到了谈虎色变的程度，生怕他会走张兵的路子，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成为黏在他们身上的狗皮膏药。 外人都觉得陆涛春风得意，但他实际上也愁得不行。 虽然打垮段世豪的传闻，让他风头无两，不过那些混子与商人在跟他接触的时候，都是只想跟他交朋友，但没人愿意与他做生意。 原因很简单，当初段世豪跟陆涛就是合作伙伴，虽然两人的分手原因颇多，不过在外人看来，陆涛就是反咬段世豪一口的毒蛇。 连段世豪这种大亨都没能解决掉的人物，他们更不敢接触。 其中，虽然一小部分了解内情的人，都清楚陆涛的加入，可以让他们的业务更上一层楼，但段世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也不愿承担这个风险。 如此一来，即便陆涛急于给段世豪下套，却始终有一种老虎吞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陆涛急，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急。 此人便是林守义。 林守义不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人士，或者说跟江湖两个字完全不沾边，但他却是一名出色的商人。 当初他找上陆涛，正是看到了如何将陆涛的名气变现的机会，成立了世尊华诚。 自从得罪了段世豪以后，他们这伙人基本上已经被沈城的建筑业“除名”了，不过对于金钱的敏感性，却又让林守义找到了一个新的商机。 这天下午，林守义与人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通话之后，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陆涛：“小涛，你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中午刚喝完一顿大酒的陆涛打着哈欠，满身酒气的开口：“咱们之间又不是外人，你有话就直说呗，跟我客气什么呢？” 林守义眼神明亮的说道：“是这样，我想给你介绍一个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什么生意，你说说看。” “二手车！” 林守义打开话匣子之后，便滔滔不绝起来：“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购车的消费者越来越多，部分消费者更是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购车计划，这些换下来的车全都流入到了二手车市场。 这些二手车具有一定的价格优势，迎合了部分消费者的消费心理，尤其是沈城如今的经济刚刚复苏！虽然大部分老百姓都有了用车需求，但是购买新车对他们而言，负担相对沉重，而二手车更具优势。” 陆涛半信半疑的问道：“二手车？这买卖能靠谱吗？” “必须靠谱啊！1999年至今，整个市场的二手车的价格下降了接近25％，但是整体交易量却在稳步上升，基本上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 据统计，2006年全国二手车交易量为190.59万辆，同比增长31.5％，增速超过新车交易量6.37个百分点。其中，二手轿车交易同比增长率高达54.11％，占总量的43％，且所占比例呈现逐年增长趋势。” 林守义眨巴着眼睛说道：“基于2006的快速增长，有的人把今年定位为国内的二手车市场元年！随着汽车保有量的逐年递增，二手车的需求也随着人们消费观念的转变，正在逐渐被大多数人接受！ 消费者购买二手车，看中的不仅仅是低廉的价格，对于二手车的质量和售后服务也越来越在意，我们可以弄一个品牌的二手车行，一旦打出名气，形成规模，利润也将是无比巨大的！最主要的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别管是抢生意还是拿市场，竞争优势都比别人强多了！” 陆涛听到林守义给出的一系列数据，诧异的看着对方：“这些数据，你都是在哪查到的？怎么感觉倒背如流一样？” 林守义眨了眨眼睛：“我跟南方的几个朋友通了电话，大致了解了一下！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嗅觉灵敏，哪怕两公里之外的地上有个钢镚，我都能闻出味儿来！” “做二道贩子，真是白瞎你这个人才了！如果你父母小时候给你报个小动物兴趣班，你现在妥妥的警犬队一哥！” 陆涛斜眼看着林守义：“你平时遇见官司，是不是都不需要劳动仲裁，得去小动物保护协会啊？” “毫不谦虚的说，我如果换个职业，东北三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警犬，都得下课！” 林守义呲牙一乐，亢奋的看着陆涛：“小涛，说正经的，你觉得这个项目的前景怎么样？” 第三百一十九章 自古英雄出炼狱 对于林守义的提议，陆涛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他之所以要支起一摊生意，主要目的只是为了把段世豪给吸引出来，当作一个鱼饵。 而林守义却是真心实意想要把这个生意做好。 从头到尾，他都是奔着合伙赚钱来的。 之前世尊华诚倒闭，是无可奈何，所以陆涛为了补偿，将沙场的两成股份给了他。 如果此刻陆涛再去做这个所谓的二手车生意，用它来吸引段世豪注意力的话，似乎对林守义的打击太大了。 老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在他心里，利益高于一切。 一个商人能在双方的捆绑中，陪陆涛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仁至义尽。 是故，陆涛也真的不想坑他了。 林守义坐在旁边，误将陆涛的沉默当成了对生意的举棋不定，连忙说道：“咱们当地虽然也有卖二手车的，但是成规模的太少了！我看中这个生意，是因为它投资少，回报高！ 咱们现在凑个几百万出来不成问题，这些钱放在建筑行业中，可能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不过投入到二手车市场当中，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小涛，我有南方的渠道，保证这个生意稳赚不赔！” 陆涛看着林守义狂热的目光，意识到自已如果拒绝，对于他同样是一种伤害，沉默片刻后说道：“行啊，既然你想弄，那咱们就试试呗！” “太好了！” 林守义一拍巴掌：“我就知道在做生意这方面，你绝对是信任我的！你放心，南方那边的车源我来保证，下午我就去找场地！” “老林，场地的事情，还是我来找吧！” 陆涛顿了一下：“我这张脸，现在多少还值点钱，谈场地的时候，能拿到点折扣！” 林守义点头：“也行，那你准备去什么地方租房子？” 陆涛莞尔一笑：“时间仓促，还没确定，咱们虽然决定要做这件事，但也不急于一时，总得考察和了解一下。” “今天是八月二号，满打满算再有两个月，就到十一假期了，到时候市民出游什么的，对于车辆的需求量很大，我觉得咱们想把生意打响，最晚在九月中旬就得把铺面给支起来！” 林守义舔着嘴唇说道：“咱们的投资太大，场地至少得要放开一百辆车，同时还得有一个容纳二十台以上车辆的展厅！既然要做，就得按照4s店的标准去搞！只有档次上去了，才能把售价提上去！” 陆涛再度点头：“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 于洪，巴黎世家别墅区。 段世豪坐在某别墅的客厅内，将一把车钥匙给对面的凌栋推了过去：“小栋，这车是最新款的法拉利f430，在外面的拖车上还没有下板，最近你就开着代步吧！如果跑车开够了，车库里还有一辆丰田霸道！钥匙在车库的墙上挂着！” “段叔叔，这不合适吧？” 凌栋看着桌上的车钥匙，面露为难之色：“你能给我提供住处，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如果再开你的车，那……” “怎么，觉得自已受之有愧？” 段世豪笑呵呵的打断了凌栋的话，回应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爸给的，与其说是我在给你提供好的生活，倒不如说这些都是你爸给你的，我只是个过路财神！” “我爸才不会给我这些呢！” 凌栋苦笑道：“他就是一个以折磨我取乐的心理变态，他恨不得我过这个世界上最苦的日子，好让我知道他取得今天的成就有多么不易，让我像信徒一样去疯狂的崇拜他！” “不！你爸是想让你出身显赫，却居于寒门，他是想让你更加了解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只有这样，你才知道如何适应这个世界，并且学着去掌控它！” 段世豪点燃一支雪茄，问声细语的劝道：“不经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已的儿子承受苦难！可你如果不了解人间疾苦，又如何掌握人间疾苦呢？你爸是怕你在蜜罐里长大，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凌栋一知半解的问道：“段叔叔，既然你知道我爸的目的，为什么还要给我提供这一切呢？” “我不敢反驳你父亲，但他也未必就全是对的！我觉得教育从来不是一视同仁，而是因材施教！如果你是个性格顽劣的人，他让你多加磨炼自然没错，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段世豪伸出手掌虚空一握，淡淡道：“你父亲生活在高处，一心想要让你了解底层逻辑，让你了解普通人的思维，然后再站在高处，知道如何掌握人心！可他却忽略了你一直被压在 “他的风景？” 凌栋想起父亲在京城时，低声下气与人相处的场景，不由得冷哼一声：“我倒觉得不看也罢！” “知道什么是成长吗？所谓成长，就是看懂这个世界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乌烟瘴气的！你眼中的世界，如今只有对与错、高与低、好与坏！早晚有一天你会清楚，对就是错，高就是低，坏也是好！” 段世豪说话间，又掏出了一张信用卡，推到了凌栋面前：“这张卡是我的副卡，每天有二十万的额度，你先拿去用！如果卡刷爆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叫人送钱给你！” 凌栋从小受到严格管束，但是在国外留学期间，又每天看着其他留学生们骄奢淫逸，心里早已经不平衡了。 对于年仅十九周岁的他而言，段世豪给的一切，都是他曾羡慕，乃至于梦寐以求的。 凌肃威看着桌上的金卡，紧张的问道：“段叔叔，如果我拿了这些东西，我爸他……会不会不开心啊？” “如果你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也不敢把这些给你。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清楚一件事，只有按照你父亲的规划去走，你才能永远过这样的生活！他让你留在沈城，本就是为了减压的，既然是散心，那就可劲的玩，把压力给发泄出去，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段世豪又将一张名片放在了桌上：“这个人叫徐东升，是我公司的副总，你在沈城遇见任何问题，不管是交通事故，打架斗殴，还是被人勒索、欺负，或者惹了麻烦，都可以跟他联系，他会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第三百二十章 借刀杀人，平湖之下的暗流汹涌 2007年8月8日。 立秋。 和平区中山路，陆涛站在一处已经倒闭多年的汽水厂门外，对面前的中年伸出了手掌：“孟厂长，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这厂子从今天开始，就归我了！” “哈哈，这都多少年没人管我叫过厂长了！” 中年点了点头：“咱们都把合同都给签好了，你就放手折腾吧！从今天开始，这院子姓陆了！” 陆涛与中年寒暄几句，转头对身边的金锐吩咐道：“打电话，从东陵调一个拆迁队过来，今天下午开始扒厂房！另外再给大博打个电话，叫他去把装修公司的保证金交了，今天下午过来规划出图纸，把临街的仓库改造成汽车展厅！” 金锐并不知道陆涛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真要做二手车生意，眼看他把事情办的这么急，掏出手机问道：“涛哥，今天就弄，是不是急了点？” “老林这个人做生意，只要感觉路子对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往里扑！他那边已经把第一批车的预付款给打过去了，预计很快就会运抵沈城！到时候几十辆车拉回来，总得有个地方放！” 陆涛顿了一下：“另外你再订个酒店，晚上我得请那些做工程的朋友们一起吃顿饭，他们常年用二手车抵账，也算是一条销路！” …… 恒盛地产。 阿华急匆匆的推开房门，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徐东升说道：“升哥，出事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天塌不下来！” 徐东升看见阿华毛毛躁躁的模样，皱眉说道：“如今我已经升任恒盛地产的副总了，你们跟在我身边，代表的也是我的脸面！成天一副二流子的模样，怕我不够丢人啊？” 阿华被骂的一缩脖：“对不起升哥，我习惯了，下次进来一定记得敲门。” “不用下次，滚出去重新进！” 徐东升将阿华赶出门外，让他重新敲门进入办公室以后，这才问道：“什么事啊，像是火烧眉毛一样？” “前阵子咱们不是到处在抓陆涛嘛，刚刚有人看见他，所以给我打了个电话。” 阿华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道：“听说陆涛把中山路的老汽水厂买下来了，正准备拆迁！” “拆迁？” 徐东升闻言，霎时眯起了眼睛：“这孙子几个意思？这是贼心不死，还准备跟咱们继续掰手腕啊？” “不可能！陆涛知道自已的斤两，他就算再狂，也不可能来地产行业跟咱们找麻烦啊！” 阿华摇头道：“我听说，他是准备开一个市内最大的二手车行！听说他放出话来，打算投资一千万！升哥，和平可是咱们的地盘，陆涛把生意开到了家门口，这他妈不是上眼药么！” “段总跟陆涛已经和解了，陆涛想在什么地方做生意，是他自已的自由！” 徐东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从老板椅上起身，向门外走去：“你派几个靠谱的兄弟，把陆涛那边给我盯紧，这事我得跟老段打个招呼，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语罢，徐东升便离开办公室，去了段世豪的房间。 正在看报纸的段世豪，见徐东升进门，挑眉问道：“有事？” 徐东升微微一笑，并未切入主题：“段总，自从谭超出事，你一直都没配秘书，这多少有些不方便吧！” 段世豪面露惋惜之色：“公司的业务你很清楚，我找秘书，必须找聪慧且可靠之人，谭超是我花费多年心血培养起来的，想要找人取代他，太难了。” 徐东升殷勤的说道：“你毕竟是这么大一个企业的老板，如果事必躬亲，多少有些影响威严！要么我先给你找一个应届的女大学生，虽然办不了业务上的事情，但是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罢了！男人要成大事，女人就是绊脚石！你觉得我处理的那些事情，是寻常女人能承受住压力的吗？” 段世豪摆了摆手：“何况你弄个花瓶立在我身边，你嫂子心里也不平衡啊！这种影响家庭和谐的事，还是防微杜渐吧！” “哈哈，嫂子的脾气，的确挺暴躁。” 徐东升见段世豪拒绝，便明智的终止了这个话题：“段总，刚刚阿华跟我汇报，说陆涛在中山路收购了一家废弃工厂，准备改造成二手车交易中心！据说投资不下千万，我觉得陆涛这是从建筑行业抽身，想要换个赛道起跑了！” “千万只是个噱头，他手里没那么多钱！至于他想往哪跑，这是他的事，能不能让他跑起来，这才是咱们需要关心的。” 段世豪丢给了徐东升一支高希霸雪茄：“这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双方虽然名义上已经和解了，但旧怨毕竟还在，何况我们也不知道陆涛心中的真实想法。” 徐东升坐在沙发上，说出了自已的想法：“我退一步讲，即便陆涛是真的想要和解，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了！但人这东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保证咱们永远一帆风顺，而陆涛又一直处于劣势呢？我担心万一让这小子混起来了，以后也是咱们的一个威胁！” “是啊！尤其这只狼崽子，还是咱们亲手养大的！” 段世豪看着徐东升，嗓音低沉的说道：“不瞒你说，我曾梦见过陆涛亲手杀了我！” “要么，这事我去办吧！” 徐东升瞬间会意：“如今陆涛已经出来抛头露面了，想要找他不难，我尽量做的干净一些，不留后患！” “杀陆涛容易，让凌肃威不起疑心却很难！他留着陆涛，就是在恶心我，同时测试我对他的服从性！他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在承受压力的情况下，还乖乖听他的话。” 段世豪吐出了一串烟雾：“陆涛必须死，但不能死在你我手里。” “你的意思是，给他找一个合理的死法。” 徐东升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后说道：“要么，我们派一个人去陆涛的赛道跟他比比马力呢？” “你是说借刀杀人，扶持一个傀儡去做二手车。” 段世豪一点就透的问道：“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我有一个狱友，绰号三猛，之前是涉嫌诈骗和故意伤害进去的，上周刚出狱，是个生面孔！” 徐东升眨了眨眼睛：“这个人头脑还算灵活，办事也比较稳重，我本想把他留在身边自已用，要么，我帮他引荐一下，叫过来跟你见一面？”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三猛拜菩萨 自从陆涛答应做二手车生意，林守义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仅让南方的朋友送了一批车来试水，而且大多数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当天下午便带人赶到了施工现场。 眼看着原有的老厂房被推倒，林守义站在阴凉处，笑呵呵的递给了陆涛一瓶矿泉水：“小涛，咱们的车行就快开业了，你看广告想怎么打啊？” 陆涛坐在石头上回应道：“有买车需求的人，肯定都是没车，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的！找找广播电台的关系吧，在广播里插播广告，还有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你觉得怎么样？” “仅仅是市内打广告，恐怕还不够，我准备在省台打广告！” 林守义开口道：“咱们这里是省会，给人的感觉总要高端一些，如果把广告拍的时尚大气一点，就能吸引全省的客户，咱们虽然是地缘企业，但并不能把目光局限于一个城市！如果能把口碑做起来，我也准备像旗舰店一样，到处开分店！” 陆涛诧异于林守义超前且敏锐的商业嗅觉，点头道：“做生意这方面，你是一把好手，运营和经营方面的事情，你拿主意！” 林守义放声大笑，风风火火的起身：“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行，你在这忙吧，我现在就去见几个朋友！” 陆涛坐在墙角，看着林守义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着林守义这副劲头，陆涛是真想踏踏实实的帮他把生意捧起来。 而不懂江湖事的林守义，还全然没有意识到，其实在陆涛撑起这个生意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不能安生。 …… 恒盛地产。 一辆出租车停在大楼门前，一名剃着囚头的男子推门站到了车下。 此人便是徐东升向段世豪举荐的三猛。 三猛今年二十九，身高一米八五，体重接近二百斤，但是却一点都不显得胖。 众所周知，监狱是一个劳动改造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一个小社会。 在那里面，只要有钱，除了买不到自由，依然可以过得很潇洒，这种人大多都会分配到监狱里面的厨房、超市、医院这种不仅轻松，且几乎能够拿到全额减刑积分的地方。 而三猛家里一穷二白，在监狱里却干了这么多年的“管事犯”。 这个身份有点类似于工头，在监狱里面除了不能外出，几乎都可以当做辅警去用了。 三猛之所以能在里面混得好，完全是因为此人滚刀肉的性格，别管是监狱里的大哥，还是那些管教，都归拢不了他，最终只能采取“招安”的方式。 三猛下车后不到两分钟，徐东升便从恒盛地产迎了出来，笑呵呵的打量着三猛：“几年没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壮了不少！” “入狱之前，我靠头脑吃饭，出狱之后，我得清楚自已的价值在哪里！不把身体练好了，我怕自已饿死啊！” 三猛向徐东升伸出了手掌：“如今我虎落平阳，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感谢你愿意给我一条生路了呗，我的升哥！” “操，咱们之间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我拿你当朋友，既然你遇见了困难，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徐东升推开三猛的手掌，顺势搂住他的肩膀，向办公楼内走去：“走吧，我给你引见一下我们老板！” “徐总！” “副总好！” “徐总好！” “升哥！” “……！” 两人进门后，路过的公司员工纷纷让路，跟徐东升打起了招呼。 三猛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徐东升，还有恒盛金碧辉煌的大厅，眼神里写满了羡慕：“你现在混的可以啊，都当上老总了！” “什么老总啊，拿的再多，不也就是个打工仔么。” 徐东升低调的说道：“老段这个人情商很高，只要你让他看见你的价值，他不会吝啬给你报酬！好好混，只要能被他看中，这是个机会！” “我不认识什么老段，我只认识你徐东升！” 三猛咧嘴一笑：“我知道自已是怎么来的，也会记得是谁带我进的这道门！” “哈哈，这么看来，你的情商比老段还高啊！” 徐东升眨了眨眼睛，用手使劲捏了一下三猛的肩膀：“哥们，实话跟你说，我如今在公司里，也就是个干脏活的，可我身边那群人，实在难堪大用，我真的很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帮忙！”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站在你的位置上，可以遇见无数个范宏猛，可我一生，或许只能见到你一个徐东升。” 三猛面色虔诚的双手合十：“我这个人不信佛，只拜能给我带来好处的菩萨！有些话你不用说，我自已可以慢慢悟！” “哈哈，你真能扯淡！” 徐东升爽朗一笑，带着三猛乘坐电梯上楼，很快走到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段总，范宏猛到了！” “呀，来了！” 段世豪闻言，十分热情的起身，大步向三猛走去，同时伸出了手掌：“不好意思啊，本来应该亲自接你的，但临时来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别见怪！” “段总，您这话说的可太虚了！你这么大的人物，能让我进这道门，我已经心怀感激！我是烂在尘埃里的泥腿子，怎么敢奢求你迎接我呢！” 三猛双手握住段世豪的手掌，放低姿态说道：“我已经登门要饭了，只希望段总别把我给赶出去！” “你放心，对我有用的人，我都把他们当成朋友看待，何况有东升的面子在这摆着，即便你真是要饭的，我也让你吃撑了走！坐吧！” 段世豪微微摆手，示意三猛落座，看着他问道：“我听说，你在入狱之前，也是在社会上跑的，还跟苏区的周瘸子一起玩过？” “外界谣传而已，准确的说，是周瘸子跟我玩！只是他年纪大，我们俩一起出去，总有人误会我是小弟。” 三猛顿了一下，直言道：“段总，关于我要做的事情，东升都跟我聊过了！当着真神不说假话，我认识陆涛！” 第三百二十二章 老朋友来了 对于三猛的说法，段世豪并不觉得意外：“当年张兵在世的时候，跟周瘸子拼的你死我活，两个人明争暗斗了好多年，你认识张兵的旧日门生，这很正常。” “我们俩的关系，跟你理解的可能不太一样。” 三猛摇头道：“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我行三，所以被称为三猛！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我大哥早年间开着三轮车拉猪，出了车祸，惯性把猪甩进了驾驶舱，最后猪活了，他没了！我二哥范勇猛，人称二猛，最早是跟张兵玩的。” “哦？那这事可有点意思了。” 段世豪来了兴趣：“你们亲兄弟，怎么还站在了两个队伍里呢？” “我二哥最早跟张兵混的时候，陆涛还是个小B崽子呢！我没事总去找我二哥玩，跟陆涛关系也还算不错！但是后来陆涛这孙子，把我二哥的手筋挑了！” 三猛顿了一下：“当年我在做生意，对他们社会上的事情不太感兴趣，而周瘸子跟我一起倒腾煤炭，在我的牵线搭桥之下，我二哥跟周瘸子一起想要搞张兵，结果周瘸子被陆涛和关帅打跑了！” 段世豪递过去了一支烟：“那你二哥人在什么地方？” 三猛把烟点燃，回应道：“周瘸子跑了，我二哥留下了，在05年的时候，因为607严打被枪毙了。” 段世豪微微眯眼：“这么说来，你跟陆涛是血仇啊？” “谈不上血仇，我二哥跟他的事，是团伙内部的纠纷，而我并不是张兵团伙的人。” 三猛吐出一口烟雾，直言道：“段总，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你可以利用我们的矛盾，而是想告诉你，以我跟他之间的旧怨，只要碰上了，绝对会血拼到底，你可以放心用我！但反过来说，我蹲了这么多年监狱，不是为了玩命才出来的，而是想赚点钱，弥补我失去的青春！” “三猛，你话多了。” 徐东升打断了三猛，沉声道：“段总既然能叫你来，就不会亏待你，他可以给，但你不能伸手要！” “升哥，你愿意拉我一把，我很感激你！但桥是你搭的，路却得靠我自已走！如果不先小人后君子，把话给说清楚，万一出了问题，这才真是伤感情呢！” 三猛笑呵呵的看着段世豪：“段总，你是老江湖，我相信这个道理，你比我领悟的更加透彻！” “当然，我这个人始终信奉一点，用利益交朋友，比用心交朋友轻松得多。” 段世豪闻言，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找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付陆涛，既然你是奔着利益来的，那咱们就聊聊利益方面的事！” 三猛点头：“段总请讲。” 段世豪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跟陆涛有点私怨，但不能摆在明面上解决！他最近投资进入了二手车行业，我会出资支持你，也弄一个二手车行！这个车行如果赚钱了，我要三成利润，如果赔钱了，我给你兜底！你除了自已这个人之外，什么都不需要付出。” 三猛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段总想要个什么结果呢？” “陆涛的生意得倒，人也得没！” 段世豪补充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跟他斗，但必须让所有人看起来，都认为是行业竞争引发的纠纷，如果……” “如果出现意外，这事我也一个人扛。” 三猛没等段世豪把话说完，便主动作出了保证：“我知道自已的价值体现在哪里，既然是卖命，自然不会觉得不公平。” “你是个聪明人。” 段世豪莞尔一笑，对徐东升说道：“先带他去后勤搞一辆车开，然后去财务提二十万现金零花，商务投资方面，交由财务部门审批。” 五分钟后，徐东升将三猛送走，回到了段世豪的办公室里：“段总，三猛是个粗人，又蹲了这么多年监狱，说话办事糙了一些，您别见怪。” “无所谓，江湖人士嘛，身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陋习！只要他的能力在，可以给我一个好的结果，我不在意他的态度。” 段世豪莞尔一笑：“我不信三猛，但是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只要你觉得这个人还不错，那就让他去试试！” “好！” 徐东升恭敬的回应道：“三猛拿到钱之后，已经去找陆涛了。” 段世豪略显意外：“动作这么快？” 徐东升笑呵呵的说道：“他这个人，怎么说呢！脑子够用，但胆子更大，如果多接触一下，我觉得你会喜欢他的。” 段世豪跟徐东升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你啊，懂江湖，但不懂职场！总带他跟我接触，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他是你的人，而不是我的。” 徐东升认真回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段总您给的，我不觉得断送其他人的上升渠道，就能给我带来利益！反而是用心辅佐你，等你壮大了，才能给我更多。” “唉……” 段世豪听完徐东升的话，坐在老板椅上叹了一口气：“之前大庆和叶权出事之后，我心如刀割，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但是等这件事消化了一些，我却感觉到自已比以前轻松多了。” 徐东升没敢接这个话，转语道：“叶权的情况一直不好，国外的医疗机构已经联系好了，他会在后天乘医疗专机出国，您要不要去送送。” “都变成植物人了，送不送还有什么意义呢？” 段世豪摆手道：“后天凌先生约了我陪他去内蒙考察，你得跟我一起走，叶权的事情，交给 …… 另外一边。 三猛在恒盛地产开走一辆挂在私人名下的奥迪A6以后，便按照徐东升给他的地址，驱车赶到中山路汽水厂，把车横在了门前。 “滴滴！” 一辆向外面运拆迁废料的渣土车见状，顿时按着喇叭催促起来。 院内，负责指挥的金锐听见声音，看见外面停着的A6，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客气的说道：“大哥，我们这边还要走车，麻烦你换个地方停车呗。” “我看这挺好，就停在这了。” 三猛降下车窗，斜眼看着金锐问道：“你们这里的老板是叫陆涛吧？让他过来见我，就说他的老朋友来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老友见面，未必热泪盈眶 汽水厂门前，金锐虽然听到三猛说他是陆涛的朋友，但一看对方这个态度和行为，便清楚他来者不善，但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大哥，我就是个打工的，你堵住大门，吓唬不到陆总，但的确是为难我了！这个电话我可以帮你打，你先把车向旁边挪一下行吗？” “你少跟我说这些车轱辘话，我这人懒，停在这就不想动了。” 三猛将一侧车窗全部落下，靠在座椅上说道：“我这车里就一个人，你要是觉得我碍事，回去叫人把我清走！” “你真能开玩笑，我只是一个打工仔，清你干什么。” 金锐赔笑道：“那你稍等，我去打电话。” 三猛并未回应，放倒座椅开始小憩。 金锐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边挥手让司机稍安毋躁，一边拨通了大博的电话号码：“哥们，你在哪呢？” 大博反问道：“今天磊哥跟泰哥回东陵收沙场的抽成款，我跟小威在建材市场采购建材，怎么了？” “你们俩马上回来，有人来工地捣乱，指名道姓要找涛哥……带上东西。” 金锐打完这个电话，才快速回到院子里找到了陆涛：“涛哥，有一辆奥迪A6堵在了厂子门口，开车的司机说是你朋友！” “堵门的来了？” 陆涛听到这个回答，并未感觉意外：“叫什么啊？” 金锐摇头：“没说，不过这个人挺能装逼的，而且打眼一看，就是社会上跑的。” 陆涛来了兴趣：“走，看看去！” “涛哥！要么咱们再等等吧！” 金锐劝住了陆涛：“我已经给大博打电话，让他跟小威往回走了！这人来路不明，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对方既然能找到这，那么我出门和他进门，没什么区别！” 陆涛态度沉稳的回应道：“我如果能被一个陌生人的下马威给吓到，那早就该把腿跪断了，今天躲了，明天又如何从这走出去呢！” 金锐眼见自已劝不住陆涛，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同时在旁边的废墟当中捡起一根小臂长短，一侧尖锐的钢筋，别在了自已的后腰上。 两分钟后，陆涛走出汽水厂，看见停在前方七八米外的奥迪，并未继续上前，而是站在了门口的阴影之下。 车内，三猛看见陆涛出现，也没再继续端着架子，而是推开车门，笑呵呵的向他走去：“小涛，好久不见啊！” “范宏猛？” 陆涛看见三猛，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意外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常：“你还真是个稀客，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一亩三分地啊？” “你小子，这么多年没见，不想叫三哥也就罢了，怎么连句老三都不叫，而是直呼我大名啊？” 三猛对着陆涛埋怨了一句，然后打量着陆涛身后的工厂，笑呵呵的说道：“你现在混的可以啊，我听说你出狱还不到一年，产业都弄得这么大了！” 陆涛用下巴指了指三猛开过来的奥迪：“彼此，你这不是也混得不错嘛！”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我毕竟在世纪前就开始出来混了，咱们那个年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哪像现在的那些小兔崽子，就知道三五成群的瞎混，把头发染得像山猫野兽一样！” 三猛站在陆涛面前，宛若多年未见的好友般寒暄道：“远的不说，就说你刚下社会的时候吧，当初出来混的如果不长脑子，连饭都吃不上！而现在的小青年呢，嘴上说是出来混，其实就是在家里啃老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你怎么蹲了几年监狱，还变成愤青了呢。” 陆涛哈哈一笑，指着三猛的奥迪说道：“三哥，你来叙旧我理解，但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呢？” “哈哈，如今我是个刑满释放的劳改犯，而你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不堵门，我怕你不见我啊！” 三猛嬉皮笑脸的看着陆涛：“肚子饿了，找你来请我吃口饭，以咱们当年的交情，不过分吧？” “当然。” 陆涛指着街道对面的饭店：“去对面，档次够招待你吗？” “行啊，走呗！” 三猛闻言，将车钥匙丢给了金锐：“兄弟，辛苦你帮我挪一下车！” 五分钟后，陆涛坐在饭店包厢内，点完四菜一汤，吩咐服务员尽快上菜后，对三猛说道：“你是开车来的，咱们就不喝酒了吧？” “可以！我这人酒品不好，咱们多年未见，万一我喝完酒闹事，太容易伤感情了！” 三猛粗俗的挖着鼻孔，对陆涛说道：“小涛，你是个聪明人，我在这装傻也没意义！既然坐在了一起，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好。” 陆涛倒了一杯饭店的廉价茶叶，推到了三猛面前。 三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茶杯，开口道：“你也知道，我在入狱之前，弄的那个金融公司，生意一直不错，但是后来要账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被认定为了诈骗……这些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我入狱这么多年，出来后发现外面的发展太快了，弄得我都快无法融入这个社会了。” “是啊，我刚出来的时候，也感觉这个世界很陌生。” 陆涛微微点头：“几年时间，仿佛世界都变了个样子。” “所以，我得尽快找点正事做，以免跟这个时代脱轨啊！” 三猛挠了挠头：“不瞒你说，我在里面认识了一个狱友，我们俩约定好等我刑满释放，他投资帮我弄一个沈城规模最大的二手车行！我放出来之后，也一直在研究这件事，没想到跟朋友一打听，发现你也在做这件事。” 陆涛不等三猛说出意图，便打断了对方：“三哥，生意不是一个人做的，何况沈城的市场又这么大，我一个人吃不下，你加入进来，咱们并不会形成竞争关系，你该做你的做你的，以咱们的关系，我不会抢你的生意！” 三猛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用戏谑的目光看着陆涛：“道理是这样，但我这个人的性格太独了，你不想抢我的饭碗，但架不住我眼馋你碗里的肥肉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两根老油条 饭店包房内，陆涛听到三猛的一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三哥，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有钱人！尤其是现在的大环境下，每天都有百万富翁、千万富豪出现！谁看着都眼红，他们也知道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已，可是从未见过有人因为怕被人盯上，选择放弃生意的！因为没有这个勇气的人，压根走不到那个位置上，你说呢？” “小涛，你误会啦！我这几句话，不是在威胁你！” 三猛见服务员上菜，夹起一片酱牛肉咀嚼着；“我只是觉得咱们毕竟也是老朋友了！一旦我也做了这个生意，双方必然会出现竞争！既然已经能够看到未来的路，为何不能避免它呢！” 陆涛看着三猛没说话。 三猛莞尔一笑，边吃边说道：“你的车行，让我入一股吧！我在原有的投资上继续追加资金，占四成股份！这样咱们彼此合作，共同发财，你看怎么样？” “三哥，抢钱可以，但也不是这个抢法！这个车行，是我跟几个朋友合伙弄的，你进来就要四成股份，这是想要做我们的主啊！” 陆涛听完三猛的要求，端起茶杯回应道：“我们这个车行，是股份制的，现有的股份已经分配完毕，不可能再接受新人进来了！但你如果真想合作，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等我们的新公司成立，你可以挂名在公司名下开个分店！到时候由你独立经营，如何？” “哈哈，难怪你能在短时间内窜起来！这算盘还真的打的噼啪作响啊！” 三猛被陆涛逗笑：“总店你不让我入股，反而要我自已出资，去你旗下开分店，这意义在什么地方呢？” “不是你说的，要避免恶意竞争么？” 陆涛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只要咱们双方共同把口碑做起来，我相信彼此都能见到利益！还能避免恶意竞争！等市场稳定之后，我们甚至可以划分车型或者区域，保证互相之间的利益，我手里的人，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 三猛被陆涛这个滴水不漏的回答，说的有些气恼，但并没有将情绪表现在明面上，沉声道：“我之所以要入股你的生意，是因为自已筹备太慢了，而你的生意已经快支起来了！我刚出狱，正是缺钱花的时候，当年你挑断了我二哥的手筋，这个人情，不值得你为我开个口子吗？” “这事，我本不想提，但你既然聊到这了，咱们就说说。二猛跟在兵哥身边的时间，要比我更早！但他却因为吸毒欠下了巨额债务，偷了兵哥准备投资搞养殖的钱，让大家辛苦半年多的努力付诸东流！” 陆涛不卑不亢的看着三猛：“事情是兵哥交给我办的，当时我给过二猛机会，让他自已做决定！是他选择了废掉一只手，抵了他偷走的钱！大家都是跟大哥混饭吃的，我不觉得自已欠他什么！” 三猛的情绪最终还是浮现在了脸上：“也就是说，我们没得谈了？”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不是生意伙伴，至少还是朋友，以后路过这边，尽管找我，我还请你吃饭。” 三猛听到陆涛的回应，微微眯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我相信你请我吃饭的机会，绝对不止这一次！” …… 二十分钟后，三猛离开饭店，在驾车离开的同时，拨通了徐东升的电话号码：“我见过陆涛了，聊的不算很愉快。” 徐东升是个聪明人，在三猛离开的时候，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你谈不下陆涛这很正常，前阵子我们双方撕逼的惨烈程度，远超你的想象！陆涛那边年产值上千万的生意都被恒盛给打没了，如今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阶段！你想入股他的车行，从内部让他乱起来，这路子是行不通的。” “我也没想到，当年只会舞刀弄枪的一个小B崽子，如今能成长的这么快。” 三猛将手搭在车窗上，吹着风说道：“我已经跟陆涛撕破脸了，下一步双方肯定得掰手腕！我准备也把生意放在中山路，你那边得尽快把资金给我准备好！”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陆涛的那点家底，我们都摸的透透的，打经济战，恒盛能打碎他！” 徐东升霸气的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又继续道：“你今天去见陆涛，他没看透你的身份吧？” “初次见面，他看不了那么清楚！不过他既然跟老段有仇，心里肯定对谁都有三分提防，我是不是老段的人，对他不重要！或者说老段其实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想要一个让陆涛不折在他手里的借口罢了。” 三猛语气平稳的回应道：“今天我刚一开口，陆涛就把我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了！这小子脑子不空，最近这些年，他成长挺快的。” “这是自然，如果他真是一个愣头青，我们此刻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徐东升转语道：“中街有一家洋鬼子开的咖啡厅，名字是英文的，我忘了叫什么，你往那边开吧，我带集团的财务主管过去，咱们当面聊聊投资的事。” …… 另外一边，陆涛回到汽水厂之后，便坐在拆迁的废墟前方，拨通了林守义的电话号码：“老林，没打扰你吧？” 林守义回应道：“我正在跟省台广告部的人接触，是尿遁出来的，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以免让人感觉我有所怠慢。” 陆涛闻言，开门见山的说道：“车行开业的时间得提前！我已经跟小锐打过招呼了，让拆迁队把工期缩短一半，尽快完成土地平整！我的想法是，不等展厅装修完毕，先行开业，让这两件事一起进行！” “先开业？” 林守义不禁皱眉：“咱们那么大的投资扔进去，如果不把势头造足，恐怕会适得其反啊！为什么这么着急？” “刚刚有别人找我了，说咱们干二手车，触碰了其他人的利益！不早点开业，我担心迟则生变！” 陆涛顿了一下：“你想造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方式得改变一下！半个月内，我必须把车行支起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陆涛的一通电话，让林守义感觉到了心神不宁。 他在跟省台新闻部的人谈完事情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返回汽水厂，跟陆涛见了面。 这个老汽水厂，总共有三个区域，其中老厂房和办公楼所在的位置将会推平，靠近大门的仓库则会被改造成展厅和办公区域。 轰鸣的工地内，林守义坐在汉兰达车内，向登车的陆涛问道：“小涛，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啊？谁来找你了？” “一个叫范宏猛的混子，刚出狱不久。” 陆涛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隐瞒林守义：“他说自已准备与人合作，想要投资一个沈城规模最大的二手车行，而咱们挡了他的路！” “你等一下！”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情况不太对啊！如今沈城并不只有咱们一家在做二手车，而且成规模的也不少，最主要的是，咱们这还没开业呢，他来找咱们干什么？”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陆涛递给了林守义一支烟：“你有没有在这件事情里，看见其他人的影子？” “你是说段世豪？” 林守义说出这个名字，自已也被吓了一跳：“你们双方之间，不是早都已经和解了吗？咱们已经退出建筑行业了，他为什么还要死咬着不放呢？” “因为我跟他的矛盾，从头至尾就不是利益引发的！如今我这边稍微遇见点困难，就会往段世豪身上想！而他碰到什么麻烦，恐怕也会对我产生怀疑！” 陆涛莞尔一笑：“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段世豪于我像是如芒在背，我对他来说也是如鲠在喉！我们俩是一种人，不倒下去一个，谁也不会放心！” “是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林守义听完陆涛的一番话，不由得担忧起来：“为了做二手车生意，老赵咱们可是把棺材本都给投进去了，这如果出现了问题，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陆涛看见林守义欲哭无泪的表情，笑着安慰道：“你这个人哪都好，都是心事太重，心思太窄！你我在合作之初就约定过，你负责生意，我负责纠纷！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放宽心，一切有我呢！” “这话说着容易，但做起来太难了。” 林守义备受煎熬的说道：“自打成立世尊华诚的那一天起，咱们俩的命运就算是绑在了一起！当初段世豪拉拢过我，结果被我给拒绝了！我说句难听的，如果你倒了，你觉得段世豪会放过我吗？” “所以，我能打倒段世豪一次，就可以放翻他第二次！” 陆涛安抚着林守义：“有了凌肃威从中干预，段世豪已经不敢明面上跟我发生冲突了！今天三猛贸然来访，究竟是不是受到段世豪的指派，仅仅是我的猜测！这种事，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自已吓唬自已可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也对，事情走到这一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发昏挡不住死，还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林守义眼中迸发出一股既怂又狠的光芒：“你说吧，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不论三猛今天来找我，究竟是被人当枪使，还是真的为了利益，盯上的都是咱们的生意！他背地里耍什么花招我接着，但明面上的这一环，咱们也不能输！” 陆涛语气平稳的说道：“在三猛参与进来之前，咱们必须把车行的生意给支起来，否则一旦被他们在暗中下绊子，影响了开业，投进去的钱才真是白瞎了！现在双方矛盾的关键点，不在于黑，而是在于白！” 林守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在于何处，连连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一早……不，今天晚上我就请人吃饭，去跑车行手续的事情。” …… 铁西某棚户区。 一间低矮逼仄的平房里，白炽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炕桌上装在塑料袋里的熟食，还有桌边的四道身影。 几人当中，三猛坐在主位，剩下三人跟他一样，全都剃着囚头，满脸横肉。 大约三分钟后，屋里用曲别针和雪糕纸编的门帘被掀开，一名同样装扮的汉子推门进屋，双手合十对三猛拜了拜：“不好意思了三哥，矿上有事，给耽误了！” “没事，都是自家兄弟，聚在一起喝点酒，分什么早晚！” 三猛笑呵呵的看着壮汉：“大仁，你放出来以后，混得不错啊，都干上工程了！” “三哥你真能埋汰人，我这B样的，能干鸡毛工程啊！我在矿上开铲车呢！” 大仁坐在土炕边缘，掏出兜里的红梅烟开始发圈：“哥几个，抽烟！” “算了，抽我的吧！” 三猛掏出兜里的软包苏烟丢在桌上：“既然人齐了，那我就讲几句……红花，你他妈饿死鬼托生的，就不能等一会再吃？” 桌边绰号红花的青年，满嘴流油的啃着猪蹄子，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根本不管我！之前咱们关在一个号里的时候，我跟着你还能吃口饱饭，自从你出狱，再到我前天放出来，得有半个月没见到荤腥了！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他妈的！看你们一个个混的这熊样！干力工的，开铲车的，当小偷的……我看见你们脑瓜子都疼！” 三猛见红花噎的直瞪眼睛，打开一罐啤酒递了过去：“怎么着，你们以后就想一直这么混下去了？” “不混还能怎么办啊？戴着一顶劳改犯的帽子，就连进厂打工都没人收！” 大仁叹了口气：“蹲了八年，进去那年媳妇领着孩子，说会一直等我！结果等我出来之后，发现她正坐月子呢！艹他妈的，那天我恨不得杀了她，如果不是看见她还带着我儿子，恐怕我现在早都回去蹲着了！” “我范宏猛为人如何，你们都清楚，不用我自已说。” 三猛闻言，在桌子钱，你们四个每人两万五，分了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三猛的举动，让桌上的几人均是眼前一亮。 之前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们都是在一个中队做手工艺品的狱友，红花和最后进门的大仁，在里面就是三猛的跟班。 而三猛之所以请这几个人吃饭，正是看中了他们几个都是那种刑期长，而且没家没业，出来也没人管的处境。 红花看着红彤彤的一捆钞票，激动之下将嘴里的一块骨头吞了进去，瞪大眼睛问道：“三哥，你这是傍上富婆了，还是把腰子扣下去卖了，咋能有这么多钱呢？” 大仁斜眼说道：“你快滚犊子吧！就凭三哥这副长相，想找个男朋友都费劲，哪个富婆能看上他啊？” “哈哈！” 几人顿时哄笑起来。 “都他妈给我滚犊子！大仁，你如果再放屁，我把你那个B嘴给你缝上！” 三猛笑骂一句，然后正色道：“咱们哥几个，虽然是在监狱里认识的，不过也经历了不少事，算是风雨同舟！这几年监狱给我蹲的，几乎已经没朋友了！入狱前认识的人见到我，就像是看到了臭狗屎，恨不能躲得远远的，生怕我找他们借钱！” 这句话出口，在座众人全都沉默了下去。 相同的经历，他们全都有过。 而这种遭遇，对他们而言早已经司空见惯。 这些进过监狱的人，在外人眼中，就是渣滓、败类。 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有尊严的人。 只是漫长的牢狱生涯，似乎早已经将他们的尊严碾碎，跟他们破碎的人生一样，一起融入到了尘埃之中。 三猛并未在意众人的情绪，自已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别人瞧不起咱们，不过咱们自已得瞧得起自已！不瞒你们说，我手里现在有一个赚钱的路子，有老板给我投资，准备弄一个二手车行！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那就跟我一起干，我不能保证让你们做什么人上人，但跟我一起混，绝对比那些大公司的白领赚得多！” 三猛身边，名叫麦哲的青年看着桌上的现金，警惕的问道：“三哥，你出手这么大方，恐怕我们跟你在一起，不仅仅只是收车、卖车那么简单吧？” “操，你这不是废话么！真要是招销售，我去报纸上登个广告，得有一群小丫头蹬着丝袜来应聘，还用你们吗？” 三猛咧嘴一笑，言语坦诚的说道：“像是咱们这种从监狱里出来的人，如果家里没底子，再没人帮一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机会既然来了，如果还能把握住，才有翻身的希望！跟我干这件事，有风险，但收益也大！” 对面那名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拿起一个鸡腿，开口问道：“这风险会有多大？” “我出狱之后，社区按照规定，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去陈相街道扫大街，每个月工资四百五。” 三猛侧目看着中年：“我这见面礼就给了两万五，你说这风险会有多大？” 红花啃完一个猪蹄，用沾满油渍的手掌打开十万一捆的现金，抽出两万后，又拆散一捆，一边数钱一边说道：“三哥，在里面你就照顾我，出来后还愿意带着我，我跟你干了！不就是这烂命一条么，哪怕混没了，也比吃了上顿愁下顿强多了！” 大仁也跟着点头：“这话说得对！昨天矿上修路，我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晚上吃过盒饭以后，累的在车里睡着了，管事的工头开车路过，把我拽到车下打了四个嘴巴子！” 麦哲眯起了眼睛：“你没干他？” “我想干他！但矿上管吃管住，我已经干了二十多天，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一旦还手，不仅护矿队的人会收拾我，而且我连晚上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大仁提起自已的遭遇，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了一股火气，将红花数完的五千块，和另外两万拿到了自已身前：“富贵险中求，这份窝囊气我受够了！红花说得对，就这么烂命一条，别管啥时候躺下，但躺下之前，我必须得活的风风光光！” “这话说的没毛病！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麦哲见两人带头，也开始拿钱：“妈了个B的，自从出狱之后，我连娘们还没碰过呢！如今看见老太太跳广场舞，我眼睛都冒绿光！三哥，我跟你干了，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放心，这些只是零头，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三猛见众人拿钱，只有头发花白的中年纹丝未动，开口问道：“老苗，你是怎么想的？” “老三，你有好事能想着我，我谢谢你了！不过这事，我就不打算参与了。” 老苗看着桌上的现金，纵然十分心动，但还是强迫自已移开视线，没有去碰三猛的苏烟，而是拿起了大仁的红梅：“当年我老婆出轨，我一时冲动把奸夫打死了，被判了十五年，最好的时光都交代在监狱里面了！ 我在里面蹲了小半辈子，把我爸气死了，我妈把眼睛哭瞎了！现在想想，什么都比不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妈身体不好，我这么多年没能尽孝，如今出来了，得踏踏实实的给她养老！” “行，我办的事情本身也有风险，这种事情没有强求的，你不想参与，我也不能绑着你玩！” 三猛听到老苗的回应，依然将桌上的现金拍在了老苗面前：“咱们在一个大通铺上睡了那么多年，就算不在一起共事，至少也是朋友！这钱你拿回去，就当我给老太太买营养品了！” 老苗连忙拒绝：“这怎么行呢！我无功不受禄！” “怎么，还怕收了我的钱，我会讹上你啊？” 三猛强行将钱塞到了老苗手里：“安心把这钱收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打一个电话！外人瞧不起咱们，自已人还不得帮一把啊？” “老三，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再出事，让我妈操心！” 老苗握着手里的钱，心头泛暖的说道：“日后哥几个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不违法，让我干啥都行！” “既然想走正路，那就好好干，让老妈享几年福！行了，不说这些了，大家喝酒！” 三猛拿起了易拉罐：“喝完这顿酒，老苗回家伺候老娘！咱们几个去一趟大仁上班的矿区，找那个揍他的傻逼聊聊！”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日计不足，岁计有余 林守义的动作，远比陆涛想象当中的更快。 按照拆迁队的规划，汽水厂的拆迁、平整工程，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做完，先达到能停车的标准，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去做地面硬化。 而时间到了第六天，南方运回来的那批车，已经进了院子。 陆涛接到消息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车行。 此刻除了拆迁区域之外，另外一边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五十多台各式车辆。 现场的车辆虽然种类繁杂，但几乎全是廉价的低端车，而且很大一部分，手续都是世纪前的，不仅二次喷漆有色差，还有几辆的漆面都已经开裂了。 陆涛在院里检查了一下运回来的车辆，皱眉看向了林守义：“老林，咱们这批车的质量是不是太差了点？我看里面最好的车，才是一辆03年的马自达6！其中甚至还有奥拓和富康！你瞅瞅，还有嘎斯69呢，这种车我可有年头没见过了！” “我是这么想的，这第一批车，咱们薄利多销，只要不赔运费，我可以一分钱不赚的卖出去！先做口碑嘛！” 林守义鸡贼的说道：“其实这次回来的车辆当中，也有十多台高档的，但之前那个三猛不是来找过你吗？我怕他万一来闹事，伤到那些车，会给咱们造成损失！” “这种事不能怕损失！咱们的车行既然决定试营业，那一定得把格调提起来！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能只定位低端市场！凭现在这批车，如果你不告诉我这里是车行，我还以为这院子是拆车厂呢！” 陆涛说这话，是为了车行着想，但也有自已的私心。 他与凌肃威和解，本就是为了搞段世豪，想给对方造成一种自已松懈的感觉。 以段世豪那条老狐狸的狡猾程度，一旦得知陆涛的车行只弄了一堆破铜烂铁过来充数，很有可能会误认为这是陆涛在下套。 倘若他真的产生这种想法，变得警觉起来，陆涛的和解就没了意义，想找段世豪也会更难。 林守义见陆涛发话，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行，那就按照你的方案，我下午把那批好车运过来！下午来的车都是奔驰、宝马、奥迪和凯迪拉克什么的，你要不要留一辆开？你毕竟在社会上混，门面很重要！” 陆涛摆手拒绝：“算了吧，车行刚开业，先以生意为主，我开之前买的皮卡就挺好。” 林守义递过来了一支烟：“我跟工程队的老鲁聊过了，他说拆迁的废料下午前就可以清走，我打算在后天试营业，举办活动，你觉得怎么样？” “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陆涛用打火机帮林守义把烟点燃，反问道：“明天一天时间，场地能平整出来吗？” “平整场地肯定没问题！实在不行就让老鲁加个班，今晚就将压路机开进来呗！咱们这个场地的规划，是能停二百辆车，如今才六七十辆，只要清理出一个小区域就可以！” 林守义提起生意的事情，精神头十足的说道：“往后咱们这生意肯定是越做越大，与其等车多了再弄，还不如边做生意边动工！这样至少可以两不耽误！ 至于试营业的广告我也弄得差不多了，如果你觉得这事能成，我下午就把关磊、赵泰他们全都叫回来，大家一起擦车、洗车！然后今晚跟广播电台的人打个招呼，先在广播里投放广告，明天我带着所有人去大街上发传单！” 陆涛见林守义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态度坚定的说道：“我说过，生意上的事情你做主，只要你觉得没问题，我全力支持！” “好，那就按照我的思路去办！后天我准备弄一个抽奖活动，所有在咱们这里买车的人，都可以拿到一张抽奖券，下午两点弄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子，让所有人把自已的号码放进去，然后随机抽取一名客人进行抽奖，奖品是一辆宝马车！另外来看车的人也可以抽奖，哪怕不买，也有机会抽走一辆捷达！” 林守义咧嘴一笑：“大街边上那种两块钱的即开型彩票，一等奖才给个桑塔纳，而且还有黑幕！咱们这个公开透明，绝对能吸引过来不少人！” 陆涛点头：“行，那下午我也不走了，留在这帮你洗车！” 林守义连忙拒绝：“不用，你好歹也是老板，还是咱们车行的门面，咋能用你呢！” 陆涛莞尔一笑：“这边的脑力劳动都让你做了，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操心啊！生意的事情我帮不上忙，那就出点力呗！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 在林守义的操持下，守义车行在经过十多天的简单筹备之后，已经逐渐进入到了运营阶段。 当天下午，包括陆涛在内，公司除了赵丰年，剩下的人全部到齐，开始拎着水桶在院里擦车。 赵泰拎着水桶，擦了两辆车之后，无语的说道：“车行对面就有一家洗车店，洗一辆车才五块钱，而且比咱们弄得干净多了，咱们在这猫腰撅腚的，这是图啥啊？” 林守义一毛不拔的回应道：“洗一辆车便宜，但咱们这里可是有七十多辆！这么多车的油钱、洗车钱加在一起，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么大的生意，还差那仨瓜俩枣的吗？” 关磊也是一脸无奈：“就算不去车行，咱们能不能买一个电动的喷头回来，这用手擦得擦到什么时候去？” “不行！等西北角的地面硬化之后，咱们就可以自已盖洗车房了！你这时候买喷头，过后不是也浪费了么！” 林守义谆谆善诱的对众人说道：“做生意这东西，不仅得会赚钱，而且还得会省钱！所谓日计不足，岁计有余，你们别小看这千八百的！如果不开源节流，一年到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既然大家信得过我，让我统筹生意，那我就得对所有人负责！分红到手里以后，你们怎么花我管不着，但公款在我手里，必须得听我的！” 陆涛看出其他人的怨气，为了起到表率作用，干活反而更卖力了：“行了，都别在这跟老林絮叨了！他这人一分钱恨不能掰成八瓣花！回头你们跟他去厕所，仔细看看他的裤衩子，不仅全是补丁，而且上面还印着87年工厂生产标兵的字样呢！” 林守义顿时急眼：“滚犊子，你咋这么能埋汰人呢？一条裤衩子穿二十年，那特么不得磨成丝袜啊？”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笑声中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第三百二十八章 热闹的开业典礼 恒盛地产。 徐东升推门走进段世豪的办公室，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段总，这是锦里一期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还有下季度的预算清单，以及分包商的承包合同，需要您签字！” “好！” 段世豪接过文件夹，翻看着里面的内容问道：“凌栋最近这几天干什么呢？公司对他招待的还周到吧？” “您放心，凌先生的大公子，谁敢怠慢啊！我手下有两个小兄弟在武警内务部队服役过，我让他们俩暗中护着小栋呢！” 徐东升详细汇报道：“之前几天，凌栋跟市里的一些富二代走的很近，整天出去花天酒地的！不过最近几天一直在别墅内，没有外出！” 段世豪看着报表，一边用笔修改和批示，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徐东升摇头：“这倒是没有，我估计是玩累了！人肯定没事，那别墅每天都有不同的女孩进出。” “老凌是咱们的财神爷，更是顶头上司！小凌是他的独生子，将来很可能要接他的班，所以务必要把他照顾好！这对公司日后的发展会很有利！” 段世豪拿起计算器，核对着文件上的数目：“我托人弄了一辆纯进口的摩托车，据说这车全国范围内，有手续的不会超过二十辆，等一下你派人给小凌送去，但务必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时叮嘱你的人，绝对不能让他酒后驾车，如果有这种情况，强行拦住他！” “段总放心，我知道凌栋的身份，绝对盯得死死的。” 徐东升顿了一下：“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下，陆涛的车行，后天就开业了！” “后天？这动作可够快的啊！” 段世豪这才抬起头来：“看来是三猛去找过他之后，让陆涛有压迫感了！” 徐东升点头道：“是啊，他买下汽水厂外加装修，估计至少得花去三四百万，再加上买车，应该把家底投入的差不多了！这把他要是赌输了，想翻身就难了！” “确实！他在失去赵家沙场的情况下，还在东陵砂石业抽钱，短时间内没什么，但长此以往，绝对会引发人不满！” 段世豪微微眯眼：“你告诉三猛，必须把动静给我闹大，将陆涛的注意力吸引在二手车行业！只要他顾此失彼，失去了对东陵砂石业的掌控，那些沙老板即便再怕他，也一定会造反！只有把他的后路全部斩断，才能保证不留后患的清掉他！” “来见你之前，我已经跟三猛通过电话了！后天陆涛开业，他会去凑个热闹，三猛是老江湖，这种事你大可放心！” 徐东升补充道：“只是三猛的开价有点狠，他也相中了距离陆涛车行不远的一个位置，对公司报价六百五十万，但我觉得那地方有五百万，差不多就能拿下来！” “驯兽还得丢块肉，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既然用人卖命，总得允许他有一定的利益空间，如果兜里没钱，他心里也没底气！这钱全额批给他！给范宏猛带句话，他所有的条件，我都会尽量满足！而他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将我交代的事情给完成好！” 段世豪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审批完了合同，签好字给徐东升递了过去：“给工地供应玻璃和管道的供应商，报价虚高，换掉！” 徐东升微微一怔，迈步上前：“我知道了。” 段世豪敏锐的捕捉到了徐东升短短一瞬的变化，摆手道：“算了，别换了！不过你下次有这种人事安排，应该提前给我打招呼！” “这两个供应商，其中一个是谭超的亲戚，另外一个是我手下小兄弟的小舅子！陆涛抓谭超那天，我这小兄弟的膝盖中了一枪，落下残疾了！” 徐东升语罢，拿着文件夹向后退去：“那您忙，我下去了！” 段世豪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关闭的房门，犹豫片刻后，打开抽屉拿出了一部不常用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鹰，我最近遇见点难处，你可能得回一趟沈城。” …… 按照原本的规划，守义车行至少需要三个月，等全部装修完毕，才能正式营业。 不过三猛的出现，给陆涛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林守义在接到指派后，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试营业的一切筹备。 这天上午，车行门前已经搭起了舞台，在艺术团请来的歌手与二人转演员，卖力表演烘托着氛围。 “噼里啪啦！” 随着四挂被吊车悬挂起来的鞭炮，以及十八盒礼炮同时燃放，守义车行试营业正式开始。 经过两天的紧急布置，停车场已经初具雏形，七十多辆车整齐划一的排列好，全部悬挂着红绸。 除此之外，在庆典公司临时雇佣的礼仪小姐，不断给客人端茶递水，被林守义从其他车行借来的销售，也在向客人推销着各色车辆。 林守义“买车抽宝马，假一赔十”的广告标语，着实吸引来了不少客人，东陵各沙场的老板们也纷纷过来捧场，开门不到半小时，就卖出去了十几辆车。 陆涛站在院内，看着熙攘的人群，也不由的感叹起了林守义的经商天赋。 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手车行，竟然也能被他给炒的这么热。 距离陆涛不远处，一名抱着孩子的少妇，正跟一个青年打量着院内的车辆。 少妇走到一辆车前方，对身边的青年说道：“老弟，你看这辆车是不是挺好看的？” “姐，你可别闹了！这是凯迪拉克，估计得卖二三十万！我可买不起！” 青年憨笑道：“我在抚顺上班，来回通勤不方便，买一辆几千块的小车代步就够了！” 少妇持怀疑态度：“几千块的车质量能行么？要么买一个两万左右的吧，不够的姐给你补！” 青年看着前方临时舞台今天这里不是抽奖么！万一我中了捷达，就全省下了！” “嗡！” 在姐俩聊天的同时，旁边的一辆车忽然启动，将一边的行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在后退的同时，猛地撞在了少妇身上。 “啊！” 少妇重心不稳，抱着孩子砸向地面。 “小心！” 不远处的陆涛见状，一个健步窜上去，扶住了少妇的肩膀。 “吓死我了！” 少妇见自已差点将孩子压在身下，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忙……小涛，怎么是你啊！” 陆涛正要安抚少妇，但是见对方认出自已，也跟着愣住：“嫂子？你咋在这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家庭的温度 陆涛看见的少妇，正是自已的亲大嫂，陆江的妻子，邱书慧。 对于在这里能够遇见陆涛，邱书慧也是满眼意外，很快又转变成了惊喜，上下打量着陆涛：“几年没见，你小子面相成熟了不少，人也胖了！” “你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漂亮！” 陆涛莞尔一笑，看着邱书慧身边的青年：“这是书凡吧？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涛哥！” 邱书凡也跟着笑了：“咱们上次见面，我刚考上大学！” 陆涛难得看见亲人，心情舒畅的问道：“是啊，时间真是不禁混啊，你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吧？” 邱书凡回应道：“还没，今年大四实习，被分到了抚顺，这不是想着离家太远，所以来买一辆二手车代步！” 陆涛回忆了一下：“我记着你读的也是警校吧？怎么没在本地实习呢？” “我姐夫现在不是在东陵做刑警队长么，我姐原本想要让我跟着我姐夫实习的，所以跟他说了这件事！结果我姐夫不仅没要我，而且连市里都没让我留，硬是找关系把我给分到抚顺去了！” 邱书凡一脸无奈的回道：“我姐夫说了，他得避嫌，而且我跟在他身边，别人都会用有色眼镜看待我，我学不到真东西！别人都是帮自家人，他可倒好，给我反向支关系，你说牛逼不？幸亏他只是个刑警队长，这要是进了外交部，不得把我送到阿富汗当警犬去啊？” “嗯，是我哥的风格。” 陆涛闻言，语气随意的问道：“看上哪一辆了？” 邱书凡叹气道：“我看上没用，得钱包看上才行啊！听说这家车行刚开业，售价比较便宜，但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你稍等。” 陆涛听到邱书凡的回应，向周围扫视一圈，看见金锐之后，摆手道：“小锐，你过来一趟！” 邱书慧并不知道陆涛跟这家车行有关系，也没有多想，等他跟邱书凡说完话，将孩子递给了陆涛：“儿子，让你二叔抱抱！” 陆涛站在邱书慧面前，听到“二叔”这个词语之后，不由得身躯一震，鼻子竟然有些泛酸。 自从他入狱为止，到今天已经快四年了。 这期间，他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温暖。 而邱书慧这一句话，却险些让他破防。 陆涛小心翼翼的接过邱书慧手里的孩子，看着他的小鼻子、小眼睛，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长得挺好看，像我哥！” “瞎说，我看过你们的照片，这孩子跟你小时候很像！浓眉大眼的，不像你哥小时候，长得皱皱巴巴，像个山药蛋子。” 邱书慧见陆涛接过孩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小涛，我听说你回家之后，一直都没去看过爸妈啊？” “想去，但没法去啊！” 陆涛提起这事，有些无奈的说道：“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知道，如果我回家，肯定得把他气够呛！我一旦跟他吵起来，老太太也得跟着操心！与其这样，还是躲清闲吧，他们知道我刑满释放，也就放心了！” “可你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啊，父母的年龄一天天大了，虽然嘴上硬，但心却一天比一天软！我能看出来，爸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邱书慧劝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听嫂子的，回去跟爸低个头、道个歉，别总这么僵着！” “嫂子，我有句话可能不好听，如果说错了，你也别挑理。” 陆涛认真道：“你认识爸才几年，而我却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这老头的脾气比钢还硬，他心里有我，不代表他会跟我和解！既然家里一切都好，我就不回去添堵了，免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虽然爸爸是长辈，可我能看出来，他这个人有道德洁癖，性格也有缺陷！即便是跟亲儿子，也必须分一个是非对错出来！你哥也是一个熊样，随了你爸了，凡事喜欢跟自已较劲，让自已难过，弄得别人也不舒服！” 邱书慧安抚着陆涛的情绪，继续说道：“你刚出来不久，再给爸妈一些时间吧！小涛，其实我最近一直在跟你哥聊你的事情，既然遇见了，晚上就去我家吃个饭吧！让你哥给你找个工作，踏踏实实的干一段时间，只要让爸看见你的改变，我相信他一定会接受你的！不论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 不等陆涛回话，金锐已经跑到近前：“涛哥，你找我有事？” “把单子给我。” 陆涛拿过金锐手里的销售单看了一眼，对邱书凡说道：“车行的高端车只剩下了四辆，你既然刚实习，开奔驰宝马有些太张扬了！你去机关单位上班，要么就开奥迪A4吧，档次够了，也不算高调！” 邱书凡被陆涛逗笑：“涛哥，你别闹了，我这几年勤工俭学，总共才攒了几千块钱，买辆雅迪都费劲，哪能买得起奥迪啊！” “不用你花钱，算我的。” 陆涛对金锐吩咐道：“你带他去办手续吧，把这辆A4给他，记我的帐！” “小涛，你别胡闹，这怎么行呢！” 邱书慧闻言，连忙回绝道：“这一辆车要十多万，你哪来这么多钱！这事绝对不行！” 金锐是个有眼力的人，看出陆涛是真心要给，虽然不知道邱书慧的身份，但还是解释道：“姐，陆总是我们车行的老板！” “这车行是你的啊？” 邱书慧意外的看着陆涛，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你小子现在混得这么好，我刚刚还说要给你介绍工作呢！” “嫂子，你不是说了么，咱们是一家人！既然没把我当外人，你也就别跟我客气了！” 陆涛对邱书慧笑了笑：“这事就这么定了，这车算是我送给书凡的实习礼物！” “不行！” 邱书慧闻言，在这一刻拿出了嫂子的威严：“他还是个小屁孩呢，你给他那么好的车，他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哪还有心情安心工作？你想送他车我不拦着，但这么好的车，绝对不可以！小涛，你可千万别惹我生气啊！现场这么多人，别逼着我削你！” 陆涛抱着怀里的孩子，看见邱书慧严肃的神色，无奈的点头，对金锐问道：“其他的车辆，有车况好的吗？” 金锐点头道：“有一辆04年的伊兰特，只跑了不到一万公里，前任车主是个女孩，车子保养的不错！另外还有05年的车，分别有一辆吉利美日和一辆一汽夏利，车况也都不错！” 陆涛指向了邱书凡：“你带他去试试车，看看喜欢哪一辆！尽快把过户手续办好！” 第三百三十章 特殊的客人 等金锐将邱书凡领走之后，邱书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涛：“小涛，今天原本想着带书凡来买车，没想到却让你破费了，嫂子谢谢你了！” 陆涛逗着怀里的孩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嫂子，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邱书慧再次邀请道：“要么晚上去家里，咱们吃个饭吧。” “算了吧，我晚上还有事。” 陆涛有些抵触的编造了一个借口，然后认真的嘱咐道：“嫂子，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书凡收下这辆车，你们一定不能告诉我哥，说这辆车是我送的！” 邱书慧面露不解：“为什么啊？你现在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他应该为你高兴才对啊？” “我哥的臭脾气你也清楚，如果他知道这车是我送的，万一带着钱来找我，我们岂不是更尴尬吗？” 陆涛继续道：“我给书凡送车是奔你，不是为了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开车行这件事也别对他讲！” “你们这俩王八蛋，一个比一个犟……” 邱书慧有些无奈的看着陆涛：“你哥不了解你，但你同样也不了解他！其实你入狱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很痛苦！” “我知道。” 陆涛点头：“路是我自已选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哥能替我尽孝，我感激他！” 两人正对话的工夫，大博从远处跑来，低声道：“涛哥，三猛来了，磊哥正在门口，跟他……” “我知道了。” 陆涛打断大博，没让他当着邱书慧的面把话说完，笑着将孩子递了回去：“嫂子，我这边来了客人，得去招待一下！” “好，那你快去忙吧！” 邱书慧点头：“那去家里吃饭的事情……” “先放一放吧，等我觉得时机成熟，会去你家里拜访的。” 陆涛跟邱书慧说完话，这才跟大博向门口走去，同时开口问道：“三猛怎么来了？” “我也不清楚，他刚刚忽然出现在了大门口，被金锐认出来了，但他在带人看车，所以打了电话，磊哥听说后就过去了！” 大博补充道：“泰哥和小威也去了！” …… 车行大门口。 关磊手里拎着一把修车用的撬棍，脸色阴沉的盯着三猛等人。 “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开门营业，还他妈不让人进门啊？” 三猛吊儿郎当的看着关磊：“守义车行，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我招待你妈B！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来干什么！” 关磊举起撬棍，指着三猛的鼻尖说道：“你看清楚，这里是车行门外，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我的个人行为，你他妈再敢上前一步，老子敲掉你满口的牙！” “我操，你咋这么能吹牛逼呢？” 红花看见关磊的动作，梗着脖子上前：“我他妈就不信自已站在大街边上，能平白无故地挨顿揍！怎么着，这个世界没王法了？来，你动爷一下试试！” “都来看啊！守义车行打人啦！” 麦哲将双手环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大吼道：“快来看啊！无良商家打人啦！” 今天守义车行优惠力度空前，本来就有很多人过来看车。 此时聚在门口的客人们听见吼声，全都围过来开始看热闹，瞬间聚过来了三四十人。 赵泰带着小威赶到门口，听到这边的吼声，看着关磊的背影，大声问道：“磊子，出什么事了？” 关磊不怕打架，但是看见这么多人围观，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愤怒的回应道：“他妈的，这孙子就是三猛！” 赵泰闻言，直接把门口贴着喷绘布，写有“高价收车”的铁牌子拎在手里，宛若猎豹一般冲了上去：“你妈的！今天这场合你也敢来闹事！干他！” “小泰，你给我回来！所有人都别动！” 及时赶到的陆涛看见赵泰的举动，几步窜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在门口打人，这生意还怎么做？” “涛哥，他们都踩到家门口来了，这不是不欠收拾吗？” 赵泰知道陆涛弄这个生意，本来就是为了吸引段世豪，其实此刻并没有真的动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们来闹事，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把他们干了，如果后面有人，搞不好就冒出来了！” “车行今天刚开业，闹出这种事，恶心的是咱们自已！你在这试水，代价太大了！这种事传到段世豪耳朵里，哪怕跟他没关系，他都会插一脚进来，试不出什么的！” 陆涛语罢，将赵泰拉到身后，看向了三猛，笑道：“三哥，今天是我这边大喜的日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哈哈，知道你开业，过来捧场的！这不是我这几个兄弟没车开，想要给他们弄辆车嘛！” 三猛同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陆涛，朗声道：“本以为你这是个正规合法的车行，谁知道竟然是一群黑社会！二话不说就要打人，这是强买强卖，还是区别对待啊？哎呦，都快把我吓死了！” 陆涛见三猛有意抹黑，也大声回道：“三哥，我的生意刚开，你可不能这么给我泼脏水啊！谁都知道你也是做二手车的，即便入股不成，大家也是朋友！你这么搞，坏的是整个行业的风气，名声臭了，你我都赚不到钱！” “我有吗？” 三猛摊开双手，用下巴指了指关磊和赵泰：“我好心好意来捧场，反倒是你的人舞刀弄枪的，你说我砸场子，这话难听了吧？” “哈哈，无非一场误会而已，咱们是老朋友了，你还能挑我的理吗？” 陆涛笑着上前，将几人向院子里迎了进去：“走吧，里面喝茶，咱们换个地方聊！” 三猛斜眼看着陆涛：“我跟你进院子，还能走出来吗？” 陆涛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要是怕出不来，压根就不会来给我捧场，不是么？” “行啊，那我就进去，跟你取取经呗！” 三猛不置可否，跟陆涛一起向院内走去，在路过关磊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停顿了一下脚步，目光轻蔑的说道：“兄弟，听哥一句劝，到什么时候都得管住自已的脾气！你说自已拎着一个破铁棒子，跟我装鸡毛孙悟空呢？到最后想打我却没敢打，那丢人的是你，还是我啊？” 关磊脸色铁青：“你放心，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单独回答你这个问题！” “呦，吓死我了……操！” 三猛用鼻音骂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车行院内。 第三百三十一章 霸王条款 守义车行尚未装修完毕，自然也没有办公室那种地方，只是在改建中的仓库里，放了一套在二手市场买回来的沙发和茶几，以及几张办公桌，充作临时的办公场地。 陆涛将三猛等人带进仓库，笑呵呵的端起暖壶，用一次性茶杯给他们泡着茶叶：“三哥，我这里条件简陋，你多担待呗？” “谈不上担待，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挺好了！这里的环境再差，不是也比监狱里面强么？” 三猛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身边的红花吩咐道：“你出去选辆车，付现金开走，就当我给小涛随礼了！” “三哥，太客气了。” 陆涛端着办公桌上的果盘，放在了三猛面前的茶几上：“人来就行了，还随什么礼啊！” 三猛掏出中华，递给了陆涛一支：“虽然咱们的行业有竞争，不过你我毕竟也是多年前的好友，大家都是蹲监狱出来的，懂得世道艰难，既然遇见了，那就互相帮一把呗！” 陆涛同样伸出打火机，帮三猛把烟点燃，坐在了他的对面：“别说，你这几句话，讲我的心里还挺舒服的。” “你这生意弄得挺红火，仅仅试营业，就能这么热闹，等形成规模之后，绝对能赚大钱。” 三猛宛若旧友闲聊般说道：“看来我的眼光也还不错，选的这个生意挺有前景的。” “是啊，沈城毕竟有近千万的人口，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在这摆着，乘用车市场一片蓝海！仅凭你我二人，是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的。” 陆涛见三猛态度和蔼，也说出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如果真想干这行，咱们互相帮衬，大家都能吃饱饭！” “哈哈，你看，这话题不就来了么！我今天过来找你，还真就是为了跟你聊一下帮衬我的事！” 三猛笑眯眯的看着陆涛：“我的车行也快开业了，位置就在这条街上，距离你斜对面不到一公里！我把店开得这么近，你没情绪吧？” “你说笑了！在哪开店是你的自由，我能有什么情绪？”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苏区、塔湾那些地方，二手车行都是扎堆开在一起的！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买车都是一件大事，他们自然也得货比三家！你把店开过来，咱们互相帮忙，未必是竞争关系！三哥，你就放心的来，等你开业，我送两个花篮过去！” “哈哈，有你这话，那我就放心了！” 三猛挠了挠脸颊，继续说道：“小涛，既然你管我叫一句哥哥，那我就说句不要脸的话！今天我到这，还真就是找你帮忙的。” 陆涛听见这话，没吱声。 “我听说你除了车行的生意，在东陵那边把砂石行业也弄得不错，如今是真正的大老板了！而我呢？只是一个刚出狱的老帮子，得看别人的脸色要饭吃！这次开车行，是我的一个机会，但如果弄不好，我就得下课！” 三猛说着话，在兜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A4纸，放在茶几上向陆涛推了过去：“你既然真想帮我，就把这合同签了吧！算是三哥谢谢你了，这个人情，我一定记住！” 陆涛瞥了一眼桌上的纸，并未去接，而是向三猛问道：“这合同，是什么内容啊？” “哈哈，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三猛虽然嘴上客气，但话却很自然的说了出来：“等我的车行开业，我希望你这里可以不去出售卡车、货车等车辆，把这块的业务交给我！” “可以，没问题！” 陆涛听见三猛的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前几天的时候，林守义还跟陆涛聊过关于工程车辆的事情。 工程车不像私家车，有庞大的缺口，而是需要特定群体去买，一旦车在手里压的时间久了，还会涉及到各种费用，不仅磨叽而且占地方，与其这样，倒不如专攻乘用车市场。 三猛见陆涛答应，继续说道：“除了工程车之外，我希望你把越野车的市场也给我！从今往后，你这车行就别卖suv车型了！” 陆涛微微眯眼：“你的意思是，要把轿车的市场让出来？” “哈哈，我如果把轿车市场让出来，那怎么还能叫不要脸呢？” 三猛叼着烟，笑呵呵的说道：“小涛，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不差这仨瓜俩枣的！既然要帮我，那就好人做到底，拉我一把呗！” 陆涛闻言，跟三猛对视了一眼：“三哥，你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难吗？我觉得还好啊！你放下这碗饭，一样可以吃香喝辣！而我摔了饭碗，你说我除了犯罪，还能做什么啊？” 三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们俩都是在监狱出来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你已经习惯了外面灯红酒绿的生活，反倒是我吃了上顿愁下顿！平心而论，我现在回到监狱依然习惯，但你还能适应吗？” 陆涛听见三猛的这句话，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这是威胁我？” “是啊，就是威胁你。” 三猛见陆涛面色严肃，也收起了笑容：“陆涛，我这个人比较简单，眼里只有朋友和敌人！你说咱们俩如果真闹出了矛盾，我能豁出去回监狱，但你行吗？” “三哥，你这么搞，还真是让我为难啊！” 陆涛听见三猛的话，犹豫片刻后，拿起桌上的笔，打开桌上的合同，看着上面印有“区域保证合作书”名头的字样，在：“满意了？” “哈哈，还得是你啊！依然仗义！依然讲究！” 三猛见陆涛真的把字签了，在意外之余，略带欣喜的够了过去：“那我谢谢你了呗，我的涛哥！” “啪！” 陆涛在三猛伸手的同时，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后抽出果盘中的水果刀，陡然刺下。 “噗嗤！” 刀锋穿透皮肤，粗暴的将三猛的手掌钉在了木质茶几上，喷出的血液，瞬间覆盖了陆涛签在合同上的名字。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值钱的三哥 陆涛的突然出手，让房间内的几人均是一愣。 反应最快的大仁见状，伸手便奔着烟灰缸摸了过去：“我艹你妈的！” “嘭！” 在大仁伸手的同时，房门被一脚踹开，赵泰一马当先冲进屋内，手里的枪直接对准了大仁：“妈了个B的，动一下天窗给你掀开！” 关磊见剩下的麦哲想要起身，冲上去一脚将他连人带椅子一起踹翻：“他妈的！说他没说你是吗？” “呃！！” 三猛的手掌被钉在茶几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目露凶光的看着陆涛，喉咙里发出了沉闷的嘶吼：“陆涛，你他妈的敢阴我！” “咚！” 陆涛按着三猛的头，再度向茶几上猛撞了一下，然后捏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已对视着：“我管你叫一句三哥，是因为我有素质，而不是因为你多牛逼！惹恼了我，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一句臭狗屎，你也得给我忍着！” “来！牛逼你弄死我！” 三猛脸上冷汗直流，但态度却一点不服软：“你不是有枪吗？把我脑袋打碎！” “今天这事，是你找我，而不是我找你！你更不用跪着跟我放狠话！” 陆涛握住三猛手上的刀柄，缓缓转动。 “啊啊啊！！” 三猛吃痛之下，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范宏猛，你他妈给我听好了！我陆涛如今是在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可我做生意的出发点，正是为了让自已被人瞧得起，不被人欺负！而不是让你这种流氓抓住软肋，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陆涛语罢，猛地把刀抽了出来：“今天这一刀，我扎在了你的手上！如果你下次再敢进这个院子，我他妈绝对捅你脖子！” “噼里啪啦！” 与此同时，外面作为头奖的宝马车被人抽中，院子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陆涛！陆涛！！” 三猛捂着手跪在地上，呼吸急促的开口道：“生意竞争，闹到最后无非只是折进监狱！但你这一刀过后，咱们俩的仇，就没这么简单了！” “以前，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以后也一样！” 陆涛随手把刀丢进垃圾桶，用三猛肩膀的衣服擦拭着手上的血液：“我放你走，给你复仇的机会！守义车行就在这立着，我陆涛也绝对不跑！” “行，咱们事上见！” 三猛语罢，捂着哗哗淌血的左手，强撑精神起身，被麦哲和大仁一起扶着向门外走去。 “哥，就这么放这个B养的走了？” 关磊看着三猛的背影，脸色阴沉：“他刚刚已经威胁过你了，万一他报案……” “他不会报案！三猛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别管他是为了什么在做这种生意，但目的一定是让自已更好！折了面子去经官解决问题，这社会他就没法混了！咱们毕竟刚开业，事情闹到了，最亏的还是自已！” 陆涛挥手驱散着血腥的味道，撕碎了三猛拿来的合同，对大博和小威说道：“把这屋里收拾一下，别让客人看见！” 赵泰看见陆涛的动作，咧嘴一笑：“刚刚你还拦着我不让动手，怎么自已先上了呢？” “刚才是在外面，现在这不是在屋里么！” 陆涛斜眼道：“我本想着先探探他的底，结果这孙子太他妈气人了！我敢签字，他竟然还真敢拿！不收拾他一顿，今天晚上我绝对睡不着！” “哈哈！” 几人顿时哄笑。 “我动了三猛，双方的梁子就算彻底结下了，接下来他一定会打击报复！最近几天，你们都注意点！大博，从今天开始，你带着小威，每天接送老林上下班，护在他身边！” 陆涛又看向了赵泰和关磊：“还有你们俩，也给我收敛一些，最近几天少往风月场所跑！三猛这个人我了解，他手特别黑，能做出打黑枪的事情来！” “要么抽冷子干他一下呢？” 关磊目露凶光：“离开这个院子，他出什么事都跟咱们没关系了吧？” “我也想干，但咱们人手有限，而且三猛很狡猾！派人盯着他，很容易被他反过来下一个套！” 陆涛说完这句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异样的情绪：“我现在是真想老陈啊！如果陈金发还活着的话，我怎么会如此被动呢……小锐，给我开车，我去墓地坐坐。” …… 车行院外。 大仁看着三猛哗哗淌血的手掌，眸子里满是歹意：“妈了个B的，这小兔崽子太不上道了，三哥，码人跟他干吧！” 麦哲催促道：“干什么干，先去医院！你看三哥这手都啥样了！” 三猛强忍疼痛，吸着冷气说道：“不，去恒盛地产，我要见段世豪！” 麦哲有些无语：“要去也得先包扎啊！” “我比你们都了解陆涛，来见他之前，我就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我到他门口拉完粑粑，还想让他闻闻臭不臭！他可能让我大摇大摆的走吗？” 三猛磨了磨后槽牙：“如果不让段世豪看见我跟陆涛起了冲突，知道我在用心办事，凭什么要后面的经费啊？人的身份都是自已给的，价码也得自已开！” 麦哲愕然：“你今天……是故意来挨这一刀的？” 三猛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混社会得靠狠，不仅对别人狠，更得对自已狠！如果不动脑子，凭什么比别人多赚钱啊！” …… 另外一边，邱书凡选中一辆现代伊兰特之后，便跟邱书慧一起开车回到了苏区的家中。 两人刚把车停在楼道前，便遇见了下班赶回来的陆江。 “姐夫！” 邱书凡看见陆江，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食品袋：“我买了熟食回来，中午咱们俩喝点啊？” “行啊，刚好我下午没什么事。” 陆江咧嘴一笑，走过去打量了一下邱书凡的车：“这车不错啊，借同学的还是租的？” “都不是，是我买的，当通勤工具用！” 邱书凡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拿着车钥匙显摆道：“这车保养的特别好，你开一圈不？” “你买的？还没正式工作就买车，又坑了你爸妈不少钱吧？” 陆江接过了车钥匙：“行，我开一圈试试！看看有没有小毛病！” …… 十分钟后，陆江回到家里，邱书凡帮忙哄孩子，邱书慧则在厨房做起了午饭。 陆江换好睡衣，走进了厨房里：“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帮我把香菜摘了吧！” 邱书慧一边洗菜，一边对蹲在垃圾桶旁摘菜的陆江说道：“老公，我想跟你说件事！” 陆江悻悻道：“你说的是房子的事吧？我考虑过了，父母都在这边，卖掉房子搬去东陵不太现实！我打算先在那边租个房子，你看行吗？” “不是房子的事，是书凡的事情。” 邱书慧犹豫了一下，直言说道：“刚刚他开回来的那辆车，是小涛送的！” 陆江闻言，瞬间变了脸色，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 “今天我陪书凡去看车，没想到那个车行是小涛开的！他说想送书凡一辆车，我同意了！” 邱书慧叹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我只是觉得，我跟小涛越客气，他心里越不舒服！反而我心安理得的收下他的礼物，才会让他觉得我没见外，知道咱们依然把他当作家人，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第三百三十三章 心灵上的李时珍 陆江听到邱书慧的回应，脸色依旧很难看：“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们收陆涛东西的！你告诉书凡，把车给我退回去！” “你怎么没听懂我的话呢？我不是为了贪这一辆车，而是我如果不收下这辆车，小涛心里会很不舒服！” 邱书慧无奈道：“何况书凡已经把车给收下了，你这时候让他送回去，那成什么样子？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不收呢！何况小涛现在自已开车行，做的是正规生意，你这么抵触干什么？” “正规？你知道他都在干什么吗？他是东陵区最大的沙霸，跟他竞争的几个人，至今仍处于失踪状态！一些知道我跟他关系的人，始终都在私下里议论，说我们两兄弟相辅相成！陆涛能成为沙霸，是我在保护他！而我被调到东陵，也是他出钱运作的！” 陆江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你比谁都清楚！如今我好不容易能实现抱负了，绝对不能让我的事业毁在他手里！” “陆江，你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成熟呢？别人怎么议论你，那是他们的自由，至于你自已是否违纪，自有组织调查！” 邱书慧认真的看着陆江：“身为一名警嫂，我清楚在亲属涉案的时候，相关办案人员是需要回避的！可陆涛在外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有法律制裁他！ 你记住，你的身份是他哥，你要做的不是给他压力，而是发挥出你该有的作用，以兄长的角度上去教育他，让他回归到正途上来！如果你连自已的亲弟弟都不认，别人才会更笑话你！” “我教育他？这兔崽子天生反骨，连我爸都管不了！你让我怎么管？” 陆江将手里的香菜丢到了案板上：“这事我说了算，把车给他退回去，让书凡再买一辆，不够的钱我来出！” “陆江，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邱书慧看见陆江摔香菜的举动，顿时面色一沉：“这事我做主，车必须收下！如果你连自已亲弟弟都能残忍对待，以后我们娘俩岂不是也会被你无情抛弃？” 陆江一脸无语：“这都哪跟哪啊，它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我不管你在外面是多大的领导，有多大的威风，但你把官僚主义那一套给我收起来！这是家庭，不是你至高无上的地方！” 邱书慧瞪了陆江一眼：“我看你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给我滚出去，看见你来气！” 陆江被邱书慧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没了脾气，转身离开厨房，不到十秒钟又折了回来。 邱书慧磨了磨银牙：“你没完啦是吧？” “没有，我这香菜还没摘完呢！” 陆江悻悻缩了缩脖子，随后宛若受气包一般，重新拿起香菜，蹲在了墙角的垃圾桶旁边。 …… 恒盛地产。 段世豪听闻三猛来访，刚一进办公室，便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再一看三猛手里被血浸透的纸巾，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受了伤以后，不先去医院，怎么到我这来了！” “段总，身体上的伤好处理，但心理上的创伤难以抚平啊！您就是我心灵上的李时珍，我得先治心病啊！” 三猛的手掌还在滴血，但进门前吃的一板去痛片，已经让他的疼痛感淡化不少，面带笑容的说道：“今天上午，陆涛的公司开业，我去过刷了个脸，这结果你也看到了！” “三猛，我叫你入局，是对付陆涛的，事情怎么办，那是你的自由，你没必要跟我纳这个投名状！我走到今天，也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迈过来的，见点血，对我而言不算事。” 段世豪态度自若的坐在沙发上，十分通透的说道：“我向来用人不疑，既然事情交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事情！不必处处向我汇报！” 三猛见段世豪把这里面的事情，还有自已的心理拿捏的十分到位，不由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段总，你说我这手是投名状，我倒觉得不然！当初找我来的时候，你说的很清楚，让我用自已的名义去对付陆涛！你不觉得我这手正是一块敲门砖吗？” “的确，不仅敲开了陆涛的门，还敲开了我的门。” 段世豪莞尔一笑：“我的时间很宝贵，你没有必要绕着弯子跟我说话！男人闯江湖，都是为了利益来的，办事拿钱不丢人，追求利益也不可耻！说吧，想开出什么条件？” 三猛闻言，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开店的资金，已经审批几天了，但一直没到位！身边的兄弟们都开口等着吃饭，段总，我难啊！” “懂了。” 段世豪向跟着自已一起进门的文员吩咐道：“催一下财务，尽快给他打款！另外从我私人账户上划五十万过去，算是他的医药费。” 三猛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哈哈，那我就谢谢你了呗，段总！” “还是那句话，钱我不缺，只要你有能力，拿多少我都不心疼！但事情如果办不好，我让你把钱吐出来的时候，你恐怕会很难受。” 段世豪语罢，直接起身向门外走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还有，以后别这副模样来见我，我有洁癖！” 三猛坐在沙发上，感受到段世豪轻蔑的态度，嘴唇动了动，没做声。 …… 在这个信息尚且不算发达的时代，林守义的营销方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不到下午三点，车行里面除了两台车况实在太差的破车，其余的车辆竟然被销售一空。 仓库内，林守义看着账本，满脸笑意的看着陆涛：“小涛，咱们的生意，比我想象当中的可好多了！现在本地的车行，几乎都是当地收车当地卖，没有外面的渠道，只要运输线路循环起来，咱们坐拥金山，那是指日可待啊！” 赵泰撇嘴道：“老林，你能不能别吹了！你自已看看账单，咱们今天的车全都是原价卖出去的！庆典外加运费，平均每辆车赔了两千多！再加上抽奖的两辆，小三十万就这么没了！” “你懂什么！这叫欲取之先予之！咱们的第二批车原定后天到，但我已经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连夜往这边赶了！” 林守义眉飞色舞的说道：“给我半个月，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商业鬼才！”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守义没吹牛逼。 在车源少、信息闭塞的背景下，老百姓买车没有什么参考和对比，大部分都是稀里糊涂的被车商忽悠，属于妥妥的卖方市场。 半个月时间，守义车行售出去了三百多辆车，纯利润接近二百万。 正如他所说，如今本地的车行，大部分还在采取本地收车的模式，规模大一些的，收车范围也仅限于周边市县，在交通、通讯都不太发达的年代，很难与南方建立起成熟的收购与运输体系。 守义车行的车卖得好，并不完全是因为南方自从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良好，汽车保有率与更换率更高，还有气候因素在里面。 北方气候干燥，除了省内的几个沿海城市，其他大部分地区的车辆，掀开发动机舱之后，上面都是一层土，再加上油液渗漏什么的，看起来特别埋汰。 那年头的二手车商，还没有如今这么高明的修复手段，能把事故车修理的焕然一新，虽然车商们把车收回来之后，也会进行清理，但一些边边角角的油泥，还是无法清理的。 反观林守义从沿海城市拉回来的二手车，因为气候湿润的原因，相对保持较好。 虽然沿海一带空气中的盐分，和工业污染所形成的酸雨等有害化学物质，会加速汽车的锈蚀，可当时的老百姓大部分都是不懂车的，潜意识里也会觉得守义车行的车辆比较新，且规模庞大，质量也有保证。 林守义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在07年就打出了“准新车”这个跨时代的口号。 通过舆论和广告宣传，他硬是将守义车行的定位，弄成了略逊于4s店，又略高于二手车行的地位，在短时间内狂揽了巨大的市场份额，成为了市民们选购二手车的首选之地。 经过装修公司的紧急赶工，在试营业第十八天的时候，守义车行的展厅终于装修好了。 同一天，林守义在南方订购的路虎、卡宴、奥迪Q7等豪车，也被运抵沈城。 除此之外，展厅中还展出了法拉利、兰博基尼等大众耳熟能详，但很多人都没见过的豪华跑车。 按照林守义的一贯风格，这些跑车依然是个噱头，说是对外出售，实际上都是他租回来博眼球的。 当初在建设这个车行展厅的时候，林守义和陆涛就曾聊过这件事。 虽然守义车行也会销售高端车，但客户群体仍旧是工薪阶层和普通大众，弄得高端一些，只是为了提升逼格，增加在业内的影响力。 他们认识的建筑商，都会购买豪车抵账，但买的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垃圾货，真要买车况好的，反而失去了耍赖抵账的意义。 不过当天守义车行的豪车展，还是再度吸引来了不少客人，现场十分热闹。 展厅装修好了，陆涛也总算有了自已的办公室。 有了世尊华诚的前车之鉴，陆涛在装修的时候，特意跟装修公司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给自已在办公室里加了个套间，改成了卧室。 当年的建材也没有如今这么多科技，也没有释放甲醛的说法，所以他已经在里面住了好几天了。 车行越来越正规，金锐也介绍了一群小兄弟来店里做销售，林守义也聘请了专业的店长、财务、客服、汽修工等专业人员。 公司步入正轨，导致陆涛等人每天就是吃饱了混天黑，几乎一点正事没有。 这天一早，陆涛起床后，正在员工食堂吃早餐，金锐便快步跑到了他身边：“涛哥，跟你说个事，三猛的宏发车行开业了，目前正在弄彩虹门那些东西呢！” “哦？” 陆涛咬了一口包子，有些意外的问道：“前几天路过的时候，他那边不是还在装修么？怎么这么快就开业了？” “我也纳闷呢！他这进度也太快了点！” 金锐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他听说咱们这边展厅落地了，不想被咱们甩开太远，所以仓促上马了？” “呵呵，有点意思。” 陆涛听完金锐的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开业他来了，如今他剪彩，我也得去看看啊！你准备两个花篮，一会把关磊和赵泰也叫上！” 金锐眨了眨眼睛：“涛哥，是准备花篮，还是准备花圈啊？” “滚犊子！你办事咋这么小孩呢？上次三猛带着合同过来，废了一只手！今天我端俩花圈过去，不得让人把篮子踢碎了？” 陆涛摆了摆手：“竞争不是斗气，不疼不痒的恶心他一下，没什么意思！正常订花篮，要最大的那种！另外再让老林提八万八的现金！” …… 距离守义车行八百米外的路边，三猛穿着一套西装，春风得意的站在门前，只是包着绷带的左手有些煞风景。 陆涛的一刀，切断了三猛的手筋，医生说他左手无名指的功能，即便在恢复后，最多也只能达到原有状态的一半。 今天是三猛这辈子第一次穿上西装，虽然正是盛夏，但他穿的却不是短袖，而是那种长袖的正装。 同样与他的郑重成反比的，便是今天来道喜的客人。 三猛在里面蹲了这么多年，跟外面的朋友早已经断了联系，除了一些知道他发了财，想要过来套近乎的二流子，几乎没有什么正经的宾客。 即便如此，三猛仍旧笑容满面。 几年监狱蹲下来，让三猛也算有了一些人生感悟。 对他来说，什么所谓的兄弟情义和江湖道义，都是虚假且遥远的，只有兜里的钱才是真的。 一个刑满释放不到一个月的劳改犯，能够在短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为这么大一家车行的老板，这种机遇可不是谁都能遇见的。 正当三猛在门前迎接宾客的时候，一辆排气管子冒着蓝烟的125摩托车，一点眼力没有的停在了门前的红毯上。 而后，一个穿着脏兮兮的迷彩服，胡子拉碴、人高马大的黑脸胖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伸手便给了三猛一个拥抱：“三哥，你他妈出来了，咋不jB给我打个电话呢？” “哎呦！” 三猛被撞到受伤的手掌，疼得一皱眉头，然后一把推开了此人：“你他妈谁啊？” “你别jB跟我闹，你还能不认识我了？” 黑脸汉子指着自已，呲着大黄牙说道：“你好好看看，我是李喜德，德子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宏发车行门前，三猛看着面前鲁莽的黑脸汉子，打量了半天，才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他妈的是德子？原来挺帅的小伙，咋变成这B样了呢？” 李喜德跟三猛是同村老乡，两个人年龄相仿，从小就在一起偷鸡摸狗，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三猛在监狱里这几年，李喜德没少给他存钱。 虽然两个人是发小，但三猛后期做生意，并没有带着李喜德，因为此人有点不成器，用东北话来说，就是有点彪。 当年李喜德游手好闲，三猛在他兜里没钱的时候，三百五百的也没少给他扔。 而李喜德也曾帮三猛追过一段时间的账，但每次要账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故，不是把人打坏了，就是给人车砸了，虽然钱都收回来了，但仔细一算，三猛在他身上，赔的比赚的还多，所以就彻底让他下课了。 李喜德听到三猛的问题，无奈的叹了口气：“别他妈提了，前年得了场大病，打激素给我催起来了！整天在农村撅着腚种地，能不晒黑么！上礼拜我去苞米地拉屎，钻出来的时候给一个老太太心脏病都吓犯了，听说她醒过来以后，逢人就说看见熊瞎子下山了！” “你在种地？” 三猛皱眉说道：“这不对啊，我出来以后找过你，你的电话换了，村里人也说联系不上你！” “我没回村里，在沈北那边包的地！以前村里的年轻人，顶数咱们俩混的有出息，我如果回家种地，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李喜德打量着三猛身后气派的二手车行，一脸羡慕的说道：“三哥，你现在混的是真好啊！在里面蹲了这么多年大牢，出来依然风生水起！我现在可是都快活不起了，你给我琢磨个饭碗呗？” 三猛知道李喜德的性格，下意识的想要推脱：“你现在不是种地种的挺好么，何必跟我受累呢……” “妈了个B的，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李喜德听到这个回应，不顾周围的宾客，顿时对着三猛破口大骂：“艹你妈！咱们俩从小玩到大，你遇见困难的时候，我哪次缩头了？现在你好了，就不认识以前的穷哥们了呗？” 屋内，正在招待客人的红花，听到外面传出的喝骂声，带着店里的几名男销售，乌泱泱的涌出了门外，指着李喜德的鼻子骂道：“B养的，你他妈在这骂谁呢？” “怎么着，还想跟我比划比划呗？” 李喜德见状，伸手就在后腰抽出一把菜刀，指着红花等人骂道：“你妈了个巴子的，当初老子砍人的时候，你们还在家里扒拉小鸡子玩呢！来，谁上前一步，我他妈把你们都劈喽！” “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今天店铺开业，你专程过来给我添堵，是吧？” 三猛看见李喜德的举动，霎时间脸色一沉：“怎么着，看见我好了，你不开心啊？红花，你们都躲开，让他进去随便砸！” “范宏猛，是我看见你好了不开心！还是你看见我不好很开心啊？” 李喜德压根不顾这是什么场合，也丝毫没给三猛面子，收起菜刀转身就走：“行，我也看出来了，我拿你当朋友，结果你也没jB把我当人！你蹲监狱那几年，我给你存的钱就当喂狗了，以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你给我站住！” 三猛看见李喜德的举动，沉声叫住了他，然后转身对看热闹的客人们解释道：“他是我一个发小，我们俩在这开玩笑呢！大家都进去坐吧，等人齐了，咱们出去一起吃个饭！” 三猛安抚完众人以后，摆手示意红花他们进屋，对李喜德摆了下手：“你跟我进来！” 李喜德站在门口，像个受气包一样，既没走，也没跟过来。 “快给我麻溜的，还想让我背着你进去啊！” 三猛呵斥一声，然后将李喜德带进了自已的办公室里，关闭房门后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李喜德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没好气的说道：“没有啊，我能遇见什么事！挺好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一顿能啃四个猪爪子！” “别装逼了，三岁就他妈在一起玩，我还不知道你什么熊样么！如果没惹祸，你能随身带菜刀？” 三猛被李喜德气笑了：“说吧，怎么回事啊？” “惹祸了，把人砍了。” 李喜德鼓着腮帮子说道：“跟村里老娘们搞破鞋，被他老爷们堵在被窝子里了！当时他们一家子要干我，我把那男的，还有他爸、他弟弟全砍了！他爸手掌让我砍掉了半拉！” “你他妈……” 三猛听见这话，顿时无语：“搞破鞋就搞破鞋呗！你砍人干什么？再说了，你有欲望就出去花钱找呗，在农村折腾鸡毛啊！” “我倒是想找！包了三年地，第一年种土豆子，赶上洪涝！第二年种青菜，又遇见旱灾！今年把老家房子卖了包了个大棚，年初那场大雪，直接把我的大棚压塌了！这也就是我体格子好，换成一般人，早都被闷死在里面，变成冰雕了！” 李喜德说着说着，就把自已给气坏了：“我现在满兜不到一百块钱，能活着就不错了，拿啥出去嫖啊？不在村里找，我还能跟啄木鸟似的，上山干大树啊？” “我看你不像冰雕，像沙雕！” 三猛愕然问道：“你这几年遇见这么多事，怎么还给我存钱呢？” 李喜德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不然呢？我在外面混，哪怕吃野菜也能填饱肚子！但他们说监狱里面的人都牲口霸道的，万一你手里没钱，被人欺负咋办？” “你呀……” 三猛听到李喜德的回应，不由得升起了一抹感动：“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李喜德迷茫的回应道：“让我砍的那一家子已经报案了！我走投无路，这不是只能来找你么！” “身上背着案子，你还敢招摇过市呢？” 三猛见李喜德一如既往的虎逼，打开脚下的保险柜，拿出了成捆的十万块钱放在桌子上，向前推了过去：“这钱你先收好，你的案子我帮你处理，该给对方多少赔偿我来出，等这事办好，你自已弄个小商店啥的，收入稳定！” 李喜德烦躁的回应道：“你打发要饭的呢？你开车行，让我去干商店啊？我都说了，我是来找你要饭碗的！你给我钱啥意思呢？” “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永远无知且虎逼呢！你告诉我，这十万块钱，以现在的收入水平，你种地二十年能不能赚回来？” 三猛认真的看着李喜德：“德子，我不让你来车行，恰恰是因为我拿你当朋友，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我不想把你坑了，况且……” “咚咚！” 没等三猛把话说完，大仁便敲了敲房门，然后走进来说道：“三哥，陆涛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鲜红的血，染红开业典礼 宏发车行。 三猛听说陆涛来了，顿时起身问道：“来了几个人？” 大仁指了一下外面：“四五个！还抱来了两个花篮，人就在门外站着呢！” “我看看去！” 三猛听完大仁的介绍，起身向门外走去，路过李喜德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在这等我一下，中午一起吃个饭，咱们俩仔细聊聊你这件事！” 语罢，三猛便跟大仁一起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李喜德看了一眼桌上的一摞现金，并没有伸手去碰，而是同样跟了出去。 车行门外，陆涛看着宏发车行的展厅，还有里面排列的车辆，开口道：“范宏猛的动作挺快啊，短短数天就把生意给撑起来了！” “他快鸡毛啊，这店原来是卖电器的，本身就是展厅，他承包之后，只是把门口拓宽了一下！” 赵泰解释道：“他这个展厅，只能停十多辆车，露天停车场在对面的院子里，想看车还得过马路！之所以这么弄，就是为了跟咱们抢生意，所以仓促上马的！”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三猛已经带着大仁和红花在店里走了出来，看见陆涛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小涛，既然来了，怎么在门外站着，不进去聊呢？” “哈哈，我是来道贺的，没有三哥点头，怎么敢贸然进门啊！” 陆涛看见三猛，笑呵呵的上前，将扎成捆之后，上面垫了一张红纸的八万八现金递了过去：“三哥，这些礼金不成敬意，算是给你添点喜气，别嫌弃！” “哎！这叫什么话，如果这么重的礼我还嫌弃，那我得狂成什么样啊！” 三猛示意红花收下礼金，随后上前拍了拍陆涛的胳膊：“里面聊，中午我安排了饭菜，咱们俩也好久不见了，坐在一起喝几杯！” 在几人进门的同时，李喜德也走出了办公室，看见三猛带人亲自将陆涛迎进屋内，伸手拦住了路过的麦哲，用下巴指了一下进门的陆涛：“哎，那B是谁啊？” 麦哲见李喜德吊儿郎当的跟自已说话，略有些懵逼：“你先别管他是谁，我先问问你是谁啊？” “我，德子，老三发小！” 李喜德做完自我介绍，继续问道：“说话啊，那人干啥的，为啥这么大排场？” “他有鸡毛排场！” 麦哲得知李喜德是三猛的朋友，也没藏着掖着：“这人叫陆涛，是这条街上守义车行的幕后老板，也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看见三哥那手了吗？就是他给扎的！” “啥？” 李喜德听见这话，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三猛这脑子是怎么想的，仇家都登门了，他怎么还能笑呵呵的上去迎接呢？” 麦哲虽然知道内情，但这种事总不能跟谁都说，笑呵呵的敷衍道：“三哥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一起做生意，那就和气生财呗！你忙着，我去招待客人了哈！” 李喜德听完麦哲的一番话，再一看三猛身边的陆涛，推开面前挡路的一个人，快步向那边走了过去。 此刻三猛正在带着陆涛往屋里走，一看李喜德目光不善的向这边走来，顿时感觉要坏菜，抢先上前一步：“德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么！” “你给我滚边拉去！” 李喜德身高一米八五，再加上打过激素的缘故，体重超过二百二，往那一站像个黑铁塔一样，只一伸手便将三猛扒拉到了一边，指着陆涛问道：“艹你妈！我兄弟的手，是你给弄伤的？” “嘭！” 关磊听见这话，没等陆涛开口，便完全出于本能的对着李喜德一记窝心脚：“狗篮子，你在这骂谁呢！” 关磊身体素质不错，他这突然袭击的一脚，换在大多数人身上，都足够把人给踹倒了，但李喜德长年干农活，并不是虚胖，而是很壮的那种人，所以仅仅只是踉跄了一下。 “操！” 赵泰见关磊动手，也跟着做出反应，跳起来凭借惯性，一拳闷在了李喜德的眼眶上。 三猛见双方动手，并不想在开业当天出这种事，顿时大喊道：“都住手……” “住你大爷！” 大博扶着小威的肩膀，一脚踹向了想要拉架的三猛。 “咕咚！” 随着三猛倒下，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帷幕。 “他妈的！老子都剁仨了！还差你这几头烂蒜吗？” 李喜德硬抗住关磊、赵泰两人的袭击，抽出随身的菜刀，直奔陆涛扑了上去。 “涛哥小心！” 金锐看见李喜德的动作，第一反应便是奔着对方持刀的手臂抓了过去。 饶是如此，金锐的动作仍旧慢了一步，而对陆涛也躲向了一边。 “噗嗤！” 菜刀掠过，贴着陆涛的身体划过，在他的肩头划出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 金锐抓住李喜德的胳膊之后，竟然被对方抬刀的动作给带的双脚略微离地，足可见此人的爆发力之强。 “他妈的！你敢砍我哥？！” 关磊见李喜德仍旧在奔着陆涛使劲，掏出随身的侧跳匕首，冲上去一刀刺向了李喜德的大腿。 “噗嗤！” 刀锋入体，关磊还没等抽刀，就被旁边的大仁一拳砸退。 陆涛看着面前混战的人群，伸手抓起门口吧台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金蟾摆件，直奔李喜德头上砸去。 “嘭！” 血花四溅，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一时间，陆涛这边的六个人，还有三猛、李喜德及店里的几名销售，总共十来个人，全都厮打在了一起。 三猛那边的几名销售上前，完全是因为看见老板挨打了，上去助拳的，但是打着打着，发现陆涛那边的人全都下死手，顿时轰散。 屋内的一名客人，眼见三猛被陆涛拎到墙角，一脚一脚的往头上踹，情绪激动的冲了上去：“他妈的！大喜的日子来登门闹事，这些人咋这么狂呢！都别在这瞅了，给我干他们！” “呼啦啦！” 这些街溜子本就是为了巴结三猛而来的，有了第一个人带头，除了少数知道陆涛身份的，剩下的人全都冲了上去。 “哗啦！” 混乱中，大仁伸手将店铺的卷帘门一拽到底，关闭房门后，歇斯底里的吼道：“今天出事算我们的！给我往死削！这几个B养的，一个都不许放走！”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态度与力度 陆涛在来到这里之前，是料定三猛绝对不会动手的。 他了解三猛，这个人不论办什么事，都会将自已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别管这个车行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对于三猛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只要不是傻逼，绝对不希望自已的店在开业当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这一点，就像之前三猛去闹事，陆涛也压着火气放他离开一样。 所以，李喜德的出手，不仅出乎了陆涛的预料，同样也不是三猛所希望的结果。 只是在事情已经闹成这样的情况下，三猛见局势已然失控，心中一狠，大声吼道：“他妈的，给我弄死他们！” 饶是陆涛等人再凶猛，面对小二十人的围攻，也逐渐落入颓势，被切割开来。 作为主要目标的陆涛，被五六个人堵在了墙角，红花抓着木质的拖布杆子，已经在陆涛身上砸断了，而陆涛也靠在墙壁上，攥着手里的金蟾，对着靠近的人猛砸。 双方混战一分钟后，陆涛见金锐和小威先后被人撂倒，侧身躲开红花的袭击，抓住对方手里的棍子，奋力拉扯。 红花误以为陆涛是要抢夺他手中的武器，顿时向后发力，结果陆涛一松手，他反而踉跄着砸向了人群。 趁着这短暂的骚乱，陆涛一脚踹退另外一人，趁机窜上旁边的吧台，居高临下的跳进了人群当中。 今天这些宾客的围殴，也是有讲究的，有的人是真想上去干架，也有的人是为了做给三猛看的。 这两种人也很好区分，在面前打的满身是血的，都是真帮忙的，在人群后面慎着的，便是那些蹭拳的。 而陆涛这一跳，刚好砸进了人群后方，面前都是那些装腔作势的人。 随着陆涛连续给两人开了瓢，其他人顿时轰散，令他身边的压力骤减。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当，陆涛也没犹豫，快步冲向了前面的一辆吉普牧马人。 平时展厅里面的这些车，都是不插车钥匙的，毕竟来看车的客人万一误启动发生事故，责任不好划分。 但今天三猛仓促开业，这些车都是摆进来充门面的，还有几辆是租的，下午还得继续挪车，所以钥匙什么的都没有收走。 陆涛坐进牧马人里，将车辆启动后，猛轰了一脚油门。 “嗡！” 挂着驻车挡的牧马人引擎咆哮，巨响将前面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向两侧。 下一秒，陆涛将车辆挂上前进挡，直奔卷帘门撞了过去。 “咣！哗啦！” 展厅的卷帘门扭曲变形，牧马人车身被刮的漆面斑驳，硬生生撞出了一条通路。 “走！” 关磊见出口被冲开，拎着门口的一把椅子对人群横扫，将倒地的金锐拉起来，迅速退出了门外。 李喜德在腿部中刀的情况下，看见陆涛那边的人全部撤退，依然在往外追，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行血迹：“有种你们别跑！追出去干他们！” 三猛看见这一幕，顿时咆哮道：“行了！都他妈别追了！” 李喜德见众人止步，梗着脖子向三猛喊道：“他们都被打跑了，干啥不追啊？” “过了前面街口，就是陆涛的车行！你以为只有咱们有人，他们没有吗？追到对方的院子里跟他干，你的脑袋还能硬过子弹吗？” 三猛对于李喜德的举动十分不满，但对方毕竟是为了他在出头，如果他在这翻脸，会让其他客人觉得自已不仗义，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今天是我这开业的大喜日子，咱们打打杀杀的，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大仁，弄两辆车，带受伤的人过去包扎……诸位，今天你们都是来给我捧场的，出了这种事，我也不好意思，你们放心，今天这事，我绝对给你们一个交代！” 之前带头动手的客人，捂着头上哗哗淌血的伤口，摆手道：“三哥，我们都是奔着感情来的，你不用跟我们说这些！交朋友，不就是这时候用的吗？” 三猛闻言，对众人抱了下拳：“啥也不说了，咱们事上见！你们都是给我贺喜来的，这种事我不能拉着你们下水，陆涛这事，我私下整他！” …… 另外一边，陆涛等人撤回车行后，金锐刚一进院子，便扯着嗓子吼道：“都给我集合，全部带上家伙！” “呼啦啦！” 院内七八个干销售的小青年，听到金锐的喊声以后，纷纷抄起各种修车工具与棍棒，向这边聚拢过来。 “都给我消停回去上班，你看你们这样子，这是闹土改，还是要起义啊？” 陆涛见院内还有客人，沉声对身边几人说道：“都别在这胡闹！进办公室里面说！” 与此同时，刚刚走出展厅的林守义，看见陆涛等人狼狈的模样，一脸懵逼：“小涛，你不是给范宏猛随礼去了吗？这是咋了？” 赵泰插嘴道：“我们干起来了！” “动手了？” 林守义睁大了眼睛：“老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你们过去随礼，怎么还能干起来呢？” 陆涛脚步不停：“别影响生意，屋里聊！” 语罢，众人便一同走进了办公室。 因为当天的冲突发生的很突然，所以三猛那边的人，全都没带凶器，这也就导致陆涛他们，都是皮外伤。 陆涛坐在办公桌后面，用红花油擦拭着手臂上瘀青的位置，看着赵泰等人说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所有人都不许进行打击报复，听清楚了吗？” 大博插嘴道：“涛哥，今天这事不是咱们挑起来的，是三猛那边的人主动闹事！” “我明白！但事情不能这么办！双方都在明面上摆着，你还敢光天化日去杀人吗？继续打下去，除了彼此不断有人进医院，没有任何意义！这也是三猛没有追过来的原因，因为今天双方打得再欢，也无法解决问题！” 陆涛活动了一下手臂，拿起桌上的烟盒说道：“归根结底，咱们是利益之争！既然斗起来了，总得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么！咱们必须收拾三猛，但不能这么搞！” 关磊听的着急：“哥，想怎么弄，你有话直说！” 陆涛眨了眨眼睛：“既然要动手，就得想个办法，把他清出这条街！” “哎，这个办法好！他跟咱们抢饭吃，那就把他的碗砸碎喽！” 即便怂如林守义，在利益受损的情况下，态度也强硬了不少，起身道：“小涛，我这边还有生意要谈，收拾范宏猛的事，你来拿主意！我信得过你，所以就一句话，既然要打，就打疼他、打跑他、打麻他！也好让其他准备抢生意的人，看见咱们的态度与力度！” 第三百三十八章 背后捅咕的俩人 陆涛对于三猛的事，是有两套解决方案的。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探三猛的底。 如果三猛跟段世豪没关系，陆涛其实并不想去招惹这块滚刀肉，因为自已一旦把他逼到绝路上，只会让自已多一个敌人。 陆涛并不怕三猛，但同样清楚，三猛这种人，一旦失去一切，专心报复自已，是相当恶心人的。 如今二手车市场尚未饱和，如果确定三猛与段世豪没关系，陆涛多少还带有一些讲和的心思。 林守义离开办公室以后，对着招聘过来的经理刘军摆了下手：“小刘，我记着你不是本地人，对吧？” “是，我老家是吉林的，媳妇家里在这边，结婚后我就跟着来沈城了！以前在我们老家的时候，我做过4s店的客户经理。” 刘军回答完林守义的问题，反问道：“林总，我的户籍跟工作有关系吗？” “没有，你误会了，这不是我最近琢磨着给员工上保险么，所以先了解一下！” 林守义笑呵呵的将自已的车钥匙递了过去：“你陪我出去一趟，咱们俩谈点生意！” 刘军随手接过了车钥匙：“林总，什么生意啊？” 林守义随口回道：“见一个外地来的老板，你做过汽车行业，给我参谋参谋！” …… 三猛今天在饭店，原本是订了四桌酒席的，但是因为与陆涛发生的一场冲突，导致三个人被陆涛砸出了轻微脑震荡，还有四五个人身上挂了彩，硬是少了一桌的人。 虽然冲突不是他引发的，但客人们都是奔着他去的，他总得负责。 距离车行不远的私立医院内，三猛这边交完医药费，正准备去看一下受伤的人，却见李喜德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皱眉问道：“你腿上挨了一刀，不去缝针，在这骚哒啥呢？” “不用缝针，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行！” 李喜德大大咧咧的摆手：“去年为了跟人抢一条垄沟，我身上挨了两镰刀都没去医院！你挣钱也不容易，我就不给你糟践了！” “你这纯粹是娶媳妇睡丈母娘，能省就省啊！” 三猛一脸无语：“这种事别怕花钱，一旦伤口发炎，不仅遭罪，还且花的更多！” “哎呀，我自已的身体我知道，我说没事就没事！” 李喜德摆手岔开了话题：“哎，咱们啥时候去收拾那个陆涛啊？” 三猛无奈的问道：“我收拾他干什么？” 李喜德像是看傻逼一样的看着三猛：“你这话说的，他打伤了咱们这么多人，而且你的手指头都废了一根，咱不该找他吗？老三，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怂？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才不是怂呢？跟你一样，拿菜刀去剁了他？” 三猛看着李喜德陌生的目光，发自肺腑的说道：“德子，陆涛和我，都是蹲过大牢，体会过人情冷暖，也见识过社会黑暗的一面！在某些方面，我们俩挺像的！ 我们这种人，没有你这么好的心态，穷日子能过，富日子也能享受！所以我和他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正因为我们经历过，所以才更懂得一个道理！今天双方能压住火，别管外界怎么评论，我们的底蕴都还在！ 你看看今天来随礼的这些人，如果我三猛没有弄宏发车行，你觉得他们会曲意逢迎的过来给我道贺，毕恭毕敬的叫我一声三哥吗？我得跟陆涛斗，但不是为了同归于尽，而是为了让自已活的更好，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我没必要硬拼！ 我告诉你，我手伤了不可怕，传出去店被人砸了不敢还手也不可怕！真到一无所有，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再遇见这些人，他们非但不会帮我，反而还会问上一句，老三你如今咋混成了这个B样的那一刻，才是真的可怕呢！” 对于三猛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李喜德压根没听进去，不以为然的回道：“只要有我，你咋可能吃不上饭呢？大不了就跟我一起种地去呗！我就不信老天能饿死瞎家雀！” “你他妈……” 三猛下意识的想要骂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跟你这种傻逼也讲不通道理！虽然今天你这事办的不对，但你能为了我出手，说明我范宏猛还有几个真心朋友！还是那句话，拿着我给你的钱，去开个小商店啥的吧！” “不是，你啥jB意思啊？合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还要把我踢开啊？” 李喜德莫名急眼：“行，我算是看透了，在你眼里，我他妈就是一个臭要饭的！既然你不拿我当人，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钱你留着自已慢慢花，我他妈不要！但我把话给你撂在这，就算不在你身边，陆涛这人我也会办他！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你给我回来！” 三猛见李喜德转身就走，无奈的叫住了他：“我不留你，正是因为我把你也当朋友！带着红花、大仁他们，我付的是卖命的价码！他们出了事，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你如果出事呢？” 李喜德梗着脖子回道：“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爹死妈嫁人，光棍一个！我既然来找你，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为啥能帮狱友，却不能帮朋友呢？” 三猛听见这话，犹豫片刻后，最终点了下头：“行，你如果想留，那就留下吧！我表姐夫是开驾校的，你先去他那考个驾驶证，先给我开车吧！跟在我身边，我也能看着你点！” 李喜德见三猛让他留下，总算有了一个笑容：“那陆涛这事……” 三猛眨了眨眼睛，目光阴狠的说道：“这边让大仁他们支应着！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得让他比挨一刀更疼！” …… 下午两点。 抚顺，望花区。 陆涛驱车赶到某棚户区，走在泥泞的巷子里，强忍着路边排水沟的恶臭，站在一户举架不足两米五，用红砖搭建的违章建筑门前，敲响了破烂的木门。 “吱嘎！” 几秒钟后，房门敞开，里面一个邋里邋遢，难以分辨实际年龄的男子，看见门外的人，不由得面露诧异：“哎呦，这不是小涛吗？你咋能找到我这来呢？快，屋里请！” 陆涛看着没有窗子，只有一个房间，宛若仓房一般漆黑的违章建筑，还有里面尿桶散发出来的味道，微微摆手：“算了，出去聊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细海鸡肋皆兄弟 三猛在车行开业当天，跟陆涛发生的冲突，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他不仅承担了所有人的医药费，而且还给受伤的人，分别发了一万块的红包。 第二天开始，宏发车行便正式投入运营，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虽然两家车行都在一条街上，但陆涛那边终日人潮如梭，反观三猛这边，却是门可罗雀。 这天上午，三猛正坐在展厅里喝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礼炮与鞭炮的声音。 没等他询问，麦哲便走进店里，脸色阴沉的说道：“三哥，陆涛那边又举办活动了，他选在今天这个时间办活动，摆明了是踩着咱们玩呢！” 三猛磨了磨牙：“我刚刚听见礼炮响，就猜到是他了！” “三哥，他这么搞，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大仁也凑了过来，脸色阴沉的说道：“咱们的生意刚铺起来，如果让陆涛这么折腾下去，把咱们的热度盖住，再想翻身就难了！三哥，要么你再找找徐东升，让他帮忙呢？” 麦哲首先回绝：“不行！咱们已经拿到了上面的投资！说难听一些，这钱就是用来给三哥跟陆涛打擂台的！对方已经把拳台搭好了，你却让他们自已上台，那咱们的价值体现在哪呢？” 红花插嘴道：“陆涛的车，都是在南方成批次运过来的，而咱们只能在周边收车！很难保证货源充足，而且价格上也没优势！依我说，就应该直接干了陆涛，一了百了！” “断陆涛的渠道！” 三猛被一语惊醒，坐直身体说道：“我在监狱里，认识了几个南方的狱友，陆涛可以从那边走车，我也可以！麦哲，你辛苦一些，把守义车行给我盯死，将陆涛的运输路线挖出来！” 就在几人聊天的工夫，一名四十多岁，穿着一套西装，看起来十分富贵的中年，腋下夹着手包，慢悠悠的走进了屋里。 店里的销售一看此人的装扮，也不敢怠慢，殷勤的迎了上去：“大哥，您要买车啊？” 中年面带笑容，用并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夹杂着粤语说道：“冇啦，我唔系来卖车的！而是想同你们这里的老板饮茶，他在唔在呀？” 东北下岗潮期间，曾有大批港商来到内地，低价圈地皮、买工厂。 如今下岗潮过去还不到十年，在当地人心中，操着这种口音的人，几乎都是土大款，销售也不敢怠慢，转身喊道：“范总，店里来了客人，是找您的！” “找我？” 三猛闻言，迈步走过去，看着陌生的中年，微微一怔：“咱们认识吗？” “细海鸡肋皆兄弟啦！一杯茶饮下去，唔就认识了嘛！” 中年脸上挂着适度的微笑：“我刚刚在对面的守义车行出来，他们那边真系棺材佬甩裤，失礼死人！我睇你介里门头不小，不会轰我走吧？” “坐！红花，送茶过来！” 三猛听闻对方刚刚去过守义车行，招呼他坐在了门口的桌边，谨慎的问道：“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搞合作，共同发财啦！” 中年接过红花递来的茶杯，在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我系从南边来的，这系我的名片！多多关照！” “全力商贸有限公司，魏景全！” 三猛看着名片上的信息，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魏老板，不知道你来此，想要跟我谈些什么？” 魏景全笑呵呵的解释道：“系酱紫的，我的公司呢，主要从事进出口贸易，会有进口汽车拉回来，我想要谈谈合作，看看有无希望，可以打开你们北方的市场！” 三猛了然：“进口汽车？你是想跟我谈销售权？” “不，我系想要把车卖给你！” 魏景全也没卖关子：“我的车呢，都系在国外运送进来的，至于车的来源，大家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讲了！如果你能收，我可以低价把车卖给你！” 三猛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没手续的走私车啊！” “什么走私车，唔要说的那么难听！水车，水车啦！” 魏景全笑呵呵的说道：“我不知道北方的环境如何，但系在我们那边，大街上跑的豪车、跑车，很多都系冇手续的啦！这一行利润很大，就睇你够唔够胆，同我一起大把赚钞票啦！” 那年头的法律尚不完善，走私车市场的确很猖獗，而且北方的一些县城、乡镇，没有手续的车也在满街跑。 其中有大部分的车，甚至都不是国外来的，而是南方偷车卖到北方，北方偷车运到南方，甚至隔壁省，乃至隔壁县的盗抢车辆。 毕竟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天眼系统，而且公安全国联网也尚在推进与完善当中，想要异地找一辆改过颜色，挫掉或者修改车架号的私家车，是相当困难的，水车只要不出事故，被查的概率很小，利润可比如今大多了。 三猛正在暗中琢磨陆涛，自然也得提防对方给自已下套，听见魏景全的回应，舔着嘴唇说道：“陆涛那边，是怎么回复你的？” 魏景全一头雾水：“陆涛系边个？” 三猛见自已没诈出来什么，转语道：“就是对面的守义车行！” “哦……他们讲自已系做正行的，唔收水车！” 魏景全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真系莫名其妙，你去南方的车行睇一下，有几个不做水车生意的？这年岁不正系撑洗胆大的，饿洗胆小的吗？” 三猛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南方来的，为什么没在那边拓展生意？” “大佬，在南边，这种暴利行业，都系社团罩着的！贸然插一脚进去，系要洗人滴！” 魏景全补充道：“如今汽车系什么？系国民的刚需品！尤其北方这边冒出来辣么多的矿老板、煤老板，都系需要座驾彰显身份滴！看见我门外那辆最新款的奔驰s没有，你十五万开走，翻几倍卖出去，我相信有大把人抢着要！ 北方的走私规模比南方差得远，说实话，我找到守义车行，是经过详细调查的，想把这个生意做大，必须得找有背景的人进行合作！可惜他们冇种做，全都系软蛋！而你可否够胆呢？” 三猛犹豫片刻，摇头：“这事，我也没什么兴趣！” “老板，三思啦！有钱不赚王八蛋，这话放在何处都系通用滴！” 魏景全补充道：“跟我合作，我负责把车送到沈城，你只管销售，我可以跟你签兜底合同，包赚的！” 三猛起身表明了态度：“茶我这里还有，喝够了就请便吧。” “看酱紫，我们系湿水棉花，冇得谈喽！你们这些北佬还真怪，送钱上门都唔要！” 魏景全听到三猛的回应，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拿着手包走了。 三猛看着魏景全的背影，轻轻勾了下手指，将大仁叫了过来：“把这个人盯紧，机灵点！” 第三百四十章 巨额订单 晚六点，林守义推门走进食堂，站在打饭窗口，看着盆里的几个素菜，低头对里面的大师傅说道：“你这什么情况，菜也太素了！最近天这么热，大家整天在太阳底下晒着卖车，好不容易吃饭了，你就弄得像是喂兔子一样啊？” 厨师悻悻道：“林总，不是你说的，要节约开支么！我每天买的都是最便宜的菜！” “节约开支，也不能从嘴上省啊！公司能发展，全靠员工们辛勤付出，你不把他们当人，他们谁能把我当老板啊！” 林守义用勺子搅了一下白菜汤，开口道：“明天开始，每顿必须有一个荤菜，每周二、周四做面食，包子、饺子、面条都可以！另外中午再加一锅绿豆汤，冰点也备好，必须让大家吃饱、吃好！” “林总威武！” 客厅内的员工们听到林守义的话，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 与此同时，经理刘军也推门走进了餐厅，对林守义说道：“林总，今天我联系上了一个大客户，对方准备订一百辆车！” 林守义心下一惊：“他要多少？” “一百辆！” 刘军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这人是开驾校的，在市里还有辽中、法库那些地方都有分校！他准备订购一百辆车，但车型必须是新捷达，放在各个场地里当教练车！” “啊？” 林守义闻言，似懂非懂的问道：“教练车不是属于营运车辆吗？他在咱们手里买私家车，这也不是一个口子啊！” “这事我问过了，他们这个驾校的教练车，是满编状态！不过这几年不是学车热潮么，学员太多了，所以就准备弄一批私家车，跟教练车混着用，这样能扩大招生规模！而且买二手车，要比办教练车便宜多了！” 刘军顿了一下：“找我聊这件事的人，是万里行驾校的副校长王秋，在驾校占有三成股份！他们那边的预算，是每辆车三万，不过他要两千的回扣！” “万里行，这应该是沈城目前规模最大的驾校了吧？我的驾照还是在那考的呢！” 林守义听到这个驾校的名字，就知道这种规模的企业，是绝对不会骗人的，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事值得研究啊！放眼沈城的车行，能凑出来一百辆捷达的可不多！” 刘军点头：“是啊，他也是怕自已吃回扣的事情败露，所以才想选在一家车行走货，这样比较稳妥！” “你现在就给那个副校长打电话，请他吃个饭，咱们当面聊！” 林守义兴奋地拦住了刘军的肩膀：“小刘，这次你可立大功了！如果这笔买卖能谈成，我给你开一大笔奖金！” …… 两小时后，万里行驾校的副校长王秋开着自已的霸道，赶到西塔附近的某烤肉店内，在包房中跟三猛见了面。 三猛见王秋进门，挑眉问道：“姐夫，怎么样，谈成了吗？” “你可别管我叫姐夫，我现在听见你这么叫我，感觉篮子都在跟着抽抽！” 王秋坐在三猛对面，无奈的看着他：“你小的时候，一管我叫姐夫就是打算要钱花，现在更牛逼，已经开始让我出去帮你签合同了！早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便宜小舅子，我当年都不带娶你表姐的！” 三猛不悦的骂道：“操，你这是啥话啊！你拍着良心说，我入狱之前，如果不是我借钱给你，支持你开黑驾校，你能有今天吗？” “以前的事，你提它干啥！我这不是在帮你么！” 王秋将包里的合同递给了三猛：“我跟林守义签好合同了，下周三之前，他给我提供一百辆新款捷达！我已经给了他二十万预付款！如果到期不能交车，或者我这边变卦，都会给对方三倍赔偿！” 三猛看着合同上的条款，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行，只要这手印按上，他们就废了！” 王秋看着三猛的表情，莫名心慌的问道：“老三，你他妈可整准了！这真不会出事吗？万一出了差错，我拿什么赔人家钱啊？” “你他妈放心吧，我范宏猛连朋友都不坑，还会祸害家人吗？” 三猛将手机解锁，推到了王秋面前：“看看！即便事情办砸了，我够不够给你托底？” 王秋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见三猛绑定的银行卡提醒短信上，余额足有两百万，不禁愕然：“你出来这才几天啊，怎么都混这么大发了？” “这世上，有人靠体力赚钱，也有人靠脑力吃饭！我范宏猛天生就过不了苦日子！” 三猛美滋滋的收起合同，打开了一瓶啤酒：“来吧，咱们俩喝几杯，这事办妥之后，我重重谢你！” …… 另外一边。 陆涛在东陵参加了一个酒局，回到车行以后，见林守义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推门走了进去：“这都几点了，你还忙呢？” 林守义低头填着单子，满面春风的回道：“是啊，今天接到了一个大活！你有事？” “有事，秦俊侠准备弄三辆车顶账，数额都在二十万左右，你帮他把车订了！” 陆涛说话间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合同看了一眼：“这是哪个爹写的合同，谁会吃饱了撑的，买一百辆捷达啊？” “我签的，就是要一百辆！是沈城最大的驾校万里行订的！” 林守义放下工作，点燃了一支烟：“我算过了，咱们在南方收捷达，均价两万，除去运费和回扣，每辆车净赚六千！只要打几个电话，这六十万就到手了！” 陆涛看了一眼落款的名字，开口问道：“这个王秋，是驾校的法人吗？” “不是，但也是个股东，而且还是副校长！” 林守义回应道：“我打听过了，他有点实力，身份也没问题！如果不是刘军认识他，能私下聊回扣的事情，这种好活绝对落不到咱们头上！” 陆涛见合同里连定金都付了，便没多说什么，笑道：“这个刘军，有点能力啊！” 林守义红光满面的回应道：“是啊，年轻人，有拼劲！等这个活干完，我准备给他提十个点的奖金，着重培养一下，等分店开业，让他自已管一摊业务！” 第三百四十一章 百车赴沈，风卷尘沙起 现在买二手车，网络上有各种平台，可以作为价格参考，大多数的消费者，在选定车型之前，其实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价位，网络互通也在压榨着车商的利润空间。 不过在2007年，网络尚不发达，更没有各种手机App提供查询。 如今随着国产车的崛起，汽车价格已经打下来了，买一辆车稀松平常。 不过当年的行情可不是这样的，虽然已经过了一辆桑塔纳卖二十多万的时代，但汽车仍旧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奢侈品，保值率极高，即便是一辆夏利，都是能够买上好价钱的。 这是一个信息差为王，手里有货就能变现的时代。 经济崛起，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对于人生的追求已经不再是吃饱穿暖那么简单。 私家车，成为了大部分中上等收入水平的家庭，所追求的生活舒适度的一部分。 在二手车市场火爆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一个利润丰厚的生意。 至少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除了一些常见车型，对于豪车的了解也仅限于影视作品，他们能认识奔驰、宝马的车标就不错了，对于品牌 也正因如此，守义车行在宣传造势的情况下，成为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七八万从外地收回来的老款宝马，仅凭一个车标，就能翻着倍的卖出去。 在车辆供不应求的情况下，一百辆车只能拿到几十万的利润，其实吸引力并不算很大。 林守义之所以看中了这一点，是因为他在这笔交易中，看到了一个新的商机。 能够同时提供一百辆同款二手车的车行，沈城不是没有，但速度能有守义车行这么快的，却凤毛麟角。 林守义在办公室里坐了几个小时，最后赶出来了一个交车仪式的策划方案。 交车那天，他要把一百辆车，全都摆在守义车行，将势头弄足。 这么一来，凭借沈城最大驾校万里行的名气，也能让守义车行的名气跟着水涨船高，因为刚拿到驾照的那批人，恰恰是购买二手车的主力军。 最主要的是，他已经跟南方的朋友通了电话，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可以如期将所需车辆完成收购，给林守义送过来。 …… 跟林守义合作的朋友，在南边的某省会城市，虽然谈不上是二手车圈的大拿，但也在此行业深耕多年，在省内各城市都有分店，再加上林守义的价格给的公道，动作十分迅速。 虽然林守义与王秋签订的合同，约定了需要一周时间，但实际上这批车只用四天就收购完毕了。 这天上午，林守义接到电话后，便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小涛，我刚接到了南边老郑的电话，那一百辆捷达，已经凑齐了，今天中午发车，预计明晚就能到沈城！” 陆涛莞尔一笑：“你动作够快的！” “没办法啊，合同期限写的清清楚楚，周三前必须交车，今天都已经周日了！车辆周一晚上到，我周二弄交车仪式，这样即便出了差错，也给自已留下了一天的容错期！” 林守义顿了一下：“一百辆车不是小数目，这次南方那边过来的，是六辆十六位车型的挂车，还有一辆四位车型的，总共七辆车！这么多挂车进城，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派人过去接一下，你觉得呢？” 陆涛思考了一下，点头：“也行，那就你带着店里的员工去接吧！” “我接啊？” 林守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这不扯呢么！前几天你刚跟三猛子起过冲突，我之所以让你接车，就是怕他知道咱们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会报复！你让我去接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挨顿揍，咋整？” 陆涛咧嘴一笑，摆手将林守义叫到身前，小声嘀咕道：“听我的，这车就你去接，不过你这样……” …… 另外一边。 宏发车行开业以后，总算是开了张，在今天上午卖出去了两辆奥迪。 大仁坐在三猛身边，看着手里的单据，嘬了下牙花子：“一上午卖出去两辆车，净赚三万多，现在做二手车生意，是真他妈赚钱啊！听说陆涛那边，每天至少得走出去十多辆车，你们说他得赚了多少？” 原本有了点笑模样的三猛，听见这话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你他妈的咋这么能给人添堵呢？陆涛能赚多少钱，你登门去问问呗！” “三哥，别生气！喝杯酸梅汤！” 红花见状，笑呵呵的送来了一杯水：“陆涛那边的车是走得快，但都是低端车，而且为了打压咱们，几乎沾点利润就卖，我觉得他卖十辆车，都未必有咱们卖一辆赚钱！何况咱们不是正在想办法收拾他么！我相信等这次的事结束，这条街上也就没有守义车行了！” 大仁连忙笑着回应道：“对！往后这生意都是咱们的，钱也会大把往兜里装！” 三猛烦躁的看向了大仁：“我不是让你盯那个南方人吗？叫魏、魏什么来着？” “魏景全！你放心吧，我找了俩小兄弟，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他呢！” 大仁知道三猛想问什么，主动开口道：“这个姓魏的挺有实力，住在皇朝万豪，最近几天跟塔湾那边的一批车贩子走的挺近！我侧面打听了一下，魏景全已经给他们送了十多辆车，而且全是豪车！不仅有卡宴、路虎什么的，还有两辆跑车，听说都是售价一两百万那种，塔湾的车贩子，不少人都因此都赚翻了！” “这人，还他妈真是做水车生意的？” 三猛听见大仁的回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孙子一开始登门，我还以为他是陆涛给我下的套呢！” 大仁回应道：“不光你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但我算了一下，哪怕把陆涛现在全部的钱都投进去，也不够买那十几辆车的！还有，我顺着车辆信息倒查了一下，的确都是南方运来的！” 没等三猛继续问话，桌上的电话便响起了铃声，他看见麦哲来电，按下了接听：“喂，大哲？” 麦哲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三哥，陆涛那边运车的路线，已经确定下来了！但这事不太好弄啊！他们的车，是全程走高速，直抵沈城的！咱们想拦，根本拦不住啊！” 三猛也略显诧异：“不走国道走高速？从南到北运车，这得多高的成本啊？” “架不住他生意好，舍得砸钱啊！” 麦哲顿了一下：“想在高速上拦车，那是天方夜谭，而且即便拦住，谁敢明目张胆的扣车，送到收费站带下去？一旦对方报警，这雷必炸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局仙人跳，带来财源滚滚 三猛给陆涛设局，用的是阳谋。 这个局很简单，他先是通过王秋的身份，订购了价值三百万的一批车，用利益引陆涛入局。 然后，再使用江湖手段，确保这批车不能如期交付，逼迫对方按照合同约定交车，索取三倍赔偿。 这可不仅仅是九百万那么简单，因为陆涛收回来的一批车，也得砸在手里。 根据徐东升提供给三猛的情报，如今的陆涛外强中干，在赵丰年与林守义的支持下，能够拿出六七百万做二手车生意，已经是极限。 眼下守义车行虽然日进斗金，可实际上却是负债状态，因为仅仅是购买土地和装修的钱，投入没有二三百万，都是绝对下不来的。 陆涛号称投资千万，完全是在吹牛逼，但三猛给他造成的损失，却是实实在在的。 只要守义车行被查封，陆涛就没有了合法售车与存车的来源。 一百多辆二手车压在手中，多耽误一天，他的损失都会成倍率增长，场地、损耗、年检、交强险，这些全都是钱。 生意一垮，陆涛的社会地位也会急转直下，到时候他遇见事情，外人会不会帮他，态度必然是模棱两可。 放高利贷出身的三猛，在如何将人逼到绝路这件事情上，手段可谓炉火纯青。 更绝的还在后面。 他准备用陆涛赔偿的钱，去把守义车行收下来，成为这条街上的王者。 届时，只要再干掉陆涛，三猛便出色完成了段世豪交代给他的任务，同时也用段世豪提供给他的启动资金，滚雪球一般让自已的身价迅速膨胀起来，完成从劳改犯到江湖人，再由黑转商的连续阶级跨越。 一局仙人跳，带来财源滚滚。 对于三猛而言，这并不是计划，而是经过无数次实践得出来的经验。 对此，他势在必得。 总体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些小细节上的问题，已经无足轻重。 段世豪听闻守义车行的车队走的全都是高速，语气轻松的说道：“车队的事情我来解决，你码齐人手，负责拦截车队！大哲，这事只能成，不能败！” 麦哲一口应下：“三哥放心，我清楚自已在干什么！” …… 晚八点。 为了迎接当晚抵达沈城的一百辆车，林守义正在带领员工们布置现场，写有“万里行机动车驾驶人培训有限公司百车交接仪式”的横幅，也随风飘扬在了车行门前。 “大博！你把那个气球向旁边挪一下！对，对对对！再往旁边！好，就是这！” 林守义指挥众人做好准备，对正在干活的刘军，还有几名员工招了下手：“大家准备一下，可以出发了！每两个人一辆车，小刘，你给我开车！大家听好啊，咱们所谓的护送，是因为运输车太大，数量太多，难免有视线盲区！所以大家的任务就是开路、压尾，避免交通事故！” 众人闻言，纷纷坐进了准备好的车辆里。 林守义登车后，见王秋打来电话，笑呵呵的说道：“王校长，我这边马上就要去接车了，一会你过来看一眼不？正好咱们俩排练一下，你到时候讲几句！” 王秋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老林，有个事通知你一下！那批车你不用运到车行，直接送到苏区的十里河新庄那边吧！” “啥？我这眼看着都要去接车了，你怎么还换地方了呢？” 林守义闻言，有些无语的说道：“王校长，咱们不是说好了，在我这弄仪式的嘛！现在我这边药都吃了，你却告诉我你来事了，这你让我咋整？怼耗子洞去啊？” “哈哈哈，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副校长，上面还有大老板呢！我跟他沟通了一下，他说这么多车放在你们那边，我们没办法往回开啊！刚好我们在新庄那边，要弄一个分校，场地已经平整好了，所以就先把车放在那边，到时候哪个分校需要用车，让他们自已过去开走！” 王秋语气客气的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急！你如果真吃了药，也等到了十里河再发泄，实在不行，我给你口一下！” 林守义还在坚持：“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把车卸到我这，等仪式过后，我再把车给你们送过去！” “老林，实话跟你说，我们大校长手里的股份，只比我多了五个点，但是却一直认为自已是我的上司！而我们俩在经营理念上，又有些不合，所以关系很复杂。” 王秋沉声道：“买车这件事我做主，已经让他很不高兴了！在某些方面，我不能一直装逼！所以今天这事，不仅仅是把车停在哪的问题，更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你明白吧？” 林守义是个人精，眼见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啊！就听你的吧，我现在打电话，让车队在苏区下高速！” “哈哈，那我多谢你理解了，老哥！” 王秋顿了一下：“今晚交车之后，我订个包房招待你，一定不让你硬邦邦的在家憋着！” 林守义哈哈一笑：“我请你！” …… 前文曾写过，苏区是沈城的南天门。 这也就是说，从南边运来的车辆进城，第一站大多都是要路过苏区的。 原本林守义想着先去高速路口等司机，但王秋突然变卦，也导致行程被打乱，反而是运输车先在苏区下了高速。 苏南高速口。 车队的第一辆车驶出收费站，打着转向灯停在了路边，作为队长的司机也拿起对讲机说道：“行程有变化，货主已经来接咱们了，大家靠边等，头车与尾车开警示灯，停车的时候注意不要堵住公路旁的出入口。” 很快，七辆挂车便排成一列停在了路边。 过来不到五分钟，一辆商务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头车旁边，车上的青年敲了敲车门：“师傅，你们是给林守义送货的吧？” 司机降下车窗，有些诧异的问道：“对，你们来的这么快？” “哈哈，他们还没到呢！我就住在附近，先来看看！” 青年说话间，向另外一侧绕了过去：“这里不让停车，被交警堵住就麻烦了！你把副驾驶车门打开，我给你带路，前面有免费的停车场！” “好嘞，辛苦你了！” 司机听见这话，也没多想，将车门解锁后，见青年上车，笑着说道：“副驾驶的储物格有烟有水，你自已拿……” “别动！” 麦哲登车后，握着手里的仿五四，面目狰狞的看着司机：“你求财，我也求财！别因为他人的生意，把自已的命给丢了，不值得！” 第三百四十三章 跑不明白是要断腿的 早在九十年代，全国范围内，存在着大量的车匪路霸。 这些人，有底线的会自已搭桥开路，私设收费站，无耻一些的，则会直接拦路要钱。 甚至还有一些区域，整个村子都靠这种业务活着，甚至还有某地区出过一句经典标语：抢劫警车是违法的。 九十年代是卖方市场，只要能搞到货，卖什么都能发财，而遍布在全国各地的运输车，自然也成为了悍匪豪强们的首要打劫目标。 说句难听的，那年头开货车，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在一些劫案高发的区域，司机们就像是客人过景阳冈一样，不纠结十几个人，根本不敢走。 一直到05年以后，这种情况才稍有改观，虽然跟治安变好有关系，但更重要的一点是经济好了，劫匪们只要舍得拼命，发财的门路有很多，抢劫货车这种烦琐且容易留下证据的活，慢慢的也就没人干了。 运输队的队长，见麦哲用枪指着自已的头，而且顺着后视镜，看见跟他一起来的人，也在登上后面的车辆，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兄弟！老大！我家里有一对双胞胎，还没过周岁呢！我的钱包就在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您放我一马，我绝对不报案！” “想他妈哪去了？老子不是劫匪！你见过打劫不蒙面的吗？” 麦哲呵斥一句，然后在兜里掏出两万块钱，丢在了司机腿上：“开车，沿着大道往前开！” “大哥，你这是怎么个意思，我怎么没看明白呢？” 司机并不敢去碰方向盘，也不敢去拿麦哲的钱，急的都快哭了：“大哥，我求你饶了我吧，咱们别这么搞啊，太特么吓人了！” “嘭！” 麦哲对着司机头上猛砸一拳，瞪着眼睛骂道：“我发现你这个货，还真是不打不成材！好好说听不懂是吗？开车走！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平安归来！” 司机挨了这一拳，僵硬的身体总算有了反应，伸手握住了方向盘：“哎！我开！大哥你把枪挪开呗，这东西一旦走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麦哲的指挥下，司机顺着小路避开带有探头的路口，疾驰半小时后，根据指挥开进了一座山里，驶入了半山腰一个正在施工，不知道要建什么的院子里。 麦哲等司机把车停稳，拔掉了车钥匙，用下巴指着院内的一排平房说道：“里面有折叠床，进去休息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两天后我让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怎么来怎么走？” 司机哭丧着脸问道：“意思我走的时候，还得用枪指着头啊？” “你他妈屁话咋这么多呢！” 麦哲有点急眼：“滚！滚滚滚！” 司机被麦哲骂了两句，只得乖乖下车，被麦哲带来的手下用刀强迫着，向前方的平房走去。 麦哲等一群人进屋后，站在外面拨通了三猛的电话号码：“三哥，事情办妥了！给陆涛运输的车队，已经被我扣下了！” “漂亮！” 三猛听见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怎么样，没留下尾巴吧？” 麦哲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路上我一直在盯着后面，连一丝灯光都没有！我是在这片长大的，了解这边的道路，就像了解自已蛋蛋上的褶皱一样！我把车队押到我同学改养殖场的地方了，他这工地最近放假，没人上山！” 三猛被麦哲逗笑，吩咐道：“你篮子可以丢，但这批车绝对不能出事！留神些！” “我心里有数！” 麦哲挂断电话后，便一个人溜达着去了几辆挂车旁边，逐一检查车门，确认所有车都被锁了，这才掏出了兜里的烟盒，琢磨着安排人守夜的事情。 “啪！” 就在他叼上烟的瞬间，忽然有一只手掌从旁边伸出来，按下了手中的打火机。 麦哲被火光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已手下的某个小兄弟，刚要扭头骂人走路无声，却忽然被一支手枪占据了大半视线。 顺着持枪的手臂望去，那张面孔让麦哲瞳孔猛缩：“陆、陆涛？！” “只检查大车，不检查后面的小车啊？” 陆涛笑呵呵的看着麦哲：“给三猛打过电话了？” “操！” 麦哲见陆涛出现在面前，把心一横，伸手就要掏枪。 “嘭！” 陆涛愤然抬腿，一脚闷在麦哲的裤裆上，在他弯腰的同时，按着他的头奋力撞向了车上的钢梁。 “咣当！” “咣当！” 与此同时，拖车上的捷达逐一开门，无数小青年手持棍棒，一窝蜂似的向着前方的平房冲了过去。 “三猛心挺大啊，这么大的活，他竟然没亲自来！” 陆涛站在车边，听着身后传来的打砸声，按住满脸冷汗的麦哲，把他腰间的枪抽出来打量了一下：“呵呵，东西不错啊，段世豪给你们配的？” 麦哲捂着裤裆躺在地上，对于陆涛的问话，一言不发。 “按照合同，这批车价值三百万，你也是监狱里走出来的，应该很清楚，持枪抢劫且数额巨大该怎么量刑，这批车，够判死你了吧？” 陆涛指着身后的车辆：“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的？” “去你妈的！你想让我咬人啊？” 麦哲咬着后槽牙，面目狰狞的说道：“你也是在监狱里出来的，应该知道卖队友的篮子，在里面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敢接这个活，你觉得我怕死吗？” 与此同时，关磊也拎着带血的镐把，跑到了陆涛身边：“哥，里面的人都按住了，全是从市外雇来的人，只负责拿钱，其他的都不清楚。” “嗯。” 陆涛接过关磊的镐把，皱眉看向了麦哲：“你劫车的时候，司机一直在跟我进行通话，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别因为他人的生意，把自已的命给丢了，不值得！” “陆涛，我艹你妈！” 麦哲脖子上青筋暴起，指着自已的脑门，呼吸急促的吼道：“要么政府给我一枪，要么你给我一枪！今天这事就是我自已干的，跟谁都没关系！在我嘴里，你一个字也别想听到！” “行，你不说，我也不为难你！但你要知道，人在江湖上飘，跑不明白是要断腿的！回去给三猛带句话，玩这种龌龊手段，我陆涛是他祖宗！” 话音落，陆涛陡然抬手。 “嘭！” “嘭！” “咔嚓！” 膝盖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麦哲的嘶吼，一同在黑夜中传开。 第三百四十四章 并不牢固的亲属关系 和平，某住宅小区出租屋内。 三猛坐在电脑桌前，一边用红花给的网站看着小电影，一边用塑料盆泡着脚。 自从接到麦哲的电话之后，三猛上扬的嘴角就没停下来过。 对他来说，其实是否能干掉陆涛，让段世豪出气并无所谓，而他自已能通过这件事得到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这批车被拖住两天，那么斜对面生意红火的守义车行，已经是唾手可得。 正当三猛琢磨着拿下车行之后，该用什么方式绞杀陆涛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再度响铃。 他看见王秋打来电话，将电影暂停接通了电话：“喂，姐夫？” 王秋在电话里情绪激动的问道：“老三，这他妈啥情况啊！你不是说，今天这批车，林守义肯定交不出来吗？他为什么把车给我送到了？”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啊！” 三猛听见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车全都在我手里呢，他用什么给你送？” “大哥，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我也不是大法师，还能给你算一卦咋的？” 王秋有些急眼的说道：“刚刚分校那边看门的老头给我打电话，说运输车已经进院子，准备卸板儿了！” 三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你等等，别着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我他妈能等的了吗？” 王秋气急败坏的吼道：“这事从头至尾，都是我私人在给你帮忙，但买卖合同却是以驾校的名义签署的！现在对方已经把车送来，剩下那两百多万的尾款，你让我用什么给？这种事一旦出现纠纷，我是要进监狱的，你懂不懂？” “你别跟我喊，嗓门大如果能解决问题，我早他妈开广播站去了，还混鸡毛社会啊！” 三猛虽然这么说，但却用自已的嗓音盖过了王秋，等对方没声后，这才安抚道：“姐夫，我范宏猛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有人骂我坏，有人骂我狗，但唯独没有人骂我范宏猛是个坑兄卖弟的篮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躲，但你得先让我去了解一下，我才知道怎么解决，行吗？” 王秋的情绪依然激动：“范宏猛，我告诉你！作为亲戚，我这么帮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但你如果真把我装进去，我绝对跟你姐离婚！到时候我让她带着孩子找你去，看看你还能不能在家里的亲戚面前抬起头，你他妈已经蹲了这么多年，如果……” “我艹你妈！你没完了？！” 三猛听见王秋的回应，嗷的就是一嗓子：“你他妈给我帮忙是白帮的吗？我给你好处费的时候，你脸上没有笑容吗？姓王的，你他妈给我听好，我愿意和和气气跟你说话，因为我姐管你叫老公，我外甥管你叫爸！但你他妈的千万别以为，我的刀扎进你身体里的时候，带不出来血！” “啥意思，开始威胁我了是吧？来，你现在来弄死我！” 王秋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压根不顾三猛的威胁：“我告诉你，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我他妈立刻去报案！大不了咱们一起蹲监狱！谁也别想好！” 三猛本想继续说狠话，但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放心，这事我绝对给你一个交代！等这事办完，咱们这亲戚也就算到头了！” 王秋不假思索的回应道：“那最好，算是我代表全家谢谢你了！” 三猛忍着怒气挂断了王秋的电话，第一时间给麦哲打了过去。 连续两遍，均是关机状态。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提示音，三猛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大声吼道：“大仁！大仁！！” “哎！” 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大仁，听到喊声后快步推开了三猛的房门，悻悻问道：“三哥，我刚才听见你大喊大叫的，出什么事了？” 三猛胡乱擦了一下脚，面色严肃的起身道：“麦哲那边可能出事了！你叫上红花，咱们得一起过去看看！” 大仁愣住：“这怎么会呢？麦哲办事那么稳，他能出什么事？” “他之前来电话，把陆涛的车给扣了，但王秋刚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陆涛已经把车给送到了。” 三猛脚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我猜到了陆涛会很谨慎，所以才让王秋卡着车辆送到的时间，临时换了地点！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本想着去的人越多越扎眼，让麦哲一个人低调行事，结果反而惹了这种麻烦！” “三哥，要么你在家里，我去看一眼吧！陆涛既然能找到麦哲，得提防他留后手啊！” 大仁闻言，拦住了三猛：“既然陆涛要交车，说明车队已经被带走了，这时候你再去，万一出什么问题，它没意义啊！” 三猛犹豫片刻，点头：“也好，那你亲自走一趟，必须找到麦哲！” …… 万里行驾校，十里河分校。 林守义看着停在面前的车辆，笑呵呵的跟王秋通着电话：“王校长，我这车已经运到了，你过来验收一下呗！毕竟是几百万的东西，在这扔着我也不放心啊！” “没事，车不是已经运过去了么，我们驾校有监控，你先放在那吧！” 王秋有些烦闷的说道：“我这边临时有事，得出趟差，暂时顾不上你那边了！” “老王，咱们做生意，讲究先小人后君子，既然你来不了，那我先去派出所备个案，这样日后出了什么麻烦，也有个见证人！” 林守义顿了一下：“后天可就是交车的时间了，如果见不到钱，你千万别怪我不讲情面哈！” 王秋心里发堵，但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你放心，我那么大的驾校在那摆着，你还怕我跑啊？” 林守义咧嘴一笑：“哈哈，那咱们回头见。” …… 一小时后，大仁赶到养殖场，看着被捆起来的一群人，还有被干折双腿的麦哲，紧急将他送往医院，并且在车上拨通了三猛的电话：“三哥，麦哲找到了！陆涛那孙子，带着一群人躲在了运输的车里，跟到地方把麦哲他们端了，而且打断了麦哲的双腿，不过麦哲自已把事扛了，什么都没说！” “陆涛没经官，这是要继续斗啊！” 三猛皱眉道：“先送麦哲去医院，我过去等你们，咱们当面聊。”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兔死狗烹，江湖上的生存之道 麦哲的双膝，粉碎性骨折。 根据医生的说法，左腿还有恢复功能的希望，但右腿百分之百得落下残疾。 为此，三猛坐在手术室门外，一夜未睡。 在众人等待麦哲手术的同时，大仁也耐不住性子说道：“三哥，陆涛这孙子太狂了！之前伤了你的手，现在麦哲也折了！咱们不能再忍了！跟他干吧！” 三猛看着手术室亮灯的牌子，压着内心的烦躁回应道：“陆涛这事，我有自已的想法，再等等！现在还没到时候！” “三哥，再等下去，我怕大家的心就散了！” 大仁拳头紧握，沉声说道：“当初聚在一起的时候，你清清楚楚的说过，只要我们跟你好好干，就一定不会被人瞧不起！我从未怀疑过你，也知道麦哲出事非你所愿！但咱们如果继续忍耐下去，陆涛一定会得寸进尺的！” “你知道陆涛和我这种人，为什么如履薄冰吗？因为我们没有靠山，更没有容错率！现在忍下这口气，我中午想吃烧鸡、吃肘子，拿出钱来就可以买！但如果因为冲动酿成大错，让我回到之前的生活，我可能因为一桶泡面，都得馋上好几天！” 三猛点燃了一支烟：“陆涛的店在那摆着，人也每天进进出出，如果我想动他，买一把黑枪，戴一个口罩，早都已经找上门去了！杀陆涛这种靠魄力和体力能达成的事情，很容易！但摆脱杀人的后果，并且拿到自已的东西，却很难！” 大仁似懂非懂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段世豪！找其他人拼陆涛的话，等陆涛一死，绝对会把干活的人也送进去或者除掉！将所有的投资都收回来！这种老狐狸的所有投资，都是为了拿到更多的利益！让他割肉是很难的！” 三猛嗓音低沉的说道：“宏发车行，只是咱们嘴里的鱼饵！至于这一口咬下去，究竟是能够把它吃进肚子，还是被勾住嘴巴，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一直以来，我防的都不是陆涛，而是段世豪！我怕他兔死狗烹！” 大仁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只有陆涛活着，咱们才能拿到更多的利益？” “可以这么理解，但陆涛也不能留太久，否则同样会适得其反。” 三猛吐出一口烟雾，认真的看着大仁：“你跟红花，在监狱里就跟我睡在一个铺上，我既然带你们一起混，一定会让你们活出个人样！而且我想要的，还远远不止一个宏发车行！” “……” 上午八点，麦哲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在麻醉中醒来，见三猛坐在床头，回忆起昨夜的事情，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三哥，昨天的事情，我……” “不用说，事情是我让你办的，你没办好，我有责任。” 三猛轻轻拍了拍麦哲的手背：“医生说，你的腿大概率是废了，人会瘸，好在年轻，不至于坐轮椅！这事……三哥对不起你！” 麦哲挤出了一个笑容：“三哥，走这条路，没人指望能够全须全尾的走到最后！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说什么呢！咱们是兄弟！” 三猛使劲握了一下麦哲的手：“我考虑过了，把车行的股份给你三成！以后你依然在我身边，腿瘸了，心不能瘸！只要我范宏猛没倒下，谁见了你都得叫一声爷！” 麦哲心中泛起一股暖流，重重点头：“哎！” …… 三猛把话说的很霸气，态度也表现得很坚决。 他说，谁见了他们都得叫一声爷。 但是抬头向上看，他其实也是个孙子。 离开医院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王秋，将自已的银行卡递了过去：“这卡里有二百二十万，你先拿去把林守义的钱给了！” “二百二，这也不够啊？” 王秋皱眉看着三猛：“那批车价值三百万，算上他们答应我的回扣，还有给的预付款，还得补交二百五十万！你这还差了三十万呢！” 三猛听见这话，微微磨牙，回应道：“车行的生意不好，我手里只有这么多钱，剩下的你帮我垫上，我会尽快还你。” “不行！我帮你的忙，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凭啥让我垫钱啊？” 王秋态度强硬的回应道：“万一你跑了，这钱我找谁要去？自已的屁股你自已擦，我不管！” “艹你妈！如果我想跑，就不会把这二百多万给你送来！” 三猛被王秋的态度激怒，握着拳头说道：“这三十万，你垫上，我按照银行利率给你利息！如果你不给，这卡的密码我也不告诉你，咱们都他妈挺着！反正合同是你签的，看看谁更疼！”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王秋闻言，顿时菊花一紧，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无奈的说道：“这钱我可以垫，但只能用公款，一个月之内，你必须给我还上！” “密码六个八！” 三猛丢下一句话，随即转身就走。 王秋攥着银行卡，看了一眼三猛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道：“艹你妈！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一个损种亲戚呢！我看国家就是教育的轻！咋他妈的没把你枪毙呢？！” …… 守义车行。 林守义接到一通电话后，笑呵呵的走进了陆涛的办公室：“小涛，你猜猜看出什么事了？” “王秋把钱打给你了吧。” 陆涛通透的说道：“他本身就是一个驾校的副校长，并没有做主的权力，既然咱们已经把车交出去了，他拖着也没有意义，肯定会逼着范宏猛把钱尽快交齐，否则他心里不踏实！” “没错，这钱已经到账了！” 林守义嘿然一笑：“还是你的头脑灵活，提前作出了安排！这下三猛吃掉了一百辆车，宏发车行可以直接改成捷达专卖店了！我看他卖到什么时候去！” “是啊，王秋为了引咱们上钩，给出的价格很高，几乎把三猛的利润空间给挤没了！他这批车，不赔钱绝对不好出手。” 陆涛说话间，从老板椅上起身：“事情走到这一步，才算有了点滋味！我得出一趟远门，这几天家里你照应着点，另外我去外地的消息，不要跟任何人说！” 第三百四十六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三猛将手里的流动资金，全部交给王秋以后，便驱车赶到恒盛地产，见到了段世豪。 办公室内，三猛开门见山的说道：“段总，我这次跟陆涛掰手腕，决策上出现了一些失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如今车行的周转资金已经出问题了，我想再拿一笔钱！” “还想要钱？” 段世豪冷笑着看向了三猛：“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有钱人都是傻大款，对资金没有概念！更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拿走的钱，换成大米足够一家人吃上几辈子呢？” “段总，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果拿不到这笔钱的话，我的车行是真的难以为继了！” 三猛有些尴尬的说道：“车行刚开业就来找你要钱，我也不好意思，但……” “你既然是个要脸的人，就得知道在什么时候办什么样的事！也该知道自已把事情办成了什么德行！” 段世豪沉声道：“自打你拿走第一笔钱开始，到现在已经小一个月过去了，陆涛那边仍在活蹦乱跳，而你却损兵折将！有些时候，我甚至不清楚自已是应该质疑你的能力，还是去怀疑你的小心思！” 三猛脸色通红，不发一语。 “我还有个会，你走吧！” 段世豪在办公桌后起身，迈步向外面走去，在路过三猛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脚步：“我是在底层爬上来的，比你更清楚花多少钱，能办多少事情！所以劝你一句，最好在我还相信你的时候，把事情办的漂亮一些，免得大家都难堪！” 三猛听见这话，不由得额头冒汗。 一直以来，他的思路都很清晰，那就是通过跷跷板一样的处事方式，不断地在段世豪身上薅羊毛，为自已积累资本。 而这一刻他才清楚，段世豪绝非庸碌之辈，他想用这种方式发财，更是不可能。 段世豪见三猛不语，补充道：“宏发车行那边，我不会再投一分钱了！尽快给我拿出一个结果！真等我耐心耗尽的时候，你吃进去多少，我让你加倍吐出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例子，我见多了！” 三猛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无言。 徐东升将段世豪送走后，回到房间里，坐在三猛对面，递出了自已的银行卡：“这卡里有十五万，是我自已的钱，你先拿去应急！” 三猛看着徐东升手里的银行卡，没有去接。 “怎么，你还嫌少啊？” 徐东升笑了笑：“老段这人你也看见了，他很精明，我虽然被提到了副总的位置上，但想要暗中操作的几个项目，都被筛出来了。” “我不是嫌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副总竟然也当的这么憋屈。” 三猛把银行卡推了回去：“这点钱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留着过河吧，车行的事情，我自已想办法。” “虽然老总与副总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你得清楚，这栋楼是姓段的。” 徐东升叹气道：“老段有些不耐烦了，你得尽快下手，否则他真作出决定，我很难保住你。” …… 一小时后，三猛回到车行，把手包向桌上一扔，疲倦的坐在了椅子上。 红花见三猛归来，犹豫片刻后，还是走进了房间当中，见他脸色难看，试探着问道：“三哥，你那边谈判的结果，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只是累了。” 三猛并未乱发脾气，耐着性子问道：“你有事吗？” “那个……王秋打来电话，问咱们那一百辆车要怎么处理。” 红花悻悻道：“他说分校场地就快投入使用了，让咱们尽快把车开走！” “这样，你下午带着业务员出去跑一圈，尽快先出手二三十辆，凑一笔钱出来，我急用！” 三猛打发了红花，犹豫片刻后，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在里面拿出之前那个走私车商魏景全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魏老板，你好！” 对面传出了魏景全懒洋洋的声音：“雷猴！雷系边个？” “我是宏发车行的老板范宏猛！你上次在我这里喝过茶。” 三猛直截了当的说道：“您吃饭了没有，能不能赏光一起吃个午饭？” 魏景全兴致缺缺的回应道：“范老板，算啦！我鸡道雷找我系要港什么！但我的车已经找到买主啦！我同你讲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嘛！我这边还有事忙，得闲我请你食饭！” “嘟…嘟……” 三猛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忙音，重新打了过去，但对方直接挂断了。 “妈的！” 三猛见对方再度挂断电话，对着外面吼道：“大仁，你来一下！” 大仁很快走进了办公室：“三哥，你找我？” “我记得之前让你盯着魏景全，你说他住在万豪酒店是吧？” 三猛拿着手包起身，将车钥匙丢了过去：“开车，带我去一趟！” …… 晚六点，一辆行政版路虎揽胜，带着三辆豪车停在万豪酒店门前，西塔那边的几名车商共同下车，众星捧月般将魏景全迎出了酒店：“魏老板，今天我们在乡下的饭庄订了铁锅炖，你在南方一定没吃过！” 魏景全盘着手串，笑呵呵的点头：“诸位，多谢啦！” “哈哈，你是我们的财神爷，这都是应该的！” “车上请！” “……！” 在众人簇拥着魏景全上车的同时，等了一下午的三猛快步迎了上去：“魏老板，麻烦你稍等一下！” 一名车商见状，顿时拦住了他：“别动，你谁啊？” “冇关系！他系我的朋友！” 魏景全见状，走过去站在了三猛面前，无语的看着他：“范总啊，你这个人好奇怪，我已经不接你的电话了，这又系何苦呢？” 三猛挤出了一个笑容：“魏总，我想跟你聊聊水车生意的事，给我一分钟就好！” 魏景全摆了摆手：“这事真的无须再讲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朋友不少！你冇上次那么好彩了！” “魏总，我很缺这个机会，但这不仅是你帮我，也是我帮你！” 三猛认真的看着魏景全的眼睛：“把项目交给我，收车款我提高三分之一，同时可以保证，从今往后，沈城的水车行业，只有你一个源头！” 魏景全狐疑的看着三猛：“你？有这个能力？” 三猛伸手指向了酒店门前的车商：“至少比他们强！因为他们有退路，但我没有！” “够胆喔！” 魏景全打量着三猛，沉吟片刻后，将自已的房卡递了过去：“酱紫吧，我现在要出去食饭，两小时后归来，如果你有耐心，我请你宵夜。”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无横财不富 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 这两句话，三猛今天算是深有体会。 先是金主段世豪跟他翻脸，就连之前求着他合作的魏景全，此刻也拿起了姿态。 作为一名社会混子，三猛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 如果换在以前，魏景全用今天这个态度对待他，恐怕早就见血了。 但此刻，他却老老实实的坐在酒店大厅里，等待着魏景全的归来。 这并不是三猛成长了，而是在监狱里的这些年，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 这些人以前有身价巨亿的大老板，有国企里颐指气使的小领导，甚至还有一些在政府部门曾如日中天的官员。 虽然他们家底厚，在监狱里面会受到一些特殊关照，但归根结底，等套上那身条纹衣服之后，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 囚徒！ 服刑的这几年，谈不上让三猛有了什么人生感悟，但至少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 人这东西，光着屁股来到世界上，身份都是后加上去的，除了血缘无法更改，其余的一切都是会变的。 古人云，君子当有龙蛇之变，应处木雁之间。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文，其实也很好理解，那就是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装逼是要遭雷劈的。 三猛感觉自已就快被雷劈了，所以他急需一根避雷针，让自已平安穿过眼下的这场风暴。 虽然魏景全说自已两个小时就会归来，但实际上却出去了近四个小时。 晚十点半，三猛在酒店大厅，坐的屁股都快麻了，终于看见魏景全进门，快步迎了上去，露出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魏总，你回来了？” “范生，你还在喔！” 魏景全意外的看着三猛，嘴里带着淡淡酒气，无奈的说道：“我本以为，耽误这么久，你早该走了！有够执着！” 三猛笑了笑：“我的确想走，但您的房卡还在我这。” 魏景全看着三猛，略显愧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实在抱歉！今晚本该早归，但你们北方人的酒量太犀利了！走吧，去西餐厅，我请你饮杯咖啡！” 三猛放低姿态回应道：“我请你！”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酒店的咖啡厅内。 魏景全用勺子优雅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坦率的开口道：“范总，都说无奸不商，你我都是生意人，上次见面，你心有防备，我能理解！你能找到说，说明你是个聪明的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想合作，可以！但之前说的方式，行不通！” 三猛眯起了眼睛：“魏总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够唔够胆，那系你的事情！我只看结果！人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当下我的市场已经打开了，没必要在你身上豪赌。” 魏景全轻呷咖啡，咂吧着嘴说道：“既然你带着诚意而来，我也不好拒绝，大家先合作看看，我给你发一批车试试水，不知道你能吃下多少货？” 三猛对于这个行业了解不多，没有主动露怯：“魏总想给我多少？” 魏景全思考了一下：“五十万吧，刚好我明天有一批车发过来，先拨给你五辆，数额不多不少，你觉得呢？” 三猛一直在担心，万一魏景全开出几百万的价码，自已会接不住，但听到此时这个报价，才真正意识到，魏景全是真的不信他，点头应下：“好，听你的！” “人无横财不富，你来找我，系个聪明的选择！” 魏景全端起了咖啡杯：“你在看我，我也在看你！后面的合作，我们慢慢聊！” …… 为了吃掉魏景全这批车，三猛低价卖出去了三十辆捷达。 他这批车，全都是以三万块的均价在陆涛手里拿的，但售价平均才两万，相当于还什么都没干，就赔了三十万出去。 第二天上午，魏景全承诺的五辆宝马5系，全部运到了宏发车行的停车场。 大仁将几辆车开下板车，诧异的问道：“三哥，这批车，真是十万一辆来的？我记着这车买下来，得五十多万吧？” “五十买不到！裸车都快五十五了！而且还得加价，落地怎么也得六十多了！” 红花看着崭新的几辆宝马，啧啧称奇：“那个姓魏的还真有点本事，竟然真能低价搞到这种车！” “听说这种国外的走私车，都是拆成零件运到国内，然后重新拼起来的！在偷车贼手中收购的价格，低到无法想象！这个活没什么技术含量，赚的是渠道的钱。” 三猛对车行的汽修师傅摆了下手：“你们检查一下车况，看看有没有问题，我去打几个电话！” 如今国内的经济好了，网络也发达，在大街上看见BBA，甚至保时捷、法拉利，大部分人也都见怪不怪。 但07年国产车的口碑着实不怎么样，再加之国民经济水平刚刚起步，所以别说奔驰、宝马，哪怕是日韩车系，开出去都倍儿有面子。 三猛几个电话打出去，五辆车便被人订购一空。 最便宜的一辆，售价也超过了二十万。 买这些车的人，几乎都是他当年认识的一些混子，这种人买黑车，一是可以花小钱装大逼，其次也是因为这个群体的人，交际圈广泛，普遍都有一些关系，即便车被交警查了，他们也有能要出来的门路。 加之那个年头的法律不健全，网络也不通畅，伪造的证件不易识别，可谓是走私车的黄金时代，一些矿老板为了装逼，都会大量购买水车，连矿上巡山的车队，都是宝马x5。 这五辆车卖出去之后，三猛还没等喝杯茶，已经有人闻风给他打电话了。 自打宏发车行开业到现在，正规生意的盈利总共也就五六万，而这一批水车生意，带来的则是六十多万的利润。 这一刻，三猛恨不能给自已一个大嘴巴，暗骂自已捞偏门还瞻前顾后，险些放走魏景全这个财神爷。 午饭过后，三猛将提车的客人送走，在钱包里抽出两万，丢给了红花：“这钱你跟大仁分别拿八千，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了！让他们下午全都出去给我买车！手里那批捷达，就按照两万去卖，谁卖出去一辆，给五百块提成！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资金给我回笼！” …… 与此同时，段世豪也独自一人开着车，在苏区的某国道路口，接上了一个从大客车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声老友，可抵万金 段世豪接上的中年男子，身穿一套如今已经很少见，以前国营工厂的蓝色工作服，虽然衣服破破烂烂，但却收拾的十分干净，袖口的位置都快洗烂了。 此人的头发很长，一直遮住了鼻子，动作之间，松动的领口 段世豪等中年登车，递过去了一支雪茄：“老鹰，好久不见！” “我不抽你这B玩意，味道不好，除了装逼没什么用！” 老鹰说话间，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带着弹簧，都快变成古董的卷烟盒，拿出了一支卷好的旱烟。 “……操！” 段世豪无语的骂了一句，伸手将点燃的打火机递了过去：“你这嘴啊，还是跟你的脾气一样臭！这么多年在外面飘，也没改一改啊？” 火芒闪过，照亮了老鹰的脸。 他的左脸有一道很长的刀疤，深陷的眼窝中没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红的玻璃珠子。 老鹰嘬着辛辣的旱烟，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晃动着：“我这辈子，注定活在泥里！不用像你一样，装的人模狗样！自已舒服就行！” “挺好，这样活着不累！” 段世豪将车辆启动，沿着国道缓慢前行：“当初咱们下岗的时候，厂长贪了你我买断工龄的钱！咱们俩去找他拼命，我把人杀了，你却把罪扛了，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老鹰顿时骂道：“别他妈瞎说昂！我杀人我认，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全都想不起来了！也没有任何印象！” 段世豪鼻子一酸，叹着气说道：“我知道你在外地稳定下来不容易，但最近我是真遇见难处了！身边信得过的人，全都被除掉了！我现在就连坐在马桶上拉屎，都怕有只手从 老鹰皱着鼻子骂道：“你好歹也是个老板，聊天咋这么埋汰呢？谁吃饱了撑的，去你家就为了偷你粑粑啊？” “都说心越狠的人，胆子越小！因为我知道自已能对别人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同样也怕别人这么对付我！如今我身边的人表面上毕恭毕敬，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身边没有你这么个人，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段世豪拍了一下老鹰的腿：“哥们儿，我谢谢你了！” “哎呀，你给我滚一边去！现在怎么弄的像他妈同性恋似的呢？” 老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打开了段世豪的手：“我警告你！有话你就说话，再jB跟我动手动脚的，我把脑瓜子给你削放屁！听明白没？” “去你大爷的！我就算性取向真出现问题，还能看上你啊？你就算家里没镜子，平时难道不撒尿吗？” 段世豪跟老鹰在一起，心情难得放松下来：“想吃点什么？” 老鹰认真思考了一下：“找个那种犄角旮旯的手工饺子馆吧！这么多年不在家，好久没吃过正宗的酸菜馅饺子了。” 段世豪眼睛发红，声音也低了几分：“在外面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苦是苦了点，但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咱们俩是兄弟，是那种十几岁鼻涕拉瞎玩到大的兄弟！我不希望咱们的感情掺杂进去其他的东西！你已经好起来了，人生中不该有我这个污点。” 老鹰顿了一下；“当年那场火灾，所有人都认为我被炸死了！包括我的家人！虽然我没跟他们联系过，但每年都会坐上三天两夜的火车，去我儿子工作的地方看看！他能当上公务员，还能年纪轻轻混到科长，我知道这都是你在背后发力！否则他连政审那一关都过不去！” “老鹰，行了！” 段世豪打断了对方的话：“就凭你这句兄弟，咱们已经无须多言！今晚还是老规矩，必须喝躺下一个！” 老鹰哈哈大笑：“喝酒没问题！但你先结账啊，我这包里只有三条裤衩子，现金不到二十！如果刚回老家就挨顿揍，那可太犯不上了！” …… 15年往后，水车价格一落千丈，因为网络越来越完善，法律也越来越健全，开水车的风险太大了。 随着水车行情在15年腰斩，有段时间这个行业哀鸿遍野，在南方的一些城市，几乎二三十万就能买到一辆法拉利。 但10年前后的几年，却是水车利润最高的时候。 其一是因为那时候大家都有钱了，想要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但市场上车源稀缺，而且买豪车的人都是近几年冒出来的，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更换，导致二手车市场的豪车极为罕见。 其二也是因为法律意识淡薄，信息流通慢，让很多人认为能用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价格买到一辆豪车，已经很值了。 三猛踩中风口，咸鱼翻生了。 这是他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尝到了赚钱赚到手软的滋味。 七天时间，他凭借魏景全提供的水车，赚到了一百七十多万，不仅让他把低价出售捷达车的损失补了回来，还借此倒赚了一百多万。 这还是魏景全控制发货量，每天只给他区区几辆车的结果。 当今世道，有钱腰板就硬，在自已找到财路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给别人当狗腿子。 面对每天滚滚而来的利润，三猛甚至想过跟段世豪解绑，自已去单飞，彻底将水车行业垄断。 这天下午，三猛正在办公室里跟人聊订车的事，红花便敲响了敞开的房门：“三哥，魏老板来了！” “快把最好的茶叶给泡上！去我车里，拿昨晚刚买的那盒！” 三猛听说魏景全到了，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人还没等靠近，便先伸出了手掌：“魏总，你来店里，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呢？” 魏景全被迎进办公室，有些不适应三猛的热情：“都系自已人，无须这么隆重，我只是路过，来讨杯茶饮啦！” “哈哈，别说你想喝茶，即便是想喝血，我现在都能当着你的面抹脖子。” 三猛跟魏景全寒暄几句，递过去了一支和天下：“魏总，这些天我走货的量你也看见了，手里的车供不应求，你看这份额，能不能再提一些？” 魏景全一脸无语：“范总啊，人要懂得知足！我昨天不系同你通过电话，答应下一批给你三十辆车了吗？你还想搞乜啊？” “魏总，我拿你当朋友，可你也不能拿我当二百五啊！我都打听过了，西塔的老刘，你前天给他发了五十辆车，白波也拿到了四十辆！这说明你上一批次至少运过来了上百辆车，而我才分到了区区十辆而已！” 三猛嗓音低沉的说道：“我给的价格比他们都高，但却吃的最少，这不合适吧？” 魏景全顿时冷下脸来：“范宏猛，你在搞乜鬼？你调查我？” “大家都是行内人，你觉得这种消息，还需要我去特意调查吗？” 三猛认真的看着魏景全：“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几个人早就没了！我没动他们，是因为我不想把事情做绝！” “我在沈城这边，已经把路铺的差不多了，我要去外地发展市场，不能在这边久留！你讲的对，我原本系更看重老刘的！但你既然把话讲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还系那句老话！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魏景全看见三猛的表情，沉默数秒后，叹气道：“明天有一批车，你们两家平分！谁出货更快，我将往后两年的代理权给他！” 三猛眼前一亮：“这批车有多少？” “二百二十辆！都系百万级豪车，其中还有一部分跑车！这些车都改过车架号码，随车配套伪造的证件，而且大部分套用的都系事故车的手续，除了证件不是官方印发的，真实性冇任何问题！这已经不仅仅系水车那么简单了，而系可以当作正规车去卖的克隆车！” 魏景全伸出了两根手指：“之前为了开拓渠道，我已经给你们让利了，如今也该我会回点血了，这次的一批车，每辆二十万，不还价！”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人为财死，破釜沉舟 魏景全开出条件之后，三猛很快在心中算了一笔账。 一百一十辆车，二百二十万。 他之前赚到的钱，扣除必要的开销，还剩下一百五。 有七十万的缺口。 对于现在的三猛而言，七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但他只要能把这批车拿下，有信心在三天之内，便可以把这个窟窿堵上。 当初魏景全找上门来，三猛之所以拒绝他，是因为他怕陆涛给他下套。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个圈套。 首先一点，就是魏景全不仅仅跟他一个人有生意往来，而是跟市内许多大车行的老板们都有合作。 最主要的是，魏景全的确带所有人都赚到了钱，先不说其他人的利润，单单是他最近出手的一批车，已经价值不菲，以陆涛的身板，根本不可能撑起这么大的生意。 如果想用贴钱的方式打商战，恐怕陆涛早就将自已给打零碎了。 面对伸手就能拿到的利益，三猛把心一横：“没问题，这批车我接了，会尽快把钱给你打过去！” 魏景全伸出了手掌：“好，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啦！” 十分钟后，三猛送走魏景全，随即拿着车钥匙，独自离开后赶到沈河区，停在了一家挂着“万恒金融公司”牌匾，但门脸不大的商业网点前方，推门走了进去。 吧台的小姑娘见三猛进门，客气的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我们这里可以进行信用卡的申请、垫还与提现，以及申办等业务！” 三猛摆摆手，在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糖丢进口中：“我找你们老板，他在吗？” 文员拿起了手机：“你稍等，我通知他一下！” “不用，我们是朋友。” 三猛见文员瞥了一眼通往二层的楼梯，心中顿时有底，顺着楼梯走上去，直接推门进入了总经理办公室，看着里面的青年笑道：“哈喽啊，我的欢哥！” 这家店的老板叫陈欢，当年在看守所的时候，跟三猛在一起蹲过几个月，两人关系处得还行，但最多也就是那种不远不近的朋友。 陈欢见三猛登门，虽然心中意外，但还是笑脸相迎：“三猛，你怎么来了？快坐！” “哈哈，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遇见难处，来求你了么！” 三猛对陈欢露出了一个笑容：“我遇见点难处，想在你这抬点钱，你看方便吗？” 陈欢这个店铺，虽然挂着金融公司的牌子，但其实主要业务只有两个，其一是信用卡相关业务，其二就是放高利贷，他听见三猛的问题，大大咧咧的说道：“咱们之前哪还用谈这个？你需要多少，我私人给你拿上！” 三猛摆手道：“欢哥，我用的数目有点大，还是走公司账吧！” 陈欢闻言，面色严肃起来：“你想用多少啊？” “至少七十万。” 三猛补充道：“你放心，这钱我不白用，利息正常给，如果你信不过我，我可以拿抵押物出来！” 陈欢听见这个数额，略显意外：“你不是弄了个车行，生意挺不错的么？怎么还用上高利了？” 三猛递过去了一支烟：“正是因为车行生意不错，需要发展，所以才缺钱啊！” “三猛，要么，你再去别人家看看呢？” 陈欢有些为难的说道：“你当年也干过金融，应该知道这行认钱不认人的规矩！如果这生意是我自已的，那咱们怎么搞都没问题，但我的另外一个合伙人，是在市局有职务的！万一你这钱到时候还不上，闹出什么纠纷，那可太伤感情了！” “欢哥，你既然知道我是干过这行的，还劝我干什么！你放心，我见过太多生意人被高利贷拖垮，如果没有还钱的把握，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三猛双手合十，对陈欢拜了拜：“我的亲哥哥，帮帮忙呗！” “行，你既然非得要用，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陈欢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我跟业务员打个招呼，你下楼去办手续吧！” 这种金融公司的合同条款，都是请律师研究过的，不会在借贷过程中，将超出法律保护范围内的利息体现出来，而是先行扣息。 三猛要用七十万的贷款，实际上却写了一张九十万的条子，按照五分利，也就是五个点收息，每天利息四万五，约定四天还款，扣费十八万，到手七十二万。 这种短期借贷，用钱的人普遍比较着急，所以利息普遍要高于长期借贷的平均值，但三猛对此却满不在乎，只要水车生意能够上马，这点钱他分分钟就可以赚回来。 当天下午，三猛在收到这笔钱之后，便连同手里的现金，一起汇到了魏景全指定的户头上。 三猛做水车的优势，在于他在江湖上是个熟脸，许多社会人听说他有低价车的渠道，早都跟他打了招呼，所以三猛在确定下来这批车的数量以后，当天便预订出去十多台，仅定金就收了十几万。 之前三猛见陆涛的守义车行生意红火，每天都眼馋的不行。 但自从他搭上魏景全这根线，已经对陆涛没什么兴趣了，看见对方卖正规的二手车，就像是看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对于段世豪之前的催促，三猛更是完全不往心里去。 他之前被段世豪当枪使，是因为在这件事情里能让自已见到利益。 三猛也不是傻逼，知道自已跟陆涛拼下去，两人必然要倒下一个。 当他自已的利益，大于段世豪所能给他带来的价值的时候，这条枷锁自然而然的就要松动。 在这种心态下，三猛连续等了三天。 这天一早，便有一个朋友来到车行，走进了三猛的办公室，不耐烦的问道：“老三，之前别人在你这提车，都是第一天交钱，第二天就能把车开走！我这交完定金，都等了三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哎呀，你着什么急！这次我这里来的车多！一百多辆车，你以为是小孩弹玻璃球，装进兜里就能带走呢？不得慢慢运啊！” 三猛笑呵呵的看着朋友：“既然来了，中午就留在我这吃饭吧，我请你！等咱们吃过饭，我打个电话帮你催催！” 两人正在聊天的工夫，红花快步跑进了办公室里，喘息着说道：“三、三哥……” 三猛斜眼问道：“怎么了，像是被狗撵了一样？多大人了还不稳重！” 没等红花答话，四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前：“谁是范宏猛？跟我们走一趟！” 第三百五十章 鸟为食亡，车圈罗生门 三猛坐在办公室里，看见警察登门，不由得菊花一紧。 守义车行开业那天，三猛去找陆涛，威胁对方说哪怕双方撕破脸，自已也可以一样回监狱里蹲着。 当时的他，没有吹牛逼。 毕竟那时候宏发车行还没开业，三猛一穷二白，什么都不在乎。 但如今不同了，他这么大的车行在这里支着，而且还操控着流水数百万的水车生意，好日子刚刚开始，怎么可能甘心回到冷冰冰的囚笼当中呢？ 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前的警察，三猛的思维开始飞速跳跃，把自已最近做过违法的事情，从头至尾想了一个遍。 之前麦哲虽然扣了陆涛的车，但自已也被打断了双腿，这种事，陆涛绝对不会傻到报案。 至于合同诈骗，他已经让王秋把买车的尾款付给了林守义，这也不存在违约。 问题不出在陆涛身上，那就只能出现在自已身上了。 莫非，是水车生意出了问题？ 三猛联想到几天都没运过来的走私车，不由得额头冒汗。 他卖水车，罪名可不是非法经营，而是涉嫌走私。 这可是重罪。 作为一名老油子，三猛虽然心中大概有谱，但依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起身问道：“警察同志，我就是范宏猛，请问出什么事了？” “跟我们走一趟，有个案子，你得配合调查！” 带队的警察说话间，已经上前将手铐砸在了三猛的手腕上，开口问道：“你大小也是个老板，用不用把脸挡上点啊？” “算了吧，我连自已犯什么罪都不清楚，这要是戴个头套，往后生意还怎么做啊？” 三猛笑着摇了摇头，用下巴指了一下座椅扶手上的西装：“能不能把我的手铐遮上点？” 警察也没废话，将衣服搭在了三猛的手腕上，对外面看热闹的员工们喊道：“所有人撤出车行，任何物品都不许带走！这里已经被查封了！” 两分钟后，三猛被带上警车，大仁、红花他们的身份被登记后，也被清出门外，眼看着宏发车行被贴上了封条。 街道对面的小饭店里，陆涛独自一人，用酒盅喝着店里的散装白酒，看着远去的警车，拨通了赵泰的电话号码：“三猛被警察带走了，你带着大博跟小威，必须把他盯紧！” 赵泰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放心，跟上了！” “注意安全。” 陆涛咂吧着嘴，感觉今天这酒，格外的有滋味。 …… 市局，经侦支队审讯室。 负责审讯的警察录入完基本信息，端起茶杯看向了被铐在椅子上的三猛：“范宏猛，你是两劳释放人员，对于系统内的规矩，应该比我们这里刚入警的小年轻还熟悉！废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三猛笑着点头：“政府尽管问，我绝对配合，争取宽大处理！” 警察吐出了一根茶叶梗：“那就自已说吧。” 三猛咧嘴一笑：“警官！你既然都说了，我对这里面的规矩都清楚，那您也别诈我了呗？我犯了什么错，你给我提个醒！万一我想的跟你说的不一样，我这不是给自已找毛病么？” 警察冷笑道：“怎么着，你犯的事还不少啊？” 三猛宛若滚刀肉一般回应道：“哈哈，你们看见的事，有法律惩罚我！你们看不见的，由老天做决定！你没证据的事，我绝对不认！” “车行。” 警察也没跟三猛兜圈子：“你的车行被封了，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三猛见真是走私车出了问题，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的回应道：“警官，我在里面蹲了几年，把脑子蹲傻了，反应比较慢！要么还是你问我答，别让我自已说了吧！” “好啊，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警察倒是没有跟三猛拉扯，掀开面前的工作笔记，开口问道：“本月3日，你将一辆凯迪拉克轿车以二十一万二的价格，卖给了苏区的吴东来，4日，分别将一辆宝马和一辆奔驰牌越野车，以二十万每辆的价格，卖给了和平区的牧大有、仉博……” 三猛坐在审讯椅上，见警察将他卖车的渠道摸的一清二楚，打断了对方：“警官，我店里有台账，汽车的销售信息，你可以自已看！我店里生意不错，这些你问我，我也记不清，呵呵！” “别打断我，这是录口供！我们说的话是要落在纸上的！本月7日，你将一辆福特越野车卖给了铁岭的蓟军……” 警察用了近三分钟，说完这些车辆的信息，向三猛问道：“有异议吗？” 三猛摇头：“没有。” 警察再问：“这批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给我提供车辆的人，是全力商贸有限公司的老板魏景全，他的公司所在地大概是宁波吧，我也记不清了，我们只有生意往来，并不是很熟悉！” 三猛早已经思考了该如何将责任推卸出去：“魏景全卖给我的每一辆车，都是带着手续过来的！我做的就是二手车生意，这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来看，没有，但是等魏景全落网之后，是否还有没有问题，那就不一定了。” 主办案人对身边的年轻警员点头：“笔录就取到这里，让他签字捺印！” 三猛坐在椅子上，见这个审讯结束的如此之快，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对方真是奔着走私来抓他的，绝对会通过他深挖线索，搞不好还会上些手段，怎么可能向他透露魏景全尚未落网的消息呢？ 警察等三猛签完字，这才继续说道：“知道你卖的那批车，都是怎么来的吗？” 三猛看着尚未关闭的摄像机，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在我的视角去看，都是正规渠道来的。” 警察点头：“没错，在我的视角看，那些车也是正规的。” 三猛再度愣住。 “魏景全，男，四十六岁，曾因诈骗三次入狱！全力商贸有限公司，是他用的一个障眼法，那家公司的老板与他同名，但实际上他跟这家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警察看着三猛：“他卖给你们的车，都是自已租的。” 三猛脑袋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魏景全通过在外地的租车行以日租的方式，去租赁豪车！然后再卖给你们！继续用这笔钱租第二批车，以及继续支付第一批车的租赁费用！然后用卖第二批车的钱，去还第一批车与第二批车的租金，剩下的用来租第三批车，循环往复。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庞氏骗局！用白话来讲，叫做空手套白狼！” 警察看着刚刚嚣张跋扈的三猛，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已经失踪几天了，第一批车行的老板报了警，牵扯出了这一场规模庞大的骗局！因为魏景全尚未落网，所以我们无法界定你们的交易行为具体是采用的什么方式，一旦查清你知道这批车的来源，后果你应该清楚！ 你的宏发车行因为涉嫌销赃，我们已经依法对进其行了查封！所有涉案车辆都将被依法追回，至于你跟买车的那些人如何交代，这是你自已的事，双方可以去法院打民事纠纷的官司！但我说句题外话，按照我处理相关案件的经验，如果他们追究责任的话，法院那边，大概率会判处你全额退回购车款！”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三更穷，五更富 三天前，月夜。 丹东港附近的野沙滩上。 海风呼啸，卷着海浪汹涌而来，拍击在岸堤下方的消浪石上，激浪飞腾数米之高。 魏景全穿着笔挺的西装，看着天空向陆涛说道：“没想到这晚上还有海鸥，我以前一直以为，海鸥跟人一样，到了晚上也会去睡觉呢！” “海鸥晚上会不会出来我不清楚，但刚刚飞过去的，是个塑料袋。” 陆涛递给魏景全一支烟：“老魏，这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了！” 魏景全笑呵呵的接过了烟：“准确的说，是我谢谢你帮我！如果没有你为我提供启动资金，我这个雪球滚不起来！” 陆涛坐在了一边的消浪石上，摇头道：“事情能成，是因为你的能力在这摆着，我那点钱，起到的作用有限。” 魏景全谦卑的回应道：“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始终认为人生该是九分努力一分运气！但活到这个年纪才明白，原来是九分天命，一分运气！局是你做的，钱是你出的，我无非露个脸而已！这个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豁出去牢底坐穿，谁都能干。” 陆涛不置可否：“之前的钱，就当我给你的辛苦费了，等一下会有一艘渔船载你出海！到了海上之后，你会被转移到货船上，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中午前就能到韩国，至于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就只能靠你自已了！” 魏景全大大咧咧的点头：“行！” 陆涛继续问道：“家人都安排好了吗？” “我老婆在我第二次入狱的时候，就已经跟我离了！孩子也不认我！不过我通过洗钱的朋友，把这次赚到的钱都打给了我儿子，也算是弥补一些亏欠吧！” 魏景全略有些伤感，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上次被捕之前，我把赚到的钱全花了，这几年在里面蹲着，就有受害者买通其他犯人收拾过我，我出来以后，他们更是想要我的命！为了躲他们，我连自已的身份证都不敢用，只能住在贫民窟躲着，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陆涛见远处海面上，忽然闪烁起了灯光，拿过旁边用红布包住灯头的手电筒，打出了三长三短的信号。 很快，便有一艘渔船贴靠在岸边，载着魏景全驶向了大海。 魏景全坐在船上，远眺陆涛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转身看着面前的几个精壮青年，紧张的说道：“哥几个，能不能把我勒死扔下去，别打我啊？我这个人怕疼！” 其中一名青年愣住：“啥？” “我知道，陆涛这件事弄得太大了，而且我也是个不敢露面的黑户，他不会留我的。” 魏景全舔了一下嘴唇：“他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给儿子留一笔钱，我挺感谢他，只是……” 青年斜了魏景全一眼：“你他妈傻逼吧？我就是一个打鱼的，杀你干鸡毛？” 魏景全双目微睁：“陆涛，没让你们杀我吗？” “我不认识你说的人，我只跟蛇头联系。” 渔民在兜里掏出一叠韩元，丢在了魏景全面前：“这是三百万韩元，折合人民币两万三左右，是客户给你到那边的花销！” “真不杀我啊？” 魏金泉看着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的海岸线，眼中闪过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看看人家这格局，要么说你能做大哥呢！” …… 三猛并不是被无罪释放的，而是作为销赃的车商，被办理了取保候审的手续。 简单来说，在没有魏景全口供的情况下，警方也没办法判断三猛究竟是同谋，还是受害者。 不过他的宏发车行出售涉案车辆，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有在案件查清，或者两年封存期满，在拿不出新证据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解冻。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莫过如此。 就在几个小时前，三猛还在做着等魏景全的车辆送过来，自已可以狂揽数百万的美梦。 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自已就从身价数百万的老板，变成了一个身负巨额债务的取保人员。 关于这里面的具体法条，三猛不想去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因为事情就在这摆着。 租赁公司那边的车，是被魏景全租走的，如今却被当成黑车卖了出去。 现在车主不想交车，租赁公司想往回要车，而始作俑者魏景全又人间蒸发。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个屎盆子一定扣在了三猛头上。 警方之所以没抓他，是因为没有魏景全的口供确定三猛涉案，所以三方之间，只能是对簿公堂，打民事官司。 但不论三猛在面对哪一方的时候，他都妥妥的是个被告。 还有更恶心的一点，那就是在三猛手里买车的人，全都是江湖上跑的，一旦租赁公司把车收走，这些人可能轻易放过他吗？ 而这个山猫野兽在江湖上横行的年代，能做上百万豪车租赁的人，有可能是善茬子吗？ 三猛比谁都清楚，他身上这些破烂官司，根本用不着去法院，那些混子自已就能把官司给判了。 三猛离开审讯室之后，已经有不少其他被叫来配合调查的车上，被一群车主堵在了门口，即便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他仍看见一名车商挨了两记炮拳。 与此同时，陈欢的电话，也打到了三猛的手机上。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喂，欢哥？” 陈欢开门见山的问道：“老三，我听说你的车行被查封了？” 三猛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保证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打的这个电话，你放心，这个问题我能处理，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 “当初你来借钱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朋友之间，最好别有金钱往来，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不仅麻烦，而且伤感情！” 陈欢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我的合伙人也是市局的，所以你前脚被带走，我后脚就接到消息了！老三，咱们朋友一场，我不能落井下石，这笔钱我多宽限你三天，而且不收利息！如果到时候还不上九十万本金，等我合伙人要办你的时候，你千万别怪我不仗义！” 三猛听见这话，被臊的脸色通红：“欢哥，我谢谢你！” 第三百五十二章 杀阵合围，仅差一步便可将军 三猛这边跟陈欢的电话还没等结束，其他电话打进来的提示音，便一直都没停过。 他知道这批车爆了雷，自已后面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顺着侧门离开后，在街边的报刊亭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更换后拨通了红花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红花没等三猛问话，便主动开口道：“三哥，车行那边不知道是谁来了，带了二十多人，把咱们的大门给堵上了！” “车行已经封了，他们愿意堵就堵吧！” 三猛对于此事早在意料之中，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回住处，把大仁也叫上，我有话说！” 半小时后，三猛、红花、大仁、李喜德四人，一同聚在出租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旁边。 三猛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他能通过徐东升这条线，短时间内支起一个车行，在社会混子当中，无疑已经是一名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同行的佼佼者。 他所做的一切，在大仁、红花等人的眼中，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 大仁曾经看着规模庞大的宏发车行，感慨自已恐怕就算努力一辈子，也走不到这个高度上来。 他如今在跟着三猛混饭吃，眼见三猛一夜起高楼，又面临大厦崩塌，忧心冲冲的说道：“三哥，你去刑警队那边，他们怎么说的，车行还能继续干下去吗？” 三猛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次的事情，是我失误了，魏景全是个老油条，他的套路太深了，演技也太逼真了！以至于我没有看到任何破绽！本以为这是一条通天大路，没想到却是万丈深渊！” 李喜德嗑着瓜子，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也别太上火！那话怎么说来着，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聪明人，谁还没有个上当受骗的时候啊！我在农村包的地还没到期呢，实在不行，你就跟我回去种地呗！”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红花烦躁的看着李喜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愿意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吃啊？”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李喜德眼睛一瞪，怒骂道：“我跟我兄弟说话，你是个jB啊！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行了，闭嘴吧！” 三猛打断两人，沉声道：“找你们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为了给我添堵的！有想法的说话，没办法的把嘴闭上！” 三人闻言，同时噤声。 三猛虽然也心烦意乱，但是见其他人都没主意，便主动说道：“为了把宏发车行撑起来，我的血已经流了，绝对不能一无所有的退场！魏景全既然能做这个局，警察再想抓他会很难！但这不是坏事，因为他一旦落网，我的身份就从受害者变成帮凶了！ 这件事，我已经详细思考过了，咱们想翻身，唯一的可能就是再拉到一笔资金，把我欠下的高利还上，然后给那些在这里买车的车主退款！只要车行还在，咱们日后就还有一份营生！” “三哥，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红花犯愁的说道：“店里还剩下五十几辆捷达，以及其他一些车辆，价值过百万，可是全都被一起查封了！还有你说给那些车主退款，那些车可价值小四百万呢！除了中双色球头奖，我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期内拿到这么多钱。” “办法还是有的。” 三猛面色一狠：“你忘了宏发车行是为什么成立的了？” 红花思考了一下：“你是说，陆涛？” 三猛点头：“没错！我上次去见段世豪，他跟我说的很清楚，想在他那里要钱，陆涛必须得没！目前双方的脸皮还没撕破呢，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大仁一头雾水的问道：“可老段已经拒绝过你了！尤其现在车行被封，他的投资也打了水漂，怎么可能追加投资呢？” “所以，这次得换个策略，先办事，再找他！” 三猛顿了一下：“段世豪财大气粗，手眼通天，只要他愿意帮忙，我想翻身很容易！徐东升跟我说过，老段用我对付陆涛，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陆涛死在他手里！只要我能帮他把陆涛干掉，就有了威胁他的把柄！到时候，这钱他必须得给！” “那还等啥啊！干那个姓陆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李喜德急不可耐的起身：“走，现在就去守义车行！我生劈了他！” “你给我坐下！” 三猛一声呵斥：“我动陆涛，是为了让生意继续下去，不是为了让自已背着一个杀人犯的身份东躲西藏，如果想明面上杀人，我用等到今天吗？” 李喜德不以为然的回应道：“你不好出面，那就我来！你看我能不能弄死他就完了！” “我让你坐下！” 三猛有些感动的拉着李喜德的手臂，让他坐在了旁边，然后继续说道：“陆涛这事，不办不行了！既然决定动手，只有一个方针，不仅要快，还要稳准狠！红花、大仁，你们俩去租一辆车，从现在开始，把陆涛给我盯紧了！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咱们不要犹豫，立刻动手！必须争取一个回合把他除掉！” 其余三人齐齐点头：“明白！” …… 守义车行。 陆涛坐在办公室内，见赵泰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赵泰语速很快的说道：“涛哥，自从三猛被抓，我一直在盯着他，这孙子回到了他租住的出租屋！现在他跟咱们在车行见过的黑胖子在楼上！另外两人租了一辆车，看样子，目的地似乎是守义车行！我要不要跟小锐打个电话，让他做好防范？” “没必要！三猛好不容易撑起来了一摊生意，他不会让自已的身份黑下去！” 陆涛转语道：“三猛那边，必须得盯紧，从现在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逃离我的视线。” 赵泰面色严肃的点头：“放心！我把大博、小威留下，自已亲自盯这两个人！” 陆涛结束与赵泰的通话后，坐在办公室里，独自沉思了十分钟左右，拿着一个档案袋，走进了隔壁林守义的办公室：“老林，有两件事，我得跟你坦白一下！” “咋的，你出轨了？” 林守义呲牙一乐：“我又不是你媳妇，你整的这么严肃干鸡毛？” “汽水厂这个院子，我没买，是租的！另外最近两天，我要动段世豪！” 陆涛不苟言笑的说道：“老段一死，必然会引发动荡，所以这车行的生意咱们做不下去了！万一凌肃威动手，这压力我顶不住，大家得做好跑路的准备，去外地避风头。” 第三百五十三章 露头就秒 车行办公室内，林守义听见陆涛的回应，站在原地宛若雷击：“小涛，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别吓唬我！” “我的性格你知道，我不会用这种事逗你。老段为人阴损，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让咱们踏踏实实做生意的！” 陆涛认真的看着林守义：“我之所以没买下这块地，就是怕万一老段手腕太硬，把咱们砸死在这里！所以谈的是以双倍租金的名义，宣布购买土地的事实！这样即便出事，咱们也有一条退路！而我试了一下三猛，感觉他身后的人，大概率就是段世豪！” 就在几分钟之前，林守义还在因为这次二手车行业的水车风波而感觉到庆幸，毕竟有能力做豪华品牌水车的店铺，都是形成规模的大店，他们麻烦缠身，守义车行自然就能吞掉空出来的市场份额。 而陆涛的一句话，无疑是触动了林守义敏感的神经：“你说什么？三猛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是！我得把三猛逼到绝路上，才能看清他的底细！之前他来找我，说宏发车行，是他的一个狱友给他投的钱！但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我不信他！” 陆涛点头道：“不论是出于自保，还是生意竞争，我都不能让他跳的太欢，所以给他下了个套！三猛的车行被查封以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保生意，而是派人来盯着我！说明他背后压根就没有什么投资商，而是段世豪！如今他想让宏发车行渡过危机，只能除掉我！除了段世豪，没有人会提出这种诉求！” “陆涛！” 林守义听见陆涛的回应，抓起茶杯猛地砸向了地面：“我他妈的那么信任你！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傻逼对吗？你他妈的究竟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老林，我没想瞒着你，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所有人！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早些把这件事对你讲，我怕你睡不好觉。” 陆涛叹了口气：“不瞒你说，直到今天，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睛都是彬彬和老陈的模样！现在该做的铺垫，我都已经做好了！这笔血债，我得替他们要回来！” “你只想着死去的人，难道就没想过活着的人吗？你从来都不考虑，复仇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林守义情绪暴躁的吼道：“一直以来，我他妈的只想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你为什么非要刀尖上行走呢？既然已经说好了既往不咎，难道就不能安分守已的生活吗？”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虚伪，我跟段世豪都不相信！我们是一种人，只相信风水轮流转！而且是往死里转！只有段世豪死了，我们才能过上踏实的日子！我这么做，正是为了求一个平安！” “平安？你所谓的平安，就是他妈的连沈城都呆不下去，杀完人，然后跑路！亡命天涯？” 林守义愤怒的说道：“陆涛，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我他妈四十二岁了！我早已经过了不顾一切追梦的年纪！我赌不起，也不想赌了！” “我清楚，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陆涛走到林守义面前，将手里的一份合同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林守义没好气的问道：“这是什么？” “汽水厂这边的地是租的，但我用那笔钱，在皇姑买了一块地，用你的名字买的，地段不比这边差，交通也更方便！” 陆涛顿了一下：“我对段世豪动手，凌肃威一定会愤怒，但他的怒气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以他的身份，不会浪费自已宝贵的时间，为了一个白手套，把精力耗费在我身上！这块地是我给你的保证，不出两年，我绝对带你重新回到沈城，把生意给你撑起来！”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回应，虽然火气消除不少，但态度却依然有些愤怒：“两年，人生有多少个两年？” “用两年，换至少十年的安宁，我觉得这生意不亏！” 陆涛将档案袋推到了林守义面前：“车行这边的生意，你来料理，尽快把积压的车出手，暂时别再收车了！” 两分钟后，林守义看着桌上的档案袋，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疲倦。 …… 午饭时分，赵泰推门走进食堂，端着餐盘坐在了陆涛对面。 陆涛吐出一块鸡骨头，开口问道：“怎么样，那两个人还在外面盯着呢？” “是啊，其中一个弄了一辆电动三轮，另外一个开着一辆租来的夏利！这俩人自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咱们早就把他们盯住了！金锐和小磊在外面替我呢，等吃完饭，我再把他们换回来。” 赵泰一边吃东西，一边向陆涛说道：“涛哥，既然你已经决定对三猛下手了，咱们是不是闹点动静，圈他一下？” “不行！三猛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我给他下套，就等于把自已的命送给了他！这些从世纪前混过来的老油条，心可比你想象中的狠多了！不用着急，先晾他们一天！三猛那边压力更大，咱们拖得越久，他的心情才会更加着急，而这种情绪，会让人忽略一些理性上的思考！” 陆涛回答完赵泰的话，继续道：“我已经跟你爸通过电话了，他正在将咱们手头的资金回笼，在做守财奴这方面，你爸还是很有经验的！” …… 晚七点。 红花推门走进出租屋，对三猛说道：“三哥，陆涛一整天都没出过车行，大仁在那边盯着呢！另外还有一件事，听说八一的赵友，还有南塔的大疤瘌他们，都放话出来，说你骗了他们的钱，要抓你！” “社会就这样，你强的时候是哥，弱的时候是篮子！等我翻过身来，挨个收拾他们。” 三猛脸色阴沉的扔下一句话，随即打开茶几的抽屉，将一把没有喷漆，白钢套筒的劣质仿六四，还有一把小臂长短的五.连发猎枪，一起递给了红花：“等一下你回去的时候，将这两支枪带走！晚上跟大仁轮流守夜，一定机灵点，别让陆涛跑了！” 红花认真的回应道：“三哥放心，这事压上的不仅只有你的前程，同样也有我们的！” “是啊，哥几个未来几十年的荣华，都在陆涛身上背着呢！” 三猛面色一狠：“只要他离开车行，抓到机会，直接秒杀！” 题外话：这阵子天太热，脑抽了，把一百一十辆车计算成了十一辆的价格！平时上传稿件，都会自已提前审核一遍，虽然少许错别字在所难免，但这个低级错误确实丢人了！前面的内容已经做了本站修改，改成了付车款的十分之一订金，但渠道站上应该是看不到这个改动的，作为这个低级错误的补偿，今日四更，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翌日上午，陆涛一觉睡到九点多，在起床洗漱的同时，把电话拨给了赵泰：“怎么样，那俩货还在门口守着呢？” “是啊，比警犬都忠诚！如果你一辈子不出门，咱们连雇门卫的钱都省了！” 赵泰打着哈欠回道：“我刚跟大博打过电话，三猛那边也一点动静没有，跟你一样，老老实实在家眯着呢！” 陆涛擦完脸，转身向外面走去：“时间差不多了，得露个脸了，你过来接我。” 十分钟后，赵泰驾驶着一辆店里的03款帕拉丁，载着陆涛驶出了守义车行。 外面的路边，坐在夏利当中的红花余光一瞥，顺着帕拉丁降下的车窗，看见坐在里面的陆涛之后，猛地坐直了身体，拿起手机拨通了三猛的电话号码，声音略有颤抖的说道：“三哥，陆涛从车行出来了！” 三猛听到红花的回应，语速很快的说道：“把人盯紧，随时跟我报告位置！” “你放心，绝对跟不丢！” 红花将车辆挂挡，一边顺着街道往前追，一边向三猛问道：“三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能不能直接动手？” “别乱来！一定要稳住！” 三猛顿时拒绝：“动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要动，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你把人盯紧，等我到了再说！” 前方的帕拉丁车内，赵泰瞥了一眼后视镜，看着从后面跟上来的夏利，手扶方向盘向陆涛说道：“涛哥，盯梢的车已经跟上来了，咱们只有两个人，万一他们动杀心，恐怕挡不住啊！要么你还是打个电话，让关磊他们也跟上来吧！” 陆涛摆手道：“没必要，三猛如果有强行动手的想法，在车行里会比街道上更方便！你沿着主干道走，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赵泰撇嘴问道：“那咱们往哪开啊？” 陆涛沉吟片刻，说出了一个地址：“去东陵刑警队，通知关磊他们也过去，但别露面。” …… 四十分钟后，红花看见帕拉丁拐进刑警队院内，一脸懵逼的再次将电话给三猛打了过去：“三哥，情况不对啊，陆涛的车拐进刑警队院里了！” “刑警队？” 一直在根据红花提供的坐标行进的三猛，听见这个地址后，思考了一下：“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里面！把他给我盯紧了！” …… 院内。 陆涛让赵泰等在门外，刚一进门，门卫便拦了上来：“同志，进门得先登记，你是报案还是找人？” 陆涛闻言，在访客名单上写下了自已的名字：“我找陆江，他是我哥。” “呦，你是陆大队的亲戚啊！” 门卫看见陆涛写下的名字，也不敢怠慢，顿时拿起了座机电话，切到了陆江的房间：“陆大队，楼下来了一个叫陆涛的，说是你弟弟，想要见你！” “他怎么来了？” 陆江听说陆涛来访，虽然心中充满意外，但是还回应道：“我知道了，你放他上来吧！” 两分钟后，陆涛推门走进了陆江的办公室，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哥，忙着呢？” “是。” 陆江点了下头，然后提前打好了一个预防针：“如果找我办公事，你可以讲出来！如果是私事，免开尊口！” “放心，我知道你的面子重，凭我是用不动的。” 陆涛早就猜到了陆江会这么说，但是也没生气：“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呗？” 陆江听见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这是遇见什么事了？” 陆涛笑着摇头：“没有，只是时间长没见，刚好路过来看看你。” “今天不行，我十点得去分局开会，中午有餐叙！” 陆江看着面前的亲弟弟，想起邱书慧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放下了架子：“要么就晚上吧，你来我家里吃！” “哟，那还真不巧，我下午也得去南方谈生意，要等一阵子才能回来。” 陆涛笑着摆了摆手：“等我回来吧，选一个你不忙的日子，行吗？” “好。” 陆江说完这句话，便没再吱声，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两兄弟性格差距犹如冰火，从小就不是很热情，兴趣爱好什么的也都不同。 陆涛见话题已经聊死了，便主动结束了对话：“那你忙着吧，我走了！” 陆江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见陆涛离去，犹豫片刻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朔，你在哪呢？” 张朔语速很快的回应道：“陆队，我在楼下擦车呢，怎么了？” 陆江吩咐道：“楼里刚出去了一个穿着黑衬衫和西裤的人，把他盯紧了，机灵点！” 张朔今年二十五，在苏区期间，就是派出所里的辅警，而且跟陆江私交极好，所以陆江当初被调到东陵之后，就把他也给带了过来。 陆江喜欢张朔，不仅仅是因为在他弱势的时候，张朔顶住压力站在了他这边，更因为看中了他的业务能力。 张朔是侦察兵退伍，回到老家后，一边做辅警，一边也在考公务员。 原本三年前，在苏区那边某派出所招警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笔试的第一名，可是在这期间，他爸却在农村，为了跟人争一条地垄沟，激动之下把人给一锄头打死了。 政审上有了污点，张朔连面试都没用参加，直接被刷掉了。 这么久以来，陆江从未在自已和家人的事情上开过后门，但是升任刑警队长以后，却罕见的动用关系，在当地一家企业，给张朔多挂了一份工资。 这种辅警挂靠工资的方式，在当年很常见，因为辅警每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的确像是开玩笑一样，别说养家糊口，就连养活自已都费劲。 而各基层警务单位，为了留住一些有能力的辅警，普遍会采取这种方式，由领导私人去找一些辖区内效益好的厂矿单位，每个月额外给辅警要一份工资，作为生活补贴。 对于这种事情，陆江以前是嗤之以鼻的，而他之所以帮张朔这么一个没有权力的辅警，并不是为了培养所谓的嫡系，而是真心欣赏张朔的能力。 张朔同样是一个感恩的人，对于陆江是既尊敬又崇拜，见他让自已盯梢，一口答应下来，同时向他问道：“陆队，这人是嫌疑人，还是需要保护啊？” “这人是我弟弟。” 陆江并未隐瞒张朔：“我们俩相处的不是很融洽，我不知道他来找我，是不是有话想说，却又无法开口！你盯着他点，什么都不用做，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第三百五十五章 血拼名流发屋 东陵分局旧址对面，是一片兴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小区，即便放在07年，也有接近三十年的房龄了。 这种老区烟火气足，市井气息浓厚，唯一的缺点就是道路太窄。 赵泰见陆涛从办公楼走出来坐进车里，略显意外：“涛哥，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来谈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到这里来。” 陆涛反问道：“大博他们那边，来电话了吗？” “跟你预料的一样，三猛也在往东陵这边走，八成就是奔着你来的！” 赵泰补充道：“不过小磊他们的动作更快，他怕三猛的人对你下手，开了一辆挂着临牌的车出来，已经快到了！” 陆涛听见赵泰的回应，推门站在了车下：“走吧，咱们俩出去溜达一圈！” 赵泰谨慎的回应道：“涛哥，盯梢的人可还在外面呢！” “就是给他看的。” 陆涛莞尔一笑，随即走出刑警队的院子，在街边扫了一眼，走进了斜对面一家看起来很有档次的酒楼内，对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我内急，能借一下卫生间吗？” 服务员指了指身后：“当然可以！走廊尽头左转！” “多谢！” 陆涛在饭店撒了泡尿，随后便去了街上的一家发廊，对老板说道：“老板，理发，再给我焗个油！” 理发师略显无语：“大哥，你别闹了，你这头上连个白头发丝都没有，焗油干什么？” 陆涛笑着坐在了椅子上：“我主要是感觉我这头发，黑的有些不太自然！你给我整一个五彩斑斓的黑呗？” “大哥，你不是来闹事的吧？” 老板紧张的拿起了桌上的剪子：“我跟你说，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他们都管我叫夺命剪刀手！五彩斑斓的黑我染不出来，但你要在这闹事，我一嗓子喊出去，这条街的老邻居肯定都来帮忙，绝对能给你踢出来五颜六色的跑马灯，你信不？” “我真染头发，黑色的。” 陆涛抽出一百块钱拍在了桌上：“你就来吧！” 赵泰站在门口，通过镜子看着街道上那辆红色的夏利，心弦紧绷，同时也在狐疑，陆涛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快乐。 …… 半小时后，三猛驾驶着奥迪A6，停在隔壁街区，然后步行赶来，戴着鸭舌帽坐进了红花的车里：“怎么样，没跟丢吧？” 红花伸手指向了街对面的理发店：“没有，人在对面的发屋，大仁在后门盯着呢！” “陆涛是沈城的沙霸，在这边绝对有自已的关系，你之前说，他去过刑警队，后来又去了外面的饭店，这孙子绝对是要请里面的什么人吃饭！” 三猛分析出陆涛的行程，目露凶光的说道：“不等了，就在理发店动手，弄了他！” 红花闻言，开口提醒道：“三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准备在闹市区动手吗？” “陆涛等得起，但我等不起！车行出事以后，许多债主都在找我！这种事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 三猛掏出了兜里提前准备好的口罩与白手套：“这店里有几个人？” 红花抽出了腰间的仿五四，上膛后回应道：“我去门口看过了，除了陆涛跟赵泰，只有一个剪头的！” “把人都叫过来，进门后，你控制员工，大仁负责赵泰，我跟德子弄陆涛！我车里有劳保店买的棉服，动手前给大家发下去！” 三猛压住了红花的手腕：“这里距离刑警队太近了，枪声一响不容易走！咱们四打二，没必要动火器！” 红花听到三猛的回应，收起手枪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让动枪我理解，可是这大夏天的穿棉服干什么？” 三猛经验充足的回应道：“棉花吸血，万一受了伤，血液不会那么快流出来！我得防止陆涛玩脏的，把警察引进来！” …… 理发店斜对面的路边，关磊坐在面包车内，目光如鹰的盯着前方的街道，看见几道穿着与季节完全不符的身影后，下意识的摸向了车门。 “磊哥！” 金锐一把握住了关磊的手：“涛哥吩咐过，不让咱们私自行动！” “我知道，这不是在提前准备嘛！” 关磊攥着手里的砖头，情绪紧张的说道：“三猛已经一无所有了，这种人是最没有底线的！涛哥这纯粹是腚眼子夹二踢脚，整天玩这些花活！” 理发屋内，陆涛围着理发围裙，正在闭目养神，而赵泰则手捧一本杂志，翘着二郎腿观看着。 三猛站在外面，隔着玻璃门看见陆涛的身影后，猛地打开推拉门，速度极快的冲了进去。 门口处，正在扫地的理发师，看见忽然有几个民工打扮的人，微微一怔：“你们……” “嘭！” 紧随其后的红花飞起一脚，粗暴的将其踹翻，大仁紧接着在他头上补了一脚，第一时间把人踢晕了。 “涛哥，小心！” 赵泰看见三猛持刀冲向陆涛，一个健步窜上前去，攥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一个肘击奔着他头上砸了过去。 “嘭！” 三猛头部受击，身体踉跄向了一边。 “艹你妈的！” 李喜德看见赵泰动手，一刀刺向了他的脖子。 “嗡！” 在三人纠缠的同时，后面的陆涛随即暴起，抡着理发师坐的吧台椅，直奔李喜德头上砸了过去。 这个理发店是临街的一楼改的，原本六十平米的房子，被切割成了三个空间，而这里是最窄的一个，横向距离不到两米，加之前面有放工具的台子和椅子，所以能供人活动的空间，只剩下了椅子后面不到一米的长廊。 “噼里啪啦！” 随着陆涛反击，双方的人手挤在狭小的理发店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嘭！” 赵泰扶着吧台，一脚将扑上来的大仁踹退，按着红花的手腕吼道：“涛哥，快走！” “他妈的！除了黄泉路，今天你们他妈的哪也别想去！” 红花一声怒吼，随后对着墙壁蹬了一脚，直接将赵泰给扑倒在了地上。 “噗嗤！” 赵泰在倒下的同时，顺势抓住红花握刀的手，猛地捅在了对方的侧腰上。 “他妈的！老子要你命！” 李喜德见挡路的赵泰倒下，凭借体重优势，宛若炮弹一般向陆涛冲上去，一刀横扫。 “噗嗤！” 陆涛躲闪不及，手臂被划出了一道数厘米的伤口，血液喷溅而出。 李喜德一刀得中，跟冲上来的三猛一起，同时举刀刺向了陆涛。 赵泰捅了红花一刀之后，已经被大仁给缠住了，眼见帮不上陆涛的忙，在旁边的桌子上抓起烟灰缸，奋力向店门砸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 关磊自打看见三猛等人进了理发店，便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了起来。 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本身就是陆涛做的一个局，也知道他跟赵泰身上都是带着枪的。 可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三猛等人带着杀意而来，万一出现什么问题，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哗啦！” 就在关磊忧心如焚，快要按捺不住情绪的时候，一只飞出来的烟灰缸，陡然砸碎了理发店的玻璃。 “他妈的！总算来了！” 关磊接到信号，攥着手里的板砖，一马当先的向理发店冲了过去。 街道斜对面，小威用塑料扎带，将一个定位器固定在三猛的车辆底部，对大博催促道：“涛哥那边不能出事，这边我自已弄，你去帮忙！” …… 理发店内。 陆涛在赤手空拳的抵挡之下，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刀，皮肉外翻的伤口看起来异常狰狞。 三猛趁着李喜德一拳砸在陆涛身上，抓住难得的空当，一刀刺出。 陆涛余光瞥见三猛的动作，心下一惊，迅速躲闪。 “咄！” 三猛手中的军刺划破墙上还珠格格第三部的海报，捅进了胶合板的隔断墙里。 虽然三猛一刀未中，但他出刀的角度，却刚好将陆涛逼到了墙角的位置。 李喜德见陆涛无处可躲，一刀刺向了他的胸口：“你给我死！” “啪！” 陆涛看见李喜德的动作，用后背顶着墙壁，双手奋力握住了他的手腕。 陆涛的身体素质不错，而且也经常锻炼，可是他的力量，远远比不过体重两百多斤，而且常年干农活的李喜德。 此刻两人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任何搏斗技巧都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拼的完全就是毅力与体力。 “哗啦！” 与此同时，店里的推拉门再度敞开，关磊拎着板砖窜进屋里，见大仁正背对自已将赵泰按在沙发上，奋力一砖砸了下去。 紧接着，金锐和大博两人也冲了进来。 “我操！” 三猛看见门口那边出现骚动，只能暂时放弃陆涛，拎起一把椅子砸过去，然后助跑几步，将冲进屋内的金锐一脚给踹了出去：“事不对，撤了！” “走！” 红花肚子上扎着一把刀，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眼见对方来人，咬牙冲向后面，一把推开了理发店后门。 李喜德此刻正在与陆涛角力，听到身后传来骚动，出现了短暂分神。 而陆涛感觉到李喜德脸上的力气稍有松懈，奋力压下了对方的手腕。 “噗嗤！” 刀锋入体，血液瞬间沿着血槽喷到了李喜德的手上。 与此同时，三猛也扶着大仁跑到了后门位置，奋力拽了一下李喜德的胳膊：“走！” “噗嗤！” 李喜德顺势抽刀，一步跨出门外，重重摔上了房门，陆涛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关磊见陆涛脚下满是血迹，眼角跳动的跑了过去：“哥！！” …… 十分钟后，三猛等人凭借小区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后，并未回去开红花那辆夏利，而是乘坐三猛停在另一条街上的A6离开了现场。 车上，三猛单手扶着方向盘，半边脸颊浮肿的骂道：“他妈的，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考虑到地形！” 李喜德也有些闹心的插嘴道：“我已经给了陆涛一刀，如果不是他们忽然来了人，我绝对能弄死他！” “你把陆涛捅了？” 三猛在混乱中并未注意到这一点，直到听见三猛这么说，才注意到了他的满手血迹：“捅到什么地方了？” 李喜德回忆了一下，摇头：“当时都他妈打乱套了，满脑子都是弄死他！下刀之前哪还能瞄准啊？” 红花也捂着肚子上的刀说道：“后来进门的几个人，全都没带武器，只有关磊掐着一块板砖，估计他们是被陆涛找过来吃饭的！他妈的，如果他们晚到一会，陆涛绝对折了！” “事情已经办呲了，在这复盘还有什么意义啊！” 三猛深踩了一脚油门：“我先送你去医院！大仁，你有事没事？” “我……呕……” 大仁干呕了一下，捂着冒血的后脑勺说道：“我还行，就是有点迷糊，估计是脑震荡了！” …… 半小时后，三猛在红花缝针的黑诊所里，见徐东升打来电话，走到门外按下了接听：“喂，阿升！” 徐东升笑呵呵的说道：“你动作挺猛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 三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接到这个消息了？该不是陆涛报案了吧？” “陆涛没报案，但理发店老板报案了！放心，这事我会运作！” 徐东升顿了一下：“你今天这事办的，的确出乎我意料！陆涛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据说应该是伤到了肾脏，很严重！” 三猛听见这话，瞬间便意识到，这是李喜德那一刀起到了效果，于是很自然的把话接了过来：“他妈的！我这边就差一步，如果不是陆涛的人忽然赶到，他现在可能都已经火化了！” 徐东升安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咱们盯着他，早晚有埋他的那一天！” “阿升，我这边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绝对弄死陆涛！但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 三猛顿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段总，让我再跟他见一面啊？” “以老段的脾气，我估计他八成是不太想见你的，我的话，未必能起作用啊！万一他把我否了，我再想张嘴就难了。” 徐东升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今晚段总有个商务酒局，我把位置给你，你直接去见他！” “这合适吗？” 三猛有些头皮发麻的说道：“你这么搞，岂不是把自已给牵扯进来了吗？” “你是我找来的，我得对你负责啊！让你这么不上不下的，我心里也不舒服。” 徐东升笑道：“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陆涛没死也是好事，最起码证明你对他还有用！今天你对陆涛下手，老段应该挺高兴，你这时候跟他说几句软话，或许会起到作用！” 三猛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为难了！” 徐东升点燃一支烟，语气中带有些许惆怅：“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有人能互相搀扶一把，挺好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墙与桥，老警察的人生感悟 陆江当天参加的，是一个涉密会议，除了分局领导，还有市局的人过来坐镇，全员都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 等会议结束后，王德明站在走廊尽头，递给了陆江一支烟：“怎么样，最近在岗位上还适应吗？” “挺好的，刑警这个警种，相对而言还是比较纯粹的，没有其他部门那么多弯弯绕绕，毕竟涉及一些重大刑案，谁也不愿意进来趟浑水！” 陆江顿了一下：“以前你在位的时候，跟东陵大大小小的江湖混子，都把关系处得不错，能够在一起称兄道弟，我尝试了一下，还是做不来！我知道只有了解他们，才能对付他们，可……” “陆江，我没有批评你家庭教育的想法，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句，你父亲对你的教育方式是有问题的！他是纪检系统出身，做事当然可以界限分明，势不两立！可警察这个行业不一样啊！” 王德明语重心长道：“警察是什么？我以前刚入警的时候，认为警察是拦截在老百姓与犯罪分子之间的一堵高墙！我们要保护墙里的好人，也要阻止墙外的坏人！ 可是干这行越久啊，我才发现，警察并不是一道墙！因为坏人也都是从好人堆里冒出来的，而犯罪分子是杀不绝的！于是，我又觉得警察像是一座桥！” “桥？” 陆江皱起了眉头：“师兄，你的城墙理论，我可以接受！但这桥，又是何意呢？” “桥，水梁也，可通天堑，可跨江河！” 王德明吸了一口烟：“如今全国有多少人？十三亿两千一百二十九万！而全国有多少警察呢？一百七十八万！其中，派出所民警占比百分之二十七，按人口计算，平均每一万人当中，约有不到四名民警！ 我虽然没有仔细计算过，但是去除公检法、机关后勤等人，能用的警力只有几十万，其中刑警人数大约是有十五万！按照人口比例而言，这又是多少呢？意味着每十万名群众，才能分配到一名刑警！ 我们不考虑任何因素，把你当成一个机器人，按照你每分钟五百字的阅读量，没有任何停顿的读完这十万个名字，至少需要八到十个小时！而这十万人当中，即便刑事犯罪的转化率仅有百分之零点一，也有一百名罪犯！即便你不眠不休，破获一百起案件需要多久？” 陆江听到王德明的分析，不由得怔了一下。 即便身为一名刑警大队长，但他确实没有计算过这种警力分配的数据。 “你是一名出色的侦察员！应该知道招录一名刑警有多么严格！除了退伍的军转干部，还有刚下警校的小年轻！没人愿意来刑警！因为这个警种的工作压力和心理压力都太大了！而且还随时都要冒着生命危险！” 王德明挠了挠鼻子：“咱们不说那些社会混子，只说那些下岗后的工人！他们大多郁郁不得志，长年酗酒！可能稍微遇见点压力和不顺心的事情，就会产生报复社会的心理！一眨眼就能从我们保护的百姓，成为犯罪分子！刚刚会议上提到的维稳，不是也着重提到过这个群体么？ 公安机关培养一名合格的刑警，要经过多年的系统养成！而那些混子培养一名犯罪成员，需要多久呢？三十秒！他们只要打一个电话，承诺给二百块钱的人头费，那些浪迹在网吧与夜店，满脑子只有嗑药与性.交的傻逼孩子，就能成为实施暴力犯罪的凶手！” 陆江皱眉道：“师兄，你这么说，未免悲观了一些吧？” “悲观吗？不，我觉得这是现实！并不是我们不去讨论，它就不存在的！” 王德明笑了笑：“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的思维才从墙，转变为了桥！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就是人性！而我也发现犯罪分子这东西，就算我们累死也是抓不完的！ 随着经济发展，黑社会的智商也在提高！他们学会了请律师，找法律顾问，知道如何钻法律漏洞，更清楚如何承担最小的风险，去争取到最大化的利益！你跟他们站在对立面上，是很难拿到他们犯罪证据的，因为你在成长，他们亦然！ 所以，我开始试着跟那些江湖人士接触，采取恩威并施的方式，给他们划定界限！只要他们不破格，不祸害老百姓，我能适当的松一松掐在他们脖子上的手，去优先解决对社会治安不利的因素与案件！ 成为合格警察的第一课，就是要清楚罪犯是永远无法消除的，但我如果能够成为一道桥，就可以控制住他们的流量！更能利用他们彼此间的矛盾，去制衡这些团伙！” “这是在纵容犯罪！” 陆江面色严肃的说道：“警察是人民卫士！如果连你我之辈都能纵容犯罪，人民的安全感从何而来？” “我愿意对你说这些话，不是因为我是你的领导，而是因为我是你的师兄！你的朋友！” 王德明在窗台上按熄了烟头：“跟那些社会人接触，你只要记得自已是谁，别忘了他们是谁，就不会迷失本心！学着了解他们，会对你日后的工作大有益处！” 陆江意识到自已有些过激，叹气道：“我试过跟那些江湖人士接触，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只有将手铐砸在他们的手腕上！” “但你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没有证据！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了解你是什么人，所以对你会十倍百倍的提防！” 王德明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笑着拍了拍陆江的胳膊：“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老祖宗早就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告诉你了！我这些话，你回去慢慢感悟！另外还要记得，他们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犯罪分子！” 陆江站在走廊，目送王德明远去，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现自已也有七八个未接来电，而且全都是张朔打来的，随即回拨过去：“打这么多电话，怎么了？” 张朔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陆队，你弟弟出事了！他在咱们单位对面的名流理发店被人给袭击了！” “你说什么？” 陆江倏然睁大了双眼：“他……”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人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张朔顿了一下：“你让我什么都不许做，而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所以没敢贸然参与！但奇怪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场竟然没有任何部门出警！以我的经验，觉得当时肯定是没人报案，而上面又有人把这件事给压住了！” 仅仅三言两语，已经让陆江这位优秀的刑警队长，嗅到了诡异的味道：“你尽快查一下陆涛的信息，看看他今天是否有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的购票信息。” …… 成和昶诊所。 关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涛，有些急眼的说道：“咱们制订计划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件事不会有任何危险吗？既然身上带着枪，为什么会挨一刀呢？” “我的计划，就是挨这一刀！按他刀的时候，算着位置呢！我挨了这一刀，事情就稳了！” 陆涛虽然面色镇静，但体力的透支与伤口的剧痛，仍旧让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救护车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赵泰点头：“放心！开救护车的是我一个朋友，车子挂的是套牌，把你接出来以后，它就回单位了，没人查得到！三猛那边你也放心，大博一直咬着呢！” 陆涛听见这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去找老成给我要几支吗啡，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接下来全员待命，随时准备绞杀段世豪！” 第三百五十八章 削藩 晚六点半。 铁西区西苏堡一带，靠近浑河边上，有一家叫做水云天的农家庄园。 这个农家院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分为多个区域，有山有水，客人们还能自已垂钓，以及去蔬菜大棚采摘，地势幽静，景色宜人。 今日，这整个庄园，都被段世豪给包了下来。 此刻，他正坐在河边，跟七位中年男女，坐在一起垂钓。 这些人，都是远帆地产的高管。 自从远帆地产的黄彬被凌肃威喂了鲨鱼，段世豪便开始以雷霆之势，吞并远帆地产。 但是这块骨头越啃到后面，他越觉得硌牙。 黄彬这个人，虽然经商的能力不行，但为人大大咧咧，对于属下的管理并不严格，导致远帆地产股份混乱。 这种松懈式的管理，不仅让力过于分散。 如今的远帆地产，很像是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的局面，虽然段世豪手握远帆地产的管理权，成为了第一大股东，但并未达到完全控股，以至于其他元老的股份加在一起，还比他高了几个点。 段世豪已经拿下远帆地产这么久，可公司里最重要的财务、工程、营销等板块，至今仍在其他人手里握着，众高管也是听调不听宣，各行其是。 这些股东都服黄彬，以前老黄活着的时候，大家只对他一个人负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如今改朝换代，变了天之后，这局势自然也就不甚明朗了。 历史上的明清两朝，朱允炆、康熙都曾决意削藩，并且付诸行动。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藩王已经影响了帝王的统治，而且还是在他们的父辈、爷爷辈时期被扶起来的。 当长辈在世的时候，这些人或许还会看在旧日情分，以及实力差距上，给小辈一些面子，可是当维系感情的纽带断裂，那早晚都是要出事的。 段世豪的身份，固然不会比黄彬低，可两人曾经为了利益，却没少发生过各种层面的冲突，导致他跟这些高管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比上述帝王与藩王的关系还要紧张。 如今他接手了远帆地产，那么曾经的这些元老只要不傻，肯定不会跟他一条心，其中有人密谋推翻老段，同时也有人在大把的薅着远帆地产的羊毛，为提桶跑路做着准备。 段世豪在处理与这些人的关系的时候，也步步为营，谨慎对待，毕竟他要做的是整合远帆地产，成为坐拥天下的康熙，而不是把它折腾黄了，变成丢掉帝位的朱允炆。 为了今晚这顿饭，段世豪已经准备了好久。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总算拉拢到了七位高管当中的三位，并且今晚这顿饭，还请到了凌栋来助阵。 段世豪这是准备利用凌栋，向他们展示凌肃威的态度，做好了强行削藩的准备。 今夜，段世豪准备最后一次跟这些高管展开谈判，如果剩余四人愿意配合，结局自然最好不过。 如果这四人仍旧与自已作对，段世豪也只能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了。 “哗啦！” 随着一名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的中年提杆，水面波纹荡开，一条金黄色的鲤鱼跃出水面，被拖向岸边。 段世豪见状，爽朗大笑道：“今天惠总的运气不错啊！几分钟的工夫，就上钩了这么一条大鱼！” 远帆地产的副董兼财务部长惠嘉良闻言，冷笑着看向了段世豪：“我们的运气再好，也比不过你段总啊！我这一杆，只是拽上来了一条傻鱼！不像段总，一网下去，捕到的可是七条巨鲨！” 段世豪听见讽刺与顶撞意味如此明显的话语，脸上的笑容随之僵住。 另一名高管见气氛微妙，顿时打起了哈哈：“老惠，你这话说的也不尽然！以前咱们在黄总的池子里游，就像是这鱼塘！而段总的入驻，却为大家打开了一条通往江海的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往高处走，这没什么不好的！” “河鱼入海，只怕是死路一条。” 惠嘉良将鱼提上水面，摘钩后又丢了回去：“我累了，诸位玩吧，我去休息！” 惠嘉良一走，旁边的一位少妇也面露不耐之色，向伞下的阴影处挪动了一下身体：“段总，你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今天谈事情，客人中还有两位女士呢，你叫我们来钓鱼，可够无聊的！” 段世豪之所以叫着众人在这里钓鱼，是因为在这种相对幽静的环境下，会让人觉得放松，在谈话的时候降低这些人的戒备心，同时也是在等着凌栋，想让他作为主角进场。 眼见几名高管已经因为心里的紧张，而产生了不耐的情绪，段世豪只得临机应变，笑道：“哈哈，是我疏忽了！忘了女士们注重皮肤保养，晒不得太阳！东升啊，将诸位宾客带到宴会厅，咱们尽快用餐！” 徐东升闻言，带着阿华等人迈步上前：“诸位老板，请随我来！” 段世豪坐在河边，目送众人离去，用手机拨通了老鹰的电话号码：“我让你去接凌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老鹰烦躁的回应道：“那小崽子在一个私人会所里面，不知道鼓捣什么呢！我没资格进门，给他打了两遍电话，他只说快出来了！” “妈的！我好吃好喝供他这么久，只用这么一次，他还给我掉链子！” 段世豪虽然态度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我这边的宴会快开始了，让凌栋开场肯定是来不及！你再催催他，我尽量把饭局的时间拖长一些，只要他过来刷个脸，目的也就达到了！” “……” 徐东升将一众客人送进餐厅，也走出门外拨通了三猛的电话号码：“段总在铁西的水云天庄园，今天这里的客人很重要，估计谈话结束后还会有其他活动！你跟他对话的机会，只有他在酒宴过程中去卫生间的时间段，尽快赶过来吧！” …… 另外一边。 赵泰接到一个电话之后，推门走进了陆涛的病房：“涛哥，大博来电话，说三猛动了！” “走！” 陆涛听见赵泰的回应，撑着身体从床上起身，扯掉手背上输液的消炎针，随即拿起床头的吗啡，动作麻利的扎在了自已的手臂上。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水云天庄园餐厅内。 “我知道诸位身份显赫，平时吃惯了美味珍馐，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感觉还是这种农家菜合胃口，能让人填饱肚子，也能让人脚踏实地，回忆起自已向上攀爬的过程。” 段世豪坐在桌边，看着远帆地产的一众高管，笑呵呵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吃得惯！更不知道大家能否跟我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幸运儿共情！” 一名高管闻言，笑呵呵的说道：“段总这话玩笑了，我们做房地产，都是底层出身！这张饭桌上，好像只有惠总读过大学，如果说身份显赫的话，恐怕只有刘姐了，毕竟她家老爷子当年是县委书记，她可是捧着蜜罐长大的千金！” “老杜，你别拿我开涮！我今年都四十三了，你算算我爸做县委书记得是什么年代？那时候连官二代的说法都没有，谈什么蜜罐啊！” 一名少妇笑道：“说起来，我唯一幸运的地方，就是在我爸临退休之前，赶上了国企改制，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别人更早的做起了生意！否则我这么一个边远县城的小老百姓，怎么能在沈城站住脚呢！” 段世豪早已经将众人的底细查了个滚瓜烂熟，但此时却装傻似的回应道：“看来我这地方选的还不错！我还真担心，你们会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老段，没必要兜圈子，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什么叫我们来的。” 惠嘉良语气很冲的说道：“既然来了，那我就先表个态，远帆地产，当年是我跟黄彬联合创立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担任远帆的副董，这次集团改组，我是有发言权的！老黄没了，公司的确需要更换一个领头人，不过对于恒盛吞并远帆这件事，我持反对意见！” “我也不同意！” 另一名少妇开口道：“以前远帆是个独立机构，我们自已可以说的算，如今你开口就要重组，会让我们的位置很尴尬！更会让我们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你要知道，远帆不仅只有我们几个人，饭碗！” “我了解你们的想法，我做老板之前，也是从员工爬上来的，所以各位的担忧，我全都清楚。” 段世豪态度平和，笑呵呵的说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就是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虽然恒盛会收编远帆地产，但原有的业务范围不变！恒盛依然主营市内五区市场，而远帆则深耕沈北、东陵等区域！只是换个名头，其他一切如常！唯一需要改变的，只有股权方式！我会全资收购各位手里的股份，但保证你们的职务不变！” “嘭！” 桌边的一名方脸汉子伸手拍在了餐桌上：“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呢？以前手里持股，我们是给自已干活！把股份交出去，岂不是成了拿着死工资，给你打工的碎催了吗？” 段世豪见对方态度激愤，微微眯起了眼睛：“我能留着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真要把你们扫地出门，你们又能如何？” “怎么，这么快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对方冷哼一声：“你要知道，我们手里的股份，是完全可以碾压你的！凌肃威能把黄彬的股份给你，这谁也拦不住！但只有我们承认，你才可以是段总！” “你的承认？” 段世豪看向了说话的人：“我知道，你是黄彬的司机出身，后期开始负责征地，慢慢爬了上来！但我也提醒你一句，今天是商务洽谈，别用江湖人的口吻跟对话！真换个赛道，我能跑死你！” “段总说得对，大家今天来，是奔着商讨解决方案来的，目的是找到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方案，何必剑拔弩张呢！” 一名被段世豪收买的股东做起了和事佬：“段总，不过大家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历来大一些的房地产公司，高管都是占股的，你如今让我们全部净身出户，那大家留下不仅没意义，而且也没干劲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退一步，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按照各位的职务不同，给你们分发出去！” 段世豪不等众人表态，便继续说道：“我要提醒诸位，虽然你们是黄彬的人，但黄彬是给凌先生服务的，我也是代表凌先生在与你们对话！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凌先生，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藐视他的权威！ 你们瞧不起我段世豪，这没问题，但凌先生的威严不容侵犯！更主要的是，恒盛收编远帆地产之后，一定会给予各方面的扶持，所以远帆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你们手里的股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 在段世豪与其他人谈判的同时，三猛已经先一步的赶到了水云天。 陆涛因为一直在根据大博汇报的坐标跟进，所以在行程上要慢了不少。 当天水云天的安保，都是徐东升布置的，三猛没受到什么阻挠，便顺利进了庄园。 餐厅外面的一处凉亭下方，三猛递给了徐东升一支烟：“阿升，我车行那边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你觉得我今天找老段，他能帮我这个忙吗？” “或许吧。” 徐东升对此也拿不定主意，同时有些烦躁的说道：“最近他正在接手黄彬的远帆地产，而黄彬也是草莽出身，前阵子为了扫平障碍，我把黄彬手下的旧部给除掉了七七八八，否则是不会促成今天这场谈判的！ 原本老段向我承诺过，等拿下远帆地产，会给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结果在今天来这里吃饭之前，他却告诉我，要暂缓给我分股份的事情！” 三猛愣了一下：“怎么，你也做错事了？” 徐东升磨了磨牙：“狗屁！老段原本想着将远帆地产打散重组！但最近换了策略，准备平稳过渡！我已经把人都给得罪光了，他既然还要用远帆以前的人，我自然就进不去了！” 三猛下意识的骂道：“这他妈的不是卸磨杀驴吗？” “与其说是卸磨杀驴，我觉得更像是他不放心让我去接管这一摊！八成是前阵子我向公司安插人手的事情，让他感觉不满了！他这是怕我单飞以后，会成为脱缰野马，逐渐失去掌控！” 徐东升说到痛处，不由得一声叹息：“咱们毕竟不是跟老段一路走过来的旧部，即便对他再忠诚，毕竟也是外人！他是个懂的权衡的人，既然之前已经让我受了委屈，估计在你这件事情上，多少会给我一些面子！” “这么一来，你不是成了我的过墙梯了吗？” 三猛想到段世豪之前对待自已的态度，也跟着骂道：“段世豪这个篮子，办事太他妈损了！”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我高看自已，也高看老段了。” 徐东升摆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等下你见到老段，还是要把姿态放低！你这事我帮不上忙，想要渡过难关，他的态度很重要！” 第三百六十章 血色水云天 前往水云天的路上，陆涛拨通了林守义的电话号码：“老林，我这边应该在今晚就会动手，等事情办妥，咱们马上就得撤！出城路线与所需车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去东陵接上赵丰年，到苏区的海鑫客栈等我！”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一番话，语气严肃的问道：“小涛，今天这件事，你非办不可吗？” “我等了这么久，只为了今天这个机会！生意垮了可以再做，但复仇的机会一旦错过，不仅死去的人闭不上眼睛，活着的人也别想安宁！” 陆涛看见车外已经出现了水云天庄园的轮廓，做了一个深呼吸：“箭在弦上，谁退谁死，事情至此，已经没人能抽身了。” …… 庄园内。 段世豪与远帆地产的一众高管进行过短暂洽谈后，借故离开了卫生间。 刚一出门，他脸上的笑容霎时散去，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这场谈判进行的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要比他想象当中糟糕得多。 即便在有三人站在他这边的情况下，剩余几人的态度依然令人窝火，一度让他下不来台。 段世豪走进卫生间，松了松胸前的领带，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老鹰的电话号码：“时间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来？” “人已经接上了，正在向你那边走。” 老鹰听到段世豪的语气不太对劲，试探着问道：“怎么，谈的不太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简直一塌糊涂！” 段世豪眼中闪过一抹凶芒：“远帆那边的几个人是有备而来，在诉求上出奇的一致！摆明了是惠嘉良装药，让其他人放枪，这份合同，不见血拿不下来。” “你要上手段？” 老鹰低声道：“你毕竟是恒盛的老板，日后更要跟其他人一起共事，要么你先走，我过去办吧！” “不！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动这个手！” 段世豪一口痰吐在了地上：“这几年我的身份的确发生了变化，整天跟一群文化人打交道，让我觉得自已也有素质了！直到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心中的愤怒才让我回忆起来，我段世豪究竟是个什么人！” 老鹰有些意外于段世豪如此坚决的态度，但还是规劝道：“你毕竟是做老板的，身上沾红，让人抓住把柄，早晚都是一把指向自已的刀啊！” “所以我才需要你尽快把凌栋送过来！老凌是个人精，如果说他身上，真有什么软肋的话，一定就是这个儿子！只要凌栋到场，老凌必须保我！” 段世豪跟老鹰通完电话，正站在水池边洗手，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徐东升随即走到他的身后，在旁边的纸抽盒里抽出几张纸递了过去：“段总，三猛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见您！” “见我？” 段世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今天的行程里面，并没有他啊！” “三猛已经对陆涛下手了，如今陆涛生死未卜，三猛跟他结下了死仇！这事还得继续办，我觉得他过来找您，应该是为了求一颗定心丸！” 徐东升放低姿态说道：“段总，他进入恒盛，毕竟是我引荐的，如今他找我帮忙，我实在不好推辞……” “出去聊吧。” 段世豪见徐东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并没有拒绝，而是跟他一起走出餐厅，在外面的凉亭里见到了三猛。 等候多时的三猛见段世豪到场，连忙伸出了手掌：“段总，您过来了！” 段世豪本就因为谈判受阻的事情气不顺，并未去触碰三猛伸出来的手掌：“我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 “段总，自从我上次来见你，回去之后一直在盯着陆涛！并且在今天动了手，遗憾的是陆涛侥幸逃过一劫，我并没能当场确认他死亡。” 三猛感受到段世豪冰冷的态度，硬着头皮说道：“段总放心，只要您再给我一周时间，我绝对干掉陆涛，为……” “好，我知道了。” 段世豪打断三猛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差事办的不错，我可以再多给你一周时间！我还有事要做，恕不奉陪！” 语罢，段世豪转身便要回餐厅。 “哎，段总！” 三猛见段世豪转身要走，顿时迎上去，挡在了他的面前：“段总，我今天过来，除了汇报陆涛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聊聊！其实我的宏发车行……” “被人套路了是吧？” 段世豪抢先作出了回答：“车行是我投资的生意，我虽然没有时刻关注，但也会留意它的动向，警方找你的时候，我接到了电话。” “段总，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跟您兜圈子了。” 三猛看着段世豪，用近乎哀求的态度说道：“我能把车行开起来，全仰仗您的支持，既然这生意您也有股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下去，所以我求您发发慈悲，再给我一笔资金，先让我把眼下的难关渡过去，我保证等车行的事情处理完，一定在陆涛这件事情上，给你一个交代！” “你不觉得自已这个交代，来得有些太迟了吗？该给你的时间和机会，我都已经给过了！而你一直在无休止的消耗我的耐心，如果今天你不来找我，我的人大概也得去找你了！” 段世豪冷冰冰的回应道：“就按照你说的，我再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一周内能把陆涛干掉，车行的投资我不要了，能否将生意盘活，全凭你的本事！如果一周内这件事还处理不好，陆涛的事情会由其他人接手，届时，你将成为这个新团队入场时的磨刀石！” 三猛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个主动的登门示好，反而将自已推到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作势还要追上去：“段总……” “老三，行了！” 徐东升见状，一把拦住了三猛，低声道：“看样子，老段这是跟其他人谈的不愉快，把气撒在你身上了！这样，你先去偏厅等候，我进去陪着，如果他谈判顺利，你再见他一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与此同时。 三十米外的树林内，翻墙进入庄园的陆涛，远远看见徐东升的身影，以及进入餐厅的段世豪，悍然抽出了腰间的仿五四，动作麻利的上膛：“小锐，通知外面的人动手，开始围杀段世豪！”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段世豪短暂跟三猛见了一面，随即便回到餐厅，向包房方向走了过去。 没等走到门口，段世豪的手机便响起铃声，他看见老鹰打来电话，连忙按下了接听：“你到什么位置了？” 老鹰驾驶着与后排空间隔开的保姆车，看了一眼道边的路牌回应道：“已经进了十八街，正在向你那边赶，二十分钟内，我一定到位。” “好，我等你！” 段世豪听见这话，心中顿时托底，推门走进了包房当中。 房间内，惠嘉良见段世豪进门，开门见山的说道：“老段，刚刚你不在房间，我们几个又商量了一下，对于出售股份这件事，依然持反对态度！简而言之，这股份我们不会交出来！” “惠总，你如果这么聊，是不是就有点太不识时务了？” 段世豪见惠嘉良带头作对，不由得面色一沉：“实话实说，对于你们这些黄彬的忠臣旧部，我的确是又爱又恨的！我爱你们的才华，也恨自已得时时刻刻提防你们！ 不过我希望诸位可以清楚一点，我能把远帆地产捧起来，也能将它摔在地上！如果你们坚持不退股，我大不了将它荒废在那里，重新支一个子公司起来，抢占远帆的市场份额！到时候我能挺住，而诸位呢？” “段总，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你不用脱裤子吓唬黄花大姑娘，我们不吃这一套！” 惠嘉良冷哼一声，与段世豪对视着：“我知道，一个远帆地产对于你而言无足轻重，但远帆的账户上趴着四个亿，其他资产和正在上马的项目，加在一起价值大约五个多亿！如果拿远帆去做杠杆，以凌肃威的人脉，拿到五六十亿的贷款，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吧？ 更重要的是，远帆的负债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意味着这十个亿是真金白银！而你的恒盛地产，现金流恐怕也不会超过两个太阳吧？” 段世豪听见惠嘉良的回应，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没有作声。 惠嘉良作为黄彬在商场上的第一悍将，要远比他想象当中的更加难缠。 惠嘉良通过段世豪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已经清楚自已的推算是正确的，继续说道：“远帆的成立，凌肃威的确帮过很大的忙！而老黄之所以没了，也是因为我们不想被这条狗链子束缚住！只要没有我们的同意，远帆的资产和账目，你一分钱都动不了！更别想着用其他项目套走账上的资金。” 段世豪听到惠嘉良的一番话，将视线投向了桌上的一个女人，见对方轻轻摇头，便明白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惠总，你这是在触碰我的底线，更是在消耗我的耐心！” 段世豪见事情无可挽回，索性撕破了脸：“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黄彬没了，你们理当隐退！如果想重新推举一个人出来，取代黄彬的位置，继续操控远帆地产，不仅幼稚，更是天方夜谭！ 我愿意收你们的股份，已经考虑到了双方的体面，让你们拿着足够的钱去养老！如果我的诚意让各位误以为是软弱，恐怕今天这顿饭，就得换个吃法了！” “咣当！” 段世豪话音落，餐厅的四道门被同时推开，十几名身着黑衣的青年走进房间，虎视眈眈的盯住了众人。 “段世豪，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只是运气好了一些！但你不能把其他人都当成软柿子！” 黄彬的司机对于现场的肃杀不屑一顾，拍着桌子吼道：“你想打，那就打！看看我们走不出这个包房，你又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在双方翻脸的同时，徐东升走进包房，站在段世豪身边附耳道：“段总，外面的兄弟汇报，说有十几辆车停在了庄园大门口，大约一名多名社会青年堵在门外，已经跟咱们的人对峙上了！” “呵呵。” 段世豪听见徐东升的回应，露出了一个笑容，向对方问道：“怎么，这是想用人数吓我？” “你是靠刀枪吃饭的，我想吓你当然吓不住！只是上百人的冲突一旦闹起来，恐怕动静也不会小！而我恰好在京城的公安部有个同学。” 惠嘉良用湿巾擦了擦嘴角：“我这个人，没做过狗腿子，也没做过白手套！但我觉得一个白手套最大的职业道德，就是不该给自已的老板惹麻烦！否则自已一旦脏了，是要被老板换掉的，毕竟换一副新手套，要比将它洗干净更省时，也更省力！” 对于惠嘉良的一番话，段世豪深以为然，毕竟他今天这些对手，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人，而不是走江湖的泥腿子，他之所以非要绑着凌栋一起来参加这个饭局，也是怕事情万一闹大了，凌肃威会不管他。 在凌栋尚未到场的情况下，段世豪迟疑片刻，还是摆手斥退了众人，换上了一副面孔：“黄彬已经死了，额外流出来的血，不仅会弄脏我，也会染红你们！大家都消消火气，我可以退一步，希望你们也能退一步，毕竟……” 没等段世豪把话说完，一边带着隐藏式耳麦的徐东升忽然脸色大变，拽着段世豪的胳膊就开始向门外退：“他们的人动手了，保护段总！” “呼啦啦！” 随着徐东升发话，房间内的青年一拥而上，全都奔着惠嘉良等人扑了上去。 “砰砰！” 枪声骤起，黄彬的司机抽枪放翻两人，同样也在护着惠嘉良向后撤。 “砰砰砰！” 走廊外，惠嘉良等人带来的保镖等人，也全都开始向包房里面冲，双方彻底乱成了一团。 餐厅外的树林内，陆涛听见刺耳的枪声，一脸懵逼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咱们还没动手呢，枪声怎么响了？” “庄园大门口乱套了！” 赵泰接到汇报后，压低脑袋说道：“听说大门那边来了一百多人，咱们的人一搅和，段世豪的人跟那些人混战在了一起，入口那边已经彻底乱成一团了！” “这是好事啊！” 陆涛不由得眼前一亮，听到餐厅方向传来的枪声，再度给自已扎了一针吗啡：“大家都把眼睛放亮点！只要段世豪出现，就浑水摸鱼，直接干掉他！” 第三百六十二章 是非之地 水云天餐厅外。 三猛跟段世豪见过一面后，便等候在外面的凉亭里。 名流发屋的一场恶战，令红花和大仁都受了伤，所以跟他来的人，只有一个李喜德。 在枪声骤起的一瞬间，李喜德坐直身体，向餐厅方向望去：“这些有钱人真变态，吃饭还在屋里放鞭炮啊？” “不是鞭炮，是枪声！” 三猛听到枪声，也抽出了随身的仿五四：“过去看看！” “你回来！” 李喜德见状，一把拽住了三猛的后衣领：“你这个人咋这么贱呢？段世豪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要给他卖命啊？” 三猛挣脱李喜德的手臂，迈步向前跑去：“人命的价码是不一样的！咱们赚的就是卖命的钱！何况东升还在里面呢，他是我的伯乐，我得懂得报恩！” “别人都觉得当老板风光，现在看来，干啥都jB不容易！” 李喜德嘀咕了一句，也奔着三猛追了上去：“你等我一会，这边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 …… 当天这顿酒宴，段世豪蓄谋已久。 他要杀人，但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或者说，他的目标就是最活跃的那个人，用来杀鸡儆猴。 在惠嘉良等人保镖、司机的休息室外面，其实徐东升是提前安排了人的，只是在凌栋到场之前，并未让那些人就位，以免露出破绽。 也正因如此，有了陆涛在里面一搅和，导致冲突爆发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十几分钟。 战场上讲究瞬息万变，而双方这种小规模的冲突亦是如此。 随着一群保镖接应上了惠嘉良等人，而且外面的上百人也突入庄园，水云天彻底乱了套。 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段世豪这边带枪的人更多，餐厅内的枪声已经好似过年一般热闹。 作为恒盛地产的话事人，段世豪自然没必要在这种场面下涉险，所以枪战刚一开始，徐东升便护着他从侧门跑了过去。 众人刚一出门，段世豪身边的保镖看见前方的身影，猛然举枪：“什么人？” “段总，我是三猛！” 三猛报出自已的身份，站在原地回应道：“我听见你们这边响枪，特意过来保护你！” 段世豪站在四名保镖中间，看了看三猛手里的枪，沉声道：“我不用你保护，离我远点！” 三猛闻言一愣。 徐东升知道段世豪是个谨慎的人，对三猛微微摇头，然后加快脚步陪着段世豪向前方走去：“段总，垂钓园那边提前准备了快艇，只要您乘船到对岸，咱们的人会送您回公司！” “好！” 段世豪走了几步，随即停下来说道：“东升，你留下！一定要回去干掉惠嘉良！如今远帆的旧派均以他马首是瞻！既然枪响了，就不能给他们打持久战的机会！否则这边的动静闹了这么大，而惠嘉良又跟我唱对手戏的话，凌先生那边我不好交代！” “段总放心，今天惠嘉良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徐东升重重点头，然后对身边几人摆手道：“你们护着段总，立刻乘船渡河！” “是！” 四名保镖齐齐点头，然后便顺着草坪中的小路，向二十米外的浑河走去。 其中一名保镖走到河边，第一个跳到船上，拧动了钥匙门。 “嗡！” 快艇引擎轰鸣，但船尾却没有任何浪花。 段世豪身边的保镖，借着河边黯淡的灯光看了一眼，不由得呼吸一滞：“这船被人动过手脚，螺旋桨被拆了！” 段世豪闻言，看见河边的一串水迹，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直接窜进了河里。 “砰砰砰！” 与此同时，枪火再起，陆涛等人迅速冲过来，对几名保镖展开了一轮齐射。 “噗通！” 船上的保镖见几名同伴均被放翻，也一头扎进了水中。 二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关磊冲到河边，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保镖，将他们随身的配枪收走：“没有段世豪！” 陆涛脱掉上衣，露出了裹着绷带的身体：“下河追，分头找！” “涛哥！我们去吧，你别动！” 关磊攥住了陆涛的手腕：“你身上有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人伤了命还在，老段如果跑了，我这条命早晚会被他收走！” 陆涛扔下一句话，第一个跳进了浑河，瞬间没了踪迹。 关磊见状，也冲了上去：“大爷的，谁抓住段世豪，就地干死！” …… 段世豪会游泳，而且游得不错，至少年轻的时候不错。 三十岁之前，他除了工作，其余的闲暇时间全都放在了健身房，但最近这些年终日喝酒应酬，再加之工作繁重，导致他的运动量一降再降，连跟老婆交完公粮之后，第二天都得多睡一个小时才能休息回来。 放在五六年前，以段世豪的体力，横渡浑河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今天晚上，他一个猛子扎下去，只游了不到三十米，大腿就抽了筋，只能咬着牙又游了回去，听着远处的枪声，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当中。 两分钟后，陆涛也从这个方向游了过来。 他的水性本来就不是很好，再加之身体受了伤，虽然一心想要抓住段世豪，但下水后才发现，自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涛本以为，自已这么一上岸，就相当于把压力分给了其他人，结果还没等自责，却发现地上多了一行水迹，还有反方向的脚印。 这个发现，不由得让陆涛欣喜异常，拎着手枪快步追了上去。 …… 二百米外。 三猛被段世豪赶走后，脸上火辣辣的烫。 他虽然能放下身段求段世豪，毕竟也是个要脸的混子。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已就算想要去卖命、挡子弹，段世豪都嫌他不够格。 这一刻，三猛已经清楚，自已在段世豪这边，无法获得任何好处了。 正当他跟李喜德向外走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前面冲进来了一群人，全都在奔着餐厅方向跑动。 这些人是惠嘉良那边的手下，进入庄园之后，他们同样接到了一个命令。 不计代价找到段世豪，除恶务尽！ 三猛在今晚的冲突中，只是一个局外人，眼见前方出现大批人群，拉着李喜德向后退去，隐匿进了树林当中：“这里的事情与咱们无关，绕一下路，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既然辉煌留不住 三猛是一个功利主义者，对于他而言，恒盛与段世豪之间的私人利益，是不值得关注，或者说没什么意义的。 段世豪赚多少钱，那都是他的，批给三猛多少钱，那才是自已的。 三猛的目标很明确，他与段世豪合作，可以帮对方杀人，也可以给对方卖命，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一个合理的价码之下的。 他今天来到这个地方，包括刚刚听到枪声，冒着风险去找段世豪，都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 而段世豪的态度也很明确，既然我要求的事情你没有办到，那我多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如果事情没办妥，那么之前我给你的钱，你也得给我吐出来。 这就叫交易！ 在这种情况下，三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干死陆涛，要么提桶跑路。 干死陆涛，欠下的钱就不用还了，但宏发车行的危机，还是要他自已去处理。 数百万的饥荒，以他现在的能力是绝对填不上了。 此时此刻，三猛脑中冒出了一句精神小伙的经典社会语录：既然辉煌留不住，那就重走来时路。 他跟陆涛作对，本身就是为了钱，之前动小心思，同样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 而眼下段世豪已经把他的财路断了，那他再去跟陆涛拼命，似乎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如今宏发车行也被封了，三猛手里的钱也被魏景全骗了个底儿掉，仅剩的资产，就只有停车场上积压的四十多辆捷达，还有几辆略微高端一些的车辆。 这些车如果按照正规车去卖，法律上肯定是不容许的，但三猛既然决定要跑路，那么把车开出来，万把块一辆卖出去，给自已凑一些去外地的启动资金，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三猛走在山路上，正琢磨着这些事，忽然“砰”的一声枪响在前方的密林传出，将他和身边的李喜德均是吓得一激灵。 由于李喜德性格冲动，办事不计后果，所以三猛并没有给他配枪，此刻枪声一响，李喜德顿时抽出了身上的斩骨刀：“他妈的，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还追到树林子里来了？” 三猛看见李喜德的动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着他向路边的树丛当中躲了过去：“别扯淡！这事跟咱们没关系，犯不着拼命！” 语罢，两人迅速躲在了旁边一侧的树丛当中。 “哗啦啦！” 大约半分钟之后，前方的树丛里顿时传来了一阵拨动枝叶的声音，而后一道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三猛看见此人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站起身来：“段总？” “谁？！” 段世豪宛若惊弓之鸟，一改往日指点江山的沉稳气派，竟然一步蹿出去两米远：“什么人？” “砰！” 三猛听到后方树林传出声响，抬手一枪打了回去，这才跑到了段世豪身边：“段总，我是三猛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猛？” 段世豪看到三猛，宛若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说这些，先带我离开这里，速度快！” “好！德子，过来扶着段总！” 三猛诧异于自已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段世豪，但既然有了单独接触的机会，还是跟在了他的身边：“段总，我刚刚听到了枪声，您没受伤吧？” 段世豪被李喜德有力的大手拖住，总算轻松了一些：“我没事，只是崴了脚！不知道陆涛的人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刚刚他与另外一人在不同的方向袭击我，差一点就出事了！” “你是说，今晚的袭击是陆涛做的？” 三猛大惊：“他有这个实力吗？” 段世豪哪还有废话的心思，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聊这些，先走再说！” 三猛虽然不知道内情，可既然是段世豪这尊财神发了话，他必须得小心伺候。 水云天建在浑河边，周围并没有山脉，只有一个坟包般的土山，相对高度还不到二十米。 月黑风高，众人一路躲躲藏藏，不知不觉便跑进了这座山里。 三猛走在段世豪身边，感觉身后逐渐没了动静，这才略微轻松了一些，得以抽空聊自已的事情，放低姿态说道：“段总，我今天来见您，正是为了表明态度！陆涛敢公然袭击您，这是耗子舔猫B，我必须干掉他！可我的宏发车行，如今真的是岌岌可危，如果再没有资金续命，那……” “行行行，不就是钱嘛！我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快走吧！” 段世豪语罢，便迈过一条半米宽的小溪，继续向前走去。 反观三猛，脚步则慢了一些。 段世豪的语气很敷衍，敷衍到让三猛觉得这很假。 其实这事仔细琢磨一下，是没什么问题的，段世豪虽然烦三猛，不过这钱一定会给，因为它不仅仅是对三猛的奖励，更是对其他人的激励。 段世豪得让其他人看见，在我出现危险的时候，你们替我拼命会得到什么，否则下次他就是让人把篮子踢碎了，恐怕 对段世豪来说，命比钱重要。 他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没有瞧不起三猛的意思，而是他真怕了。 他怕陆涛！ 他在树林中见到陆涛的那一刻，就知道对方是奔着什么来的。 在段世豪心中，自已想玩死陆涛，有一万八千种方案，却唯独没有一种是亲自上去拼刺刀。 他此刻唯一的心思，就只有自已清楚。 三猛是个聪明人，在短暂的呆愣后，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眼中却闪过了一抹狠辣的光芒。 前方的树林中，出现了一道两米左右的断崖。 换作平时，段世豪抓着山坡上的野草与树根，爬上去也会很轻松，不过此刻他因为崴了脚，一个人根本上不去。 三猛进入树林的时候，李喜德正蹲在地上，段世豪则踩着他的双肩，抓住了一截凸起的树根：“可以了，站起来吧！” 三猛见李喜德想要起身，陡然吼道：“等等！” “你他妈别喊，当心把追兵招过来！” 段世豪一声呵斥，然后沉声道：“你要的钱，我不是都答应了吗？你还想干什么？” 三猛听到段世豪质问的语气，愤然举起了手中的仿五四手枪：“段总，你是不是觉得，对我这种人来说，钱一定是他妈万能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三声枪响，定音一声功过 无名土山中。 风声萧萧，树影幢幢，大河流淌，涛声层层叠叠。 一点月光落梢头，切碎后洒在了三猛的脸上。 这一幕，好似无间地狱。 面前人，犹如夺命判官。 段世豪看着忽然举枪的三猛，不由得菊花一紧，怒目圆睁：“三猛，你这是要干什么？” 三猛听到段世豪降调三分，且带有恐惧的语气，冷笑道：“原来段总也会客客气气的对人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下凡的巨灵神，可以日爆整个地球呢！” “三猛，我劝你冷静！” 段世豪听到三猛戏谑的语气，心中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略显局促的开口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很多决策都不满意，但你必须得清楚一点，我们不是敌人，而我更是你的恩人！如果没有我帮忙，你不会成为宏发车行的老板，不会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关于追加投资的事情，我固然态度不好，但经营不善是你的原因，你不该将它归咎在我身上！” 三猛笑呵呵的说道：“嗯，有道理。” “你救我出去，这笔钱我一定会给你！否则别人会骂我段世豪不懂得知恩图报！所以你不要担心我骗你！” 段世豪拼尽浑身解数安抚着三猛：“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会郁郁久居人下！这样，我们做一笔交易，带我出去，我给你三百万，从此以后，你我泾渭分明，不再往来！” “晚了。” 三猛摇了摇头：“你该知道，在我举起枪的那一刻，它就不可能再放下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今天心一软，明天尸体可就硬了！” 李喜德见三猛动了杀心，也缓缓抽出了腰间的斩骨刀。 “范宏猛，你不要乱来！我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段世豪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撞在了山崖之上：“我活着，能给你一笔钱，帮你度过公司的危机！但我如果死了，你也会官司缠身！” 三猛微微摇头：“不，你死了之后，恒盛群龙无首，徐东升一定会代你主持工作！等手握恒盛这座金山，我所需的几百万，对他而言只是毛毛雨罢了！我相信以我跟东升的关系，你死了，对我们都好！” 段世豪还在做着最后的坚持：“范宏猛，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如果我死了徐东升就能上位，那么他早就把我干掉了！恒盛的水，远比你想得更深！我死了，上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三猛咧嘴一笑：“所以，你不会死在我手里！” 三秒钟后。 “砰！” 一声枪响，惊起飞鸟无数。 “啊！！” 段世豪大腿中枪，捂着溢血的伤口，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呵呵，我他妈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做老板的，要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多了！现在看来，原来你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受了伤一样流血，挨了打同样喊疼啊？” 三猛上前一步，踩在了段世豪受伤的腿上，枪口再度下压：“段总，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对人和气点！江湖水阔，谁也保不齐哪条鱼能够跃龙门！” 段世豪听见三猛的嘲讽，咬着后槽牙强压疼痛，愤恨的回应道：“你他妈算是什么过江龙？无外乎是一条伪装的像丧家犬的恶狼而已！” “哈哈，段总怎么说，那我就怎么听！谁让我脾气好呢！只是不知道陆涛来了之后，会不会也这么对你！” 三猛笑呵呵的把话说完，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将段世豪另外一条腿的膝盖骨击碎。 “砰砰砰！” 紧接着，无数子弹飞向天际，枪声惊起飞鸟成群，将夜色彻底撕开。 …… 两分钟后，全身湿漉漉的陆涛推开树丛，不顾腰间已经渗血的绷带，大步向前方走去。 断崖之下，段世豪已经爬出去十几米，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抠着地面的双手，也被划得鲜血淋漓，满是污泥。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段世豪停下动作，鼓起勇气看了一眼，随后眸子彻底被恐惧所充斥。 “哗啦！” 陆涛看见趴在地上的段世豪，撸动手枪套筒，确认没有卡壳，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 “呃！” 段世豪撑着地面，奋力让自已翻了一个身，吃力的坐起来靠在山崖上，喘息着说道：“小涛，咱们俩聊聊。” “段总，事情走到这一步，谈与不谈，都无法改变什么了。” 陆涛站在段世豪身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聊感情，你对我的提携之恩，早在世尊华诚倒闭那一天，便已经还清了！讲规矩，在宏发车行成立的一刻起，也是你宣战的讯号！在他人眼里，你是老板，在我眼里，你是个社会大哥！既然出来玩，就要玩得起！输了得认！” “我认！我真认！” 段世豪胸口起伏：“看见我的双腿了吗？范宏猛干的！这王八蛋吃我的、用我的，最后却在我背后捅刀子！陆涛，给我个活命的机会，条件你随便提！我保证过了今天，对往事永不追究！如果你杀了我，就被他们利用，成为替罪羊了！” 陆涛叹了口气：“段总，今天这事，其实可以谈！但你该谈的人不是我！” 段世豪眼中划过一抹希望：“你说这个人是谁！只要让我活着，你可以带我去见他！” “我们这边，能跟你谈的人，已经永远无法开口了！至于他们是否原谅你，你得下去亲自问！” 陆涛抬起了手臂：“段总，大家相识一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一个痛快！” 段世豪作势想要挺直身体：“陆涛……！” “砰！” 枪声骤起，段世豪眉心中弹，后脑勺喷出的血液，在山壁上炸开，好似关山月笔下的水墨红梅。 段世豪死了，死的干脆利落，甚至没能想一想心中的遗憾，也没能说出口中的遗言。 “咕咚！” 两秒钟后，段世豪身躯倒下，开始抽搐起来。 “砰砰！” 陆涛对着段世豪头上补了两枪，蹲下身体，将被自已腰间血液染红的土壤抓起来，装进了口袋。 就在他弯腰的同时，关磊从另外一侧的树林里钻出来，看见面前的一幕，不由得面色一喜，随即又语速很快的说道：“哥，小锐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水云天已经被警察围了！大家没办法集合，已经分头开始跑了！” “知道了！” 陆涛听见关磊的回应，上前拎起了段世豪的尸身：“过来帮忙，把他绑上石头沉河，咱们俩走水路离开！”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连锁反应，越卷越多的人 浑河岸边。 “哗啦！” 河边的水面荡起涟漪，陆涛探出头来，抓住岸边的一块石头爬上去，翻身躺在路边，大口的喘息起来。 片刻后，关磊也跟着爬上来，咳嗽连连的问道：“哥，你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吧？” “我没事！” 陆涛略微缓了一下，撑着身体起身：“尽快离开这里！跟老林他们汇合！” 关磊站在月光之下，看见顺着陆涛身上流出来的水已经变成红色，忧心忡忡的问道：“你现在的情况，能行吗？” “段世豪身份显赫，在水云天失踪，绝对会有人不遗余力的找他，而且现场遗留的血迹，也会让人很容易的追查到河边，我将他扔进河里，只是为了破坏一些线索，时间仓促，做不到藏尸。” 陆涛强撑着疲倦的身体站起来，向路边的树林走去：“段世豪一死，凌肃威绝对会要一个交代，咱们得马上撤！” 关磊闻言，快步跟在了陆涛身边：“我的手机进水了，联络不上其他人，也不知道赵泰他们跑出去了没有！” …… 水云天外围。 老鹰带着凌栋赶到附近，连续拨打两次段世豪的电话，在提示无法接通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段世豪的司机李泽：“我是老鹰！为什么段总的电话打不通？” “鹰哥，段总他出事了！” 李泽声音变调的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在与惠嘉良那些人谈判的时候，双方发生了枪战！段总趁乱离开，但是我听说他在去乘船的路上遭遇了枪手袭击！” 老鹰猛地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他身边的四名保镖伤了三个，段总跟另外一人失踪了！” 李泽语气急迫的说道：“这边已经乱套了，警察正在庄园里抓人，我正顺着河边向外跑呢……” 关于李泽后面的话，老鹰压根没听，挂断电话踩下了油门。 随即，保姆车宛若离弦之箭，车速在狭窄的乡道上瞬间飙到了一百四。 段世豪身边，除了已经出事的叶权和苏大庆，其他人都是奔着利益来的。 而老鹰回来，则是为了感情。 身负命案在逃多年的他，这次之所以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选择回到沈城，只因为心中的那份兄弟情。 所以，他宁可自已冲进去，折在警察手里，也必须保证段世豪的安全。 保姆车后座，凌栋见老鹰忽然加速，使劲拍着两人之间的隔音玻璃：“喂！你会不会开车？拿这里当怒江72拐，在这跟我练漂移呢？停车！你给我停车！” “嗡！” 就在凌栋喊叫的同时，对面的道路上也有一辆现代途胜行驶过来。 车内，金锐坐在副驾驶，看见远处的车灯，额头冒汗的问道：“泰哥，你说来的人该不会是警察吧？” 赵泰驾驶着车辆，语气平稳的回应道：“放心！今天晚上水云天的冲突与咱们无关，而且咱们换了衣服，也检测不出来开枪后的硝烟反应，即便被警察拦下，也没有太大问题，把枪藏好了！” 保姆车内，老鹰看见对向来车，而且还是在水云天方向来的，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在双方不足五十米的时候，猛地挑开了远光灯。 灯光铺开，将途胜笼罩。 这么远的距离，老鹰并不可能看见途胜车里坐着什么人，但却敏锐的发现，这辆车的车头没有车牌的反光。 水云天那边刚刚出事，已经被警察封锁，那么这辆没挂牌子的车，一定是提前停在外围的，而且李泽还告诉老鹰，段世豪失踪了。 几个简单的信息顷刻间在老鹰脑中闪过，他在怀疑段世豪被绑架的情况下，直接将车横在了路上。 “嗡！” 途胜车内，赵泰看出前面那辆车的意图，猛然拽了一把方向盘。 “咣啷啷！” 途胜一侧的车轮压进路边的荒沟里，底盘与地面摩擦，溅出一串火星，撞掉埃尔法的保险杠冲了出去。 “妈的！” 老鹰见对方如此逃窜，更加怀疑段世豪是被人给绑架了，轰了一脚油门，毫不犹豫的就开始追。 后座上，凌栋见老鹰这么开车，直奔车门扑了过去：“sto，youcrazyerson！” “哗啦！” 等凌栋敞开车门的时候，老鹰已经完成了掉头，他见车速不算快，一咬牙直接跳了出去。 这条乡道本就崎岖，道路两侧更是坑坑洼洼，凌栋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也没注意到路边是什么，一头扎进了荒沟里。 “咕咚！” 车辆的惯性让凌栋应声倒地，向沟底翻滚而去。 这个荒沟只有三米深，而且还长满了杂草，原本这种地形是很难给一名成年人造成伤害的，但好巧不巧的是，这坑底有一个老柳树的树桩，上面像是刺猬一样，满是枯萎的树杈。 “噗嗤！” 凌栋翻滚到沟底，脸颊粗暴的闷在了这些树枝上，一根十多厘米长的树枝，更是直接顺着他的眼眶怼了进去。 …… 东陵刑警队，审讯室。 “嘭！” 陆江一拳打在嫌疑人腹部，目露凶光的开口道：“我他妈的不给你上手段，你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 嫌疑人疼得全身冒虚汗，杀猪般的吼道：“来人啊！警察打人啦！” “打人？今天我就打你了！小刘，把摄像机给我打开！” 陆江一拳下去，将嫌疑人按在墙角，一改往日不留伤痕的击打方式，开始对着他身上猛踹：“他妈的！八年间拐走十九名儿童！两名不到十岁的幼女被折磨致死！还他妈把孩子弄成残疾去要饭！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今天老子豁出去脱掉这身衣服，也他妈的要把你送进监狱！ 你不是要告我吗？那好！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徇私舞弊的事情我没干过，但我相信以自已的能力，要求跟你关在一个监室还是没问题的！穿着这身衣服，我只是打你！脱了这身衣服，我他妈恨不得杀了你！” “别……别打了！” 嫌疑人被踹的口鼻窜血，连连讨饶：“我招供！只要不是你审，我就招供！” “我只跟人讲条件！但你他妈的不是人！” 陆江又是一脚下去：“今天这案子，只能是我审！回答我，第一次的作案时间！” 嫌疑人断了一根肋骨，脸色蜡黄的回应道：“我说……具体日子我记不清了，大概是99年春节前……” 十分钟后，陆江刚走出审讯室，一名辅警便拿着电话走上前来：“陆队，你的电话已经响了半天了！” “去看着里面的人，一定要把他的犯罪证据砸实！天亮前务必拿到完整口供，挖出那些孩子的下落，通知二中队和三中队待命，孩子的线索挖出来一个，立刻解救一个！” 陆江下达完命令，看到屏幕上的公安小号，接通后问道：“小朔，怎么了？” “陆队，你总算接电话了！” 张朔着急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你弟弟出事了，他恐怕是卷入了一起大案当中！” 第三百六十六章 高层发力，风云动魄 陆江白天在调查到陆涛没有外出计划的时候，便大概猜到了什么，此刻听说陆涛出事，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今天我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看见他赶到了铁西的水云天庄园！但是他刚进去不久，里面就响枪了！而且现场乱成一团，发生了上百人的械斗！我原本想着混进去看看，结果还没动身，警察就到了。” 张朔语速很快的说道：“按照这里的地理位置，警察不可能到的那么快，所以这肯定是提前部署过的行动！最主要的是，我在现场看见了张宏和任坚诚！” 陆江听到这两个名字，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反扒和禁毒的人都去了？” “所以我说，你弟弟八成要出事！东陵的警察出现在铁西，这如果不是提前部署的抓捕行动，怎么可能跨区域执法呢？” 张朔不等陆江作出回应，便继续补充道：“分局能调动禁毒的人，只有局长、政委和分管这两个部门的王德明！他们跨区域办案，没有先联系你这个刑警队长，反而连便衣大队都用上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避嫌，所以我觉得这事，很像是专门奔着你弟弟去的。” 陆江眉头紧锁：“陆涛被抓了？” “不清楚，这边已经乱套了，我继续往里面走，恐怕很难出来！” 张朔很直白的回应道：“刚刚有进去的机会，但是被我给放弃了！我没参与案件，即便被抓了肯定也没问题，但局里都知道我是你的人，我担心万一自已暴露了，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陆江沉默不语。 “陆队，里面的人都是戴着头套被押出来的，我没办法辨认他们的身份，但我建议你还是留意一下局里的动向。” 张朔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这场行动是王局指挥的，但也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你毕竟是他的心腹，或许是有人知道你跟陆涛的关系，想借着你这条线去搞王局也说不定，毕竟你们两人的上位，可是让很多人都眼红着呢！” “你别管任坚诚，主要盯紧张宏！现在开始我手机不离身，咱们随时沟通！” 陆江挂断张朔的电话之后，翻找出了王德明的号码，手指放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大约五秒钟，最终还是放弃，摆手叫来了一名路过的警员：“让情报小组和侦查中队所有在市内的成员一律取消休假，来单位……不，去榆树台的办事处待命！今晚行动保密，到岗后全体通讯静默！” …… 天隽大厦。 秘书一路小跑，急匆匆的推开了凌肃威的房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凌、凌先生，出事了……” “怎么了？” 凌肃威见一向沉稳的秘书，此刻竟然是这般状态，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起身问道：“是不是京城那边出问题了？” “没有，是……是小栋！” 秘书硬着头皮开口道：“医院刚刚打来电话，说小栋出了意外，人正在医大一院抢救，不过大概率是不行了！” “你说什么？” 凌肃威听到这个回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就开始向外走，但走了没几步，忽然脚下一软，踉跄着趴在了地上，额头触地后，砸出了一个青包。 “凌总！” 秘书见凌肃威摔倒，而且额头蹭破了皮，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我没事，不用管我！立刻打电话，给我联系全国最好的医生，马上协调私人飞机让他们往沈城赶……不，仅仅国内还不够，联系美国、德国、瑞士、意大利四国最顶尖的医生！他们要多少钱，双倍给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国内！” 凌肃威推开秘书的手臂，脚下不停的向电梯走去：“让司机过来，我要立刻去医院！” 秘书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对答如流的回应道：“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目前正在给小栋进行手术的，是省内一流的外科医生，技术在全国可以排进前十！沈城的医疗质量，放眼全国也是一流的，我们已经做了最强的保障！” 凌肃威走进电梯，强撑着精神问道：“好端端的，小栋为什么会进医院？是开车出事了吗？” 秘书紧张的说道：“他是在铁西那边，被警察发现的！路过的警察见到他的时候，他人趴在路边的荒沟里，周围没有车辆！” “你说什么？” 凌肃威心中的十分担忧，很快又充斥了五分愤怒：“我凌肃威的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距离小栋出事不足三公里的水云天庄园，今晚发生了恶性案件，据说死了不少人！初步了解是因为与段世豪和惠嘉良等人夺权远帆地产有关！至于小栋为什么出现，我尚不清楚！” 秘书顿了一下：“在我向您汇报之前，警方在水云天的河道中，打捞出了段世豪的尸体！小栋被树枝穿透眼睛，而且伤到了大脑，情况很严重！” “仅仅因为一个远帆地产，这么微薄的利润，就要让我赔上儿子吗？” 凌肃威拳头紧握，眼睛泛红的说道：“远帆地产的股东，一个不能留！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官方没有证据的，就用我们的方式干掉他们！但是你记住，今晚水云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发酵，给我压下来！” 秘书顺着凌肃威的话讲了下去：“凌总，想要对付这些人，今晚的事情是最好的切入点，我保证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凌肃威虽然心急，但头脑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敏锐性：“不行！东北区的业务板块里面，只有恒盛与远帆两个地产公司，这两个公司出了问题，大老板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我并不知道小栋在这件事情当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我不想等他醒来之后，再被卷入案子里！我的儿子，身上不能有污点！” “我懂了！您放心吧，今晚水云天的事情，一定可以压下来！自从刘颌从一把局长的位置退下来，代理的新局长跟我们的关系一直相处的很融洽！而且据我了解，今晚的伤亡都是江湖人士，没有卷入百姓阶层，相对容易解决。” “找凶手！” 凌肃威做完公务上的安排，目光狠毒的补充道：“不论小栋情况如何，敢对他动歪心思的人都得死，哪怕是我上面的老板，我他妈也跟他们拼命！”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个不留 东陵分局。 王德明在自已的办公室里，正在烧水准备泡面，桌上开启免提的电话中，也传出了禁毒大队长任坚诚的声音：“王局，现场的人抓的差不多了，除了找到段世豪的尸体，还抓到了远帆地产的两名高管！经过现场突审，今晚的枪战是由段世豪与惠嘉良争夺远帆地产股份引发的……” “不对，我一直在盯段世豪这条线，惠嘉良是个精明的商人，这种人对于法律的红线很忌讳，他即便想杀段世豪，也不会有当面动手的魄力。” 王德明顿时否定了任坚诚的说法：“现场有没有找到其他人？” 任坚诚回应道：“没有，该搜的全都搜遍了！不过段世豪的尸体是在水中找到的，警犬到这里就失灵了，我怀疑有人顺着水路跑了，而且……” “咣当！”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王德明听见声音，动作极快的转身，挂断了桌上的电话，对进门的中年露出了一个笑容：“谢局，您来了！” “嗯。” 谢局用鼻音应了一声，看见王德明桌上的泡面，笑呵呵的说道：“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晚没走，还吃上泡面了？” “做刑警落下的习惯，晚上饿了吃什么都不觉得饱，唯独吃泡面，两口下去就不怎么饿了！” 王德明一边答话，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杯子：“谢局您坐，我这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给您沏一杯！” “你这是落下胃病了！闻到油腻的东西就恶心，怎么可能还饿呢？” 谢局笑呵呵的说道：“把你提上来，一方面是因为肯定你的工作能力，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让你清闲一些，调养身体！不好的老毛病得改掉！” “哎，我听领导的！” 王德明将茶杯递过去，紧接着又掏出了烟盒：“谢局，您来找我，是有事要吩咐？” 谢局接过烟，开门见山的问道：“铁西水云天山庄的案子，是你的人在办吧？” 王德明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是！禁毒的任坚诚一直在追一条线，怀疑远帆地产的某位高管与沈城的某贩毒网络有关，今晚原本是去抓人的，没想到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谢局微微眯眼，目光如炬的问道：“老王，你我都是被史局提拔起来的，从他那里论，咱们也算是半个同门师兄弟，所以我想要你一句实话，今天这案子，真是奔着抓毒贩去的吗？” “谢局，您弄得这么严肃，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王德明虽然姿态很低，但态度坚决的说道：“史副局的确对我有提携之恩，但我说句难听的，您也别不爱听！体制内只有纪律，从来没有感情！现在史副局已经不抓工作了，而您才是我的领导，出格的事情，我王德明不会做！” “嗯，你能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听了。” 谢局态度模糊的作出回应，然后继续道：“水云天的案子牵涉太广，已经由铁西分局接管了！让你的人撤回来，大家都是同行，你表现得太激进，会让铁西的同志有想法。” 王德明一点就透，挺直胸膛作出了保证：“明白，我立刻下命令，将所有嫌犯、卷宗一并交与当地警方，不再过问！” 谢局满意的笑了笑：“茶不错，还剩多少，我拿走了。” 两分钟后，王德明送走谢局，坐在办公桌边，吃着泡面拨通了张宏的电话号码：“水云天的案子，八成是有人打过招呼了，我已经让任坚诚撤回来了！” 张宏闻言，心有不甘的回应道：“师父，人已经抓了不少，咱们继续挖，绝对能挖出来线索！这时候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今晚的目标，原本是抓段世豪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这网里没剩下什么大鱼！继续查下去，咱们没有收获，反而容易被渔网割破手！” 王德明沉声道：“这时候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老谢眼看着就要退了，他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而段世豪一死，用他反咬凌肃威的计划也就作废了！在新计划展开之前，还有几件事，必须你亲自去办……” …… 医大一院。 凌肃威赶到后，并没有去手术室，而是急匆匆的赶往了院长办公室。 虽然凌栋的事情，已经让凌肃威心乱如麻，但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他已然恢复了应有的风度，对院长伸出了手掌：“闻院长，这么晚来见你，添麻烦了！” “你客气了！省委的庞秘书给我打过电话，关照过你儿子的事情。” 闻院长跟凌肃威握了下手，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凌先生，你放心，正在给你儿子进行手术的束国安医生，是全国一流的外科专家，就连配合他进行手术的助理，也都是优秀的医生！” “辛苦诸位！等我儿子的手术结束，我会无偿向贵院进行一千万的慈善捐款！” 凌肃威简单寒暄几句，便直切主题的问道：“只是不知道，凌栋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院长叹了口气：“在你到来之前，我刚了解过情况！既然没有外人，我就不说官话了，命可以保住，但醒过来的概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醒来的概率？” 凌肃威嘴唇颤抖了几下：“你的意思是，凌栋他……会变成植物人？” “是！” 闻院长认真道：“我听说你已经召集了大批外国专家，但恕我直言，国外的月亮未必很圆！如果我们这里都没有治疗方案的话，把人送到国外，路上的颠簸只会让他的情况更糟！凌先生，出于你我跟庞秘书的私交，我想给你提一个私人建议。” 凌肃威此刻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但还是耐着性子点头：“你说！” 闻院长语气直白的说道：“等外国专家到来，让他们对凌栋进行穿刺精子采集，进行冷冻！在试管婴儿这方面，国外的技术目前还是比我们先进的，哪怕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也可以进行试管婴儿，给你的家族留个后代……” 五分钟后，凌肃威浑浑噩噩的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等在门外的秘书见状，快步走上前来，低声道：“凌先生，我们的人查阅了沿途所有的监控，并且通过省厅朋友的帮忙，目前基本可以确定，小栋出事跟段世豪的发小刘英才，以及陆涛手下的赵泰有关！因为您打招呼把案子压住，所以警方那边没有追查，您看……” “所有相关人员，一个不留！” 凌肃威眼中迸出一抹凶芒：“即便小栋真的出事，这些人也必须死在他前头！” 第三百六十八章 精准的手术刀 东北的天气，进入夏季便阴晴不定。 段世豪死后不到两小时，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沈城郊区。 一处不起眼的小山村里，老鹰穿着雨衣，正在亦步亦趋的前行。 他已经通过恒盛的人，得知了段世豪的死讯。 如果人活着，他愿意换命，但人既然死了，他必然要尽快离开。 对于这样一个身背命案的逃犯来说，去祭奠死人，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十分钟后，老鹰走到村口，敲响一户人家的院门，随后便等待起来，看着漆面斑驳的黑色木门，短暂失神。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交通广播也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晴空万里。 他原本跟段世豪约定好，两人会在事成后，到彩塔夜市喝上几杯的。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仅是须臾，便会走向完全不同的轨迹。 一滴雨落在老鹰脸上，让他抬起头，看向了洋洋洒洒的雨幕，感慨着人生或许就像这雨露一般，虽然看起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但真到了落地的时候，也无非是一滩污水而已。 “咣当！” 老鹰正思考着，面前的木门敞开，里面的中年用手电照了一下他的脸庞：“山西老靳的朋友？” “是，我们通过电话了。” 老鹰掏出口袋里的一万块现金递了过去：“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跟我来吧！” 中年转身走进院内：“按照你的要求，一辆摩托车，一套假证件，都在柴房里放着！” 就在老鹰进院的一瞬间，忽然有一道身影从侧面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啪！” 老鹰下意识的按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其扔了出去，然后转身便跑。 “嘭！” 在他转身的同时，又有一人在门外冲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嗤！” 带路中年趁着老鹰后退，一刀捅在了他的后腰上。 “你他妈的！” 老鹰强忍剧痛，回头一肘砸在了中年脸上，掀开雨衣就要掏枪。 “弄他！” 门外的人一声呼喝，扑上来将老鹰按倒在地。 “呼啦啦！” 躲在暗处的六七个人一拥而上，刀锋反射着闪电的光芒，齐刷刷落下。 “噗嗤！” “噗嗤！” “……！” 刀锋入体的声音此起彼伏。 “轰隆隆！” 闷雷声起，又是一道闪电撕开乌云，照亮了老鹰趴在泥中的脸颊，以及失去生命气息的双眸。 …… 另外一边。 陆涛和关磊两人逃离水云天以后，便乘坐出租车，赶到了苏区的海鑫客栈。 这家客栈位于沈城与辽阳的交界处，周边是大片的耕地，主营业务是饭店和修车，虽然也提供住宿，但环境极为简陋，平时过路的司机们，宁可选择多开十几公里去永乐那边休息，所以这地方在天黑之后，基本就没客人了。 陆涛在客栈门外下了出租车，随即便走进院子，走向了靠墙的一排水泥房，敲响了亮灯的窗子：“老林，你在吗？” “哎，来了！” 林守义听到陆涛的声音，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你们怎么样，还好吧？” “没问题！段世豪已经折了！” 陆涛宛若落汤鸡一般，进屋后见赵丰年、大博、小威都在，沉声问道：“赵泰和小锐怎么还没回来？” “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俩离开的时候，听说是被人追了一段距离，绕了好远才把对方甩开。” 赵丰年回答完陆涛的问题，继续说道：“小涛，在你来之前，老林接到了一通电话，听说今天晚上，凌肃威的儿子也在水云天出事了，人正在抢救，据说伤得很重，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什么？！” 陆涛听见这话，不由得心头一紧：“凌肃威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水云天？”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给我递消息的人接触不到凌肃威，只是当闲话传出来的。” 林守义顿了一下：“你之前说干掉段世豪之后，咱们只要跑路躲一段时间，这事就过去了，因为凌肃威没有精力盯着咱们！可他儿子如果死了，那这梁子可就结大了！他连副市长都能拿下，何况咱们这些屁民呢？” 陆涛拿起赵丰年的劣质香烟，点燃一支后情绪稳定的回应道：“没事，先走再说！” 他在安慰别人，但安慰不了自已。 陆涛是混过江湖的，知道凌肃威代表着什么。 放眼全国，普通人能混到凌肃威这种身份的人，不会超过五十个。 听起来不少，但全国三十四个省级行政区，省长也才三十多人。 凌肃威的身份，自然跟那些封疆大吏没法比，但是在江湖上，已经不仅仅是天花板三个字所能形容的了。 陆涛杀段世豪这种事，瞒不住凌肃威，也从来没想瞒着。 他敢这么做，正是因为凌肃威太高了，而他太低了。 他在赌这尊手眼通天的佛陀，不会走出高堂庙宇，费尽心思的踩死自已这只蚂蚁。 可现在凌肃威的儿子出事了。 即便人不是陆涛杀的，可他能够脱开干系吗？ 这里面的关系很简单，就像我们随手打死一只蚊子一样。 打蚊子的人，会在乎它是否无辜，会跟它讲道理吗？ 跑！ 仓促之间，陆涛想不到解决的方案，但他比谁都清楚，自已如果再不跑，要比埋骨他乡的关帅更惨，甚至连一座墓碑都可能剩不下。 …… 与此同时，赵泰驾驶着满是划痕的途胜，终于赶到了客栈附近。 金锐坐在车里，看见远处客栈的轮廓，总算松了一口气：“磊哥，刚刚大博发来信息，说涛哥已经到了，等咱们过去，大家直接就能走！” “是啊，段世豪折了，咱们总算能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了！” 赵泰咧嘴一笑，拿起手机拨通了赵丰年的号码，打算报个平安，让他们准备撤离。 在听筒内传出彩铃的同时，赵泰的目光随即向外面一扫，猛踩了一脚刹车。 金锐猝不及防，身体撞在了操作台上：“泰哥，怎么了？” “别吵！” 赵泰看见前方的玉米地，在无风的状态下剧烈晃动，而且还出现了一道阴影，猛然打了一把方向。 “刷！” 车灯穿透雨幕，照进了玉米地。 客栈后院墙外，一辆越野车扎在玉米地里，压倒了大片秸秆，而数道顶着雨的身影，正在向后墙靠近，刚刚玉米秸秆的晃动，就是他们造成的。 向远处望去，还有好几处的庄稼在晃动。 此情此景，好似数把精准的手术刀，准备将海鑫客栈切开，让里面的人碎尸万段。 这时，赵丰年的声音也顺着听筒传出：“儿子，你到哪了？” 赵泰回过神来，猛然按响了车喇叭，对着电话咆哮道：“爸！跑！叫涛哥他们快跑！客栈被人给围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雨夜，枪声，第三方 海鑫客栈外围。 玉米地当中，一名青年被灯光笼罩，随后又听到刺耳的鸣笛声，烦躁的对着耳麦喊道：“张队，我们这边出了乱子，位置暴露了！” “听见了！” 张宏躲在几十米外的玉米地里，加快了行进的步伐：“过去把车里的人按住，其他人跟我进院子，强行抓捕！” 途胜车内，赵泰看见向这边冲过来的数道身影，直接把枪弹出车外，对准了天空。 “砰砰！” 两声枪响，激荡开来。 “呼啦！” 玉米地内的便衣们听到枪声，下意识进行躲避。 “嗡！” 赵泰并未逗留，猛踩一脚油门，迅速窜了出去。 …… 院内，陆涛坐在房间里，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枪声，不由得虎躯一震。 紧接着，还没等他问话，赵丰年便语气急促的说道：“小涛，赵泰打来电话，说让咱们快走，这个院子被人给围了！” “什么？！” 陆涛诧异于竟然有人动作如此之快，但还是果断向门外跑去：“所有人上车，立刻突围出去！如果大家分散了，统一去辽阳，每天傍晚七点去龙门寺西墙外守十分钟，在那里碰头！” 段世豪死了。 凌肃威的儿子也生死未卜。 这两件事单拎出来一个，都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众人均是心弦紧绷，听到陆涛的话，便一同向院外赶去。 外面的院子里，一共停了两辆商务车，随着林守义登车，其余人全都奔着第一辆走去。 陆涛走到车边，见赵丰年走向第二辆，摆手道：“赵叔，这边！” “你们走，我开这个！” 赵丰年拽开车门，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这些车的手续都是挂在车行的，把车留在这里，肯定是个麻烦！” “跟紧了！” 陆涛听见赵丰年这么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便钻进了车里。 “嗡！” 两辆车同时启动，迅速向客栈大门开了过去。 侧面的墙头上，张宏刚刚探出头来，便看见两辆商务车向院外冲去，迅速翻墙跳进院内，同时在耳麦里命令道：“目标惊了，一组把大门封住！各单位注意，凶嫌持有枪械，一旦情况危急，无须鸣枪示警，立即开枪射击！” 这时，一道声音伴随着院外的引擎声传出：“张队，我是一组刘宝明！目前车辆尚未就位，正在前往封堵！” 雨幕当中，张宝明听说院门没有被封堵，一边跑，一边勃然大怒的质问道：“这么大的抓捕行动，为什么唯一的出入口没有落实好？” 院外，刘宝明驾驶着便衣大队的桑塔纳冲向客栈大门，作出了回应：“今晚的行动是秘密抓捕，我这边为了避免嫌犯警觉，所以下令等布控完成再动车，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也这么快！” 刘宝明在说话的同时，已经看见了客栈院内透出的灯光，将油门一踩到底。 海鑫客栈位于道路旁边，门前三米处，有条一米多宽的排水渠，能通车的道路，只有用几块水泥预制板搭起来的小桥，只要在这里进行封堵，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嗡！” 就在刘宝明准备过去堵桥的同时，赵泰的途胜也赶到了他的车辆后方，看出刘宝明的意图之后，果断撞了上去。 “咣！” 闷响当中，桑塔纳的后保险杠应声炸裂，后备箱也被装进去了一个凹坑，因为车型较轻的缘故，硬生生被推到了路边，两只轮胎陷入了排水渠里。 “嗡嗡！” 刘宝明这边围堵失败，院内的两辆商务车迅速冲上街道，开始向前方疾驰。 “砰砰！” 刘宝明眼见自已无法追击，伸手推开车门，举枪对着途胜进行连续射击。 “哗啦啦！” “嘭！” 子弹呼啸而来，途胜的车窗应声炸裂，左后轮也随之爆胎，但还是摇摇晃晃的冲出去，跟在了两辆商务车后面。 车内，赵泰感觉到车辆开始向一侧跑偏，努力控制着方向盘：“小锐，你怎么样？！” “我没事！” 金锐摸了摸身上，听到身后传来警笛声，转身望去，发现好几辆扣着磁吸警灯的私家车追来，呼吸急促：“泰哥，刚刚包围客栈的人……是警察！” “吱嘎！” 赵泰猛拽方向盘，阻止了后面的一辆车进行超车：“到了这时候，就算来的是天兵天将，也只能向外冲！一旦被抓到，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最前方车辆内，陆涛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见自已这边的三辆车已经汇合，在刺耳的警报声中说道：“老林，如果等一下咱们真被警察围住，我下车拖住他们，你带着老赵先走！” 后排座椅上，林守义听见这话，眼角跳动的问道：“小涛，你什么意思？” 陆涛抽出手枪，退下弹夹后，在口袋里抓出一把子弹，一枚一枚的填补着空缺：“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不能让你们跟着遭罪！你的身份是干净的，如果真走不掉，我拖住警察，保你平安！” 这时，开车的大博看见前方道路上，横着一辆挂车，而且挂车前方又停了五六辆私家车，顿时意识到了不对，猛地踩下了刹车：“前面的路被封住了，所有人坐稳！” “吱嘎！” 凄厉的刹车声在雨中尖啸，商务车的轮胎卷起一片水雾，迅速向着路边树林中的一条小路冲了进去。 随着商务车转向，挂车前方的私家车统一挑开车灯，向这边追了过来。 追击的警车内，张宏被远光灯晃得睁不开眼睛，拿起喊话器吼道：“我们是东陵……” “砰砰砰！” 话音没等传出，冲过来的车辆中，已经探出数道身影，对着警车疯狂射击。 “嘭！” 车顶警灯被打爆后，司机猛地踩下了刹车，同时拿起了后座的微冲：“大爷的，沈城都多少年没这么乱过了！下车找掩体！” 张宏见对方的两辆车横在路口，剩下的全都顺着山路追进去，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已胸口炸开的衣服，还有镶嵌着一枚弹头的防弹衣，拿起对讲机快速说道：“全队后退，注意不要纠缠！” 司机怒目圆睁：“张队？！” “这场抓捕行动是没有逮捕令与相关手续的！就连咱们打的子弹，都是靶场虚报的训练弹！现在这里来了第三方，说明情报泄露了！不管对方是谁，都说明事情都已经失控！这时候再去进行枪战，代价太大了！” 张宏果断下达了命令：“一旦出现人员伤亡，不仅王局受牵连，咱们的帽子也得丢，而且你我更是主要责任人，你觉得这颗雷如果炸了，王局能保住你我吗？” “嗡！” 司机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挂上倒档，迅速拉开了与前方车辆的距离，而对方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选择，除了最开始的鸣枪示警，再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倒是树林当中，枪声又一次密集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章 忘年交，小人物身上的忠义 大博选择的树林，是一处林木种植基地。 这片树林当中，密密麻麻的栽满了速生杨。 通过这个品种的名称，不难理解这是一种生长极为迅速的树木，平均三到五年就能成材，所以道路两边的树木，都有一人多粗，中间只有一条运送木材的土路，在今晚这么大的暴雨中，早已经翻浆了。 大博驱车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中，驾驶难度极高，车辆像是有了灵魂，始终在抢他手中的方向盘，画着蛇形线前进着。 “砰砰砰！” 车队后方，追上来的几辆越野车紧咬不放，最前方那辆车里面的人，更是疯了一样的对赵泰驾驶的途胜，进行着不间断的射击。 中间的商务车内，赵丰年急的额头冒汗，眼眶通红。 他想要帮忙，可是在这条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道路上，他除了着急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子弹的射击下，途胜的车身已经出现无数弹孔，寒风裹挟着雨珠卷入车内，发出尖锐的哨音。 “砰砰砰！” 金锐转过身去，隔着车窗向后面的车辆开了几枪，紧接着身子一歪，倒在了座椅上。 赵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得心头一颤：“小锐？！” “我没事，咬到肩膀了！” 金锐捂着淌血的肩头，强忍剧痛的骂道：“他妈的！这是哪又来了一群疯狗！难道是段世豪的手下来复仇了？” “咣！” 赵泰没等回话，因为爆胎而底盘变低的途胜，忽然卡在了路边的一截树桩上，然后方向失控，冲向了前方的错车位。 “轰！” 赵泰奋力控制住方向盘，继续深踩油门，但车辆却在原地咆哮，轮胎纹丝不动。 这种错车位，是给运输木材的车辆进行掉头，或者会车让路时使用的，不用特别修建，只要把这个区域的树木砍伐，留出来一个开阔地就好了。 这个错车位本身地势就低，已经变成了一个积水坑，而途胜又因为爆胎导致抓地力不足，被完完全全的陷住。 赵泰见车辆陷住，而后面的追兵距离这边不到三十米，作势便要推开车门：“大爷的！下车拼了！咱们走不掉，也给涛哥他们争取点时间！” “嗡！” 没等赵泰有所动作，前面的商务车已经速度极快的倒了回去，猛烈的撞在了追击过来的越野车上。 “咣！” 震颤当中，越野车气囊炸裂，直接被撞的熄了火。 商务车内，赵丰年同样被撞了个七荤八素，拽着方向盘将商务车横过来，挡住林中唯一的道路后，拔掉车钥匙，推开车门便向着前方跑去。 “爸？！” 赵泰看见下车的人是赵丰年，猛地推开了车门。 赵丰年见赵泰迎着自已跑过来，红着眼睛吼道：“儿子，往回跑……” “砰！” 一声枪响，赵丰年身体踉跄着倒在了泥地当中。 “爸！！！” 赵泰看见这一幕，发出歇斯底里的悲鸣，举起手中的枪，疯狂扣动扳机，迅速向前贴靠。 “泰哥！小心！” 金锐见前方树林内传出手电光芒，而赵泰不躲不闪的向前冲，猛地将他扑倒在了路边。 “砰砰砰！” 枪声连成一片，两人身边的树木被掀飞无数树皮。 “砰砰！” 金锐躲在土坡后面，对着前方开了两枪，死死的按着赵泰：“泰哥！对方的人太多了，我还剩下三发子弹，咱们必须得走！” 赵泰脖子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的吼道：“走他妈什么走，我得救我爸！”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面前的土坡上，飞溅的泥巴喷了金锐一脸。 只差两厘米，他便险些被一枪爆头。 “砰！” “嘭！” 金锐再度打出一枪，在开第二枪的时候，进了泥巴的仿制枪械顿时炸膛，飞溅的弹片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砰砰！” 前方的人打出两枪，见这边没了回应，大喜过望：“他们的枪炸膛了！冲上去屠了！” “呼啦啦！” 喊话声起，树林内至少亮起了十几处手电光芒。 “吱嘎！” 这时候，陆涛的车也终于退了回来，他与关磊、大博、小威下车之后，迅速向着最近的光芒处进行火力压制。 赵泰看见树林外的商务车，带着哭腔吼道：“涛哥！我爸！救我爸！！” “咳、咳咳！” 泥土路上，后腰中枪的赵丰年趴在污水中悠悠醒来，看到前方的越野车，还有道路两侧树林中的手电光芒，胸口剧烈起伏，向着前方吼道：“小涛！” “砰！” 陆涛对着树林中压制一枪，躲在树后喊道：“老赵，还能走吗？” “你听我说！我赵丰年草根出身，半生贫寒！半生辛酸！没钱的时候，我被人瞧不起，后来有钱了，也被人当成傻瓜似的欺负！我什么都能忍，因为我只想踏踏实实的活着，我觉得只要忍着，一切就都会变好！” 赵丰年剧烈咳嗽，吐出了一口泥沙：“直到认识了你，我他妈的才发现！原来我这种人，也可以有尊严的活着，原来命运靠已不靠天！我这一生谨小慎微，步步走来如履薄冰！只有认识你的这段时间，我才明白原本来人可以站着赚钱！原来我也可以活的这么轻松！” 赵泰听见这话，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双目垂泪，奋力想要挣脱金锐的控制：“爸！！” “陆涛！我赵丰年朋友不多，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但我自认为对得起你！赵叔不求你别的，一定得帮我照顾好儿子！我不是江湖人，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叔，那我就得在天塌下来的时候，替你们这些小辈把它顶住！” 赵丰年发出一声嘶吼，随即拼尽全力，陡然站起。 “砰砰砰！” 枪声四起，赵丰年的身体迸出无数血线。 他知道陆涛阴狠，但也知道陆涛忠义。 他能不顾一切为彬彬和陈金发复仇，今天也一定会舍命救下自已。 可生性谨慎的赵丰年，比谁都清楚，自已不死，只会把所有人拖累在这里。 那样不仅害了亲人，也坑了朋友。 这个懦弱了一辈子，即便有钱之后也活的卑微的小人物，终于在死前硬气一次，选择挺直了脊梁。 一生苦寒，只有小学文化的赵丰年，对赵泰没有过什么所谓的家庭教育，但他付出的爱，却从来不比任何一位父亲更少。 “轰隆隆！” 闪电撕开长空，惊雷响彻密林。 陆涛分不清自已脸上是雨还是泪，咬牙冲进树林，抓住了赵泰的手臂：“走！” 赵泰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近乎哀求的说道：“涛哥！我爸……让我给我爸收个尸！” “啪！” 陆涛一巴掌抽在赵泰脸上：“你爸死了，是他妈为了让你活着！关磊，拉他走！” 虽然陆涛的到来，争取到了短暂的时间，但对方的人数和枪械数量，都要远远高于他们。 撤退，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在陆涛进树林的同时，大博清空弹夹，钻回车里喊道：“涛哥，我没子弹了！咱们必须抓紧走，一旦他们围上来，就走不成了！” “嘟嘟！” 与此同时，两声汽笛传出，而后成片的警笛声，在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雨夜，树林，心里话 在陆涛的强行控制之下，情绪崩溃的赵泰被塞进了车里。 雨更大了。 大颗的雨滴落在车窗上，让里面的人像是坠入湖泊，车外能见度不足十米。 凄厉的警笛声，更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切割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大博在驾车的过程中，手掌已经略微有些颤抖，将照明灯关闭后，换成了穿透力更强，但照明距离更短，也更难被发现的雾灯。 他和小威跟在陆涛身边，虽然是走投无路的选择，但朝夕相处下来，大家早已经有了感情。 陆涛对外人手段毒辣，但是对内绝对没得说。 但并非全部人都有陆涛的那种好心态，面对今晚这么大的阵仗，谁都清楚自已一旦落入法网，不会有好下场。 甚至以凌肃威的影响力，被捕的人能否活到审判，都是一个未知数。 车内，陆涛抽出几张纸巾，用力攥着一根被雨水浸透的香烟，费力的点燃后吸了两口：“都记住，今晚不管谁落网，都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你们全是拿钱办事的，每个人十万块！都是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其他的一概不知！” 关磊听到陆涛的回应，猛地坐直了身体：“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情闹得太大，段世豪死了，敢跟警察对着干的人，只有凌肃威！我估计凌栋八成是没挺过去！事情办到这一步，不死人是不会结束的，即便你们不咬我，我也跑不掉！与其如此，不如我一个人把事情扛了。” 陆涛本想再吸一口烟，但是见烟头已经黯淡，只得将其丢掉，安抚道：“这只是最坏的结果，大家还没被按住呢，别泄气！” 大博手握方向盘，看见道路尽头被红蓝两色照亮的雨滴，猛踩了一脚刹车，而后迅速关闭了车灯：“涛哥，路被警车堵了！” “下车步行！” 陆涛此刻也注意到了道路尽头的光芒，伸手打开车门后，拍了拍赵泰的脸：“小泰！小泰！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赵叔死了，我心里也难受！但你得知道他是为什么倒下去的，知道你爸为什么疼你吗？除去亲情之外，你更是他生命的一种延续，今晚如果死在这里，我对不起他，你更对不起他！给我振作点！” 语罢，陆涛推开车门，拉着赵泰站到车下，对众人摆手：“分开走！如果走散了，还是老地方集合！” 话音落，陆涛跟关磊两人拉着赵泰，迅速消失在了前方的树林当中。 …… 众人分开后，大博、小威选择了一个方向，林守义则跟金锐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走出几十米后，林守义伸手扶住了一棵杨树，对金锐说道：“小锐，我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你先走，别管我！” 金锐停下了脚步：“一起来的，自然得一起走！来，我扶你！” “听我的，你快走！” 林守义一把推开了金锐的手臂：“我是个拖累，带着我，你更走不掉！” 金锐被推开手臂，站在原地，认真的看着林守义：“老林，如果跟你分开，我还能走出这片林子吗？” 林守义笑道：“我又不是警犬，你带着我也未必能找到路啊！” 金锐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找不到路，但是能封路，对吧。” 林守义微微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锐盯着林守义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问道：“今天晚上的集合地点，只有涛哥、赵叔你们三个人知道！我跟泰哥还没到，警察却先到了，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究竟是有人暗中给情报，还是警察局里有能掐会算的法师？” 林守义大惊失色：“小金子，这话可不敢乱说！咱们是自已人！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这事，究竟是他妈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做贼心虚？！” 金锐提高音量，对着林守义嘶吼道：“一直以来，涛哥都待你不薄，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出卖我们？难道你以为，今天晚上的事情，涛哥看不出来吗？这次动段世豪，他只给你一个人留下了退路，你为什么要出卖他？为什么要害死赵叔？” “我没想出卖他！更没想出卖老赵！我想救自已，更想救你们！公司这些人里面，我跟老赵最对脾气！我林守义是个商人，不是社会混子，我没有杀心！更从未想过要害死谁！” 林守义面对金锐的质问，也红了眼圈：“不仅我跟陆涛捆绑在了一起，你们也是跟他混的，所以我请你动动脑子！如果放任他继续折腾下去，不仅你们要受牵连，我的前程也没了，你懂不懂？！” 金锐见林守义承认，双拳紧握：“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走！涛哥分明已经把手里的地块交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害我们！” “因为我没得选择！当初你们去棋盘山抓段世豪的秘书谭超那一次，小涛就跟王德明翻脸了！当时王德明找到了我，他手里有我做生意偷税漏税的证据！他威胁我如果不跟他合作，就要把我送进监狱里面！” 林守义胸口起伏，痛苦的回应道：“王德明跟我讲，陆涛和段世豪都是没有底线的疯子！跟这种人接触，我只会把自已也给赔进去！他说这两个人的争斗永远不会结束，只要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把这两个人全都送进监狱，就会对我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我怕了，我怕段世豪不择手段的报复，也怕陆涛深不见底的城府，我很后悔跟他们捆绑在一起，只有他们都进了监狱，我才可以逃离江湖这个大染缸！ 可我没想到陆涛竟然会这么狠，他接触三猛完全是做了一个局，将他当成了钓段世豪出来的鱼饵，并且在第一个回合的交锋当中，就除掉了段世豪！王德明对我保证过，只要他抓了陆涛，你们都会没事的！” 林守义呼吸急促的说道：“小锐，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咱们去见王德明，只要我们一同指认陆涛，我会求他让你做污点证人！你别再跟着陆涛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得罪了凌肃威，如果没有王德明保护，即便跑出去，咱们也活不成，何况……” “噗嗤！” 林守义话音未落，金锐手里的军刺，已经粗暴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第三百七十二章 如果有下辈子，别染江湖 公司的几个人当中，关磊是个愣头青，赵泰是个花花公子，大博、小威行伍出身，性子直，平时沉默寡言。 相比之下，接触社会更早的金锐，更会来事，也更讨人喜欢。 所以，林守义对他最好。 雨水顺着林守义的下颌汇成线，落在了金锐手里的刀柄上，冲刷着不断溢出的血液。 由内而外的疼痛感传来，让林守义惊惧交加，难以置信的看着金锐：“小、小锐……你……” 金锐表情麻木，湿漉漉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老林，我知道你在撒谎！那些警察去客栈抓捕我们，时间在水云天山庄出事之后！当时你已经知道段世豪死了……你明知道这时候出卖涛哥，会把我们都牵扯进去，甚至会要了他的命，你本可以收手的！” “王德明对我说，他会保护段世豪，会借这个机会把两个人都抓了，我真的不知道段世豪为什么会死！” 林守义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金锐的手腕：“小锐，你是个好孩子，别跟他们混在一起！现在去找警察，我们都还有回头路！” “林叔，如果今天办的是我的事，我绝对不会捅出这一刀！因为哪怕你咬我一口，我也能忍住疼！可你不能害涛哥啊！” 金锐脸上淌出滚滚热泪：“涛哥跟你合作这么久，凡事都在优先考虑你的利益！他不止一次的说过，你是为了利益来的，他不能让你伤了利益离开！可即便他对你这么好，你还是毫不犹豫的卖掉了他！ 你说涛哥很可怕，那是因为你从未把他当成过自已人，而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上去看他，你只是想借用他的名气，作为自已敛财的工具！我能看清涛哥，但我看不清你！你既然能出卖涛哥，倘若我放你离开，你一定也会成为站在法庭上指认我们的证人！” 林守义感受到金锐向外抽刀，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小锐，不要！” “家里战士太多，所以显不出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陆涛身边的人，没有废物！” 金锐在说出最后几个字的同时，猛然抽出了手腕。 “滋！” 鲜血在心脏泵压的作用下，喷了金锐一脸。 “噗嗤！” 紧接着，他再度挥刀，干脆利落的划开了林守义的脖子。 “咕咚！” 林守义应声倒地，流出来的血液染红了淤泥。 金锐看着面前林守义的尸体，双膝一弯，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折断一截树枝，盖住了林守义的脸：“林叔，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做不到放你离开，让自已与大家都被你害死！ 我唯一能回报你的，只有让你痛痛快快，不遭罪的上路，你一路走好……涛哥说过，出来混，是要有骨气的，而你并不适合这条路！如果有下辈子，别染江湖！” …… 另外一侧。 陆涛一路奔袭，已经赶到了树林边缘。 沿途避开外面公路上有灯光的地方，他终于找到一处位于两个土堆之间，无人防守的小路，带着关磊与赵泰快步走了出去。 “刷！” 就在这时，前方亮起手电光芒，照亮了三人的脸庞。 “操！” 关磊见自已暴露，果断抽出了还剩下三发子弹的手枪。 “轰隆！” 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前方人的身影。 陆涛看见只身站在雨中的陆江，一把按住了关磊的手腕。 他没想到，自已跑了一路，最后竟然落在了自已亲哥哥的手中。 陆江用手电照着陆涛的脸庞，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夜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就连淅沥沥的雨声也变得安静下去。 陆涛看着前方孤零零的一道身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并不是一条生路，而是包围圈的口子。 双方对峙了大约十秒钟，陆涛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向前迈出了一步。 “啪！” 陆江看见他的动作，伸手关闭手电，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就走。 陆涛看着哥哥的背影，宛若雷击，愣在原地。 十数秒后，关磊见陆江的身影彻底消失，上前拉住了陆涛的手腕：“哥，走了！” …… 树林外围。 陆江淋着雨走到车边，将手电丢进车里，对车边的张朔挥了下手：“收队！” 张朔闻言，向陆江反问道：“陆队，我知道你来是想保你弟弟，但咱们已经把这片林子围了，那些追击他的枪手，是可以抓的！” “从咱们赶来到现在，没有任何警力支援，说明这只是江湖内部的纷争！把人抓了更麻烦！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出警过程中发现这里有异常，但搜索之下什么都没发现！” 陆江坐进副驾驶，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疲倦，看着前方的雨幕，对上车的张朔说道：“等这次的事情回去，我想想办法，把你入警的事情办了。” …… 当晚，由水云天庄园所引发的一系列恶性事件，在雨停以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水云天庄园的械斗，被定性为段世豪与惠嘉良因私人恩怨引发纠纷之外，其他各方势力，对于当天发生的其他事情，均是默契的只字未提。 王德明要铲除陆涛，是因为段世豪一死，这条线就断了，他不能留下一个不确定因素，来威胁到自已的前程。 凌肃威发力，是因为他得替上面更大的老板，保住恒盛与远帆两家地产公司的生意，更要亲手给儿子报仇。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当晚的一系列事件，参与的全都是社会人士，并没有无辜市民受到伤害，既然连个报案的人都没有，那么这案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清晨七点，凌栋被推出手术室，送进了iCu病房。 正如闻院长说的那样，凌栋的命保住了，但能否醒过来，已经不是医生的医术是否精湛的问题了，只能相信玄学，看他的造化。 熬了一夜的凌肃威，在听到这个结果后，并没有去病房看望凌栋，而是第一时间，在医院楼下的保姆车里，接见了徐东升。 徐东升接到电话后，带着三猛赶到医院，坐进了保姆车内：“凌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范宏猛，段总死前，刚要安排他进入公司！” “嗯。” 凌肃威轻轻用鼻音应了一声：“老段死了，关于接班人的事情，你怎么看？” 三猛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眼前一亮。 “凌总，您这个问题，有些为难我了。” 徐东升声音很低的回应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段总手下，听他的指挥干活，公司决策均由他一人独断，你这个问题太高了，我看不清楚。” “东北地界，混子多，但有能力取代老段的人，却很少！他走的很仓促，短期内，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取代他。” 凌肃威眼中闪过一抹惋惜，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恒盛地产，我决定亲自接手，你去远帆做负责人吧！” 徐东升眼前一亮，还没等说话，凌肃威便目露凶光的补充道：“把远帆交给你，我不要求盈利，你可以任意调动公司的资金，随意扩编人员！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掘地三尺也要把陆涛一伙挖出来！杀到片甲不留！杀到寸草不生！”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于绝境处求光明 段世豪的死，引发了连锁反应。 首先是王德明越过陆江去抓陆涛的事情，似乎已经让这对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产生了些许裂痕。 虽然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但这似乎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而王德明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为他觉得陆江的行动很怪异，但挡住张宏的那群人更怪异。 当晚的行动是他一手策划的，以陆江的性格，绝对不会与罪犯合作，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德明这边，有人被收买了。 在这个人没有被查出来之前，王德明是绝对不敢重新发展一条线去对付凌肃威的。 其次是凌肃威培养的省内掌门人没了，彻底打乱了他的商业计划，作为支撑即将上马的货运港项目的资金盘，沈城不容有失，彻底将凌肃威钉在了东北。 不过最惨的，还当属陆涛一伙。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干掉段世豪以后，出去躲个一年半载，自已便可以回到沈城，凭借原有的基础东山再起。 可老鹰这个亡命徒，竟然拉着凌栋做垫背，惊动了凌肃威这尊真神。 这意味着陆涛必将陷入无止境的追杀，一旦被找到，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而沈城那些沙场老板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傻到继续抽自已的血给他续命。 不仅如此，陆涛这边仅剩的二百多万资金，全都是交给赵丰年打理的，既然众人想要跑路，赵丰年自然不可能把钱存在自已名下，如今他折了，这笔钱的下落自然也成了一个谜。 以上种种，意味着陆涛通过半年多的努力，流血无数打下来的江山，就此土崩瓦解，更受到了凌肃威的仇视。 这个结局，让陆涛很心痛，但他不后悔。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彬彬和陈金发的仇如果不报，他连睡觉都闭不上眼睛。 两天后的傍晚，从沈城逃出来的一群人，终于在辽阳见了面，聚在一家不用登记身份证的黑旅店房间内，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陆涛坐在脏兮兮的被褥上，听着隔壁房间几个未成年少男少女嬉笑怒骂的打闹声，压低声音向金锐问道：“你刚刚说，老林自已走了？” 金锐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赵泰，点头道：“是！他说赵叔没了以后，他心理压力太大，自已只是个商人，没必要跟咱们一起亡命天涯！当时有人追进林子，我们走散了。” “走了，就走了吧。” 陆涛听到金锐的回应，将视线投向了其他人：“事发当晚的情况太怪了，盯住咱们的眼睛也很多！但杀害赵叔的凶手，一定是凌肃威的人！” 已经沉默两天的赵泰，听到陆涛的回应，握紧了拳头。 陆涛身上迸发出一股戾气：“且不说凌栋出事，与咱们是否有关系，但他害死赵叔这件事，我必须得找他讨一个公道！” 这个回应，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如今段世豪已经没了，这个结果已经很清楚的讲述了一个道理。 陆涛口中的报复，绝对不是吹牛逼。 为了干掉段世豪，众人已经背负了巨大压力。 面对比段世豪更加强大的对手，这报复该从何处下手？ 似乎没人想得清楚。 陆涛在沉默中继续开口道：“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我知道报仇不隔夜很痛快，但今天我必须说上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叔的仇我不会忘，但沈城这地方，我们留不下去了！” 关磊点燃了一支烟：“关于这件事，不是提前就聊过了么，咱们离开沈城以后，去吉林永吉县。” “按照之前的计划，的确是要去永吉的，我有个老朋友在那边混得还行，能给咱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但现在不行了！凌肃威在东北的势力范围很大，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寻找咱们，之前的计划，必须全部作废！” 陆涛搓了搓手掌：“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合适的去处，思来想去，想要躲开凌肃威的追捕，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放弃现有的全部关系，找到一条完全陌生，凌肃威查询不到的路线。” 大博点头道：“我赞成！之前我当兵搞演习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对方摸到指挥部，我们营长曾经用投飞镖的方式，随机选了一个地点，这样自已都不清楚位置，对方怎么可能有迹可循呢！” “可咱们这不是演习，一步走错，输的不仅是阵，丢的更会是命！” 陆涛微微摇头：“我已经选好路线了，咱们进内蒙，去伊盟！” 陆涛口中的伊盟，全称叫做伊克昭盟，在2001年撤盟设市，改名为鄂尔多斯市，不过当年老一辈的人，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叫那里伊盟。 小威听到陆涛说出的地址，吸了吸鼻子：“涛哥，咱们为什么要去伊盟，这地方有什么说法吗？” “我在里面的时候，一个监室14人，有六个都去伊盟落过脚！伊盟这地方，煤矿产能占了整个自治区的百分之六十多，是名副其实的煤都！外来人口基数庞大，不计其数的黑矿点，也给那些身份不干净的人，提供了隐匿的藏身地点。” 陆涛思维清晰的说道：“自从赵叔出事以后，咱们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仅凭手里的几万块钱，养活不了大家太长时间，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能赚钱，还不会被人找到的环境！大家先去躲几个月，等事情的热度降下去一些，再研究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赞成！昨晚凌肃威的人连警察都敢对抗，说明他确实动了杀心，咱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关磊点头道：“昨晚出现了那么多警察，也不知道咱们的身份是不是黑了，这里到伊盟，怕是得几千公里吧？咱们怎么走啊？” “即便身份是白的，我们也不能暴露，凌肃威的关系网很庞大，只要不出东北，他找咱们都不会太难！我的建议是骑摩托车走，咱们有六个人，用存款去买三辆摩托车，昼伏夜出，专门挑小路行进，选择村镇落脚休息！这样目标小，一旦被追击，也便于逃脱！” 陆涛将身上的现金掏了出来：“现在大家分一下组，大博、小威去买车，关磊、小锐你们俩去买冲锋衣和简易帐篷，为沿途落脚做准备，我跟赵泰去买食物与饮水，两小时后，大家在这里集合，天亮前出发！你们都记住，在咱们能够扎根，能顶住凌肃威的压力之前，所有人都给我控制好自已的脾气，我们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语罢，众人纷纷起身，奔向了完全未知，不见光明的前程。 第三百七十四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一年，辽阳到鄂尔多斯的高速公路，还没有全面开通。 而陆涛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走高速，所以只能选择小路行进。 这么一来，路程直接被延长到了两千多公里。 六人骑着摩托车昼伏夜出，足足行进了一个星期。 九月中旬的天气，北方还有些闷热，但内蒙这边的天气已经转凉。 鄂尔多斯，鄂托克旗。 清晨五点半，陆涛六人胡子拉碴，宛若逃荒的难民，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大眼瞪小眼。 关磊挠了挠头，看着街道上的络绎不绝的车辆，有些懵逼的开口道：“咱们是不是走错了？你们确定这是内蒙吗？怎么看不见草原，跟咱们那边的镇子差不多呢？” 金锐笑道：“这肯定是内蒙啊，你没看店铺的名字都是汉字和蒙语嘛！” 陆涛看着街道上成群结队运输煤炭的卡车，对几人解释道：“伊盟是煤都，这几年城建发展迅速，煤矿需求量巨大，这一辆辆的渣土车，运送的都是黑金！这地方天然气和各种矿产资源丰富，我曾经有一名狱友描述这里的时候，说这座城市，就是东方的沙特阿拉伯！” 赵泰侧目问道：“那咱们的下一站，要去什么地方？” “棋盘井镇！” 陆涛拿出纸质地图看了一眼，然后核对了一眼路牌：“跟我走吧！” 话音落，六人骑着摩托车，继续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上午八点半，找到了陆涛狱友提过的一个小村庄，直奔东边几公里外的矿山而去。 旭日东升，万丈光华当头洒下，虽然还是一大早，但山口的道路上，已经有无数渣土车进进出出，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陆涛骑着摩托车，避开沿途的卡车之后，顺着道路向山中驶去。 这种大规模的黑采区，都是挂靠在周边的大矿区旗下的，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封停，所以也不会有太大的投入。 半山腰一片临山的开阔地上，盖着一排破破烂烂的平房，倒班下矿井的工人们正在排队安检，而下了夜班的工人，一个个身上乌漆麻黑，离远了一看，好似非洲部落在集会。 随着陆涛将摩托车停在平房前面，一个剃着光头，看起来很凶的汉子推门走出来，面色不善的问道：“哎，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来到这里的？” 陆涛露出一个笑容，很客气的问道：“大哥你好，这里是巴音矿区吧？我想请问一下，巴音大哥在这里吗？” 光头不耐烦的挥手轰人：“闹不机密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说的人！这里是矿区，闲人免进，你们立刻离开！” 关磊见光头语气不善，愤怒的质问道：“嘿！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们只是找你问个话而已，怎么弄的像是审犯人一样！” “你这人真是个砍货！吃了豹子胆，要在这里闹事啊？” 光头见关磊等人下车，转头喊道：“都给我出来，有人来找茬，把他们给我抬住！” “咣当！” 光头话音落，后面的几个房门均被推开，十多名小青年拎着砍刀鱼贯而出，其中还有人端着一把双管猎。 “你大爷的！这他妈是煤矿，还是土匪窝啊？” 赵泰看见这些人的举动，伸手就奔着摩托车后座的旅行包摸了过去，准备拿枪。 “小泰，别动！” 陆涛一把按住了赵泰的胳膊，同时摆手对光头示意自已没有恶意，大声道：“这位大哥，我来这里不是闹事的！我是满都拉图的狱友，他在你们这里做过工头！我是来找饭碗的！” 光头对陆涛的解释不屑一顾，撵狗一样的挥手道：“死他妈饭碗！马上给我滚，否则一卜啷锤死你！一群哈货！” 赵泰虽然没听懂光头的话，但也知道对方是在骂人，猛地挣开了陆涛的手：“你他妈的……！” “都住手！” 没等赵泰抽枪，又有一名中年从后面走出来，笑着对光头说道：“老利，看你那汤水哇，动不动就瞪眼！他们跟你又没仇，何必呛着干呢！” 光头吐出了一口黏痰：“几个生荒子，跟我呲牙，惹人戳火！” “行了，都歇着去吧，我跟他们聊。” 中年拍了拍光头的手臂，让其他人回到房间，对陆涛笑了笑：“我刚刚听你说，你是满都拉图的朋友哇？” 陆涛点头：“对，你认识他？” “认识，早年间在一起下过井，我叫禄阙东！” 中年做了个自我介绍，笑着对陆涛说道：“刚刚那个秃头叫利国文，我们都是这片的工头，只负责矿上的生产，招人的事情你得找老板！” 赵磊声音很大的骂道：“他不是老板？那在这装什么逼呢！” 陆涛也跟着笑了笑：“你们这地方，民风挺彪悍哈！” “在矿上管事，没有点脾气，怎么可能管得住天南海北来的工人嘛！不过老利对你们态度不好，却不是因为这个！” 禄阙东掏出大青山香烟，给几人散了一圈：“你刚刚来的时候，管这里叫巴音矿区，但实际上巴音已经死了，现在这个矿点归老利的大哥，而老利以前跟巴音有仇，你们来找巴音，他当然不能给你们好脸色了！” “巴音死了？” 陆涛听见这话，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在监狱里的时候，他的狱友不止一次说过，自已的大哥巴音在这边开煤矿，还跟陆涛他们说，如果将来谁走投无路，可以来这边投靠他。 没想到自已刚到伊盟，唯一的关系线就断了。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黑户吧？” 禄阙东问完这句话，见陆涛等人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你们别有什么想法，也不要紧张！这边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个黑矿点，三分之一的工人都背着案子，不算什么秘密！ 大家来这地方躲着，其一是因为赚得多，其二也是因为矿老板有关系网，每次警察来检查，提前就会让矿区停产，对于躲在这里的工人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陆涛对禄阙东的问题不置可否，开口反问道：“禄哥，冒昧问一句，你知道我们还能去什么地方找到饭辙吗？” 禄阙东莞尔一笑：“看你们的样子，在这边应该没什么朋友，而我跟满都拉图关系也还算过得去，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先跟我干着试试？” 第三百七十五章 阴沟里的老鼠 禄阙东的邀请，倒是让陆涛有些出乎意料，诧异的问道：“禄哥，你刚刚说这里的老板跟巴音有仇，你收下我们，就不怕给自已惹来麻烦？” “哈哈，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在这个矿点干活的。” 禄阙东笑着解释道：“这些黑矿点效益不稳定，谁也不知道哪天就得停工！所以矿上招人不容易，而工人们也怕拿不到工资，所以就有了我们这种掮客！我们会以包工头的身份，带着手下的工人去各个矿区干活，因为跟那些矿老板熟悉，工钱也好要。” 陆涛听见禄阙东的回应，算是有了一些了解：“那你在这里，是……” “前阵子这个采区多开了一座矿井，我的人负责挖掘，我今天是来结账的。” 禄阙东顿了一下：“在伊盟这个地方，包工头还是挺好混的，我们只负责干活，跟矿主的冲突没关系，他们没必要为难你们，更没必要为难我。” 陆涛点头问道：“冒昧问一句，你的矿区在什么地方？” “距离这里不远，是一个新开的采区，你们现在跟我去，干的是挖掘的活，每个月三千五！等可以下井以后，底薪四千，每天保底出一千斤煤，超过以后，每斤提三分钱，只要舍得卖力气，一个月赚六七千，肯定没问题！” 陆涛想要去煤矿，只是为了躲避凌肃威的追杀，对于薪资倒是没有太大兴趣：“我听说，在这边下井风险不小？” 禄阙东言语直白的回应道：“黑井嘛，哪有不死人的！风险绝对有，但也没有你们想象当中的那么邪乎！我带了三年工程队，一次事故也没出过！但你们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伤残赔五万，死亡赔八万！我这也就该下山了，如果你们想跟我干，咱们现在就得走！” 陆涛犹豫片刻，点头：“禄哥，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了！” 禄阙东笑呵呵的指了一下自已的霸道：“那我开车走，你们跟紧我！” …… 两小时后，陆涛骑着摩托车，跟禄阙东一起前往了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上。 正如禄阙东说的那样，这边的采区尚未开发，只在山上搭建了六七个绿色的大帐篷。 他们上山的时候，一群工人正围在汽油桶做的灶台边上，吃着没什么油水的大锅饭，身边堆满了镐头和铁锹。 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地上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坑，坑上立着铁架子，旁边还有一个手摇的升降装置。 禄阙东把车停在帐篷旁边，对陆涛他们说道：“采矿这东西，说简单一些就是挖石头，整天在深山老林里，环境简陋了一些，你们先凑合着！等矿井打通，活动板房运到山上来，就没这么艰苦了。” 陆涛笑着点头：“都是为了出来混饭吃，吃点苦没什么。” “大敖，你过来一趟！” 禄阙东将远处一名络腮胡中年叫到近前，给陆涛他们介绍道：“他叫敖柏青，是咱们这里负责现场施工的带班组长，以后你们就在他的班组干活！大敖，这几个是新来的，你安排一下！” “好！” 大敖打量了几人一眼，招手道：“都没吃饭吧，先过来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这个采区没有厨师，白菜萝卜汤是休班的工人自已做的，不仅清汤寡水，而且咸的出奇，一阵风吹过来，锅里肉眼可见的便会盖上一层土，偶尔有苍蝇淹死在锅里，工人们也见怪不怪，用筷子挑出去继续吃。 对于跑路的艰苦生活，陆涛早有心理准备，但这里的环境，还是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众人已经风餐露宿的折腾了这么多天，再加上本地也没有朋友，几个人一商量，还是留了下来。 饭后，大敖将一把铁锹递给陆涛，皱眉问道：“我看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啊，下午都是重体力活，能干得动吗？” “问题不大，我只是刚到本地，有些水土不服，干上活，出点汗就好了。” 陆涛掏出兜里的半包中华递了过去：“敖哥，我们初来乍到，还麻烦你多多关照。” “都是卖力气赚钱的，只要你不偷懒，我肯定不主动收拾你。” 大敖接过陆涛递来的烟，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你上山之前，日子过得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陆涛随口编了一个名字：“我叫刘涛，你叫我小涛就行！” “行啊，反正这地方也没什么人用真名字，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大敖也没深究，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来这里之前，是猛龙过江还是猛虎下山，但是在我的地头上，你们全都是阴沟里的老鼠！这里的规矩只有一条，所有人必须得听我的话！ 等一下你把人分成三组，一组去挖土，一组去搬铁轨，剩下的一组铺枕木！提醒你的人别起刺，否则这荒郊野岭的，死个把人可没人在乎！” …… 陆涛他们干的活很苦。 这边的矿井，动辄都在地下十几米深，矿工们需要先打一个竖井下去，然后分成两组，一组横向挖掘，一组斜着向上挖，然后铺设矿车所需的铁轨。 刚开始挖的矿井，因为无法加固，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几天下来，陆涛便腰酸背痛，身上到处都是被划破的伤痕，双手也满是血泡，再变成老茧。 身体上受累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个地方吃的也不怎么样，一天三顿见不到荤腥，每天除了白菜土豆，就是萝卜地瓜，吃的众人脸都快绿了。 一个多月后，陆涛实在累的受不了，给大敖塞了四条中华香烟，这才跟其他人一起被调到井上，负责挖掘山路，以及平整堆料场什么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到了十一月上旬。 内蒙入冬早，这天下午，陆涛他们刚收工回到活动板房搭建的餐厅里，外面便洋洋洒洒的落下了雪花。 关磊刚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香味，看着桌上摆着猪头肉，还有炖的羊排、羊汤，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嚯！今天是什么情况，大敖娶小老婆了？怎么这么大方？” “哈哈，我倒是想娶小老婆，回头把你老姨介绍给我吧！” 大敖的声音在门外传出，紧接着带领一名三十出头，穿着貂皮大衣，带着小拇指粗金项链，十分魁梧的男子走进了房间：“都静一静，今天大老板来了，开饭之前，让他给大家讲几句！” 第三百七十六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涛在禄阙东手下干了一个多月，连工资都领过一次了，还一直不知道这个矿是谁的，听闻他身边的男子是老板，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 “我叫格根哈斯，是这座矿上的老板，你们都是给我干活的，既然矿井要开工了，我总得过来露个面，今天请大家吃顿饭，算是犒劳你们！” 格根哈斯说话间，手上翠玉的扳指反射着灯光，瓮声瓮气的说道：“给我干活，只要肯卖力气，工钱绝对不会少你们的！但全都给我好好干，别动什么歪心思！如果谁让我磕凉，别怪我不讲情面！” 陆涛身边，一名工人听到格根哈斯的一番话，小声嘀咕道：“我操，没想到这座矿竟然是傻根的！” “傻根？” 陆涛低声问道：“这人很出名吗？” “当然出名了，这是呼市那边的黑老大，最早是跟周瑾龙混的！周瑾龙可是号称呼市一把大哥！” 工人回应道：“04年天下无贼上映之后，傻根这个名字火了，格根哈斯的朋友们也这么称呼他，慢慢的就叫开了！在呼市那边，提起傻根这个名字，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傻根站在前面只是简单讲了几句话，便接过身后小弟递来的手包，抽出两万块现金丢在了桌上：“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天下雪了，是个好兆头！这钱是我给你们的彩头，一会大家分下去，明天都给我好好干！” 傻根在矿上，只是简单露了个脸，然后便乘坐自已的保时捷卡宴走了。 禄阙东送走傻根，转身回到食堂，将两万块钱装进了自已口袋里，然后大手一挥：“行了，都吃饭吧！明天就开工了，都给我好好干，从明天开始，保证大家顿顿有肉吃！” “大爷的，这孙子也太黑了！傻根留下的两万块钱，他是一分钱都不准备给咱们啊！” 关磊坐在桌边，啃着羊排嘀咕道：“这些钱都购买三四十头猪了！” 陆涛许久没见到荤腥，也顾不得油腻，大口大口的吃着猪头肉：“咱们不是为钱来的，别计较这些事。” 正当几人吃饭的时候，禄阙东走到陆涛的桌边，笑呵呵的说道：“小涛，咱们明天就要下井了，根据矿上的规矩，第一批下井的人，每人有五百块红包，我照顾照顾你，明天你带第一组，把你的人都带下去！” 陆涛听见这话，手里的筷子没停，很自然的露出了一副愧疚的表情：“哎呦，禄哥，还真不好意思，我刚想着等吃过饭以后，找你请假呢！是这样，关泰今天接到个电话，他妈在老家没了，他准备带着赵磊和金小军回家吊孝，得请几天假！” “啊，咋还出了这么个事呢？” 禄阙东看向了赵泰：“关泰，你妈啥时候没的？” “你别听他瞎说，我妈都没……” 赵泰刚准备说话，却被陆涛踩了一脚，撇嘴道：“你别听他瞎说，不光我妈没了，我爸也没了！车祸！” “节哀啊！” 禄阙东拍了拍赵泰的肩膀，随后掏出兜里的现金，抽出五张放在了桌上：“钱不多，是我一点心意！” 赵泰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重重点头：“哎，谢谢禄哥！” …… 矿区这边的宿舍，都是八人一间的，晚上趁着另外两名室友去洗澡，赵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涛哥，自打咱们来到矿区，你没少给禄阙东上炮，他对咱们也不错，把咱们安排到了一起，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没答应呢？”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涛沉声道：“在这种黑矿区，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最他妈乱！如果我是禄阙东，绝对不会把相识的一伙人，安排在一个班组里面，否则一旦在井下出现冲突，咱们这伙人绝对不会吃亏，万一把人打死了，是要影响煤矿生意的！ 禄阙东是个老包工头了，这种我都明白的道理，他不会不清楚！他把咱们安排在一起，我总觉得，他是想要用咱们的命换钱花！” 关磊一头雾水：“啥意思，你怕他把咱们卖给煤窑啊？” 陆涛坐在桌边，盘着腿讲述起来：“我在监狱里，听过几个故事……” 2003年，王宝强出演了李杨导演执导的一部电影《盲井》，这部电影里面，讲述的就是两名矿工带陌生人去矿井打工，杀人后制造意外，以亲属的名义向矿区讹钱的故事。 我认为，这部电影拍的还是保守了。 那个年代，用命卖钱的事情不在少数，还有一些夫妻专门干这种事，男的伪装成小舅子，让自已老婆回家勾引男人，带到外地打工，然后两口子在井下把人砸死，找矿区要赔偿金，只要钱到手，骨灰随手就会被丢在荒沟里，再去物色下一个目标。 对于日进斗金的矿区而言，赔偿几万块实在不足为道，否则一旦停工，损失会更大。 这种类似的事件，在矿业蓬勃，但法律尚不健全的时代屡见不鲜，几乎所有开矿的地区，都出过这种脏事。 我有个家里开矿的小学同学，家里就是被一群外地人给这么坑破产的，明知道人是他们杀的，但除了赔钱了事，没有任何选择，即便采矿点是有手续的，也必须把事情压下去，否则一旦停产，损失只会更大。 这些题外话不作赘述，不过从监狱里走出来的陆涛，对于这些旁门左道的龌龊伎俩，绝对不会陌生。 而他们这种身上背着案子，在本地没有什么亲友，连警察都找不到的人，自然是作为“活银行”最好的人选。 众人听完陆涛讲述的几个案例，均是脊背发凉。 关磊点燃一支烟，大大咧咧的说道：“哥，我觉得这事是你多想了，我觉得禄阙东这人还不错，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我认为涛哥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金锐谨慎的说道：“涛哥，如果你真觉得这个禄阙东有问题，那咱们就换个地方吧！” “不！人不能自已吓唬自已，我让关磊、赵泰你们下山，只是防患于未然！禄阙东知道咱们都背着案子，如果没办法把所有人按住，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否则必然会招来其他人的报复。” 陆涛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毒神色：“如果这事是我胡思乱想也就罢了！倘若禄阙东真有害人之心，那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起爆作业 煤矿上的矿井工人是一份苦差事，一些大矿需要工人乘坐“猴车”深入地下数百米，然后还要乘坐井下小火车前往矿井深处，仅仅从地面赶到开采地点，便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而黑采区没有那么强大的挖掘能力，所以他们选中的，都是最多深入地下几十米的煤层。 但这几十米的深度，却比大矿更加危险，也更加劳累。 黑矿井因为加固不到位，所以运煤的小火车最多只能开到矿井附近，再往里面开，则有坍塌的风险。 如此一来，运煤的重担便落在了工人们身上。 陆涛决定下井之后，便把关磊、赵泰、金锐派到了山下，自已则带着大博、小威成为了苦力。 他们的工作，需要在矿井里手工挖煤，然后通过背篓运到矿井入口处，往返有小一百米的路程，而且每人每天至少要挖一吨的煤才算及格。 在四十多名矿工的日夜掘进之下，矿井的深度不断延长，因为矿井不通电，也不能有明火，所以陆涛每天只能戴着头灯，在里面一干就是七八个小时。 这般重体力劳动，让他的身体终日处于体力透支的状态，几乎是沾枕头就能睡着。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日子始终平静，而禄阙东也觉得陆涛活干的不错，把他提成了班组长，每个月的薪水比别人多五百，吃饭的时候，也能加个小灶，比普通工人多一个菜。 这天晚上，三人走出矿井，便去了矿上的浴池。 所谓浴池，其实就是一个带下水道的房间，能让工人们泡在汽油桶里，用温水简单的冲一下身体。 浴室内，大博泡在漆黑的水里，嘬着烟说道：“涛哥，时间过去这么久，我觉得那个禄阙东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如果泰哥他们再不回来，会不会引发他的警觉啊？” “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赵泰请假的理由是给父母料理后事，一走半个月，时间太久了容易让人怀疑。” 陆涛甩了甩头发里的煤渣子，潜入水中搓洗了一下头发，重新浮出了水面：“他昨天已经回到了伊盟，等一会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们明天上山！” 黑矿井这边的工人，每天三班倒，每隔七天进行一次轮休。 赵泰他们回来的这天，刚好是陆涛他们轮休的日子，等到第二天，就要开始上夜班了。 这天傍晚，陆涛换好工装，正准备吃过晚饭去下井，禄阙东便走进了食堂。 负责带白班的大敖见禄阙东进门，大声道：“禄哥，井下的情况不乐观啊，今天我们挖到了薄煤层，后面已经露石头了，采用人工挖掘，根本弄不开！” “我知道，你们上井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了。” 禄阙东点点头，大声问道：“今天晚上是谁的班啊？” 陆涛摆手示意了一下：“禄哥，是我！” 禄阙东随口回道：“行，今天晚上你辛苦点，带着工人们下去打几个炮眼！” 陆涛听见这话，不由得心头一紧：“禄哥，井下准备用炸药啊？” “是啊，挖？” 禄阙东点头回道：“我表弟是专门玩炸药的，晚上他跟你们一起下去，你们听他的指挥，在石头上打几个炮眼，让他弄个定向爆破！等山壁炸开，今晚你们负责清理！石头比煤重，晚上的工钱按照每斤一毛给你们！” 陆涛笑呵呵的答应下来：“行啊，那我就谢谢禄哥了呗！” 禄阙东拍了拍陆涛的肩膀：“客气什么！矿上的人谁不知道，我跟你最对脾气！好好干，等咱们去下个工地的时候，我再往上提你一步，再混个一两年，你自已也能带包工队了！” 周遭的工人们听见这话，无不向陆涛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众人都清楚，以他们的阶层，想要混成煤老板，这辈子是没戏了，能做一个包工头，也算是摸到了天花板。 而包工头这东西，可不是说你能找到工人就可以做的，更需要有接触矿老板的渠道，这可是其他包工头们的屠龙技，绝不会轻易示于人前，更不会与他人分享。 晚九点，矿区入口被探照灯点亮，陆涛一行人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戴着矿工帽依次排队，进行搜身。 队伍最末尾，赵泰手里拎着排风扇，关磊则抱着放线盒站在他身后。 今天比以往多的设备，还有一个柴油发电机，以及两把冲击钻，和一个带着放线盒的座机电话。 等陆涛被搜过身之后，禄阙东走到他面前，递过去了一支烟：“小涛，矿洞里不结实，打孔的时候动作一定得轻！凡事都听我表弟的，他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务必把他给我保护好，这小子如果出了问题，我没办法对我老姨交代！” “禄哥放心，今天晚上，就算我出事，他都不会出事的！” 陆涛嘬了两口烟，见所有人安检完毕，丢掉了烟头：“那我就进去了！” “去吧，等你们出来，我请大家喝酒！都注意安全啊！” 禄阙东大手一挥：“出发！” “咣当！咣当！” 运煤车通电后，沿着铁轨，被漆黑的山洞一口吞噬。 洞外，大敖看着面前的洞口，沉声道：“禄哥，为了赚笔快钱，你连自已的亲表弟都豁出去了？” “鸡毛表弟啊！我不认识这小子，但是我对他说，这个项目竞争很激烈，他只有说是我家亲戚，才能接到这个活。” 禄阙东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听着点动静，只要他们装上炸药，直接引爆！” “禄哥，咱们这么搞，不会出事吧？” 大敖有些紧张的问道：“傻根毕竟是呼市的大哥，咱们在他的矿上做局，万一出了差头，伊盟这地方，咱们可就不好混了！” 禄阙东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放心吧，这事我有分寸！傻根刚做煤矿这一行，对这里面的规矩不了解！而且这阵子我对刘涛这么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心腹！今晚我的心腹和我的表弟都被埋在矿里，谁会觉得这是个局？” 第三百七十八章 矿难 陆涛带领的班组共有九个人，今晚加上禄阙东的“表弟”，总共一行十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矿井深处赶去。 众人走到尽头后，假表弟掏出卷尺，测量了一下矿洞的尺寸，敲敲打打的忙了半天，然后用喷漆罐在墙壁上画了四个图案：“在这几个位置打孔，三角形的打半米，圆形的打一米！” 后面的两个工人闻言，纷纷拿起了冲击钻，剩下的人也准备启动发电机。 “等等！” 陆涛看见几人的动作，忽然开口终止了行动，然后眯起眼睛看向了假表弟：“哥们，你跟禄阙东，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假表弟一头雾水的问道：“我是禄哥的表弟啊，他妈是我大姨，我妈是他老姨，怎么了？” “咚！” 身后的关磊听见这个回应，一铁锹拍在了对方的头盔上，粗暴的将其放倒。 一名年轻工人看见陆涛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哎！刘哥，你这是干啥啊？” 其余两人同样向后退步：“刘哥，大家在一个坑道干活这么久，你可不能下死手啊！何况禄哥知道我们跟你没关系，你就算弄死我们，也赚不到抚恤金啊！” 赵泰举起镐头，向两人威胁道：“都别废话，原地站好！” 陆涛不理会其他三名工人，拎起铁锹向假表弟问道：“好好想想再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谁啊，哥们？” 假表弟被关磊一铁锹拍的头昏脑胀，惊惧交加的回应道：“我真是禄阙东的表弟！大哥，我究竟哪得罪你们了？” 陆涛听见这话，一脚踩住假表弟的手腕，铁锹奋力铲下：“机会给你了，你自已选的路，可千万别怪我！” “噗嗤！” 鲜血飞溅，染红了地上漆黑的煤块。 “啊！！” 假表弟发出凄厉的哀嚎，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嘭！” 陆涛一脚踢在假表弟脸上，让他收住了喊声：“大家来地下几十米的洞里做老鼠，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拿这份卖命的钱！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如果跟我撒谎，我铲你脖子！” “别！别杀我！” 假表弟看着跟自已身体脱离，还在地上抽搐的几根手指，裤裆湿润，传出一股腥臊味道，哭喊着开口道：“大哥，我说实话！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放炮工，因为这个活赚的钱多，我给禄阙东塞了两千块钱，他才让我来的！他说大老板原本也安排了人，如果我不说是他表弟，拿不下这个项目！” “你们都听见了？”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其他三人：“咱们这个班组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所有人全部是黑户！这意味着咱们今晚就算埋在这，也没人会追究！” “你不用说了，能跑到这地方来打工的人，脑袋都不空！” 名叫夏老三的工人目露凶光：“禄阙东这个狗娘养的，是准备制造矿难，把咱们埋在这，找矿上讹钱！” “他妈了个B的！涛哥，今晚如果没有你，我们就全jB折在这了！” 另一名工人也是心有余悸，抄起镐头沉声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只要你发话，我现在就跟你冲出去，干死禄阙东这个大傻逼！” “不，现在出去，这事说不清！” 陆涛摇了摇头：“禄阙东让咱们下井，是为了赚一笔快钱，而包工队都是他的人，现在冲出去拼命，咱们没有活路！而且这矿井八成早就被堵住了！” 夏老三目露凶光：“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横竖都是一死了？” 陆涛环视众人：“有条活路，但风险不小，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赌一把！” 夏老三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就像你说的，但凡有一分生路的人，也不会站在这地方玩命！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涛哥，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办！” …… 二十分钟后。 “铃铃铃！” 矿井外面的座机电话，忽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大敖见电话响了，按下了免提：“喂？” 陆涛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敖哥，我是刘涛！ 旁边的禄阙东闻言，连忙丢掉了手里的烟头：“小涛，你让我表弟接一下电话！” 五秒钟后，假表弟的声音传出：“喂，表哥？” 禄阙东语速很快的问道：“怎么样，炸药都弄好了？不会出问题吧？” 假表弟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我十几岁干爆破，已经快十年了，从未出现过问题，何况这个活又这么简单，所以……” 禄阙东压根没等假表弟把话说完，直接伸出手掌，按下了桌上电雷管的启动键。 “叮叮当当！” 地面震动，桌上的茶杯剧烈作响。 “轰！” 三秒钟后，一道黑色的浓烟伴随着巨响冲出井口，宛若巨龙直冲天际。 大敖被煤烟呛的连连咳嗽，看着坍塌了一半的洞口，扯着嗓子咆哮道：“塌方啦！矿洞塌方啦！都过来救人啊！” “滋啦啦！” 禄阙东听着电话里传出的电流声，大声吼道：“小涛！表弟！你们怎么样，回答我！” “滋啦啦！” 听筒内除了电流声，毫无声音。 “呼！” 禄阙东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掏出诺基亚e90翻盖手机，拨通了傻根的电话号码，带着哭腔吼道：“根哥，出事了！我这边发生了矿难，我表弟和其他的工人，全被埋在里面了！” “你说什么？” 今天来本地发货，结完账后正跟收货商吃饭的傻根，霎时酒醒三分：“情况严重吗？死了多少人？” “目前还不确定，里面刚爆炸，外面的人不敢进去，里面的十个人一个也没出来，全部失联了！今晚矿井爆破，八成是电线虚连了！” 禄阙东满脸悲怆，语气中更是带着连绵不绝的悲伤：“埋在里面的人，都是最早跟我一起打拼的同乡，他们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一下全没了……” “他妈的！怎么能出这种事呢？” 傻根烦躁的回应道：“我一小时内赶到矿区，在我上山之前，你必须把这件事给我压住，消息绝对不许外传！” 禄阙东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压住呢！我最好的兄弟和我亲表弟都在里面，如果不报警救人，就来不及了！” “我他妈让你保密！” 傻根发出了一声低吼：“我是干什么的你很清楚，如果我出了事，你他妈第一个死！在那里等我，我到之前，矿区不许再打一个电话出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巨额丧葬费 一场矿难，十条人命。 这绝非一件小事。 傻根赶到矿区的时候，禄阙东已经带着一群人，在矿井周围站在救援工作了。 但这个救援只是看起来热闹，实际上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毕竟在矿洞内发生爆炸的情况下，工人们谁都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再往洞里面闯，去救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矿井外围，禄阙东看见傻根的卡宴停在不远处，步伐匆匆的走了过去：“根哥，您来了！” 傻根看着现场乱糟糟的情况，沉声问道：“怎么样，人还是没有联络上？” “没有！根据我这么多年下井的经验来看，如果之前报案，人或许还有希望，但耽误了这么久，八成是不行了……” 禄阙东带着哭腔对傻根说道：“老板，我亲表弟也被埋在里面了，我就没有报案，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你放心，人我一定会救！在上山的路上，我已经叫了私人的救援队上来！即便人没了，我也尽量给他们留全尸！” 傻根叹了口气：“你也是混这个圈子的，应该知道采矿点出事的规矩！这事一旦经官，我磕凉，你也麻烦！你我都是懂规矩的人，这事咱们按照规矩来！根据之前谈好的条件，十万块一条命，我赔你！” “根哥，不是我狮子大开口，但今晚这件事，十万一条命，绝对是打不住的！” 禄阙东放低姿态说道：“今晚矿井我只能派自已的亲信往里进！出事的这批人，都是跟我同村出来的，身份也都是干净的，一下没了这么多人，钱太少的话，我怕压不住老家那边的声音啊！” 傻根听到禄阙东的回应，也没有废话：“你说吧，想要多少钱？” “一个人，至少得二十万！” 禄阙东悻悻道：“根哥，我知道你是社会大哥，也知道得罪你会有什么下场！可这事给的钱少了，我真没办法交代！” “二十万？你他妈穷疯了！” 傻根顿时皱眉：“你出去打听一下，那些小矿一条人命才给五万！我这边按照顶格去给，已经仁至义尽了！这里出的煤，坑口价每吨才260，你怎么不让我直接把这个矿井赔给你呢？” 禄阙东小心翼翼的辩解道：“根哥，我知道我这个要价的确有点黑，但埋在井里的人，代表的都是一个个家庭，我带他们出来，得对他们负责啊！” 傻根听到禄阙东的回答，点燃一支烟，沉默了十秒钟左右：“这样，咱们两个一口价，每个人我赔给你十五万！你如果能接受，明天继续干活！别跟我讨价还价，这个社会上最不缺的就是吃不起饭的混子，只要我愿意，二三十万就能收买到一个扛事坐牢的人，到时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禄阙东闻言，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行，既然根哥都这么说了，那这事我尽力斡旋，绝对不给你惹麻烦！” 双方谈好价码以后，傻根并未在井口过多停留，而是向办公室那边走去，同时对身边的司机吩咐道：“叫一批兄弟过来，把矿区这边控制住，以免出现什么乱子！如果矿井里的人都没了，从见到遗体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尸体火化，咱们的人必须全程监控，不许出任何差错！” 司机重重点头：“大哥放心，咱们上山之前，我已经跟本地的朋友打过招呼，让他准备一百人上山了！” 傻根继续说道：“给呼市那边打电话，让褚建提一百五十万现金过来，另外再接一个律师，把调解协议签了！” 司机提醒道：“大哥，这事咱们要不要再调查一下？我听说其他的矿区，死一个人才赔三四万块钱，咱们这边一条命十五万，禄阙东这孙子，这不是再把咱们当冤大头吗？” “算了，干煤矿的工人当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身在洞中不是仙，一盏矿灯照眼前，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生命赌明天。禄阙东说得对，这里的工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我赚钱比这些工人容易！” 傻根沉吟片刻，摆手道：“就按照这个价格赔吧，只要煤矿能正常运转，这钱还能慢慢赚回来，人活着不能只是为了钱，总得留点良心！” 随着傻根派人封锁矿区，私人救援队也赶到了现场，对矿井进行清理，并且进行救援。 矿洞灾害的区域，远比救援队预计的情况还要糟糕。 他们只深入了不到二十米，前方的矿洞便彻底坍塌，堵了个严严实实。 救援队长用手电照着前方的石块，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后在碎石前方晃动了一下，叹气道：“矿井不通风，负责清理，新人负责加固，抬尸体的事情别用他们，按照这情况来看，新人看见尸体，绝对受不了。” 话音落，专业负责矿洞搜救的队员们，便开始有序掘进。 众人往前挖了也就是十几米左右，救援队长忽然听见石头后面传来响动，面色严肃的开口道：“所有人后退，矿洞还要塌！” “哗啦！” 话音未落，前方的碎石瞬间坍塌下去。 …… 矿区办公室。 禄阙东用搪瓷缸沏了一杯廉价绿茶，送到了傻根面前：“根哥，今晚这事，你也别太上火！明天开始，我就让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一定把损失给您补回来！” “损失能补，人命能补吗？” 傻根烦躁的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等遗体运出来再叫我！”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 禄阙东答应一声，随后便转过身去，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噗嗤！” 在禄阙东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一道身影猛然挥手，一刀捅在了禄阙东腿上。 “啊！！” 禄阙东吃痛，发出一声惨叫，还没等看清对方的模样，便被一记肘击砸在脸上，应声倒地。 “噗嗤！” 门外的人顺势弯腰，抓住禄阙东的手臂，一刀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办公室的墙壁上。 第三百八十章 哥，我只想做个正义的好人 陆涛干脆利落的动作，让禄阙东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瞬间便被放翻在地，掌心传来的剧痛，更是让他几近昏厥，嗓子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吼叫。 “什么人？” 傻根见刀手冲进房间，并且放翻了禄阙东，第一反应还以为对方是奔着自已来的，猛然抄起了桌上的烟灰缸。 “根哥！” 距离这边不远的司机听到禄阙东的喊声，也带着几个小青年，大踏步的向这边走来。 陆涛站在门口，看见傻根做出搏命之势，顿时跟禄阙东拉开距离，同时平摊双手喊道：“根哥！我不是奔着你来的！我有话说！” 傻根看见陆涛两手空空，而且身上穿了一件沾满煤灰的衣服，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谁都不是，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矿工！” 陆涛伸手指着禄阙东，声音洪亮的说道：“今晚的矿难是人为的！这王八蛋想把我们全都给炸死在里面！” 傻根听见这话，顿时皱眉：“你说什么？” “小泰，把人带进来！” 陆涛对着门外后应了一声，等赵泰将爆破工拎进屋里，不等他问话，爆破工便疯狂的向禄阙东扑了上去：“王八蛋！你他妈收了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命！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啊！啊！！” 禄阙东被爆破工拉扯，手掌传出撕裂般的剧痛，身体抽搐，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够了！” 傻根迈步上前，一脚将爆破工踹开，眼眸冰冷的盯着禄阙东：“艹你妈！我给你饭碗，你跟我玩这种路子啊？” 禄阙东在见到陆涛的那一刻，早已经头脑空白，战战兢兢的开口道：“根哥，根哥！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给你解释……” “嘭！” 傻根一脚踹在禄阙东手背的刀柄上，在禄阙东的惨叫中，对站在门口的手下吩咐道：“把他带出去，好好跟他讲述一下，在我这拿走的一百五十万，应该怎么花！” “明白！” 外面的青年见傻根发话，冲进来粗暴的将禄阙东拎了出去，力道之大，让他被钉在墙上的手掌直接豁开。 傻根等禄阙东被拎走，皱眉看向了陆涛：“你知道禄阙东要杀你，为什么还能站在我面前？” 陆涛回应道：“我这人惜命，在井下闲着的时候，挖了一个避难的硐室，放了食物和水！不仅是为了防老禄，也是怕井下不安全！” 傻根闻言，对司机吩咐道：“给他拿二十万现金过来。” “根哥，我不要钱！办这事也不是为了钱！” 陆涛摇了摇头：“钱我赚过，也见过，我这人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想做个正义的好人！” “呵呵，都是出来卖的，为什么要比谁更干净呢！你这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信，你觉得我会信吗？” 傻根挑眉看了陆涛一眼：“被埋在几十米深的矿井里都能爬出来，看样子，你有点故事啊？” 陆涛矜持的回应道：“故事谈不上，只是出了点事故，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傻根回到办公桌边，端起茶缸子，饶有兴致的问道：“点了禄阙东，却不要我的钱，那你想要什么？” “根哥，我肯定没你有钱，但也没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我背井离乡，比起钱，我更渴望一个落脚的地方。” 陆涛笑呵呵的问道：“禄阙东折了，你这里是不是缺个干活的工头啊？” 傻根听到陆涛这么说，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以前干过这个活？” “没有，我以前在老家做过点小工程，多少懂得一些管理！” 陆涛顿了一下，对傻根保证道：“煤矿这边的运作方式，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你再给我半个月时间磨合，我保证干的比禄阙东好！” “这煤矿是个黑采区，我跟本地朋友合伙弄的，只是为了在煤矿行业试试水，应该干不了太久！等有手续的煤矿批下来，我也就不缺禄阙东这种人了。” 傻根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涛：“你这个人有点意思，留在这做个包工头白瞎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呼市混饭吃？” 陆涛眨了眨眼睛：“根哥，你在呼市还有生意啊？” “我大哥周瑾龙，是瑾龙集团的老板，他名下的生意很多，最近在研究房地产，我负责拆迁，手里正好缺帮手。”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顿时意识到，傻根在周瑾龙手下，也就是叶权、苏大庆之流的地位，沉吟片刻后说道：“根哥，你愿意给我饭碗，我很感激你，但我这个人性格很独，不适合给人做马仔，我担心大家在一口锅里搅马勺，以后的友情会变质啊！” “这一点你放心，我虽然跟周瑾龙混，但我并不是瑾龙集团的人，他让我做拆迁，只是还我一个人情罢了！” 傻根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知道陆涛话里的意思，言语直白的回应道：“我不会长期干拆迁，你跟我一起做，能赚点零花钱，也算是我还了你这个人情！至于能通过这个活，交到多少为你以后铺路的朋友，那得看你的本事。” 陆涛拍了拍手臂，假惺惺的开口道：“根哥，你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必须得给你磕一个！” “别整这些虚的！把活干好比什么都强。” 傻根笑呵呵的说道：“等下你跟我走，咱们一起回呼市，咱们换个地方聊聊！这边的活不用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陆涛推荐道：“跟我一起跑出来的人，有一个叫夏老三的，办事挺稳，看样子身上背的案子不小，他见不得光，正适合做这种事！” “行啊，反正在矿井里刨石头也不是什么技术活，有人盯着就可以！” 傻根对于矿上死人的事情，本就有些闹心，此刻事情顺利翻篇，总算了结了他的一件心事，对司机说道：“把那个夏老三叫过来，另外将禄阙东的人全部清走，中午之前，必须把人员缺口补齐，绝对不能耽误矿上的生产！”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下一个禄阙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自打矿难发生的当晚，禄阙东便彻底消失在了伊盟的煤矿行业。 至于他的下落，没人清楚。 至于他的人间蒸发，究竟是因为自已作孽太多，还是遇见了陆涛这条毒蛇，反过来被利用，恐怕每个人的观点都不一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陆涛结结实实的踩着禄阙东的肩膀，稳健的向前走了一步，为自已在内蒙立足，打造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也摆脱了矿工的身份，接触到了当地的江湖人士。 矿难发生的时间是晚上，再加之众人这么一折腾，等傻根带他们回到呼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七点多了。 回民区的一家早餐店内，傻根与陆涛单独坐在一张桌边，吃着面点和奶酪，对他说道：“我父亲是蒙古族，母亲是回族，二十岁以前，我一直在过着游牧生活，这种焙子和酪蛋子，你恐怕吃不惯！这里还有羊汤和烧饼，你可以尝尝看！” “入乡随俗嘛！我这人不挑食，吃什么都行。” 陆涛拿起一块类似于烧饼的咸焙子咬了一口：“根哥，不管怎么说，都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别这么说，机会是你自已争取的，你如果不斗倒禄阙东，我也看不见你。” 傻根知道陆涛是外来户，闲聊般的对他介绍道：“呼市共有四区四县一旗，瑾龙集团虽然在外五县和省内其他地区也有业务，但主要的盘口还是放在市内的！外地的房企征地，都是先立项、再征地，而我们这边是反过来的，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能猜到一些。” 陆涛不想被傻根当成棒槌，所以也没有跟他装糊涂：“周瑾龙的大名，我在矿区就听说过！能走到他这个地位的人，跟政府的关系都很密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接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准备在该地区大力发展之前，先跑马圈地！” “看样子，你在老家的确混得不错，对这里面的事情看的很透彻嘛！” 傻根点头道：“呼市这地方，最繁华的就是我们所处的回民区！而贴着回民区的赛罕区，是千禧年改的名，在这之前叫做郊区！共分为城区和农区两个区域！” 陆涛没有插嘴，静静聆听。 “去年，赛罕区将西把栅乡那边的16个村合并，设立了敕勒川街道！同时撤了巴彦镇、太平庄那边的几个村，设立了巴彦街道！太平庄那边还有几个村，也被并入了其他乡镇！” 傻根吃完东西，点燃了一支烟：“既然你是个行内人，应该也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城市在发展，随着经济腾飞和人口增长，原有的城区面积不够用了，所以城市必然需要外扩！” 陆涛见傻根三句话不离赛罕区，心中已经大致有谱：“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赛罕那边城区与农区的城乡结合部！” “不仅城乡结合部，还有工业区！早些年的下岗潮，对呼市也有一些影响，这边的不少工厂都倒闭了，但原本的工人们，还住在工厂附近的家属院！这些人都得清走！” 傻根顿了一下：“农区的拆迁费比较低，不过按照我的估计，再过三五年，恐怕那里的地价得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往上翻！” 陆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们既然没有目标，岂不是意味着可以随便拿地？如果拿到飞地，连不成片的话，这不是在烧钱玩吗？” “周瑾龙在呼市很厉害，可呼市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这座城市虽然只有三百万人口，但却卧虎藏龙，能出来混社会的，一个个下手都狠着呢！” 傻根声音低沉的说道：“瑾龙集团与呼市的另一个大企业弥勒集团素来不合！外界提起周瑾龙，都说他是呼市的一把大哥！但有趣的是，弥勒集团的老总白笑佛，同样背着这个称号！” 陆涛咧嘴一笑：“又是弥勒又是佛的，这家企业的老板挺虔诚啊！” 傻根爽朗笑道：“哈哈，这人还真信佛！外界有传闻，听说白笑佛的命运有点像唐僧，是庙里的和尚在河里捡的，成年后便离开寺庙，自已出来打拼！但这只是个传闻，白笑佛本人也没提起过，真假不得而知！” “佛都不会容许人抢自已香火，何况是人呢！” 陆涛并未深究白笑佛的身世：“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座省会中有两个一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连你一个外地人都清楚的事情，本地人当然也看得出来！只不过瑾龙和弥勒起家的方式不一样，周瑾龙是做矿产起的家，而白笑佛则是靠乳业发的财！以前大家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没什么摩擦！ 不过自从房地产行业抬头，双方便同时盯上了这块蛋糕！因为在呼市拿下市场，便意味着可以向整个自治区进行辐射！这种不依靠地缘便能赚钱的生意，可比他们的旧产业更加吸引人！ 去年呼市的房地产开发投资额是五十亿元，比05年增加了43%！市中心的房价更是飙升到了两千八一平！按照这个涨幅程度，今年的房市投资估计得近百亿！再往后放十年，谁敢想象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啊！” 傻根顿了一下：“自古名利害死人！如今两位大哥都想压对方一头，坐稳一哥这个位置！所以许多摩擦都是人为的！原本呼市可以开发的地方这么多，但他们偏偏都盯上了赛罕！我们这次要征地的地方，在小厂店一带，那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属于我刚刚提过，去年刚成立的敕勒川街道！” “富贵险中求！上面的大哥愿意砸钱， 陆涛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事的风险和利润点，便继续问道：“根哥，如果我接了这个活，费用该怎么算呢？” “那边的收地价格都是统一的，耕地每亩六百，住宅一千二一平！你负责谈，签完合同公司给你放款！等征地项目结束，财务会给你结算费用！住宅每平五十，耕地每亩一百！” “先干活，后打款？” 陆涛听见这个回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根哥，你们这边征地，都是这个规矩吗？” “不瞒你说，这规矩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主要原因还是瑾龙集团内部的情况太复杂，山头林立，各种文件需要很久才能审批下来！” 傻根顿了一下：“在瑾龙内部，赛罕的征地区域都是划分好的，我这次只拿到了五个村！不过以我跟龙哥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坑我的！你就放心干着，我这边也可以借给你一些活动经费！” 陆涛对于这个利益分配的方式充满怀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根哥，你在呼市这边，是有头有脸的大哥，实力也在这摆着！万一我干了活，你却不结账，那我也不敢硬要啊，呵呵！” “现在这年头，人都向钱看，哪个地方都有好人与坏人，我们这边也一样，大多数的年轻人，早已经背弃长生天，转头去拜财神了！” 傻根庄重的看着陆涛：“你可以永远相信老蒙古人的淳朴！对我们而言，信义，比权力与金钱，甚至生命更重要！我手里的钱，都投入到伊盟那边去开煤矿了，垫资绝对垫不起！但我的为人，你可以出去打听！只要你能把活干好，即便周瑾龙不给我钱，我也一分不会少给你，我可以跟你写个协议，如果我给不上钱，就把伊盟那边的煤矿抵给你！” 陆涛看着傻根清澈的目光，一口应下：“这个活，我接了！” “好！那我划给你两个行政村！” 傻根语罢，又抬起胳膊指了指头顶：“我不会怀疑朋友，但你最好是我的朋友！要记住，在雄鹰所及之处，在草原蔓延之地，你做的一切，腾格里都在看着！倘若你欺骗我，我一定让你变成下一个禄阙东！”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新华街，忠南乐 早餐过后，傻根便让自已的司机开着车，将陆涛载到了农大西门外的一处二层商网门前，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他：“这房子是别人抵账给我的，原本想改成一个小宾馆，由于我去了伊盟搞煤矿，所以始终闲着，你先在这住吧！” “那就多谢根哥了！” 陆涛在呼市人生地不熟，并未谢绝傻根的好意，接过钥匙后，向他保证道：“您放心，一个月之内，我绝对搬走，不耽误你用房子。” “不急。” 傻根含糊的回应了两个字，然后将一个旅行包也递了过来：“这里面有二十万现金，算是我借给你的，等结账的时候，在你的费用里面扣！” 陆涛一口应下：“好，没问题！” 傻根继续递了一张名片过去：“这人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兄弟，名叫褚建，回头我跟他打个招呼，你们把地谈下来之后，给他打电话，他会过去结账！” 陆涛再次点头：“好！” 傻根跟陆涛聊完这些，随即认真的看向了他：“哎，我还有个私人的问题，你的名字，真叫刘涛吗？” 陆涛点头：“是啊！根哥，你怎么会这么问？” 傻根很热心的说道：“既然是跑路出来的，别用真名字。” “哈哈，我这是个大众名字，一砖头下去能砸到好几个，无所谓！” 陆涛跟傻根寒暄几句，随即便带着赵泰等人，走进了商铺当中。 这家商铺之前是开饭店的，一楼的桌椅都已经撤走，不过二楼被隔出来的包房倒是没有拆掉。 众人上楼后，连把能落座的椅子都没有，便席地而坐，简单聊了起来。 陆涛将烟盒丢在几人之间，开口道：“整天混在煤矿里，不仅危险，而且没有出头之日！关于傻根聊的征地这件事，我觉得咱们值得尝试一下！大家都有什么意见？” 赵泰第一个表态：“我觉得挺好！最近这段时间，在井下刨煤矿，把我的腰都快累断了！如今终于抓到一根绳子，肯定得从矿井里爬出来啊！” “我也赞成！” 关磊同样抬起手臂示意了一下：“咱们动禄阙东，本身就是为了博前程，大家都盼着这一天呢！” “好，既然都决定了，那就做！” 陆涛见几人对此都没有异议，抽出一万块钱丢给了金锐：“你带着大博、小威出去买床铺、被褥和必要的生活用品，质量不用太好，凑合能用就可以！咱们在这里只是临时落脚，而且还不知道凌肃威的追杀何时会来，这里的东西随时都得丢掉！” 赵泰跟着说道：“我负责勘查周边地形，万一出什么问题，得给大家规划出逃跑的路线。” 陆涛点点头，再度递过去了四万块钱：“在路线尽头放一辆轿车和两辆摩托车！车不需要手续，但每隔两天必须检查一次，确保用到的时候，一定不可以抛锚！小磊，你跟着一起去！” 陆涛给众人下达完命令，等其他人都出去后，也独自下楼，站在街边拦下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师傅，这附近有没有黑网吧之类的地方？” 车夫思考了一下：“你这里是大学旁边，都是成年人，没听说有什么黑网吧！不过十四中那边好像有个游戏厅，我经常送一些学生过去！不过那地方挺乱，一群豁拉盖整天聚在那里！” 陆涛怔了一下：“什么叫豁拉盖？” “你是外地人哇！” 车夫笑了笑：“豁拉盖指的是那群不务正业的男娃娃！” 陆涛拽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就去那里！” 车夫说的黑游戏厅很隐秘，位于十四中墙外一处巷子尽头的民宅里。 这个游戏厅里面有五六台电脑，剩下的都是那种投币的游戏机。 陆涛进入游戏厅，花两块钱买了十个币子，随后便一个人打起了拳皇。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身后忽然传来了“哗啦啦”的一阵声响，陆涛转头望去，发现一个面色稚嫩，坐在水果机前方的男孩爆了币，正跟几个同伴欢呼着收币子。 与此同时，房间里一个染着蓝色头发，头帘遮住半边脸颊的非主流，走过去将一个学生扒拉到一边，对中奖的男孩笑了笑：“运气不错啊，借我几个币子呗！” “忠哥，你咋在这呢？” 男孩看见蓝头发，顿时露出了一个惶恐的表情：“今天买币子的钱，是我们几个凑的，这币子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啊……” “啪！” 忠哥猛然挥手，一巴掌抽在了男孩脸上：“比兜游子！你这人怎么疙瘩半气的呢？在这个币子厅，还没人敢跟我新华街忠哥对着干呢！在这讲不清楚，非得把你拉到各老老收拾啊？欢欢的，都给爷把币子拿出来，不然爷抬死你们！” “我抬你阿妈！爷不尿毬你！” 旁边的青年见忠哥准备明抢，一拳打了过去。 “嘭！” 忠哥猝不及防，被打的一个趔趄，紧接着一脚踹回去，大声吼道：“这些蛋泡子要造反！给我抬死他们！” “呼啦啦！” 忠哥话音落，游戏厅里面的房间顿时传出了一阵桌椅板凳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就像是动物园的孔雀园开了门禁，各种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统一看不见左脸的小青年，齐刷刷的冲出房间，瞬间把中奖的几个男孩给吞没其中。 忠哥等自已的朋友冲出来，也扶着一个人的肩膀，对着里面猛踹：“一群砍七愣八的小个泡，我看你们都是欠吃逼兜呢！” 正当忠哥踹的起劲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自已的肩膀上，然后粗暴的将他拎了出去。 “哎！这他妈谁啊？” 忠哥被人向后拉去，虽然大声呼救，但他的朋友们都在踹那几个男孩，全然没注意到后面少了一个人。 人群后方，忠哥感觉握在自已肩膀上的手掌，宛若一只铁钳，疼得他根本转不过身去，被对方拎出门外以后，顿时准备去掏兜里的卡簧刀。 “嘭！” 陆涛手臂发力，粗暴的将忠哥按在了巷子的墙上，力道之大，直接蹭破了他的半边脸皮，戏谑的问道：“看你的模样，应该二十多了吧？正是打拼的大好年纪，却整天混在游戏厅，欺负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学生，不觉得丢脸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怪异的招聘 忠南乐是个蒙古族名字，代表着愿望的意思。 几分钟前，忠南乐的愿望很简单，他只想把那些学生的游戏币抢走，跟自已的朋友们一直玩到晚上，然后找个小面馆，用自已兜里还剩下的三块钱买一碗牛肉面，吃完之后回家睡觉。 如果此刻再给他一个许愿的机会，恐怕他只想远离陆涛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经病。 面对陆涛的袭击，忠南乐并未感觉到畏惧，而是恼羞成怒的喊道：“小个泡！你他妈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松开我，老子跟你单挑！” “好啊，试试呗！” 陆涛听见忠南乐这么说，还真就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 忠南乐失去束缚，目露凶光的掏出了口袋里的卡簧刀：“愿意管闲事是吧？今天我让你到哈拉沁去管！” “哗啦！” 陆涛看见忠南乐的动作，抽出兜里的手枪，动作麻利的上膛。 原本想要冲上去捅人的忠南乐，看见陆涛手里孔武有力的仿五四，一脸懵逼的站在了原地。 他只是个每天盘踞在游戏厅，欺负欺负学生的小混混，虽然在同龄人里面有点名气，但是以他的段位，是绝对接触不到玩枪的社会人的。 所以，陆涛的举动让他犹豫了，迟疑了，懵逼了！ 陆涛见忠南乐停下脚步，用手指抚摸着扳机，笑呵呵的问道：“哥们，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哈拉沁是什么地方呗？” “咕噜！” 忠南乐吞咽了一下口水，机智的回应道：“我跟你说那边是歌厅，你肯定不能信吧？” 陆涛不语。 “大哥，我只是抢了几个游戏币而已，你即使见义勇为，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哈拉沁是火化场所在地，但我刚刚跟你吹牛逼呢，我没杀人的胆子！” 忠南乐被陆涛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慌，悻悻的在兜里掏出了掺杂钢镚的游戏币：“咱们因为几块钱的纠纷，也犯不上玩这么大是吧！我这还有点币子，要么你继续进去打拳皇，就别打我了呗！” “火气都被你勾起来了，只想用几个游戏币打发我？” 陆涛眯眼看着忠南乐，随即在口袋里掏出一万块现金，丢在了他的脚下：“给你个选择，要么把这钱收了，要么挨我一枪！” “哥，你别吓唬我呗！” 忠南乐闻言，说话都带上了哭腔：“抢劫的我见过！伤人的我也见过！但拿枪逼着别人收钱的，我真没见过！你别以为我不懂法，我好几个朋友都去少管所进修过，我收了这钱，你万一告我抢劫，那我不得被送进去，整天唱菊花残，满腚伤啊！” “你收钱，我拿枪，咱们俩都有问题！你说得对，只因为几个游戏币，我没必要下狠手祸害你！” 陆涛晃动了一下手里的枪：“这钱，你收还是不收啊？” 忠南乐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弯腰把现金抓在了手里：“哥！我收！” 陆涛见状，关掉保险收起了枪：“行，拿了我的钱，咱们就算是朋友了，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 忠南乐很憔悴，同样也很懵逼。 虽然拿了一万块钱，但他丝毫没有喜悦。 十四中对面，碰碰凉冷饮店里，忠南乐坐在桌边，看着对面喝着西瓜汁，吃着蛋炒饭，陌生且诡异的怪人，心里打鼓。 此刻他很想夺门而逃，或者偷偷报警。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面这人精神不太好，而且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已如果敢跑，这个砍货真敢开枪崩了自已。 “嗝……！” 陆涛吃完一盘蛋炒饭，长长的打了个饱嗝，这才继续交谈起来：“怎么不吃，是不饿吗？” “哥，你究竟什么意思，是让我吃饱了好上路吗？” 忠南乐如坐针毡的看着陆涛，有些扛不住压力的说道：“要么你还是揍我一顿吧！你这么搞，太他妈吓人了！” “行啊，那咱们就聊聊正事吧。” 陆涛看见忠南乐的模样，挠了挠鼻子：“我是从外地来的，目前正在这边做拆迁项目！但我在本地朋友不多，所以手里缺人，你跟我干吧！” “啊？” 忠南乐在原地愣了足有五秒钟，这才对陆涛说道：“大哥，你这个招聘方式，是不是多少有点奇葩啊？咱们都没见过面，你就让我跟你干，这事听起来咋这么诡异呢？” “怕我骗你？” 陆涛知道忠南乐会有这个顾虑，补充道：“我是给周瑾龙干活的，你是本地人，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周瑾龙？” 忠南乐摇头：“没听过！” 陆涛皱眉：“傻根呢？” 忠南乐这下点了点头：“傻根我知道！王宝强演的嘛！” “这都说的哪跟哪啊！” 陆涛掏出兜里的名片，继续问道：“褚建你知道吗？” “谁？！” 忠南乐睁大了眼睛，惊为天人的问道：“是玉泉区褚建吗？那可是个牛逼的大哥啊！” 陆涛见忠南乐不认识周瑾龙和傻根，却被傻根手下一个马仔的名头吓的够呛，顿时感觉到这人的段位，比自已想象中的还低，但也没有计较：“你的生活状态我也看见了，整天泡在游戏厅，没什么大出息，继续这么混下去，青春就荒废了！” 忠南乐试探着问道：“那我跟着你干，都需要做点什么？” “我说了，我在本地没朋友，跟我在一起，你每个月可以拿到底薪！我需要用人办事的时候，你帮我找人过来，我付人头费。” 陆涛继续道：“在工作期间，不论你出了任何问题，我都给你兜底！” “我怎么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太现实呢？” 忠南乐对于跟一个陌生人合作这种事，心中充满了狐疑：“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如果不信我，我说破天也就是这么几句话。” 陆涛没有正面回答忠南乐的问题：“我时间紧迫，所以才会选中了你！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如果能接受，之前的钱算是预付你三个月的工资！如果你觉得不行，把钱留下，人可以走了！” 忠南乐这种小混混，没见过什么大钱。 对于他来说，兜里能超过一百块钱，都觉得自已可以跟巴菲特拼一下了。 眼见陆涛没有说出什么花言巧语，他捏了一下兜里的现金，把心一横说道：“哥，我跟你干了！但我能不能再带个朋友一起来？” 按照陆涛原本的打算，只需要认识一个本地小混混，能在征地的时候，找一批凑数的人就可以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遇见什么纠纷，需要进派出所的时候，可以让忠南乐出面，避免暴露自已的真实身份，被凌肃威嗅到味道。 他能看得出来，忠南乐要找朋友过来，是因为心里没底，而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点头同意：“可以！”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独一无二的奇葩 忠南乐对于陆涛没有了解，而陆涛也是一样的。 陆涛给了他一万块钱之后，本想着留一个他的电话，结果整天瞎混的忠南乐，连手机都没有，最终只留下了一个QQ号码。 虽然忠南乐拿了一万块钱离开，但陆涛并不担心他跑路。 或者说，如果忠南乐连回来见面的勇气都没有，这种人陆涛也不敢用，万一招来一个不靠谱的人，后果可比损失一万块钱大多了。 他的担忧很快消失不见，因为第二天一早，忠南乐便敲响了商铺的房门，带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小青年，走进了商铺里：“涛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高琪！” 陆涛见高琪长得白白净净，而且身材偏瘦，笑着问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啊？” 高琪大大方方的介绍道：“小忠不是，但我是土生土长的呼市人！我的名字是蒙语，独一无二的意思！我们俩是职高同学，他前阵子因为打架被劝退，我上个星期也不念了！” “你刚下校门啊？” 陆涛听见高琪这个回应，多少有些不太满意，因为他觉得对方有些幼稚，恐怕面对不了社会上的这些事。 高琪也没察觉出异常，点头道：“可不嘛！我同学平均才十五六岁，我都二十了！这球学上着有什么意思啊！如果不是为了陪我对象，我早都不念了！” “呵呵，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关磊笑着问道：“你既然是为了陪你对象去的，为什么不继续陪她了呢？” “别提了！让她老公发现了！那学校我留不下去了！” 高琪叹了口气：“我也算是看透了，她对我的海誓山盟，全都是假的！被她老公一吓唬，彻底跟我断了！” “你媳妇还有对象？” 赵泰有些无语：“现在的学生，私生活都这么乱吗？” 高琪惆怅的回应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职高大哥，那些学生怎么敢抢我的妞儿！主要我媳妇他老公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直接把我给开除了！这个枪崩货，他根本就不懂爱情是放手的道理！” “你媳妇的老公，是教导主任？” 金锐眨了眨眼睛：“那你媳妇今年得多大了？” 高琪如数家珍的回应道：“下个月三号，是她四十六岁的生日！” 关磊惊为天人：“我去你大爷的！你二十，你女朋友四十六？你管这叫妞啊？这不是个妈吗？而且她比你妈岁数都得大吧？” “哎呀，我是来上班的，你们总窥探我私生活干个球哇！你根本不懂成熟女人的韵味！活好，玩得开，最主要的是出去约会，从来不用我花钱！” 高琪说着说着，自已莫名急眼了：“我本来就在因为分手心烦，你们能不能别跟我提她了？” “你这名字的确没白起，还真是个独一无二的奇葩！” 赵泰笑呵呵的看着高琪：“你们俩这算是彻底断了？” “其实吧，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我的，至于我们俩断不断，主要还是得看这阵风头过去，她会不会主动联系我！” 高琪吸了吸鼻涕：“她还有个离婚的闺蜜，长得特别带劲，如果我们俩和好了，我介绍给你认识！” 赵泰听见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哎呀，这孩子太会来事了！我做主，把你留下了！” “行，那我谢谢你！” 高琪自来熟的说道：“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看透了，男人啊，还是得先立业，再成家！兜里有了钱，头才能超起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撇圪蛋了！” 忠南乐在一边彻底听不下去了，对陆涛解释道：“那女的是高琪他爸的高中同学！他爸觉得他败坏家风，一气之下要宰了他，他从二楼翻窗出来，才保住了狗命！这砍货是无家可归，才跟我过来的！” 高琪有些激动的解释道：“你别在这鬼嚼！我爸生气压根不是因为我跟班主任搞对象，而是因为那女的是他高中时期的初恋！问题这事他们谁都没告诉过我啊！但是从侧面来看，说明我跟我爸的审美，还是比较一致的！” “行了，找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聊裤裆里那点事，更不是为了给你们爷俩断官司的！” 陆涛开口打断了这出闹剧，看向了忠南乐：“你们这边雇人出去办事，平时都给什么价格？” “不要钱！” 忠南乐傲然开口道：“我在社会上还是有点名气的，打电话叫来二三十人，一点问题没有！” “咱们既然要做项目，就得拿出点做项目的样子！你叫二十人来吧，我每人给一百块人头费，至于怎么往下分，那是你的事。” 陆涛顿了一下：“另外你再找几个有驾驶证的人，以他们的名义租几辆车！” 高琪闻言，不经大脑的问道：“你们这里好几个老爷们，连一个考下驾驶证的人都没有吗？” 陆涛直接摆手：“不该问的别问，抓紧办事。” …… 傻根划给陆涛的区域，是小厂店村和隔壁的大厂店村。 这两个村子都不算很大，小厂店是个自然村，共有居民三百一十二户，耕地四千五百亩。 而毗邻的大厂店村耕地不多，却有两家倒闭多年的国企工厂，在上世纪末期国企私有化期间，这两家工厂中的炼钢厂成为了乡镇企业，如今已经二次倒闭，而另外一家则被个人承包，改成了乳品加工厂。 陆涛这次征地的目标，主要也放在了大厂店的这两家工厂上。 根据傻根提供给他的资料，仅大厂店一个村，总用地面积就有一百多公顷，住宅面积数十万平方米，这么大的数额，一个人是不可能吃下来的，而且政府也不会允许有人以行政区划去大肆圈地。 虽然傻根没有给他划分区域，不过陆涛心里很清楚，他们要做的，就是拿到这两个村子里的优势地块。 他要通过这件事，让周瑾龙关注他到，趁机向上再走一步。 按照他跟傻根的约定，征地区域的厂矿企业是按照住宅面积的价格收购的，而这两个厂子的面积分别是三十三亩与四十五亩，折算五万平米。 如果能把这两个项目拿下来，陆涛拿到手的提成，至少二百六十万。 再算上其他边边角角的地块，只要项目可以顺利推进，那么陆涛想在呼市翻身，并且站稳脚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然忠南乐与高琪看起来都不太靠谱，但接触下来，陆涛发现这两个人还是有优点的，至少执行能力很强。 不到三个小时，租回来的五辆商务车已经停在了门前，忠南乐找来的二十个小青年也聚在了门外。 许是这边的人习惯吃牛羊肉的关系，这些小青年的身体素质都很棒，不过远在草原的呼市，也没能逃过非主流的这阵风。 这些壮硕的小青年，一个个全都穿着勒屁股蛋子的紧身裤与豆豆鞋，头发五颜六色。 离远了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球队的啦啦队来了。 陆涛让忠南乐找人，只是怕现场出现什么不可控的突发情况，但他心里清楚，征地的事情想要谈成，还是得他们自已人往前冲。 等一切就绪之后，关磊拎着一捆在五金店买回来，切割匀称的钢管丢进车里，向陆涛问道：“涛哥，咱们第一站去哪啊？” “小厂店！” 陆涛沉吟片刻，并未直接选择去谈工厂：“咱们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顺便看看这次征地的水，究竟有多深！” 第三百八十五章 试水小厂店村 呼市三面环山，但市区内土地平整，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中午时分，陆涛一行人便赶到了位于小黑河畔的小厂店村。 众人将车队停在村口之后，陆涛摆手将忠南乐叫过来，递过去了五百块钱：“咱们太多人进村子不合适，你用这些钱去给一起来的人买午餐，吃过饭以后在这里等电话。” 语罢，陆涛便带着关磊、赵泰和金锐，驱车进了村子，直奔村委会所在的方向赶去。 众人刚一靠近村委会，关磊便注意到了隔壁的一个农家院门前，挂着“弥勒集团征地办事处”的横幅，皱眉道：“看来咱们的竞争对手来的很早，而且跟村委会关系也处得不错，否则不会把办公室弄的距离村委会这么近！” “是啊，傻根的动作比我预料当中的还要慢！” 陆涛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对面的院子说道：“这次不是外人动我的蛋糕，而是我要去他们的槽子里抢饭吃，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一样不占！所以前面这三板斧一定得抡的漂亮，走错一步，恐怕此地未来拔地而起的高楼，就是用咱们哥几个打的生桩啊！” “……” 几人在车里闲聊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有一辆凯美瑞停在旁边，随后一名三十出头，身材略微发胖的中年，便推门走到车下，顺着敞开车窗的商务车问道：“我问一下，谁是刘涛啊？” “是我！” 陆涛见对方说出自已的化名，推门站到车下，伸出了手掌：“你好，你就是褚建，褚大哥吧？” “是我！” 褚建笑着跟陆涛握了下手：“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你可是我的财神爷，别说半小时，就是三年五载，我也得等啊！” 陆涛寒暄着问道：“褚大哥，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是像辽西朝阳一带的口音！” “我是赤峰的，老家与朝阳接壤！内蒙的面积太大了，蒙东那边的人文与东北差异不大！而这边则更接近于陇右！” 褚建回答完陆涛的问题，继续说道：“我已经跟村里的会计约好了，走吧，咱们去村委会聊！” 语罢，褚建便叫着自已的司机，带着陆涛四人一同向村委会走去。 陆涛在走路的同时，用下巴指了指村委会隔壁的征地办公室：“褚哥，看样子，弥勒那边征地的进度，要比咱们这边快了不少啊！” “别提了，提起这事我就窝火！” 褚建烦躁的说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梧桐虽立，其心已空！瑾龙集团太大了，十几个高层，得有八百个心眼子！里面这一伙、那一派的，派系斗争特别严重！” 陆涛淡然道：“大企业病嘛，哪里都一样！当外部没有对手，等内部开始分食利益的时候，总会有人觉得不公平！” “你年纪不大，看的倒是通透！” 褚建点了点头：“原本以瑾龙的体量，征地这种事，是用不到我们这种旁系的！但他们内部为了这事吵了很久！瑾龙大哥眼看着事情一拖再拖，这才将征地的活甩给了根哥！就这也比弥勒那边足足晚了接近一个月！ 这次的活，往好听了说，是瑾龙大哥还根哥的人情！说简单一些，就是因为它们内部没有吵出结果，而瑾龙大哥又不愿意看着白笑佛一家独大，这才仓促将根哥派来打头阵！ 按照根哥原本的规划，我们应该集体搬到伊盟，去那边专心做煤矿生意！结果中途又来了这么一档子事！如果不是因为根哥在伊盟那边的生意刚撑起来，手里缺干活的人，你也得不到这个机会，说起来，你还挺幸运的！” 陆涛莞尔一笑：“是啊，我很感激根哥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赵泰对于瑾龙集团与傻根的事情并不关心，将话题拉回了正轨：“褚哥，你刚刚说要带我们去见村会计，而弥勒集团的人都来了一个月了，咱们还能谈下来吗？” “这边的情况你们不了解！这个村子的支书是上面派下来挂职锻炼的，再有几个月就该调回原单位了！而老村长才是村子里真正有威望的人，金珠走的是他的路线！而村里的会计，也是村委会的老人了，一直憋着劲要争下届支书的位置，所以对他来说，这次征地的项目，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褚建顿了一下：“在征地的事情上，村会计没有话语权，但他毕竟是村里的干部，跟他接触一下，总比你们两眼一抹黑要强。” 陆涛敏锐的捕捉到了褚建话语中的重点：“你说的这个金珠，是弥勒集团的人？” “是！弥勒集团在回民区那边，旗下有一家弥宫娱乐城，规模弄得挺大！这个金珠原本是里面一个带小姐的领班，不过挺有头脑，而且手段也挺狠，慢慢的就被提到了弥宫总经理的位置上！这次更是争取到了征地这个项目！我见过他几次，年纪跟你差不多，同样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褚建顿了一下：“瑾龙集团那边，近几年一直没听说窜起来什么新人！反倒是弥勒集团那边，类似于金珠一样的新人，雨后春笋一般的往外冒！ 如今瑾龙集团的人，普遍认为他们该打的仗，早就在九十年代打完了！全都在抱着功劳簿吃老本！反观弥勒集团，培养这么多新人，摆明了就是要在新世纪大肆扩张！按照现在的势头，双方早晚得在能源、房产等领域掐起来！也不知道瑾龙那些成名已久的社会大哥们，还能不能拼过你们这一代新秀！” 陆涛不知道褚建这话是抱怨还是试探，姿态很低的回应道：“那些大哥的事情，我哪敢想啊！能把根哥交代的事情做好，小富即安就知足了！”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赶到村委办公室，见到了挂职的村会计孙富华。 孙富华今年不到五十，看起来面相憨厚，对于褚建和陆涛的到来表现的很热情，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他便笑着招呼道：“我在村里的饭店订了桌，现在也到饭点了，走，咱们边吃边聊！”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金珠的棋盘 眼见孙富华如此热情，陆涛便感觉到，褚建的消息还是比较正确的，看样子他的确在征地这件事情上，有着很大的热情， 在孙富华的带领下，一行七人很快坐在了村里一户农家改成的饭店包房中。 褚建等众人落座，给孙富华倒了一杯茶水：“孙会计，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的，咱们也就不兜圈子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边征地的工作将由刘涛负责，还请你多多帮忙！” “好说，咱们是互惠互利！国家在05年的十六届五中全会上，提出了新农村建设的概念，我村的地理位置优越，开发运营对于城市发展和村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孙富华咧嘴一笑：“你们征地拆迁是好事，但我作为村干部，提出的要求只有一个，村民的利益必须得到保障！大家祖祖辈辈在一起生活这么久，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祖宗！”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是自然，你放心，我们的拆迁款，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放到村民手中！绝对不会进行克扣！另外我们也不会让孙会计白帮忙的！” “哈哈，那咱们就聊聊征地的事！” 孙富华心领神会的一笑，开口问道：“不知道，你们看中的是哪里的地块啊？” “孙会计，我们今天来，正是找你取经的。” 陆涛接过金锐递来的手包，在里面拿出了上午刚刚在打印店弄好，放大后的小厂店地图：“在咱们交涉之前，我想知道弥勒集团那边，现在都拿下了什么地方？” “巧了，我也准备了这东西。” 孙富华同样拿起已经开裂的人造革皮包，从中抽出了一张带标注的地图，指着上面的一条蓝色线条说道：“看见这条线了吗？据说这是呼市南二环的规划路线！预计大约在三至五年内进行修建！” 陆涛坐直身体看了一眼，见蓝色线条两侧用红色的记号笔标注着很多区域，开口问道：“这些红色的区域，就是金珠征地的范围？” “是！” 孙富华点头道：“关于二环路的修建，以前只是传闻，但是从他们征地的区域来看，我觉得这些人肯定是收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赵泰跟陆涛在工地混了那么久，还是可以看懂图纸的，皱眉道：“这孙子动作太快了！好地块都被他拿的差不多了啊！按照这个比例尺，他得花多少钱，才能把这么多地圈下来啊？” 孙富华解释道：“这些区域是金珠的征地区域，但他目前并没有完全买下来，而是分别在这些区域当中，征收了一些房屋！” 关磊叼着烟插嘴道：“这人脑子不是有病吗？东一榔头西一扫帚，哪有这么征地的？” “从征地的角度上来看，确实不专业，但是从竞争手段上而言，金珠很聪明！” 陆涛一眼便看出了金珠的用意：“他是在跟咱们下五子棋呢！想要在这边撒满棋子，等咱们来了以后，在哪里都连不成线！更不知道他主要征地的区域在什么地方！ 小厂店虽然是一个村子，但面积太大了，仅凭两家公司，不可能把它完全吃掉！所以双方所谓的征地，只是在抢夺优势地块罢了！现在金珠把好地段都砸上了钉子，这样将来不论是谁要拿周围的地，都得花高价把他这枚钉子拔走！” “征地这种事，还能这么搞？” 褚建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不就相当于在银行买了一个高利息的定存吗？” “道理简单，但操作起来很难！能干房地产的都不是一般人，如果背后没有白笑佛打伞，其他人这么搞，是要把自已玩没的！这个金珠很聪明，他是想先把盘口稳住，自已一个人慢慢独吞！”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孙富华：“老孙，你是当地人，你觉得金珠最想拿的是什么地块？” 孙富华摇头：“这种规划，哪是我这个老农民能看出来的！我如果有这种前瞻性，还争什么村支书，早去规划局做局长了！” “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 陆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种事，仅凭一张地图，实在看不出什么！还是得去实地考察！老孙，你得帮我个忙，调查一下金珠在这几个区域当中，具体征收了多大面积。” “这个好办！农村每家都沾亲带故，我人缘还算不错，打听出来不难！” 孙富华见菜上的差不多了，拿起了筷子：“大家别光聊天，吃菜，都吃菜！” “咣当！” 就在众人刚刚动筷子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随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掀开门帘，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屋里的人。 靠近门口的金锐盯着这个毛手毛脚的青年，皱眉问道：“你有事啊，哥们？” 青年仔细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关上门退了出去：“没有，我走错房间了！” 孙富华对此也没当回事，招手道：“来来来，继续吃东西！” 陆涛对此却充满警惕：“老孙，刚刚那个人，是你们村里的吗？” 孙富华随口回道：“不认识，看着面生，可能是谁家的亲戚吧！” 陆涛再问：“金珠在村子里征地，跟村民们发生过冲突吗？” “冲突肯定有啊！乡下竞选村长，每方还得找几十个混子来助阵，何况是征地呢？” 孙富华点头道：“我们村有个年轻后生，原本在上海打工，听说老家这边征地，回来张嘴就找金珠要五十万！结果晚上出去喝酒被人打断了腿，人至今在医院躺着，警方也一直没破案！” “不对劲！” 陆涛回想起青年刚刚的眼神，迅速起身推开了后窗：“小锐，把门反锁，大家跳窗走，动作快！关磊，给小忠打电话，让人进村子！” 孙富华一脸懵逼：“小刘，你这啥情况啊？” 陆涛沉声道：“听我的，快走！” 陆涛语罢，众人纷纷起身，全都向后窗赶去。 正当孙富华把腿迈出窗外的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剧烈的转动起了房门把手。 “嘭！” 三秒钟后，房门被粗暴踹开，一名拎着刀的小青年，率先冲进了屋里。 负责断后的赵泰见状，一脚将青年踹出了门外，随后猛地关上了房门：“你给我去你大爷的！” 青年被踹出门外，顺着门缝看见屋内的情况，大吼道：“他们顺着后窗跑了！绕过去堵他们！” 第三百八十七章 没露面的对手 陆涛他们吃饭的饭店，是村子里的民宅改成的，客户群体也都是本村的村民，所以只进行了简单的内部装修，而外面依然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 众人所在的西厢房，紧接着外面的巷子，陆涛站在窗外，正准备扶着孙国富跳出去，却忽然发现巷子两侧，分别冲进来了一群手持刀棍的小青年。 “这些人是奔着咱们来的！” 关磊站在陆涛身边，看见冲上来的人群，快步跑到隔壁院子门口，在煤棚中抽出了一根半米长的木棍，指着对面的院子对陆涛吼道：“哥，上房顶！” 陆涛站在窗外，看见屋内的褚建、赵泰等人已经跟冲进包房的人短兵相接，直奔扑上来的几个人冲了上去，同时对着金锐吼道：“扶着老孙先上！” 对方一名青年冲到近前，举起钢管直奔陆涛的脖子劈了过来：“兔崽子！你给我跪下！” “啪！” 陆涛顺势抓住这人的手腕，将对方拉到面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窝，顺势一拧手腕，将对方的钢管夺了过来。 “嘭！” 另外一人抓住机会，一镐把砸在陆涛的大腿上，让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陆涛在后退的同时，用手撑住身后的墙壁，单手握着钢管，陡然抬手，闪电般的砸了下去。 “嘭嘭嘭！” 举着镐把的青年砸完陆涛一棍子，身体还在因为惯性前倾，被陆涛反手几棍子砸在头上，满脸是血的翻着白眼倒下。 这些平时混迹在网吧、游戏厅的非主流小青年们，被陆涛凶残的手段震慑住，产生了些许慌乱。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陆涛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对手究竟是亡命之徒，还是外强中干，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经过双方短暂的交锋，陆涛已经断定，这些人绝对是拿着人头费来干活的，因为他们在动手的同时，既怕把别人打坏了，自已会承担责任，又怕自已受到伤害。 眼见这些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陆涛并未趁机逃离，而是拎着钢管，直奔人群冲了上去。 “哥！” 关磊一看陆涛动了，也拎着手里的木棍，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噼里啪啦！” 两人手持棍棒，连续放翻三人后，后面的小青年宛若被牧羊犬追赶的羊群，全都开始拥挤着往巷子外面退。 “吱嘎！” 与此同时，忠南乐和高琪也驱车赶到，带着头发五颜六色的孔雀大军，顷刻间与对方碰撞在了一起。 对方的人群本就一盘散沙，眼见陆涛这边也来人了，顿时轰散。 “他妈的！就这点战斗力，还想过来偷袭我？” 关磊见对方的人跑了，捡起一把刀作势要追：“全给我按住，一个不许放走！” “算了！不追了！” 陆涛见对方的人一触即溃，连个喊话的带队人都没有，高声阻止了众人的动作：“都回到车上，准备撤！” 片刻后，褚建喘息着跟孙国富一起走出了巷子。 陆涛见褚建脸上有一片擦伤，走过去问道：“褚哥，你没事吧？” “没事，摔倒的时候蹭了一下！” 褚建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液：“看样子，这是金珠知道瑾龙来人了，在给咱们下马威呢！” 陆涛反问道：“金珠的人，战斗力不至于这么拉胯吧？” “没看见什么熟面孔，八成都是叫过来凑数的，这是在试探咱们。” 褚建知道陆涛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开口道：“这光天化日的，他们不会把事情闹大，在这闹事，其一是为了威慑老孙别跟咱们合作，其次也是在败坏咱们的名声，让村民看见咱们这伙人，刚来就开始闹事，从而产生抵触心理！” 陆涛看着溃散无踪的散兵游勇，比较赞同褚建的说法：“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金珠一定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弥勒集团爬的那么快！他知道这一场冲突的胜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摆明了是在恶心人呢，这场冲突不是给咱们看的，是给村民们看的！” 褚建警惕的摆手：“不论如何，此地都不宜久留，换个地方聊！” 很快，众人便撤出村子，坐在了五公里外的另一家饭店里。 陆涛进门后，将两万块现金塞给了孙国富：“老孙，今天因为我们的事，让你受惊了！这钱你拿着买几包烟，压压惊！” “哎呀，你太客气了！” 孙国富推了一下陆涛的手，正色道：“咱们一起干这件事，是互惠互利，我怎么能收这种钱呢！你收回去！” 陆涛见孙国富真心不想收这笔钱，也没有坚持，将视线投向了褚建：“褚哥，金珠那边搞这档子事，虽然没起到效果，但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咱们这边卷进去，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案。” “这是自然，你我虽然不是瑾龙集团的人，但是却代表瑾龙集团在干活，双方争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褚建对于这个说法并不意外：“征地这种事情瞒不住消息，金珠或许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一定知道这边的征地项目是根哥负责的！刚才的事情，也可以视为一种警告！” “既然对方已经发牌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需要一笔钱，用来跟金珠博弈。” 褚建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博弈？” 陆涛用手敲了敲桌上的地图，说出了自已的想法：“金珠通过大肆圈地的方式来恶心自已，我得跟他打擂台！用同样的方式跑马圈地，在他征地的区域，采取同样的方式，试探出他真正想要的地块是什么！然后再对症下药！用一样的手段去恶心他！” “不行，你这个方法我不同意！” 褚建听到陆涛的回应，不假思索的说道：“实话告诉你，这次的征地项目，虽然是瑾龙大哥甩给根哥的项目，但征地的钱却需要根哥垫付！这屋里没有外人，我给你透个实底，根哥手里的钱，大部分都投入到了煤矿里面，手里能用的资金极为有限！ 如果我们拿下来的地块不能连成片，瑾龙是没有必要收购那些飞地的！而根哥做征地项目，主要是为了回血，也不会允许自已大部分的资金，都压在地皮上！所以，我没有多余的资金让你去试错，你只能用常规的方式跑马圈地！” 第三百八十八章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褚建给出的回应，有那么一瞬间，让陆涛像是吞了只苍蝇般的恶心。 不等他开口，一边的赵泰便开口道：“褚哥，你这不是在为难人么？你自已看看，现在村子里的优势地块，已经全被金珠给占了！如果我们这边没有资金支持，拿什么去抢地盘啊？” “这是你们该思考的问题，而不是我的！我既然给根哥管账，总得对他们负责！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我也有难处！” 褚建看着陆涛一伙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点燃：“虽然你们是在为瑾龙集团征地，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这些外地人，并不知道瑾龙集团在哪，瑾龙集团更不会知道你们是谁！归根结底，咱们双方都是给根哥服务的！ 这次瑾龙征地，并没有规定具体地块，只是不想让弥勒集团在城区外扩的项目上一家独大！所以你们的目光，其实没有必要盯着那些所谓的优势地块！而是可以避开金珠他们的征地区域，去拿其他的地块啊！” 关磊插嘴道：“可是这么一来，我们拿到的土地，本身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啊！” “不是我们的土地，而是瑾龙集团的土地！” 褚建笑呵呵的说道：“不论是我还是你们，大家卷进征地的事情里面，不都是为了赚钱么！尽快拿到一定份额的土地，不仅可以对瑾龙集团交差，也可以尽快回款，大家把利益瓜分掉！这么一来，老孙也能帮助那些地势不好的村民完成拆迁，大家一举三得，全都能获利！” …… 当天中午的午饭结束之后，陆涛等人便返回了住处。 作为众人唯一的栖身之所，此地自然不能暴露，所以陆涛提前便让忠南乐和高琪去退车，并未让那些雇来的小混混接近他们住处。 商铺二楼，众人坐在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沙发上，喝着三块五一包的茉莉花茶，对小厂店征地的事情，围着茶几上的地图，开了一个小会。 赵泰端着茶杯，率先说出了自已的想法：“涛哥，我觉得刚刚褚建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已经很实在了！傻根让咱们来这边征地，并没有划定具体区域，咱们完全可以绕开金珠，收其他地方！” “收其他区域，见效很快，但是很容易把咱们以后的路走死。” 陆涛端起了面前带着彩色印花图案的玻璃杯：“我来小厂店，看中的不仅仅是征地的利益，更看重它所能带来的机会！褚建说瑾龙集团已经许久没有新人崛起了！如果能打掉金珠，不论是借力瑾龙集团，还是自已单飞，对咱们来说，都是一步活棋！” “你的想法我们都清楚，可咱们坐在这聊，它完全是纸上谈兵，没办法实施啊！” 关磊吸着鼻子插嘴道：“褚建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就是让咱们快刀斩乱麻，尽快把地皮拿下，然后结账走人！并不会支持咱们与金珠博弈！而眼下咱们也是自身难保，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想要斗背后有弥勒集团支撑的金珠，这不是小老鼠日大象，异想天开么！” “说起金珠。” 陆涛吹开杯里漂浮的茶叶梗，向众人问道：“你们觉得，在村子里袭击咱们的那些人，真的是金珠派来的吗？” 大博脱口而出的问道：“涛哥，你怎么会这么问？咱们在呼市初来乍到，没有任何仇家，除了金珠，还有谁会对咱们下手啊？” “褚建！” 陆涛中气十足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我觉得褚建有问题！之前咱们遭遇袭击的时候，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试探！但是再一结合褚建后面的态度，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之前小忠和高琪都听说过褚建的大名，而且他在玉泉区那边混得不错，即便谈不上社会大哥，但也绝对是个有名有姓的大混子！而他在今天的袭击发生之后，没有展现出任何江湖人士的血性，反而开始规劝咱们别去招惹金珠！ 我现在越想越觉得那批人是用来吓唬咱们的，他们更不是在示弱，只是没想到咱们这批外来户，下手能这么狠，所以才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更重要的是，褚建给咱们设局，不能用他的自已人，所以来的才会是一盘散沙的小流氓！” “之前在饭桌上，我就想说这件事来着！” 关磊经过陆涛提醒，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金珠也在小厂店征地，双方的第一次摩擦，他的人连面都没露，而且还被打跑了！这传出去不仅丢脸，更会影响他后续的征地！” “没想到褚建这孙子，竟然会有问题！” 赵泰眯起眼睛看向了陆涛：“这事，咱们要不要去找傻根聊聊？” “如果让你选，一个跟在身边多年的老兄弟，还有一群并不熟悉，连真实姓名都不清楚，手里也没证据的外人，你会相信谁？” 陆涛微微摇头：“我觉得褚建有问题，但并不觉得他是个叛徒！否则今天袭击咱们的，就不会是他找到的一群小混混，而是金珠的人！褚建是给傻根管钱的，他并不想让傻根卷入两个集团之间的是非，归根结底，他的出发点仍是为了傻根好！ 如果我是为了钱来的，一定会答应褚建的条件！可拿到征地款以后，如果没有关系，咱们混不起来！不在本地扎下根，一旦被凌肃威摸到踪迹，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在这件事情上，我跟褚建的根本利益是有冲突的，所以关于征地的规划，绝对不能按照他的思路去走！我得通过这件事，让瑾龙集团的人，看见咱们的价值与能力！所以，金珠手中的地，我必须得争！” 赵泰伸手挠了挠鼻子，有些犯愁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咱们没办法实施啊！想跟金珠抢地皮，光靠狠是不够的，现在褚建并不支持咱们入场，如果没有钱把地皮签下来，哪怕咱们把金珠宰了，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啊！”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各有心思的一盘散沙 陆涛为了接触上傻根，是赌命换来的机会。 既然是赌，自然有输有赢。 在某件事情到了必须做选择的时候，去赌一个结果，这叫做魄力。 可一个人如果凡事都要靠赌命去搏前程，无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莽夫。 作为曾在东陵触过顶的大哥，陆涛面对死里逃生换来的机会，自然不甘心在付出这么大代价的情况下，仅仅拿到一些征地的利益。 如果将这件事看作一个二选一的必选题的话，陆涛宁可放弃金钱，寻找一个机会。 以前不论是面对段世豪、王德明，亦或者是凌肃威的时候，陆涛都没想过给人做小弟。 但这次来到呼市，他却希望可以跟周瑾龙拉近一些关系。 理由很简单，无外乎是他在得罪凌肃威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个靠山。 如果让陆涛自已去单打独斗，他不觉得自已在三两年之内能翻出什么浪花，一旦被凌肃威摸到他们的位置，一场大水过来，必然会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搞不好是要淹死人的。 他也曾在高位坐过，知道自已如今在瑾龙集团的眼中，就跟沈城那些整天蹭夜店，喝别人剩下的啤酒的小摇子没什么区别，想越过傻根去接触到瑾龙集团的人，必须做出成绩，抓到一个机会慢慢向上爬。 可眼下该如何抓到这个机会，却成为了一个让陆涛头疼的难题。 当晚，陆涛开着灯，看着茶几上的地图，彻夜未眠。 …… 翌日一早，陆涛见其他人尚未起床，便独自下楼，在一家早餐店点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边吃边打通了褚建的电话：“褚哥，上午有时间么，约着老孙，咱们三个聊聊啊？” 褚建这个时间还没起床，打着哈欠问道：“怎么，你对于征地的事情，有想法了？” 陆涛咬着油条，语气自然的回应道：“是啊，我琢磨了一下，感觉你说的也对，瑾龙集团财大气粗，不会认识我刘涛是谁！既然机会来了，还是应该优先为自已考虑！就像你说的，把钱装进自已口袋里才是正事！” “看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褚建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早上七点，咱们就别折腾了！中午见一面吧！我在苏尼特全羊宴订个包房，也算正式请你吃个饭！” “褚哥，那就让你破费了！” 陆涛结束与褚建的通话后，三下五除二将剩余的油条吃掉，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师傅，去小厂店村……” …… 当天中午，陆涛、褚建、孙国富三人，再一次的聚在了饭店的包房当中。 饭桌上，陆涛将地图摊开，用红色的记号笔，沿着村子靠河一侧的位置，画了一个长条状的红圈，开门见山的说道：“褚哥，根据你昨天的建议，我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征地的区域，最终决定选在这一片！” 孙国富笑呵呵的说道：“嗬，这可距离够远的！金珠征地区域在南侧的二环路规划区，而你这直接干到村子的最北边了！” “是啊，今天上午，我特意去村子里走了一圈，发现河道北岸是村庄，南岸则是大片的耕地！目前看比较荒芜，但是根据我在沈城时的经验，一旦城市扩张到这边，沿河两岸绝对是高端住宅区的首选区域！亦或者被政府收购，打造绿地公园。” 陆涛将地图推到了褚建面前：“褚哥，你看我选择的这个区域，能行得通吗？” “可以！我还是那句话，征地的动作要快，早些在瑾龙手里拿到征地款，对咱们而言都有好处！老孙，这件事你配合小涛，尽快解决好！” 褚建扫了一眼地图，见陆涛的征地区域跟金珠那边毫无相干，满意的对他说道：“小涛，你能从一个下矿井的工人得到根哥的赏识，一定有过人之处！你这件事办的很漂亮，更让我相信了你是一个聪明人，等这边的征地项目结束，大厂店那边也套用一样的模式，你尽快去谈地块，等拿下合同，我给你托底！” 有了陆涛的妥协，这顿饭吃的很愉快。 褚建只是一个替傻根管钱袋子的人，征地的事情自然不用亲力亲为，所以午饭过后，陆涛便带着关磊和赵泰，开车跟在孙国富的夏利后面，一同驶向了小厂店村。 车内，赵泰手扶方向盘，向陆涛问道：“涛哥，咱们三个人去小厂店，风险是不是大了一些，要么再给小忠打个电话，让他带一批人过来？” “不用，如果我猜的没错，褚建应该跟金珠有联络！他一直在中间压着矛盾，金珠没必要跟咱们翻脸！否则事情如果闹到了让瑾龙集团的人直接下场，他反而是在给自已找麻烦。” 陆涛摇头道：“今天晚上，你们俩跟我走一趟，咱们去聊聊大厂店村的事！” 关磊挑眉问道：“大厂店？你还是在盯着那两座工厂！” “原本想着双管齐下，但目前来看，这事是没戏了！得不到褚建的支持，我没办法放开手脚跟金珠掰手腕！” 一夜没睡的陆涛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哈欠：“金珠的战略部署很清晰，先拿下相对复杂的小厂店，然后再去谈隔壁村的两个工厂！而他之所以没急着伸手，恐怕也是早就跟褚建达成了私下里的协议！” 关磊插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褚建刚刚在饭桌上，不是已经跟你挑明，大厂店那边，也让你去收边边角角的土地么！如果你谈工厂，这孙子恐怕不会放款啊！” 陆涛不置可否：“这事，我有自已的想法。” 赵泰等陆涛说完正事，插嘴道：“涛哥，我明天想回沈城一趟，再有几天，就是我爸的生日了！之前回沈城，没找到他的遗体，我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我想回去把他的后事办了，至少立一座碑！” “小泰，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件事，恐怕不行！” 陆涛提起赵丰年，不由得有些心痛，可还是保持着理智回应道：“你跟我的关系所有人都清楚！赵叔出事了，肯定有无数人在盯着他，等待你回去咬钩！之前我让你回去，已经很冒险了，如今要处理赵叔的后事，我怕你压不住火。” 赵泰鼻子发酸：“涛哥，他是我爸！” “正因为他是你爸，我才更不能让你回去！以前赵叔在，你们爷俩怎么处，那是家事！可他临走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得对你负责，这事只能我拿主意！” 陆涛做了一个深呼吸：“赵叔的后事，我来料理，你放心，他的死，我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第三百九十章 弟 沈城，东陵某农村。 村外半山腰上，一座孤零零的果园看护房，已经被拉上了一圈警戒线。 看护房后方的草地里，陆江顺着被压倒的杂草谨慎搜索，很快便发现了泥地当中，除了布鞋留下的脚印之外，有一个赤脚留下的前三分之一枚脚印，随后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跟在后方不远处的张朔，很快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卷尺递了过去：“陆队，尺！” 陆江接过米尺，测量了一下地上的脚印，开口道：“鞋印已经确定是被害人留下的！赤足的这个脚印，脚长24厘米，宽8厘米，鞋号37码，女性，身高约为168至172公分！脚印力度适中，体重45到52公斤之间，根据杂草的倒伏程度来看，步伐并不算均匀……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步伐凌乱，说明留下痕迹的人是仓促逃离的，且此人脚印拇指外翻，重心前倾、膝盖较直，前脚掌压力较大，应该是经常穿高跟鞋留下的习惯。” 张朔试着分析道：“在这种荒山上，劳作的人是不会经常穿高跟鞋的，而死者是男性，且手机、现金全都不见了，身上除了头部遭受钝器打击的致命伤，还有多处因外力导致的淤痕，说明他生前与人搏斗过！ 嫌疑人男，三十八岁，单身，经济条件一般，我认为这应该是一起由仙人跳引发纠纷，导致的激情杀人案！从山路上的轮胎印记来看，凶犯应该是乘坐车辆离开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当时应该是在演戏，假意逃跑后被嫌疑人拖回了看护房，然后她的同伙就出现了！” “没错，尸体肌肉松弛，尸斑可以转移，但指压无法褪色，且角膜轻度混浊，死亡时间为十二至十五小时，时间在昨夜的九点到十二点之间！” 陆江通过半枚脚印判断出案件细节，对着地上的脚印拍了两张照片，开口吩咐道：“立刻排查昨夜七点以后，所有能进入村子的道路上的视频监控！对村民进行摸查走访！调取死者的网络聊天记录以及通话记录！同时向其他部门发布协查函，调取近半年来……不，近一年来沈城接警过的仙人跳案件卷宗！” 张朔将陆江的命令一一记下，追问道：“要不要联系车站派出所，着重排查符合特征的女性信息？” “算了，这种敢做仙人跳的团伙，普遍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并且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如果要跑路，不会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陆江思考了一下：“现场这边已经没什么显著线索了，让二组留下继续进行现场勘查，着重对现场遗留的毛发、血迹等物品进行检索，你跟我去见王局！” “啊？” 张朔怔了一下：“陆队，自打水云天的案子之后，你跟王局可是还没有联系过呢！” “我们之间，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在职业素养上，我相信他和我都没有怀疑过彼此！想办这种案子，线人的情报很重要，而他手中有很多出色的线人。” 陆江避开地上的痕迹，向警戒线之外走去，低声道：“你入警的事情，我已经在运作了，这次的案子，你必须给我用尽百分之二百的力气！有了这份功劳，我才能推着你继续向前走一步！” “陆队放心，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张朔重重点头：“我将命令转达给二组，然后把车开过来！” 陆江站在警戒线外，正抽着烟等张朔开车过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铃，看着一长串的网络号码，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电话对面寂静无声。 陆江走到了一旁的树荫下：“我是东陵刑警队队长陆江，如果你要提供线索或者举报案件，现在可以讲了，我会保护你的个人隐私。” 几秒钟后，陆涛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哥，是我。” 跟以往不同，这次陆江听到陆涛的声音，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和厌恶等情绪，而是吸了一口烟：“水云天的案子被压住了，定性为段世豪与惠嘉良的私人恩怨，没有牵涉之外的人，你的身份是干净的，没必要躲躲藏藏！” “我躲的不是警察，而是凌肃威！” 陆涛坐在网吧的包房里，长叹了一口气：“王德明发展我作为他的线人，想要扳倒凌肃威，但是他把我卖了！” 陆江出于职业习惯，对此缄口不谈，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出于兄长的身份，说出了自已的想法：“你既然出狱了，就是合法公民，不该参与这些事。” “你是个纯粹的人，看见的世界是干净的，做什么事情都能凭良心！以前我觉得你顽固、迂腐，但现在我很羡慕你，因为你活的不累！” 陆涛难得能够心平气和的与自已的哥哥聊天：“我看见的世界，跟你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说不能回头，这话太假了，但我这个人天生性子野，接受不了平庸的生活。” 陆江对于这个回答，不由得生出了三分火气，克制住骂人的情绪，冷冰冰的回应道：“这是你的自由。” 陆涛了解陆江的脾气，知道话说到这里，两个人又快谈崩了，明智的终止了话题：“哥，帮我一个忙吧！” 陆江不假思索的回应道：“陆涛，我之所以放你走，不是因为我变了，更不是因为我失去了底线，只是我觉得警察不该这样办案子！我放你走，是因为王德明的目的不纯粹，如果你落网了，这并不是真正的结案，反而会断了线索，并不代表我对你作出了某种妥协！” “我要聊的不是案子的事，而是赵丰年。” 陆涛硬着头皮说道：“案发当天，他死在了那片树林里，我想拜托你帮忙料理他的后事！” 陆江犹豫了一下，直言说道：“那片树林中，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所有痕迹都被清理了！我说过，那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一起案子！” 陆涛听闻赵丰年的尸体不知所踪，短暂错愕后补充道：“帮我立个衣冠冢行吗？我在塔山公墓给自已留了一座空坟，就在关帅的墓旁边！” “……好。” 陆江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两兄弟随即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大约五秒钟后，陆江察觉到陆涛准备挂电话，忽然间开口道：“弟。” 弟！ 这个两兄弟之间无比简单的称呼，陆涛在下了校门之后，已经许多年没听过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一股酥麻的暖流，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等陆涛作答，陆江便继续说道：“我是一名警察，你别逼着我有一天要亲手抓你！” “嘟…嘟……” 话音落，陆江终止了两人的通话。 第三百九十一章 棋盘划定，釜底抽薪 下午三点。 村部的小会议室内，孙国富给陆涛、关磊、赵泰每人递过去了一杯茶水，笑呵呵的说道：“小刘，根据你划定的区域，我已经让在那边有地的村民们，在三点半过来开会了！到时候你宣布一下征地的事情就行！” “孙会计，你辛苦了。” 陆涛笑着端起了茶杯：“你在村子里面，也算老干部了，你觉得我们这次征地，会遇见什么阻力吗？” “你放心，阻力绝对没有，我在村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人缘还是有的！最近金珠那边在征地，村里的老百姓都羡慕的够呛，将来如果能住进安置房里，也算是城里人了！” 孙国富笑呵呵的回答着陆涛的问题，随即补充道：“如果说征地一点问题没有，那也不现实，我们这村子的民风相对淳朴，不会出现钉子户，但其中有几个刺头，还是得安抚一下，我没让他们参加会议，等跟大多数村民聊完了，我单独叫他们过来！” “也好，这事你拿主意！” 陆涛心里清楚，孙国富说的刺头肯定是有。 至于来的人究竟全是村里的刺头，还是孙国富也安排进去了几个自家亲戚，想要趁机捞一笔，这就不得而知了。 对此，陆涛倒是没有计较。 正如孙国富所说的那样，他在村里还是有一定威望的，开会的时间一到，村民们便陆陆续续的赶到了会场。 陆涛等人员到齐，孙国富介绍完他的身份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各位村民，我叫刘涛！孙会计已经介绍过我的身份了，我这次来到小厂店村，是受到瑾龙集团委托，进行土地征收的。 在征地之前，我已经去村里看过了，发现很多村民家里，都有私自加盖出来的仓房、厢房，耕地也有开荒外扩的情况！我要在这里表个态，我们征地，只会按照村里的台账进行补偿，这些超出登记部分的，不会列入征收范围！” “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一名妇女听到陆涛的话，激动的回应道：“我们多盖的房子，也是真金白银花了钱的！你现在要白拆我们的房子啊？” 陆涛态度和蔼的回应道：“这位大姐，你别跟我喊，我也无外乎是个打工的，这种事都是集团决定，我做不得主！” 妇女压根不理会陆涛的回应：“你做不了主，那就找个能做主的来，私建的房子不给钱，我绝对不卖！” “既然这位大姐把话说到这，那我就额外多说几句。” 陆涛并未受到威胁，笑呵呵的说道：“征地之前，我特意去你们所在的村民组看过，发现很多人家私建的房子，都是近期冒出来的，这也就是说，其实大家早都听到了征地的传闻，想要趁机大赚一笔！ 这个算盘打得不错，但我也得提醒大家，我们这次的项目是预征地！什么叫做预征呢？就是这块地我们现在买下来没用，无非是扔在那里放着，而且你们搬走之后，我们还得给你们补偿租房子的费用！人这东西，连明天的彩票开奖号码都猜不到，怎么会知道多年以后发生的事情呢？ 或许过了多年以后，我们这里会变成高楼大厦！但也有可能依然还是一片荒地！所以这次的征收，更像是一个对赌协议！我先不说究竟是谁占了便宜，可你们要清楚一件事情，预征地是没有规划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在你们组征地，也可以换地方！ 大家都知道，弥勒集团如今也在村子里面征地！而他们选的是什么地方？环路规划两侧！而我们这里，我觉得更像是城乡结合部，但我愿意用同样的价格收购土地，大家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我还是那句话，这地我未必可以收！但那些想要私搭乱建赚征地补偿的人，如果因此耽误了整个村民组的征地进程，我想以后在村子里，恐怕也不好抬头吧？” 妇女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陆涛把狠话说完，接着又软了下来：“当然了，我也考虑到了一些特殊情况，所以愿意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让步！弥勒集团来村里征地，是三个月前开始策划的！我们就以当月一号为基准！之前搭建的建筑，全部评估工料，然后进行补偿！至于之后的，我们一概不管！ 大家如果有可以接受的，那就去孙会计那里进行签字核对，只要愿意征地的人超过九成，我们便成立征地办公室，跟村里聊征地的事，还有每家每户的补偿！如果大多数人都不同意征地，我们也不强人所难，重新选定区域！现在给大家半个小时考虑，半个小时后，我们开始唱票！”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改革的推进，城乡差距逐渐缩小，户籍制度也在不断改革和完善，人们对于城市户口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在许多区域，农业户口比城市户口还“值钱”。 可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特别是在计划经济时期以及改革开放初期，人们普遍较为青睐城市户口。 在当时，城市户口往往与更好的教育资源、就业机会、医疗、养老等社会福利，以及基础设施等紧密相连。 拥有城市户口可能意味着更容易获得稳定的工作、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发展机会。 不可否认的是，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城市户口具有较大的吸引力。 就比如陆涛征地的2007年末。 对于这些村民而言，能够搬进楼房，拿到城市户口，让下一代成为城里人，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以后有更好的发展，远比眼前的拆迁款更实在。 不出所料，陆涛的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征地计划比想象当中的更加顺利。 晚五点，陆涛在离开小厂店村的路上，拿着手里的报表，拨通了褚建的电话号码：“褚哥，我这边的征地报表已经做出来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啊？” 褚建笑呵呵的开口道：“你的事情，老孙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小子的能力，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你不是要求快么！” 陆涛顿了一下：“这次的征地款，总共需要近一千四百万！根哥说了，付款的事情由你来办，但我这边需要尽快付一笔三百万左右的定金，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一趟？” 褚建作为傻根的大管家，自然不可能将这么大一笔钱交给陆涛，但三百万远没达到陆涛所能拿到的收益，所以他也没当回事的说道：“回头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把钱给你转过去！定金的事情你负责，等需要大规模签合同的时候，我再出面也来得及！” “妥！” 陆涛结束与褚建的通话之后，看着车里的关磊说道：“明天一早，你跟赵泰用忠南乐名下的银行卡接收一笔钱，等资金到位之后，第一时间进入金珠的地盘，开始高价收地！” 第三百九十二章 农园茶叙 金珠今年二十五岁，小伙子长得很帅，而且为人干练，身上天生带着一股江湖人士的气息。 说得通俗一些，别人第一眼看见他，便能感觉出此人是个混子。 四年前，他还是一家歌厅的服务生，认识了一群坐台的姑娘，笼络她们去了更赚钱的弥宫夜总会。 短短四年时间，金珠让自已从弥宫的上百名服务生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大混子。 其中肯定有运气的因素，但这个高度，也绝非运气能够达到的。 江湖。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圈子。 它的复杂，在于它没有规则，没有底线，没有任何约束。 想在这个圈子里出人头地，得有超出常人的狠戾，但同时又得有左右逢源的能耐，得有给人做局下套的智商，又得有逃脱陷阱的敏锐。 躲得过暗地里设伏的刀枪，还得躲得过法网的制裁。 有句话叫人才都在监狱里，虽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不无道理。 弥勒集团当中，白笑佛眼下最看重的，就是年轻有为的金珠，让他过来负责征地项目，更是摆明了要捧他。 对于白笑佛的知遇之恩，金珠同样心怀感激，他很清楚，这个项目对弥勒集团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白笑佛让他通过这个项目增加资历，在集团内部立威。 故而，他为了把项目做好，每天都住在征占下来的房子里，只为了可以第一时间处理出现的任何问题。 这天一早，金珠正在民宅里喝着小米粥，他手下的骨干翁大志便掀开门帘，快步走进了屋内：“大哥，村子里出事了！” 金珠兴致缺缺的问道：“村子里出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事还真跟咱们有关系！三组那边，有人正在征地！” 翁大志补充道：“瑾龙集团的人！” “什么？！” 金珠听到翁大志的回应，猛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认是瑾龙集团的人？” “错不了！我老舅就是三组的，刚跟对方的人见过面！” 翁大志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些人不仅去三组征地，而且开出的征地款，每平米还比咱们多了二百块钱！” 金珠眉头紧锁：“这他妈不合常理啊！我之前跟褚建见过面，他对我说，傻根不会动咱们征占的土地啊！那个征地的人叫什么？” 翁大志回应道：“刘涛！据说在煤矿上帮了傻根很大一个忙，傻根挺欣赏这小子，所以给了他一个饭碗！” “这群狗日的，在这跟我唱什么连环套呢？” 金珠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继续问道：“除了三组，他还盯上了什么地方？” “只有三组，没别的了！大哥，这次咱们征地的主要目标，就是三组！而且这个消息，仅限身边的几个人知道，绝对不会外泄！至于刘涛那孙子怎么得到的消息，我也不清楚。” 翁大志目露凶光的开口道：“要么我现在带点兄弟过去，先给他上一课？” “等等，不急！” 金珠摆手打断了翁大志：“根据褚建的说法，刘涛在村里征地，每平米仅能拿到五十块钱的报酬，如今他开口就加二百，这钱褚建不会给批！他总不能自已赔本赚吆喝吧？” 翁大志提醒道：“他怎么想的不重要，如果真被他把三组的地收走一部分，咱们的规划就乱套了！” “这事急不来，你让我琢磨一下。” 金珠打断翁大志，坐在原地抽完一支烟，起身向门外走去：“去三组，我见见这个刘涛！” …… 小厂店村第三村民组。 陆涛坐在一户农家院里，手里拿着合同，对赶来的人比划了一下：“大家都看见了吧！跟我签合同，当时付全款！我已经收了六个院子了，大家也都别犹豫！我收房子是为了赚钱，你们卖房子不是也一样么！谁给的钱多卖给谁，还能跟钱有仇啊？” 一个老头听到陆涛的话，迈步走上前来：“行，我家房子卖给你了！” 陆涛咧嘴一笑：“高琪，教大爷签合同！小忠、小锐，等下你们俩跟大爷回家，核对一 “吱嘎！” 正当众人说话的时候，三辆越野车粗暴的停在了院外。 翁大志下车后，对着人群吼道：“都他妈在这看什么看！全给我散了！这些人都是骗子，跟他们签合同，你们当心拿不到赔偿款！” “哎！你他妈怎么说话呢？” 关磊听见这话，不甘示弱的回应道：“我们这里真金白银的在这摆着！哪个爹告诉你我们不给钱了？” 金珠推门下车，戏谑的看着关磊：“呵呵，我手里现在掐着半个村民组的征地合同，如果我全都给你，你能吃得下吗？” 赵泰随即回应道：“牛逼是用来给公牛交配的，不是拿来给你吹的！我们能不能吞下去，你拿出来试试！” 金珠身边的青年见状，直接在车里抽出了一把钢刀：“小B崽子！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大博看见这一幕，顿时带着小威、忠南乐等人手持棍棒迎了上去：“怎么着，你杀人不犯法啊？” “行了，大家都是来求财的！虽然有竞争关系，但本身并没有仇，别在这舞枪弄棒的，让人看了笑话，弄得像是没品的小圪炮！” 金珠并未受到现场紧张气氛的影响，笑呵呵的向院内问道：“谁是刘涛啊，方便聊聊么？” “我是！” 陆涛见金珠点名，笑呵呵的迎上去，宛若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伸出了自已的手掌：“先生找我有事？” “你好，弥勒集团，金珠！” 金珠伸出了自已的手掌：“早就听说你也在这村子征地，大家既然是同行，我理应打个招呼！” “呦，金珠大哥！久仰大名啊！” 陆涛跟金珠握了下手，侧身让开了位置：“不知道你大驾光临，我也没什么准备，坐下喝杯茶？” “好啊，刚好我也有话跟你聊聊。” 金珠见陆涛如此圆滑，顶着凛冽的西北风，走过去坐在了院内的桌子旁边：“听兄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陆涛推过去了一个玻璃杯：“嗯，外地来的。” 金锐面色平和，但语气锋锐的说道：“既然是外地来的，那就别给自已找不自在，好不容易落了脚，万一被人赶出去，未免得不偿失，你认为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三组农家院里，陆涛见金珠说话夹枪带棒，端起面前的茶杯捂着手，语气平静的回应道：“金珠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吧，做人不能太软！否则到哪都会像是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我这个人，更习惯自已决定去留，呵呵！” “恐怕在这里，有些事不是你自已能够决定的。” 金珠听到陆涛如此强硬的回答，喝着热水回应道：“你不用对我这么抵触，我能亲自来见你，说明这件事还有谈的可能，既然坐在了一起，咱们还是尽量商谈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这样对大家都好。” 陆涛听到这个回应，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多出了三分敌意。 虽然双方接触了还不到五分钟，但陆涛已经发觉，金珠此人，远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难缠。 金珠并未装假，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涛：“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我准备在三组征地的？” “推测！” 陆涛同样没有故弄玄虚，开口道：“靠近南二环规划路的区域，三组的耕地面积是最大的，这意味着你如果拿下这块土地，可以用最少的投资，实现最大化的利益！我不觉得弥勒集团会把宝都压在一个村里，去大批量的收购土地，所以你们看中的区域，应该最多只有两到三处。” “你这个人有点意思了哈。” 金珠听到陆涛的一番话，略显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能猜到我具体的征地区域，着实让我很意外！但我同时也很好奇，如果你赌错了，又该怎么办呢？” 陆涛言语直白的回应道：“我没打算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只是觉得三组可能性最大！如果今天你没有找我，明天我会换到五组！” “人才啊！” 金珠哈哈一笑，递给了陆涛一支烟：“以前做过建筑行业？” 陆涛将打火机递了回去：“算是吧，但没什么成就，否则我此刻不该坐在这里！”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 金珠把烟点燃，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你想凭借征地项目往上爬，接触到瑾龙集团高层，太难了！而且瑾龙集团如今的情况，是内忧外患，更是外强中干！ 你刚刚的回答，让我对你很感兴趣，这样，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从今往后，你跟我干吧！替我在这边征地，等征地项目结束，我给你安排个位置，怎么样？” 陆涛咧嘴一笑：“金珠大哥，你现在的话，不像是谈判，倒像是来收编的。” 金珠很坦率的回应道：“我始终觉得，人如果想要混得好，就得有容人之量！多个朋友，总要比多个敌人好多了！尤其你初来乍到，似乎比我更缺朋友！” “抱歉，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 陆涛并未被金珠的诚意所打动：“我这个人性格独，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跟其他人的施舍比起来，我更喜欢自已亲手争取到的东西！” 金珠眉头紧锁：“所以，这件事没得谈了？” “也不是没得谈，你刚刚也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是为了前程来的，只要你不咄咄逼人，我愿意让路。”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三组的房子，我可以让给你，但你得把五组给我！” 金珠微微蹙眉：“所以你今天唱的戏，是奔着五组去的！” 按照孙国富透露的规划，三组所在的位置，是二环路南侧最优势的地块，而五组则与三组隔路相望，虽然征收价格会高一些，但地理位置同样很重要。 目前谁都不清楚，这两块地将来哪一侧会被规划成商圈，所以在金珠的计划里，是准备把这两块地同时拿下的。 而陆涛找他要五组的地，摆明了就是不准备按照褚建的规划征地，而是要跟金珠对着干。 面对金珠的问题，陆涛并没有避讳，笑呵呵的说道：“金珠大哥，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求财！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我如今不仅光着脚，恐怕在你眼中，连一条底裤都没有！你已经吃的脑满肠肥，但是面对我这么一条丧家之犬，如果连残羹冷炙都不丢一点，我真怕自已饿的咬人啊！” 金珠盯着陆涛，沉默了大约五秒钟，开口道：“三组和五组的地块是连在一起的，弥勒集团有整体规划，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二组给你！” 陆涛不假思索的摇头：“我只要五组！” “你这个人，真犟啊！” 金珠叹了口气：“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我把五组给你！你说得对，我是穿鞋的，没必要跟光脚的人纠缠！但你也记住，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怕疯狗咬人，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值得成为我的一个麻烦！ 你必须保证在接下来的征地项目中，咱们双方进行商讨，不进行无意义的争夺！否则光着脚一条路走到黑，是要扎坏脚底板的！” 陆涛在占到便宜的情况下，并没有在意对方言语上的侮辱，放低姿态回应道：“这没问题，金珠大哥给脸，我必须得接着！” “今天吞掉三组的地，你必须得交出来，我如数回收！明天上午，去我在村里的办公室，跟你办理五组的交接手续。” 金珠顿了一下：“我在本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的信誉在你这里，能算作一种保证吗？” “当然！” 陆涛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小磊，把咱们的征地合同给金珠大哥！” …… 二十分钟后，陆涛带人走出了院子。 赵泰跟在陆涛身后，向他问道：“涛哥，这个金珠能把事情答应的这么痛快，让我始料未及啊！” 金锐也跟着点头：“是啊，我都做好动手的准备了！谁能想到竟然谈下来了！” 陆涛莞尔一笑：“你们还真以为，他会把五组的地让出来？” 关磊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这王八蛋在骗咱们将三组的土地交出去？” “如果换成我，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既然有能力将对手掐死，为什么要让他喘一口气呢？” 陆涛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如果金珠真能把五组的地交出来，我不认为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大博眉头紧锁：“他在呼市也算有名有号的大混子！还会这点道理都不讲？” “道理？有实力才能跟人讲道理，靠乞求得来的结果，不会长久的！” 陆涛坐进租来的商务车里，语速很快的吩咐道：“放弃小厂店村征地项目，开车去大厂店，我得趁着金珠的注意力被拖住，抢先一步拿下大厂店的工厂！”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本就一无所有，何惧向死而生 小厂店村，弥勒集团征地办公室。 翁大志推门走进房间，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金珠：“大哥，刘涛手里的征地合同，咱们已经拿下来了！” “啪！” 金珠接过档案袋，随手拍在了茶几上：“兔崽子，敲竹杠敲到我头上来了！一群外来的鬼，还真是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或许也正因为他们是外来的，才敢给你下套！毕竟这些人没听说过你以前的故事。” 翁大志吸了吸鼻子：“大哥，五组的土地，你真的准备让给那群小崽子？” “让个屁！人在江湖，遇见藏龙卧虎，躲一躲也就算了！几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山猫野兽，难道也值得我退避三舍？” 金珠露出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冷哼道：“午饭过后……不，你现在就带人去五组，收地价格每平提高五十，每亩提高八十，以最快的速度把地皮给我拿到手！ 这个刘涛虽然没什么实力，但眼光很厉害，既然他已经察觉出了我看中的是什么地块，再装下去也没意思！这次过来征地，我的压力也不小，后面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必须得做出成绩！” “既然你不打算让地，为什么要答应刘涛呢？” 翁大志面露不解：“即便正面碰撞，刘涛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可你答应了又没做到，这传出去恐怕会影响你的名声啊！” “地我可以给他，但他能不能吃得下，可就两说了！” 刘涛舔了一下嘴唇，拿起手机说道：“明天刘涛过来，你负责跟他谈，想拿五组的地可以，但是地价全部翻倍要！毕竟我们征地这么久，也是需要费用的！这小子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更翻不出什么浪花！我担心跟他缠斗起来，会让别人乘虚而入。” …… 褚建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涛已经赶到了大厂店村。 这个村子里总共有两处工厂，大工厂已经废弃多年，只剩下小的养殖场尚在经营。 大工厂门外，陆涛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犹豫片刻后，笑呵呵的按下了接听：“褚哥，你好啊！” “刘涛，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鬼？” 褚建愤怒的质问声顺着听筒传出：“你分明跟我说好要征收河边的土地，为什么还要去动金珠的蛋糕？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两个集团的纷争与你无关，你不明白吗？” “褚哥，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我手里只有你给我的三百万预付款，即便把我的骨头抽出来榨油，我也玩不转这么大的项目啊！我去找金珠，只是吓唬他一下，以免在我征收河滩地的时候，他会对我下黑手！” “你他妈的真当我是个堂货，不明白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褚建完全不相信陆涛的说辞，言语中满是愤怒：“你不论拿什么地方的地块，赚到的钱都是一样多的！我请你收起自已的小心思！从现在开始，直到小厂店的河滩地被征收完毕，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一周内，如果你不能把征地合同谈下来，我立刻换人！” “嘟…嘟……” 褚建语罢，完全不给陆涛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刚刚喊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一边的关磊也听到了通话的内容，犹豫片刻后向陆涛说道：“哥，征地这种事，拼的就是谁的钱包更厚！失去了褚建的支持，即便咱们把厂子谈下来，也没有意义！依我看，咱们不如就按照他的方案，先把事情办了再说吧！” “我说过，在这件事情当中，利益是最不值得关注的东西！褚建急，是因为他有退路，而咱们没有！” 陆涛不以为然的说道：“厂子的事情必须得谈！只有坚持下去，咱们才能等来机会！” 平时沉默寡言的小威，听到陆涛的一番话，忍不住开口道：“涛哥，你真觉得，这件事咱们有机会吗？” 陆涛办事，始终坚持着一个观点，便是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除了为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之外，他也很少对人透露他自已内心的真实想法和全部计划，用来减少外界的干扰和阻碍，提高成功的概率，更会减少在失败后对凝聚力的影响。 但如今大家都在跟他颠沛流离，他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是没底的时候，犹豫片刻后，还是如实说道：“对于瑾龙集团，我们迄今为止，听到的所有评价，都是内部派系林立，竞争十分激烈！ 我反倒认为，能够在这么大一个集团中爬到高层的人，并非全部都是酒囊饭袋，其中一定有能力出众的人！有竞争就有制衡，竞争者更会抓住一切对自已有利的资源，用来压制对手！ 什么叫做有利的资源呢？我觉得两个集团在地产行业的竞争，便算是其中之一！只要我们把事情做到位，一定会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变化！这个人未必是我们的靠山，但一定是可以进入瑾龙集团的敲门砖！ 反之，即便我按照褚建的思路，去把征地的事情做成，恐怕将赚来的钱千金散尽，也不足以让我们接触到高层的圈子！人的身份，都是自已给的！一根绳子，绑在螃蟹上，能卖出天价，如果编成草鞋，只能被人踩在脚底！ 我带你们离开沈城，是为了躲避凌肃威的追杀不假！可我们要做的也不仅仅是躲躲藏藏，我更得带你们活出一个人样！我得发展足够的势力，让自已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我得风风光光的回去，更得报了赵叔的仇！” “大爷的！干了！” 赵泰见陆涛提起他的父仇，眼中闪过了一抹凌厉：“本就是两手空空来到这边的，如果机会抓不住，我宁可跟你再回到煤矿上去刨石头！” “这话没错！本就一无所有，何惧向死而生？放心，我不是疯子，出来混，更不是为了把自已这条命混没的！” 陆涛露出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笑容，重新看了一眼工厂大门，摆手道：“这厂子的权属是村里的，金珠目前还没盯上这边，看样子是准备一步一步走！开车去村委会，跟本村的支书聊聊，必须抢在他之前，把这里的合同拿下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大厂店村的支书叫做山跃进，今年六十出头，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身上穿着廉价且松垮的西装，配上腰间落伍的传呼机，让他的身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村委会里，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山支书，我们这次来村里，主要是为了聊一下收购原绿地毛纺厂的事情，据我所知，绿地厂已经荒废多年，不过土地和建筑的权属都是村集体的，我说的没错吧？” “是啊，早年间这厂子还开着的光景，可跟现在不一样喔！” 山跃进感慨道：“当年我是下乡的知青，因为懂机械，被分配到了绿地厂做临时工！后来被转了正，把户口迁到了这边！一眨眼都是快四十年的事情啦！ 78年国企改革，绿地厂成为了村属企业，在计划经济的时代，我们大厂店村民的生活水平，是周边几十个村子里面最好的！后来厂子倒啦，啥都没了！” 陆涛在山跃进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他对绿地厂是有感情的，连忙终止了这个话题：“山支书，您对于我们要收购绿地厂，有什么看法吗？” “这是好事！现在什么都在涨价，唯独粮食不涨价，老农民过得苦哇！直到去年不用交公粮了，我们才能松一口气！” 山跃进抽着烟袋回应道：“如今经济放开了，国家提倡新农村建设，可建设是需要花钱的！如今村里的财政收入，只有养殖场每年给的那点钱，干什么都不够！如果你们能把绿地厂收了，村里就能拿着这笔钱修修路，盖盖桥，弄些小厂子，给村民们做点实事！” “也就是说，您愿意出售绿地厂了？” 陆涛顿时来了兴趣，坐直身体说道：“您放心，我们来大厂店征地，是带着诚意而来的，绝对不会让你白帮忙！” “哎，你这后生说的是什么话！我是老党员，咋能做出这种缺德事呢？” 山跃进面色严肃的看着陆涛，表明自已的态度以后，继续说道：“绿地厂荒废多年，放在那里，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变成废墟，我在村里有些威望，我要卖厂，村民们都会支持我！但是在收厂子之前，你们必须得解决好一件事！” 陆涛点头：“你说！” “厂区外围的棚户区，你们必须得妥善安置哇！” 山跃进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六十年代下乡的知青！那个年代，大家都吃不饱，他们觉得绿地厂的待遇不错，就留在了这里！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临时工！ 后来厂子归村里了，开始给本村的村民增加就业岗位，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下岗了！这些人离家几十年，没地方去呢！所以就在厂区外围，盖起了棚户区！ 再后来，城里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都听说这边能落脚，慢慢的人也就越聚越多，发展到现在，已经足有二百来户人家了！他们的房子，占的是村里的土地，平时也没少跟本村的村民发生冲突！” “还有这种事？” 关磊听到山跃进的话，插嘴问道：“他们鸠占鹊巢，村里为什么没把他们赶走呢？” “我当年选择留在这边，除了有个工作机会，也是因为本地的民风淳朴！厂区周围本就是荒地，村民们也可怜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再加之那里最早的原住民，都是绿地厂工人，跟本地人都认识，没人想去做这种缺德事哇！” 山跃进叹了口气：“我刚刚说，老农民不容易！但这些人啊，更可怜！他们都混的不太好，离开绿地厂，他们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与其说你拆的是他们的房子，倒不如说是在拆他们对生活的希望，要他们的命呢！ 之前弥勒集团也来过我们这边，想要谈下绿地厂，但坚持了不到一星期就走了，连征地保证金都没要！后生娃，我卖厂是为了造福村民，可不是为了作孽！我不坑你，也不用你交保证金，只要你同意清理棚户区，等事情办完，我就把厂子卖给你！” 陆涛沉吟片刻，点头道：“好，这个活我接了！但是山支书，咱们俩得签一份协议！另外，我还需要你给我介绍一个朋友！” 山跃进好奇的看着陆涛：“朋友？” …… 十五分钟后，陆涛离开村委会，手握山跃进签字的合同，再一次的前往了绿地厂。 他之前来看地形，只到过正门，而这一次，走的却是侧面。 从工业老区沈城走出来的陆涛，对于眼前的一幕并不陌生。 一条长长的铁路两侧，满是低矮的窝棚，它们歪歪扭扭的挤在一起，仿佛失去了彼此的支撑，马上便会倒塌一样。 这些窝棚的举架高度普遍只有两米出头，大部分都是土墙上用树木做横梁，石棉瓦上铺着一层又一层用来保温的破棉被，以及防水的油毡纸，压在上面的砖头像是列队整齐的士兵，守望着脚下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棚户区后面报废的厂区，宛如一座沉默的废墟，墙壁早已坍塌，成为了附近居民们修葺房屋的取材地，高大的烟囱孤零零地耸立着，不再有昔日滚滚的浓烟。 顺着院墙望去，车间的屋顶已经塌陷，露出内部破碎的瓦片，里面裸露的钢筋与钢梁，早不知道被什么人冒着生命危险取走，换了几天的口粮。 这是工厂的消亡，也是时代的消亡。 寂静与荒芜。 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只留下无尽的衰败与沧桑。 陆涛见过城中村，但村中村还是第一次见到。 因为这片棚户区都是违法建筑，也没有人投入基建，所以它的环境，仅仅用肮脏与破败来形容，是完全不够的。 棚户区入口的地方，有一个深坑，里面堆着一座高高的“粪山”。 不难看出来，这个大坑原本是用来倾倒垃圾与排泄物的地方，但寒冬凛冽的天气，早已经让里面的排泄物冻得坚硬，比地面高出了接近一米半的距离。 棚户区没有路，地面上的坑坑洼洼被积水结成的冰填满，道路两侧垃圾如山，即便是冬天，也带着一股刺鼻的异味。 没人关注这里，包括住在这里的人。 生活带来的压力，让他们无暇去改变自已的居住环境，更不会生出所谓的公德心。 关磊走在棚户区里，被异味呛得皱着眉头：“我也真服了，这些人宁肯生活在这种地方，也不愿意搬走，这是图什么呢？” 陆涛走过一处拐角，看着在前方路边晒太阳的几名老者，还有一个拎着污水桶艰难行走的背影，面色凝重：“这地方，不好拆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互相试探，互相下套 陆涛的话，道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 赵泰点燃一支烟，用来驱散异味：“确实不好拆，但只是对于咱们而言！在沈城的时候，我跟恒盛的人聊过，面对这种非法占地的棚户区，段世豪都是动用官方的力量去办的！他的人与警察‘联合执法’，警察负责维护秩序，他的人负责将钉子户拖走，把人拽出来，推土机直接进场，一脚油全都推平了！” 陆涛闻着空气中的尿骚味，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一处风口：“以咱们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有这种机会吗？” “我所担心的并非是咱们能否办到，而是金珠能否办到！” 赵泰并未掩饰自已的担忧：“倘若他知道咱们要拿绿地厂，抢先一步动用这种手段，我怕咱们为他做嫁衣啊！” “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一样不占，资源、人脉皆不如金珠！所能做的只有虎口夺食！但我觉得金珠不会用这种手段。” 陆涛缓缓说道：“如今大厂店村的地块，只有咱们两伙人在抢，而我又不是瑾龙集团的嫡系！有了褚建帮忙，金珠早已经对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倘若他动用了官方的关系，这事一定会造成轰动，被高层注意到！ 瑾龙集团虽然内部不和谐，但我觉得他们不会傻到坐视弥勒集团一家独大！万一瑾龙找人把我换掉，那才是金珠真正的噩梦呢！虽然我连瑾龙集团的大门向哪边开都不清楚，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尊菩萨的佛光，还是笼罩了你我的！” “即便金珠不动用手段，咱们跟他碰撞，胜算也不高啊！” 关磊眯起眼睛，目露凶光道：“依我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金珠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 “你给我打住！” 陆涛不等关磊把话说完，便沉声道：“怎么，得罪了一个凌肃威还不够，非得再加上一个白笑佛吗？你们都给我听清楚，除掉段世豪是万不得已！其目的更是让我们能活下去，而不是每天踩着钢丝出来混！都给我打消这种念头，一旦起了杀心收不住，咱们这伙人也就离覆灭不远了！” 金锐见怒涛不怒自威，连忙岔开了话题：“涛哥，那你看咱们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 “征收这片区域的好处，就是我们不用给拆迁费！除了人没有其他成本！但这地方不花钱，恐怕更难办！” 陆涛吸了一口烟：“等一下你去打印告示，通知这里将在两天后进行拆迁工作，让居民做好搬离准备！从后天开始计算，愿意三天内搬走的，每户给一千块补偿！三至七天内搬走的，给五百块补偿！超过七天不搬的，会强行驱离，没有任何补偿！” “能行吗？” 赵泰吸了吸鼻子：“现在这年头，千八百块的够干什么啊！想用这些钱买房子，我总觉得不太现实！” “你得清楚一点，这些房子并不是他们的，而是他们强占的！我给的钱不是为了让他们养家糊口，只是保证他们从这里搬走之后，能租到其他的房子，暂时有一个落脚之地，至于往后他们该如何活下去，这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陆涛面无表情的说道：“拆迁本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心如果软了，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都给我收起廉价的同情心！如果不能在呼市这地方扎下根，包括我在内，恐怕会混的比住在这里的人更惨！” …… 陆涛一个外来户，敢向金珠的碗里伸筷子，这个举动让金珠很愤怒。 翁大志作为金珠手下的头马，自然也做到了同仇敌忾。 双方已经约定了第二天洽谈五组地块的事情，所以这天一早，翁大志便纠集了一群人，聚在了办事处周围，命令道：“等一下你们都给我分散在周围和后院里！只要我在房间里一摔杯，就给我冲出来收拾他们！记住，主要盯着那个叫刘涛的干！打残他！” 旁边的青年插嘴道：“志哥，金珠大哥之前可是吩咐过，说让咱们只能谈，不能动手！” “屁话！咱们是出来混的，又不是中学生开辩论赛！动嘴皮子能唠出来战绩吗？不见血，这群狗日的能长记性吗？” 翁大志不以为然的回应道：“这事听我的，事情办妥以后，我跟大哥解释！自打刘涛昨天搞提价，三组的村民普遍动了歪心思，全都找我要补什么差价！不狠点收拾这群B养的，这股歪风刹不住！” 话音落，二十多个小青年手持刀棍，顿时隐匿在了周围，唱起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 两小时后，翁大志杯里的热水已经添了三次，外面的一个小青年被冻得实在受不了，进门蹲在了火炉旁边，烤着手说道：“志哥，你们跟刘涛有没有约时间啊？这眼看着都快十点了，他怎么还没来呢？” “妈的！我昨天忘了留他电话了！” 翁大志烦躁的说道：“这孙子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或者找人过来望风，看见咱们在这藏人了？” 没等青年回话，又有一人走进了房间里：“志哥，大厂店那边出事了！我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有兄弟路过绿地厂棚户区的时候，发现电线杆子上贴着征地告示，瑾龙集团准备三天后进行强拆！” “你说什么？！” 翁大志闻言，猛地站起身来，随后脸色铁青的向着门外走去：“他妈的！刘涛这个狗篮子敢戏耍我！叫上兄弟们，跟我去大厂店！” 话音落，屋里的几个人同时起身，刚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赶来的金珠。 翁大志面色狰狞的说道：“大哥，咱们让刘涛那小子耍了！他人在大厂店！” “我知道了，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金珠面无表情的走进了房间里：“你们要干嘛去？” “还能干嘛，干陆涛呗！” 翁大志骂骂咧咧的说道：“这孙子昨天捅咕三组的地，今天就奔着大厂店伸手了，我不得剁了他的贼爪子吗？” “不急，再等等！现在看来，他昨天动三组的地，就是在这跟我打时间差，转移我的注意力呢！那片棚户区，就是一个谁去谁陷的沼泽！刘涛踩进去容易，再想拔出来可就难了！他去见山跃进的消息，我昨天就知道了，这块骨头如果这么好啃，怎么会轮到他呢？这是我故意丢给他的！” 金珠脱下貂皮大衣，笑呵呵的坐在了火炉边的椅子上：“我跟棚户区的人打过交道，知道那里的情况，这块地刘涛短期内拿不下来，先放任他折腾，让他把水搅浑，我也顺便看看他的成色！你现在的任务，是优先拿下三组和五组的土地！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能安心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三百九十七章 酒肉朋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讲不通道理的。 就像绿地厂周围的棚户区，居住在那里的人，并没有土地的权属，也没有建筑许可，所有的房屋全部可以定性为违章建筑。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此处棚户区形成的主要原因，就是绿地厂在经历改革与倒闭的几次浪潮中，并没有对这些临时工进行妥善安置。 从这个角度出发，陆涛要征收他们的房子，而且还给予少量的补偿资金，不论从法理还是人情上来说，都是仁至义尽。 但问题的根源也正在于此。 对于陆涛而言，给多少钱他都是吃亏的，而棚户区的住户们，也抱着一种心态，那就是陆涛不管给多少钱，他们都不会满足。 道理也很简单。 棚户区那些谈不上居住环境的房子，是所有居民的家。 对他们来说，陆涛给出的钱，并非好心的补偿，而是狠心的掠夺，他准备用可怜的几百块钱，去买走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将他们本就悲惨的生活，推向一个更为绝望的悬崖。 这是一个死循环。 也正因如此，金珠在与棚户区的人进行了短暂接触后，才暂时放弃了这边，选择了去更容易操作的小厂店村，准备先稳住阵脚，再图变化。 这里面的事情，陆涛看的很清楚。 他知道这件事难办，但也知道这件事必须有人办，正如金珠有退路，但他没有。 告示上写着留给居民们三天时间考虑，只是一句虚言。 作为混了多年的老油子，陆涛心里像明镜一样，居民们在看见告示的那一瞬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这三天时间，是给金珠准备的。 在金珠决定按兵不动的同时，陆涛等人也已经悄无声息的搬出了傻根给他们准备的商铺，住进了大厂店隔壁村的一户民宅当中。 午饭时分，关磊将买回来的饭菜带回农家院，对陆涛说道：“涛哥，小忠和高琪在棚户区蹲了一上午，没有任何发现，金珠的人，压根没去过棚户区！你说他是不是没接到消息啊？” “如果金珠连这个消息都接不到，我怎么可能为了避其锋芒，住在这个地方。” 陆涛打开盒饭，边吃边回应道：“抓紧吃东西，等吃完以后，你陪我出去一趟，咱们俩见个朋友！” “朋友？” 关磊狐疑的看着陆涛：“你在这边不是没有熟人吗？从哪冒出来了一个朋友？” 陆涛莞尔一笑：“朋友是可以现交的嘛，知心朋友不好找，酒肉朋友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 午饭过后，陆涛驾驶着租赁来的商务车，在棚户区边缘见到了守在这里的忠南乐与高琪，将给两人买的烟和饮料递过去，开口问道：“中午也没动静？” 忠南乐摇头道：“没有！一上午除了老头老太太，连年轻人都没见到，一大早就全都骑着自行车出去上班了！” “你们俩继续盯着，如果日落前还没动静，就撤回去吧。” 陆涛跟两人说完话，再度从车里拎出一个大号的食品袋，向棚户区里面走去。 关磊搬着一箱啤酒，跟在陆涛身后，皱眉问道：“哥，你说带我出来交朋友，你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住在这地方的吧？” “想征服一个地方，总得先了解一个地方。”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比上层力量，我们不是金珠的对手，只能在底层给自已寻找优势！” 关磊撇嘴道：“怎么着，你还想在这拉起一支队伍，跟金珠拼一下啊？” “这地方，已经有人跟金珠拼过了！他当初来征地，第一站就是大厂店！只不过手下的人伤了几个，所以才撤走的。” 陆涛说话间，拐进了一条堆满杂物，只能供一人通行的小巷子，敲响了巷子最深处的房门。 这个房子面积不大，是棚户区为数不多的红砖房，小小的窗子外面，用来保温的塑料布覆盖了一层灰尘，墙面也满是斑驳。 几秒钟后，一道低沉的男声顺着门缝传出：“谁？” 陆涛站在门外回应道：“你好，这是郑辉的家吧？我找他有事！” 里面的声音不耐烦的回应道：“他死了！” “这么咒自已可不太好吧？” 陆涛点燃一支烟，笑呵呵的说道：“我打听过了，你光棍一根，没什么朋友！我知道你在躲什么人，但你别担心，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我跟你也不是一路的！” 郑辉没好气的回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关磊看着面前破旧的木门，抬腿就要踹上去：“我他妈……” “别动。” 陆涛拦了关磊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现金，全都顺着门缝塞了进去：“一百块钱一句话，这钱你愿意赚吗？” “吱呀！” 三秒钟后，房门被拉开，里面一名四十出头，邋里邋遢的中年，目光阴鸷的看着陆涛：“这几天外面的告示，是你贴的吧？” “郑主任，聊聊呗。” 陆涛见郑辉开门，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食品袋：“知道你喜欢喝酒，我带了几个下酒菜过来。” 郑辉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菜刀，瞥了一眼陆涛，还有他身后的关磊：“想聊可以，你自已进屋！” “没问题！” 陆涛递出手中的食品袋，然后接过了关磊手中的啤酒，果断跟郑辉走进了屋里。 郑辉的家里还算干净，但也仅仅是相对于这片棚户区而言。 他家厨房的灶台早塌了，里面的木板床上，乌漆麻黑的被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仿佛一块超大号的抹布，燃烧的火炉旁边没有煤炭，都是自已锯回来的木头。 陆涛看着桌上的馒头和榨菜，笑呵呵的说道：“你的生活环境，比我想象中的好了一些。” 郑辉不语。 陆涛拽过一把自已打造的椅子，坐在火炉旁边烤着手：“我听说，弥勒集团的金珠来征地的时候，是你带头把他砍跑的，有这件事吗？” 郑辉握紧了手中的菜刀：“怎么，你想给他复仇？” “当然不会。” 陆涛微微摇头，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了郑辉：“我的命不算值钱，但我还没傻到跟一名癌症患者以命相搏。” 郑辉微微一怔，然后将啤酒接了过去：“你了解的事情，似乎比我想象当中更多！” “这个棚户区啊，太穷了！” 陆涛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感慨道：“我也经历过贫穷，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贫穷会给人带来许多弊端，其中一点，便是它会磨掉人的骨气。在这地方，钱能办成很多事，也能买到许多朋友！”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讲理的文化人 郑辉的家，外面是红砖，里面也是红砖，连糊墙的报纸都没有。 冰冷的房间里，燃烧的木柴劈啪作响，跳动着火苗的炉子像一个忠诚的卫士，抵御着寒冷的侵袭，努力给这荒凉之地带来一丝生气。 陆涛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对郑辉说道：“如果你喝不惯啤的，袋子里还有白酒。” 郑辉撕下一条鸡腿，狼吞虎咽着回道：“一个运交华盖，行将就木的人，喝什么都是一个味道！我本是不喝酒的，但白酒比药更便宜，喝多了身体不疼！本想着喝死就算了，谁承想一个身患癌症的人，竟然能奇迹般的活了这么多年。” 陆涛看着他与谈吐并不相符的吃相，又看了看他窘迫的生活环境，直言道：“据我所知，你曾是绿地厂主抓生产的主任，是全厂的三把手，我很难想象，你这种文化人，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只懂技术，不懂做人，现在这个年头就是这样，懂得曲意逢迎的人才有未来，至于能力……不重要。” 郑辉的话很愤怒，但他的表情不愤怒，像是用最平淡的方式，讲述出了一个不愿相信，但早已接受的事实：“本来绿地厂倒闭那年，我是有机会去南方的，不过我一直在写信举报厂长贱卖国家资产，中饱私囊，不顾工人死活！后来，我进监狱蹲了四年，厂长一家子去了加拿大生活。” 陆涛喝着啤酒，没做声。 “等我放出来，掌握的技术早已经落后于时代，老婆带着孩子跑啦！像是人间蒸发，不见踪影！” 郑辉捡起一块木头丢进火炉里，顺带着将鸡骨头也丢了进去：“我对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怀才不遇，也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我多可怜！而是要告诉你，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把我逼到绝路，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你的威胁，没有吓到我，或者说，也没吓到之前来征地的金珠。” 陆涛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郑辉：“我不是上位者，但是以我的见闻，我必须要坦白的对你讲，像你这种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死活没人在意！话可能不好听，但这是现实！” 郑辉灌了一口啤酒：“一个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活成了这般模样，不用你来告诉我，什么叫做现实！因为我对于它的感受和认识，或许要远比你更加深刻！”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个棚户区里面的居民，主要分为两派！工人派与外来派！你一个人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你是工人派的领袖！之前金珠带人来征地，是你带领住户们把他打跑的。” 郑辉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所以你来找我喝酒，准备钝刀子割肉，软刀子杀人？” “我想说不是，但这其实正是我的想法！与其说是软刀子杀人，倒不如说我是更希望你可以认清现实！” 陆涛重新打开一罐啤酒，认真的看着郑辉的眼睛：“工人们之所以对你马首是瞻，是因为当年你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坐过好几年的牢！但结局却是你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老郑，我认为这次的结局也是一样的！ 你上次跟厂长对抗，是因为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而这次有两个！更主要的是，你在这件事情当中是不占理的！棚户区居民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你为什么还要一定让他们也卷入这种没有意义的是非当中来呢？” “没有意义？” 郑辉眯起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涛：“在你们这种人眼中，管生活叫没有意义？只因为你们吃饱穿暖了，就看不见人间疾苦，不允许有人间疾苦？这就是所谓的居高临下吗？” “我必须提醒你，我的出身跟你们没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就是在去年的这个时节，我们过着一样的日子！” 陆涛平复着郑辉的心情：“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坚持，因为这里的居民们，是早晚有一天，都会被清走的！你带领他们团结在一起抵抗拆迁，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虚假的希望！ 这个希望或许可以成为他们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我更觉得，这个支柱应该是让自已生活的更好，搬离这个狗窝一样的地方！而不是死守在这个地方，等失去一切后，对于生活更加的迷惘。” “我以为，你跟金珠不一样。之前他来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交流，只是以蛮横的态度，要求这里的人全部搬走！在他看来，我们只是住在这里，还保持着生存本能的牲口！” 郑辉看着陆涛的眼睛：“你能跟我聊他们的未来，我以为你把我们当成了人！或许除了法律意义上的人之外，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我们已经忘了人本来该是什么模样了！” “这个社会上，从来没有人阻止这里的人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陆涛认真的看着郑辉：“你不觉得自已对于社会的怨气，已经影响到了这里的其他人吗？” 郑辉突兀的问道：“一千块，对你而言多不多？” 陆涛皱眉：“什么？” 郑辉认真的问道：“回答我，一千块对你而言重要吗？” 陆涛摇头：“不重要。” “这个棚户区，百分之八十的家庭，存款不到一千块！一家三口每个月的生活费，大约需要五百块钱！几乎与他们的收入持平！难以置信吧，不敢相信为什么有人还会过这种日子吧！” 郑辉掷地有声的说道：“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一技之长，被时代抛弃的中年人！他们只能从事最底层的体力劳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收入会越来越低，而相应的物价与房价则会越来越高！他们得生存！” 陆涛无语的看着郑辉：“是人都得生存，可你不能将自已的压力，转换成为带给别人的压力！你觉得想要凭借讹诈的方式，抢占这片土地，这现实吗？又有谁会支持你们呢？” “我从未想过强占这片土地，我只是想在临死前，替他们争取到最大化的利益！别管这利益是从哪来的，也别管是谁欠谁的，我必须让他们拿到！” 郑辉无所畏惧的看着陆涛：“我是一个文化人，前半生循规蹈矩，却处处掣肘！如今我只剩下烂命一条，你觉得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的人，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都是当爹的，都不容易 沈城，于洪区，巴黎世家别墅区。 凌肃威在保镖祝磊，以及新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了段世豪曾经安排给凌栋的房子。 凌肃威身边的新秘书叫做孙杰赐，以前也一直在跟着他混，在凌肃威决定亲自坐镇东北的情况下，原本的秘书被安排到了实权岗位，孙杰赐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别墅杂乱的客厅当中，凌肃威看着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摆设，心中划过一抹酸楚。 凌肃威时常用一句话来教育儿子：读书不是为了跨越阶级，而是为了认清阶级。 劝人易，劝已难。 凌肃威见过了太多世家的青年才俊，还有不务正业的二世祖，他羡慕那些人毫无枷锁，丰富多彩的人生。 以他的年纪和地位，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了，所以他想拼了老命，给儿子铺一条路来，让他活成那种模样。 但两者之间的不同点在于，那些权贵子弟其实并未经受过什么严格的教育，家庭的氛围和背景，已经在潜移默化间形成了他的性格。 凌肃威清楚，自已无法给儿子提供那种环境，既然画龙画虎难画骨，便只能刻意去让他进行改变。 凌栋活的很压抑。 出门的时间有规定，宵禁的时间有规定，吃饭的时间有规定，就连在家里的坐姿，都得按照规矩来。 放在以前，凌肃威看见家里乱成这样，恐怕早已怒不可遏。 但今天，他并没有愤怒，而是满带伤悲。 这并不是因为他儿子变成了植物人，令他的愤怒没有意义，而是因为他心中那无尽的懊悔。 凌肃威最近每天都在反思，既然人生苦短，为什么一定要让儿子按照自已划定的轨迹去成长呢？ 作为一个父亲，如果他在儿子成长的道路上，只在一些大方向上给他把关，多给他一些自由的空间，结局是否会截然不同呢？ 凌肃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儿子有一个完美且快乐的人生。 可是在凌栋有限的生命当中，他真的快乐了吗？ 孙杰赐见凌肃威盯着茶几出神，十分殷勤的走上前去，想要把桌子收拾干净。 “别动！” 凌肃威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这房间里的任何布置，全都不许动，就让它保持现在的模样！” 孙杰赐看着餐盒里已经发霉腐败的食物，还有生了苍蝇的垃圾桶，下意识的开口道：“凌总，可……” 祝磊沉声道：“阿赐，在风翎工作，首先且必须要记住的一点，就是无条件服从段总的话！” 孙杰赐微微一怔，然后很机灵的点头：“明白了！我会亲自把这里收拾好，但所有东西都会在！” 凌肃威不发一语，迈步走向楼上。 十分钟后，西装笔挺的徐东升敲响房门，带着三猛走进了别墅，对祝磊微微点头：“磊哥，凌总叫我过来的，他现在方便吗？” “人在楼上。” 祝磊对两人挑了挑手指：“抬手，搜身！” 徐东升抬起双臂，有些无语的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每次都这么严肃吧，我来见凌总，怎么可能带武器呢？” “你带不带，那是你的事情！我搜不搜，才是我的事情！” 祝磊动作麻利且仔细的将徐东升搜了个遍，侧身让开了位置：“段总在二楼，你一个人上去吧！” 徐东升舔了一下嘴唇，低声问道：“磊哥，段总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来到这里，你觉得他的心情会好吗？” 祝磊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接手远帆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找到陆涛的下落，这让段总很不满意。” “我能体会凌总的心情，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 徐东升点点头，然后快步去往二楼，见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迈着小碎步赶了过去。 这个房间，是凌栋的画室。 凌肃威知道凌栋喜欢艺术，但他始终很反对凌栋因为这些事情浪费时间。 想要与高层接触，必须得有一定的文学、音乐、美术、戏剧等相关专业的文化素养，在关键时刻能把话接住。 凌肃威是一个极其功利的人，所以他不阻止凌栋学艺术，但学的全都是理论知识，只有这样才能与人高谈阔论。 凌肃威至今有看书的习惯，在得知要与某位大佬接触的情况下，他可能提前一个月就会背诵大量对方所喜欢的资料，而这一个月的准备，真正用到的时候，可能往往只是为了回答对方的一句话，有些时候甚至用都用不上。 至于想跟那些大佬坐在一起玩音乐、绘画，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念头。 既然学之无用，何必浪费光阴。 凌肃威站在画板前方，看着满墙已完成和未完成的画作，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别动。” 徐东升的脚步戛然而止，毕恭毕敬的站在了门口。 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凌肃威不动，徐东升也不敢动，只是谦卑的低着头。 其实他很想把头抬起来，盯着凌肃威的背影，思考一下这个男人与自已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能走到这样的高度上来。 但是他不敢。 他怕凌肃威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转过身来，看到自已贪婪且不敬的目光。 半晌后，凌肃威的声音打破沉寂：“有人说，艺术是人类精神世界的生动展现，是人类创造力和智慧的结晶，你对此怎么看？” 徐东升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应道：“凌先生说得对。” 凌肃威转过身来。 徐东升意识到自已失言，低着头补充道：“我不懂艺术！” “艺术具有创造性，它突破常规，挑战既定的模式和观念，以独特的方式展现事物！它可以用一种人类无法达到的高度，去俯瞰众生，去让人类的精神在现实无法达到的层次上，进行升华！” 凌肃威转过身去，看着面前一副色彩艳丽，内容抽象的油画：“我一直以为，凌栋已经被我打磨的很好了，可我今天才知道，他始终在用自已的方式与我抗争！他的内心世界，比我更加丰富，也更加强大！” 徐东升是个聪明人，通过只言片语，便感受到了凌肃威的不满，语速很快的说道：“凌先生，我仓促接手远帆公司，只有让内部稳定，才可以让它运转起来！我知道您给我的资源不少，但我得先整合资源，才能让它成为一把利剑。” 凌肃威拿起一支凌栋用过的画笔，沉默不语。 “我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一直在调查他的下落！当初他跑出沈城后，去了辽阳！” 徐东升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的人此时此刻就在辽阳调查他的行踪，您的话我始终记得，斩草除根！片甲不留！” “我最近的睡眠质量很不好，整个人暴躁、易怒！你得提高效率，免得我将这股邪火撒在你身上！” 凌肃威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陆涛的合伙人赵丰年，为了保护他儿子死了，尸体是祝磊处理的！下楼后你去找他，给赵丰年修座坟……都是当爹的，都不容易！” 第四百章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陆涛跟郑辉的酒，一直喝到了下午三点半。 两箱啤酒没了，四瓶白酒也没了。 正当关磊觉得事情反常，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陆涛也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哥！” 关磊见陆涛喝的脸色通红，且双目迷离，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你什么情况，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我没事！” 陆涛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被关磊扶着走出巷子，这才扶着电线杆，对着地上一阵呕吐。 等胃里的酒水被吐得差不多了，陆涛吐出一口雾气，站直身体说道：“小忠和高琪还在吗？” 关磊看着陆涛流淌到胸口的哈喇子，还有鼻翼处冻住的清水鼻涕，无语道：“你这都说胡话了，还管他们干啥啊！走，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陆涛手扶电线杆，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没事！趁着清醒，必须把话说完，我怕酒醒以后，忘了自已谈过什么！打电话，把他们俩叫过来！” 关磊拗不过陆涛：“他们俩盯梢的车就在前面停着，我带你过去见他们！” 最近几天，忠南乐与高琪，一直在大厂店这边盯梢，见关磊扶着陆涛走来，忠南乐第一个下车跑了过去，懵逼的看着陆涛：“涛哥，你这是得多喜欢喝酒啊？来到这种贫民窟，也能喝成这球样？” 陆涛甩了甩头：“你听我说！明天一早，棚户区这边，原本在绿地厂上班的那些老员工们，便会陆续搬离！他们会在八点前撤干净！等他们一走，其他人就更没道理在这边占地了！你回去把人给我码足了，只要郑辉带人撤走，立刻开展强行清退！” 忠南乐闻言一愣：“咱们的告示上，不是写着给他们几天时间吗？” 陆涛笑了笑：“那个时间，是给金珠看的，不是给自已看的！这是要快，既然要打，必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关磊听闻棚户区最顽固的一群人，竟然被陆涛一顿酒给清走了，不由得惊为天人：“哥，你跟郑辉在屋里，除了喝酒还干什么了？他不会是把你给潜了吧？” 醉醺醺的陆涛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靠在关磊肩头睡着了。 …… 陆涛又一次的耍了金珠。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绿地厂棚户区狭窄的土路上，人力三轮车便排起了长队，在这些窝棚当中生活多年的居民们，搬着已经破旧不堪的家具，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地方。 一股压抑与恐惧的氛围，逐渐在棚户区扩散。 这里的住户都清楚，想要抵抗拆迁，这些老工人们才是中坚力量。 首先，是因为他们曾为绿地厂付出过青春，这个厂子欠他们的。 其次，这些人从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打工，彼此间十分熟悉，遇见事情也特别抱团。 如果这些老工人们搬走了，那么其他因为无处落脚，而聚集在这里的住户们，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生活带给这些人的苦难已经够多了，真要面对背景庞大的开发商，他们嘴上能叫嚣着自已烂命一条，可真能拼命的有几个？ 或者说，如果真有连死都不怕的精神和拼搏的勇气，那他们别管在哪个行业，都一定可以成功，即使不能成为人上人，但也绝对不至于挤在这种完全非法，看不到希望的棚屋里。 在一片嘈杂当中，一名看起来至多十七八岁，瘦骨嶙峋的小青年，伸手拦住了一个搬着椅子的中年：“肖叔，这是啥情况啊？怎么好端端的，你们都搬走了呢？” 中年将椅子放在借来的倒骑驴上，喘息着说道：“这话说的，棚户区本来就没有手续，咱们住在这，是占了工厂的地，现在厂子快拆迁了，不得把地方还给人家吗？” “你们就这么搬走了？” 青年诧异的看着中年：“可是前一阵子，你们不是还说，绝对不会搬走的吗？这为什么……” 中年摆了摆手：“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占人家的地方，现在人家要，我们走，这不是天经地义嘛！你别耽误我干活了，这车是我借的，中午还得还呢！” 与此同时，另外两户人家里的妇女，看着搬迁的工人们，也嘀咕了起来：“这事不对啊，前阵子这些老工人不是还说，如果厂里不给他们解决住房问题，绝对不搬走的吗？” “解决个屁啊！国家从九十年代就没有福利分房的说法了！何况绿地厂都倒闭几十年了，谁能管他们？” 另一个妇女回应道：“我看他们就是一起抱团，找开发商把钱给要足了！否则咋可能搬得这么痛快呢？” 话音落，一道喊声不知道从谁家传了出来：“他妈的！这怎么还断电了呢？” 紧接着，无数人涌上街道，人声鼎沸。 “这什么情况啊？” “你们怎么都搬走了？” “老吴！是不是开发商给你们钱了？” “都让一让，我搬自已家，你们拦着我干啥！” “……！” 清晨七点，阳光逐渐点亮了棚户区，数百人聚集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给棚户区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热闹。 郑辉说得对，住在棚户区的，都是穷人。 即便是老工人们，也没有什么太多值得带走的家具，不到八点，便走的干干净净。 路口处，一名方脸汉子看着最后一辆远去的三轮车，向路边其他看热闹的人吼道：“大家都听好，这些绿地厂的人忽然离开，事情绝对有蹊跷！咱们必须得团结起来！依我看，大家今天就在这守着，谁也别走！” “对，守着！” “不行啊！我昨天刚找的工作！今天就请假，不得被开除吗？” “家都要没了，你还上鸡毛班！” “我的流水线三班倒，请一天假扣三天工资！” “我留下！” “我儿子年后的学费还没着落呢，这事我不参与！” “……！” 有人带头以后，现场的人很快分成了几个阵营。 有人决意保卫家园，守住自已的房子。 有人认为这事有利可图，想要分一杯羹。 有人生活所迫，不想卷入是非。 还有人作壁上观，等着享受其他人争取的胜利果实。 没等众人这边吵出结果，棚户区尽头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许多车辆。 随着车门敞开，无数戴着口罩与白手套的小青年跳到车下，手持棍棒乌泱泱的涌来。 第四百零一章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 绿地厂棚户区。 当地居民们聚在一起，刚说完要同仇敌忾，还没等聚在一起商量出方案，便被涌入村子里的一群小青年给围住了。 一名中年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手持棍棒的小青年，紧张的问道：“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名小青年大声吼道：“今天这里要征地，给你们半小时，马上从家里搬走！然后去棚户区尽头领租房补助，每户一千块！” “你他妈放屁呢？一千块钱，你就要买走我们的房子？” “就是！给这么点钱，你让我们如何生存？” “不搬！绝对不搬！” “你杀了我们吧！” “……！” 众多居民见对方已经拉出了强拆的架势，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棚户区入口处，陆涛跟忠南乐，高琪两人，一同坐在商务车内，展开了简短交流。 “具体原因我不跟你说，但是今天的征地，我不能露面！你们俩之间，得选出来一个！” 陆涛抽着烟看向了二人：“虽然咱们接触的时间不久，但我也不想骗着你们给我干活，所以今天给你们透个实底，带队的人肯定得进去，不过最多只是个治安拘留，进去的人，我每天给一千块补偿！” 忠南乐和高琪听见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俩整天在外面瞎混，并不是没有进过看守所，只是跟陆涛接触的时间不长，如今陆涛忽然说让他们进去，两个人难免心里没底。 陆涛见两人沉默，并未逼迫：“这事找你们过来，也只是商量一下，如果你们觉得不靠谱，我不会强求！如果你们身边有能带这个队的人，也可以……” “涛哥，我去！” 忠南乐没等陆涛把话说完，便主动开口道：“这些天跟你在一起，没少花你的钱，既然你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不能装傻充愣！不就是几天拘留么，我认蹲了！” 高琪见忠南乐开口，也跟着把心一横：“我也去！俩人一起蹲着，在里面还有个伴！” “不，这件事你们去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一个人，在另外一人出来以前，吃饭睡觉都跟我在一起。” 陆涛笑道：“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所以我会尽最大努力，给你们一个心里托底的保障！” “我去吧！” 忠南乐抢先回应道：“我家里人本身也不怎么管我，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态！” “好，那就是你了。” 陆涛也没废话：“半小时后，你下去带队！记住，搞拆迁本身就是一件缺德事，心不要软，既然决定做恶人，那就一直做到底！” …… 半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随着陆涛这边的人到场，棚户区这边的上百名居民，也与他们进行着对峙，其中还有许多老人和孩子。 紧张的氛围逐渐蔓延，忠南乐也走出人群，指着身后大声喊道：“你们这片棚户区，本身就是没有手续的违章建筑，我们愿意每户给一千块补偿，已经仁至义尽！都散了吧，我们在后面停了一辆车，过去签字零钱！” “我领你妈B！” 一名中年走出人群，愤怒的吼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你现在要把我们赶走，让我们去什么地方？我告诉你，今天我肯定不搬走，你们如果想强拆，那就……” “嘭！” 忠南乐没等中年把话说完，忽然暴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给我打！” “呼啦啦！” 周边的十多个青年见状，顿时一拥而上，开始围着中年圈踢。 虽然他们手里都拿着棍棒，但并没有人使用凶器。 这是陆涛事先嘱咐过的，他这么做，并非同情这些无家可归的居民，而是怕事情闹大，自已无法收尾。 “老李！老李！！” 挨揍中年的爱人听到老公的惨叫，疯了一样的扑上去，但很快也被一脚踹倒。 “他妈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周边的几个汉子受不了面前一幕，打算冲上去帮忙，奈何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很快狼狈倒地。 几十分钟前，这些棚户区的居民们还聚在一起，喊着同进同退的口号。 可是真等动起手来，冲上去的还不到十个人。 他们并没有老工人那么团结，长期的底层生活，已经让他们习惯了受人欺凌与低人一等，劳碌的生活更是压榨着他们所有的生存空间，让他们的人生没有任何容错率。 说白了，就是他们不敢惹事，而且惹事的成本也太高了。 只有十多个人的反抗，对于一百多人而言，自然可以轻易弹压。 一分钟后，忠南乐将口鼻窜血的中年拉到一边，对着面前的人群吼道：“这片土地已经被我们征收了，你们在我的地头上赖着不走，这本身就没有道理！既然你们自已不想走，那就只能我来帮你们走！前面这片房子，挨家挨户的给我砸！” 话音落，身边的一群小青年再度上前，手中的棍棒不断挥舞，沿街的玻璃全部被砸碎。 一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看见自家封窗子的塑料布被撕毁，房门也被踹开，跪下来哀求道：“小伙子！小伙子！你们别砸了！我老伴儿是个瘫子！他还在屋里躺着呢！你把我家毁了，这是在要我们的命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退休金，现在数九寒冬的，你这时候给我们撵走，就是在往绝路上逼我们啊！” 几个小青年看见面前的一幕，纷纷停下了动作。 正如王德明教导陆江时所说的那句话，他们是混子，可脱去这层外衣，他们首先是个人。 混迹在人群中的赵泰，看到这边的一幕，大声吼道：“愣着干什么！把人拖住，进去接着砸！屋里的人给我抬出来！” 忠南乐把心一横：“没听见吗？冲进去！” “你等等！” 赵泰伸手拉住了忠南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会这老太太领钱的时候，多给发五千，这钱我自已掏腰包！” 忠南乐微微一愣。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咱们同情不过来，也帮不过来！能住在这种地方的，谁身上都有几件令人悲伤的故事！所以，这事只有一次！” 赵泰似是在安慰忠南乐，也似是在劝说自已，沉声道：“接下来的清理，绝对不能再出这种事！别管对方是什么情况，都他妈给我撵走！” 第四百零二章 清扫棚户区 清理！ 所谓的清理，无外乎就是砸毁这里的一切，让每一间房屋都失去居住的意义。 “嗵！嗵！” 爆炸声在民宅内接连传出，这些都是塞进灶坑的大号二踢脚。 棚户区劣质的土炕和简易的烟囱，根本无法承受住爆炸的内部压力，每伴随着响声传出，便会有烟囱冒出滚滚黑烟。 数九寒冬，这些本就没什么御寒能力的棚屋，一旦土炕和炉子遭到破坏，也就很难住人了。 这是一幅很惨烈的场景。 跪地乞求的老人，惶然啼哭的孩子，混子们的怒骂，妇女们的哀求。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无端会让人感觉到压抑。 棚户区入口处，关磊、大博、小威、金锐站在陆涛身边，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有痛苦、不忍与自责所交织的表情。 唯有陆涛站在原地抽着烟，面色镇定毫无变化。 他不知道自已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很清楚，征地这件事如果办不成，自已就没办法在本地扎根。 如果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自已身边这些兄弟终将死无葬身之地。 作为带头人，他必须克制住自已的一切情绪，用理智去面对每一次的选择。 任何人都能有情感，只有他不行。 内外的双重压力滚滚而来，或许今天这个场景中，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清理工作很顺利，毕竟有勇气反抗的人，在双方接触的第一时间，已经被打倒在地。 忠南乐带来的人，把事情办的越来越顺手，普遍是七八个人一组，冲进去把家里的人拉出来，然后开始疯狂的打砸。 片刻功夫，棚户区已经一片狼藉，忠南乐也按照陆涛的吩咐，站在街道上大声吆喝着：“都给我听好！我们的人接下来几天都会在这里，你们一天不搬走，我们就每天砸一次！但赔偿款只发一天，今天不签字搬离的人，往后就再也拿不到任何补偿了！” 在忠南乐喊话的同时，几个小青年从他身边走过，走到了棚户区的最后一片建筑前方。 这个棚屋，是一排房子里面，最破旧的一个。 这个棚屋没有门，满是裂痕的土墙上，贴满了用来保温的塑料袋与麻袋。 不等清理的人靠近，一早在街上问话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便跑过来悻悻说道：“大哥，我离开这个房子，真的没地方去了，你们别赶我走，行吗？” “说好了这边要征地，你他妈听不懂啊？” 清理的人闻言，拿着手里的自喷漆，在墙上喷了一个数字：“你家是42号，过去签字领钱！” “大哥，我不要钱！真不要钱！” 少年退后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房门，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这房子是我爸盖的，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我爸进了监狱，我得在这等他回来！如果这房子拆了，我爸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求你们！我求你们了！” “别他妈在这说废话，这片所有人都得搬！如果你家的房子能留下，我们还费劲巴拉的清理别人家干什么？” 带队人摆了摆手：“把他拉到一边去，进去砸！” 话音落，旁边两个人迈步上前，宛若拎着小鸡崽子一样，把少年向旁边拖了过去。 少年被两个人拖拽，顿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幅度之大，险些从两人手中挣脱：“大哥！我求你们了！能不能别拆我家房子！” “嘭！” 旁边的人被搅得心烦，一拳闷在了少年的肚子上：“他妈的，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啊？再他妈折腾，我可收拾你了！” “百顺！” 与此同时，一道喊声忽然从后面传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跟少年差不多大，邋里邋遢的男孩，猛地冲上来，对着拉扯少年的人猛推了一把，随后拉着少年就开始跑。 “他妈的！找死啊！” 被推了一把的青年面露怒色，刚准备追上去，忽然感觉肚子发凉，低头一看，自已的浅色羽绒服，已经被血染红了，猛地捂住了肚子：“大爷的！那个B崽子有刀！” “抓住他！” 另外几人见状，一同向两人追去，剩余的人则冲进了屋里开始打砸。 说是打砸，但这屋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甚至连别人家的火炕和炉子都没有，放在农村，连好一点的猪窝都比不上。 这间屋子没有硬化地面，里面只是普通的黄土地，地上被挖了个坑，放着一口漏了底的铁锅，算是取暖设施。 角落的位置，则用砖头垫起木板做床，上面破破烂烂，也分不清楚是杂草还是被褥，周边的空地上，堆满了破纸壳与水瓶子。 棚户区四通八达，众人最终还是让两个少年跑掉了。 街口处，陆涛听闻有人受伤，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 一番折腾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这么大规模的清退工作，自已这边只伤了三个人，要远低于他的预期。 与此同时，后方的公路上警笛大作，陆涛随即向着一条小路走去，同时对身边的高琪吩咐道：“事情闹这么大，小忠作为带队人，八成得被拘留，你把剩余的人拢一下，明天继续来！” …… 小厂店村。 “大哥！大哥！出事了！” 翁大志一路小跑，呼哧带喘的推开了金珠的房门：“我刚接到电话，刘涛已经把大厂店的棚户区给清理了！” 正在玩游戏的金珠，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键盘，难以置信的问道：“消息准确吗？” “绝对准！” 翁大志不假思索的点头：“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相信，所以特意派人去看了一眼！他是今天进行的清退！” “操，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金珠无语的看着翁大志：“我早就说过，大厂店棚户区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现在只是张嘴了而已，可这并不代表啃下来了！” 翁大志语速很快的补充道：“已经啃下来了！咱们的人过去的时候，刘涛的人已经被警察撵散了！不过棚户区的住户也搬得差不多了！而且那些原本的老工人，一早就离开了！按这个趋势，他几天内就能把棚户区拿下！” “那些工人走了？” 金珠不由得瞳孔猛缩：“这不可能啊！按照他们之前开出的条件，谁谈谁是傻逼！刘涛是怎么做到的呢？” 翁大志更想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现在的重点是，他把这块骨头啃下来了，咱们该怎么应对？” “棚户区是征地的硬性条件，但并不代表他把棚户区清走，事情就十拿九稳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小瞧了这条过江龙！” 金珠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极为阴损的说道：“小厂店的地，交给其他人打理！既然他把绿地厂的刺给拔了，咱们刚好过去摘桃子！” 第四百零三章 道义，价值几何？ 绿地厂棚户区的事情传开之后，打到陆涛手机上的第一个电话，是褚建的。 陆涛这边刚接通电话，褚建愤怒的声音便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刘涛，你他妈的究竟在搞什么鬼！你分明答应我要去拿小厂店的河滩地，为什么又跑到绿地厂去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逼，对吗？” 陆涛面对褚建愤怒的情绪，装傻般的问道：“褚哥，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谁又招惹你了？什么绿地厂，你说什么呢？”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充愣，有意思吗？” 褚建听到陆涛的回应，语气中的怒气更盛：“他妈的！之前的预付款，你给我尽快退回到账户里！你被开除了！开除了明白吗？” “褚哥，我接到征地的活，是在根哥手里拿的项目，真要让我下课，你的命令也不生效。” 陆涛顿了一下：“而且这笔钱，我恐怕也不能退给你，因为手里的钱，我已经花了！” “你说什么？花了？” 褚建更加愤怒：“从你进场到现在，连他妈的一平米的土地都没拿下来，你告诉我，你已经把钱给花了？” “不骗你，就是花了！” 陆涛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接到的活，是过来征地的，而我也只负责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至于这个过程中，我怎么答题，怎么演算，不需要人来教我，更不需要你来教我！根哥那边，我会亲自解释，不劳你关心！” 褚建听到这个回应，咬着后槽牙说道：“陆涛，你给我听清楚，这次征地的资金，是由我……” “嘟…嘟……” 陆涛没等褚建把话说完，已经挂断了电话，随即将号码给傻根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听筒内先是传出了煤矿上嘈杂的声音，随后才是傻根中气十足的回应：“小涛，找我有事？” “根哥，征地这边，出了些乱子，我跟褚建之间，意见有些分歧。”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要你一个态度！” 傻根是个直性子，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褚建让我跟金珠合作，将优势地块让出去，收一些荒废的土地！” 陆涛不等傻根把话说完，便继续补充道：“根哥，我不是瑾龙集团的人，所以你没必要瞒着我，也不用敷衍我！我只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褚建的意思，如果你也是这个意思，那就按照承诺过的地块面积进行核算，给我结算费用，我直接退场，我相信这份合同让褚建跟金珠去签，会更加方便！” “你说什么？褚建跟金珠绑在一起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虽然不在瑾龙集团，但我跟周瑾龙的关系，道上的人都清楚！如果我背后拆他的台，你让我往后咋做人呢？” 傻根并不相信陆涛的一番话：“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陆涛反问道：“他人口中叫做谣言，难道褚建嘴里说出来的，也叫谣言吗？” “妈的！还真有这事？” 傻根听见陆涛的回应，烦躁的说道：“我在山西朔州考察煤矿，短期内回不到呼市，但我也跟你表明自已的态度，周瑾龙虽然不是我老板了，但他依然是我大哥，背后拆台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把征地的事情丢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聪明，也有控局的能力，不是让你跟人同流合污的！如果这钱真那么好赚，我没必要叫你一个外人进场！说难听一些，你赚的就是的罪人的钱，懂吗？” 陆涛听见傻根这个回应，便明智的终止了这个话题：“我有个小兄弟，名字叫做忠南乐，他在大厂店征地的时候，被派出所的人给扣下了！” 傻根明白陆涛什么意思，一口应下：“我处理！” 陆涛见傻根同意捞人，心中瞬间托底，继续提出了诉求：“根哥，我想在这边征地，资金支持很重要，而褚建……” “我这个人，历来用人不疑！或许你跟褚建有冲突，但他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得商量！” 傻根打断陆涛，随即又补充道：“或许褚建的做法，让你感觉到了不舒服，但我相信他的出发点一定是为我好的！你也是道上跑的，所以你应该清楚一个道理，人在江湖，大家混的都是利益，把是非对错分得太清，没意思！你说呢？” 陆涛是个一点就透的人，见傻根这么说，便停止讨论褚建的事情：“根哥，我心里有数了！” …… 五分钟后，傻根的电话打到了褚建的手机上。 褚建犹豫了差不多十秒钟，随后按下接听，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哥，刘涛是不是找你告状了？” “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心虚了！” 傻根点燃了一支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能因为我的绰号叫傻根，就觉得我真傻吧？” “根哥，你我之间聊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见外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褚建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瑾龙集团内忧外患，周瑾龙近几次的铁腕手段，已经引发太多人不满了！你我都清楚，这次的征地项目，本身就是一种博弈！既然你不是集团的人，何必要趟这个浑水呢？这事你办不好，一样可以拿钱！但你倘若办好了，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傻根脸色阴沉的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怕得罪人的人吗？” “大哥，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褚建很现实的说道：“如今你的资产都已经转移到了呼市之外的区域，正处于人生中的上升期！我们待解决的困难有很多，但瑾龙集团的未来，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周瑾龙让你征地，就是把你当成了一枚棋子，在转移内部压力，让你替他顶包！既然陆涛愿意当这枚棋子，那……” “够了！” 傻根一声呵斥，打断了褚建接下来要说的话：“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你可以跟我说这些话！但你既然管我叫一天大哥，这事就得听我的！那两个村子的征地项目，我既然交给了陆涛，你就给我全力配合他！我的路怎么走，还轮不到你插手呢！” 褚建被训了一句，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大哥，在你眼里，道义，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傻根沉默数秒，低声道：“你能顶着压力做这些事，是因为你管我叫大哥！而我在抬头看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同样得管周瑾龙叫大哥！那么，道义在你眼里，又价值几何呢？” 第四百零四章 临渊望川，进退皆是悬崖 陆涛与傻根结束通话之后，便返回了租住的农家院里。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傻根的短信便发了过来。 当天的冲突，导致忠南乐和其他十三人被抓，忠南乐执行七天治安拘留，其他人则分别为三到五天。 给他们的赔偿，陆涛之前就说好了，忠南乐每天一千，其他人二百。 再算上当天交的罚款、征地补偿、医药费等等，陆涛这边总共花出去了七八万。 农家院内，关磊坐在陆涛身边，核对了一下笔记本上的数量，开口道：“绿地厂棚户区，总共有一百五十五户住宅，其中老工人九十户，已经全部搬离！剩下的六十五户当中，有近三十户今天上午迫于压力，领取了拆迁补偿！” “进度比咱们想象的快多了！一天就清走了一半！” 赵泰对陆涛露出了一个笑容：“哥，一切都跟你计划的一样，没有了那些老工人，余下的人只是一盘散沙！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棚户区就被咱们给拔了！” “这可不是拔，而是咱们跪在地上给他们求走的！在绿地厂的对抗当中，棚户区从来不是重点，金珠的态度才是我们要考虑的地方！” 陆涛并未露出笑容，而是面色严肃的点燃了一支烟：“现在这个坑已经挖好了，如果金珠不跳下来，让咱们踩着他爬上去，恐怕困死的，只能是咱们自已！” 赵泰很少见陆涛把话说的这么消极，认真的问道：“涛哥，你那天去见郑辉，究竟跟他聊什么了？” “以前在沈城，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计划的，我知道最好的结果是什么，也知道最差的结果是什么！可来到呼市，却像是临渊望川，我努力想要看清楚水下有什么，身边却没有一条下山的路！” 陆涛没有回答赵泰的问题，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其他人说道：“离得这么远，我并不知道水！可如果不丢，它会压死咱们的！” 赵泰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厂店的事情，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那要不要我先做好撤离的准备？” “不是绝路在找我，是我在带着你们向绝路上走！” 陆涛做了一个深呼吸，摇头道：“不能退！人心中一旦怕了，在面对某些恐惧的时候，就没有勇气向前走了！” …… 小厂店村，金珠办公室。 褚建坐在茶几边上，看着面前热气升腾的茶杯，主动开口道：“刘涛这个王八蛋，心思太活了！我套了好几根缰绳，但他依旧没有按照我的规划去走！” “我也被误导了！本以为是个年轻气盛，惹了麻烦跑出来的愣头青，但是看他的做法，这小子即便没坐过龙椅，也是见过天颜的。” 金珠端起茶杯，语气平淡的继续道：“我一直在调查他的底细，目前还没有结果！我只是很好奇，一个能力如此出众的人，怎么会被逼到矿井里去做老鼠！” “这不是我们该思考的问题。” 褚建回应道：“根哥那边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他铁了心要跟周瑾龙站在一边！他这个人怎么说呢，能力足够，最大的缺点就是人太善，心太软！” “这话你不该对我讲！” 金珠眯起了眼睛：“你更不应该来见我！” “我说了，那是根哥的想法，不是我的！” 褚建坐直身体，言语直白的开口道：“伊盟那边的黑矿井，只是根哥试水的项目而已！他目前正在山西考察，如果这事能谈妥，便会收购伊盟那边的一处矿区！他已经要离开呼市了！” 金珠沉默不语。 褚建沉声道：“他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看着他往油锅里面跳！所以刘涛这件事，我会继续跟你合作！没有我的资金支持，他啃不下绿地厂这块骨头！” 金珠面无表情的看着褚建：“他已经越过你去找傻根了，你的态度还重要吗？” “我17岁跟他一起混，根哥除了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公司账上所有的钱，都在我手里掐着！没有我点头，刘涛拿不到钱！” 褚建认真的看着金珠：“我控制不住刘涛征地的区域，但我可以控制他资金到场的时间！只要你能在他之前拿下想要的地块，我们便都拿到了自已想要的东西！” 金珠点燃了一支烟：“我不认为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让根哥不卷入瑾龙集团的是非，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好处！这么多年，我已经捞够了，这事办妥后，我也没脸留在根哥身边了。” 褚建顿了一下：“我帮你这么多，只希望你做一件事，向弥勒集团的高层表明一个态度，根哥没有跟他们作对的想法，更不是这个棋盘上的一员！” 金珠瞥了一眼褚建，笑而不语。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翁大志推门走进了房间里：“大哥，我见过从棚户区搬走的工人了，查清了刘涛让他们搬走开出的条件！” 金珠见翁大志看着褚建欲言又止，摆手道：“说吧，这种事瞒不住人。” 翁大志开口道：“陆涛给绿地厂老工人开出的条件，是每户补偿五万元人民币！让他们搬走之前，每家已经给了两万块定金！”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褚建是专门给傻根管账的，对于金钱十分敏感，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说法：“绿地厂总共有四十五亩地，折算三万平米！而陆涛征地每亩才能赚到五十块，总利润一百五十万！而绿地厂有九十户老工人家庭，每户五万，这就是四百五十万！谁他妈的会做这种赔本生意？” 金珠听到这个回应，也跟着说道：“这种征地方式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是不是听错了？” 翁大志掏出兜里的纸张，平铺在了茶几上：“他们的合同我都复印出来了，白纸黑字写着，这怎么可能出错！” “刘涛这孙子究竟在干什么？” 褚建看到合同上的内容，倏然睁大了双眼：“他就算把两个村征地的项目都做完，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谁会签署这么脑残的合同？” 第四百零五章 阴谋，阳谋，绝户计 陆涛跟棚户区工人签的合同，不仅给褚建干懵逼了，同样也让金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金珠作为弥勒集团的征地负责人，对于几处“战略要地”的信息，早已经了然于胸。 对于绿地厂棚户区的事情，他之所以始终晾着没谈，其根本原因和所有的矛盾简化之后，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字：钱。 放眼各地，征迁的绝大部分矛盾，无外乎是开发商想少花，拆迁户要多占。 而绿地厂棚户区的人，连土地使用权都没有，私企征地也不像政府，需要考虑到人道主义对地上建筑进行赔偿，所以金珠对于绿地厂的态度始终很明确，准备等自已腾出手来，强行清退。 盯着合同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后，金珠看向了翁大志：“你刚刚说，刘涛跟这些老工人谈判，已经每户给了两万块定金，这钱给的是现金？” “对！” 翁大志点头：“咱们都清楚，棚户区拆迁的事，最难缠的就是这群工人！他们只要喊一嗓子，就能出来上百口子人，而且特别团结！否则之前咱们的人过去谈判，也不会被打进医院！这些人如果见不到钱，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金珠嘀咕道：“每户两万，九十户，共一百八十万！光是这笔定金，他已经把自已在绿地厂的利润玩没了……” “余下的钱，他拿不出来！” 褚建斩钉截铁的开口道：“刘涛手里的钱，是在我这里骗走的河滩地预付款，总共三百万！” “不，问题不在这！” 金珠摇了摇头：“做生意这东西，只有花出去的才叫钱，写在合同上的，无外乎只是数字罢了！何况这只是一份协议书，是否具有法律效力还说不准呢！” 褚建侧目问道：“你什么意思？” “刘涛只要不是精神病，那自然是奔着利益来的！在已经将绿地厂利润玩没的情况下，他继续收这块地的意义，我已经看不到了！既然愿意赔钱拿这个棚户区，他自然得在其他角度上，把自已的利润给找补回来！” 金珠用手敲了敲桌面：“目前来看，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先是抬高收购绿地厂的成本，让我们望而却步！乖乖给他让路，但这个想法又有些天真，因为我们一旦退出，他倘若不把余款补上，反而是在给自已找麻烦！ 那么通过他的举动，我们不难猜测出他真实的目的！刘涛是准备利用绿地厂来吸引我的注意力，一旦我入场，他便借机抽身，反手来抢我手里的其他地块，用来填补他在绿地厂的亏空！或者说，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绿地厂！” 褚建在社会上玩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个聪明人，顺着金珠的说法琢磨了一下，变得警惕起来：“这小子，跟咱们用的是阳谋啊！他把绿地厂的棚户区价码提高，既能让你投鼠忌器，又让你十分难受！你如果不入场，只能看着他拿下绿地厂，如果你忍不住，只能按照他的规则去玩！” 金珠补充道：“还有更绝的，万一他来一记回马枪，反口去告棚户区那些工人敲诈勒索，也未必不能成功！” 褚建眉头紧皱。 “这份合同一签，刘涛算是彻底跟我开战了！” 金珠盯着桌上的合同，目光阴翳的说道：“付了这笔定金，他手里的资金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的时间里，你绝对不能再给他提供哪怕一分钱的支持！” “你放心！他拿了我的钱，但是却没办我的事，我刚好可以用这个借口卡住他！” 褚建重重点头：“既然他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反击？” “派人盯住绿地厂，随时给我留意那边的动向！” 金珠对翁大志吩咐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褚建：“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刘涛给我调出来？” “难！” 褚建摇头道：“我跟他接触的时候，并未避讳你我之间的关系，他既然敢跟你掰手腕，没理由不防备我！” “没事，他不露面，那我就逼他出来！” 金珠犹豫片刻，拿起了桌上的手包：“他想玩，我偏不按照他的路子去走！大志，约一下大厂店村另外一家畜牧场的老板，今晚在市里，我请他吃饭！” …… 正如金珠所说，在陆涛剑指棚户区的那一刻，已经完全暴露出了他的野心。 此刻，陆涛正在市内某黑旅店楼下，与赵泰、郑辉坐在车里交谈。 郑辉接过陆涛的烟，开门见山的说道：“按照我们谈好的条件，工人们都已经搬离了棚户区，你该付尾款了！” 陆涛笑呵呵的回应道：“你放心，答应你的钱我会给，但不是现在！” “姓刘的，你他妈什么意思？” 郑辉听见这个回答，瞬间皱眉：“你想要出尔反尔？” “郑哥，别这么激动！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不是对手，是朋友！” 陆涛认真的看着郑辉：“你知道我给了你们多少定金吗？一百八十万！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不是财神爷，更没有烧钱的理由！你跟我下车！” 郑辉听到陆涛的话，满眼警惕与不解的跟他站在了车下。 随着陆涛掀开后备厢，一捆捆的现金顿时暴露在了郑辉面前。 陆涛见郑辉盯着车内的现金，开口道：“我跟你打赌，不论是哪个开发商要拿绿地厂，都不会有人再跟我开出相同的条件！所以，我们得继续谈一个交易！” 郑辉眯起了眼睛：“你之前没说过这些！” “现在说也不晚！这些尾款我会给，但是得等我拿下绿地厂，棚户区拆迁之后！” 陆涛见郑辉要说话，先行打断了他：“棚户区就在那里放着，你们只要把钱退给我，随时可以搬回去！但我也提醒你，搬出来的这九十户人家，没有任何一户家里的存款能超过两万，这一点你承认吧？人啊，都是赚钱容易，想吐钱却很难！” 郑辉胸口起伏：“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保证暂时不拆棚户区，如果我有这个迹象，你们随时可以跟我翻脸！而且我也会保证，你们在拆迁之前便可以拿到尾款！” 陆涛吸了吸鼻子：“既然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我也得请你们帮我一个忙，那就是保证绿地厂，必须得落在我手中！” 第四百零六章 人形野兽 陆涛提出的要求，让郑辉变得有些无语：“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些人，都是被绿地厂抛弃的弃子而已，如果我们真的有决定厂子去留的权力，你觉得我们还会住在外面猪窝一样的房子里面吗？” “这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 陆涛面对郑辉的推诿，有些不耐烦的正色道：“我真金白银的几百万砸进去，不是为了做慈善，更不是为了让你们坐享其成的！从现在开始，只要有我之外的人想要动绿地厂，你们必须得给我站出来！游行、静坐、打砸……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必须得帮我挡住竞争对手！ 我一旦输了，不仅你们拿不到尾款，这定金是否可以踏踏实实的装进口袋里，恐怕也是一个未知数！老郑，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取决于你们的态度！” 郑辉看着陆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得向我保证，这是你最后的附加条件！” “你知道么，其实我并不同情你们这些人！因为你们只会跟愿意亲近你们的人讲道理，谈条件！” 陆涛面无表情，但言语肯定的说道：“这是一场双方都认可的交易，我们都是为了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自认为基本的信誉还是有的。” 郑辉被陆涛说的有些脸红：“我知道，对于棚户区的住户而言，你给出的政策是最宽松的，也是最靠谱的一个！我个人很感激你，但我的心不能软，否则这九十户家庭的支柱，真的就没了！” 陆涛不置可否，向郑辉问道：“棚户区有个叫做查百顺的小孩，你认识吗？” 郑辉听到陆涛的问题，眼中划过了一抹好奇：“怎么问起他来了？” 陆涛直言道：“征地的时候，这小崽子捅伤了我一个人，跑了。” “那个小孩挺不容易，在棚户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郑辉低声道：“他是大约五六年前的夏天，被他爸带到棚户区的！没人知道他爸叫什么名字，因为他长得又高又瘦，所以棚户区里的人，都叫他竹竿！竹竿那个人老实肯干，而且为人热情，遇见谁家有什么难事，都会出手帮一把！ 在每个人都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棚户区，是很少有人能腾出精力帮助别人的，这也导致竹竿的人缘混的相当不错！慢慢的，他就跟棚户区的人，出去干搬运工，攒钱搭了个窝棚！ 就那么过了能有一年多吧，警察忽然就来了，连夜抓捕竹竿，当时他拼了命的跑，腿上还挨了一枪，我亲眼看见他被拖上了警车，只知道他是个逃犯，但至今也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事！ 再后来，民政局的人来了，说是要把小崽子送到孤儿院去，可是他们来了几次也没找到人！棚户区这地方也没人管，民政局的人来了几次，最后也就不来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小崽子又回来了，住到了他爸盖的窝棚里！我们那地方的人都穷，但大家看在他爸的面子上，也都会给他一口吃的，慢慢的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查百顺！ 再然后，这小崽子就开始捡破烂养活自已，挨家挨户的磕头，求我们别把他送走，说他要等他爸回来！其实他就算不说，棚户区那地方，也没人会管这种破烂事的！” 陆涛丢掉了烟头：“也就是说，我很难找到他。” 郑辉摇头：“找他不难，这小崽子肯定得回家！但你就算找到也没用！我打赌他身上连一百块钱都掏不出来，你还能指望他赔你医药费啊？” 五分钟后，两人结束交谈，陆涛坐回了车内。 赵泰虽然没下车，但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沉声道：“涛哥，咱们在傻根煤矿下井的时候，你让我请假回沈城追查我爸手里那笔钱！这可是咱们最后的储备了，你真决定要给这群泥腿子？” “金珠征地，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我征地，是为了做跳板，给兄弟们找一条出路！与其说是储备，倒不如说是咱们的买路钱！” 陆涛对此倒是表现的很平静：“如果凌肃威真杀到呼市，这些钱，可买不回咱们的命！” …… 金珠和陆涛都清楚，想拆棚户区，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砸钱。 整个棚户区里，唯一不能用钱砸下来的人，恐怕就是查百顺了。 大厂店村郊外，一处位于耕地旁边，可以避风的荒沟里，查百顺正跟那个救下自已的朋友，用捡来的树枝和玉米秸秆生火取暖。 他这个朋友叫“干猴儿”，与查百顺一样，也是个无家可归，靠捡垃圾为生的人。 不同的地方在于，查百顺至少上过三年小学，而干猴自从七岁那年爷爷去世，便独自活到了今天。 这两个人，已经不算是社会底层了，虽然话不好听，但他们只是游荡在人类社会，与我们类似的人形“野兽”。 他们对于这个社会运转的逻辑，以及规则与法律没有任何了解，有限的文化水平与社交圈子，也导致他们的思想极度闭塞，欲望低到只剩下了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纵使整天去城市里捡垃圾，可他们似乎却又与这座城市，完全格格不入。 火堆旁，干猴见自已在河边砸下来的冰块，已经放在铝饭盒里烤化了，端起来递给查百顺，然后又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龙潭方便面：“给，吃点东西！” 查百顺摇头：“猴哥，我不饿，你吃吧！” “哎呀，给你，你就吃哇！谁叫我是你大哥呢！” 干猴强行把方便面塞给查百顺，然后拿起旁边用破布包裹，用铁片磨尖后做成的刀子说道：“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人欺负你，你就捅他！不然我给你刀是干什么的？你挺大个人了，怎么这点胆子都没有呢？” 查百顺撇嘴道：“我不是不敢，我是怕万一我也进了监狱，等我爸出来，就找不到我了！” 干猴搓了搓手掌：“你爸到底是因为啥事进去的？” “我也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带着我天南海北的到处跑！我至今都不清楚自已的籍贯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判了多少年，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查百顺迷茫的摇了摇头：“猴哥，我得回棚户区！万一我爸放出来，找不到我就麻烦了！” 干猴呵斥道：“你疯了哇！今天那边去了多少人，你没看见吗？如果不是我，你得被他们打死！我都把人捅了，你回去不是送死吗？” 两行眼泪在查百顺许久没有洗过，被冻得干裂的脸颊上滚落：“就算死，我也得死在棚户区！一旦那里被拆了，我可就什么都没了！” “妈的！说你多少次了，大后生，硬汉子！你这娃娃刚才还好好的，咋就嚎哇开了！” 干猴看见查百顺的模样，烦躁的开口道：“好了，别啼哭啦，多大点事儿啊！我有办法让你回去，你家房子也不会拆！” 查百顺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猴哥，你说真的？” 干猴拿起自制的刀，看着上面反射的火光，无知且无畏的说道：“他们不是要拆你家房子吗？咱们去找管事那个灰个泡！只要把他弄死，这房子肯定就拆不成了！” 第四百零七章 两成概率，悬刀于顶 在陆涛手腕强硬的清扫之下，仅仅一天时间，绿地厂棚户区已经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翌日一早，等高琪再度带着一批人赶到的时候，棚户区已经十室九空，曾经的一百五十多家住户，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多家。 人数上的减少，已经让这些住户的坚持失去了抵抗意义，而陆涛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所以今天高琪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强硬手段，将剩余的住户全部驱离。 棚户区外围，陆涛站在一片树林里，头戴鸭舌帽与口罩，一枚一枚的向弹夹里压着子弹，对身边同样装扮的的关磊、赵泰、金锐说道：“咱们家里来的人，已经全在这里了，我简单说一下今天要做的事情。在高琪征地的过程中，倘若金珠那边的人出现，大博和小威会开车堵截他们的车队，只要车队一停，咱们就冲上去袭击金珠，但只能击伤，不能射杀！都听懂了吗？” 几人都是跟陆涛一路从沈城杀出来的悍将，均是心理素质极佳之人，纷纷安静点头。 “哗啦！” 赵泰拉动手枪套筒进行检查，对陆涛提醒道：“涛哥，咱们光天化日动手，一旦上线，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所以我才让你们一定要掌握好尺度！金珠只要不死，这件事就在可控范围之内！如今弥勒集团在征地项目上是占有优势的，金珠最不愿意把水搅浑！只要命还在，把仇恨拉住，这件事不会发酵。” 陆涛顿了一下：“金珠对这个区域，要远比我更加熟悉，所以我清退九十户工人的手段，是瞒不住他的！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他今天出现的概率只有两成！” “两成？” 关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倘若金珠不来，咱们花了这么多钱做的套，岂不是就把自已给装在里面了吗？” 陆涛微微摇头：“如果金珠真的没来，说明他默认了在绿地厂上，已经失去了跟我竞争的优势！那么计划的成功率，就可以提高到五成！毕竟如果他真不来，我分蛋糕的刀可就落下去了！” 远处的打砸声传出，高琪等人与钉子户的冲突，再度拉开了帷幕。 经过昨天的一把事，许多钉子户已经清楚，自已的负隅顽抗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很多人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而陆涛的态度也同样明确，为了拿下这片棚户区，他已经倾家荡产，所承诺的一千块补助，在昨天便已经停止发放了。 一无所有的结局，总会让一些人在愤怒与不甘之下，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对此陆涛倒是满不在乎。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急于清理剩下的钉子户了，并非这些人失去了威胁，也不是因为陆涛清楚他们无法坚持太久，而是他在断了褚建支持的情况下，已经没有能力让事情继续向前走一步了。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金珠是否能够到场。 结局在情理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陆涛赌的两成概率，终究是没有出现。 金珠不是傻子，他已经看出了陆涛在绿地厂这件事情上，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一旦他现在冲进来把陆涛清走，无疑要接手他这个烂摊子，去面对一群胃口被五万块撑大的钉子户。 与其浪费精力跟那九十户的人打交道，金珠明智的选择了扩大战果，决定将周边地块稳定住以后，直接铲除陆涛这个麻烦。 …… 中午时分，市郊城乡结合部，一家黑网吧的包厢里，陆涛见到了一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大厂店村总共有两个前国营工厂，其中一个是已经废弃的绿地厂，而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青羊乳业，坐在陆涛面前的男人，便是青羊乳业的两位股东之一，占股百分之三十的宿怀远。 陆涛坐在包厢里，看着面前老旧的设施，无语的说道：“宿老板，你选的这个地方，环境可都快赶上古代科举考试的现场了！” “咱们俩是谈生意的，也不是来谈恋爱的，只要事情能成，环境重要吗？” 宿怀远谨慎的看着陆涛：“弥勒集团在呼市的影响力，你比想象当中要大得多，而且他还是做乳业起家的！我跟你合作的事情，倘若被他们知道，这座城市可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陆涛笑呵呵的开口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这个人为了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从来不给自已设什么做人的底线，但唯独不会将朋友作为筹码！” “大家都是当婊.子的，就不要在这里互相立牌坊了！与其说相信你，我倒是更相信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 宿怀远认真的看着陆涛：“如果不是你让大厂店的山支书做中间人，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接触的，懂吗？” 陆涛笑呵呵的拿起了桌上的矿泉水：“说实话，我很喜欢跟你这种贪婪的人打交道，因为这种人往往能因为利益，做出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出来，而且眼中只有利益，不用说那些虚与委蛇的客套话，更不用彼此都装的像个伪君子。” 宿怀远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我不知道你这算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总之我就当好话听了。” “其实我去大厂店村，原本盯上的并不是绿地厂，而是你们青羊乳业！因为有钱的老板，远比一群据守棚户区的钉子户更好对付！直到我听说了一个关于青羊乳业的小故事。” 陆涛笑眯眯的看着宿怀远：“我听说，如今青羊乳业的大股东左伟民，是被你带进行的，他还是你的远房亲戚！一个手下曾经的员工，现在却成为了你的顶头上司，这事挺搞笑的，呵呵！” “人生本就是一个笑话，比这搞笑的事情并不少见。” 宿怀远虽然想要表现的镇定，但眸子里还是闪过了一闪而过的怒气，老练的向陆涛说道：“还是那句话，我跟你合作，是因为利益！如果你想利用我跟左伟民的仇恨，成为你自已征地的敲门砖，我觉得有些无趣了！” 陆涛不置可否：“昨天，金珠应该去见过左伟民了吧？” 第四百零八章 买一份心安 网吧包厢内。 宿怀远听到陆涛的问题，犹豫片刻后如实说道：“金珠不仅见了左伟民，也见了我！昨天晚上，他请我跟左伟民一起吃了饭！” 陆涛直切主题的问道：“我能知道谈判结果吗？” “青羊乳业准备接受拆迁，并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宿怀远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对陆涛有所隐瞒：“左伟民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其一是迫于金珠的压力，其二也是得罪不起弥勒集团！虽然搬迁会让我们承受很大一部分损失，不过生意最起码还能继续下去！否则一旦得罪了白笑佛，恐怕我们就要在行业内除名了！搞不好连户籍都要被注销！” “这个结果跟我的预想有些出入。” 陆涛坦诚的开口道：“我本以为，左伟民会趁机拉近与白笑佛的关系，甚至要一些业务上的便利条件！”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从金珠到白笑佛，中间还隔着好几层关系呢！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白笑佛之所以没踩死我们，只是因为青羊乳业规模太小。” 宿怀远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昨晚的情况你没看见，与其说金珠是来谈判的，倒不如说是通知我们滚蛋的！” 陆涛莞尔一笑：“我能想象得到，毕竟白笑佛是乳业巨头，他们对你们而言，不仅仅只有江湖上的威慑力！” “而你跟金珠比起来，更是什么都没有。” 宿怀远终止了这个话题：“说说我们的合作吧！” “厂区搬迁这么大的事情，还涉及设备的搬运，和一切固定资产的清算，想必双方的接触，不会在短时间内终止。” 陆涛跟宿怀远对视着：“我需要你在双方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把具体位置告诉我！” 宿怀远不置可否：“我能得到什么？” “青羊乳业占地三十三亩，顺利征收之后，我能拿到一百万出头的佣金，这笔钱归你。” 陆涛不等宿怀远回应，便补充道：“如果这件事让左伟民这个大股东去运作，你什么都得不到！既然厂子一定要搬，那么对你来说，由谁去拆迁都是无所谓的！金珠出事，我便成了左伟民唯一的选择，一切流程都会照旧！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提供一个地址，便可以拿到这么多钱，这个生意应该很划算吧？” 宿怀远并不相信陆涛的说辞：“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你只让我提供这么一个简单的消息，能给我这么多钱？” 陆涛戏谑的看着宿怀远：“左伟民以前或许也不信自已能发达，但他现在可是青羊乳业的大股东。” 宿怀远思忖片刻，皱眉问道：“你准备怎么对待金珠？” “这并不重要！金珠死了，我会接盘！金珠不死，也会先拿左伟民开刀，你站在后面，始终是那个受益者！” 陆涛的目光忽然认真起来：“宿老板，我知道你是见过钱的人，之所以允诺给你这么多利益，并不是你对我有太多价值，而是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得一次把你喂饱，才能确认你不会变节！与其说这钱是给你的，倒不如说是买我的一份心安，因为我同样不相信你！” 宿怀远被陆涛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合作可以，但我要先见到钱。” 陆涛拿出车钥匙推了过去：“钱就在楼下，放在我车的后备厢里。” 宿怀远坐在原地，安静的抽完一支烟，开口道：“见面的时间在今晚，左伟民在厂子里请金珠吃饭！” 陆涛追问道：“能安排我进厂子吗？” 宿怀远答非所问：“先把钱给我！” …… 晚七点，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随着金珠的奔驰停在青羊乳业的办公楼前方，厂里的大股东左伟民，便带着宿怀远和其他几名高层，一连热情的迎了上去：“阿勒坦先生，欢迎！” “我的蒙族名字叫做阿勒坦·楚鲁，汉译后是金珠的意思，我知道这个名字比较拗口，我说过，你称呼我的汉语名字就好！” 金珠跟左伟民握了一下手：“久等了！” “哈哈，不算久！开饭的时间还没到呢！这边请！” 左伟民伸出手掌，指向了食堂的方向：“原本想出去请你吃饭，但一想到你山珍海味都吃过了，还真不如在我厂子里吃得舒心！我这里有个工人，做出来的烤全羊，味道独一无二，据说用的是家传秘方，我曾花五万块找他买，他都没卖给我！而且调配方只能一人在场，所以我才特意把你请过来的！”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有口福了！” 金珠对于吃并没有太大兴趣，直切主题的问道：“左总，不知道你们对于厂区搬迁的事情，商讨的怎么样了？” “金先生，据我所知，你们这次是预征地，并不准备直接开发，所以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吧？我们已经做好搬离的准备了，但仓促之下，还没找到合适的地块，再加上兴建新厂房什么的，这都需要时间，我估计最快也要两年。” 左伟民继续道：“另外厂子里固定资产评估的事情，还请你多多美言！毕竟你稍微松一下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水，也够我解渴了！” “我是弥勒集团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得从白总的利益上出发！不会徇私舞弊，这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金珠顿了一下：“当然，你愿意配合我进行搬迁，我也很感激你，所以厂区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装疯卖傻的故弄玄虚，厂子搬迁，你绝对有损失，我所能做的，只有让你的损失，尽力维持在一个能接受的范围内！至于两年这个期限，恐怕不行！” 左伟民得罪不起金珠，只能尽力说着好话：“这些事，不是都能谈嘛！走走走，咱们酒桌上聊！我的诚意都摆在桌面上，我相信你一定能看清楚！” 青羊乳业的食堂，是两个单独的院子，大院子是员工宿舍，小院子里面有三个蒙古包，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场所。 金珠和翁大志等人被左伟民带进院子，便前往了最大的蒙古包。 对面一个稍小的蒙古包内，陆涛带着赵泰、关磊静静蛰伏。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金珠的身影后，将手枪上膛，缓缓将口罩拉了上去。 露出来的眼眸当中，已经充满杀机。 第四百零九章 酒局过半，子弹上膛 青羊乳业食堂内，随着金珠到场，双方的酒局正式开始。 大蒙古包内，歌舞团的女演员，在马头琴的伴奏下，跳着蒙古舞，左伟民也手持剃刀，将一块羊腿肉切下来送到了金珠的盘子里：“金先生，尝一尝，看看味道能否吃得惯！” “我很少吃烤肉，尝不出什么好坏。” 金珠莞尔一笑：“在我老家那个地方，是很少吃烤肉的！因为羊肉烤过后，至少会缩水一半！所以我们通常都是加上恰玛古和面一起煮，这样一人份的烤肉，能让一大家人填饱肚子！” 左伟民叹了口气：“你的生活算是不错的了！我家里有七个孩子，我大哥、二哥和三姐，都在三年困难时期期间饿死了！” “是啊，国家的发展太快了！我家里虽然是牧民，但小的时候是很少可以吃到肉的，因为得留着家里的羊下奶，产毛！那时候，我总跟一群伙伴拿着猎枪去打狼！狼肉不好吃，又腥又柴！” 金珠笑呵呵的看着左伟民：“所以，我很喜欢跟你这个年纪的人谈生意，因为你经历过国家发展的几个时期，更是吃过苦的！你清楚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所以才更不想失去它！” “是啊！只是我们的好日子是否还能继续下去，得全凭金先生关照！” 左伟民恭维的端起了酒杯：“来来来，咱们一起敬金先生一杯！” 桌边，宿怀远看见左伟民的嘴脸，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厌恶，在其他人上前的同时，缓步后撤，推门离开了包房。 对面的蒙古包内，陆涛凭借灯光，看见宿怀远向这边走来，低声道：“来的是自已人，都别乱！” 片刻后，宿怀远推门走进了陆涛的房间：“金珠来了，你应该看清了吧？” “嗯！” 陆涛点头：“他身边带了几个人？” “算上他在内，总共五人，其余的都是青羊乳业的人。” 宿怀远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了陆涛：“十分钟后，我的人会想办法破坏设备，到时候这边会断电，厂子里没有备用电源，断电后，监控就拍不到你们了，没人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事成以后，你们从右边的矮墙翻出去，那里停了一辆拉羊的四轮车！只要撞塌矮墙，就可以顺着外面的野地离开了！” 陆涛接过钥匙，不等宿怀远开口，便主动说道：“今晚的事情办妥，咱们的交易结束，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联系你！” 宿怀远点头：“现在开始，我不能离开这个蒙古包了，事后他们问起来，我就说自已喝多了，来这个房间睡觉！” 陆涛不再跟宿怀远交流，将视线投向了其他人，把钥匙递给了赵泰：“熄灯之后，关磊跟我动手，你去检查车辆，负责接应我们俩！” …… 对面的蒙古包内，金珠等人依旧在推杯换盏。 左伟民跟金珠连干三杯，随即笑呵呵的问道：“金先生，一会等这里结束之后，咱们换个场地，放松一下？” 金珠是鸡头出身，又在弥宫夜总会做了多年经理，对于风月场所早已脱敏，兴致缺缺的回应道：“算了吧，我这几天还要忙征地的事情，不适合喝太多的酒，吃过这顿饭就回去了！” “也罢，既然你有事要忙，我也不好强留！” 左伟民再度端起了酒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喝个尽兴！来来来，大家再敬金先生一杯！” 当晚，金珠总共带了四个人过来，除了给他开车的司机之外，翁大志等人也没少喝酒，一个个全都晕乎乎的。 当众人酒兴正酣，金珠也开始跟左伟民划拳的时候，房间里面的灯，却忽然熄灭了下来。 左伟民见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大声吆喝道：“哎！谁把灯关了？” 一名高管望向窗外，见整个厂区都陷入漆黑，大声道：“左总，不是灯的事！厂子里停电了！” “停电了？这不可能啊！咱们跟镇上的供电所有协议，会优先保证工厂用电啊！” 左伟民烦躁的喊道：“打电话，立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到三十秒，便有人作出了回应：“左总，说是二车间的设备坏了，必须得断电进行抢修，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左伟民烦躁的骂道：“这群不争气的东西！没看见我这正在招待客人吗？” “左总，算了吧！” 金珠闻言，也在黑暗中起身：“今天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既然停电了，我也就不打扰了，咱们到此为止吧！” “金先生，这怎么行呢？” 左伟民连忙挽留道：“哪有请人喝酒，中途散场的道理！这不上不下的，太不合适了！” “我已经到量了！喝这么多正好！” 金珠说话间，已经向门外走去：“厂区拆迁的事情虽然定了，但还有很多细节要谈，我相信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左伟民无奈叹气：“好吧，那我送你！” 语罢，房间里的十几个人便纷纷起身，向蒙古包外面走去。 今晚是个毛月亮，光照度并不算很强，加之厂区没有任何照明，只有前面的几个人用手机照亮，视线条件很差。 对面的蒙古包内，陆涛看见一群人走出来，缓缓打开房门，快步跟了上去。 人群前方，左伟民仍旧还在给金珠连连道歉：“金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想着好好招待你，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种差错……” 金珠大方的笑了笑：“老左，没必要自责！你愿意把地卖给我，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啪！” 就在两人聊天的同时，一只手掌忽然搭在了金珠的肩头，并且加重了力气。 金珠感觉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手，也没觉得有什么，还以为是翁大志等人怕他喝醉在扶着他。 但紧接着，便有一个硬物顶在了他的腿上。 作为一名老江湖，金珠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察觉到异常后，下意识的便准备向前迈步，再去看后面的情况。 “砰！” 没等金珠做出动作，一声震荡的枪响，已经陡然在人群中炸开。 第四百一十章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当天这顿酒局，主角是金珠和左伟民两人。 众人离开蒙古包之后，便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因为双方都喝了酒，加之月黑风高，完全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已经多了两个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着实将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混入人群的陆涛，对着金珠腿上崩了一枪，感受到对方身体下沉，攥住他肩膀的衣服，再次调转枪口。 “砰！” 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金珠的右腿再度迸出血线。 “大哥！！” 翁大志最先作出反应，迅速向怀中摸了过去。 “砰砰！” 关磊见翁大志准备反抗，果断开了两枪。 “砰！” 枪声再起，陆涛对着金珠后腰打了一枪，转身就跑。 两个人，五秒钟，打了五枪。 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进行任何交流。 断电，潜入，枪响，人倒，逃跑。 每一个环节都被打磨的好似精细的齿轮，完成了一场完美的偷袭。 直到金珠倒下，他身边剩余的三人，才缓过神来，向他围了过去。 “你们也他妈不是大夫，追过来干什么！” 翁大志捂着肚子，怒吼道：“去抓枪手！” 金珠那边的五个人，除了翁大志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带枪，但是在酒精作用下，其余三人还是迅速追了过去，但随着关磊回身打出两枪，他们又齐刷刷的蹲在了地上。 陆涛按照宿怀远给出的路线，很快赶到了赵泰接应的位置。 “咣！” 三十秒后，农用车撞塌矮墙，冲入了外面的野地里，守在外面的大博、小威、金锐三人骑着摩托车赶到，迅速接应他们离开了现场。 ……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刺杀。 直到金珠被救护车拉走，现场的大多数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袭击他的枪手究竟是什么地方来的。 大厂店村郊外，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沟里，陆涛坐在一辆没手续的面包车里，正在用暖风烤手。 关磊在车下，把他们穿过的衣服、鞋袜全部焚烧后，回到车里问道：“哥，咱们租的农家院没人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躲着？” “金珠是白笑佛身边的红人，他出了事，会引发很多人的关注，这种事必须得用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对待。” 陆涛顿了一下：“今晚如果等不来我要的东西，咱们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呼市！” “我们要走？” 赵泰坐直了身体：“为了办这件事，你可是已经把最后的积蓄都给投进去了！而且事情办得如此顺利，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我说过，那些钱是咱们的买路财，办这事，是为了体现咱们的价值！至于这条路，是否有人肯卖，不是由我来做主的。” 陆涛顿了一下：“目前办事花的钱，都是褚建给我的预付款，咱们实际上没有投入多少，即便跑路，也有翻身的资本。” 关磊插嘴问道：“那你要等的是什么？” 这时，陆涛看见操作台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点燃了一支烟：“来了！” 十五秒后，陆涛推门下车，站在冷风中接通了电话，但是没有作声。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刘先生，你好。”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依旧没有应答。 对方笑呵呵的继续说道：“呵呵，一个连金珠都敢袭击的人，却没胆量跟我打个招呼吗？”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个人，只跟朋友有话聊，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对方回应道：“新城区，草原飞骑赛马场，方便过来聊聊么？” 陆涛继续沉默。 “是不是朋友，总得见见才知道，动了金珠，在呼市这地方，你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对方补充道：“今晚的事情，傻根能保住你，但他不会保你！我劝你一句，要么来见我，要么立刻离开呼市，千万别回头！” “嘟…嘟……” 陆涛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 夜幕下的赛马场，依旧灯火通明。 一片宽广无垠的赛场，犹如一块巨大的玉石平铺在大地上。 晚风掠过，由细软沙土精心铺设的跑道，似是冒着袅袅热气一般。 晚十点。 陆涛独自一人驾驶着商务车，停在了赛马场入口。 两名保安走出门外，对着车下的陆涛问道：“哎，你是干什么的？” 陆涛背着一个斜挎包，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叫刘涛。” “是你？” 一名保安打量了陆涛一眼，迈步走上前来：“有人在等你，但是见面之前，得先搜身！” “别动！” 陆涛见对方迈步，掏出了兜里的手枪：“我相信他在说我名字的时候，应该对你们讲过，如果我拒绝搜身，就让我直接进去的吧？” 保安意外的看了陆涛一眼，迈步走向小门：“跟我过来！” 赛马场边缘的观众席上，一排排座椅错落有致， 保安带陆涛穿过休息区，径直走向了最后方的马厩。 这个赛马场的设备十分精良，虽然是室内空间，但新风系统的加持，让偌大的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异味。 五分钟后，保安将陆涛带到一处马格前方，向一名背对两人刷马的男子说道：“陈先生，您要见的人到了。” “好！你下去吧！” 男子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回头，继续在原地刷马。 陆涛知道这是对方给的下马威，并未顺从的等待，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跟我讲，咱们或许是朋友！但我并未在你身上看见所谓的待客之道！” “你也没有我想象当中的礼貌。” 男子转过身来，笑道：“动了金珠，在这座城市里是一个忌讳，在你选择我的同时，我也在选择你！” 陆涛打量了对方一下，发现对方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不由得皱眉。 因为根据他的了解，瑾龙集团内部，并没有这么年轻的高层。 “看见这匹马了吗？七个月大的时候，原本是要被淘汰的，但我老板看中了它！如今，它是这个跑马场最出色的赛马之一！” 男子吸了吸鼻子：“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很多出色的人之所以平平无奇，缺的就是一个机会，你说呢？” 陆涛面无表情：“我不懂相马术，也不信别人画的饼，只相信自已看见的东西。” “你看见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比如我的老板是这家马场最大的股东，但你永远不可能查到他的身份。” 男子放下马刷，摘掉手套走出马格，对陆涛伸出了手掌：“鄙人，陈康时！”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无意间，身已入局 年龄比自已没大多少，但老成持重的陈康时，给陆涛的感觉并不是好，对于陈康时伸出来的手掌，他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陈康时站在马格当中，并未因为陆涛的举动而产生情绪：“怎么，是觉得我们不值得成为朋友，还是我的身份，不够等级跟你谈判？” “都不是，我只是不相信你，也在怀疑你身后那个人的诚意。” 陆涛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康时：“你口口声声将朋友二字挂在嘴边，可我并未看见你有交朋友的诚意。” “朋友也分很多种，如果你非要我给彼此的关系下一个定义的话，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至少可以证明大家不是敌人，当然也仅此而已。” 陈康时收回手掌，迈步走出了马格：“方便出去走走吗？” 陆涛侧身让开位置：“当然！”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赛道旁的观众席上。 陈康时看着广阔的赛场，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拨出一支烟递给了陆涛。 “哗啦！” 陆涛敞开背包，露出了里面成捆的炸药：“我不太方便。” “那算了，我也是个惜命的人。” 陈康时同样把烟收了起来，看着前方说道：“我了解过你的履历，你蛮厉害的，来到内蒙短短几个月，就能攀上傻根的关系，在呼市为自已拼下一席之地！” “我听不出你的一番话，究竟是讽刺还是挖苦。” 陆涛同样语气平静的回应道：“你能找我过来，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我真有所谓的一席之地，是不会坐在这里跟你对话的。” “看来，你跟傻根的关系，比我想象当中还要更加的不和谐。” 陈康时莞尔一笑：“当然了，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选择傻根，其实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负责的征地项目，对于瑾龙集团很重要，可他对于集团来说，并不重要！” 陆涛随即说道：“你对我说的这些，更不重要。” “不！这对你很重要！” 陈康时戳破了陆涛的谎言：“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拼着砸掉自已的利益，也要拿下大厂店的绿地厂！更不会故意击伤金珠，等着我们联络你！既然你想做姜太公，我们自然也就愿者上钩了！ 刘先生，在你心里，其实比我更急！而我这个人，自诩还算坦诚，所以你不必故弄玄虚的想要抬高价码，因为我给出的利益，会远比你想要的更多！我想，这边是所谓的诚意了吧？” 陆涛听见陈康时的一番话，虽然面如平湖，但心中已经掀起浪涛。 他动金珠，是很早之前就开始策划的行动，直到今天才开始实施，并且刚刚结束了几个小时。 而陈康时一来，不仅将陆涛查了个底儿掉，甚至连他的用意都揣摩的一清二楚。 这份过多的关注，让陆涛感觉到了不安。 因为他并不清楚，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 陈康时并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说道：“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我和我的老板，都不认为你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反正我的老板正是因为欣赏你的头脑和魄力，才会对你提起兴趣，派我来见你！ 说实话，我有的时候也挺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物的！既希望自已的手下别太聪明，又希望他们能聪明一些，用起来得心应手！不过你很幸运，因为你可以很聪明！” 陆涛侧目问道：“陈先生这么喜欢绕弯子，该不会是播音主持专业毕业的吧？” 陈康时放声大笑：“哈哈，你是在嘲讽我只会耍嘴皮子！” “我只是厌倦了你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遮遮掩掩！既然只是一个传话的喇叭，何必还要故作高深呢？” 陆涛挠了挠鼻子，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是在跟你交谈，但我并不是在跟你对话，我希望你能摆正自已的位置！” 陈康时闻言一怔。 陆涛盖过陈康时的锋芒，这才问道：“你的老板想跟我谈什么？” “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自已！不过你有句话说得对，我是代表老板来的。” 陈康时虽然个人已经感觉到了不悦，但确实停下了对陆涛的试探：“老板说了，我们谈什么，取决于你要什么！他想知道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生存。” “人没有钱，无法生存！” 陆涛顿了一下：“我要的是长期的生存！” “瑾龙集团内部的党争，已经发展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大到连龙头都已经很难压住所有的声音，所以，他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来进行内部的平衡。” 陈康时吸了吸鼻子：“当然了，这个人并不是你，而是傻根！” 陆涛没有接话，但心中却生出了一个疑问。 之前他跟傻根接触的时候，对方口口声声对他说，自已并不是周瑾龙的人，而且等征地项目结束，还会将业务重心全面转移到外地。 陈康时的下一句话，算是作出了解释：“所谓的征地项目，其实只是一个幌子！集团内部有人想把它做好，但也有人不希望它成功，或者说对于它是否能成功，并不在乎！这个人，就是周瑾龙。” 陆涛微微皱眉：“你是想告诉我，作为一手建立瑾龙集团的人，周瑾龙想要推倒这座大厦，将自已推下悬崖？” “他是想假借征地之名，让资金外流，建立一股势力清除异已！所谓的征地只是一个用来洗钱的借口，而你这个代理人，已经在无形当中成为了一个白手套。” 陈康时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涛：“实话告诉你，即便你把绿地厂的地谈下来，傻根也不会给你后续的尾款！到时候不仅你会被坑个倾家荡产，就连是否有命离开呼市，都尚未可知！” 陆涛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你的老板，不是保龙派。” “瑾龙集团内部，没有所谓的保龙派，也没有谁与谁之间，存在敌对关系！这恰恰才是更可怕的，不是么？” 陈康时沉默片刻，开口道：“周瑾龙跟傻根是歃血为盟的磕头兄弟，在整个呼市，知道这个消息的不会超过五个人，你算一个！”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沉默。 陈康时爆料出周瑾龙与傻根的关系后，双方随即陷入沉默。 半晌后，陆涛取下装有炸药的背包远远扔开，掏出了兜里的烟盒。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两个人自然也没必要继续试探。 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陆涛跟并不知道是谁的老板撕破脸，与傻根一起成为被打击的目标。 第二，陆涛改旗易帜，自此投入陈康时一方的怀抱，继续索取利益。 陈康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其实已经是在逼着他做选择了。 只是陆涛也在犹豫，毕竟他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大老板，更对瑾龙集团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很担心。 担心自已这一步万一走错了，会无缘无故的卷入这个巨大的绞肉机当中。 他心中有很多疑惑，可他不能问。 一旦开口，便是上了贼船。 陈康时倒是不急，靠在座椅上，仰头看着诸天星汉。 二十分钟的时间，陆涛脚下已经堆积了七八个烟头。 等他再打开烟盒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这时，陈康时的手掌把烟盒递了过来：“命运的十字路口嘛，总得多多观望，抽烟能缓解焦虑，但是不能解决问题。” 陆涛听完陈康时的话，并未去接对方的烟，而是做了一个深呼吸：“你的老板，需要我做什么？” “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先听听，我们能给你什么。” 陈康时笑道：“以你跟褚建现在的关系，他恐怕很难给你进行后续的放款了！继续拖下去，不用我们出手，只要金珠能抢在你前面，把两个厂子的地块拿下，你自然而然便会被淘汰！到时候，傻根会第一个把你踹出去！” “那地，谁也拿不走！” 陆涛亮出一张底牌：“除了我之外，但凡有第二个人想要收购绿地厂，立刻便会引发棚户区工人的暴动！这与钱无关，而是出于信任！” “是啊，先下手的人，总是会占有一些优势的，但你没钱买绿地厂，一切都是空谈！开发的事情，拖上几年也是没问题的，那些被你煽动的工人，恐怕未必有那么长久的耐心，毕竟谁都需要生活。” 陈康时舔了下嘴唇：“我们给你的第一步支持，便是很大一笔钱！大到超出土地原有的份额，可以让你大赚特赚！” 陆涛不为所动：“我说过，我需要的是长久的生存！” 陈康时伸出了两根手指：“第二，你可以代替傻根，拿到五个村的征地区域。” “你们想让我除掉傻根？” 陆涛坐直了身体：“在许以利益的同时，风轻云淡的说出真实目的，你倒是个谈判的高手。” “我有吗？还好吧！” 陈康时微微耸肩：“杀人的事情不用你来，你只需要把傻根引出来就可以了！在他心中，褚建远比你重要，在他们的规则里，你是斗不过褚建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可以预见傻根会跟你翻脸的情况下，改弦易张是你唯一的选择！” 陆涛并未被陈康时的话术绕进去：“或许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但你们却不是这个唯一中的唯一。” “人无所谓忠诚，如果真有忠诚，只是出卖的筹码还不够高而已。你知道这个赛马场，每年要举行多少赛事吗？又知道这些赛事，能养活多少地下赌场么？” 陈康时点燃一支烟，看着前方的赛马场说道：“这件事办妥，赛罕区地下赌马的生意归你！老板负责给你提供内部情报，你只需要根据大盘坐庄，便可以赚到享用不尽的钱！” 陆涛补充道：“从此以后，成为你背后老板豢养的私人打手。” “生活不是江湖，而江湖却是生活！你既然掉进了这潭浑水，首先要做的是保证自已不会沉底，其次才该关心自已能不能游到岸上！” 陈康时戏谑的说道：“经过跟你的交谈，我发觉你这个人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聪明！所以我更不相信你这种人，会舍得一无所有的离开！大老板现在并不相信你，所以只能给你一个饭碗，但我同样送给你一句话，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陆涛听到陈康时的回应，犹豫片刻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在拨通傻根号码的同时，按下了免提。 片刻后，傻根的声音传出：“喂？”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根哥，我对金珠动手了。” “消息我听说了，但我没想到动手的人会是你。” 傻根对于这个消息，还是比较意外的：“你跟他之间，似乎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陆涛叹了口气：“他赚钱，是为了让自已生活的更好，而我是为了让自已能够活下去！我被逼到绝路，无从选择了！毕竟你曾说过，能靠这条路走多远，只能凭我自已！” 傻根不置可否：“金珠没死！” “当时现场太乱，我没机会补刀，而且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不是为了聊这件事。” 陆涛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康时，沉声道：“褚建是内鬼，他是金珠的人！” “这不可能！” 傻根斩钉截铁的回应道：“我知道褚建可能会做一些小动作，但他对我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刘涛，我虽然给你指了一条路，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人指指点点！” “我有证据，他从头至尾，就是弥勒集团的人！” 陆涛顿了一下：“你跟周瑾龙是磕头兄弟，对吗？” 傻根没有丝毫停顿的反问道：“你这是在哪听到的谣言？” “今晚的酒桌上，褚建也在！这话是他亲口对金珠说的！” 陆涛顿了一下：“我手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情报，如果褚建刚刚在撒谎，恐怕这个情报也是假的。” “等等！” 傻根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自已的好奇心：“是什么？” “根哥，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外来户！你们的事情，我不太想参与！” 陆涛停顿了大约三秒钟，这才继续说道：“我跑出来，是为了谋生，而不是求死！消息可以告诉你，但条件是给我一笔钱，我要离开呼市！”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两头通吃 对于陆涛的要求，傻根并没有在电话里允诺下来，而是提醒道：“你已经拿了褚建的三百万预付款，也该知足了吧？” “根哥，那笔钱我是拿了，但它并没有装进我的口袋！我来这边，是帮你征地的，但是时间越久，我发现自已要面临的，好像不完全只是征地而已。” 陆涛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我的底细你也清楚，我来这边是为了安身立命，而你们之间的冲突，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继续留在呼市，我怕自已进得去，出不来！” 傻根听到陆涛的回应，沉默了大约五秒钟，开口道：“想要多少钱，开个数，我会给你，至于你的那个消息，直接说就可以。” 一边的陈康时听到傻根的话，将一根手指伸到陆涛面前，轻轻晃动。 陆涛见陈康时态度坚决，硬着头皮说道：“根哥，不论如何，我能来到呼市，也多亏了你提携！虽然决定要走，总得跟你道个别！我要钱，不是落井下石，所以还是想让事情有始有终，正式跟你道个别！” “也罢，那就在伊盟见吧！” 傻根见陆涛这么说，也没有坚持：“想要多少钱，说个数！” “二百。” 陆涛在钱方面并没有不好意思：“之前拿到的钱，我已经全部投入了征地项目当中，离开呼市以后，我还得继续生存，所以……” “不用解释，你这个数额不过分，我可以接受。” 傻根顿了一下：“我时间紧迫，要做的事情不少，明天中午，在伊盟煤矿的食堂，我请你吃个饭吧！” “好！” 陆涛答应一声，结束了两人之间的通话，将视线投向了陈康时：“你都听见了？” “刘先生，你远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干脆，我也会向你证明，这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陈康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再次向陆涛伸出了手掌：“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涛眯眼问道：“你不觉得，现在说出合作两个字，有些为时过早了吗？” “只要你确定时间，保证傻根会出现，我们的人负责动手！只要傻根一没，敕勒川五个村的征地，全部归你负责！其中的收益，将作为你日后开设赌场的启动资金！” 陈康时再度比划了一下手掌：“一个情报换来这么多东西，你不亏！” “放在纸面上，确实不亏，可这一切迄今为止，都是你的承诺而已。” 陆涛盯着陈康时的手掌说道：“我是个实用主义者，既然你要买走我对傻根的忠诚，仅靠望梅止渴，似乎无法表达诚意！想合作可以，条件得加一条，动手前，我要五百万现金！” “三百万！事成后，傻根拿来的两百万也归你！” 陈康时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既然决定站队，我想刘先生也不好意思两头通吃吧？” “啪！” 陆涛闻言，握住了陈康时的手掌：“动手之前，我必须见到钱，给自已留条退路。” 陈康时咧嘴一笑：“不过分。” …… 翌日一早，陆涛团伙除高琪外，其余人全部聚在了一起。 陆涛坐在沙发上，用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五把枪：“我今天要去伊盟煤矿跟傻根见面，关磊、赵泰、大博跟我走，小威、金锐留在山下，等我的电话。” 关磊好奇的问道：“咱们见傻根，为什么要带枪？” “局势动荡，以防万一。” 陆涛并未过多解释：“今天的情况很复杂，大家都机灵点，出发吧！” …… 伊盟。 客运站附近的某黑旅店内，陈康时正坐在房间中的床上，与上面的老板进行通话：“刘涛需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打算在今天中午动手！” 电话内，传出了一道经过修改的魔音：“你确定这个刘涛靠谱吗？” “一条走投无路的过江龙而已，我调查过他，身边带了两个本地的小崽子，就连蹲拘留都是让这些人去的！他的身份不干净，与我相比，他更怕事情失控！毕竟我可以消失，但他很难躲藏。” 陈康时继续道：“换成我，也不会冒着得罪另一伙人的风险，去跟傻根捆绑，因为这样的选择，对于他而言没意义！何况我们给他的利益，是傻根永远给不出的价码！” 对方有些鄙夷的说道：“一个连自已领路人都能出卖的狼崽子，还是要多加提防。” 陈康时笑道：“我倒是觉得，刘涛是个可塑之才，这个人的目的性很强，他知道自已要什么！此人想在呼市立足，绝不敢背叛我们。” “我没跟他接触过，这事是你负责的，由你做主。” 幕后老板并未将陆涛这种底层小人物看在眼里，也不愿为征地的事情分散精力，很快转移了话题：“最近几个月，周耀龙以公司和私人的名义，为傻根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总规模接近四个亿！把人除掉之后，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掌控傻根的资产！” 陈康时连忙回道：“这件事，对于我而言有些困难！傻根的钱都在山西投了煤矿，而我只是您手下的底层买办罢了，手伸不到那么远的距离。” 对方反问道：“是不能管，还是不敢管？” 陈康时认真说道：“是承担不起后果！这件事太大了，凭借我一个人，根本运作不过来。” 对方沉默了大约三秒钟，作出了回应：“接收资产的事情，我会换人去做，但傻根今天必须死。” “您放心！” 陈康时挂断电话后，过了不到十分钟，房门便被敲响。 他打开房门，侧身让两名壮汉进入房间，指着里面说道：“你们需要的东西，都在床头柜里放着。” 一名壮汉打开抽屉，在里面取出两把带着消声器的手枪，检查了其中一支，满意的点了点头：“俄制pB微.声手枪，克格勃的最爱，虽然已经被pss取代，但是在边境的黑市上，仍旧一枪难求！” “我不是来跟你们讨论枪械知识的。” 陈康时冷冰冰的看着两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监控中陆涛的截图，另一张则是傻根的证件照：“你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伪装成这个年轻人的手下，在饭桌上把这个人干掉！事发后，我的人会送你们出城！” 壮汉用枪口点了一下陆涛的照片：“这个呢？你要留着？” 陈康时点头：“暂时留着，我还有事需要他去做！”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杀气凛然，静待十二点 伊盟矿区。 中午十一点，陆涛坐在办公室内，看着崭新的桌椅，笑呵呵的对面前的夏老三说道：“看样子，你最近混得不错呗！” “凑合，勉强能混口饭吃！” 夏老三热情的给陆涛端来了一杯茶，笑呵呵的说道：“涛哥，我能有今天，都是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走的时候，向根哥推荐了我，估计我直到今天，还在 陆涛接过茶杯，笑呵呵的回道：“你言重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被煤灰遮盖住！” “哈哈，要么说根哥会把你带到呼市去呢，你这几句话捧的，我都快脚不沾地了！” 夏老三给众人倒着水，见陆涛身边多了两个陌生人，笑问道：“这两位是……” 陆涛笑呵呵的介绍道：“老黄、老张，我在呼市那边认识的朋友。” “哎，你们好！” 夏老三听到陆涛的介绍，也没往别处想，热情的说道：“我已经吩咐厨房炖了羊排，根哥说他十二点左右就能到，大家少安毋躁！” …… 与此同时，矿区附近的村子里，金锐和小威两人，也开着一辆面包车，见到了陈康时手下的另外一伙人。 金锐推门下车后，看着站在一辆商务车边的几个青年，开口问道：“哪位是陈先生？” “你们是来拿钱的，见不见陈先生，应该无所谓吧。” 对面的青年回答完金锐的问题，转身打开了身后商务车的车门，指着里面的三个旅行包说道：“三百万现金，都在这里了，拿走它的钥匙你有吧？” 金锐摇头：“我老板没给我什么钥匙，来之前只对我讲了四个字，合作共赢。” 青年见暗号对上，侧身让开了位置：“要不要清点一下数目？” “当然，都是给老板干活的，出了差错，我们可负担不起。” 金锐咧嘴一笑，将三个旅行包拎回车里，开始用验钞笔确认真伪，小威则始终坐在副驾驶，握紧着上膛的手枪，盯着对方几人的动作。 三分钟后，金锐确认抽检的样品都没问题，降下车窗对外面的青年笑问道：“哥们，钱没问题，我用不用给你写个收条什么的？” 对方摆了摆手：“我跟你一样，都是跑腿的，只负责送钱而已！剩下的事情，上面的老板会沟通！” …… 矿区内，陆涛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夏老三却推开房门，面带歉意的说道：“涛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接到根哥的电话，他说中午有事来不成了，要把见面的时间推迟到晚上！要么咱们先吃饭，我先派人送你们去县里，找个宾馆休息？” “改到晚上了？” 陆涛微微一怔：“我上午和根哥打过电话，再三确认过他中午一定会来的啊？” “你们具体是怎么约定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中午的确是来不成了，刚才跟我说完这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夏老三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并不清楚，招呼道：“大家等了这么久，想必都饿了，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陆涛听到夏老三的回应，犹豫片刻后，还是起身向外面走去，同时拨打了傻根的号码，电话虽然打通了，但并没有人接听。 走向食堂的过程中，陈康时安排的杀手老黄低声向陆涛问道：“出什么问题了，是不是咱们暴露了？” “不可能！这个煤矿是傻根的地盘，如果真出了问题，咱们早就被围了。” 陆涛微微摇头：“等一下大家静观其变吧！” 当天中午这顿饭，众人吃的很不舒服，不管是陆涛还是陈康时的人，都充满了警惕，基本上都是夏老三等人吃哪个菜，他们才敢伸筷子。 午饭过后，陆涛拒绝了夏老三的安排，决定在矿区等傻根过来。 为了招待好自已的恩人，夏老三特意将陆涛安排到了他的房间里，而陆涛刚一进屋，陈康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今天中午，傻根为什么没有出现？” “你的人全程都跟我在一起，对于这个消息，我也很意外。” 陆涛吹着空调，嗓音低沉的说道：“你们内部那边，不会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吧？” 陈康时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不可能！我跟上面的老板是单独联络的，没有所谓的团队！” “那就怪了。” 陆涛捏着自已的下巴，眼中满是疑惑：“时间、地点都是傻根定的，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上山，如果消息没有外泄，他是不可能察觉到异常的！” 陈康时威胁道：“刘涛，你千万别跟我耍什么小聪明！我的钱已经给你了，但你得想想自已有没有机会把它花出去！” “哥们，在你眼里，三百万是不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啊？我来到矿区，已经把自已的命都给赌进去了！如果我给你这些钱，你敢干这个活吗？” 陆涛一句话将陈康时噎的哑口无言，紧接着又继续道：“我接到消息之后，给傻根打了电话，但是他没接！不过我这边一切正常，我觉得他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我之所以没走，就是为了继续把这件事办下去！” 陈康时叹了口气：“我等你消息！” 陆涛见陈康时要挂电话，语速很快的说道：“等等，你还得再给我准备一笔钱！我不知道傻根是不是在试探我，今晚的计划得有所改动！” 陈康时见陆涛贪得无厌，不由得有些愤怒：“我们的条件，是提前说好的！” “钱不多，只需要五十万！这事想办成，我必须得有个内应！替傻根管矿区的人叫夏老三，他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陆涛顿了一下：“傻根今天给我的感觉很怪异，我怕他搜我的身！如果你觉得我带来的这两个人，可以徒手干掉傻根，让我没说！” 陈康时磨了磨牙：“你记住！这是最后一笔钱！” 陆涛结束与陈康时的通话之后，看着外面小山般的煤堆，又看着通话记录中“傻根”的名字，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狐疑的嘀咕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你对我避而不见，连电话都不肯接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 以九死博一生 当天下午，陆涛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几乎一动未动。 他在沈城的起步，虽然也步履维艰，但一路上没少受到关磊、朱二友、陈金发等朋友的帮助，以及赵丰年、林守义这些贵人的扶持。 此番来到呼市，却是孤身入局。 他现有的一切机会，都是用命在这座煤矿上搏出来的。 矿难时，他虽然钻进了提前准备好的避难硐室，但他当时给自已评估的生还率，只达到了四成。 今日，又是这座煤矿。 至于他究竟是能够用这座煤矿当作垫脚石，还是如同禄阙东一样，消失在山野之间。 他自已心里也没底。 晚五点。 陆涛推门走进了其他人休息的宿舍，沉声道：“刚刚夏老三找到了我，傻根将在六点半左右到达矿区！大家都准备一下！” 话音落，众人纷纷起身。 陆涛抽出自已的手枪，装进了一个手提袋里面，然后放在了桌上：“还有件事，所有人都把枪交上来。” “为什么？” 陈康时找来的老黄警惕的看着陆涛：“上山之前，咱们说好的，你只负责把我们带进来，事情具体要怎么办，由我们自已拿主意！” “傻根中午没来赴宴，让我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图，何况我如今已经决定要离场了，他更未必会相信我！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陆涛看着两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家是一起来的不假，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咱们谁都活不成！带枪可以，如果傻根的人，在咱们进入食堂前需要搜身，摸到枪之后，你交还是不交？” 老黄沉默不语。 陆涛继续道：“在今天这种场合，枪是英雄胆，你没底气我能理解！所以我不强求！但不交枪，你们不能跟我一起进入餐厅，只能埋伏在外面，找机会偷袭！” 老张吸着鼻子问道：“交了枪，我们用什么行动？” “我已经安排了人，会提前把枪送进餐厅，用胶带粘在桌子 陆涛补充道：“但这也是在赌，倘若对方站队傻根，大家就只能等着挨枪子儿了！” “分开干！” 老黄很快给出了一个方案，看着老张说道：“我跟他们进去，你留在外面放哨，一旦出了问题，大家还能里应外合！” “可以！” 陆涛不等老张点头，便跟着附和道：“小泰，你留在外面，配合老张一起行动，如果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只能靠你们俩强行动手了！记住，首要目标一定是傻根！” 老黄见陆涛这么说，抽出自已的手枪装进了口袋里：“我的枪是消音的，得让你的内应把它安排给我！” “很难！中午咱们是在普通食堂吃的饭，据说矿上还有一间餐厅，是专门用来招待傻根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构造！对方只能把枪放在咱们所处的大致范围，没办法精确到个人。” 陆涛看了一眼老黄的枪，拿起来对众人展示了一下：“既然事情要做，大家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看清楚这把带消音的手枪，谁拿到枪，谁负责动手！” …… 晚六点二十，关磊顺着窗口向外望去，看见一辆保时捷卡宴后，坐直了身体：“你们看，这是不是傻根的车？” “人来了！” 陆涛看向窗外，拿起桌上的烟盒，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大家都做好准备！” 赵泰看着香烟上迅速后退的火纹，对陆涛露出了一个笑容：“紧张了？” 陆涛没有否认：“这么大的阵仗，谁能不紧张！” 赵泰也拿起了烟盒：“我很少见到你这副模样，包括当初动老段的时候！”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之前做什么事，都是计划好的，但今天，可是在用兄弟们的命去做赌注！” “不是给你一个人赌的，而是为了我们大家！” 赵泰同样点燃了一支烟：“每个人都清楚自已在做什么，你没必要给自已太大压力！” 一边的老黄、老张听到两人的对话，彼此对视一眼，没吱声。 陆涛一支烟刚刚抽完，宿舍的房门便被推开，一个小青年笑呵呵的说道：“涛哥，根哥已经到了，正跟夏哥他们在食堂等你！让我来请你过去！” 陆涛很快换上了一副笑脸：“好，走吧！” 语罢，众人便同时起身，向门外走去。 过来叫他们的青年，见赵泰和老张没动，好奇的问道：“这两位是……” 关磊搂住青年，顺势将他带出了门外：“他们水土不服，都在闹肚子，留在这里等！” 很快，众人便赶到了煤矿食堂的位置。 这间食堂所在，是整个矿区唯一的砖石建筑，进门是个小门厅，左边是傻根在这边的临时办公室，右边便是专用的食堂。 一行人走到门口后，关磊见门前空无一人，微微皱眉：“还真是人走茶凉哈，傻根知道你要离开，连接都懒得接了！” “别说废话！” 陆涛低声呵斥一句，随后便要走进食堂。 这时，傻根的司机也从门厅里走了进来，摆手道：“几位，稍等！我得对你们进行一下搜身！” “有这个必要吗？” 陆涛笑道：“根哥是我的恩人，来见他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抱歉了！” 司机嘴上客气，但已经向陆涛走来，翻找起了他随身的口袋，那个带路的青年也开始来帮忙。 搜身很快结束，一行人被带进了餐厅当中。 一进门，陆涛便感觉有些懵逼。 这个餐厅并不是圆桌，而是一张铺着红布的长条桌，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手把肉和两只烤全羊。 此刻在桌子旁边，除了傻根、夏老三和他的几名手下，褚建竟也赫然在列。 陆涛看到褚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面色如常的点头：“根哥！” “来了，坐吧！” 傻根招了下手：“中午临时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实在是赶不过来，你别见怪！” “怎么能呢，根哥能想着这件事，已经看得起我了！” 陆涛脸上挂着笑容，坐在了傻根对面的位置，同时隔着桌布，摸了一下自已面前的桌板。 好巧不巧的，老黄那把带消音的手枪，刚好放在他的位置。 第四百一十六章 血染黑采区 随着陆涛等人落座，桌上的氛围便有些微妙。 夏老三作为矿区的主事人，毕恭毕敬的向傻根问道：“根哥，你看咱们喝什么酒？” “今天的事情还有不少，酒就不喝了！” 傻根拿起刀，熟练的片下去了一块羊肉：“刘涛，你要跟我聊，现在人已经到齐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根哥，你玩笑了吧？” 陆涛看见傻根惬意的模样，微微磨牙：“你明知道我要谈什么，可是在这个场合，我们还怎么谈呢？” “有什么不能谈的？你不是要告褚建么！现在大家双方对质，才能分出真假！” 傻根笑呵呵的开口道：“还是说，你当着褚建的面，有什么话说不出来呢？” “嘭！” 褚建闻言，抽出随身的手枪拍在了面前：“兔崽子，我他妈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出这个屋子！” 关磊一把握住了面前切肉的刀：“你他妈吓唬谁呢？” 夏老三身边的青年见状，转身拿起了立在墙角的猎枪：“狗日的，坐回去！” “都别动！” 傻根沉声呵斥，随即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事情说清楚，你是有机会离开的。” 坐在桌尾的老黄，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已经取下了粘在桌面下方的手枪，暗中退下弹夹，确认枪械没被动过手脚，在桌子底下指向了傻根所在的方向。 “根哥，他是金珠的人！” 陆涛见傻根发话，指着褚建说道：“之前他亲口对我说，让我不许跟金珠发生冲突！更不许拿大厂店的厂子，要求我给金珠让路！” “你他妈放屁！” 褚建伸手一拍桌子：“我他妈分明告诉你，让你拿其他的地块！什么时候说过让你给金珠让路了？” 陆涛愤怒的质问道：“既然如此，在我谈下绿地厂的情况下，你为什么非但不给我注资，还要让我把预付款给收回去？” 傻根侧目看向了褚建：“有这事吗？” 褚建喘着粗气说道：“大哥，你听我解释！我的确不想跟金珠起冲突！但绝对不是为了给他让路，而是我觉得你没必要卷进周瑾龙与白笑佛的冲突中去，而且……” “在你这么做的那一刻，不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都已经是在给金珠放水了！” 陆涛不等褚建把话说完，便态度强硬的打断了他：“你说不想让根哥跟金珠起冲突，但这次负责征地的人是我！所有的危险都是我承担的，根本就没有牵涉根哥！你他妈的有理由保护我吗？” “刘涛，你别他妈血口喷人！” 褚建骂了一句，继续看向了傻根：“根哥，你听我说……” “褚建是金珠的人！昨夜我亲眼所见！” 陆涛提高了音量：“我去袭击金珠的时候，亲眼看见褚建、金珠与青羊乳业的人坐在一起喝酒！他还当众说你跟周瑾龙是磕头兄弟！更说了一件大事，他说征地本身就是假的，你办这件事，只是为了给周瑾龙洗钱！” “你他妈放屁！” 褚建听到这话，直奔桌上的手枪摸了过去：“根哥，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清楚了吧？这小子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崩了他！” “我去你妈的！” 陆涛看见褚建的动作，单手扶着烤全羊托盘的边缘，一把向褚建掀了过去。 傻根看见陆涛的动作，沉声呵斥：“刘涛！” 趁着褚建闪躲的空当，陆涛已经抽枪在手，径直向褚建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微弱的枪响传出。 “嘭！” 褚建眉心中弹，后脑的血液喷了满墙。 “噗噗噗！” 陆涛调转枪口，对着傻根又是三枪。 手持猎枪的青年见状，下意识的起身：“根哥！” “别动！” 夏老三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闻着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呼吸粗重：“都别动！” “你也别动！” 靠近门口的关磊陡然起身，用枪指向了傻根的司机。 在座众人似乎谁都没想到，这场枪战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又会结束的这么干脆。 老黄看着身体尚在抽搐的傻根，抄起桌上的刀便再度起身，准备按照职业习惯补刀。 “砰砰！” 就在这时，外面再度传来两声枪响，将所有人吓了一跳，赵泰的声音也随之传出：“对面的人要上山了！快出来！” “走！” 陆涛听到外面传出的声音，快步冲到门口，对着傻根的司机连开两枪，直接从尸体上迈了过去。 老黄紧随其后，发现司机手里掉落了一部尚在通话的手机，一脚踹上去，跟陆涛同时冲出了房间。 “嗡！” 众人刚一出门，便听到远处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而且数米开外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 门外，老张已经将傻根的卡宴启动，见众人出门，催促道：“上车，快！” 话音落，众人纷纷拽开车门，一窝蜂似的钻了进去。 “走后山！” 曾在矿区工作过的陆涛，手指一个方向大声喊道：“那边的路通往后面的村子，可以绕出去！” …… 二十分钟后，国道附近的树林中，老黄拨通了陈康时的电话号码：“事情办妥了！” 陈康时精神一振：“傻根死了？” 老黄回应道：“事情办得有些仓促，我没能上去补刀！枪是刘涛开的，三枪都打在了胸口，死亡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陈康时压低了声音：“你没确认？” 老黄回应道：“我说了，时间来不及，但这事绝对没问题！我在行内这么多年，真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从矿区到县城至少要三十分钟，即便要送医院，人也绝对活不成！目标死了，我得马上走！” 陈康时沉吟片刻，开口道：“约好的地方见，把刘涛带过来。” 老黄结束与陈康时的通话后，回到车边对陆涛说道：“雇主要见咱们，但这辆车不能开了，咱们得尽快离开！” “我在山下备了车，可以让他们过来接人！” 陆涛顿了一下，神色认真的看着老黄：“我可以陪你去见他！但不能收我们的枪，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得防止你们卸磨杀驴！”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只为自己的反骨仔 树林内，老黄听到陆涛的一番话，兴致缺缺的说道：“我跟你一样，都是拿钱办事，你跟上面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即便是开着坦克过去，我也管不着！” 陆涛听到老黄的回应，将手枪还给对方，随即拨通了金锐的电话号码。 半小时后，车辆缓缓停在了郊区的一处废弃洗煤厂院外，老黄看了一眼窗外，开口道：“咱们到了，里面不能开车，下车走吧！” 一边的老张闻言，伸手便向车门把手摸了过去。 “啪！” 就在这时，坐在老张身后的赵泰猛然出手，一把攥住了老张的手臂，同时单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副驾驶的关磊随即转身，手枪瞬间顶在了老张的眉心。 “我操！” 老黄见意外突发，也伸手向手枪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陆涛的手枪已经顶在了他头上：“别动！” “你把枪放下！” 老黄的手枪，同样也指向了关磊：“枪一响，你的人也得完蛋！” 陆涛看见老黄的动作，没有丝毫恐惧的说道：“朋友，听你刚刚的意思，似乎并不是陈康时的人，没必要跟他捆绑在一起！听我一句劝，把枪放下，等我们把事办妥，你们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我知道你们身上背着事，不会为难你们！” “没想到，你他妈的竟然是个反骨仔！” 老黄平稳的端着枪：“怎么，你这是想两头通吃，把我们的那份酬金也带走？” “哗啦！” 这时，面包车的侧窗被拉开，傻根隔窗看着老黄，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枪放下，陈康时答应你的酬劳，我也会付一份！” 老黄看清车窗外的面孔，瞳孔猛缩：“你……” “你那把枪里，只有第一发是实弹，其余的都是空包弹！” 陆涛的声音再度传出：“在这个距离开枪，我的人会受伤，或许还有生命危险，但你必死无疑！” 老黄闻言，犹豫了大约三秒钟，将手枪丢到了车外：“厂子里有个废弃办公楼，人在里面，我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但姓陈的很谨慎，应该不会太多。” 关磊见老黄放弃抵抗，将老张身上的枪也抽了出来，很快把两人铐在了车里。 陆涛推门下车，看着面前的傻根问道：“我现在能知道，你中午为什么没有如约赴宴吗？是因为不信我？” 傻根微微摆手，黑暗中顿时出现了数道身影：“先抓人！等扣住陈康时，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陆涛很清楚今晚的主要目标是什么，也没有过多计较：“小锐留下开车，大博、小威负责看守车里的人，其余人跟我走！” 话音落，双方总共十几道身影，迅速向着废弃洗煤厂围了过去。 位于荒野的洗煤厂破败不堪，用于筛选煤炭的筛网，被风雨侵蚀得百孔千疮，曾经高效运转的输送带，也早已断裂扭曲。 陆涛他们翻墙进入院子的位置，在厂房侧面，储煤仓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在脚下扬起。 行伍出身的赵泰，在简单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当即便准备顺着外墙的梯子上房顶，寻找有利位置。 陆涛看见赵泰的动作，身后将他拉到了一侧：“别乱动，消停在后面眯着！” “你什么意思？咱们今天做这个局，不就是为了帮傻根抓陈康时吗？” 赵泰低声道：“如今你连褚建都干了，如果让陈康时跑了，前面岂不是都白忙了？” 陆涛十分鸡贼的回应道：“我答应傻根除掉褚建，不仅是因为要博取陈康时的信任，更是给了他一个投名状！但我杀了人，便是被傻根握住了把柄！所以陈康时的事情，必须让他们去办，这样才是互相掌握筹码！我不能始终让自已陷入被动。” 赵泰听见这话，顿时放缓脚步，跟在了傻根的人后方，提出了心中的疑惑：“涛哥，咱们行动之前，傻根说他查到褚建是弥勒集团其他派系安插，用来监视金珠的卧底，你觉得可能吗？” 陆涛反问道：“你觉得不可能？” “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怪！如果褚建真有问题，傻根怎么会放心让他管账呢？” 赵泰嘀咕道：“我想不明白褚建是真的有问题，还是傻根不想背上骂名，给他扣了一顶莫须有的帽子，用来引陈康时上钩！如果是后者，说明傻根这个人，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忠义，他无非是想借你的手，去做了他没办法亲自动手的事情！之前我就说，开枪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该亲自上！” “我不上，傻根不会信我！谁会放心用一个摸不清底细，又没有把柄在自已手里的人呢？何况咱们是一个整体，大家一损俱损，谁出手都是一样的。” 陆涛补充道：“褚建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并不重要，我们能通过这件事得到什么，才是我唯一关心的问题。”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进入院里的一行人，已经摸到了废弃的三层办公楼附近。 这栋年久失修的办公楼，三层已经坍塌了一半，二层一个透出灯光的窗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 二楼内，陈康时坐在篝火旁边，看了一下腕表，见老黄许久未到，拿起手机，回拨了对方的号码。 半分钟后，陈康时听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短暂犹豫片刻，随即果断起身：“撤，换个地方！” 身边的三个青年闻言，同时起身跟在他身边，迅速向楼下走去。 众人赶到一楼半的时候，一名青年主动上前，率先前往了一层。 “砰！” 一声枪响，突兀的撕开黑夜，探路的青年被枪声惊扰，转身便跑，但刚走了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妈的！谁让你们开的枪！” 傻根听到枪声，愤怒的骂了一句，随即也不再伪装，对着楼内大声吼道：“陈康时，我知道你在里面！这栋楼已经被我们给围了，你走不掉！” “砰砰！” 二楼的青年对着楼梯口盲开两枪，向对方表明自已手中有枪，迅速护着陈康时退了回去。 面对自已突然被围，陈康时虽然面色镇定，但额头却微微冒汗，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天塌地陷，噩耗中的噩耗 陈康时保镖的两声枪响，的确起到了阻止作用，众人看着办公楼唯一的通道，全部提高了警惕。 傻根站在办公楼外，摆手示意其他人翻窗进入二楼，提高了音量：“陈康时，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既然见面了，那就聊聊吧！” “你是格根哈斯，我认得你的声音！” 陈康时愤怒的声音在楼上传出：“刘涛那个王八蛋呢？” “你的人，都折在路上了！” 傻根笑呵呵的回应道：“我混了这么多年，你不会觉得我连个替身都找不到吧？”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你他妈根本就是诈死！” 陈康时并未相信傻根的说法：“让刘涛跟我对话！” 傻根掏出烟盒，继续回应道：“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争取一个给你老板打电话的机会！但是在你拨号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听我讲几句话！” 楼上，正准备拨号的陈康时动作一滞。 “活人你肯定是见不到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多等一下，我让你看见他们的尸体。” 傻根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接下来要干什么！给你的老板通风报信，然后拎着枪跟我拼命，直到把这条命丢在这！但这样似乎没什么意义！你老板给你的一切，我或许给不了！但他出钱是为了买你的命，我则是为了把这条命还给你！ 只要你丢下枪，自已从这栋楼里面走出来，我保证你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毕竟你老板想用这种龌龊的手段除掉我，证明他还没有跟我硬碰硬的实力，所以我是能够保住你的！” 陈康时沉默不语。 “他用什么威胁了你？家人？亦或者你的犯罪证据？不论如何，只要你在我手里，他不会直接掀桌子，我还有机会帮你把屁股擦干净！这不是一个非要死人的选项！” 傻根见已经有人从二楼的窗口翻进去，继续吸引着陈康时的注意力：“既然有活命的机会，何必跟自已过不去呢！” “砰！” 枪声再度响起，二楼随即传出了一道吼声：“他们的人上楼了！” “砰砰砰！” 紧接着，二楼的枪声连成一片。 傻根见陈康时没有喊话停火，抽出手枪冲进了办公楼：“妈的！抓人！” …… 二楼。 陈康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顺着倒塌的墙壁，迅速钻进了另外一间办公室，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板，出事了！” 一道声音伴随着门外的枪声传出：“讲。” “傻根没死！我被耍了！” 陈康时语速很快的说道：“我现在不知道是那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我……” “知道了，我自已会查。” 对方不等陈康时把话说完，便将事情给定了性：“我想，你应该是一个守约的人吧。” 陈康时的手掌不自知的颤抖起来。 “嘟…嘟……” 没有任何承诺与安慰，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寒冷的房间内，陈康时听着电话中传出的忙音，将手机放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奋力落下。 陈康时带来的两名保镖素质不错，直到弹药耗尽，才被攻破了走廊。 一群人破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手机已经被砸成齑粉，而陈康时仍旧手握砖头，机械性的敲击着。 门外的人看见陈康时的动作，举枪吼道：“别动！” “砰砰砰！” 陈康时另外一只手陡然抬起，对着门口连开三枪，趁着其他人躲闪的动作，果断抵在了自已的下巴上。 “砰！” 枪声起，血雾弥漫。 没有任何对白，没有多么悲壮。 甚至连陈康时在开出最后一枪的时候，都没想清楚自已是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破了胆。 十数秒后，陆涛与傻根一同走进房间，用手电照了一下陈康时扭曲的面容，点头：“是他！” “你们留下处理现场。” 傻根对身边的人扔下一句话，随即看向了陆涛：“你跟我走！” …… 按照傻根的吩咐，陆涛开着他的车，一路赶到市区，随即漫无目的的在街道游荡起来：“根哥，咱们要去哪啊？” “去哪不重要，我只是需要想清楚一个问题。” 傻根闭目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我能牺牲掉一个褚建做局，让陈康时相信我！那陈康时幕后的老板，会不会牺牲掉四个人，让我相信一个他选择的人呢？” 陆涛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的反问道：“你说的是我？” 傻根并未避讳：“不该是你吗？” 陆涛没想到傻根的疑心病，竟然是在自已身上，尽力保持着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根哥，我来到内蒙，是因为走投无路，对于我而言，跟周瑾龙这个集团负责人站在一起，要远比附庸其他人更加安全！因为他们做的事情风险太大，如今我自身难保，最需要的就是稳定！” 傻根追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同意继续去跟陈康时见面，而是要我抓人？”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已！带着我的人去见陈康时，风险太大了！我之所以没有选择他，是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并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的是一把伞，而不是钱！” 陆涛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不知道陈康时身边带了多少人，没理由带着我身边的兄弟们去冒险，因为我要付出的，远比我得到的多。当然，如果我真是对方的人，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思路去办，一颗你误以为砸进对面，实际上却钉在你身边的钉子，可以向你传递出许多假情报，不是吗？” “我相信你，但不是因为你的这番话，更不是因为你的做法。” 傻根坐直身体，点燃了一支烟：“行动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中午没有参加午宴，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今天中午，周瑾龙遭遇了袭击！” 陆涛微微一怔。 “原本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抓到陈康时，但我偏偏选了一条他最有可能死的路！除了因为我不觉得他会跟我合作，更因为我想见血，想杀人！褚建跟了我这么多年，本罪不至死，但我今天很愤怒。” 傻根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烟雾：“下午四点，周瑾龙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吱嘎！” 陆涛猛地踩下刹车，让车停在了街道中心，难以置信的看着傻根：“你说什么，周瑾龙死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不如天算。 陆涛所做的一切，其实颇有些舔狗的味道，他一直在向傻根和周瑾龙表忠心，努力让他们看见，自已是所谓“保龙派”的一员。 瑾龙集团内乱，在外人看起来是麻烦，但是在陆涛眼中却是机遇。 既然周瑾龙的旧部不合，他自然需要提拔新人用以平衡，自已只要能混到周瑾龙身边，早晚能等到机会。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已冒着巨大的风险，绞尽脑汁的做了这么多事情，竟是竹篮打水。 傻根给出的答案，远比陆涛去洗浴高高兴兴的洗了个澡，到包房里吃完药，兴高采烈的等了半天，然后服务生告诉他，这里是纯绿色的服务场所更加令人恶心。 事情走到这一步，如果他早知道周瑾龙死了，是有很大概率站在陈康时那一边，对傻根亮刀子的。 这一刻，陆涛感觉自已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又吐出来嚼了嚼再咽下去。 他费尽心力，赌上前途与命运所做的一切，最终保护的却只是傻根这么一个与瑾龙集团无关的外人。 而唯一能让自已跟瑾龙集团有联系的陈康时，此刻搞不好连孟婆汤都喝完了。 周瑾龙一死，便意味着傻根失去了在瑾龙集团最大的依仗，反观陆涛，更是不知道得罪了瑾龙集团的哪位幕后Boss。 如果有的选择，陆涛现在真想一脚油门冲回洗煤厂，对陈康时进行急救，哪怕是人工呼吸他都认了。 傻根听到后方车辆鸣笛催促陆涛，瞥了他一眼：“周瑾龙死了，你的反应似乎比我还要激烈！” “我如此反应的原因，并不难猜！” 陆涛重新驱车上路：“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进入瑾龙集团！” 傻根笑了笑：“所以，我现在才把消息告诉你，否则我不清楚，你之前是否会对我开枪。” “我不会。” 陆涛摇头：“你是我的恩人。”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孙悟空与白骨精！这些恩将仇报的故事，我们七八岁的时候便能耳熟能详！不过嘛，江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只要你没有开枪，我们便仍是朋友。” 傻根将烟头弹出车外，吹着凛冬的寒风说道：“你替我除掉了褚建，也帮我找到了陈康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帮你！” 陆涛同样点燃了一支烟：“你是要去瑾龙集团夺权？” “瑾龙是个江湖团体，但同样也是一个企业集团！我不是股东，没有夺权的资格！但我可以把你给送进去！” 傻根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俩，可以聊聊合作！” “合作？” 陆涛想起了陈康时曾说过的话：“你该不会是让我配合你，吞并瑾龙集团吧？” 傻根摇头：“陈康时对你说的话，其实只是他的猜测！周瑾龙的确给了我一笔钱，但从不是为了让我配合他平定所谓的内乱！而是照顾国外的家人！或许对于这一天，他早有预感，尤其是最近的内乱，让他的预感更加强烈……我要你查出杀害他的凶手！” 陆涛下意识的问道：“有目标吗？” 傻根摇头：“没有！弥勒集团，公司内部，以前的仇敌，现在的对手！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要了周瑾龙的命！他是遭遇枪击出事的，司机侥幸活了下来，他说杀手的手臂上有文身，是一条盘旋的大蜈蚣。” 陆涛将车停在了路边：“你是希望我帮你把杀手找出来？” “我是希望你见到他的时候，可以除掉他！当然，这不是必须条件，不论你是否干掉他，我都会送你进瑾龙集团！” 傻根顿了一下：“集团目前已经被周瑾龙的妻子接手了，他明天要让我跟她一起去开会！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已能力有限，只能做一些粗活，走的高了不是好事，况且我是哥老油条，大嫂也未必看得上我！你来这边就是为了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应该抓住它！所以，我举荐了你！” 陆涛愣住。 “其实我没怀疑过你，最开始让你进来，只是为了迷惑集团的人，也迷惑褚建而已。” 傻根升上了车窗：“这个女人叫做宝勒根苏勒，是周瑾龙的第三任妻子！我跟她只见过一面，谈不上有交情，所以我知道她找我，也是在利用我跟周瑾龙的感情！但我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因为没了周瑾龙的瑾龙集团，已经不是瑾龙集团了！” 陆涛听着傻根拗口的回应，皱眉问道：“那你究竟是想让我帮助谁？” “我是在帮助你，虽然你的想法很丰富，但是从你的行动来看，你对得起我的提携之恩！” 傻根笑了笑：“进入瑾龙集团，想怎么站队是你的问题！你替我做了这么多，我总得给你回报！周瑾龙的父母、第一任妻子与三个孩子都在国外，我得为他们保驾护航，也得保证自已的平安，所以往后的事情，我不参与了！” 陆涛想到傻根除褚建、灭陈康时的事情，皱眉道：“我不觉得，你是一个能放下仇恨的人！” “复仇的方式分很多种！我不参与，本身也是一种复仇，更是在履行我的承诺！活着承受痛苦的人，可比能去复仇的人痛苦多了！我如果出了问题，周瑾龙一家老小就全完了，所以找凶手不是我该做的事！此刻的局势，对我而言正是一个抽身的机会。” 傻根顿了一下：“以我的能力，只能送你到这一步了，往后的路你得自已走，至于能否完成我的条件，这只能看你自已的心！” 傻根平平淡淡的回应，却直冲陆涛的心底，让他做出了保证：“我这一生不信神佛，但长生天为鉴，我跟你的友谊，将永远扎根草原，似野草，有枯荣，无绝期！我这个人，从不给自已设底线，也不会用道德准则约束自已，可我从不会亏欠朋友！更不会愧对朋友的嘱托！”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之所以送你去瑾龙集团，也是因为我看不透你，更不敢用你！做你的朋友，远比做你的大哥更安全。” 傻根语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陆涛：“这是宝勒根苏勒的电话，明早七点前，赶到呼市回民区的翠影澜庭私人庄园，给她打电话！” 第四百二十章 宝勒根苏勒 第二天一早六点，陆涛便乘坐着租来的奔驰轿车，赶到了傻根说的翠影澜庭私人会所。 他原本以为，这里应该是跟段世豪旗下那个七号公馆差不多的地方，等赶到后才发现，这里是位于市区内的一处私人住宅，但产权并不是周瑾龙的，而是挂在集团旗下的。 内蒙已经进入深冬，这个时间段的温度更是达到了零下十五度左右，略微降下车窗，外面的冷空气宛若刀子般吹在脸上，将车内翻腾的烟雾卷出车外。 陆涛身穿得体的西装，看着庄园的高墙铁门，目光深邃，思虑万千。 自打离开沈城，他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危险的环境当中。 之所以一心攀上周瑾龙，正是为了结束这种生活状态。 可现如今周瑾龙死了，让陆涛直接打伞的计划彻底落空。 虽然如愿进入了瑾龙集团，可这个突破口却远没有让他感觉到满意。 傻根并非瑾龙集团的人，而是周瑾龙的人，虽然只有几字之差，但效果却有若云泥。 集团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早已经不是周瑾龙一个人的天下，在他死亡的情况下，傻根在集团内已经毫无地位。 作为双方合作的回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陆涛推给他唯一在集团内能接触到的宝勒根苏勒。 大哥的第三任妻子，比他小了十五岁，此前从未在集团内任职。 傻根给出的情报，让陆涛头痛不已。 此前，就连纵横呼市多年的周瑾龙，都没能镇压住集团内部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寡妇，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如果有得选择，陆涛绝对不会走到这条死路上来。 可是陈康时已经死了，这代表着陆涛已经得罪了瑾龙集团某位不知名的大佬，想要不被对方铲除，他必须站队。 一夜未睡的陆涛，早已经作出决定，要将宝勒根苏勒作为自已的跳板。 他不能坐一个寡妇的船，否则早晚得他妈玩完。 陆涛做事很少后悔，而陈康时的事情算得上一件。 如果是他自已，绝对不会觉得惋惜，可他身上，却绑着一群人的命。 他苦心谋划，设局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冒着亲手开枪的风险，最后却站队了一个死人，让自已跟一个寡妇走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陆涛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 气笑的！ 正当关磊想问陆涛在笑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庄园的铁门敞开，坐直身体说道：“哥，门开了！” 陆涛收回思绪：“开过去！” 走出院子的女人，今年大约二十五岁，穿着一套工装，身材高挑，五官精致。 陆涛降下车窗，打量了对方一眼，试探着问道：“您就是宝勒根苏勒？” 女子微微摇头：“我叫林婕妤，是宝总的私人助理！她正在梳洗，你们跟我进去，不用开车！” “下车！” 陆涛见状，顿时推开车门，带着关磊、赵泰、金锐、大博、小威、高琪，一同向前方走去。 这里是周瑾龙的私宅，内部有着一条宽阔的道路，两侧高大的常青树隔开了视线，只露出了尽头的建筑一隅。 赵泰跟在陆涛身边，见路上每隔数米便站着一名保镖，低声道：“不是说周瑾龙折了吗？怎么他家里丝毫没有死人的氛围，就连一条白布都见不到？” 陆涛对此也略感好奇：“谁知道呢，许是风俗不同吧。” 甬道尽头，是一座欧式城堡般的别墅。 别墅门前，已经停了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前后还分别停着两辆最新款的路虎揽胜。 众人都是做二手车出身，关磊一打眼，便看出了这些车的价值：“周瑾龙不愧是一把大哥哈！真他妈有钱，连老婆出门都是这么豪华的车队！即便是凌肃威，也没见这么狂啊！” 高琪插嘴道：“这不是宝勒根苏勒的车，而是周瑾龙的私人车队！车牌号9999的劳斯莱斯，呼市几乎人人都知道。” 关磊一脸无语：“大爷的，该不会让咱们坐一个死人的车队吧？而且还是横死的，多他妈晦气啊！” 这时，林婕妤走到几人身边，开口道：“你们就在这里等，不要乱说，不要乱走，不要乱看！” 关磊皱眉：“不让乱走可以，就这么点地方，为什么不让看啊？” 赵泰斜眼道：“哎呀，你少说几句吧！一大清早的，为难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林婕妤面色清冷的看着几人：“还有问题么？” “有！” 赵泰咧嘴一笑，上下打量着林婕妤：“美女，留个电话号呗？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看见了，这几头烂蒜都是跟我混的，留个号码，咱们便于沟通。” 林婕妤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们是否有沟通的必要，目前还不确定。” 关磊幸灾乐祸的说道：“该！让你当舔狗！这下舔到脚后跟上了吧！” 赵泰倒是不以为然，笑吟吟的看着林婕妤的背影：“呵呵，这小娘们有点意思！” 陆涛同样莞尔：“你千万注意尺度，万一这条线断了，咱们的路会很难走！” “开玩笑，我可是东陵著名的放心纵火犯，情场亡命徒！” 赵泰傲然说道：“记住我的话，别看她现在傲，但不出三个月，我绝对让她蹲下给我洗脚！”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很快便冻得几人手脚麻木。 正当关磊要骂娘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忽然被两名黑衣青年推开，随后林婕妤与另外四人，一同拱卫着一名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那女子身着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火，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她的面容白皙如雪，却被红衣映衬得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更显娇俏动人，朱唇不点而红，随意挽起的发髻，更会让人将注意力放在她沉鱼落雁的容颜上。 陆涛生活在沈城，平时偶遇也能遇见一些影视明星。 那些明星虽然在电视上光鲜亮丽，但台下失去了化妆品的加持，虽然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并没有太多惊艳。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着实将陆涛给惊艳到了。 “他妈的！有钱真好啊！” 饶是平素话不多的大博，都跟着赞叹道：“这女人也太有气质了，乍一看上去，像港台明星似的！” 赵泰也跟着啧啧称奇：“她不能就是宝勒根苏勒吧？老爷们昨天刚死，今天就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这特么可比白骨精还狠啊！” 关磊分析道：“或许是周瑾龙秘不发丧，她在伪装也说不定呢！” 小威半信半疑：“两个集团斗得那么凶，这种事，能瞒得住吗？” 与此同时，林婕妤也迈步上前，朗声道：“你们谁是刘涛，宝总要跟他对话！”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条破船，何以穿过长澜 宝勒根苏勒，释义为锦貂的尾巴，代表着美丽的意思。 陆涛觉得，这个名字安在她身上，倒是颇为合适。 别墅门前，陆涛站在宝勒根苏勒面前，主动开口道：“宝勒根女士您好，我是刘涛。” “我今年二十八岁，年龄要你比大一些，我知道蒙语对你而言有些拗口，你叫我宝姐就可以。” 宝姐看了陆涛一眼，嗓音沙哑的说道：“傻根对我举荐了你，他说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那都是根哥抬爱，我没什么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陆涛着实被宝姐的美丽惊艳过，但通过她沙哑的嗓音，还有红肿的眼睛，并不难猜出她这一夜是怎么度过的。 对方的柔弱，并未激起陆涛的怜惜之心，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脱离宝勒根苏勒的想法。 一个女人，本就不适合血雨腥风的江湖。 陆涛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最锋利的武器，便是自已的容貌。 她凭借这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博得了周瑾龙的怜爱，成为了他的第三任妻子。 周瑾龙死了，这武器已经失效了。 即便她再度刺出一刀，也无非是凭借身体成为其他男人的禁脔。 陆涛可不想傻乎乎的捆绑在宝勒根苏勒身边，把自已当成嫁妆赔出去。 宝姐似乎并不关心陆涛的回答，而是满面倦容的看着他：“会开车吗？” 陆涛点头：“会！” 宝姐走下台阶，向劳斯莱斯走去：“你给我开车，去瑾龙集团！让你的人负责前后的两辆！” 很快，众人便纷纷登车，在头车的带领下，向庄园外驶去。 劳斯莱斯车内，陆涛安静的开着车，林婕妤坐在副驾驶，宝姐则一个人坐在后排，黯然神伤。 片刻后，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出：“刘涛，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给我开车吗？” 陆涛心中虽有答案，但嘴上却装傻似的说道：“可能是因为你给根哥面子吧！” 宝姐听到这个回答，失望的看了一眼陆涛的背影，随后继续道：“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丈夫死了，我仓促接手了这么大的一个集团！他们欺负我是一个女人，就连家里这些保镖，心思也不在我这！所以，我身边得有自已人！” 陆涛听见宝姐的回应，似是洞穿了她内心的恐惧，没吱声。 宝姐继续道：“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对我忠诚，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陆涛奉承着说道：“宝姐，钱多，也得有能力拿才行！我会尽力把事情办好！”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陆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一个刚见到陌生人，便向对方寻求帮助，施以重利拉拢的女人，怎么可能保护自已不受到凌肃威的追杀呢？ 林婕妤坐在副驾驶，看见陆涛唯唯诺诺的窝囊模样，动作幅度极小的摇了下头，将担忧的视线投向了车外。 车辆平稳行驶，车内的三个人，却生出了八百个心思。 一条破船，何以穿过长澜？ …… 车队很快赶到了瑾龙集团。 这座二十三层的办公楼，仿佛是一座钢铁与玻璃铸就的巨兽，威严地矗立在城市的核心地带。 流畅的线条和几何形状的巧妙组合，使其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整座大楼的玻璃幕墙一尘不染，清晰地映照着蓝天白云，给人一种空灵而又梦幻的感觉。 它看起来坚不可摧，但是在陆涛眼中，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瑾龙集团的地下停车场有三层，第三层是周瑾龙专用的，不仅是专用车位，还有专用电梯。 随着陆涛将车停进车位，宝姐也随即下车，走向了右侧的电梯。 而她刚迈了两步，林婕妤便小声提醒道：“宝总，在左边！” 林婕妤的声音很小，恰巧能被陆涛听到。 陆涛的心碎了。 碎的像饺子馅一样。 他是个聪明人，仅凭这一句话，便推断出了周瑾龙是一个将事业与家庭分开的男人。 宝姐连专用电梯的方位都找不到，说明她甚至都没来过这一层专用的停车场。 乘坐高速电梯，瞬间便抵达了22层。 走廊宽敞而安静，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艺术画作和集团的发展历程照片，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成就和不懈追求。 当然，更像是周瑾龙时代落寞的见证者。 陆涛一行人，外加宝姐身边的八名保镖，总计十几人的队伍环绕在她的身边，快步向会议室走去。 众人走到接待区域的时候，便有两名员工拦了上来：“周夫人，根据集团规定，进行内部会议时，每位高管只能带三个人！分别是行政秘书、私人秘书与记录员！” 宝姐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名员工，开口道：“婕妤、刘涛、吴凯，你们三个跟我走！” 另一名员工侧身让开了位置：“周夫人，这边请！” …… 宝姐是最后一个赶到会场的。 走进宽敞明亮，绿植点缀的会议室内，陆涛第一时间便看了一眼桌边的几个人，以及他们面前的名牌。 马洪斌、明珠、隋浩勇、郑光、肖剑锋、孙毅。 六人的年龄全在三十岁往上，马洪斌与明珠更是年近四十。 这些熟悉的名字，陆涛都听傻根提起过。 他们不仅是瑾龙集团的高管，更是周瑾龙团伙的核心骨干。 其中的马洪斌，更是瑾龙集团的副董，也是此刻这个房间内，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宝姐进门后，见几人已经就位，向首位走去：“不好意思，来得晚了一些！” 六人当中，只有肖剑锋起身，略微点头：“大嫂！” “慢！” 孙毅见宝姐走向头把交椅，顿时一声暴喝，起身走过去，将手搭在了椅背上：“这位置，你坐不合适！” 陆涛见氛围不对，暗戳戳的后退一步，没作声。 宝姐皱眉问道：“为什么不合适？” “因为这是瑾龙集团！不是周家王朝！” 孙毅盯着宝姐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大哥死了，如今集团群龙无首！大家正在讨论推举谁接替他的位置！但这个人不论是谁，都不该是你！我们是集团的股东，不是周家的家臣！这位置，不是周家人的，更他妈不是你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吉凶祸福，尚未可知 孙毅的一句话，无疑是将宝姐推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对此，桌边众人也是表现各异。 马洪斌端着茶杯，安静的看着热闹，倒是肖剑锋起身道：“孙毅，大哥尸骨未寒，你就这么对待大嫂，不合适吧？” “大嫂？我只认大哥的发妻！谁不知道周瑾龙生性风流，在外面大老婆、小老婆不计其数！如果每一个都认作大嫂，我他妈这一天不用做别的了！你们看看她这衣服的颜色，像是一个所谓大嫂该穿的衣服吗？” 孙毅冷笑着看向了肖剑锋：“怎么着，知道大哥死了，想做护花使者，也尝尝大嫂包的饺子？” 肖剑锋瞬间急眼，作势就要上前：“艹你妈！你他妈说什么？” “哎！哎哎哎！别吵！别吵啊！” 隋浩勇见双方起了争执，连忙拦住了肖剑锋，开口道：“大家今天来到这，是讨论集团未来发展的，不是他妈闹内讧的！这是干什么啊？” “我觉得你们也该适可而止了！” 明珠跟着插嘴道：“大哥尸骨未寒，如今连凶手都还没有找到，都在这为难一个女人，着实没什么意思！马总，你是集团副董，要么这话你来说？” “你们这不是为难我么，他们俩的矛盾，为什么要推到我身上呢？” 马洪斌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宝姐：“大嫂，我觉得孙毅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哥不在了，我们心里都不舒服！一定会找到真凶给他复仇，对你也会保持该有的尊重，不过这里毕竟是集团，咱们还是得按照规矩来！要么你先委屈一下，跟我们一起坐在桌边？” “好啊，那就按照规矩来。” 宝姐手掌发力，强行把椅子从孙毅手里拉了出来：“瑾龙不在了，但我是他财产的合法继承人，凭借手里的股份，我也是有权利坐在这个位置的！” 马洪斌露出了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也罢，一个虚位而已，既然你想坐，那就坐。”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虚位！” 宝姐坐在会议桌首位，语气镇定的说道：“瑾龙集团是我丈夫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不仅是一个商业帝国，更是他意志与事业的传承！所以，我必须要保证瑾龙集团的正常运转！今日起，我将代替周瑾龙，行使大股东的权力！” “哈哈哈，笑话！” 孙毅听到宝姐的话，笑呵呵的点燃一支烟，起身向她走去：“龙哥在海外，有一双父母，三个孩子！至于国内，谁知道还有多少私生子和私生女？你虽然有一张结婚证，但也不至于将所有财产吞掉吧？在你的股份确定之前，你这个自封的大股东，可没人认！” 陆涛在孙毅说话的同时，也始终在观察着其他人的态度。 不难看出，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是不服宝姐的。 而陈康时那个幕后老板，很有可能也在这张桌子边坐着。 作为一个人精，陆涛比谁都清楚，众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以及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绝对不会如同明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宝姐面对孙毅的咄咄逼人，仰头跟他对视着：“你们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周瑾龙带给你们的！我不管你们如何看待我，但作为他的妻子，我必须尽到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去找到杀害他的真正凶手！在这件事落实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 “这话对！大哥被人害死，如今却连凶手都没有找到！这他妈丢的是所有人的脸！” 肖剑锋坐直身体说道：“我赞成大嫂的说法，我们的当务之急，必须得找到杀害大哥的凶手，将其碎尸万段！以祭大哥的在天之灵！” “我也赞成查找凶手！” 一直沉默的郑光终于开口：“另外集团内部，也必须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绝对不能给白笑佛创造可乘之机！” “凶手自然要查，我已经开始留意弥勒集团内部的动向了！只是你们真的认为，让一个女人领导弥勒集团，跟这件事有必然联系吗？” 马洪斌看向了宝姐：“我这么说，并不是在针对你，只是瑾龙与弥勒素来不合！如今我大哥死了，对方一定会大肆吞并我们的地盘和生意！而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对抗弥勒集团！更认为由你统领瑾龙集团，会让我们这些男人沦为笑柄！” “你们看看，要么说马总能做副董呢！这语言逻辑就是比我强！” 孙毅哈哈一笑：“我建议，由马总暂时领导公司，抵御白笑佛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动作！” “你们说我接管集团是个笑话，难道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就不算笑话了吗？” 宝姐态度强硬的看着众人：“我只是一个女人，对名利和权势没兴趣！但我必须给我丈夫复仇！在我找到凶手之前，不会对此作出任何退让！你们谁想掌控集团，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 我把话放在这里，在座诸位谁能先找出凶手，除掉真凶，我宝勒根苏勒第一个支持他上位！我之所以不想把这个位置交出去，是因为我看不清楚，周瑾龙究竟是死在白笑佛手中，还是死在了自已人手里！” 陆涛听见宝姐这么说，轻轻瞥了一眼这个女人。 她很聪明，至少比自已想象当中的更加聪明。 傻根说过，集团内部同样风起云涌，宝姐这句话说完，相当于把集团不和的事情挑到了明面上。 在这种时候，如果谁再想接班，那味道就彻底变了。 只是，她采用这样的方式上位，更像是道德绑架，实际上是没有得到任何支持者的。 虽然她拿到这个虚位后，接下来的路会更加难走，但至少没有在这群男人的排挤下，在第一场会议中便被踢出局。 吉凶祸福，尚未可知。 “我同意！” 肖剑锋听到宝姐的方案，果断表态道：“大哥尸骨未寒，一切都要以复仇为重！” 隋浩勇也跟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大嫂这个方案可行，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至少不至于将精力放在内斗上面！” “我还是那句话，我之所以不赞成大嫂上位，是因为怀疑她的能力。” 马洪斌将视线投向了宝姐：“既然大嫂觉得自已能坐稳这个位置，集团还真有一件当务之急！今天一早，我们送到赛罕的钢材，已经全部被扣押了！既然大嫂觉得掌管公司容易，还劳烦你处理！” 宝姐看向马洪斌，黛眉微蹙：“事情解决，我可以坐这把椅子，对吗？” “你现在也可以坐！我只是希望你在经过这件事之后，能看懂什么是江湖！然后再考虑一下，自已是不是有能力与勇气，继续坐在这把交椅上！” 马洪斌语罢，侧头对秘书吩咐道：“下午约弥勒集团与另外几家公司会谈，确定后将时间与地址汇报给大嫂，让我们的穆桂英，去闯一闯这天门阵！”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起装逼，一起飞 宝勒根苏勒在瑾龙集团参加的第一场会议，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中结束。 她离开会议室后，对身边的陆涛和保镖头目吴凯说道：“让你们的人守好总裁办公室，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入！” “是！” 陆涛与吴凯同时应声，随即便带领自已这边的十几人，守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趁着四下无人，吴凯迈步走到陆涛身边，低声道：“刘先生，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去休息区喝杯咖啡？咱们聊聊？” “好啊！” 陆涛犹豫片刻，随即便跟在吴凯身边，乘坐电梯赶往了十八层的员工休闲区。 两人走出电梯后，吴凯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我叫你下楼，是因为有人想跟你见一面！” 陆涛莞尔一笑：“我猜到了，只是不知道想见我的人是哪一位？” 吴凯卖了个关子，指着路牌说道：“人在高管吸烟室等你！” 对于吴凯找到自已这件事，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陆涛的意料之外。 通过今天的会议不难看出，这些高管并非要架空宝姐，而是她在耀龙集团，压根就没有根基。 之所以让她存在，是因为争权的人尚处于平衡状态，谁都不想先动手，给对方可乘之机。 只是陆涛没想到，就连她身边的保镖都已经被人收买，这完全就是被架空的节奏。 陆涛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看见里面正在吞云吐雾的隋浩勇，主动打了个招呼：“隋总，你好！” “记性不错！” 隋浩勇身材略胖，笑呵呵的像一尊弥勒佛，见陆涛还记得自已的名字，笑呵呵的说道：“仓促叫你过来，没让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吧？” 陆涛微微摇头：“隋总言重了，你能见我，是给我面子！” “叫你，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隋浩勇递给陆涛一支烟，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的背景我了解过，替傻根挡过灾，还在敕勒川的大小厂店征地中表现亮眼，连金珠的气焰都被你压住了！青年才俊啊！” 陆涛谦卑的接过了隋浩勇的烟：“隋总你就别捧我了，但凡有一分生路，谁愿意出去玩命啊！” 隋浩勇递过来了打火机：“年轻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叫你见面，只是想提醒你，凡事需要谨慎，别因为一念之差，毁了自已的前程。” 陆涛把烟点燃，没说话。 自打陈康时死后，陆涛已经摆明了在瑾龙集团有了一个死对头。 而陈康时宁死也要保护对方，让陆涛压根就不清楚，自已得罪的人究竟是谁。 隋浩勇笑道：“听我一句劝，既然已经进入了瑾龙集团，还是给自已找一份好前程！古人都晓得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陆涛放低姿态询问道：“隋总的提醒我很感激，只是不知道，你说的前程，在什么方向呢？” “总之不会在那个女人身上！通过刚刚的会议，我相信你能看出来，她在集团内部是没有话语权的！之所以今天没被罢黜，不仅仅因为她玩了一手道德绑架，更因为这是集团内部的一场互相制衡！等桌上那些人分出胜负，她下课就是一瞬间的事。” 隋浩勇继续道：“这个女人啊，有野心，但是没有头脑！当初周总之所以把她从省歌舞团娶回家，无非只是需要一个在社交场合撑门面的花瓶而已！她口口声声说要给周瑾龙复仇，可你见过哪个女人死了老公之后，不去料理后事，反而先来到集团夺权的？她太急了！” 陆涛沉默不语。 “将偌大的一个集团，交给一个只会买奢侈品的女人，这本身就很儿戏！” 隋浩勇大笑道：“走江湖，没能力不可怕，没资源也不可怕，但没脑子就很恐怖了！你看看这栋楼！别说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人，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你，恐怕都是踏着尸山血海走进来的！你真的认为，一个女人能掀起几朵浪花？” 陆涛沉吟片刻，开口道：“跟在宝姐身边，即便她败了，我至少能混得一个全身而退！如果搭错了船，恐怕风浪更大啊！” “你倒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切，但也得想清楚，对方是不是把你当成弟弟！” 隋浩勇开门见山的说道：“跟在她身边，是你的资本，但也是你仅有且唯一的资本！现在是你唯一能站队的时机，一旦她陷入颓势，你的资本还不如擦屁股纸有用！” 陆涛对隋浩勇的一番话深以为然：“所以，隋总找我来，是想给我一张船票？” “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隋浩勇微微摇头：“如今集团内大致分为三派，马洪斌作为最有资格接任总裁位置的人，始终在让孙毅放枪！明珠与马洪斌历来不和，跟郑光抱团取暖，恐怕也盯着皇位呢！” 陆涛插嘴道：“剩下的一派，便是你与肖剑锋！” 隋浩勇回应道：“不，准确的说，是肖剑锋自成一派！他是周瑾龙的拥趸！虽然嘴上高喊着为周总复仇的口号，但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清楚呢？” 陆涛眯起眼睛看向了隋浩勇：“隋总似乎漏掉了自已！” “有吗？哈哈！” 隋浩勇狡黠的说道：“我嘛，不过是一个自认为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瑾龙集团的元老中，我资历最浅，股份占比倒数第二，对跃龙门兴趣不大！正如我所说，你我的筹码都不多，过早下注是要赔的血本无归的。” 陆涛被隋浩勇的回应逗笑：“隋总倒是够坦诚！” 隋浩勇微微耸肩：“交朋友嘛，将心比心是最基础的条件。” 陆涛深吸了一口烟：“可是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做墙头草的资本！你毕竟是集团股东，手里尚有筹码！我觉得仅仅一个宝勒根苏勒，卖不得好价钱！” “非也！古代造反为什么要先抢玉玺啊？说到底那只是一块石头，不过代表的却是正统，是皇权！等另外几方厮杀到最后，让她自已指定继承人，这个由头也挺香，你说呢？” 隋浩勇笑呵呵的看着陆涛：“如今我本身就是在待价而沽，手里的筹码自然越多越好！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手里就相当于多了宝勒根苏勒这么一张牌！你单独拿着这张牌去寻求合作，恐怕没人屌你，咱们俩相对弱小，不如捆绑一下，一起装逼，一起飞？”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互为筹码，彼此绞杀 自打离开吸烟室，陆涛的脸上就没露出过笑容。 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换作别人，能得到隋浩勇这种股东的拉拢，再一听到对方朴实无华的话语，必然会觉得此人很坦诚。 但陆涛清楚，隋浩勇说的再多，都只是想要把他当成一枚棋子。 至于对方自嘲为一根墙头草，陆涛压根没信，也不觉得一个没有城府的人，能在集团内部爬的这么高。 隋浩勇想用陆涛做棋子，而陆涛同样想把对方当作垫脚石。 陆涛是别人的筹码，而别人同样是他的筹码。 这本身便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赌局。 在这场大逃杀中，注定有人会被淘汰，甚至只有一个胜者。 陆涛拔剑四顾，却发现自已的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却又分不清谁才是敌人。 亦或者说，恐怕人人都是他的敌人。 陆涛真正头疼的地方，不仅仅在于自已手里只有宝勒根苏勒与隋浩勇这两张牌，而是在于他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 隋浩勇的意思很明显，你想上牌桌可以，但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老老实实的给我做一个跟班，至于我能不能给你骨头，还要看你是否听话。 一路琢磨着这件事，陆涛刚乘坐电梯返回22楼，林婕妤便迎面走来：“说了让你守在门口，你去什么地方了？” “卫生间啊！” 陆涛随口回应道：“人有三急，不至于连卫生间都不让去吧？” “身为宝总的助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宝姐能带你来瑾龙集团，也可以将你轰出门外！” 林婕妤盯着陆涛的眼睛，十分严肃的说道：“背叛宝总，呼市绝对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我劝你一句，如果真想帮你的老板做成什么事，不妨多利用你漂亮的脸蛋，去帮她拉拢伙伴，而不是威胁别人！狮子龇牙很可怕，但小猫咪咧嘴，可吓不到人！” 陆涛看着林婕妤故作凶狠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下次威胁我，最起码得先把替代我的人选好，否则我现在如果带人走了，宝姐是不是更下不来台呢？” 林婕妤微微蹙眉：“宝总在办公室等你，她要跟你聊聊。” 陆涛迈步离去，走了两步又转身说道：“记得我的话，多笑！只有露出笑容，才能让人看不清你的底细！” 林婕妤闻言，看着陆涛的背影，拳头紧握，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人渣！” …… 陆涛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宝姐正在翻看桌上的各种文件，眼神中的迷茫不难印证隋浩勇的说法，这个女人对于经商一窍不通。 陆涛看着宝姐窘迫的样子，又想起了傻根的话，这个女人只是自已进入瑾龙集团的一块敲门砖而已。 如今看来，她似乎也只能作为一块敲门砖。 陆涛是一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虽然双方接触还不到六个小时，但他心中已经决意要弃了这个女人。 双方继续捆绑下去，恐怕自已和身边的这些兄弟，全都得变成她弱小能力之下那个庞大野心的陪葬品。 宝姐看着毫无头绪的文件，烦躁的将其丢在一边，向陆涛问道：“傻根对我说，之前大小厂店的征地都是你负责的？” 陆涛点头：“对！” 宝姐微微点头：“我跟他交涉过了，他准备全面退出呼市！那边五个村的征地项目，未来会全部交由你负责！” 陆涛听到这个条件，便清楚宝姐是被之前开会的阵势吓到了，迫切的想要拉拢一些人，形成自保的力量，只是这空头支票，的确不是很诱人。 宝姐见陆涛不语，皱眉问道：“怎么，不想接？” “只是有些怀疑。” 陆涛如实回道：“你才刚刚……呃，我们暂且用接手这个词吧！你才刚刚接手瑾龙集团，我很担心你是否有足够的权力，去调动集团的资金，为我征地提供支持！” “昨天下午，我们送到赛罕区的一批钢材被扣押了，而且那边还压了我们两千多万的货款！这笔钱追回来，可以作为你征地的预付款！” 宝姐认真的看着陆涛：“傻根对我说，你是一条过江龙！但那只是他看见的，并非我看见的！如果你想拒绝我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宝姐的话，让陆涛不由得有些闹心。 又被绑住了。 这件事看似是宝姐为了拉拢陆涛，给了他更大的权力和项目。 但实际上却是她清楚自已追不回这笔货款，准备让陆涛帮她解决问题。 一旦货款追回来，陆涛再拿去征地，得到的不过是蝇头小利而已，但宝姐却因此不仅解决了钢材的问题，还顺手处理了征地的问题。 这两件事，虽然不足以让她在集团内部立威，至少证明了她不是外界口中的花瓶。 让别人承担风险，自已坐收渔利。 典型的戳傻狗上墙。 陆涛最惯用的伎俩，如今却被别人用在了自已身上，还是当作阳谋用出来的。 这事不做，他势必与宝姐解绑，没了这个女人，与隋浩勇那个暧昧且八字尚无一撇的联盟，也将土崩瓦解。 经过短暂思量，陆涛便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宝姐，根哥介绍我过来的时候，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 宝姐听到这个回答，眼中总算闪过了一抹放松的神色，继续给陆涛画起了大饼：“你放心，瑾龙集团是我们周家的，谁也夺不走！你今日的忠诚，一定也是明日的阶梯！送我回家吧，下午两点，陪我去开会！” …… 下午一点半，陆涛与吴凯一同坐在宝姐的车内。 林婕妤手持文件，给众人介绍着情况：“赛罕区的钢材，一直都是由瑾龙集团负责的！最近半年，我们一直在给江天建筑的工地送钢材，目前积压货款两千四百万！昨天，那边的枫丹建材忽然扣押了我们运送钢材的车辆，并且与江天建筑达成协议，不予支付拖欠我们的货款！” 负责开车的吴凯插嘴问道：“不能按照合同办事吗？” 林婕妤微微摇头：“糊涂官司，即便去诉讼，没有三年五载也得不到结果！因为集团的官方关系，都是马洪斌在维系，他不会帮我们说话的。” 陆涛继续问道：“下午的会议，弥勒集团的人会参加吗？” “不会！” 宝姐回应道：“当初两家公司有协议，他们负责新城区，我们负责赛罕区！我丈夫的死瞒不过那些人，这摆明了是弥勒集团的趁火打劫，想要借枫丹建材的外壳抢地盘！” 第四百二十五章 江湖是男人该闯的地方 宝姐参与谈判的地方，是弥勒集团设立在赛罕的办事处。 说是办事处，其实这里就是一个临时租赁的商铺，平时只有几个文员办公，方便在运送钢材的时候，就近与本地企业签合同，以及给司机结货款什么的。 今天参与这个会议的，除了江天建筑与枫丹建材的人，还有另外几家建筑公司的代表，基本上都是过来观望情况的。 车队赶到后，关磊、赵泰等人迅速下车，围在了宝姐的车边。 赵泰等陆涛下车后，看着办事处外面聚集的另外两伙人，低声道：“今天这阵仗弄得不小，看来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啊！” “本身就是个鸿门宴，如果外面没人，我还真不敢进这道门！” 陆涛瞥了一眼门外的人，向关磊等人说道：“今天都机灵点，宝姐绝对不能出事！” 语罢，陆涛见宝姐下车，便跟吴凯和林婕妤一起跟在她身边，向办事处内走去。 几人进门后，办事处的一名文员率先迎了上来，对林婕妤说道：“林秘书，我们邀请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在二楼办公室等着。” “知道了。” 林婕妤点头示意，带着宝姐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这个办事处环境相对简陋，没有设立会议室，只是在二楼有一间办公室。 众人进门的时候，房间内已经到了十几个人，除了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女，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还有一名穿着唐装，身材壮硕的男子，两人身边都站着三四名保镖。 陆涛对本地局势并不了解，低声向吴凯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 吴凯曾是周瑾龙的保镖之一，后来被安排给了宝姐做司机，对于本地的江湖人士还是有所了解的：“黄头发那个，是枫丹建材的崔浩，穿唐装的那个，是弥勒集团的安保经理王青，此人地位不高，是个职业打手！” 陆涛听闻有弥勒集团的人在场，再度瞥了一眼王青，目光深邃。 今天这个场合，弥勒集团的人忽然到场，摆明了就是给枫丹集团撑腰，准备吞并赛罕市场的。 而马洪斌等人将宝姐推出来，同样是宁可丢掉赛罕市场，也要让她颜面扫地，在公司内失去威信。 如此看来，瑾龙集团内部的夺权之争，似乎比外界的汹涌更加可怕。 吴凯这边话音刚落，枫丹建材的崔浩便翘起了二郎腿：“不是说今天瑾龙那边，要过来进行谈判么？怎么弄了半天，就来了一个女人？怎么着，周瑾龙一死，他身边那些手足兄弟，都跟着陪葬了？” 此话一出，满屋皆是哗然，因为周瑾龙出事的消息，此时尚未传开。 林婕妤听到崔浩的话，皱眉道：“你放尊重一些，这位是瑾龙集团的代理总裁！” “呦！那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啊？” 崔浩冷笑着看向了宝姐：“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连堂堂总裁都来了！总裁八裁的！你们在这跟我演偶像剧呢？” 吴凯见崔浩语气轻浮，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崔浩，你真觉得在呼市这个地方，瑾龙集团是你能评价的吗？” “怎么，仗势欺人啊！” 王青听到吴凯的话，在一旁插嘴道：“尊重是自已赚的，不是求别人给的！我在弥勒集团干了七年，以我的段位，还从未见过周瑾龙，没想到今天倒是见到了周夫人！如果周夫人这个总裁真做的安稳，恐怕瑾龙集团也不会推一个女人出来谈生意吧？” 陆涛听见几人的对话，站在宝姐身边，始终没作声。 “够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宝姐看着乱糟糟的场面，走到办公桌后面落座，开口问道：“你们谁是江天建筑的负责人？” 一名中年起身道：“周夫人，我是江天建筑的副总薛吉昌！” 宝姐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问道：“在此之前，瑾龙集团已经跟江天建筑公司合作了四年多，始终按时供货！如今江天公司不结货款，还扣下了我们送钢材的车，是什么理由？” “车是我扣的！” 崔浩从沙发上起身，开门见山的说道：“几年来，你们瑾龙集团始终在垄断赛罕的市场，在我们这些小公司的嘴里抢肉吃，未免欺人太甚！如今江天建筑已经决定跟我合作了，但你们却还是强行往他的工地送钢材，这是不是有些仗势欺人了？” 宝姐挑眉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崔浩回应道：“被扣押的车辆和钢材可以还给你，但从今往后，你们瑾龙集团，就别再碰赛罕的市场了！” 宝姐微微皱眉：“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觉得，这是你是否同意的事情吗？” 崔浩放声大笑：“我能扣你的车一次，就能扣你的车第二次！这事如果你点头，那就是商谈，如果你摇头，那他妈的就是通知！” “都别动！” 伴随着崔浩的咆哮，跟他来的几名青年纷纷抽出手枪，指向了宝姐身边的陆涛和吴凯。 吴凯面对如此阵仗，握拳回道：“崔浩！你他妈想清楚，你现在用枪指着的，是瑾龙集团的负责人！” “去你妈的负责人！周瑾龙那么牛逼，不是一样死了吗？你们挨了子弹不流血啊！” 崔浩怒吼一声，随后再度将视线投向了宝姐：“周夫人，我能应邀来参加这场谈判，已经给足了诚意！我给了你面子，现在你是不是也该给我面子呢？” 宝姐看着崔浩的眼睛，没作声。 “周瑾龙纵横呼市这么多年，想必手里应该攒下了不少资产吧？这些钱足够你挥霍了，不是么？我听说你曾是省歌舞团的台柱子，但江湖可不是你这种花瓶的舞台！” 崔浩笑呵呵的走到宝姐身边，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江湖是男人该闯的地方，你不该参与进来！信我一句，趁着你还年轻貌美，多去享受生活！把赛罕的钢材市场让出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继续赚点辛苦钱，而你每天找一堆鸭子陪着游山玩水，这不香么？” 宝姐侧目看了一眼搭在自已肩膀上的手掌，嗓音低沉：“怎么，看见我男人不在了，都想欺负我，是吗？” 崔浩看着宝姐国色天香的侧颜，伸手向她的脸蛋摸了过去：“欺负？我有欺负你么？” “啪！” 忽然间，陆涛猛然出手，攥住崔浩的手腕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抄起烟灰缸，奋力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崔浩的三根手指极度扭曲，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哀嚎。 第四百二十六章 胜即是负，四面楚歌 陆涛在枪口之下突然出手，砸断崔浩手指的行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等崔浩的惨叫结束，陆涛已经把他拎起来，挡在了自已和宝姐身前，同时用枪顶在了他的头上：“妈了个B的！都他妈把枪给我攥稳了！谁走火，他第一个死！” 对方一人同样发出了怒吼：“兔崽子！你把浩哥放开！否则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陆涛并未理会此人的威胁，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王青，沉声问道：“王青，你觉得我们能走掉吗？” 王青笑呵呵的说道：“我只是来旁观一个会议而已，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感兴趣。” “我知道，他们枪里的子弹，都是你装的！但这枪你不敢开！宝姐现在是瑾龙集团的总裁，别管集团内部乱成什么样，她代表的都是瑾龙集团的门面！如果她在这里出事，不管下一个掌舵瑾龙的人是谁，我保证你第一个死！” 陆涛死死的盯着王青，高声道：“吴凯，带宝姐离开！” “不用！瑾龙集团是以我丈夫命名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死了，瑾龙集团就倒了！” 宝姐听到陆涛的喊话，主动起身将他推到了一边，面对崔浩手下的枪口，掷地有声的说道：“你们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赛罕的钢材市场，瑾龙不会让出来！想在老虎身上撕下一块肉的人，也得看看自已有没有这个牙口！” 王青微微眯眼，不发一语。 宝姐随即看向了江天建筑的薛吉昌：“给你二十四小时，将拖欠的货款打到办事处的账户上！等我找你要的时候，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语罢，宝姐绕开办公桌，径直向门口走去。 王青见宝姐要走，迅速起身挡在了门口。 宝姐看见王青的动作，走到他面前问道：“挡我的是你，还是白笑佛？” “嘭！”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闷响，随后关磊第一个冲上二楼，端着一把猎枪指向了王青等人的后心：“好狗不挡路！都他妈给我让开！” 王青听到身后的喊声，并没有回头，而是笑呵呵的看着宝姐：“让一个女人出来冲锋陷阵，瑾龙集团当真日落西山！临行前，白总吩咐过，叫我不许伤害你，他说由一个女人掌舵的瑾龙集团，要好对付的多！让路！” 王青语罢，身边的几个青年，顿时侧身躲到了一边。 宝姐听到王青的回应，转身掀开吴凯的外衣，直接把他腰间的手枪抽出来，转身对准了被陆涛挟持的崔浩。 “砰！” 枪声骤起，崔浩腿部中弹，不由得身体一沉。 “告诉白笑佛，我这一枪打的是他！” 宝姐将手枪丢给吴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陆涛下楼的时候，见之前的两伙人，已经躺了一地，跟在宝姐身后，沉声向关磊问道：“咱们的人怎么样？” 关磊低声回道：“小威肚子挨了一刀，其他人也都挂了彩，但不算严重！” 众人走到车边后，宝姐顿了一下脚步，向吴凯说道：“你留在附近，盯紧江天建筑的人，我得知道他们的动向！” …… 返程的车上，宝姐坐在后排，看着开车的陆涛说道：“刚刚崔浩骚扰我的时候，多亏你解围。” 陆涛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宝姐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宝姐继续问道：“面对枪口，连吴凯这种职业保镖都没有动，你为什么会出手？” “头脑一热，就出手了呗！” 陆涛笑着回道：“今天来的人地位都不高，我觉得他们没有开枪的胆子。” 宝姐俨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越是底层的人，动手的可能性才越大，因为会影响他们判断的因素更少，顾虑也更少。”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根哥介绍我来的时候，让我要保护好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正是你口中没有顾虑的人吗？” 宝姐眯起了眼睛：“你动崔浩，是给我看的，还是给外人看的？” 陆涛握了一下方向盘，装傻似的说道：“当时现场混乱，当然得震住那些人，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你很清楚，今天这个场合，无外乎就是一个下马威！弥勒集团只派来了一名打手，这是对我的羞辱！你知道我是可以平安离开的，我之所以开那一枪，只是为了打碎王青留给自已的台阶，也不让外人觉得我是个笑话。” 宝姐在手包里拿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后继续说道：“王青自然是不敢动我，但他有句话说得对，让一个女人掌舵瑾龙集团，白笑佛的压力或许真的会小很多！而你之所以冒险表现，是为了体现出自已的价值！ 只是我很好奇，你这份价值是想让我看见，还是想让瑾龙集团的其他股东看见，让他们知道你会把我保护的很好，想要在我身上用手段，得先过你这一关，等待着他们拉拢你呢？” 陆涛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将自已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事情到了此刻，他感觉自已如果继续装傻，便是自取其辱，于是便谄媚道：“宝姐，我是跟着你混饭吃的，你倒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我总得让外人知道，你身边还是有人可用的！” “我信你，至少暂时信你！因为你目前所展现出来的战绩，还远远不值得其他人关注到你，纵观集团内部，除了跟我混，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宝姐吐出了一口烟雾：“你知道我为什么将吴凯支走！我也知道你很聪明，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到底能有多聪明。” “瑾龙集团有内鬼。” 陆涛通过后视镜看了宝姐一眼：“周先生的死难以隐瞒，甚至有可能就是白笑佛做的！但弥勒集团知道来开会的人是你，必然是有人透露了消息！但我觉得这个人并不一定是为白笑佛服务的，而是准备借用他的力量接管集团！” 宝姐面无表情：“为何这么说？” “白笑佛派王青过来，除了羞辱，也是在给你压力，逼着你跟他合作，因为一个女人更容易掌控，何况你还是瑾龙集团名义上的龙头！” 陆涛顿了一下：“如果能控制你，他就可以吃掉整个瑾龙集团，说明这个选择带来的收益，远比对方给他的许诺更高！这么一来，出卖你消息的内鬼，与白笑佛只是合作关系，没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是很难查出来的！” 宝姐若有所思：“还有呢？” “集团的内鬼，恐怕不止一个！因为白笑佛需要有人佐证他的情报！” 陆涛对于不影响自身利益的事情，并未有所保留：“由此分析，瑾龙的管理层已经被渗透了！有了他插手进来，你接下来的路，会更加难走！今天这场谈判，看似我们赢了，但你在瑾龙集团难以服众的消息，恐怕很快便会传开，这场所谓的谈判，本身就是一张不得不钻的网！” 第四百二十七章 权力阶梯 翠影澜庭作为周瑾龙的府邸，内部规模很大，还有专门的办公室以及会议室。 宝姐在赛罕区归来后，并没有返回集团，而是回到了家中的办公室。 林婕妤推门走进房间，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她：“宝总，我已经让庄园的医疗团队，为刘涛的手下处理伤口了！这份文件是集团历年来与江天建筑的往来账目，这份生意，一直都是明珠负责的！” “明珠，这可是一条最为滑不留手的鲇鱼啊！” 宝姐接过林婕妤手中的文件夹，翻看着问道：“刘涛的底细，还没有查清楚吗？” “没有！他是从外地跑路过来的，去哈根格斯的煤矿做矿井工人之前，双方并不相熟，我们自然也对于他的来源无从查起！” 林婕妤顿了一下：“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这群人用的都是假名字！刘涛在到达呼市后，身边多了两个人，分别是正在执行治安拘留的忠南乐与他身边的高琪，我怀疑这两个人便是拥有合法身份的白手套！” “这个人很难被掌控！” 宝姐拿起了烟盒：“结合他的种种履历来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从底层爬上来！他的野心让我很不安，你联系一下省内最出色的私家侦探，他的身份必须查清楚！” “明白！” 林婕妤看了一眼宝姐手中的烟，提醒道：“宝总，你已经成功戒烟了，我劝你……” “我需要尼古丁稳定我的情绪！” 宝姐打断了林婕妤：“跟这些老狐狸斗法，如果不能保持绝对的理智，是要出人命的！” “咚咚！” 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陆涛的声音随之传出：“宝姐，你在吗？” “进！” 宝姐坐直身体，看着进门的陆涛问道：“什么事？” 陆涛回应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安排身边的兄弟轮值了！想来问问你是否有其他安排！” “从今天开始，你和你的人住在庄园！” 宝姐将文件夹递给了陆涛：“对了，这个你看一下！” 陆涛走上前去，打开文件夹，粗略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微微蹙眉。 宝姐按熄了烟头：“有什么大胆的猜测，直接说。” “江天建筑与瑾龙集团合作多年，而且总负责人是明珠，这事很蹊跷！” 陆涛说出了自已心中的想法：“一个区的建材供应，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哪怕谁能上去抓一下，都能沾到满手的油！如今正是公司内部多方夺权的时候，明珠没理由损失自已的利益！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江天建筑在与他合作，弥勒集团和枫丹建材，给他做了嫁衣！ 如此看来，今天的货款追回来之后，也会进入明珠的账户！马洪斌让你去追账，是为了挑拨你与明珠不和！而明珠之所以没发言，也是因为被架住了！马洪斌这是想让你恨上明珠！” “翻看账目之后，我也觉得自已被利用了！但我不会就此记恨明珠，在眼下这个阶段，所有人都得保持理智！”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语速极快的问道：“你今天才刚刚加入公司，怎么会知道集团内部有这么多派系？” “瑾龙集团内部不合，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何况股东内部如果达成了统一的话，你早就该被罢免了！” 陆涛很自然的把话圆了回来，继续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马洪斌也准备借由这件事制裁明珠，撺掇你们俩站在对立面上！毕竟让你去解决建材的提议，是他说出来的。” 宝姐不置可否：“马洪斌是我丈夫生前的老臣，也是集团内的实权派，他的确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陆涛同样没接话：“你需要朋友！” “明珠？” “肖剑锋！”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其他六大股东均是心怀鬼胎，但肖剑锋是目前为止，唯一公开宣布要给周瑾龙复仇的人！” 宝姐提醒道：“怕是贼喊捉贼也说不定呢。” “本就是互相利用的朋友，他究竟怎么想的不重要，能为你做到什么才很重要！” 陆涛轻飘飘的回应道：“如果瑾龙集团所有人的态度都模棱两可，只有肖剑锋给自已立起了人设！你只要以复仇的名义拉他上战车，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旦他出尔反尔，信誉崩塌，便会失去竞争的资格！” 宝姐沉吟片刻，看向了陆涛：“这事你去办。” “我？” 陆涛皱起了眉头：“我人微言轻，怕是不合适吧？” “你不是想要拿到往上爬的筹码么？我给你机会，让你接触肖剑锋！” 宝姐笑了笑，将陆涛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了他：“你究竟怎么想的不重要，能为我做到什么才很重要！” 陆涛闻言，沉默了三秒钟左右，看着宝姐的倾世容颜问道：“我很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复仇！” 宝姐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不知道我丈夫死在了谁手里，但我很清楚的是，如果瑾龙集团保持凝聚力，他是绝对不会死的！我不能任由这些人掌控集团！ 手中的股份，是我的护身符！一旦把他交出去，我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灭口以绝后患，否则便会成为那些男人掌中的玩物！我不甘于此，所以我必须要反抗，要挣扎！我知道自已没有掌控集团的能力，可是我没有退路！” 陆涛听到宝姐一番发自肺腑的回应，并未感觉到这个女人多有可怜，也没有散发自已不值钱的同情心，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 她没有退路，自已也没有。 本就是为了活命才走到今天的陆涛，不想再陪着一个更加朝不保夕的人，去完成一个几乎没有胜算的赌局。 离开庄园后，他没有去找肖剑锋，而是第一时间跟隋浩勇见了面。 一家茶楼包房内，隋浩勇皱眉看着陆涛：“你今天打伤了枫丹建材的崔浩，是很容易遭人记恨的，这种时候，你不该给自已身上拉仇恨！”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得保住宝勒根苏勒！如果她在一开始的交锋中就落入下风，我将比她更快的淘汰出局，只有让她成长起来，我们的筹码才会更有分量！” 隋浩勇笑呵呵的问道：“是我们，还是你？” “当然是我们！我手里空有金山，但你才有开山裂石的本事！离了彼此，我们都得不到好处。” 陆涛起身给隋浩勇倒了一杯茶：“宝总开始反击了，她首先要拉拢的目标，是肖剑锋！” 第四百二十八章 谁都不简单 茶楼内。 隋浩勇听到陆涛的回应，沉吟片刻后，点头道：“这个女人还挺聪明的，按照她目前的情况，选择肖剑锋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陆涛补充道：“不仅如此，她还让我去负责谈判。” “你？” 隋浩勇先是面露惊讶，随即又恢复如常：“这倒是也能理解！当初周瑾龙娶她，本就是当作花瓶摆在家里的！如今集团突遭劫难，她虽然继承了股份，但却像是羊入狼群，身边危机四伏，所以她需要拉拢一个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眼下这个时刻，跟她捆绑的太紧，沉船的时候也是跑不掉的！她身边的吴凯不堪重用，她这是准备把赌注都押在我身上！” 陆涛转开了话题：“你想通过我做一条捆绑宝总的锁链，必须得帮我这个忙，让我们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隋浩勇知道陆涛想听什么，直言道：“肖剑锋这个人，是周瑾龙一手提拔起来的，地地道道的保龙派！他跟明珠，是周瑾龙最信任的两个人！” 陆涛倒是大为意外：“明珠？” “人是会变的，周瑾龙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兄弟，现在周瑾龙死了，自然是人心隔肚皮。” 隋浩勇端着茶杯，语气平淡的继续道：“明珠这个人心思复杂，至于他如今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看不透！不过我觉得肖剑锋想要复仇，多半是真的！他这个人性格冲动，脾气火暴，并不是很看重利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已经将家眷转移到了外地，摆明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陆涛轻轻敲打着茶桌，沉默不语。 “如果你能拉肖剑锋上船，关键时刻，这个人是有大用处的。” 隋浩勇笑呵呵的看着陆涛：“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陆涛闻言，问出了一个始终存疑的问道：“我想知道，周瑾龙究竟死在了什么人手中。” 隋浩勇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对我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在集团管理层当中，你是最不可能干这件事的一个！我不相信一根墙头草，会为了改换门庭让集团陷入混乱。” 陆涛继续道：“我能将宝总拉拢肖剑锋的事情告诉你，想必已经表明了足够的诚意。” “我也不知道。” 隋浩勇摇头道：“但我分析，周总的死，极有可能是白笑佛做的！虽然集团内部始终有不和谐的声音，但只是利益之争，马洪斌早有逼迫周总让位的打算，可大家毕竟是共同出生入死打拼出来的，我不相信有人会对他下黑手！ 除了感情因素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他真是死于内部人之手，集团内部不会如此混乱，让始终想要夺权的马洪斌，都表现的措手不及！如果你想站稳脚跟，的确需要加快进度了！我担心宝勒根苏勒，活不了几天！” 陆涛眯起了眼睛：“你是说，马洪斌？” “不止！” 隋浩勇很坦诚的说道：“这个女人死了，其实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明珠与马洪斌能乘势夺权，其他人也可以趁乱做一些小动作，让自已的利益最大化，就连白笑佛都乐于看见这个局面，趁着瑾龙集团一团糟，去壮大自身力量！到时候，整个集团最倒霉的两个人，恐怕就只有你和我了！” “是啊，你没有足够的筹码，等新的掌门人上位，必然要被边缘化！至于我被扫地出门，更是分分钟的事。” 陆涛深以为然的问道：“你觉得我能把肖剑锋谈下来吗？” “你只要搞清楚主次，应该问题不大，你得让肖剑锋知道，你不是去拉拢他复仇的，而是去支持他复仇的！” 隋浩勇知道陆涛是来找他支招的，也没藏着掖着，拿起手机给陆涛发了一条短信：“这是肖剑锋的私人号码。” …… 十五分钟后，陆涛离开茶楼，坐在车里拨通了肖剑锋的电话：“肖总你好，我是刘涛。” “谁？” 肖剑锋对于这个名字十分陌生：“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见过，今天开早会的时候，我就在宝总身边。”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宝总希望我能代表她跟你谈谈。” 肖剑锋对于陆涛的来电有些意外：“谈什么？” “给瑾龙大哥报仇！” 陆涛顿了一下：“瑾龙大哥是宝总的丈夫，在仇恨这件事情上，你们的诉求是一致的，只是有些话，我还是希望当面跟你聊。” 肖剑锋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去满都海公园吧。” …… 满都海译为昌盛，是一名蒙古族女政治家的名字。 这座始建于1973年的公园，位于乌兰察布西路，凛冬时节，草木凋零，平添了些许荒凉气息。 公园内的一处凉亭内，陆涛见肖剑锋走来，迈步迎了上去：“肖总，你好！” “嗯。” 肖剑锋见陆涛只有孤身一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嫂没来？” 陆涛隐晦的解释道：“肖总身份特殊，宝总没来是为了避嫌，不想让你因为她惹上麻烦。” “如今瑾龙集团的麻烦还少吗？” 肖剑锋不耐烦的说道：“我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 陆涛回应道：“宝总希望查出真凶，给瑾龙大哥复仇！但是你也知道，她一介女流，势力有限，所以宝总希望能够与你联手，查出瑾龙大哥遇刺的真相！” “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一名舞女联手吗？” 肖剑锋鄙视的看着陆涛：“我想不到她和她身边的人，除了成为拖累，能帮上什么忙！” “宝姐可以给你权力上的支持！我知道这句话很空，但她毕竟是名义上的代理总裁！或许在集团业务上没有话语权，但是在关于给瑾龙大哥复仇这件事情上，她的话还是有力度的！我也不觉得其他股东会在这件事情上违背她的意思！” 陆涛继续道：“有了宝姐的支持，你至少可以在这件事情上一路绿灯！” “我想复仇，因为周瑾龙是我大哥，而不是因为周瑾龙是她丈夫！” 肖剑锋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的算盘倒是打的很响！以合作的名义让我为她丈夫复仇，同时还让我替她稳固地位！怎么，真当我是她家里的私奴了？” 陆涛听到这个回应，心里把隋浩勇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自已约肖剑锋谈判，完全是奔着隋浩勇给的路子去走的，结果对方根本就不上套。 看来瑾龙集团这群老狐狸，谁都他妈的不简单。 正当陆涛琢磨着怎么将谈判继续下去的时候，宝姐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你在什么地方？” 陆涛看了一眼面前的肖剑锋：“我正在跟肖总谈判，你要不要跟他聊几句？” 宝姐回绝道：“不必了，我查到了一些我丈夫遇刺的线索，你尽快赶回来，至于肖剑锋是否参加，不用强求！” 第四百二十九章 枪案细节 宝姐给出的情报，让陆涛都跟着有些始料未及。 他虽然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从何处获得的情报，但犹豫片刻，还是对肖剑锋说道：“刺杀周先生那些凶手的下落，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我现在得去处理这件事，肖总要一起吗？” 肖剑锋闻件，瞳孔微微一缩：“你的情报是哪里来的？” “我们目前还不是合作关系，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保密为好。” 陆涛顿了一下：“当然了，即便肖总不参加的话，事后也可以跟我一起进行审讯。” “不，我跟你一起去！” 肖剑锋顿了一下：“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 陆涛莞尔一笑：“你是怕我做手脚？” “情报是你提供的，你真想做些什么，我防不住！我只是想让你看见，我是干净的！” 肖剑锋回答完陆涛的问题，随即用自已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叫我们这边靠谱的人全部集合，去厂子里待命！” 陆涛看见肖剑锋的举动，略显诧异的看向了他：“肖总，你身居高位，没有必要对我证明什么！” “集团走到如今这一步，曾经满口的忠义已经掺水了，我只是想让复仇变得更加纯粹。” 肖剑锋语罢，便将自已的手机递给了陆涛，转身向公园外面走去：“我的厂子在工业园区，叫你的人一起过去吧！” 陆涛听到肖剑锋的回答，重新将电话拨给了宝姐：“肖总决定跟我们一起合作，但这件事得双方绑在一起做，他要求我们的人去他的工厂集合。” 宝姐听闻肖剑锋选择合作，直截了当的说道：“可以，具体情况，我会让吴凯告诉你们！”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我知道了！” 上午在集团的时候，就是吴凯给陆涛传话，才让他接触到的隋浩勇。 这虽然不足以证明什么问题，但至少能让人感觉到，吴凯对于宝姐并非绝对忠诚。 按照陆涛的了解，吴凯已经给宝姐做了一年多的司机，而他才上任一天，如果直接对宝姐告吴凯的恶状，明显是一种傻逼行为。 可如果什么都不说，对吴凯的怀疑又让陆涛如鲠在喉，总觉得不舒服。 …… 肖剑锋的工厂是生产一次性餐具的，这里出产的商品至少垄断了呼市半数的市场，而且这家工厂与瑾龙集团毫无关系，完全是他个人的私产。 厂区办公室内，吴凯坐在沙发上，对陆涛和肖剑锋说道：“瑾龙大哥出事之后，我们排查了周边所有的监控，发现凶犯离开时所乘坐的一辆商务车，在武川县出现过，通过溯源，目前查到了一家叫做风驰的二手车行！” 肖剑锋皱眉问道：“购买人的信息查到了吗？” 吴凯摇头道：“没有！我们担心打草惊蛇，但目前已经派人去了武川，把风驰车行的老板李建平盯住了！” 陆涛作为参加行动的人之一，在一旁开口问道：“截至目前，我只知道周先生出事了，谁能告诉我具体细节究竟是怎么样的？” 吴凯瞥了陆涛一眼，迟疑片刻后说道：“昨天中午，周先生在前往乌兰察布的路上，车队被逼停，并且受到了袭击！事发地点是一条县道，当时有一批枪手袭击了周先生的车队！在随行人员的保护下，周先生躲进了路边的山里，但是遭遇了伏击！当时他身边的三个人，除了司机重伤，其他全部身亡！” “只活了一个人？” 陆涛皱眉：“那岂不是说，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只能以他一个人的话作为参考，却没有任何佐证？” “没错！现场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全部都被拆掉了，而且对方特意选择了一个沿途没有监控的路段！我们也是凭借司机的记忆，才找到了这辆车的！” 吴凯顿了一下：“周先生的司机，已经跟了他十多年，在现场身中四枪，其中一枪距离心脏不足三厘米！宝姐找专业人士进行了鉴定，可以确定他是中距离中弹，不存在造假的可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最后给周先生补枪的人衣服被扯坏了，他的右臂纹了一条盘旋的蜈蚣。” 陆涛追问道：“袭击周先生的人，有多少人？几辆车？” 吴凯尽量简洁的介绍道：“据说在十人以上，事发地点是一条弯道，周先生的车队有三辆车，前车被截停后，司机听到枪声便跟着周先生进山了，所以只看见了逼停车队的商务车。” “行了，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用！” 肖剑锋不耐烦的摆手：“如今盯着这件事的眼睛太多了，时间耽误不得，既然车源查到了，那就先抓李建平！” “这件事还有个困难，李建平在武川，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哥，那边很多如日中天的大混子，都曾是他的门徒！如果在当地与他发生冲突，会对我们很不利。” 吴凯接着补充道：“马洪斌就是武川人，跟李建平还是发小，我担心事情闹大了，马总会以他做文章。”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肖剑锋，暗戳戳的说道：“肖总，要么这件事你回避一下？” “不用，我认识李建平！” 肖剑锋果断起身：“这种事有什么好回避的？我他妈的就不信，马洪斌能拦着我给大哥报仇！” …… 武川县距离呼市只有三十多公里，车程不到四十分钟。 晚六点半，一辆商务车缓缓停靠在了迎宾路街边。 车内，吴凯指着路边亮灯的招牌说道：“这就是李建平的风驰二手车行！” 陆涛看着街边灯火通明的三层楼，还有后面停满车辆的大院子，舔着嘴唇说道：“规模不小啊！” “我早就说过，李建平在本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哥！” 吴凯用下巴指了指车行：“门前那辆迈巴赫就是李建平的座驾，我的人三小时前看见他下车进了车行，目前还没有出来！” 肖剑锋作势准备打开车门：“进去找他聊聊。” “肖总，事情不能这么办！” 陆涛一把握住了肖剑锋的手腕，放低姿态说道：“我知道以你在呼市的名气，李建平绝对不敢把你怎么样！但他如果什么都不说，咱们在这也很难把他怎么样！倘若消息泄露出去，事情就麻烦了！” 肖剑锋皱眉说道：“那你觉得私下找他聊，消息就不会外泄了吗？” “既然李建平与马总私交甚笃，不论咱们用什么方式与他对话，恐怕这消息都会传到马总的耳朵里。” 陆涛目光阴狠的说道：“想要保证私密性，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绑了！” 第四百三十章 火中取栗 车内，吴凯听到陆涛的回应，倏然睁大了双眼：“你他妈疯了吧？李建平在武川当地影响力极大，你绑架他，这是要引发大地震的！一旦他恼羞成怒，站在白笑佛那边，或者去支持老马，会把宝总逼到绝境的！” “事情想往下查，而且保证消息不泄露，只有这一个办法！何况绑人也是有技巧的。” 陆涛看向了肖剑锋：“如果这只是肖总单纯的想要请李建平喝个茶，我想他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吧？” “你这是想绑李建平，还是想绑我啊！” 肖剑锋眯起眼睛盯着陆涛：“想通过李建平和马洪斌的关系，强行拉我下水，被动的站在宝勒根苏勒那边？” “肖总，给周先生复仇，是你跟宝姐共同的诉求！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捆绑，现在退出也来得及！” 陆涛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想办这事，李建平一定得绑！如果你不敢下手，那我亲自来！” 肖剑锋轻佻的问道：“你觉得得罪马洪斌之后，大嫂能保住你吗？” 陆涛拿起烟盒，语气坚决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论宝姐能不能保住我，事情我还得继续做！” 肖剑锋闻言，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我办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你的激将法奏效了，而是因为我想给我大哥报仇！” 陆涛听见这话，虽然脸上没有变化，但心情却不由得轻松下来。 虽然他嘴上说的好听，但肖剑锋一旦退出，他绝对会撺掇着吴凯去绑人，自已是半步不会上前的。 陆涛不是义薄云天的关二爷，也不是忠勇无双的赵子龙。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身边的兄弟们谋一条活路，自然不会傻到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周瑾龙，去捅李建平这个马蜂窝。 不论肖剑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正如他所说，在他同意绑架李建平的那一刻开始，与宝姐的捆绑就算达成了。 如此一来，在公司的七大股东当中，陆涛身边已经站了三位。 虽然这三个人不足以成为他的保障，但他最起码让自已多了几条退路。 众人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 七点钟左右，风驰车行的门被人推开，七八名中年一同向门外走去。 车内，吴凯瞥了一眼出门的人群，顿时坐直了身体：“出来了！那个身高最矮，穿着貂皮大衣的人，就是李建平！” 肖剑锋向外面看了一眼，沉声道：“其中几个人我见过，在本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强行动手的话，咱们恐怕走不出武川县！”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开车的吴凯：“之所以要扣下李建平，正是为了防止消息外泄，肯定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先把人跟上吧！” …… 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进行，陆涛、肖剑锋和吴凯三方，总共带了小二十人过来，但抓人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所以众人只能远远跟在后面。 二十分钟后，陆涛见李建平等人乘坐四辆车赶到了当地的一家火锅店，对肖剑锋说道：“你在本地是个熟脸，当地有不少人都认识你，抓人的事情，我来做吧！” 肖剑锋看了一眼饭店门前的监控探头：“你准备在饭店里面动手？” 陆涛点头道：“咱们找李建平是为了聊天，并不打算伤人，在里面抓人，总比在外面截停更方便。” “我配合你！” 吴凯抽出了随身的手枪，上膛后又装了回去：“宝总说了，刺杀周先生的凶手必须找到！即便李建平跟马洪斌关系不错，但我们只要确定他与周先生被害一事有所关联，姓马的也不敢乱来！” “也好，如果身份暴露，那就只能强行抓人了。” 肖剑锋脸色阴沉：“只要里面枪声一响，我第一时间带人冲进去！” 三人商讨出方案后，陆涛与吴凯同时下车，走进了火锅店里，尾随李建平等人一同上楼，选在了对门的包房，推脱客人尚且未到，坐在门口等待起来。 包房内，吴凯盯着隔壁的包房，用余光瞥了陆涛一眼：“等一下如果出现纰漏，你带着李建平先走，我留下给你断后。” “你断后？” 陆涛侧目看向了吴凯：“说真的，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对宝姐有这么忠诚！”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这么阴阳怪气可就没意思了！” 吴凯点燃一支烟，语气轻松的回应道：“我已经跟在宝姐身边一年了，而你才来了一天而已，你不觉得自已怀疑我的忠诚，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陆涛微微一怔，眯起眼睛问道：“今天安排我跟隋浩勇见面之前，你该不会跟宝姐请示了吧？” “想多了！我还没那么傻，去给自已树敌！” 吴凯掸了掸烟灰：“我的身份，你应该调查过，我是周先生安排到宝总身边的，说白了就是负责去监视她的！男人嘛，别管在外面多么风光，都怕自已的女人给自已戴绿帽子！你觉得宝总能看不出来我的作用？” 陆涛笑着耸肩。 吴凯闲聊般的说道：“宝总不信我，但她又无人可用，跟外人比起来，她至少了解我！如今周先生出事了，其他的股东们没理由用他留下来的人，我如果要保证自已的利益，只能选择站在她这边！” 陆涛捅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所以，你把我介绍给隋浩勇，是想让我离开宝总？”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我想在集团内部生存，也得有其他的朋友，至于你都跟隋浩勇说了什么，我不关心。” 吴凯顿了一下：“宝总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让你跟我彼此制衡！同样的道理，隋浩勇接触你我，也是想从多个渠道掌控宝总！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怀鬼胎不丢人！我只是想让你清楚，我们并不是敌人，除非，你选择背叛宝总！” “若真如此，我就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了！” 陆涛身处如此复杂的大环境中，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吴凯所谓的善意，正准备向对方继续套几句话，却忽然看见李建平打着电话离开包房，随后猛地坐直了身体：“人出来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人找到了 火锅店二楼。 李建平拿着手机离开包房后，便一直在小声交谈着什么，因为隔壁包房有人划拳，所以他便向走廊深处走了过去。 陆涛看见他的动作，迅速跟了上去，吴凯则握着口袋里的手枪，守在了李建平出来的包房门外。 此刻李建平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电话上，并未注意到身后的陆涛，推门走进了旁边一间没人的包房，压低声音对电话里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你怀孕的事情我会负责！想要多少钱你开个数，唯独不能把孩子打掉…… 我不可能离婚，你也清楚，我岳父在省里工作，一旦这婚离了，对我会有很大的影响！但即便如此，我也能让你跟孩子生活得很好！这样吧，我在呼市那边有一间商铺，目前每年的租金有二十多万，我把这间商铺给你，另外再给你拿五十万……你听我说……喂？喂？！” 李建平见对方挂断电话，烦躁的骂了一句，刚准备再把电话打过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开门声，转身看见陌生的陆涛，还以为是订了包房的客人，迈步便准备向外面走去。 “李老板，稍等。” 陆涛见李建平走向门口，站在门口挡住了他的位置：“我想跟你聊聊！” “跟我聊？” 李建平上下打量着陆涛：“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但我相信咱们会认识的。” 陆涛笑呵呵的开口道：“没想到李老板手眼通天，竟然还有一位做高官的岳父！” “你听到我打电话的内容了？” 李建平皱眉看向了陆涛：“怎么，想威胁我？” “我有吗？” 陆涛莞尔一笑，抽出手枪指向了李建平：“如果说到威胁，我觉得这样似乎更直接一些！” “动了我，你走不出武川！” 李建平看着陆涛手里的枪，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如果你是为了求财，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李老板误会了，我来自呼市的瑾龙集团。” 陆涛迈步向前走去：“你是个老江湖，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你，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李建平下意识的说道：“瑾龙集团？我跟马洪斌……” “要见你的人，不是马洪斌。” 陆涛搂住李建平的肩膀，用衣服盖住手枪，顶在了对方腋下的位置：“李老板，麻烦你给屋里的朋友们打个电话？” 李建平感受到顶在身上的枪口，犹豫片刻后，拨动了一个号码：“老三，我这边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趟，你帮我把客人招待好……不用送我，我已经走了！” 陆涛等李建平挂断电话，笑呵呵的说道：“李老板，我多谢你了。” 李建平侧头看着陆涛：“怎么，这是要带我去呼市？” 陆涛等了大约十秒钟，确认走廊外面没有动静，揽着李建平的肩膀向门外走去：“我老板在楼下，请吧！” 走廊内，吴凯见陆涛成功挟持了李建平，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盯住了身边的包房。 很快，两人便走出火锅店，坐进了商务车内。 李建平看见车内的肖剑锋，没等对方开口，便率先说道：“剑锋，咱们认识快十年了吧？你想见我，何必用这种手段？” “李哥，多有得罪。” 肖剑锋叹了口气：“事情紧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见面了。” 李建平在看见肖剑锋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眉回道：“明天是我岳母的生日，而且是大寿，我必须得参加。” 肖剑锋对陆涛使了个眼神：“那就互相行方便吧！” 陆涛会意后，向李建平问道：“李老板，我们在调查一辆车，这车是在你的车行出去的。” “就这么点事，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么？” 李建平一头雾水的看着肖剑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怕我给马洪斌传递消息？” “李老板，瑾龙大哥出了意外，人没了！因为事关重大，牵涉的人也多，所以不能经过警方，死讯尚在封锁状态！” 肖剑锋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在武川发财的，对呼市的事情应该不感兴趣，今天我只能求你多帮忙了。” 李建平听到这个消息，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意外，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要查的是什么车？” 陆涛回应道：“一辆黑色的别克凯越，应该出过事故，左侧前大灯是新换的。” 李建平比划了一下手机：“我能打个电话吗？” 肖剑锋点头：“开免提。” 电话接通后，对面很快传来了一道女声：“李总，您好！” 李建平开门见山的说道：“给我查一下车行的台账，看看最近有没有出售别克凯越！” “您稍等。” 过了大约三分钟，对方再度作出了回应：“李总，近一个月，我们共出售了四辆别克凯越，一辆白色的，三辆黑色的。” 李建平再问：“三辆黑色的车，具体的出售时间是什么时候？” “一辆是月初，还有两辆都是上周卖出的！” 对方补充道：“其中一辆是店里的刘猛买的，他上周卖出去了五六辆车，却忽然要辞职，吴经理说他好歹在这里干了三年多，所以给了他一个成本价。” 陆涛闻言，跟肖剑锋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的目光中确认了一个信息：人找到了！ 李建平混了这么多年，不用人教便知道该问什么：“那辆车的具体信息还有吗？” 听筒中传来了翻阅资料的声音：“车是北京来的，出过事故，但没伤到框架，收车的时候带着出保险的单子，显示这辆车是车主撞在了电线杆上，左侧车头凹陷，叶子板、车灯分别进行过更换！” “我知道了，这事别对任何人提起！” “好的！” 双方结束通话后，李建平开口道：“买车的人叫刘猛，在店里干了三年多，上周已经辞职了！那个小伙挺机灵，我对他有点印象，如果你们要找人，我可以帮忙，武川这地界，我比你们熟。” 肖剑锋略一思索，点头道：“有劳。” 李建平身为武川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哥，想找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只一个电话打出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便收到了一条短信，将手机递给了肖剑锋：“刘猛人在哈乐镇的阿热博孜村，那里是他的老家。” 第四百三十二章 深夜的村庄，刺耳的枪声 晚九点半。 从武川通往哈乐镇的县道上，五辆私家车列队疾驰， 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道路上，却无法照亮众人心中的焦虑。 商务车内，李建平抽着烟对肖剑锋说道：“我知道周先生出事以后，你的心情很差，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马洪斌是一个很重感情，也有原则的人！既然是要为周先生报仇，你没必要隐瞒他！” 肖剑锋攥着一把猎枪，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周瑾龙是我大哥，在复仇这件事情上，我除了自已，谁都不信！” “是不信，还是不敢用？” 李建平嘴角上挑：“周先生死因不明，谁能为他复仇，便是瑾龙集团的功臣，日后夺权的比重也会更高！” 陆涛听到这句话，侧目看向了肖剑锋，对方则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只是想让复仇纯粹一些，让它只是复仇，周瑾龙带我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我得让他在死后闭上眼睛！” “我帮你一把吧。” 李建平开口道：“这个村子的支书跟我关系不错，我可以帮你们摸一下刘猛的底细。” 肖剑锋谨慎的问道：“为什么帮我？” “我是在帮我自已。” 李建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跟马洪斌的关系的确很好，但那是我们的私交，瑾龙集团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们早些把事情办妥，我也能够早点脱身。” 陆涛思考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了李建平：“别让你找的人去刘猛家里附近踩点，只需要去附近的商店就可以了，我要知道刘猛最近都买了什么东西。” 李建平没有拒绝，不到十分钟便接到回电，同时打开了免提。 对方的声音随即传出：“建平，你说的这个刘猛，父母都在呼市的奶厂打工，家里的房子一直闲着，他是一周前回到村子的，我问了村里的商店，这小子没怎么在商店买东西，只买过几箱矿泉水，还有三条中华，对了，今天下午还去买了一箱泡面。” 肖剑锋听到这个回答，向陆涛和吴凯问道：“你们怎么看？” “一个辞了职的二手车销售，没理由花钱如此大手大脚，而且买烟买水的量还这么大。” 陆涛率先说道：“他家里住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不用想，周先生的事情绝对跟他有关系！这小子绝对是提供车辆与窝点的人。” 吴凯补充道：“只是那些人已经得手了，不知道目前还是否在这个村子里！但刘猛既然几个小时前去买过东西，说明他本人还在！只要找到他，线索就还没断！” 二十分钟后，车辆在距离村子还有三公里的路边停下。 陆涛推门下车，对走过来的关磊等人说道：“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这个村子路况复杂，一旦人跑了，再想抓人就很难了，所以必须把他们堵在院子里！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步行进村子！” …… 刘猛的家很好找，位于村子的最西侧，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周围除了一条土路，便是大片的耕地。 月悬中天，十几道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踩着冻得梆硬的土地，缓缓向院子围拢过去。 陆涛隔着院墙，见院子里的二层楼有多处窗口都亮起灯光，掏出手枪对身边的关磊等人低声道：“动手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对方连周瑾龙都敢杀，绝对是那种常年飘着，一旦落下就得死的悍匪，别傻乎乎的往前冲！如果那些人奔着你们去，就开口子把他们放走！” 赵泰诧异的问道：“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捧那个娘们的吗？如果这事办砸了，咱们该如何立足？” “如果有的选择，我还真希望这事搞砸了。” 陆涛吸了吸鼻涕：“杀周瑾龙的真凶找到之后，集团就会陷入夺权之争，这只能让我被动捆绑在宝姐的战车上！只有保持如今这种扑朔迷离的局势，才更方便我浑水摸鱼！” 在几人对话的同时，大部队已经赶到了农家院外，分散将其包围起来。 此刻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冻得人骨节生疼。 陆涛顺着大门缝隙往里面看去，发现此刻院内的二层楼灯火通明，但一楼的窗口全都拉着窗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转身道：“情况有点怪，这院子里没有车，如果出事了，这些人该怎么走呢？” “没车就对了！帮李建平踩点的人不是说了么，这房子除了刘猛之外，没看见外人出入，如果停了很多车，反而会引人警觉。刘涛、吴凯，一会你们俩跟我进院子，尽量把动静弄小一些，否则他们以房屋作掩体，咱们会很被动” 肖剑锋活动了一下握着枪的僵硬手掌，对身边的一个青年摆手道：“小胡，翻墙进去把院门打开！！” 小胡听到肖剑锋的吩咐，起身退后三米，随后凭借助跑的力量，动作麻利的翻过墙头，跳进了后面的院子里，向院门处移动过去。 “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欢迎光临！” “……！” 随着小胡迈步，布置在院门处的多个感应语音迎宾器纷纷被激活，电子音响成一片。 陆涛身在墙外，听到院内的声音，瞳孔猛缩：“糟了！”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灯光尽数熄灭。 “他妈的！” 小胡见自已暴露，强行跑到院门口，一把拉开了门闩。 “砰砰砰！” 紧接着，枪声倏然而起，小胡后腰中弹，应声倒地。 “嗵！” 肖剑锋对着院内胡乱压制一枪，然后一把将小胡拖出院外，愤怒的咆哮道：“他妈的！给我冲进去抓人！” 靠近门口的几个青年闻言，下意识的想要冲进院内。 “叮叮当当！” 院内枪声再起，子弹打在铁门与墙壁上，泛起成片的火花，很快把人给压了回来。 吴凯探头看了一眼院内的地形，低声道：“院里的房子左右两侧没有窗子，你们拖住他们，我从侧面进院子！” “砰砰！” 关磊躲在门侧，对着院内闪烁枪火的窗口打了两枪，蹲在陆涛身边问道：“哥，咱们咋整？” 陆涛听着周边震耳欲聋的枪声，眉头紧锁，声音很低的嘀咕道：“这里的情况，咋他妈有点不对劲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弃车保帅 在肖剑锋的手下暴露身份以后，双方便陷入了僵持。 刘猛家的院子布局简单，除了正前方的二层小楼，只剩下右边还有一间仓房。 这就导致他家院内的二层楼，好似一个坚固的碉堡，只要卡住窗口，就可以轻松守住整个院子。 侧翼方向，吴凯带着手下几名干练的青年，动作麻利的翻墙进入院内，在对方的视觉死角观察了一的青年拉到身旁，打了一个手势。 青年会意后，将双手撑在墙壁上，搭上了一座人梯。 吴凯踩着同伴的身体，迅速爬到二楼阳台，抓着护栏将自已的腿垂了下去。 在几人攀爬的同时，房间内的一个人也端着猎枪，迅速向阳台这边跑来。 “砰！” 吴凯看见房间内的身影，果断扣动了扳机。 “啊！！” 房间内的人腹部中弹，躲在墙壁后侧喊道：“二楼上人了！过来把他们堵住！” “砰砰！” 吴凯对着房间内压制两枪，率先冲进屋内：“这口子撕不开，外面的人也救不了咱们，冲上去！” “哗啦啦！” 留在楼下的几个人听见上面的枪声，也砸碎一个房间的玻璃，强行冲了进去。 院外。 肖剑锋听到里面混乱的枪声，给手中的猎枪压了一发子弹，咆哮道：“里面已经乱了，全给我压进去！” “呼啦啦！” 肖剑锋手下和吴凯留下的几个人，听见吼声之后，翻墙的翻墙，闯门的闯门，乌泱泱的开始向院子内涌去。 院墙外，关磊见身边的人全部涌入院内，沉声问道：“哥，咱们动不动？” “走！” 陆涛看了一眼肖剑锋的背影，略微犹豫了一瞬，转身向着最近的居民区跑去，同时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所有人散开，两人一组，沿着前面的巷子给我往前搜，遇见可疑的人，先按住再说！” “我跟你走！” 赵泰闻言，迈步跟在了陆涛身边，开口向他问道：“涛哥，你究竟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咱们动手之后，那些人一个都没往外面跑，而是死守二层楼，我总觉得这是在有意拖延时间，用来弃车保帅！” 陆涛的脚步越来越快，目光机敏的扫视着周围的巷子：“这些人截杀周瑾龙以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呼市，说明他们还有事情没办完，所以才会藏在这个村庄里，既然随时要动，怎么可能没有车呢？” 赵泰瞬间通透：“你是觉得他们还有其他窝点？” “只是一种猜测，也可能是他们把车藏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如果是这样，他们没理由不冲出去拿车啊！” 陆涛正说话的工夫，忽然听到左边的巷子里，传来了车辆启动的声音，直接踩着一户人家的窗子爬上了房顶：“过去看看！” “嗡！” 在陆涛爬上房顶的同时，前方的第二个院子里，一辆商务车已经顺着院门开出去，拐入了前方的巷子当中。 这条巷子很狭窄，勉强只能容纳一车通行，加之路边还有电线杆和煤棚以及厕所什么的，车辆只能缓慢行驶，速度完全提不起来。 陆涛站在房顶，看见那个院子里堆着不少垃圾袋，还散落着大量的泡面盒子，像练了轻功似的，一路狂奔出去，眼见商务车快要冲出巷子，奋力一脚踹向了房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 “咣！” 闷响传出，热水器剧烈晃动。 跟过来的赵泰看出了陆涛的用意，一把抓住了热水器的架子：“一起！” “嘭！” 在两人合力之下，热水器被掀到巷子里，砸塌了 “吱嘎！” 前路被阻的商务车猛然刹车，随后迅速倒车，向着另外一侧赶去。 “砰砰！” 赵泰见距离拉远，对着风挡玻璃连开数枪。 “咣！” 商务车后退了二十米左右，方向偏移，撞在了一根电线杆上，随即车门敞开，两道身影沿着巷子继续逃窜。 赵泰跟在陆涛身后，一路跑到车边，打开手电向车内照了一下，看见散落在地板上的几枚子弹，瞳孔猛缩：“就是他们！” 陆涛见主驾驶座椅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也抽出手枪加快了速度：“追！” 两人这边刚出巷子，关磊、大博等人便循声赶来。 陆涛看见几人，并没有过多解释，挥手道：“巷子里刚跑出去了两个人，他们才是正主！必须把这两个人抓住，但不能交出去，得把他们扣在咱们手里！把人抓住之后，小磊把他们押走！” 关磊听到陆涛的话，虽然略有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数日前的一场大雪，在城市里早已经不见踪迹，不过农村道路没人打扫，也不会抛洒融雪剂，所以道路两侧，还有很深的雪壳子。 众人顺着外面的村道追出去二十米左右，赵泰看见路面上的血迹，还有积雪上一个清晰的脚印，沉声道：“那两个人分开了！” “分头追！” 陆涛丢下一句话，随即便带着金锐和赵泰，向右边的巷子追了过去。 在众人的折腾下，整个村子都被惊扰，犬吠声连成一片。 陆涛追出来的道路，已经是村子的最边缘，道路左边是一条荒沟，右边便是村庄密集的民宅。 这边的巷子纵横阡陌，而路面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淡，过了十五米左右，更是完全消失了。 赵泰举着手电，看着已经了无痕迹的地面，烦躁的开口道：“那个逃跑的王八蛋，在有意隐藏自已的伤口！” “狗叫声小了！” 陆涛听到右侧居民区的犬吠声逐渐平息，果断作出了判断：“往前追！” “哗啦啦！” 三人尚未跑出多远，忽然听到前方的荒沟里，传来了一阵草木折断的声音。 赵泰举起手电照射过去，发现一道身影失足踩在了沟边的积雪上，已经滚落到了沟里。 金锐发现目标，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站住！别跑！” “砰砰！” 跌落沟底的人对着手电方向胡乱开了两枪，随后扶着树木起身，一瘸一拐的向着前方继续逃窜。 第四百三十四章 永不可言肺腑话 荒沟上方，赵泰见对方还击，顿时关掉了易于暴露的手电，面露喜色的盯着对方的背影说道：“这个人伤到了腿，跑不掉了！” “未必！” 陆涛看了一眼对方跌落的位置，发现雪壳子上有不少脚印，加快速度追了过去：“他不是失足掉下去的，而是有意的在往这边跑，只是因为腿受了伤，所以没站稳！” 话音落，三人钻进满是枯枝的树丛里，也开始往沟下钻，身上的羽绒服被划得全是口子，鸭绒随着动作漫天飞舞，离远了一看，好像跑冒烟了似的。 荒沟底部，腿部中枪的男子咬紧牙关仍在奔袭，每跑一步，都会有血液在伤口溢出，已经浸透了他的棉裤。 男子一路逃窜，看见沟底一棵枯死的老杨树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快步走到树后，掀开一张粘着杂草做伪装的帆布，露出了 “砰！” 男子没等把摩托车扶起来，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枯树上，掀飞了一块树皮。 陆涛开完一枪，见男子躲在树后，也蹲在一块石头后面喊道：“朋友，事情闹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咱们聊聊，可以吗？” 男子听到陆涛的喊话，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知道你也是给别人卖命的，能干这么大的活，一定可以赚不少钱！若是有命赚，没命花，那可就没劲了！” 陆涛继续谆谆善诱道：“落在我手里，你不一定遭罪，搞不好还有机会活着离开，拿着赚到的钱继续潇洒！” 男子靠在树上，掏出兜里的中华点燃一支，贪婪的吮吸着：“没什么好聊的！我枪里还有几发子弹，能带走几个算几个吧！” “有意思吗？自已不得好，也不想让别人活啊？” 陆涛蹲在石头后面，嘴里始终没闲着：“这山沟里面是死路，你想跑只能从我这边走！拖得时间越久，我们的人来的也越多！你的退路已经断了，消耗我的耐心，只是在让你自已遭罪！” 男子听见这话，继续深吸了一口烟，随即直接将仿五四顶在了自已的太阳穴上。 “哗啦！” 就在这时，他前方的树丛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砰！” 出于职业本能，男子调转枪口，果断对前方的树丛开了一枪。 “砰！” 侧面枪声再起，一枚飞来的子弹以枪火为目标，精准的打在了男子的手腕上，冲击力瞬间将他的手枪掀飞。 利用陆涛吸引男子注意力，绕到附近的赵泰开完这一枪，猛地窜出树丛，粗暴的将男子扑倒在地。 “你他妈的！” 男子意识到自已上当，左手迅速向靴子里的军刺摸了过去。 黑暗中，赵泰并未看见男子的动作，但是在按住对方的一瞬间，为了防止他反击，已经握住了他中弹的手腕。 “呃！！” 男子吃痛，身体不由得痉挛了一下，紧接着就被冲上来的陆涛一脚闷在了脑门上。 “啊！！” 男子抻到了身上的伤口，再度发出了一声惨叫，被赵泰和金锐按住手臂，仰面躺在了地上。 “呼呼！” 陆涛见男子被按住，胸口起伏，长出了一口气。 男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吸间带有浓浓的雾气，嗓音沙哑的说道：“你们抓我是没用的！办事的人都是我找的，但我不是事主，跑的那个才是！是个傀儡！” 陆涛皱眉：“现在回答，有些早了吧？” “不算早！我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我知道被抓以后会面临什么！刚刚下了狠心，无非是勾一下手指的事，既然没死成，何必装逼给自已找不痛快呢。” 男子吸了吸鼻涕：“我叫舒特，西北来的，身上背着两起命案！跟我合作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让我们叫他三哥！我在边境混过几年，招来的人都是好手，双方合作后，我负责码人，他负责指挥，具体办什么事情，我不过问，住处、枪械、载具、资金都是他提供的！” 陆涛听见舒特的回答，顿时弯下腰去，挽起了他的衣袖，却一无所获。 “不用看了，手臂有文身的人就是三哥。” 舒特开门见山的说道：“事情办妥那天，三哥跟我提过这件事，说他当时漏了刺青，不知道现场有没有留下活口。” 陆涛见舒特如此配合，抽出对方的腰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又用一边的苫布把他的身体整个卷了起来，对金锐说道：“我跟赵泰去抓剩下的一个，你留在这守着他，千万别暴露位置！等我把剩下的那个抓住，咱们暗中把人运走！” 金锐握紧了手枪：“明白！” 交流结束，陆涛转身便奔着山谷的另外一侧走去。 赵泰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陆涛身边，一边向弹夹里压着子弹，一边开口问道：“我有个事，始终没想明白……” “宝姐只是咱们的垫脚石！手里的筹码越多，把水搅得越浑，局势对咱们越有利！” 陆涛知道赵泰要问什么，一边赶路一边说道：“我加入瑾龙集团，不是为了唱这一出复仇大戏的！站在我的角度上，呼市没有我的敌人，却又到处都是我的敌人！或许对所有人而言，杀周瑾龙的凶手都是恶人，但对我而言却未必！” 赵泰闻言愣住。 “对方既然有能力除掉周瑾龙这种大鳄，自然也有能力保全咱们这些兄弟！我不做正确的选择，只做有利的选择！” 陆涛顿了一下：“你爸生前给自已的评价，是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句话让我受益良多，我想带着你们在呼市生存下去，也得坚守一个信条，永不可言肺腑话，遇事先把水搅浑！” 赵泰琢磨了一下陆涛的话，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如今棋局上的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一颗能够任人摆布的棋子，我现在反倒认为，你才是最坏的那个反派！” “别瞎说，这叫城府，你懂鸡毛！” 陆涛翻了个白眼，刚爬上荒沟，便看见关磊等人远远跑来，不由得眉头深锁：“抓空了？” “他妈的！说出来你都不信！那孙子是在一处山崖上索降下去的！他系的绳结特别牛逼，人下去之后伸手一拉，绳子也落下去了！” 关磊烦躁的说道：“本来都已经追上了，结果硬是让他骑着准备好的摩托车跑了！” “不算扑空，最起码按住了一个！” 陆涛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还是很快作出了部署：“我们抓住了一个，你尽快把人带走，他口中的情报，不能……” “砰砰砰！” 陆涛话音未落，荒沟深处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友军？ 在陆涛抓到舒特的同时，刘猛家的院子那边，枪声也平息了下去。 所以，荒沟中传来的枪声极为刺耳。 “糟了！” 陆涛听到枪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对于舒特的话，他并未全信。 所谓孤掌难鸣，舒特可以说三哥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他实际上也可能是三哥的老板。 按照陆涛的想法，只要抓到那个叫三哥的男人，双方一对口供，就什么都清楚了。 既然三哥跑了，那么舒特便显得更为重要。 这伙人全都是亡命之徒，金锐更是跟陆涛在沈城创业初期便一起混的兄弟。 他孤身一人，一旦被解救舒特的人发现，结局不言而喻。 接触过陆涛的人，别管是朋友还是敌人，对他都带有几分畏惧，在他们眼中，陆涛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且极度凶残，随时可能翻脸的人。 但实际上，他的压力比谁都大。 他们这伙人，虽然以朋友相称，结构略微松散，可不论是外人还是自已人，早都将陆涛当成了这个团队当中的核心。 陆涛曾亲身经历过自已的大哥横死街头，在监狱中也见过无数的枭雄陨落，如果有的选择，他比谁都不想站在这个位置。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这个人，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心理压力的放弃或者抛弃任何所谓的合作伙伴。 但兄弟不能扔。 他有今天的位置，是众人抛头颅洒热血捧上来的。 为此，他们甘愿满手鲜血，甘愿背井离乡，甘愿在绝境当中，仍旧陪伴着陆涛刀尖起舞。 段世豪曾评价陆涛，说这个人不好摆弄，因为他没有短板，也没有逆鳞。 其实陆涛的逆鳞，一直都摆在明面上，从未让人觉得他在遮遮掩掩。 段世豪之死，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被枪声吸引的众人，在黑夜中迅速穿行，即便是体力最好的赵泰，都被陆涛甩开了很大一截。 在对付弥勒与瑾龙这两个集团的时候，陆涛始终保持着暗中捅咕，作壁上观的策略。 而此刻在以命相搏的情况下，他又毫不犹豫的冲在了第一线。 原因很简单。 身边仅剩的这些兄弟，不论谁出事，陆涛都担待不起。 荒沟内的枪声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陆涛跑到一半的时候，树林中已经彻底没了声音，就连村中的犬吠都没了。 夜色沉沉，冷风呼啸。 这种忽然到来的安静，让陆涛心脏狂跳，一股不安迅速在心底蔓延，继而扩散到全身上下。 陆涛在舒特摔倒的同样位置跌入山沟，顾不得被树枝划破的脸颊与手掌，看到远处有灯光闪烁，拎着手枪一路狂奔。 在他们之前抓舒特的位置，此刻已经站了十来个人，手电光芒在人群中不断晃动。 其中一人听到陆涛奔跑时碰到树枝的声响，顿时将手电照射过来：“什么人？” “砰！” 陆涛甩手一枪打过去，对方的人群顿时轰散。 金锐被五花大绑趴在地上，已经猜到了赶来的人是谁，扯着嗓子吼道：“涛哥！快走！” “他妈的！” 旁边的青年闻言，拎着金锐的衣领直接将他拎起来，把枪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你他妈再乱动，我让这小子第一个脑袋开花！” 陆涛听见对方的喊声，侧身躲在一棵树后，嗓音低沉的说道：“他出事，我把你们全埋在这里！这个村子里，我们有几十人，如果不信邪，你可以试试！” “你们的人？” 对方听到陆涛的话，皱眉问道：“阁下也是瑾龙集团的？我大哥是明珠！” “别动！” “都别动！” “……！” 与此同时，关磊、赵泰、大博等人也在其他方位围了上来，举枪指向了前方的人群。 这时，肖剑锋的声音也在坡上传来：“怎么回事，这边出什么问题了？” “锋哥，是你吧？” 挟持金锐的青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吼道：“我是纪显明！” “都住手，是自已人！” 肖剑锋在喊话的同时，顺着山坡走下来，看清现场的情况后，皱眉向纪显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我也想问问你们！” 纪显明吸了吸鼻子：“我们接到线报，说袭击周先生的凶手可能在这个村子，于是便过来摸查！结果刚到村口就听到了枪声，摸过来就按住了这小子！” 陆涛见肖剑锋认识纪显明，开口道：“他是我的人！” “你看，这不是误会了嘛！” 纪显明咧嘴一笑，抽出刀挑开了金锐身上的绳子：“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 金锐埋怨道：“告诉个屁啊，动手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哪的啊！” “行了，村子里有人报警，警察快来了，抓紧走！” 肖剑锋摆手间，看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好奇的问道：“这人是谁啊？” 陆涛原本想着扣下舒特做筹码，此时在众人到齐的情况下，只得实话实说：“他叫舒特，周先生的事情与他有关，他还有一个同伙，但是我没抓到！” “院子里的人，已经被我们扣下了，现场突审一问三不知，原来正主在这里！” 吴凯对着舒特踹了一脚，随即皱眉看向了陆涛：“你什么情况，其他人往院子里冲的时候，你为什么跑了？” 陆涛指着舒特，理所当然的解释道：“当时我发现外面有异常，去抓他们了！” 肖剑锋催促道：“撤了，抓紧！” “锋哥，这个人，我得带走！” 纪显明指向了被包裹起来的舒特：“他与周先生的死有关，我得带他回去调查！” 赵泰对于纪显明抓金锐的事情心里有气，张嘴骂道：“你他妈放屁呢？人是我们抓的，凭什么交给你啊！” “可他最后落在了我们手里。” 纪显明看向了陆涛：“我放了你们的人，已经够意思了，还请诸位不要得寸进尺！” 关磊顿时举枪：“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哗啦！” 上膛声此起彼伏，双方瞬间对峙起来。 “怎么着，在这分不出结果，非得他妈进监狱里接着打吗？” 肖剑锋低吼道：“院子里死了两个，一旦被警察堵住，发现尸体，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玩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泥足深陷 村边荒沟内，纪显明听到肖剑锋的话，沉吟片刻后说道：“锋哥，既然是你发话，我确实应该给面子，但过来抓人，是明珠大哥派给我的差事，既然已经把人给扣了，我自然不能轻易放手，否则回去没办法交代！” 关磊听见这话，当即便要还口，但是却被陆涛一把握住了手腕。 反观吴凯，则被纪显明的回应给气得不轻：“你这根本不是扣人，而是在自已人手里抢人！” “随你们怎么说，但村里的枪战我没有参与，警察真来了，你们比我麻烦。” 纪显明作为明珠的头号马仔，有恃无恐的说道：“这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走的。” “好啊，那你就开枪打我！” 肖剑锋闻言，快步向舒特走去：“明珠抓人，是为了调查周先生的死因，你对我开枪，是掀起集团内乱！你如果想给你大哥扣这顶帽子，那就试试看好了！” “锋哥，你别逼我！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你比我高一辈，欺负我是会被人耻笑的。” 纪显明看见肖剑锋的举动，最终还是作出了让步：“这样吧，咱们双方共同出人，押解此人回呼市！至于你怎么跟明珠大哥聊，我管不到！” “可以！小安，你跟着！路上不许任何人跟他对话！” 肖剑锋丢下一句话，对其他人摆手道：“撤了！” 陆涛听见肖剑锋给出的答案，插嘴道：“吴凯，你也跟着吧！” 吴凯点头：“好，我亲自跟！” 就这样，现场总共有三方派出了人，负责押运舒特，其他人则迅速撤离，在村外乘车离去。 返程的路上，关磊手握商务车的方向盘，烦躁的向陆涛说道：“哥，那个舒特分明是咱们拼着命抓的，到最后反而交到了外人手里，你还指派吴凯去押运，这是图什么啊？” “你的脑子再不用，都快锈死了吧？” 陆涛看着车内的自已人：“你们都说说，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舒特的身份暴露后，咱们想要扣下他已经没用了，对周瑾龙之死表现的太过敏感，会让人觉得反常。” 赵泰插嘴道：“但是我依然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没让咱们自已的人参与押运，这样才能参加后续的审问。” “我这么做，正是为了避开审讯，周瑾龙的死因，越来越蹊跷，知道的多了没有好处，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死去冒险呢。”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我现在反倒越来越好奇，周瑾龙究竟是死在谁手里了！” “我也觉得奇怪。” 金锐跟着说道：“之前那个纪显明跟咱们对话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他向你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确认你是否是瑾龙集团的人！这说明他并非接到明珠的消息来的，或者说至少是清楚集团还有其他人在这里的！”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点怪哈！” 大博舔了一下嘴唇：“明珠与肖剑锋是平级，而纪显明只是明珠的手下，这地位可差着不少呢！但他却坚决要把人带走，总让我觉得，他似乎是心里有鬼一样。” 小威提出了反对意见：“那为什么就不能是肖剑锋有问题呢？他当时要抢人，态度可是很坚决的。” “也可能是他们互相之间不信任。” 陆涛作出了总结：“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晚上的行动当中，绝对有内鬼，至于这个人究竟是在吴凯身边，还是在肖剑锋手下，我猜不到。” “大爷的，瑾龙集团这水太浑了！” 关磊点燃了一支烟：“本以为咱们深入之后，可以拨云见日，结果却越来越令人疑惑了！” “这就是我没有参与押运舒特的原因！吴凯本身就是宝姐的人，我让他参与，一来可以表现出对他的信任，二来也能向宝姐表忠心！咱们抓了人，却不深入，这样她接下来如果不是完全信任吴凯，就还会用到咱们，如果她不用我，我也正好可以在周瑾龙的事情上抽身事外！ 归根结底，周瑾龙的死只是一个筹码而已，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我只能依附宝姐，先在她的伞下避雨，然后才能安心寻找下一个归处！” 赵泰听完陆涛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沈城的人都叫你陆鬼子呢！这步棋走的真高啊！” “人在江湖，谨慎永远没有错。” 陆涛顿了一下：“只怕不论咱们多么谨慎，都已是泥足深陷，无法更改了。” …… 众人返回呼市，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陆涛回到翠影澜庭以后，刚准备去自已的卧室休息，林婕妤便先一步找到了他：“刘先生，宝总在书房等你，她要跟你见一面！” 陆涛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他们孤男寡女的，合适吗？” “请你不要用我的老板开玩笑。” 林婕妤认真的看着陆涛：“这是公事！”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吗？” 陆涛同样认真的回应道：“谁都知道，你老板的男人刚死，连头七还没过呢！如今她正是麻烦缠身的时候，我这么晚去见她，万一落人口舌怎么办？” 林婕妤意外的看着陆涛：“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为宝总考虑这么多。” 陆涛撇嘴道：“我是在为自已考虑！瑾龙集团的豺狼虎豹那么多，万一有人看我不顺眼，给我扣上一顶勾引大嫂的帽子，恐怕我连自已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吧！” 林婕妤心中对陆涛刚生出的一丝好感，彻底冰消瓦解：“得罪别人，你还有缓冲，若是得罪宝总，你会死得更惨！跟我走！” 在林婕妤的带领下，陆涛很快走进书房，见宝姐穿着一件松垮的丝绸睡衣，笑着打了个招呼：“领导，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有几份文件着急批阅，刚弄完。” 宝姐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向了陆涛：“我听吴凯说，那个舒特是你抓到的？” 陆涛莞尔一笑：“我做的就是这份工作，分内之事而已。” “我听说，押运舒特的时候，你没让自已人参与。” 宝姐直切主题的问道：“是为了避嫌？” 陆涛敷衍道：“没有，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 “如果真是没想到，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宝姐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陆涛，轻轻摆手：“明天我要去办点私事，你跟我走，消息不要外传。”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争，便是最大的争 书房内，陆涛听见宝姐的吩咐，并未询问她的行程：“我们需要去多少人？” “你再带一个人就够了。” 宝姐顿了一下：“明天吴凯要留下审讯舒特，我出门的事情，对他也要进行保密。” 陆涛微微一怔，随后面色如常的点头：“明白。” 片刻后，林婕妤送走陆涛，便回到书房，准备给宝姐换上一杯热茶。 “不用麻烦，我要去休息了。” 宝姐打断了林婕妤的动作，向她问道：“这个刘涛的底细，还没查清楚？” “没有！很难！” 林婕妤摇头道：“他们这些人，只能查到曾在傻根的矿上做过矿工，再之前便是一片空白，在本地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我调查了刘涛这个名字，但过于普遍，在东北三省与蒙东地区，叫这个名字的人恐怕不计其数！” 宝姐在抽屉里拿出两块糖，丢给了林婕妤一块：“刘涛是个假名字，查起来没意义。” “对了，刘涛在本地收了两个小弟，除了跟在他身边的高琪，还有一个叫做忠南乐的，明天会在看守所释放。” 林婕妤在介绍两人的同时，已经计上心来：“我觉得刘涛既然安排忠南乐去蹲拘留，一定是为了隐藏自已的身份！我可以想个办法，把他身边的人送进去一个，只要警方确定其中一人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不，这事不能这么办。” 宝姐顿时摆手：“刘涛这个人，虽然底细不明，但他能孤身一人在呼市走到今天，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他是个聪明人，通过这种方式查他，会适得其反！私家侦探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不过盯着其他股东的侦探，倒是有了一些反馈，但都没什么价值。” 林婕妤语罢，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宝总，刘涛并不是瑾龙集团的一员，而且通过今晚的事情，他似乎对于集团内部的事务没什么兴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如此防备！如果信不过他，将他边缘化不是就可以了吗？” “不争，便是最大的争！刘涛走到今天，不论是伊盟的矿难，还是在青羊乳业袭击金珠，亦或者帮傻根清理门户，这几件事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宝姐眯起了眼睛：“一个靠着拼命向前走的男人，他不会什么都不要，之所以表现的淡漠，是因为现有的蛋糕，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林婕妤轻轻皱眉：“您可是瑾龙集团的代理总裁，是呼市身世最显赫的人之一！如果他跟在你身边还不满足，那这个人的追求是什么？” 宝姐含着糖块回应道：“瑾龙集团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汤锅，七大股东便是坐在锅边吃肉的人，所有人都守在他们的身边，想要阿谀奉承，能混到一口汤喝！但也有人不满足于喝汤，而是想吃肉。” 林婕妤顺着宝姐的话思考了一下，不由得花容失色：“你的意思是，刘涛想取代某一位股东？” “锅里的肉只有那么几块，他取代某一个人，只能让自已吃饱。” 宝姐打量着偌大的书房，沉声道：“我担心的是他想要抢走这一口锅，叫他的兄弟们，全都成为吃肉的人。” “这……” 林婕妤被这个大胆的假设震惊，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宝总，你真觉得，陆涛会有这个能力吗？” “他当然不会有这个能力，但是若他有这份野心，已经足够可怕了！” 宝姐认真的看着林婕妤：“你觉得一个仅仅为了向上走一小步，便能亲自钻进矿井，以身试险的人，在面对更大利益的时候，会缺少玩命的勇气吗？” 林婕妤毕竟是个女人，没有太强的好胜心与杀伐心，不由得对宝姐和自身的安危关切起来：“既然如此，我要不要尽快物色一个人，用来取代他？” “罢了，瑾龙集团全员恶人，若不是刘涛这种贪婪的疯狗，是撑不下去的！” 宝姐摆手道：“刘涛这种人，是一把双刃剑，虽然会伤已，但用好了也能伤人！有能力的人，很少甘愿受制于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在眼下这个阶段，留着他还是有用的。” 林婕妤见宝姐已经拿定主意，自然不便多劝，只能无奈妥协：“我会催一催雇佣的侦探，让他们尽快查清刘涛的底细，只要能搞清楚他是为什么来的，总能多一些掌控他的把柄。” …… 翌日一早。 陆涛六点便起了床，带赵泰赶到了庄园车库。 许多打黑大案在曝光的时候，都会介绍那些社会大哥名下有十几辆，甚至几十辆的汽车。 周瑾龙也不例外，他家的车库里，足足停放了二十一辆车，真真假假的车牌足有五十多副。 这些车辆摆在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装逼的。 它们每一辆都有着不同的目的，与官员见面，要选择低调又不廉价的车系，出去谈生意，要选择彰显财力的，与各种二代见面，则需要投其所好开一些超跑。 作为呼市的一把大哥，周瑾龙仇家极多，同一辆车从来不会乘坐超过两天，家里专业的汽修师傅每天都会进行一次全面检测，防止被人动手脚。 从某种角度上而言，车多，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按照宝姐的吩咐，陆涛一大早便准备好了一辆奥迪A6，并且换上一副假车牌，停在庄园后门，开着暖风等待起来。 车内，陆涛见副驾驶的赵泰要抽烟，低声道：“车上不能吸烟，下去抽！” “为啥啊？现在外面可零下二十来度！” 赵泰皱眉看着陆涛，无语的将烟盒装了起来：“何况那娘们不是也抽烟么，她能抽，咱们就不行？” 陆涛反问道：“她是老板，你是么？” “她是老板，但你也不是司机啊！” 赵泰斜眼看着陆涛：“涛哥，你在老家的时候，也是声名显赫的江湖大哥，难道真就心甘情愿要为一个女人服务？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色是刮骨钢刀，想混江湖，身边可以有女人，但不能有太聪明的女人。” 陆涛十分清醒的回应道：“有的女人可以用钱吸引，还有的女人可以用情对待！但我们这个宝姐，可是得拿命撩的！” “这话没错，天下女人千千万，唯独带刺的玫瑰碰不得，一个年仅二十八岁的女人，却要撑起全省数一数二的商业帝国，等天塌下来的时候，离她太近的人，都是要被砸死的！美貌是她的武器，但恐怕更是她余生悲惨的祸根。” 花花公子赵泰对此深以为然：“不过她身边那个秘书，倒是挺不错的。” 陆涛莞尔一笑：“你也小心被扎了手。” “她们巴不得我们这边有人愿意接近，能给她们一个套话的机会呢。” 赵泰坏笑道：“你不觉得，这也是我的一个机会么？” 第四百三十八章 做人比肾还虚 陆涛和赵泰两人，并未在楼下等待太久。 六点二十左右，宝姐便在林婕妤的陪同下，坐进了陆涛的车里。 这个时间，天都还没亮，陆涛打开车辆的雾灯，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宝姐：“咱们去哪？” 宝姐一看就没休息好，即便化了淡妆，也没能挡住脸上的黑眼圈：“内蒙古大学。” 陆涛知道宝姐这么早离开，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自然也没多问。 他本以为，宝姐是为了去见什么人，却没想到对方要去的地方，只是学校旁边的一家苍蝇小馆。 这是一家餐食种类繁多的小店，但面积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而且厨房还占去了一半，剩余狭小的空间内，只能在靠墙的位置，摆下两张小桌子。 因为几人来的比较早，顺理成章的占了这两张小桌子，赵泰看准机会，直接跟林婕妤坐在了一起，美其名曰让陆涛离宝姐近一些，可以保护她。 这店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老太太将一屉包子端到门前，认出宝姐之后，熟络的打了个招呼：“姑娘，你可有一阵子没来过我们店里了！” “嗯，工作有些忙。” 宝姐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阿姨，还是老样子！” 陆涛注意到宝姐的笑容，产生了短暂失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他清楚自已不能对这个女人产生想法，但并不代表着他没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双方接触的时间不长，宝姐给他的感觉，总是带有一种厚重的伪装，而且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小心思，也会让人知道她并非一个只能摆在那里观赏的花瓶。 不过这个女人此刻露出来的笑容，却不带丝毫防备，真的就像是一个邻家女孩。 除去众矢之的的身份，还有只可远观的心计，宝姐的确是陆涛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陆涛回过神来，是因为老太太推了他的肩膀，第二次询问道：“小伙子，你吃什么啊？” 陆涛收回思绪：“我跟她一样。” 宝姐看出陆涛的尴尬，故意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涛很自然的接过了话题：“你是周瑾龙的妻子，关于刺杀他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当然有，我怀疑每一个人。” 寒风袭来，让宝姐向火炉的位置凑了凑：“只有找到这个人，我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让自已活下去。” 那个年头还没有外卖，到了六点半左右，旁边大学的学生们，便排着队来买早餐。 陆涛见宝姐盯着门口的学生，开口问道：“这里面有你要找的人？” “没有，但我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很多年前，我也在这里排着队买过早餐。” 宝姐微微摇头，目光有些复杂：“我是在内蒙古大学的艺术学院毕业的，音乐与舞蹈学。” 两人说话间，早餐也被送到桌上。 陆涛看着面前奶茶与手抓羊肉和两个羊蹄，略微失去了胃口，他是个肉食动物，但这些食物放在清早，还是油腻了一些。 宝姐看见陆涛的表情，含沙射影的说道：“盲目的随从，总是会带来一些问题的，比如现在。” 陆涛知道宝姐的言外之意，但装傻似的说道：“我本想着你这种美女，平时为了保持身材，应该吃的很清淡才对。” “近些年是了，我只有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吃东西，让自已能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宝姐喝着奶茶，低声道：“我是在草原长大的，真真正正的游牧民族，我们家没有房子，我从小的记忆，便是两座小小的蒙古包，还有一望无垠的草原！” 陆涛脑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啃着羊蹄说道：“很美的一幅画面，世外桃源，与世无争。” “光是想想当然很好了，草原的冬天很冷，往往能达到零下三四十度，一大早如果不吃高热量的食物，是无法抵御寒冷的。” 宝姐露出了一个苦笑：“如果你试过炎炎夏日，还要强忍着刺鼻的味道，去按住到处乱跑的羊群，一个个给它们剃毛，试过到了秋天的时候，几十斤的草捆要搬运数千个，要壮着胆子驱赶野狼，要按住生病的牛羊给他们打针，挤奶！试过满身油污的修理拖拉机、割草机、打捆机，怕是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陆涛意外的看着宝姐，也在试着想想她经历过的生活。 “草原上啊，最难熬的就是现在这个季节。” 宝姐的讲述仍在继续：“我记忆中的冬天，是在刺骨的寒风中驱赶羊群，在手脚失去知觉的情况下给羊羔接生、喂奶，早上五点起床，在冰冷的蒙古包里，点燃晒干的牛粪生火！知道草原的冬天，什么最辛苦吗？去厕所！那种刺骨的寒冷吹在皮肤上，仿佛会击碎人的意志！所以啊，生活不是一时的新鲜感。” 陆涛微微点头：“是啊，光鲜的背后，总是会有一些被人忽略的事情的。” 宝姐笑了笑：“你说的是瑾龙集团？” “有吗？” 陆涛笑眯眯的摇头：“我说的只是草原。” 宝姐抬头看着陆涛：“我倒是很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蹬三轮。” 陆涛面色平静的回应道：“载客的人力三轮。” 这次轮到宝姐意外了：“很辛苦吗？” 陆涛答非所问：“很充实。” 宝姐露出了一个并不相信的笑容：“我见过狼，它的一切都写在眼眸里！而你的眼神中，充斥着恶狼一般的贪婪，所以这个谎言显得很拙劣。” “我现在最怀念的，就是蹬三轮的日子！吃得好，睡得香，可以放空自已，也能用体力劳动，让自已忘掉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我曾问过自已，如果蹬一辈子三轮，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但这样的人生，我愿意吗？” 宝姐微微耸肩：“答案很明显了，对吧。” “其实我的答案是我愿意。” 陆涛拿起了烟盒：“可惜这条江湖路，哪有半路下车的道理？” 宝姐将陆涛手中的烟夺走，叼在了自已嘴里，饶有兴致，略显妩媚的问道：“刘涛，你的肾虚不虚啊？” “大姐，你这么早叫我出来，该不会是有什么职场潜规则吧？” 陆涛顿时懵逼，机智的回应道：“我肾挺虚的。” “我倒是觉得，你做人更虚，嘴里一句实话没有！你越是想要隐藏自已的城府，我反而越认为你吃人不吐骨头！” 宝姐失去了与陆涛交谈下去的兴趣，起身道：“我吃好了，载我去学甫小区。” 陆涛被宝姐噎的哑口无言，除了心中泛起些许弄巧成拙的尴尬，看向这个女人背影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杀心。 第四百三十九章 没面子的宝总 宝姐要去的学甫小区，算是呼市比较早拥有学区房概念的住宅小区。 国内经济逐渐提速后，人们也开始更加重视对下一代的教育，使得任何与教育绑定的行业，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学甫小区的房价，要比均价高出一大截，小区的建筑风格，也跟早期方方正正的建筑布局有很大差别。 陆涛按照宝姐的吩咐，将车驶入学府小区后，直奔小区内的别墅区，停在了一处院子门前，随后跟在宝姐身边，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在等待的同时，陆涛发现林婕妤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旅行包，虽然看样子东西不多，但却十分吃力的模样，伸手想要帮忙：“东西给我吧！” “不用！” 林婕妤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让袋子里传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黄金。 陆涛听见袋子里的声音，瞬间便猜到了众人来这里的用意。 等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别墅的房门便被敞开，随后一名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打开了院门。 宝姐看见男人，笑着伸出了手掌：“闵行长，实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这是哪里的话，见面时间是我定的，你这不是还提前来了么！走吧，里面说话！” 闵行长跟宝姐握了下手，随即便招呼着众人向别墅内走去。 这间别墅装修豪华，但一看平时就没有住家，因为客厅里的大多数家具，都盖着防尘布，虽然空调开到了最大马力，但房间内仍旧有些阴冷。 闵行长将众人引进房间，招呼着宝姐落座：“这房子闲置太久了，我也是最近几天才住进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坐，我泡点茶！” 林婕妤十分有眼色的站了出来：“闵行长，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动手呢！我来！” 宝姐等闵行长坐在沙发上，这才落座：“闵行长，您日理万机，一个人住多有不便，要么我为您请一位生活秘书吧！” “算了，我的工作性质特殊，不习惯身边有生人！” 闵行长叹气道：“自从我岳父去世，我家那只母老虎便整天疑神疑鬼，找茬跟我吵架！我也是为了躲清净才出来的！一个人静一静，蛮好的！” “没想到您这种大人物，也有这样的烦心事！” 宝姐见闵行长拿起烟盒，主动将打火机递了过去：“闵行长，我求您的事，咱们在电话里已经沟通很久了，您看……” 闵行长用手指在宝姐白皙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吐出一口烟雾道：“周夫人，我虽然手里有点权力，但银行毕竟不是我自家开的！何况你要贷款，开口便是以亿为单位，这不是在为难我么！” “说实话，我还真不觉得这是一种为难。” 宝姐认真的回应道：“瑾龙集团经营多年，旗下拥有众多的优质资产，我的贷款是有抵押物的，这不是在给您增加业绩吗？” “业绩？哈哈哈！你觉得到了我这个位置，还需要所谓的业绩吗？” 闵行长像是听到了玩笑一般，轻蔑的回应道：“这几年，国家发展的太快了，富起来的人是一批又一批，大家都在做生意，手里都缺钱！银行只是资金的管理方，并不是资金的生产方，我们手里的钱有限，但缺钱的人却无限！你觉得我需要你来帮我吗？” “您别动气啊！我一个女人，又是刚刚接手集团，说错了话，向您道歉！” 宝姐把姿态放得很低，拿过了林婕妤带来的手提包，给闵行长递了过去：“闵哥，我眼下是真的遇见了困难，还请你多帮忙！瑾龙集团作为本地的纳税大户，我相信双方的合作，会是强强联合！” “怎么，要贿赂我？” 闵行长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完这话，挡住了宝姐递过去的旅行包：“宝总，这东西不是我不收，而是我万一收了东西，却不办事，这不合规矩！你的诉求我已经清楚了，这样吧，你再等等！只要行里有闲余资金，我会想着你这件事的！” “闵哥，你等得起，但是我等不起啊！” 宝姐认真的看着闵行长：“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能求到您这里，肯定是进行过调查的！区区一个亿，不论对瑾龙集团还是对于你而言，都不是个大数目，你就当认下我这个妹妹，帮帮我呗！” “既然是谈生意，咱们就别牵涉个人感情因素了！你知道整个自治区，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当我的弟弟妹妹，儿子女儿吗？” 闵行长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说得对，一个亿资金并不算多，我之所以不答应你这件事，并非你要的太多，而是因为你要的太少了！当然，即便你要的很多，也是这个结局！” 宝姐微微一怔。 “如果周先生在世，这点小事，我们打一个电话就能沟通！但你不行！” 闵行长端起林婕妤递来的茶杯，吹开漂浮的茶叶说道：“据我所知，瑾龙集团最近的财务状况很差，账面上已经没有多少资金储备了！但是以瑾龙的体量，在！而你这个代理总裁，竟然需要用抵押的方式找我借款，说明你的位置，并不是很稳！” 宝姐认真回道：“闵哥，我是代表瑾龙集团借的这笔钱，不论最后上位的人究竟是谁，这笔账都会有人认！” “或许吧！但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靠谱的贷款人不帮，而是要卷入你们瑾龙集团的纷争呢？” 闵行长放下茶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说道：“我不是江湖儿女，对你们的纷争没有兴趣！以往别人求我办事，都是欠我人情！而我今天如果帮你的话，会得罪太多人，这并不符合我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 宝姐捧着茶杯用来暖手：“闵哥是觉得我的位置不稳？” “我只是觉得，帮你的意义不大。” 闵行长瞥了一眼桌上的旅行包：“你给我送礼，是因为我的身份能给你带来便利！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会有很多朋友！你如果真想跟我交朋友，诚意不足！” 第四百四十章 没有爱情的世界 陆涛站在宝姐身边，听到她与闵行长的对话，这才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用意。 她想要跟马洪斌、明珠、隋浩勇等人对抗，势必需要资金来培植自已的势力。 但作为周瑾龙的合法妻子，她应该继承了周瑾龙的财产才对。 已经死在伊盟的陈康时对陆涛说过，周瑾龙将大量资金全都给了傻根，而傻根也对他说，自已要负责的是周瑾龙的发妻与父母、孩子。 如此看来，周瑾龙娶宝勒根苏勒，果然是当作花瓶使用的，至少在财产划分方面，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外人。 想到这里，陆涛脑中再度浮现出了傻根的画面。 当初他之所以默许自已干掉褚建，说是因为褚建吃里扒外，但陆涛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感觉褚建之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负责管理傻根的账目。 只要褚建没了，那批资金的调动和去向便成为了一个谜。 高达数亿的资金，是否足够傻根对周瑾龙动杀心呢？ 对于内情了解的越多，陆涛越觉得周瑾龙的死，对于集团内的人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起枪案像是一个巨大的鲸落，它的倒下，让一个个小鱼小虾吃的脑满肠肥。 这么一看，似乎所有人都有干掉周瑾龙的动机。 在他分神的同时，宝姐琢磨了一下闵行长的话，也跟着开口道：“闵哥，听你的意思，咱们还是有合作的可能的，对吧？” “当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做金融的人，操作的本身就是生意！” 闵行长笑呵呵的看着宝姐：“你想在集团竞争中夺权，最基本的筹码就是钱！我并不吝啬于多交几个朋友，也可以为你提供所需的资金支持！” 宝姐微微挑眉：“不知道闵行长要的是什么？” 闵行长瞥了一眼在场的陆涛等人：“事关重大，这种事自然不能当着外面的人去谈！” 宝姐侧头吩咐道：“你们出去等我。” “是！” 林婕妤闻言，率先答应一声，向门口走去，而陆涛略微一犹豫，也跟了出去。 三人出门后，林婕妤去车里取暖，赵泰则站在别墅门外，递给了陆涛：“哥，你说那个闵行长把宝总单独留下，是要聊什么？” 陆涛叼着烟反问道：“你认为呢？” 赵泰十分八卦的说道：“我总觉得这孙子看宝总的眼神不对，你说他该不会想的是裤裆里的那点事吧？” 陆涛笑而不语。 赵泰深谙此道的继续道：“说来也是，这娘们长得确实漂亮，尤其又是个刚死了老公的寡妇！老闵那种当领导的，都喜欢这种女人，事少，活好，最主要的是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陆涛吸了一口烟：“是啊，她如今的路很难走！集团内部虎视眈眈，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脱男人的圈子，不想继续做一个花瓶！但她想要做到这一点，偏偏又需要男人的支持，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循环。” 赵泰撇嘴道：“那你觉得，如果那个姓闵的万一真提出了那种要求，她会答应吗？” 陆涛反问道：“你认为呢？” 赵泰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从来不关心，微微耸肩：“她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答应！睡一觉能拿到一个亿！即便是一线明星也没有这个价啊！” “这一个亿可不是白给的，只是借的贷款而已！何况这可不是仅仅一次的交易！那个姓闵的，是想要进行肉体上的捆绑！这样双方才能彼此坦诚相待！” 陆涛点破闵行长的用意，紧接着又补充道：“但宝总不会答应他的！” “不会吧！” 赵泰皱眉说道：“宝总都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如果再没有点成绩，接下来马洪斌那些人肯定会逼着她下课！她正是急缺金主的时候啊！” “以闵行长的身份，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宝总的确肤白貌美，但她却是满身麻烦！通过刚刚的只言片语，也能听出来，姓闵的是靠岳父起家的，这种男人最怕麻烦，更不会只用裤裆思考问题！” 陆涛继续说道：“跟宝总捆绑，意味着他得罪了瑾龙集团的其他股东，更要承受白笑佛那边的压力！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亏本生意！所以，他即便提出了这个要求，也绝对不仅仅是馋宝总的身子！” 赵泰试着推理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个姓闵的，想通过宝总操控瑾龙集团，或者要瑾龙的股份？” “不会！” 陆涛摇头道：“瑾龙集团的其他股东，都是纵横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姓闵的身居高位，平时都是那些人求着他办事，他没必要亲自下场操作这种事！我倒是觉得，这是有人在给宝总下套！” “下套？” 赵泰对此半信半疑：“那至少得用美男计吧！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吸引力？” “权力可比外貌重要多了，走到他们这个高度的人，世界里是没有爱情的！宝总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何况她如今危如累卵，哪有时间搞什么情情爱爱！如果真让她选择再嫁，闵行长这种人，可比一个男明星对她的吸引力更高！” 陆涛一针见血的说道：“一旦宝总跟姓闵的发生点什么，距离下课也就不远了，毕竟谁会让一个靠皮肉交易上位的女人，执掌偌大的瑾龙集团呢！！” “你的意思是，集团内有人先找到了这个姓闵的！” 赵泰瞳孔猛缩：“既然这样，你怎么没提醒一下她呢！咱们如今都坐在她的船上，倘若这船翻了，大家都得淹死！” “她没那么傻！” 陆涛摇头道：“我能想到的事情，她也能想到！这个女人，比我想象当中的更聪明！只是在如今的情况下，我看不见她有破局的希望！” “咣当！” 两人正在说话的工夫，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拉开，随后宝姐脸色阴沉，不发一语的向着别墅院外走去。 赵泰敏锐观察到宝姐略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有脸上不加掩饰的愠怒，低声对陆涛嘀咕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 陆涛叹了口气：“她受挫，说明集团内有人坐不住了！这代表着不仅是她，就连咱们这伙人，也被盯上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容易的宝姐 宝姐当天的主要工作，是为自已融资。 她虽然已经接替周瑾龙成为了代理总裁，但实际上只是得到了一个虚名而已。 目前集团的各项业务，全都是马洪斌在主持，而财务大权则掌握在金珠手中，着。 集团内部派系林立，唯有她这个女人是被单独排除在外的。 这意味着她不论提出什么样的提案，都不会被董事会通过。 想要在这种局势下争取到一席之地，只能自已另寻资金，先把事业撑起来，以免被彻底架空。 于是乎，陆涛便陪着宝姐，游走在各大银行的主管领导，还有政府官员之间。 …… 与此同时，随着呼市拘留所的大门敞开，拘留期满的忠南乐，溜达着走了出来。 高琪远远看见忠南乐，摆手打了个招呼：“阿乐，这边呢！” 忠南乐见关磊、大博、小威、金锐等人都站在一辆商务车边，略显诧异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在里面蹲了这么多天，Boss始终惦记着呢！今天他有事要处理，批了两万块钱，让我们给你接风！” 关磊看着忠南乐已经被拆掉扣子与拉链的衣服，将买来的新衣服递给了他：“走吧，找个洗浴，先带你洗个澡！” “就蹲了这么几天，怎么弄的像是刑满释放一样！” 忠南乐呲牙一笑：“哥，找个有妞的洗浴呗？” 金锐翻了个白眼：“滚犊子吧！你以为小姐想钱想疯了，这么早就出来上班？” 忠南乐机智的回应道：“我知道有个足疗店不错，我号里的一个人，就是去那嫖娼被抓的！” 赵磊斜眼骂道：“去你大爷的，你这是在里面没蹲够，想让我们回去陪你啊？” 众人哈哈一笑，随即便集体登车，向市区驶去。 …… 晚八点，新城区的一家西餐厅内，陆涛正陪着宝姐参加一个酒局。 他们宴请的客人是一名四十出头的少妇，也是一天来唯一跟宝姐聊的还行的领导。 宝姐起身，主动给少妇倒了一杯红酒，笑道：“李姐，咱们是老朋友，我不跟你兜圈子！说起来，你这里也是我的最后一站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真就走投无路了！” “阿宝，以前你我虽然总是一起吃饭、逛街、旅游，处得像是闺蜜一样，但你这事，真的让我很为难。” 李姐迟疑片刻，开口说道：“我虽然有职务，但只是个虚职，实际上是不管事的！” “李姐，你不管事，是因为姐夫的权力太大，你只需要坐办公室喝喝茶就可以了！但手里的权力还是有的。” 宝姐坐在旁边，拉住了李姐的手：“你也说了，我以前跟你一样，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用关心的阔太太，但如今我丈夫死了，我一样得活下去！咱们都是女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不容易！” “你这么弄，真是让我太为难了，因为你姐夫猜到了你会来找我，再三嘱咐我不许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李姐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你之所以四处碰壁，不仅仅是因为没人愿意碰瑾龙集团这个烫手的山芋，更是因为弥勒集团的人，也在出手干预！我跟你说句话，我这么一说，你也这么一听，出了这个房间，我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宝姐点头：“这屋里没外人，您尽管说！” 李姐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姐夫闲聊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你丈夫的死，可能不是内部的问题，也不是弥勒集团的问题。” 陆涛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虽然不知道李姐丈夫的身份，但是宝姐能最后一个来见她，而且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说明她家里一定是有些能量的。 虽然陆涛对周瑾龙这个没见过面的江湖大哥并不关心，但是在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下家之前，势必要保证宝姐这个跳板的安全，于是便竖起耳朵旁听起来。 宝姐听到这个答案，也是面色一变：“李姐，你这话，我怎么没太听懂呢？姐夫是不是知道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你有没有想过，周瑾龙的死，是弥勒集团和瑾龙集团双方，共同希望的结果！瑾龙集团高层，有白笑佛的人，周瑾龙的死，本质上不是为了挑起争端，而是为了让两家集团进行融合！你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会很危险！” 李姐并未避讳的说道：“你只是一个女人，如果主动退出，他们不会为难你，但你如果执意触碰核心利益，是会给自已招来麻烦的！” “李姐，你觉得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宝姐在消化这个消息的同时，眼圈泛红的摇头道：“我是周瑾龙的妻子，也是他股份的继承人，如果不为自已做主，只会被人胁迫着作为傀儡！我知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小三上位，对此我也不在乎，毕竟我跟周瑾龙本身也没什么感情！但我怕，我真的很怕！我已经被一个男人毁掉了人生，不想再受到其他男人的控制！” “你啊……” 李姐听到宝姐的回应，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可以帮你的忙！但直接参与瑾龙集团的争斗，肯定不可能，因为这会给你姐夫带来不好的影响！如果你能自已重新开辟一门生意，我可以操作给你贷款！” 宝姐面露无奈：“姐，我现在的难处，正是缺少起步的资金！” 李姐不等宝姐把话说完，便提前封住了她的口：“阿宝，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 另外一边，赵磊等人带着刚释放的忠南乐，已经喝了一天。 晚饭过后，众人便去了当地的一家歌厅，搂着姑娘继续嚎了起来。 酒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忠南乐见自已的手机来了电话，醉眼惺忪的出门，站在了外面的走廊里：“喂，六子！我放出来了，今天刚出来！在雅丽仙唱歌呢……哈哈，这地方消费的确不便宜，但我最近混得还行……行，你过来吧，我介绍几个哥哥给你认识！” “嘭！” 与此同时，另一个路过的青年撞在忠南乐肩膀上，直接让他的手机坠地，电池也摔了出去。 “哎，你给我站住！” 忠南乐见对方要走，一把攥住了对方的肩膀：“撞到人了，不知道说声对不起吗？” 对方也没少喝酒，瞪着眼睛问道：“B崽子，你跟谁说话呢？” 忠南乐见对方是这个态度，也上了酒劲：“你撞了人，怎么还理直气壮的骂人呢？” 青年说话间，一脚踹在了忠南乐的肚子上：“骂人？我他妈还打人呢！” “咣当！” 忠南乐重心不稳，撞开包房的人摔进了屋里，扯着嗓子喊道：“高琪！我他妈让人抬啦！”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冤家路窄，意外相逢 关磊他们当天组织的这个酒局，本身就是为了给忠南乐接风的。 最近这段时间，陆涛的行事风格始终都是在走钢丝，导致众人压力紧绷。 今天陆涛难得给众人放个假，他们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排解压力，所以全都喝多了。 眼见为集体利益蹲了这么多天的忠南乐，当着自已的面挨了揍，关磊宛若一头猎豹，拎起桌上的一个酒瓶子，速度极快的奔着门外冲了出去。 那个踹了忠南乐一脚的青年，此时仍旧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对着忠南乐还要动手：“艹你妈！我打你，你还有脾气呗！我他妈……” “去你妈的！” 关磊冲到青年面前，手里的酒瓶子直奔青年的脸颊砸去。 “哗啦！” 酒瓶子横向砸在了青年脸上，直接干断了他的鼻梁，断茬处也将他的皮肤划得鲜血淋漓。 “嘭！” 大博飞起一脚，将青年从包房里踹出去，紧接着屋里的人一拥而上，围着青年便开始圈踢。 “哎呦！” 青年被众人打的鬼哭狼嚎，抱着脑袋在墙角吼道：“大宝！明哥！救命啊！” 此刻在楼梯入口的位置，也有一群喝完酒来唱歌的人走了过来，叫大宝的青年，听到走廊前方传来的呼喊，脚步一顿：“你们听，这是不是二良的声音啊？” 另一人循声望去，看见前方人群缝隙中熟悉的衣物，不由得酒醒三分：“操！挨揍那个人不就是他嘛！” “妈的！谁都敢碰啊！干他们！” 大宝听到同伴的回应，抄起旁边的铁皮垃圾桶，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 前方的走廊里，一行人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异动，仍旧在围着二良猛踹。 忠南乐从包房里冲出来之后，见关磊等人正在围殴袭击自已的青年，也挤到旁边，顺着缝隙往里面踹了两脚：“你大爷的！我他妈让你狂！” “嗡！” 与此同时，大宝手里的垃圾桶已经破空而至，直奔他砸了过来。 “咚！” 一声闷响，忠南乐被大宝一击放倒。 “大乐！” 高琪看见忠南乐被人打倒，转身一拳砸在了大宝脸上。 “嘭！” 关磊见身边有异状，宛若点球般一脚闷在大宝头上，然后冲上去一记肘击，将紧随其后的一个青年放翻。 “噼里啪啦！” 紧接着，双方加在一起的十几个人，在歌厅的走廊内，彻底混战成了一团，怒骂与惨叫此起彼伏。 关磊等人与陆涛一路走来，全都是见过血的，作为曾在东陵触顶的团队，一个个下手极为凶狠，很快便将对方的一群人放翻在地。 当他们按着大宝、二良等人暴揍的同时，跟歌厅老板聊着天上楼的纪显明，看见面前的一幕，先是一愣，随后快步上前：“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 “操！这怎么还干起来了！” 歌厅老板见状，也向身边的服务生吩咐道：“叫人上来，把他们给我拉开，快点！” 在老板叫人的同时，纪显明已经走到人群旁边，见忠南乐捡起垃圾桶要砸倒地的大宝，一脚将他踹开。 这时，关磊也按着一个人的头撞在墙上，正与纪显明四目相对。 “是你？” 纪显明认出昨夜曾在抓捕舒特时，见过一面的关磊，顿时皱眉：“兔崽子，一群外来户，敢动我的人，你活腻了！” “去你妈的！原来你是奔着我们来的！” 关磊自打忠南乐挨揍，就跟对方的人打了起来，尚未问清原因，所以跟纪显明都认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纪显明见关磊骂人，眯起眼睛威胁道：“兔崽子，跟了一个吃软饭的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已姓什么了？一群人跟着一个女人吃饭，你觉得挺光彩呗！” “你他妈敢骂我哥？” 关磊见纪显明侮辱陆涛，瞬间失去理智，冲上去就是一拳。 纪显明侧身躲开关磊的一拳，膝盖猛然提起，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关磊同样是街斗老手，在受击的同时，用头猛地撞在了纪显明的鼻梁上。 “嘭嘭嘭！” 两人纠缠在一起，展开了拳拳到肉的互殴。 “明哥！” 倒地的大宝见自已的大哥挨揍了，掏出兜里的卡簧，直奔关磊刺去。 “磊哥小心！” 小威反应最快，抢先一步冲到了关磊面前，握住了大宝的手腕。 关磊余光一瞥，见小威握住了大宝的手腕，顺势夺过他的刀，奋力刺向了纪显明的小腹。 “我操！” 纪显明见关磊下手这么狠，连忙抬手阻拦，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一刀捅在了腿上。 众人发生冲突的歌厅规模不小，随着老板发话，一楼瞬间涌上来了十多名保安，还有一群服务生，二十多人一拥而上，将两伙人全都给按住了。 “显明！这怎么还受伤了呢？” 老板看见这一幕，顿时对身边的经理吩咐道：“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报警！” 人群中，金锐听到对方要报警，彻底吓得醒了酒。 他们之所以拉拢忠南乐与高琪入伙，本身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众人一旦进了派出所，被核查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想到这里，金锐挣脱抓着自已的手臂，迅速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啪！” 旁边的保安对着金锐就是一个脖溜子：“兔崽子，你还想报信啊！” 关磊这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提膝闷在身边保安的裤裆上，然后一脚将控制金锐的保安踹开：“小锐，跑！” “嘭！” 金锐转身给旁边的服务生一拳，直奔另外一边的楼梯口冲了过去。 他不是想丢下众人逃跑，而是为了通知陆涛，他们这边出事了。 …… 另外一边。 陆涛等宝姐跟李姐吃完饭之后，跟在她身边下了楼：“宝姐，咱们现在去哪？” “哪也不去，回家。” 宝姐满身疲倦的坐进了车里：“明天开始，你去继续运作敕勒川的征地项目！我为你提供资金支持！” “啊？” 陆涛微微一怔：“你今天无功而返，拿什么支持我？” “我毕竟是周瑾龙的妻子，手里总还是有一些积蓄的，虽然不多，但至少足够你暂时撑起一摊生意！” 宝姐顿了一下：“如果不出来走这一圈，让人知道我走投无路，他们不会放松警惕，我更没有机会帮你撕开一道征地的口子！”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事件发酵，聚焦雅丽仙 陆涛对于宝姐的回应，显得有些不太理解：“如果你想启动征地项目，应该让人看不清你的底细才对，而你却到处找钱，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你资金乏力，强行上马的错觉！” “于绝境处求生存，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天我到处求人，在没人愿意帮忙的情况下，却还能拿出一笔钱来支持你征地，这会让那些盯着我的人，看不清我的底细，以为我今天实际上是得到了某人的私下帮助的！我手里的钱，不足以让他们恐惧，但一个不知道身份，在暗中支持我的人，绝对会让他们忌惮。” 宝姐面色平淡的说道：“这些身在高层的人，想事情都很复杂，既然我们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么他们自身的多疑，就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陆涛不置可否，刚准备问一下拆迁的事情，兜里的手机便传出了急促的铃声。 他看见金锐打来电话，按下接听：“怎么了？” 金锐语速很快的说道：“涛哥，我们在雅丽仙歌城，跟昨晚那个纪显明干起来了！歌厅这边要报警……” “兔崽子，你他妈再跑！” “把他手机抢过来！” “嘟…嘟……” 随即，对面又传来了两声呼喝，直接把他的电话挂断了。 陆涛听见金锐简短的一句话，顿时变了脸色。 宝姐见他沉默，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宝姐，我的人跟明珠手下的纪显明发生冲突，被困在雅丽仙了！” 陆涛转头，认真的看着宝姐：“他们身上都有案子，不能经官！” “明珠的人？你开车，直接去雅丽仙！” 宝姐对陆涛扔下一句话，随即拨通了吴凯的号码：“让雅丽仙的老板给我打电话，现在！” 陆涛听到宝姐的通话内容，也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雅丽仙歌城。 老板窦靖安排一众员工，将关磊等人控制住以后，回到办公室里，还没等跟包扎完伤口的纪显明对话，手机上便打进来了一个陌生号码。 窦靖做这个生意，每天都有无数朋友让他帮忙留包房，而他也会象征性的送个果盘啥的，用来人际交往。 见电话打来，窦靖顺手接听：“你好，哪位？” “我是瑾龙集团总裁的司机，我叫吴凯。” 吴凯自报家门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老板要跟你通话，号码已经发给你了！” 周瑾龙死亡的消息，如今还没有彻底传开，窦靖听到吴凯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唯唯诺诺的点头：“好的，我明白！明白！” 等对方挂断电话后，窦靖诧异的看着身边的纪显明：“你如今在集团混的可以啊！在外面发生冲突，你们老板都亲自找我了！” 纪显明也颇为意外：“我大哥找你了？他咋知道这事的？” 窦靖解释道：“不是明珠大哥，打电话的人叫吴凯，说是瑾龙大哥的司机！” “吴凯？” 纪显明顿时反应过来：“他不是瑾龙大哥的人，如今集团是周瑾龙的老婆当家！对面那群傻逼，全是她的人！” 窦靖顿时懵逼：“啊？他们也是瑾龙集团的？” 在江湖上，虽然瑾龙和弥勒两个集团的人互相不服，但双方之间的关系，有点像现如今的我国和老美，别管彼此间斗得再狠，可是在其他小国家眼里，依然还是天花板级别的庞然大物。 窦靖开的歌厅，本身就带有擦边性质，而且接待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最怕的就是惹麻烦和得罪人。 别管瑾龙集团发展成什么样，对方的体量都不是他能够触碰的，他连纪显明这种人都得罪不起，何况是集团高层。 纪显明身为集团内部的人，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很清楚，摆手道：“这事你不用管了，电话也别给回，把人交给我，我自已处理！” “显明，咱们俩是多年好友了，你可能不能这么搞我啊！” 窦靖连忙回应道：“你们集团内部的纠纷，跟我没关系，但我毕竟是开门迎客的，谁都得罪不起，所以这个电话，我必须得回，你多体谅！” “你随便吧！” 纪显明简单处理了一下腿上的伤口，摆手让身边的大宝将自已扶起来，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脸色阴沉的说道：“但人我必须带走！后续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找我！” 窦靖见纪显明离开，犹豫片刻后，按照吴凯发来的短信，把电话给宝姐打了过去：“周夫人您好，我是雅丽仙的老板窦靖！” “嗯。” 宝姐应了一声，开门见山的说道：“听说我的人，在你的歌厅起了点冲突？” 窦靖十分机智的回应道：“是！双方都是您的人！我已经把他们分开了！周夫人，我只是一个开店糊口的小老板，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不敢参与，所以这事已经由他们自行处理了！我全程没有参与！” “我的人在你的店里出了事，你觉得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摆脱干系的吗？” 宝姐语气没有波动的继续说道：“在我赶到你店里之前，我的人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也不能被任何人带走，否则这就不是他们的事情，而是瑾龙集团与你的事情了，我说的够清楚吗？” 窦靖听见这个回答，顿感压力，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明白！” 双方结束通话后，窦靖第一时间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在歌厅二楼，店里为了不影响做生意，已经将双方分开在了两个包房里，窦靖摆手叫过一个服务生：“什么情况？” 服务生低声解释道：“纪显明想把对面的人带走，但又怕咱们不管这事，他们人手不够！我刚刚已经听到他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妈的，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件破事！” 窦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走进纪显明所在的包房，看着他已经被血染红的裤子，劝阻道：“显明！你伤的这么重，又喝了酒，别在这生闷气了！我先安排车送你去医院，别耽误了缝针！” “啥jB意思，我自已没车啊？” 纪显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事你不用管，我自已解决！那群砍货不是挺狂吗？今天我就让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十几个小青年齐刷刷的走进房间，为首一人看见纪显明等人狼狈的模样，瞪大了眼睛：“明哥，这是怎么了？” 纪显明见自已这边的人到了，大声吼道：“先别问！去，把对面包房的人，全给我拎出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初步形成的阵营 歌厅二楼，关磊等人被服务生分开后，便被关到了对面的包房里。 高琪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窗口，看着守在外面的保安，还有忽然聚在对面门口的一群人，转身对关磊说道：“磊哥，对面没他妈报案，而是找人过来了！” “大爷的，这孙子是因为武川县的那一件事记仇了！” 关磊看了一眼空旷的包房，随即直接将桌上的麦克风握在了手里：“等下只要门一开，我第一个上，然后你们都跟着我往外冲！出去之后各跑各的，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千万别恋战，也别纠缠！” 忠南乐闻言，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愧疚：“磊哥，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却把你们都给牵连了，这事……” “这事是因你而起，但却不是因为你发酵的，双方之间本来就有过节，事情闹到这一步，起因已经不重要了！” 关磊面无表情的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这里分责任没意义，只记住一点，咱们坐在这里，代表的是涛哥的脸面！绝对不能给他丢脸！” 这时，高琪看见对面一群人涌出包房，做了一个深呼吸：“人出来了！” 沙发上的大博闻言，指缝里夹着一根不知道在哪摸出来的铁钉子，用袜子在拳峰上缠了一圈，率先起身。 走廊内，纪显明被大宝扶出包房，看着对面的房门怒吼道：“给我踹开！” 就在这时，宝姐的声音忽然在后方传出：“都住手！我看谁敢！” 众人转身望去，发现宝姐在陆涛、赵泰和林婕妤的陪同下，已经向这边走来。 纪显明这边的人，除了他的手下之外，还有一些是被他们叫过来的朋友。 靠近外围的一个小青年，见宝姐模样靓丽，顿时生出了表现的心思，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你在那跟谁喊呢？” 陆涛见状，上前一步按住青年的侧脸，奋力撞向了墙壁。 “咚！” 一声闷响，青年翻着白眼倒下。 青年同伴见状，迅速掏出了卡簧刀：“你他妈的！” “哗啦！” 赵泰抽出随身的仿五四，上膛后粗暴的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B崽子，这有你的事吗？” 其余人看见赵泰手里的东西，顿时懵逼。 宝姐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迈步走到纪显明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认识我吗？” “认识。” 纪显明本就是吃亏的一方，加之没少喝酒，还憋了一肚子的气，梗着脖子回应道：“宝总，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似乎轮不到你来管吧！” “私人恩怨，你是不是忘了自已的身份了！” 宝姐呵斥道：“既然拿着瑾龙集团的薪水，你就归我管！带着你的人，马上走！” 纪显明瞪大了眼睛：“怎么着，你这是来给他们撑腰的？宝总，你才刚上任，就这么偏袒自已人，不合适吧？” “自已人？你要清楚，我是瑾龙集团的当家人！别说是你，就连你大哥明珠，也是我的下属，何来自已人这一说？” 宝姐顿了一下：“集团正值多事之秋，你们在这里闹事，影响的是整个集团的颜面！带你的人撤走，这事等回到公司关起门来，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纪显明心里清楚，让宝姐把人带走，必然是大事化小的结局，当即犟嘴道：“笑话！我需要你给我说法吗？今天这人我必须带走，你们谁都……” “啪！” 宝姐不等纪显明把话说完，一巴掌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你是不是有点给脸不要脸，认不清自已的身份了！知道自已在跟谁说话吗？” 纪显明当着自已一众兄弟的面，被一个女人抽了巴掌，愣了大约两秒钟，瞬间怒极失智：“他妈的！给我干他们！” 陆涛之所以始终没说话，是因为他的定位就是宝姐身边的人，眼见纪显明要对宝姐动手，顿时做好了冲上去控制住他的准备。 在陆涛迈步的同时，又是一道吼声传出：“艹你妈的！我看谁敢！” “呼啦啦！” 紧接着，走廊两侧传出了密集的脚步声，而后肖剑锋带着自已身边的一伙人，直接将纪显明等人围在了走廊中间。 他是陆涛叫来的。 此举并不是为了拉着他捆绑，而是因为陆涛在本地着实没什么朋友，也怕宝姐会压不住场面。 而肖剑锋在抓捕舒特的事情上，本身就欠着陆涛一个人情，既然双方有合作意向，这个场合他也不得不来。 纪显明不怕宝姐，是因为他不觉得这个外界传闻的上位小三有什么了不起，甚至受到明珠的影响，在心里还有些瞧不起她。 但肖剑锋作为集团老臣，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而且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六亲不认，这孙子急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现场众人，都认得这位在本地叱咤风云的大哥，顿时鸦雀无声。 “纪显明，你他妈的是不是喝了点马尿，忘了自已姓什么了？” 肖剑锋大步走向纪显明，破口大骂道：“就算你大哥在这，他今天也他妈不敢这么放肆啊！怎么着，端着瑾龙集团的饭碗，还他妈没放下呢，就敢骂娘啊？” 纪显明悻悻道：“锋哥，这事跟你想的不一样！是他们先打了我的人，还捅伤了我……” “你他妈给我闭嘴！” 肖剑锋伸手指着纪显明的鼻子尖，目露凶光的开口道：“你记住，大嫂代表的是整个瑾龙集团！你跟她作对，打的是集团所有人的脸，包括你大哥！” 纪显明看着肖剑锋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意识到，自已刚刚奔着宝姐使劲，确实有些冲动了。 没等现场的气氛有所缓和，明珠也赶到现场，笑呵呵的看着众人：“今天这雅丽仙还真是大腕云集，够热闹的！” 纪显明看见明珠，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哥，你怎么来了？” “啪！” 明珠再度挥手，一巴掌抽在了纪显明脸上：“长出息了！不仅学会了到处给我惹祸，还他妈学会窝里斗了！你还嫌集团不够乱，麻烦不够多，是吗？” 明珠身边的青年，见店里的保安和服务生都在外围张望，指着人群吼道：“艹你妈！都他妈给我滚！告诉窦靖，这层给我戒严，再来一个人，我把这个破店给他砸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各自的小九九 明珠打在纪显明脸上的一巴掌，顿时让现场的气氛陷入冰点。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明珠此刻到场，是为了保护纪显明，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更是表明了绝不姑息的态度，但实际上也相当于把这件事给接了过去。 明珠抽完纪显明一巴掌，随即将视线投向了宝姐，主动道歉：“宝总， “没有。” 宝姐微微摇头：“明总，这毕竟是集团内部的事务，我们还是自行解决的好，你的意见呢？” 明珠一口应下：“当然，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宝姐莞尔一笑：“明总一言九鼎，我当然放心。” 明珠随即将视线投向了陆涛：“我听说，在武川带回来的那个舒特是你抓的，干得不错！” 陆涛与明珠对视，嘴角上挑：“明总过奖！” “我记住你了！” 明珠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评价，转身离去：“都别在这给宝总添堵，散了吧！” 随着明珠将纪显明带走，一场冲突至此戛然而止。 宝姐看着明珠远去的背影，将视线投向了肖剑锋：“我没想到，肖总竟然会来到这里！” “你之前让刘涛去找我，不正是为了进行合作，寻找刺杀我大哥的凶手么！” 肖剑锋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既然舒特已经抓到了，并且确认了行凶者的信息，我想趁热打铁，把人给挖出来！这种事得动用集团的力量，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当然，周瑾龙是我丈夫，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死不瞑目！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的并不是你，而是我们！” 宝姐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肖剑锋的条件：“我只是担心，并非所有人都支持我们给他复仇，想让这件事走的长远，我需要稳固自已在集团内的地位，这同样需要你来支持我！” 肖剑锋沉声道：“我既然敢公开露面支持你，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龙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的诉求并不复杂，只想给他报仇雪恨！” 宝姐反问道：“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我们抓到的那个舒特，掌握的资料并不算很多，但也并未完全没有线索，至少查到了那个三哥是在北边来的！凭我一个人，很难继续查下去，我需要集团提供支持！” 肖剑锋补充道：“具体的方案，我会在明天的会议上提出来！” “可以！” 宝姐点头，指着陆涛说道：“同样的，我需要刘涛去继续大厂店一带的征地项目，你也得支持他！” 陆涛听到两人的对话，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此时双方已经进行了利益交换，说明两人之间的捆绑已经完成。 通过周瑾龙的死，宝姐终于拉拢到了自已的第一名战友。 …… 楼下。 纪显明坐在明珠的车里，宛若霜打的茄子，沉默不语。 半晌后，明珠开口问道：“疼了吗？” “不疼！我都多大的人了，挨一巴掌能有什么的！” 纪显明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大哥，今天的事怪我了！” “我说的不是脸上那一巴掌，而是腿上的那一刀。” 明珠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都已经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办事怎么还能如此毛躁呢？如今集团内所有的股东，全都不服那个女人！大家之所以默契的等待，就是想看看有谁先沉不住气，背上骂名去做这个出头鸟！我们要对付她的方式有很多，而你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那一种！” “大哥，道理我都懂，但今天真的是喝多了！” 纪显明此刻也十分懊恼：“在武川抓舒特的时候，我曾跟那些人起过冲突，还用枪威胁过刘涛！今天看见他的人跟大宝他们动手，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报复的！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个误会！但人出来混，不就是混个脸面嘛，哪怕知道是个误会，我也不能低头啊！” 明珠点燃了一支烟：“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现在继续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先去养伤，等伤好以后，主动去给刘涛道歉，跟他把关系处好！” 纪显明虽然认识到了自已的错误，但毕竟也混了这么多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大哥，今天受伤的是我！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刘涛并不是我的敌人！” 明珠老谋深算的回应道：“江湖上的事，矛盾越大，面上越稳！因为大家都输不起，所以得步步为营，抓住要害让对手没有反抗的机会！走出第一步棋的可以是所有人，但绝对不能是我明珠！ 在这个人人为已的局里，唯有刘涛与他人不同！他也是为了利益来的，但是他手里没有筹码，想要壮大自身，只能浑水摸鱼，谁给的价码更高，他就会倒向哪一边！这枚活棋，或许不足以决定胜负，但很有可能把水搅浑！” 纪显明半信半疑的问道：“可是我看，他对那个娘们挺忠心的啊？” “这是自然，他不将宝勒根苏勒捧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上，怎么能体现出自已的价值，去待价而沽呢？” 明珠冷笑道：“瑾龙集团的财政大权，都在我手里握着，他不会傻到拒绝跟我做朋友！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去道歉，他绝对会放低姿态，把你捧在手心里，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纪显明不假思索的保证道：“大哥，既然是你发话，别说受点委屈，即便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义不容辞！” “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平时头脑很灵光，但一碰到酒精，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明珠叹着气下了个死命令：“从明天开始，你滴酒不沾！只要能坚持三个月，我把你派到” …… 另外一边。 宝姐一天内见了那么多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回到庄园后便早早去休息了。 陆涛安排完宝姐的安保工作，便一个人从后门离开，乘坐出租车，赶到了隋浩勇在市里的一个私人办事处，坐在茶桌旁边，跟他聊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拉选票 隋浩勇的这个办事处，是他私下用以喝茶、打牌以及谈生意的私密场所。 这里处理的都是些不宜在公司处理或者纯粹私人的事务，外边未挂招牌，环境也颇为隐秘。 茶桌旁边，隋浩勇递给陆涛一杯茶：“这么晚了，怎么想到过来找我了呢？”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晚上，我的人跟纪显明发生了冲突，宝总和肖剑锋都出面了！” 隋浩勇哈哈一笑：“呦！你面子不小啊！” “明珠也去了！对宝总服了软！” 陆涛很通透的说道：“宝总挺我，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但这事却让我得罪了明珠，双方还未接触就把关系闹僵，这让我很被动！” “肖剑锋这人，性格倔强，办事不择手段，且不计后果！如果让宝姐把他拉上船，此人无疑会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尖刀！” 隋浩勇很谨慎的说道：“如果他们真的达成共识，肖剑锋会严重威胁到你的地位！” “暂时不会！宝总决定让我接替傻根的位置，去处理大小厂店及周边三个村的征地项目！在没有完全掌权之前，她不会这么早兔死狗烹！何况肖剑锋具体的立场，还有待确认，一个在瑾龙集团占股的的高层，用起来未必有我这么顺手！” 陆涛闲聊几句，随后便提出了自已的诉求：“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约一下明珠，我准备跟他聊聊！” “早了点吧？” 隋浩勇听完陆涛的话，沉吟片刻后说道：“如今局势尚未明朗，你这么早跟明珠见面，怕是不妥！” “我见他，不是为了站队，只是为了服软！如今所有人都在观望，他也不例外！我不希望他将我看作对手！何况我要去征地，很多款项还得由他审批！” 陆涛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如今各方都在等待时机，没人愿意做排头兵！我这时候去找明珠，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台阶下，能让我接下来的征地项目顺利不少！” 隋浩勇饶有兴致的问道：“真能低下头？” 陆涛笑问道：“我低头了吗？” 隋浩勇咧嘴一笑：“呵呵，你这是想浑水摸鱼，先把自已的利益保住！” 陆涛也没装假：“集团内部局势复杂，我不能只想着成，也得考虑到败！防微杜渐，人之常情嘛！隋总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你白帮忙！” 隋浩勇十分自然的说道：“钱我不缺，要么你把拆迁的活给我吧！周总一死，许多布局都得被打乱，我身边的人也都闲着呢！到时候用你的名义接活，让我的人去干，怎么样？” 陆涛干的活，总共分为征地和拆迁两部分，隋浩勇这一开口，便撕掉了很大一块肉。 出了今晚的事情，陆涛如果直接去找明珠，对方绝对不会相信他，之所以来找隋浩勇，只是为了让双方之间有一个“保人”。 瑾龙集团的七名股东当中，陆涛如今已经拉拢到了三位。 之所以让隋浩勇给明珠带话，也是为了在会上得到超过半数的支持，让自已将位置坐稳。 即便知道隋浩勇是在趁火打劫，但他也只能答应下来：“项目可以让给你！但这句话，我需要你在明天的早会前帮我带给明珠，就说我中午请他吃饭！” 隋浩勇果断应下：“可以！既然从一个人的事情变成了两个人的，我会在明天一早的会议上，力挺你去接征地项目！不过肖剑锋和宝总那边，你必须要确定他们的态度！我在集团内部从不站队，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不会惹得一身骚！” 陆涛帮隋浩勇添着茶水，认真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只要明珠那边没问题，他们的立场绝对不会变！我的位置提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 与此同时。 纪显明的腿部受伤之后，便被大宝等人送到了一家私人诊所，进行完缝合后躺在了病床上。 纪显明所在的诊所是明珠开的，平时专门给他们这伙人服务，所以房间装修的有些像是宾馆，全是单人病房。 病床边，大宝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脸色阴沉的说道：“我刚刚跟医生聊过，他说二良脸上挨的那一下很严重，鼻梁骨折，半边脸全是伤口！虽然是用美容线缝的针，但恢复后一定也有伤口！明哥，你在呼市混了这么多年，从未吃过这样的亏，这口气，咱们绝对不能这么咽下去！” “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纪显明醒了酒，而且麻药过劲，感觉身上疼得厉害，烦躁的骂道：“你还嫌我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多，那几个嘴巴子挨得不够响，是不是？” “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宝闹心的说道：“咱们让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垃圾给揍了，而且还是在雅丽仙那种地方，这事传出去，兄弟们以后在社会上还怎么混啊？” “屁话！出来混的，谁没挨过揍！即便是周瑾龙和白笑佛，也不敢说自已是常胜将军啊！” 纪显明呛了一句，继续说道：“如今周老大死了，虽然是那个女人在当家，但心要跟马洪斌争这个位置的！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少给他添乱，稳稳当当的扶着他向前走！ 只要他能上位，咱们都能鸡犬升天，脱离如今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人在社会上混，挨几个嘴巴子不丢人！但是等你混到连饭都吃不上，穷的叮当响的时候，那才是真没有人瞧得起你呢！” 大宝磨了磨牙：“今天咱们挨揍的事，连我对象的闺蜜都听说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们啊？这事你如果不敢办，那我自已去找他们！” “放你妈的屁！让我知道你在这时候添乱，我打断你的腿！” 纪显明心里本身就很憋气，见大宝是这个态度，顿时摆手：“你给我滚出去！我睡觉了，别在这烦我！你记住，如果你敢违背大哥的意思去寻仇，等他把你扫地出门的时候，即便咱们俩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那我也保不住你！” 大宝嘴唇动了动，最终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第四百四十七章 会议桌上的交锋 翌日一早，陆涛如往常一样，陪同宝姐赶到公司后，便直奔二十二楼，向会议室走去。 第二次来到公司的众人，对于开会流程已经轻车熟路，在接待处选定与会人选后，便开始进行搜身。 与此同时，隋浩勇也赶到了接待处，看见宝姐后，点头打了个招呼：“大嫂，早！” 宝姐微微点头：“早。” 在两人短暂对话的同时，隋浩勇也对陆涛点了下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了。 随即，众人便一同走进了办公室内。 虽然瑾龙集团的众多高管面和心不合，但毕竟都是掌权派，在事关利益的公司会议上，还是没有人迟到的。 宝姐等人员到齐后，开门见山的说道：“上次叫大家过来，是宣布我接替我丈夫出任总裁一事！今天是我第一次主持内部会议，各位畅所欲言，有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可以提出来，公司会尽力提供帮助！” “宝总，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了吧！” 孙毅看向了宝姐：“如今集团的业务，全都是马总代理的，业务上的事情，我们似乎不需要向你请示！” “老孙，你表忠心可以，但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郑光端起茶杯，笑呵呵的说道：“马哥的确分管业务，但也是要对大嫂负责的！大嫂过问，这没有问题啊！” 孙毅面色一沉：“我就事论事而已！怎么，你这是想站队大嫂啊！” “我只站队集团利益！” 郑光说出一句冠冕堂皇的话，随即又补充道：“我只是想提醒你，集团不论谁当家，大家的股份都不会变！你作为持股最少的股东，是不是应该摆正自已的位置呢！” “我有话说，是关于大哥葬礼的！” 肖剑锋被两人吵得头疼，开口道：“四天后，就是大哥的葬礼！既然这事要对外公开，那么大哥的死因，还有葬礼的规模，我们得拿出一个方案了！” 宝姐看向了马洪斌：“马总，你认为呢？” “这话没得说！在座诸位都是龙哥一手带出来的，龙哥毕竟是一代枭雄，从八十年代初期，步步辉煌走到了今天！如果没有他，我们这房间里有一半，都是下岗工人，而另外一半，不是在放羊就是在种地！大哥好热闹，生前如此，身后事也该如此，我建议风光大办！” 马洪斌顿了一下；“只是死因还要大嫂拿主意！” “病亡。” 宝姐给出答案，继续道：“隋浩勇，你在江湖上人缘好，仇家也少，大哥的葬礼由你负责，可以吗？” 隋浩勇一口应下：“当然！正如马总所说，虽然大家意见不合，但是对龙哥的感情，恐怕分不出高低！能送大哥最后一程，我竭尽全力！” 陆涛在众人对话的同时，瞥了一眼明珠，却见他脸色憔悴，似乎神游在外。 郑光这时也继续说道：“集团如今还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的上层关系网断了！虽然我们跟地方各部门的关系都处得不错，但京城的关系，始终都是龙哥在维系的，我们接触不上！这么大的集团，想要平稳的向前走，断了这根线，是要出大问题的。” 宝姐看向了马洪斌：“这方面的事情，马总能接手吗？” 马洪斌莞尔一笑：“大嫂，如今你才是集团总裁，我怎敢僭越呢！” 宝姐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回应道：“之前大哥去京城的时候，我只是负责陪那些官太太喝茶、购物，谈不上有交情，但最起码还算相识，最近我会去一趟京城，试着跟她们接触一下！” 马洪斌听见这话，微微点头，没作声。 他刚刚的一番话虽然谦卑，但根本原因，还是他根本接触不到京里的人。 周瑾龙的底子本身就不干净，接触的更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在那些人眼中，周瑾龙都无足轻重，至于他身边这些在本地叱咤风云的人物，更是入不得眼。 不过这事倒也给马洪斌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似花瓶的女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周瑾龙曾私下里跟他说过，自已之所以娶宝姐，除了垂涎她的美貌，更加看重的是她的情商以及社交能力。 说简单一些，这段婚姻的真实目的，只是周瑾龙赋予了宝姐一重正式的身份，可以让她代替自已跟那些官太太、小老婆拉近关系，做一些男人之间没办法当面明说的勾当。 在众人各自思考的同时，郑光也开口说道：“大嫂，自从龙哥出事，集团内部很多部门都停摆了！有的是因为人员调动，有的是因为资金不足！更有甚者，我们前期投入巨大人力物力的几个生意，竟然无人管理，让白笑佛趁机大肆侵占市场份额，这么下去，损失恐怕要数以亿计！” 宝姐皱眉：“原因呢？为什么停下了？” 郑光拿起烟盒，避而不谈：“呵呵，这话，我可不敢说。” “大哥生前，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平衡！之所以压不住内部各种各样的声音，是因为他说过，你们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拼出来的兄弟！他不能厚此薄彼，对谁动刀子都心疼！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而你们则是他的软肋。” 宝姐索性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其实这原因，诸位不说我也清楚，无非是马总跟明总的利益发生了冲突！你们双方一个管人事，一个管财务！在失去大哥平衡的情况下，开始互相拆台！” 孙毅眯起了眼睛：“大嫂，你这话，针对性可够强的！”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觉得在座每一个人应该都清楚！以前你们搞内斗，是因为大哥在顶着外部压力！但如今虎狼环饲，一旦集团出现问题，损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 宝姐压根没理孙毅，沉声道：“从今天开始，所有停摆的项目，全部恢复到半个月以前的状态！人员，资金供应，一切按照既定方案实施！这个方案是否可行，现在举手表决。” 第四百四十八章 即刻生效 瑾龙集团内部的七大股东当中，除了宝姐之外，持股最高的人，便是马洪斌和明珠，而这两个人，也是从最一开始跟周瑾龙混出来的老兄弟。 如果说集团内部有谁能接替，并且有野心去盯住周瑾龙留下的位置，那么非这两个人莫属。 所以，在这种混乱的阶段，他们要做的必然是稳固自身利益，去排挤对手。 这就导致明珠断了马洪斌的财路，而马洪斌也过河拆桥，让明珠负责的项目陷入瘫痪。 作为集团内绝对的实权派，他们哪怕打一个喷嚏，都会影响到集团旗下三千多名员工的切身利益得失。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根基深厚的他们，自然可以不计损失的斗下去，但瑾龙集团内部，也是有产业链的，项目一停，自然有一串人叫苦不迭。 宝姐的这个提议，算是人心所向，就连一向摇摆的隋浩勇，都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我觉得大嫂的提议没问题！公司内部出问题，必然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最主要的是，白笑佛一旦得势，也会无休止的打压咱们！我赞成这个提议！” “我赞成！” “我也赞成！” 随着肖剑锋与郑光同时表态，宝姐开口道：“算上我一票，超过半数！我相信马总和明总，会尊重董事会决议吧！” “当然！” 马洪斌点头道：“我听说，你们抓了袭击大哥的凶手，事情办得如何了？” “只是个边缘人物，此人名字叫做舒特，是个随风飘的麻雀，被人从外地请过来的。” 肖剑锋把话接了过去：“组织袭击大哥的人，绰号叫做阿三，道上的人都称呼他老三、三哥，此人具体信息不详！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没有口音，且极度谨慎，在他出没的地点，任何监控画面都没有此人的身影！我已经按照舒特的描述，给他做了画像，会后会发放给诸位！大家混了这么多年，在社会上都有各自的朋友，大家共同发力吧！” 马洪斌见肖剑锋将信息公开，便没再多说：“好！” 对此，陆涛倒是觉得有些怪异。 他接触肖剑锋，是按照宝姐的意思办的，拉拢的意图十分明显。 但肖剑锋在审完舒特之后，却选择了将消息完全公开。 宝姐曾说过，谁能给周瑾龙复仇，她自愿将总裁的位置让出来。 而肖剑锋此刻的说法，则表明了他全然不准备站队宝姐，而是一心复仇的立场。 宝姐见现场安静下来，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通知一下！大家都知道，之前敕勒川那边的征地项目，大哥是交给傻根去负责的！如今傻根已经退出呼市，那么这个项目总不能搁置下去，我提议由刘涛接手……” “我不同意！” 孙毅没等宝姐把话说完，便率先打断了她：“傻根已经退出集团多年，让他做征地项目，本身就有很多人不满！既然项目要做，也轮不到一个外人继续操刀！” “谈不上外人吧！” 隋浩勇端起茶杯说道：“你也说了，傻根本身就不是集团的人，他都能干，刘涛也没问题！他毕竟是大嫂的人，而大嫂又刚刚上任，这点面子，咱们总是要给的！” “我倒是比较赞成孙毅的说法。” 郑光沉吟片刻，开口道：“之前大哥之所以安排傻根去负责征地，是因为不想把投资意图表现的太明显，引起白笑佛的重视！虽然这事有些违规，不过大家谁也不敢反驳大哥的面子，这才默认下来！ 既然大嫂说一切都要回归正轨，那么征地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得由集团自已人去处理！否则难免让人觉得，大嫂急于安插亲信！” “傻根在负责敕勒川项目的时候，本身就是把这个活包给刘涛的！让他接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宝姐据理力争：“至于你说的外人，我倒是不敢苟同！我已经跟刘涛签了劳动合同，聘请他做我的私人秘书！我的秘书，不算是集团的外人吧？还是说我作为总裁，没有推荐人选的资格？” “资格当然有，但大嫂既然说了是提议，当然得进行表决。” 郑光舔了下嘴唇，率先表态：“我不同意！” 孙毅紧随其后：“还有我！” 七票当中，已经去了两票。 孙毅是马洪斌的人，自然也代表了他的意思。 那么剩下的四票，分别是宝姐、明珠、肖剑锋与隋浩勇。 作为第一个找到自已合作的隋浩勇，这一票已经稳了。 肖剑锋欠自已一个人情，陆涛也毫不怀疑。 那么只要明珠再投出一票，算上宝姐之后，陆涛便可以顺利将敕勒川征地纳入囊中。 有了这个项目，他才算真正有了坐上牌桌的资格。 正在陆涛思考的同时，金珠却悠悠开口道：“郑光说得对，既然集团要整肃，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归正轨！让一个来路不明，刚进入集团的新人接项目，会引发太多人的不满，我反对！” 陆涛闻言，倏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隋浩勇。 而对方看见陆涛的目光，也是一脸懵逼，微微摇了下头，似乎不太理解这个变故。 陆涛没想到，明珠竟然如此睚眦必报，因为昨晚小小的冲突，竟然盯上了自已。 他本以为势在必得的项目，竟然毁在了这么一句话上面。 “我倒是觉得，明总这话有瑕疵。” 就在这时，马洪斌悠悠开口道：“刘涛的底细，我们不清楚，但大嫂未必不清楚！何况用人看的是能力！傻根之前征地的时候，刘涛表现不错，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换人，是在给白笑佛放水！算起来，在座各位当中，他是最了解征地项目的人！我倒是觉得，他未必不堪重用！我投他一票！” 肖剑锋言简意赅：“我赞成！” “嗯，我也赞成！” 隋浩勇眨巴着眼睛说道：“刘涛在征地的过程中，重伤了弥勒集团的金珠！这时候谁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都是给他擦屁股！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让他自已把项目继续干下去呢！” 宝姐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那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刘涛出任瑾龙集团开发办主任！任命即刻生效！”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刘主任 瑾龙集团作为拥有数千员工的正规企业，入职流程是相当烦琐的。 即便陆涛的工作，是宝姐这个代理总裁亲自安排的，但走流程的话，至少还需要三四天。 会后，孙毅走出办公室以后，快步走到了郑光身边：“老郑，你等一下！” 郑光脚步一顿：“咋？有事？” 孙毅递过去了一支烟：“没事，就是谢谢你刚才站在我这边，投出了反对票！不然我面子上得多难看！” “话别这么说，明总不是也跟你一个态度么！” 郑光笑道：“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的意见，很少跟马总相悖，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事我也闹不机密，你问我，我还纳闷呢！” 孙毅不加掩饰的骂道：“俗话说，小白脸子，没他妈好心眼子！我看那个刘涛，就是靠裤裆里的那点事上位的，这才来几天啊，都挤进中层了！” 郑光顿时提醒道：“哎！这话可别乱说，大嫂如今毕竟是代总裁，你胡言乱语，不是给马总找麻烦么！” “咋啦！他们敢做，难道我还不能说了？我看那娘们也是个骚货！不然当初能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 孙毅脸颊抽动的“嗤”了一声：“自从大哥没了以后，她做过一件妻子该做的事情吗？你看看她干的这些事，有哪一件值得咱们叫一声大嫂的？” 郑光不置可否，揽住了孙毅的肩膀：“这人多嘴杂，走吧，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 另外一边。 陆涛没用宝姐找他，便主动跟着她去了办公室：“宝姐，今天的事，我谢谢你了！” “我对你承诺过，跟我干，征地的活会交给你！你的地位有了，帮我干一些事情才会方便，这是互惠互利的，你不需要感激我。” 宝姐顿了一下：“虽然你的审批手续还需要几天，但工程不能耽误！明天开始，你就继续运作吧！我既然扶你上马，那你一定不能摔下来！” “宝姐放心，征地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陆涛说完工作的事情，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我有件事没想清楚，在今天的会议上，你是如何让马洪斌投我一票的？” “我没有与马洪斌联系过。” 宝姐放下手里的工作，认真的看着陆涛：“我只是想知道，除了我之外，你在集团还有多少朋友！” 陆涛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如常的回应道：“宝姐说笑了，肖剑锋投票给我，是因为跟你有了合作！至于隋浩勇，我觉得他是看见你和马总都举手了，认为你们这边的胜面更大而已！” “我没想到，让你出任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会有这么大的阻力！但同样的，马洪斌与明珠不对付，这两个人是很难站在同一阵营的，我赌的就是他们不合！” 宝姐轻描淡写的回答完陆涛的问题，转语道：“今天晚上，带我去敕勒川的几个村子看看吧！只有你我！” 陆涛有些懵逼：“宝姐，你这是……” “我虽然接手集团，但实际上对于各种业务都不甚至了解！如今集团的业务重心都放在矿产上，我觉得过于单一了！所以，我想发展房地产！” 宝姐面色平静的回应道：“要做一个行业，首先需要了解它！从征地到开发、销售，我要全程跟进！如今盯着我的眼睛很多，行事越低调，对我们越有利！” “懂了！” 陆涛打了个招呼，随即便退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林婕妤便迎了上来：“刘主任，入职流程那边，需要提供你的身份信息！另外你的部门需要多少人，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学历，都可以告诉我，我好安排人事部门按照你的需求去进行招聘！” 陆涛的身份见不得光，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件事的解决方案：“这个不急，等我回去研究一下，回头跟你详谈！” “人事的招聘是统一的，上述资料，你必须在月底前交给我。” 林婕妤补充道：“另外入职的事情，你还是快一些办妥比较好，这事关你的年终分红与工资发放！” “好，多谢！” 陆涛远远瞥见隋浩勇走出办公室，跟林婕妤打了个招呼，随即便跟在对方身边，一起走进男卫生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隋浩勇转身看着陆涛，无语道：“你小子怎么跟过来了，吓我一跳！” “我还想问你呢！” 陆涛推开几个插间的门，见厕所没有别人，低声问道：“你不是说帮我跟明珠打过招呼了吗？刚刚在会上，他为什么会否决我？” “你懵，我比你还懵！我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挺客气的！但我刚刚再给他打电话，他压根不接！前台的人说他开完会就走了！” 隋浩勇反问道：“你究竟怎么得罪他了？” “我之前跟他没打过交道，只有昨晚在雅丽仙跟纪显明那点事！” 陆涛同样一头雾水：“明珠这么记仇吗？” “他的确是个小心眼，但不至于这样啊！估计是遇到其他烦心事了！” 隋浩勇转开话题问道：“我万万没想到，马洪斌竟然会投你一票！你什么时候跟他搭上了？” “大哥，拜托你用正常的眼光看我行吗？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监狱里男浴池那些变态的目光！” 陆涛看着隋浩勇幽怨且怀疑的目光，一阵恶寒：“我觉得倒不是我搭上了他，而是他想搭上宝总！毕竟在我这件事情上投一票，他就有了跟宝姐对话的机会！” “真的？” 隋浩勇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刘涛，当初你一无所有进集团，可是我主动跟你交的朋友！你小子该不会攀上高枝儿，准备卸磨杀驴吧？” “我如果真跟马洪斌绑上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在厕所跟你嘀嘀咕咕吗？” 陆涛翻了个白眼：“明珠那边的情况，你得尽快帮我查清楚，他的态度，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确实！明珠毕竟是集团的财神爷，惹恼了他，你征地的事情也不会顺利！” 隋浩勇点头道：“我下午再给他打一个电话，想办法当面和他聊聊。” 第四百五十章 夜幕中的尾随者 晚六点。 陆涛吃过晚饭，便单独离开庄园，驾驶着一辆租来的凯美瑞停在了后门，等待起来。 “咚！”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已的车顶，推门下车查看，却没看见什么物体。 这时，宝姐的声音在高处幽幽传来：“喂！你围着车看什么呢！过来接我一把！” 陆涛抬头望去，发现宝姐此刻正悬在半空，衣服被墙头挂铁丝网的栏杆刮到，整个人都挂在了墙上。 此时的宝姐脸上不施粉黛，穿的也是普通的衣服，没有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反倒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俏皮。 宝姐被挂在原地，有些生气的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翻墙？快点接我下去！” 陆涛看见宝姐的模样，走过去让她踩住自已的肩头，摘下衣服后，把她接了下来，忍俊不禁的问道：“你好歹也是个集团老总，而且还是个女人，怎么学会爬墙了呢？” “废话！院子后门也有人守着，我不翻墙出的来么！我上学的时候为了出去吃夜宵，翻的墙比这个还高呢！” 宝姐看着被刮坏的衣服，一脸心疼：“真可惜，我这外套可是纪梵希的！” “行了，你就知足吧！幸亏我出来得早，如果我晚发现你一会，别说纪梵希了，估计得给你冻拉稀！” 陆涛摆了摆手：“上车吧！咱们要去的地方，离这还有一段路呢！” …… 晚上七点，绿地厂外的棚户区，已经漆黑一片。 陆涛站在宝姐身边，闻着空气中的异味，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即将拿下的第一块地皮！村子那边我已经谈妥了，只要拆了这片棚户区，就可以签合同！” 宝姐看着面前破败的环境，还有棚户区零星的灯火，叹了口气：“这里的人，都是如何安置的？” 陆涛回应道：“强行驱离！但是有一大部分的人，都拿到了高价赔偿！” “我算了一笔账，拆这个厂子，你不仅不会赚钱，而且还会赔钱！” 宝姐侧目，向陆涛问道：“从最一开始，这里便是你的一张门票！你挖空心思进入瑾龙集团，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 “我在老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需要有伞！” 陆涛对此并未隐瞒宝姐：“原本想站队周瑾龙的。” 宝姐莞尔一笑：“没想到，最后跟一个寡妇混在了一起。” 陆涛自然不敢去接这种话：“话别说的这么难听，你是我老板！” 棚户区已经断水断电，宝姐看着那些窗口透出取暖的火光，眼中闪过一抹悲悯：“到了这时候还没有搬走的人，想必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这些人，尽量妥善安置吧！” “恐怕不行，绿地厂只是我们征地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去拿其他的地皮，如果在这边开了口子，我接下来的工作会很难进行下去！” 陆涛微微摇头，解释道：“拆迁区，永远不缺家庭困难的人，干这行的人，不能心软。” “我没心软，只是想到了自已小时候，并且难以相信，如今还有烧柴取暖和照明的人。” 宝姐顿了一下：“仔细想想，我嫁给周瑾龙也没几年，但曾经的生活，却像是跟现在隔了几个世纪！你说，人都这么善变吗？” 陆涛思考了一下宝姐的问题，并没有正面回答；“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想让自已变得更好，这本身并没有错。” 宝姐身处黑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都说穷人家的女孩长得漂亮，是一种罪过！因为她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已，只能沦为被人挑选的商品。” 陆涛直言道：“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像是商品的女人！” “是因为我混迹在马洪斌他们这群老狐狸中，还没有被淘汰吗？” 宝姐笑了笑：“人这一生，都在缓慢成长，我们都曾有幼稚的时候，我也年轻过！” 陆涛为人的原则，就是永远不跟棋子交朋友，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弃掉对方。 对于宝姐的情绪，他没有太多波动：“这边看完了，我再带你去其他村庄转转？” “去弥勒集团征地的区域转转。” 宝姐转身向车辆走去：“我得看看弥勒集团的布局，学学他们的思维！” 两人闲聊间，陆涛便驱车上路，向着小厂店村赶去。 二十分钟后，陆涛驱车拐进村子，忽然向宝姐问道：“你晕车吗？” 宝姐一愣：“什么？” 陆涛单手扶着方向盘，抽出手枪上膛，然后放在了身边的储物格上：“后面有辆车，似乎把我们跟上了！” 宝姐皱眉说道：“这不可能！今晚来这边的消息，只有你我清楚，谁会盯上我们？” “我也觉得不可能，因为我们的行踪很隐秘，而且车也是租的！但后面那辆车，跟了咱们已经快十分钟了！” 陆涛说话间，猛然猛踩了一脚油门：“坐稳！” “嗡！” 凯美瑞引擎轰鸣，猛地窜了出去。 陆涛手握方向盘，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加速疾驰，瞥见前方有一条岔路，略微减速后，粗暴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将油门一踩到底。 “吱嘎！” 凯美瑞的减震发出酸牙的声响，随即便冲进了一边的岔路当中。 “嗡！” 后方车辆速度不减，沿着道路窜了出去。 陆涛拐入岔路后，向前行驶了大约五十米，见后方再度亮起车灯，把枪握在了手中：“看来我猜的没错，那车真是奔着咱们来的！” 宝姐的表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会是谁？” 陆涛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你我在呼市，都没有朋友！” “腾腾！” 话音未落，两辆摩托车超过后方追击的商务车，迅速靠近过来。 “吱嘎！” 陆涛晃动方向盘，利用车辆的晃动卷起烟尘，想要遮蔽对方的视线。 “嗵！” 一声枪响刺透尘烟，子弹拍在凯美瑞上，霎时崩碎了车辆的后风挡玻璃。 “趴下！” 陆涛按着宝姐的头，粗暴的将她塞进了副驾驶的脚部空间，嘶吼道：“中枪了没有？” 宝姐有些茫然的回应道：“应该没有！” “砰砰！” 陆涛转身，顺着后车窗胡乱开了两枪，语速很快的补充道：“刚中枪不会感觉到疼，摸摸自已身上有没有血！” 第四百五十一章 密林，杀手，空膛的枪 一场毫无征兆的追逐战，在小厂店村悄无声息的上演。 村子里颠簸且不知通向何处的黄土路上，陆涛驾驶着凯美瑞，正在急速飞驰。 但是受到路况的影响，轿车的速度和机动性，都远不如摩托车的优势更大。 “吱嘎！” 陆涛在行进的过程中，看见右手边有一条通往主路的巷子，顿时减速想要拐过去。 “嗡！” 后方的摩托车抓住机会，迅速冲上前来，后座的车手也端起了手中的喷子。 陆涛听见摩托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身体。 “嗵！” 枪声再起，钢珠在车身上溅起一片火星。 陆涛冲进来的道路，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行，车辆挤进巷子之后，总算短暂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在车辆的轰鸣当中，陆涛感觉自已身上出现了多处痛点，起初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随后便宛若被火炭烫了一般，让他额头冒汗，身体痉挛。 车辆冲出巷子的一瞬间，宝姐在路灯的照耀下，见陆涛脸色惨白，而且满是冷汗，紧张的问道：“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中枪了？” “我没事！” 陆涛一个甩尾冲上街道，咬牙说道：“对方不是奔着抓人来的，而是奔着杀人来的！咱们现在叫支援来不及，只能去就近的派出所，你别怕！” “我不怕！” 宝姐摇了摇头：“自从进入瑾龙集团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包括死亡。” 陆涛顺着车尾灯看见追上来的两辆摩托车，还有一辆商务车，同样思绪飞转。 对方动了杀心，但规模并不是很大，怎么看都不像本地势力能做出来的手笔。 莫非，是沈城那边来人了？ 街道尽头，一辆卡车的连续闪灯，将陆涛的思绪拉回现实。 顺着后视镜望去，后面的两辆摩托车已经越来越近。 陆涛看着在视线内迅速放大的摩托车，略微踩了一脚刹车，将对方放了上来。 摩托车上的车手抓住机会，顿时端起喷子，对准了陆涛的车。 “嗡！” 陆涛在对方靠近的同时，再度踩下油门，向着货车贴靠过去。 “我操！” 摩托车骑手似乎也没料到陆涛会用这种拼命的方式躲避自已，猛地压下车头，向两车之间的空隙移动过去。 陆涛等的就是这一刻，趁着对方的行车轨迹固定，再度将车辆减速，把手枪探出了车外。 “砰！” 枪声骤起，骑手腹部中弹，摇摇晃晃的扎进了路边的荒沟当中。 “嗡！” 后方的商务车抓住陆涛减速的机会，猛轰油门冲上来，直奔他的车尾撞去。 “咣！” 两车的保险杠同时炸裂，凯美瑞方向失控，压着路基脱离道路，凌空翻滚着飞了出去。 “嘭！” 两秒钟后，车辆重重砸在了路边。 陆涛很幸运，这条路旁边是一条结了冰的小河，车辆反着砸碎不算很厚的冰层，得到了些许缓冲。 剧烈碰撞导致陆涛满脸是血，甩着头嘶吼道：“宝姐！你怎么样？” “我还好！” 宝姐剧烈咳嗽着：“你呢？” 陆涛被冰冷的河水一激，疼痛感被压抑下去不少，踹碎车窗解开了安全带：“爬出去，快！” 经过刚刚的撞击，对方的商务车也熄了火，只剩下一辆摩托车追了上来。 “砰砰砰！” 陆涛胡乱开了几枪，骑手慌乱下开到冰上，当场便摔了车。 陆涛见商务车上有数人追了过来，将刚刚顺着车窗探身的宝姐粗暴的拽出来，然后拉着她就跑。 后方枪声再起，子弹打在车身上，泛起叮叮当当的声响。 求生欲的支撑下，陆涛趟着冰凉的河水，很快带宝姐冲到了对岸。 宝姐的裤子已经被水浸透，呼哧带喘的说道：“刘涛！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这时候躺下，就永远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陆涛见前方的山上有一片松树林，推了宝姐一下：“我的枪里只剩下两发子弹，上山之后，你往树林里面跑，我把他们引开！记住，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藏起来，等确认周围彻底没动静了，再打电话叫人接你！” 宝姐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恐：“我们要分开走？”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带着你，咱们谁都跑不掉！” 陆涛来不及跟宝姐解释太多，推了她一下：“走！” 语罢，陆涛便沿着对方能看见自已的山坡，继续狂奔。 月光洒落，对方的六七个人，很快也过了小河，分别冲向了两人。 陆涛见有人追向宝姐的方向，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向那边打出了一枚珍贵的子弹。 “砰！” 一枪过后，陆涛也不看结果，继续转身狂奔。 山下顿时传来了一道嘶吼：“妈的！抬死他！” 陆涛听见对方的口音，微微愣了一下，因为这人的口音，明显更接近陇右。 呼市的寒冬，夜晚气温接近零下二十度。 陆涛刚刚在河里爬出来，棉裤已经被水泡透了，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已经冻上了一层冰壳子，不仅行动不便，而且低温所带来的体力流失，也让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对方的追兵是绕开水面冲过来的，速度明显比他快了许多。 陆涛在可以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躲在一棵树后，甩手一枪打了出去。 “砰！” 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一抹火星。 “嗵！” 对方反手一枪，掀飞大片树皮，手枪也随即开始向这边压制。 陆涛短暂拖住对方的脚步，继续转头狂奔，但跑了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他的腿没有知觉了。 严寒之下，他分不清自已是中枪了，还是失温了，只能挣扎着往起爬。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走！” 陆涛见宝姐去而复返，莫名急眼：“不是让你跑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宝姐将陆涛的手臂搭在自已的肩膀上，强撑着把他扶了起来：“别问了，快走！” 第四百五十二章 救命之恩 松树林内，陆涛在宝姐的搀扶下，咬紧牙关的向着树林内行进着。 山脚下，一群追兵见陆涛这边忽然停了枪声，也纷纷加快速度，沿着山坡攀爬上去。 陆涛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抓住一根树枝停下了脚步，认真的对宝姐说道：“我腿伤了，带着我，咱们两个全都走不掉！你先走！” “我如果能丢下你，就不会在这时候回来！” 宝姐认真的回应道：“你欠我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死在这里！” “生活不是偶像剧，江湖更不是儿戏！生死时刻，别管是身份，名声还是其他，都抵不过一颗子弹！人丢掉一条命，往往只是一刹那而已！” 陆涛握住宝姐的手腕，无比认真的说道：“如果我今天走不掉，以后的事情交给赵泰处理！我不求他们大富大贵，但你一定替我保护好他们！” “砰砰砰！” 没等陆涛把话说完，山脚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而且这阵枪声，还是从两个方向同时传出的。 饶是宝姐这种外行，也察觉到了异常：“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枪声把警察吸引过来了？” 陆涛本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念头，但此刻听到山下大乱，也重新燃起了斗志：“不管这些，先走！” …… 四十分钟后，两人终于跌跌撞撞的从另外一侧绕到山下，钻进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当中。 这一路走来，陆涛的眼睫毛已经挂上了一层霜，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也在不自觉得颤抖着。 在看见村中灯火的那一刻，陆涛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喘息着说道：“打电话，叫人过来接咱们……” “咕咚！” 没等他把话说完，身边的宝姐却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陆涛见宝姐倒下，借着月光一看，却发现宝姐的半边身体，早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宝姐？！” 陆涛见宝姐双目紧闭，掏出手机想要求救，但两人的位置还位于山脚，压根没有信号。 低温与失血，已经让他视线发黑，意识昏沉。 眼见宝姐倒下，他强撑着腿部的疼痛，极其狼狈的拖着对方向村子的方向赶去。 冰天雪地当中，陆涛走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在他筋疲力尽之际，终于走到了村子最边缘的一户人家门口，奋力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打开门的中年看见门口狼狈的两人，被吓了一跳：“你们是干啥的？怎么来我家了呢？” “救人！帮我救人！” 陆涛呼吸急促，将身上三千多的现金全部掏出来递了过去：“送我去区里的安康医院，这些钱都是你的！” 中年看了看陆涛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昏迷的宝姐，对院内喊道：“孩子他妈！出来帮忙！” …… 陆涛要去的安康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其规模充其量只是一个卫生院，但也是赛罕少数几个能够治疗枪伤的地方。 之前跟金珠起冲突的时候，陆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这里是早就选好的地方。 之前在冰天雪地里，陆涛只感觉冻得身体麻木，但是等他在医院里缓过来以后，被冻过的皮肤迅速肿胀，双手更是如同插在热水里，又痛又痒。 处置室内，医生剪开陆涛的裤子，看了一眼他腿部的伤口：“情况不算很糟，没伤到骨头，子弹卡在了肉里，还有腰部和手臂中的铁砂，都得进行手术！” 陆涛咬牙问道：“不行，手术的恢复期太慢了，不打麻药，直接挖子弹可以吗？” 医生无所谓的回应道：“也不是不行，但这样的话，你的伤口得用填充棉塞住，每天进行两次更换！过程需要持续大概三到四天，然后才能包扎！远比做手术更痛苦！” “可以，就这么弄吧，把伤口边缘的肉挖掉，掩盖一下墙上的痕迹！” 陆涛看着自已腿上肿起来的弹孔，追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她怎么样？” “问题不大，比你幸运多了！只是被子弹擦破了手臂，劳累过度外加低温，所以昏了过去，人还没醒。” 医生将一卷绷带递给了陆涛：“咬住了，不打麻药挖子弹，过程会很痛苦。”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攥住了床头的铁栏杆：“我经历过！放心弄！” …… 半小时后，陆涛处理完伤口，单手架着拐杖走出处置室，向护士问道：“跟我一起来的人醒了吗？” 护士指着对面的房间说道：“放心吧，人已经醒了，正在对面的房间……” “啊！！” 没等护士把话说完，宝姐的喊声忽然从对面房间传了出来。 “操！” 陆涛听到声音，条件反射般的丢开拐杖，在旁边的柜子上抄起一把剪刀，猛地冲进了肌注室。 房间内，宝姐穿着病号服趴在床上，裤子被褪下去了一些，一名女性医生，正在给她进行臀部肌肉注射。 医生被响声吓了一跳，看见冒冒失失冲进来的陆涛，顿时一声呵斥：“哎！你干什么！没看见外面挂着女性注射室的牌子吗？” 陆涛看着满脸泪痕的宝姐，还有她雪白的屁股，顿时老脸一红，向后面退去：“抱歉！实在抱歉！” 他这边刚把门关好，闻讯而来的关磊、赵泰等人，便速度极快的跑了过来。 关磊看着陆涛腿部挽起来病号服，还有在渗血的纱布，霎时间红了眼睛：“他妈的！哥，这是谁干的？” 陆涛摇头：“目前还不知道！我交代的事，都办妥了吗？” 赵泰点头道：“放心，兄弟们已经把医院的进出口都守住了，全带着枪！” 吴凯随即走上前来，脸色阴沉的质问道：“刘涛，你跟宝总私自外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我？” “这事责任在我！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陆涛正跟吴凯说话的工夫，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打来的陌生号码，摆手道：“一会跟你解释！” 随即，陆涛便走到旁边，按下了接听：“哪位？” 对面传来了的一道低沉的男声：“马洪斌。” 陆涛闻言一愣：“马总？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没必要这么提防！咱们单独见一面吧。” 马洪斌顿了一下：“聊聊我今晚对你的救命之恩！” 第四百五十三章 舍得 马洪斌的一句话，让陆涛眼中闪过了一抹愕然，但很快便语气平静的问道：“马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怕我听到什么消息，在诈你？” 马洪斌笑呵呵的说道：“如果不是我的人在山路上替你挡住追兵，你现在连跟我通话的机会都没有，见一面，对你有好处！” 陆涛见马洪斌说出了具体地点，沉吟片刻后说道：“现在不行。” 马洪斌笑呵呵的回道：“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好，随时等你。” 两人这边刚将结束通话，肌注室的门便被推开，刚刚的女医生出门后，对陆涛摆了下手：“那个谁，病人叫你进去一下！” “好！” 陆涛手持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肌注室内。 房间内，宝姐已经恢复如常，关切的看着他：“你的伤怎么样？” “命大，死不了。” 陆涛见宝姐没事，略微松了口气：“原本该是我保护你，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你救了我一命。” “你们男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跟同性之间，你们可以衍生出很多情感，比如忠诚、义气和信任等等！但是对于女人，似乎只有两种感觉，接受与排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拥有这种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一定就是需要保护的。” 宝姐挑眉看着陆涛：“我虽然不是你大哥，但也算是你半个大姐吧？你因何认定我就不能拥有所谓的义气，只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不值得你互相信任？” 陆涛很认真的回应道：“人在江湖，信任的代价可是很沉重的，我不觉得把自已的命，交给一个连打针都哭的女人手中，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别乱讲！” 宝姐抓起一个纸团丢了过来，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我警告你，我晕针的事情，仅限你我知道，绝对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听懂了吗？” 陆涛感觉到腿部的疼痛难以抑制，点燃了一支烟：“跟你相比，我更怕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你觉得那些老狐狸，会放心让一个打针都不敢的女人，压在自已头上吗？” 宝姐处变不惊的脸上，难得浮起一抹红霞，岔开了话题：“说正事！你觉得今晚这件事，会是谁干的？” “不清楚，但确实很怪，因为我想不到咱们俩的行踪，是如何被泄露出去的。” 陆涛顿了一下：“对方的杀心很明显，但规模很小！在能够查到你我消息的情况下，却只派出了有限的人手，而且还没什么大手子！如果这事让我办，绝没有失手的可能！” “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这事即便让我一个外行去策划，都不会办的如此粗糙。” 宝姐挑眉看向了陆涛：“你之前说，自已是为了躲避仇家过来的，那些人，该不会是奔着你来的吧？” “他们刚出现的时候，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双方交手之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涛摇头道：“瑾龙集团的情况是暗斗，但我惹上的麻烦却是明争！如果来的人真是我的仇家，人员素质不会如此低劣！” 宝姐继续问道：“你惹上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有些秘密，还是不说的好。” 陆涛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你觉得吴凯这个人，值得信任吗？” 宝姐反问道：“你怀疑问题出在他身上？” “我的人绝对不会出问题，如果不是吴凯，那就是翠影澜庭被人无死角的监控了，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才全都无法逃脱别人的视线。” 陆涛补充道：“你身边得加派人手，哪怕让他们处理一些外围的事情也好！” “这些事，你跟吴凯商量着来就可以。” 宝姐的关注点明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我在征地区域遭遇袭击，一旦消息外泄，会让人觉得我对这个项目很重视，这种事迟则生变，你的动作得尽快！” “咱们俩的想法一样！我这边会尽快先把绿地厂的棚户区拆掉，将征地合同签署下来，只有先把优势地块拿下，才能向周边辐射！” 陆涛顿了一下：“今晚我得留在医院输液，明天一早组织拆迁！” 宝姐在遭遇袭击之后，多少还是带有一些警惕的：“要么还是回家输液吧，家里的保健医生，要比这里的人更专业！” 陆涛还想着与马洪斌见面的事，很自然的回绝道：“算了，这里距离敕勒川更近，明天一早，我还得去征地现场！” 宝姐听到陆涛这么说，便没再强求，而陆涛也担心她那边出问题，把所有人都给派了回去，只留下了一个金锐在他身边。 等宝姐离开后，陆涛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车队，重新拨通了马洪斌的电话号码：“马总，我们可以见面了。” …… 晚十一点。 玉泉区，云中渔港海鲜酒楼。 陆涛按照马洪斌给出的地址，赶到这家酒楼后，便乘坐电梯赶到四楼，走进了马洪斌的办公室当中。 马洪斌见陆涛撑着拐杖，笑呵呵的说道：“你的伤，比我想象当中严重！” 陆涛笑着回道：“看起来吓人而已，如果真受了重伤，我也没办法来见你。” 马洪斌不置可否，指着金锐对身边的司机马刚说道：“带他去休息室，安排一份宵夜，我跟刘先生单独聊聊。” 陆涛闻言，对金锐点了下头，示意对方离开，自已则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马总，我腿上有伤，顾不得礼数了。” “叫你来这，只是私下的闲谈而已，别拘束。” 马洪斌很随和的回答了陆涛的问题，也从办公桌后起身，递给了他一支烟：“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见面吗？” 陆涛接过烟，笑着回道：“我原本想着，马总是想叫我边吃边聊，却没想到，这酒楼是你的生意。” 马洪斌坐在了陆涛对面：“这饭店，开了三十多年了，从我爸手里传给了我，规模也越来越大了！我家里在八十年代就能开私营饭店，你应该能想到我生长的环境。” 陆涛咧嘴一笑：“没想到，马总还是个富二代。” “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起码衣食无忧！这酒楼的生意很好，给我养老是没问题的。” 马洪斌顿了一下：“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所以我懂得分享，也舍得分享！” 第四百五十四章 改换门庭 陆涛听见马洪斌说出“舍得”二字，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没有作声。 马洪斌见陆涛沉默，叼着烟问道：“今晚的袭击，你认为是谁干的？” 陆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可疑的人很多，能对宝总动手的人也不少！包括马总您，不也是最可疑的人选之一么？” “你是觉得我贼喊捉贼，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只为了创造一个跟你见面的机会？” 马洪斌哈哈一笑：“我倒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如今的你，正是举棋不定的时候，而集团内没有谁的棋盘，比我更值得你落子，只要我稍微表现出一些亲近，你自已会找来的！” 陆涛知道马洪斌指的是什么，点头道：“今天在会议上投我一票的事，还得感谢马总！” “举手之劳而已！我投你的票，不是为了制衡，而是因为你真的可以把征地的项目干好！” 马洪斌不再跟陆涛卖关子：“袭击你的人，是纪显明手下的大宝！” “大宝？怎么会是他？” 陆涛先是一怔，但是再回想起对方粗糙的手法，倒是信了几分：“他这是因为我们在雅丽仙的冲突，心存不满？” “纪显明死了，就在跟你们发生冲突的当晚！被人勒死在了病房里！” 马洪斌言语直白的说道：“所有人都在盯着宝勒根苏勒，而明珠那边负责盯梢的，就是大宝，他知道你们的行踪不奇怪！我的人也在盯着宝总，所以会知道这个情况。” “明珠不会支持大宝杀人，所以他才只能带着自已的人展开行动。” 陆涛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难道他今天上午在会上给我投反对票，莫非他认为纪显明是我杀的？” “你觉得金珠会那么傻吗？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 马洪斌语气平淡的说道：“你连身份都是假的，来瑾龙集团无外乎是求一份安稳，谁会相信你为了一点小矛盾去杀人泄愤？但不论如何，纪显明都是因你而死，所以明珠看你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陆涛见马洪斌已经把话挑的这么明白，再度沉默下去。 他说得对，瑾龙集团这些人，全都是老油条，这么简单的嫁祸，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仅凭一个纪显明，就想让宝姐跟明珠翻脸，这太不现实了。 这事唯一能起到的作用，似乎只有断了陆涛与明珠之间的联系。 按照这个思路琢磨一下，面前的马洪斌，似乎已经背上了最大的嫌疑。 他先是断了自已与明珠的联络，然后再拉自已上船，摆明了一副恩威并施的模样。 他说袭击自已的人是大宝，可空口白牙，那些杀手是否与明珠有关，谁说的准？ 马洪斌并不知道陆涛心中所想，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你应该可以猜到！而我这个人，也不喜欢绕弯子，只问你一句话，是否愿意成为我的人！” 陆涛见马洪斌这么说，微微蹙眉：“马总，我不太明白，自已在你心中，是个什么定位。” “我这个人，从小生活在富庶的家庭中，生性并不好斗，反倒因此混了个好人缘，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所以才坐上了副总的职位！不论你是否相信，在瑾龙集团内部，因为周瑾龙之死最为痛心的人，并不是宝勒根苏勒，也不是高喊复仇口号的肖剑锋，而是我！” 马洪斌抽了一支烟，又续上了一支：“我跟周瑾龙在一起，从未想过扬名立万，只因为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如果他是病亡，我一定会在他死后，主动退出瑾龙集团！但他是被人害死的，我不能坐视不理啊！ 自打他没了，集团内乱糟糟、臭烘烘，从上到下乌烟瘴气！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开始离心离德，明珠大肆敛财，其他人也各怀鬼胎，背后更是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厮杀！瑾龙生前，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集团，就此土崩瓦解！所以，这集团我必须接过来！” 对于集团这些大亨的话，陆涛连标点符号都不信，自然也不会相信马洪斌这番看似掏心掏肺的坦白，提醒道：“马总，你似乎并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 “我不管你要什么，只要帮我坐上这个位置，我让你替代宝总，成为七大股东之一！这样不论你是为了什么来的，都可以满足一切需求！” 马洪斌认真的看着陆涛：“这个条件，整个瑾龙集团都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你！而我今天既然能出手救你，也能顺势杀你！如果你真觉得跟一个女人鬼混有什么出息，现在可以离开了！” 马洪斌的话，直刺陆涛心底。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哪怕是对他表现得无比信任的宝姐，都从未作出过这种保证。 成为瑾龙集团的股东，意味着他不再需要保护伞，而是可以自已成长为一把伞。 只这么一瞬，陆涛心中便作出了最终决定，但并未表现在脸上：“马总，我并不觉得，自已值得你给出这么高的价码！” “你值，因为我要你做的事情，其他人做不到，而你自已本身，也会承受很大的风险。” 马洪斌看着陆涛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那个女人，远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单纯！她其实从未信任过你，知道她跟吴凯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陆涛闻言愣住：“在我看来，宝总似乎并不相信吴凯，莫非他们俩之间，是在演戏？” “吴凯是宝勒根苏勒的亲表弟！这个消息，是我昨天才查到的！” 马洪斌笑了笑：“她只是看中了你不择手段向上爬这一点，准备用你扫清障碍，而吴凯实际上才是她的杀手锏与护身符！你觉得真到了必须牺牲一个人的时候，她会选谁？” 陆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马洪斌说得对，这件事大大出乎了陆涛的预料，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吴凯竟然跟宝总有这层关系。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在他第一天接触宝姐的时候，吴凯介绍他认识隋浩勇，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还有更恐怖的一点。 连马洪斌都刚刚查到双方之间的关系，那外人更不可能清楚。 既然有很多人找上自已，自然也会找到吴凯。 所以，宝姐从头至尾，对于集团内其他人的态度，或许都是有所了解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吴凯一直在与马洪斌合作，直至马洪斌识破他的身份，这才让他的橄榄枝转向了自已。 这么看来，宝姐这艘船，便更没有了陆涛的位置。 更何况，在已经得罪明珠的情况下，除了马洪斌，陆涛已经没有了其他退路。 一念至此，他不假思索的开口道：“马总，即便你今天没来找我，我也觉得你在集团内，是最稳妥的靠山！你给我面子，我必须接着！” “在你来之前，我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马洪斌莞尔一笑：“别觉得自已是走投无路来到我身边，会受到轻视！你的位置很重要，发挥作用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机械，尘烟，微不足道的人生 陆涛是白纸一张进入瑾龙集团的。 在接触到宝姐之前，他对于集团内部的情况，没有丝毫了解。 但这么多天摸爬滚打下来，也算是搞清楚了集团内部的局势。 如今七大股东心思各异，大部分人都在想着如何捞钱给自已留后路，以及壮大实力抵挡这波洪流。 目前来看，有能力竞争龙头这个职位的，只有马洪斌、明珠和宝姐三人。 宝姐能支撑到现在，除了陆涛与吴凯的保护，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另外两名竞争者，正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一旦某一方得势，准备更上一步台阶的时候，陆涛看不出宝姐能用什么抵挡袭来的铁拳。 他可以背叛宝姐，因为马洪斌能够作为更大的靠山。 可他不能背叛马洪斌，因为在得罪了明珠的情况下，如果马洪斌要踩他，谁也保不住。 随着陆涛同意入伙，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马洪斌虽然觉得陆涛很重要，但是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便通过谈话的方式进行着试探：“关于我们的合作，你目前有什么想法？” “吴凯不能留！”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宝总既然将双方之间的关系藏得这么深，那么吴凯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有他在，变数太多了！” 马洪斌微微点头：“还有呢？” 陆涛嘴唇动了动，但又很快把话咽了回去：“马总，你这个问题就有些为难我了！我对你的作用，只是除掉吴凯后，成为宝总唯一的倚仗，至于你接下来要干什么，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你很聪明，知道如何把握尺度。” 马洪斌莞尔一笑：“征地项目，你放心大胆去干！自已搞不定的地块，我会暗中帮你出手！既然我在你的选举上投出了一票，在后续的会议上为你说话，也算符合情理！好好干，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捧你进入集团中层！” …… 这天晚上，陆涛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他知道马洪斌没骗他，因为对方许诺给他的利益，跟自身要得到的东西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与其事后对陆涛出尔反尔，还不如履行承诺付出的代价更小，也能让他在组建新班子以后，拥有孙毅和陆涛这两个死忠，几乎占据了半壁董事席位。 至于他未来是否要对自已提供保护，等陆涛将他扶上马，替他干完宝姐这个脏活，似乎也不是马洪斌一个人说了能算的。 事情至此，大局已定。 海鲜酒楼短暂的会谈，让陆涛在沉思之后，作出了扶马洪斌上位的决定。 目标有了，现在的问题便是该如何迅速巩固自已在宝姐身边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陆涛便让忠南乐与高琪纠集了二十多人，带着拆迁队赶到了绿地厂棚户区。 清晨七点，铲车的轰鸣声在棚户区传开。 随着忠南乐与高琪逐户确定屋里没人，装载机马力全开，一栋栋简陋的房屋，在尘埃当中化作残垣。 棚户区尽头，最破的房子里。 数日前曾与干猴捅伤拆迁队员的查百顺，正裹着几层破棉被酣睡。 他身边不远处，干猴被轰鸣声吵醒，起身掀开门帘向外看了一眼，随之脸色一变，快步走到查百顺身边，推起了他的肩膀：“哎！你别他妈睡了！快醒醒，拆迁队来了！” 查百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着外面的轰鸣，一脸茫然：“猴哥，这是怎么了？” 干猴语速很快的催促道：“拆迁队来了，正在推房子呢！穿上鞋，快走！我捅伤过他们的人，被抓住就麻烦了！” “他们要拆我家房子？” 查百顺瞬间清醒，抄起了旁边的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干瘦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凶光：“他妈了个B的！我出去跟他们拼了！” “你别犯傻！” 干猴一把按住了查百顺的脖子：“这些来干活的，都是底层混混，你跟他们拼命有什么用？” 查百顺急的眼圈泛红：“可是你当初说，想阻止他们征地，就得找其中那个带头的！可是咱们也找不到人啊！我总不能看着他们，真把房子拆了吧！” 干猴强行拖着查百顺跑出了房间：“你觉得仅凭咱们俩，能拦得住吗？听我的，走！” 两人离开后，并未走得太远，而是躲在了棚户区几十米外的一个土坡后面。 前文说过，这片棚户区连砖瓦结构的房子都少见，大多数都是窝棚和土房，所以装载机的拆迁进度很快，完全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不到半小时的工夫，便拆到了查百顺家门前。 查百顺看见铲车升起铲斗，向他家的窝棚移动过去，情绪失控的就要往上窜：“他妈的！我跟他们拼了！” “你给我回来！” 干猴一把将查百顺按住，沉声道：“听我说！你听我说！房子拆了，但是地还在这！你只要在这里等下去，早晚能见到你爸！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咣！” 伴随着一声闷响，那个由查百顺父亲亲手搭建起来的“家”，彻底被尘烟遮盖，随即化为平地。 “唔！！！” 查百顺被捂住嘴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闷吼，泛红的眼眶中，绝望与泪花交织在一起。 这个少年的信仰崩塌了。 对于他而言，似乎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就是在这里等父亲回来。 或许他尚未意识到，对他而言，这房子的存在，甚至比父亲的归来还重要。 他早已经忘记了父亲的模样。 可是，人总得有点活下去的念想。 干猴捂着查百顺的嘴，感觉到他忽然没了动静，生怕自已把他捂死，连忙松开了手，见查百顺一动不动，伸手推了他一下。 查百顺还活着，但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眼神却变得无比浑浊，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啪啪！” 干猴拍了拍查百顺的脸：“百顺！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猴哥，我不想活了！” 查百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就连天空和云都变得陌生：“他们不让我活，我也不想让他们活！我要弄死他们！” 第四百五十六章 火柴灭了，梦碎了 干猴认识查百顺已经很久了。 一直以来，干猴都以大哥自居，带着查百顺“混”，但他们混的不是江湖，而是混的生活。 他们得保证自已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活下去。 即便没有生活，但他们也得生存。 一直以来，查百顺的性格都胆小怯懦，那些同龄的孩子会欺凌他，就连其他拾荒的老人，也会像是驱赶野狗一样的将他赶走。 查百顺想活着。 他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活在那一抹微光中，为自已编织出来的美梦当中。 他一直在给自已洗脑，等父亲出狱，好日子就来了。 现在，火柴灭了。 梦碎了。 这个本就活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少年，彻底将自已的野性释放了出来。 他不准备随着火柴一起死去，而是想用这最后一缕光芒，放一把火。 一场大火！ 干猴没啥文化，从小在垃圾桶里吃自助长大的他，没上过一天学，有限的人生经历，让他很难理解一些过于复杂的情感。 但查百顺现在的眼神，让他感觉心如刀绞。 心里那股浓重的压抑，让干猴也动了怒气：“行，我陪你一起弄死他！但是弄死他之后，呼市咱们就留不下了！” 查百顺攥着斧子，面无表情：“我不怕！”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一个拆迁队的小青年，攥着一卷卫生纸，捂着肚子向这边走来，找到一处避风的草丛，一屁股蹲了下去。 “哗啦啦！” 青年刚刚蹲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被吓了一跳。 没等他转头，已经被查百顺扑倒在地。 紧接着，干猴自制的匕首抵在了青年的脖子上：“小个泡，喊一句，爷抬死你！” 青年看着面前两个穿着破破烂烂，宛若野人般的青年，一脸懵逼：“啥意思啊，哥们？” 查百顺目露凶光的质问道：“我问你！这边的房子，是谁让拆的？” 青年闻着两人身上刺鼻的味道，有些懵逼：“这、这……” “噗嗤！” 干猴在青年脖子上划了一刀：“说话！” “哎哎哎！我说！” 青年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连忙开口道：“带队的是忠南乐与高琪！他们的老板叫刘涛！” 查百顺磨了磨牙：“刘涛在哪？” 青年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他在大厂店村呢！说是在什么铺的饭店，跟村里的领导吃饭呢！高琪刚刚还说，等我们拆迁结束后，一起去吃饭！” 干猴问道：“大窑铺饭店？” “对对对！” 青年连连点头：“哥俩，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跟我没关系！” 干猴并未理会青年的解释，追问道：“刘涛长啥样？” 青年回忆了一下：“我早上见到他了！长得挺帅的，可惜是个瘸子，拄着拐！” “嘭！” 查百顺听到这个回答，一斧子砸在了青年头上。 血液飞溅，青年被砸的微微翻了白眼，目光惊恐的想要喊话。 “嘭！” “嘭！” “嘭！” “…！” 查百顺的斧子，宛若打桩机一般，接二连三的落下。 …… 大厂店只有一个饭店，叫做兴发饭店，因为所处位置的小地名叫做大窑铺，所以村民们都管这里叫大窑铺饭店。 这个饭店，是三组的村民组长开的，因为绿地厂占的就是三组的地，所以陆涛跟支书山跃进，还有村长、会计什么的，都一起来了饭店，准备聊征地的事，同时中午也在这边订了几桌，用来安排拆迁队的人吃饭。 这家饭店距离绿地厂不远，查百顺和干猴得到位置，便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因为陆涛前一天晚上遭过袭击的缘故，所以今天关磊、赵泰等人都格外重视，连屋都没进，而是守在了附近的几个出入口。 饭店对面的巷子里。 查百顺盯着饭店门前停的几辆车，沉声道：“村里没几个人有车，这些车肯定是那些搞拆迁的人开过来的！” “走，去找那个瘸子！” 干猴握紧了兜里的小刀，跟查百顺向街道对面走去：“百顺，干完这件事，咱们往南走吧！我听人说，南方没有冬天，咱们即便睡在大街上，也不遭罪！” 查百顺点头：“好！” 两个完全不懂法律的小青年，在已经杀了一人的情况下，毫无心理压力的向着街道对面走去。 他们此刻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找到一个瘸子，然后弄死他。 “哎，你们俩给我站住！” 饭店门前，并未见过两人的小威挥了挥手：“今天这饭店被我们包了，去别处要饭！” 干猴见小威搭茬，二话不说，伸手便准备掏出兜里的刀，往他身上攮。 “哎！你们俩咋来了？” 没等干猴把刀掏出来，出去卖菜回来的厨师也骑着摩托车停在了门前，对小威笑道：“这俩娃娃是村里流浪的！没人管，我经常给他们一些吃的……你们俩赶得巧哇，昨天村里有办喜丧的，后面有不少剩饭剩菜，跟我来吧，走后门！” 小威见厨师认识两人，便没再追究。 并不是说他警惕性不高，而是干猴和查百顺那种骨瘦如柴，而且渍入皮肤的污渍，是模仿不出来的。 他并未见过这两人，也不觉得两个要饭的小孩能有什么问题。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 那么两个活在最底层中的最底层，靠捡垃圾吃的少年动了杀心，又会引发出什么样的后果呢？ 此刻的小威，还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一闪而过的善心，居然会将他们整个团队，以及呼市的江湖，全都推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 厨师通过后门，将干猴与查百顺带进后院，指着院子里的角落说道：“你们俩在这等我，我进去给你们拿菜！今天店里有酒席，你们俩这身上都是细菌，万一给客人吃拉稀，我可就操蛋了！” 三分钟后，厨师拎着两个塑料袋出了门：“你们俩今天命好，昨天剩下的一些肘子皮没人打包，我原本想拿回去给我儿子吃的！便宜你们了……” 厨师把话说到一半，看着平时都会乖乖等待的两人，此刻竟没了踪影，好奇的嘀咕道：“哎？这俩大馋小子，人跑哪去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稚嫩的杀手，成熟的老炮 兴发饭店的包房内，陆涛与村里的几位领导，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当初清理棚户区的条件，是山跃进提出来的，如今陆涛已经把村子里的这个难题解决了，对于卖地的事情，村里这边也比较配合。 众人聊了一下相关细节，陆涛便对山跃进伸出了手掌：“山支书，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午饭后签合同，至于你们说援建村里的那条路，我们可以写在合同里，等将来开发的时候，一同落实！” “说实话，绿地厂也始终是村里的一块心病，你们能把它收购，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山跃进跟陆涛握了下手掌：“好啊，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村长在一边接了个电话，脸色难看的对山跃进说道：“山支书，村里邱二和林三子两家，又因为养牛场的事情干起来了！有人报了警，派出所的杨所给我打了电话，正带人往这边走，我得带他们去调解一下！” “这两家的矛盾，村里不是给调解好了吗？” 山跃进叹了口气：“你给杨所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来这落脚吧！毕竟都是村民的矛盾，他们真要是把人带走了，村里也容易说闲话！” 在两人聊天的同时，陆涛则撑着拐杖起身，准备去外面上厕所，同时给林婕妤打电话，让她准备这边征地的预付款。 院内，关磊见陆涛出门，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哥，你怎么出来了？” “去厕所！” 陆涛一边走向墙角，一边翻找着通讯录。 就在此时，从后厨巷子绕过来的干猴和查百顺两人，刚好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查百顺看见陆涛拄拐的背影，眼中霎时间迸发出一抹凶光：“就是他！” “弄他！” 干猴一声低吼，两人同时向着陆涛冲了上去。 院子里，陆涛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正看见一把沾着血迹的斧头，直奔自已的头部劈了下来。 关磊此刻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下意识的向斧子抓了过去：“哥！小心！” “咔嚓！” 伴随一声脆响，关磊的右手大拇指被当场砸断，虎口撕裂迸出来的血液，溅了陆涛一脸。 “嘭！” 关磊顾不得疼痛，一脚将查百顺踹了出去。 “他妈的！” 干猴见查百顺失手，发出一声低吼，刀锋直奔陆涛的胸口刺去。 陆涛因为腿部有伤，完全无法闪躲，只能站在原地，握住干猴的手腕，准备将他的刀推开。 “噗嗤！” 刀锋偏移，粗暴的刺入的陆涛的腿部。 “兔崽子！” 陆涛吃痛，同样一记肘击，砸在了干猴脸上。 干猴和查百顺虽然悍不畏死，但两人的体重加在一起，勉强才一百公斤出头，面对职业混子，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咕咚！” 干猴挨了陆涛这一下，当即便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没有血槽的刀更是遗留在了陆涛腿部。 关磊见陆涛腿上挨了一刀，眼中凶光四射，不管不顾的一脚跺向了干猴的面门：“兔崽子，你他妈找死！” “咔嚓！” 干猴被一脚踹断鼻梁，登时被疼痛惊醒，发出了一声惨叫。 “猴哥！” 查百顺见自已唯一的朋友口鼻蹿血，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狗般的再度扑向了陆涛，一斧子剁了下去。 陆涛面对袭来的斧子，忍痛退后一步，避开对方的进攻轨迹后，单手擒住查百顺的手腕，拔出自已腿上的刀，陡然刺了回去。 与此同时，爬起来的干猴看见这一幕，不假思索的挡在了两人之间。 “噗嗤！” 刀锋入体，一股温热的血液，霎时间便顺着干猴脏兮兮的棉衣喷了出来。 “嘭！” 关磊又是一脚，将干猴踹退，怒吼道：“小泰！大博！进院子！” 干猴鼻梁折断，脸颊撕裂般的痛感，几乎让他神志不清，听到身后院子铁门敞开的声音，拉着旁边的查百顺，一起冲进了柴房当中。 赵泰进入院子，看见满地血液，瞳孔猛缩：“怎么回事？” “有刀手！在柴房！” 关磊对于陆涛中刀的事，已经怒不可遏，丢下一句话，直奔柴房追去。 “咣当！” 干猴听到外面的喊话，猛地关闭了柴房的木门，同时将门闩插好，推了一下查百顺：“不行了！你快跑！快跑！” 查百顺攥着手里的斧子，作势还要去开门：“我跟他们拼了！” “啪！” 干猴抬手一巴掌，抽在了查百顺脸上：“拼什么拼！你没看出来，咱们俩打不过这些人吗？继续留下，咱们俩都得完蛋！你先走，只要走了，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查百顺听见这话，扶住了干猴的胳膊：“一起走！” “我、我怕是走不成了！” 干猴低下头，看着顺棉衣流出来的肠子，体力仿佛被瞬间抽空，使劲握了一下查百顺的胳膊：“我这辈子，只剩下你一个家人了！你要是真把我当哥，就听我的……” “嘭嘭！” 身后已经传来踹门的声音，尘土顺着房顶簌簌落下。 干猴推开了查百顺：“顺着秘密通道往外走！一路往南走，不要回头！别送死，长大了再回来报仇！” 查百顺看着干猴满脸是血的模样，一腔热血散去，眸子里闪过了强烈的无助与惶恐：“猴哥，咱们俩一起！” “别他妈犯傻！你还得等你爸出来呢！” 干猴一把推开查百顺：“滚！” 查百顺眼神颤抖：“猴哥……” “走你的，他们不敢杀人！我没事！” 干猴瞪着眼睛，胸口起伏：“别忘了你说过，什么事都听我的！你今天不走，咱们俩这辈子都不再说一句话！” 查百顺看见干猴的目光，强忍着眼中的泪花，转身向狭小的透气窗跑去。 “嘭！” 五秒钟后，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大博看着堆满杂物的房间，攥着卡簧刀向里面走去：“人肯定还在屋里，搜！” 关磊跟在大博身后，见透气窗 “哗啦！” 在关磊靠近透气窗的同时，旁边的一张苫布猛地掀开，干猴手中拎着一把锤子，凶残的砸向了他的头顶。 第四百五十八章 浪潮滚滚，摧枯拉朽 饭店柴房内，关磊对于干猴的伏击始料未及，完全无法在刹那间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铁锤在自已的视线内迅速放大。 好在赵泰身手敏捷，看见干猴的举动后，一个健步窜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饶是如此，铁锤仍旧被惯性带着，砸在了关磊的脑门上，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兔崽子！” 赵泰见状，按着干猴的头，奋力撞向墙壁，大吼道：“还有一个，顺着后窗跑了！” “我去！” 小威动作敏捷的顺着透气窗钻进去，发现墙后是一个半埋在地下，十分狭窄的水泥管道，烦躁的回应道：“后面有个管道，那小子顺着管道跑了，空间太狭窄，我钻不进去！” 关磊闻言，怒视着面前的干猴：“谁他妈让你们来的？那个小兔崽子是谁？” 干猴靠在墙上，不发一语。 关磊顺势攥住了干猴的衣领：“我他妈问你话呢！” “咕咚！” 干猴身体软塌塌的倒下。 赵泰看着墙壁上的血迹，还有钉在墙上，用来挂东西的一根铁钉，瞳孔猛地一缩，蹲下去按住了干猴的脖子。 颈动脉毫无反应，如同在按着一块尚有余温的海绵。 “别动！” “不许动！” “警察！” 这时，赶来处理村中纠纷的警察也进了院子，看着满地血迹，瞬间围了上来。 柴房门前，原本准备上前查看的陆涛，看着走进院子的警察，顿时皱眉。 赵泰听到外面的喊话声，第一个作出反应，顺着透气窗对外面的小威说道：“小威，跑！马上跑！把这里的事通知宝总，让她捞人！” 关磊也快步走到门前，压低声音对陆涛说道：“哥，人死了！” “死了？” 陆涛正想着如何把事情压下去，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蹙眉。 赵泰看着靠近的警察，沉声道：“人是我弄死的，你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只要你没事，我就是安全的！” “没那么简单，这是命案，现场痕迹这么多，说谎更麻烦！” 陆涛看着靠近的警察，沉声道：“所有人都实话实说，这是正当防卫，越瞒着事越大！” 带队的警察指着几人，厉声道：“你们几个，别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都给我抱头蹲下，不许交头接耳！” 屋里，山跃进听到外面的吵闹，也带人走出门外，看见这一幕，连忙解释道：“杨所，这事是个误会，他们都是开发商，来我们村里征地的！刘总，这怎么弄得满地都是血呢？” “我被人袭击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陆涛指着屋里，对几名警察说道：“袭击我的人跑了一个，剩下的在屋里！” 一名警员跑进柴房，检查了一下干猴的身体，快步出门：“杨所，人死了！” 派出所所长顿时抽枪：“把他们全给我控制住，快！” 山跃进闻言懵逼：“这、这咋还死人了呢？” …… 沈城。 远帆地产，总经理办公室内。 三猛推门走进徐东升的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在了桌上：“他妈的！新园那边姓白的那个村长，太他妈不要脸了！之前分明说好了帮咱们动员村民一起拆迁，结果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徐东升看见三猛气急败坏的模样，笑道：“怎么，新园征地出事了？” “不仅出事了，还被人耍了！那个村长号召村民一起购地，摆明了准备等咱们入场的时候，坑一把大的！” 三猛端起徐东升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这事我忍不了，必须得收拾他！” 徐东升点燃了一支烟：“你想怎么办？” 三猛不假思索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干他！必须干他！我跟大仁打过招呼了，让他找几个小B崽子，找机会黑他一下！” “公司目前的开发重点都在新园和民家一带，姓白的这么搞，的确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但既然要动手，就别畏畏缩缩的，这事你亲自带队，把姓白的腿砸折！官方那边，我给你兜底！” 徐东升正准备说些什么，桌上的电话随之响起铃声，他接通后聊了几句，猛地起身：“你他妈说什么……确定吗？好！……好好好，你等我，我马上到！” 语罢，徐东升把烟随便往地上一丢，快步向门外走去，同时对三猛说道：“你马上把咱们家能端动枪的人，全部叫到公司集合！让后勤备车！” 三猛见徐东升反应如此之大，眨了眨眼睛：“出啥事了？你媳妇搞破鞋啦？” “你妈才搞破鞋了呢！” 徐东升骂了一句，眼中却闪过了亢奋的光芒：“陆涛的消息有了，他在呼市那边，被警察抓了！” “他姥姥的！挖了这么久，这孙子总算出现了！” 三猛脑中闪过陆涛的模样，也跟着骂了一句，但紧接着又追问道：“新园那边的开发，是你上任以来的第一个项目，这时候离开，是不是会前功尽弃啊？” “我们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干掉陆涛！只要他死了，凌总还会给咱们甩很多项目！” 徐东升脚步不停的继续说道：“老凌绝对不会只让咱们一伙人去对付陆涛，万一别人动了咱们却没反应，这才是真正的把路给走窄了！” 三猛一口应下：“明白，我现在就让人集合！” …… 呼市，翠影澜庭。 小威进入庄园后，便一路小跑，直奔宝姐的办公室而去。 门外，吴凯的人一把拦住了他：“哎！你干什么啊，冒冒失失的！” 小威伸手推开了对方的手臂：“躲开，我要见宝总，有急事！” “宝总是你能随便见的吗？” 旁边一个青年迈步上前：“宝总有规定，只有林秘书和涛哥、凯哥能随时见她！你先去找林秘书预约！” “我约你大爷！” 小威急的满头是汗，扯着嗓子喊道：“宝总，我大哥出事了！你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 门口的青年作势准备赶人：“你怎么还喊上了呢？” “咣当！” 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宝姐皱眉问道：“谁在门口喊呢？” 小威看见宝姐，语速很快的说道：“宝总，我大哥他们，在大厂店杀了人！被警察抓了！” …… 另外一边，徐东升在接到情报后，已经带上了十几个人，在第一时间驱车走在了前往呼市的路上。 人算不如天算。 两个拾荒小孩的一场刺杀，彻底将呼市这一潭死水搅浑。 为了除掉陆涛，沈城的势力枕戈待旦已久。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便带着浓厚的杀意，宛如浪潮滚滚，摧枯拉朽而来。 之前始终彼此制衡，暗流涌动的呼市江湖，随着这股新鲜力量的注入，必然会失去平衡。 这只刚刚振翅的蝴蝶，未来会引发多大的风暴，没人能预测的到。 但可以确认的是，陆涛的伞尚未撑开，这场泼天的大雨，已经毫无征兆的落下。 第四百五十九章 极其微小的案件 市公安医院。 负责审讯的警察坐在审讯桌后面，正在对陆涛进行第二次补充讯问。 对方看着手里的笔录，向陆涛问道：“你刚刚说，那两个青年是忽然间出现袭击你的，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他们？” 陆涛坐在原地，但思绪早已神游。 出大事了。 被警察带回来之后，他已经报出了自已的真实身份。 虽然他的身份是干净且合法的，但案件一旦经官，自已的行踪必然暴露。 以凌肃威的背景，他丝毫不怀疑对方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到自已。 就在前一晚，陆涛已经与马洪斌达成了捆绑。 按照正常的发展计划，等征地项目做完，他在宝姐身边的位置，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到时候只要吴凯一没，宝姐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依靠。 届时，他只要用自已全部的力量，将马洪斌推上位，便可以在瑾龙集团落地生根，抵御风雨侵袭。 自打离开沈城，他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通天梯只差最后一颗螺丝钉，竟然在这时候轰然倒塌。 而引发这一切的原因，并非因为他不谨慎，而是两名乞丐的袭击。 这件事，让陆涛如鲠在喉，暴躁异常。 “嘭！” 审讯的警察一拍桌子：“陆涛，你别妄想用这样的方式抵抗审判！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陆涛收回思绪，看着对面的警察说道：“警官，我今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脑子有些乱，还麻烦你重复一下！” “别跟我装傻！你是瑾龙集团的开发部主任，在老家还有过服刑经历，你这种老油条会思维混乱？” 警察目光如鹰的看着陆涛：“那两个青年是忽然间出现袭击你的，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他们？” “没有！” 陆涛摇头道：“我的职位在瑾龙集团属于中层，每个月能领到一万五的薪酬，算上征地的提成，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我对于现在的生活也很满足，没必要杀人，更不会去跟叫花子拼命！我觉得那两个人并不是来寻仇的，更像是随机抢劫，只不过被我们给反杀了！”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不用在这分析案件！” 刑警目光锐利的看着陆涛：“我每个月的工资才七百六，你这种人能领到一万五，还真是讽刺！你都混到这个地位了，还去参与命案，这是不是说明，你赚的就是这份钱呢？” 陆涛反问道：“警官，你觉得那两个乞丐的命加在一起，抵得过我一个月的工资吗？” 一边的年轻警员皱眉道：“生命是无价的！” “这句话，只存在于书本和口头上！实际上，生命是有价的，这是每个成年人都该了解的常识！” 陆涛将视线投向了提审刑警：“警官，我很想配合你办案，只是对于这件事，我真的没有任何了解！我相信你平时会接触不少刑案，但你看见过我这个身份的人，去跟叫花子拼命的吗？” “如果不是看在你负伤的份上，我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跟你聊天，但你也不能始终挑战我的底线！” 刑警有些不耐烦的喝问道：“大厂店棚户区，是你拆的吧？那两个乞丐的身份我们已经查清了，其中一个叫做查百顺，就是棚户区的住户！” “是他？” 陆涛听到这个名字，总算想起了对方是谁：“我没见过他！而且我们拆迁，是依法依规的，并未存在违法行为，他袭击我，我也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但法律有办法！” 刑警补充完所需口供，将各种通知书丢在了陆涛面前：“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依法执行强制措施，把家属的联系方式填在上面。” “我没有家属，填朋友的名字行吗？” 陆涛看着对方：“他叫马洪斌，是瑾龙集团的副总裁！” 刑警犹豫了一下，点头：“可以！但这个面子不是给你，而是给老马的！在亲属关系那一栏，填表哥！” …… 瑾龙集团。 马洪斌接到刑警队的电话，得知陆涛被刑事拘留以后，便在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市局的一个朋友。 过了十分钟左右，对方回了一个电话：“老马，事情查清楚了！袭击陆涛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叫查百顺，当年他母亲出轨，他爸一怒之下杀了妻子与情夫一家六口，落网后半年就被毙了！ 这个查百顺拒绝民政救助，后来被列为了失踪人口！另一个绰号叫干猴，连户口都没有！这俩半大小子一个十八一个十七，死的那个还没成年呢！他们作案前已经杀了一个人，可以列为连环杀人案！” 马洪斌纠正道：“荀局，你搞错了吧，我那个朋友，叫刘涛啊！” 荀局回应道：“他就叫陆涛！跟你们接触，用的是假名字，老家东北，户籍沈城，有过服刑经历！但是身上没有通缉，应该不是飞到本地的麻雀，估计用假名字办事，会方便一些吧！” 马洪斌调查过陆涛的底细，也知道刘涛这个名字是假的，见对方这么说，倒是没有多少惊讶：“那你看，陆涛这个案子，好解决吗？” “问题不大！死者连家属都没有，而且结合证人证言，可以确定是这俩小子袭击陆涛！你也知道，法院基本不会判正当防卫的案子，不过鉴于此案嫌疑人身份特殊，把人捞出来没啥问题。” 荀局顿了一下：“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具体的量刑还要看检察院和法院！不过以你的社会关系，运作起来应该很简单！” “哈哈，我还不是多亏你们这些朋友帮衬！” 马洪斌听完陆涛这案子的过程，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轻松的说道：“荀局，陆涛是我的人，既然事情不大，就别让他进去遭罪了，你先给他办个取保，把人捞出来，行吗？” “可以！这案子的主犯是赵泰，陆涛只是个从犯而已。” 荀局答应下来：“你找人做个担保，把他们都领走吧！” “我只要陆涛，其他人就算了！” 马洪斌老奸巨猾的回应道：“这事如果操作太简单，我怕他们记不住我的人情！” 荀局放声大笑：“哈哈，你啊……行了，等我电话吧！” 在马洪斌的运作下，干猴死亡的案件，处理的比有钱人家丢了一只宠物狗还简单。 马洪斌跟荀局通过电话后，通知秘书来自已的办公室，准备让他去领人，然后便喝着茶等待起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见荀局回电，笑呵呵的按下了接听。 没等他说话，荀局便率先说道：“老马，你手下这个兄弟，很扎手啊！” 第四百六十章 面壁思过 瑾龙集团，副董办公室内。 马洪斌接通电话，听到荀局的回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死者主动袭人，而且还是连身份都没有的拾荒者，这案子有什么难度吗？” “难度很大，甚至比你想象当中还大！我刚刚批准取保的文件，被政委驳回了，他跟局长统一口径，只说依法严办，连个实底都没透给我！” 荀局没有绕弯子，言语直白的说道：“一个没有户籍的流浪汉，绝对走不进高层的视线当中，唯一的可能，就是陆涛本身有问题！恐怕他用假名字来呼市，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即便他的身份再不简单，这案子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啊！死者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陆涛又是自卫，这能有多大事？” 马洪斌虽然不解，但依然没往心里去：“这事我自已想办法，给你添麻烦了！” “忙都没帮上，有什么麻烦的！” 荀局无所谓的笑道：“你跟我领导的关系，比我处得都好，这事你去运作，或许还有希望！搞不好人家只是觉得我段位不够呢！” “你真能开玩笑，三十七岁的副处，你还能段位不够？” 马洪斌跟荀局逗了几句，随即便挂断电话，刚准备给其他朋友打电话，自已的铃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看见平时很少打给自已的一个号码，马洪斌有些诧异的接通了电话：“刘秘书，你好！” 对方开门见山的说道：“马总，陆涛的案子，你别管了！” “不管？” 马洪斌见对方是奔着陆涛来的，不由得诧异起来：“我没想到，小小一个陆涛，竟然值得你亲自给我打电话！这是不知道，刘秘书这是忠告？还是威胁？” “都不是，如果你非要理解，那就算是我个人的一个请求吧！” 刘秘书语气平淡的回应道：“马总应该清楚，我这个人，是从来不轻易做出许诺，更不愿意欠下人情的！你帮我一次，我一定会记住你！” 马洪斌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只为了一个陆涛？” …… 另外一边。 陆涛在公安医院处理过伤口以后，当天便被送往了看守所。 在被警察押运的那一刻，那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安的预感。 他这种案子，即便在没人打招呼的情况下，警方出于人道主义的角度考虑，都是会允许他在公安医院养伤的。 而他在找了马洪斌的情况下，仍旧被送往看守所。 其中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先把他看押起来。 死一个叫花子，绝对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自已的身份暴露了，而且消息已经传到了沈城。 这个念头，让陆涛的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他对凌肃威了解不多，但他毕竟短暂与段世豪捆绑过，知道凌肃威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自已虽然在金龙集团内部，交到了几个朋友，但这些朋友与自已的关系，似乎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唇亡齿寒的地步。 当初他之所以一心攀附周瑾龙，是因为在他的了解到的领域当中，这座城市里，能在本地与凌肃威抗衡的人，只有周瑾龙与白笑佛。 在瑾龙集团四分五裂之际，还稍微能保存一些实力的，仅有马洪斌与明珠。 明珠那边，自已已经得罪透了。 如果马洪斌不管自已的话，路就彻底死了。 至于宝姐，先不说她有没有保下自已的心，但绝对没有这个实力。 陆涛看着窗外的街景，只觉得前路臭烘烘、乱糟糟，让人心烦意乱。 …… 呼市东郊，榆林镇。 一辆运煤的马车停在路边，车上的老者对坐在煤堆上，眼神空洞的查百顺说道：“小伙子，我只能送你到这，接下来就该去村子里卖煤了！” 查百顺跳到车下，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爷爷，谢谢你！” 老头哈哈一笑，驾车拐进了通往村子的土路：“小娃娃，还挺有礼貌！” 国道之上，卡车呼啸，搅动着凛冬的空气。 查百顺穿着破破烂烂，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身处十字街头，左右四顾，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干猴死了。 他躲在暗处，亲眼看见干猴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出了饭店的院子。 自打父亲去世，他的人生似乎就失去了方向。 直到他在垃圾堆里，看见了饿昏过去的干猴，将自已仅剩的半个馒头给了对方。 那天，干猴用脏兮兮的手掌，啃着已经风干掉渣的馒头，搂住了查百顺的肩膀：“你小子救我一命，往后我就是你大哥！跟我混，我罩着你，只要有我在，就没人可以欺负你！” 自那之后，查百顺有了依靠。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自已口中的猴哥，其实比他还小了一岁。 干猴做到了。 自打两人在一起，他总是能在查百顺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饿的时候，干猴能送来吃的，他病的时候，干猴能找到药品。 这两个连学校都没进过的孩子，像是游走在城市底层的野兽。 但野兽也是有情感的。 半个馒头的恩情，干猴用命还了。 “嗡！” 一辆货车擦身而过，卷动的气流让查百顺脚步踉跄。 寒风呼啸。 他挽起衣袖，露出满是冻疮的手臂，手持干猴给他的刀，以极为有限的文化水平，在自已的手臂上，歪歪扭扭的刻下了一个“文刂”字。 然后，消失在了凛冬之中。 …… 另外一边，陆涛进行完体检，抽走鞋带，拆掉身上的拉链、纽扣之后，被送进了看守所的监室当中。 管教将陆涛推入屋内，对里面吼道：“你们屋里新来的，管号的教教他规矩！” 此刻这个时间，监室里的犯人们，全都盘腿坐在大通铺上背监规，坐在头铺的大光头，瞥了一眼陆涛：“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跟人打了一架。” 陆涛笑呵呵的看着对方：“大哥，我带伤进来的，能坐下聊吗？” “坐你妈啊！你身上的伤又不是我打的，我为什么照顾你？” 号长指向了监控死角的位置：“去，上墙角立正站好，给我面壁思过！” 第四百六十一章 绝望囚笼 四年前，陆涛是个出了名的刺头。 当年他和关帅两人，被誉为张兵手下的绝代双彪。 那时候的他，办什么事都不过脑子，全凭一腔热血。 这种性格，导致他在看守所里，一路跟人打到了监狱。 直到听闻身边旧友接二连三的死讯，再加之监狱那种扭曲环境的熏陶，才让他也逐渐变成了一个老油子。 若是放在四年前，面对号长的霸凌，陆涛就是豁出去今天死在这号里，都得冲上去跟他拼命。 但放在此刻，他听到号长的一番话，一点脾气没有，迈步便向着墙角走了过去。 他并不是怕了，而是在保存体力。 他腿上的枪伤尚未痊愈，今天又被干猴捅了一刀，还微微发着低烧。 他能被送进看守所，虽然不足以说明外面的人没发力，但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报复的准备。 虽然凌肃威势力庞大，但毕竟仅限于东北范围，而陆涛当年之所以往自治区跑，也是考虑到了凌肃威想要往这边伸手的难度。 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就是拼了命，也很难对其他人造成太大的威胁。 所以，他不能为了面子去跟这些犯人起冲突。 他得尽力保存自已的体力，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致命风险。 “操，就这点出息，还学人打架呢？” 号长是个三进宫，见惯了里面的刺头，看见陆涛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斜了他一眼，继续坐板养神。 所谓坐板，其实就是盘腿坐在大通铺上思过，陆涛虽然被号长“罚站”了，但是在墙角站着，对腿上带伤的他而言，远比去坐着更轻松。 他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只在墙角站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放饭的时间。 在厨师隔着铁门给犯人们打饭的同时，一名管教走到门口喊道：“谁是陆涛，有人存钱，过来签个字！” “报告管教，是我！” 陆涛答应一声，一瘸一拐走到门口，客气的问道：“我这钱是谁给存的？” “这事不归我管，上面有存钱人的名字，你自已看！” 管教勾了下手指：“笔不能带进去，把手伸出来签！” 陆涛隔着铁门，看见单据上写着林婕妤的名字，心顿时凉了半截。 从他被捕到现在，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 他在填写通知亲属的一栏，填的是马洪斌的名字。 而直到此刻，除了宝姐这边有人过来给他存钱，马洪斌那边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即便被隔绝在这高墙之内，但陆涛还是隐约猜到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凌肃威的手，已经伸到呼市了。 对方的势力，让马洪斌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陆涛这个刚刚进行合作的伙伴，以免给自已的上位惹来麻烦。 事情要糟。 在呼市地界，陆涛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唯一有能力干预他这件案子的，只有一个马洪斌。 现在对方把他放弃了，先不说法院那边会是什么判决结果，就连他能不能活到庭审，都是个未知数。 陆涛签完字之后，隔着铁门问道：“管教，咱们这能订菜吗？” 管教摇头：“饭菜都是提前预订，现在没有了！不过可以买饼干、泡面什么的！” 陆涛点头道：“那就给我们这屋里的人，每人来一桶泡面，再加根火腿肠！饼干来一箱！” 看守所里物价奇贵，一桶泡面加上一根火腿肠，就需要二十块钱。 陆涛给十几个人订完吃的，一顿饭便花掉了三四百。 十五分钟后，号长盘腿坐在铺上，一边吃泡面一边对陆涛说道：“看样子，你家里条件不错啊？” “我条件一般，但吃饱饭没问题。” 陆涛笑着回道：“刚刚放饭的时候，我发现咱们这屋里没有订餐的，应该是号里没有经济犯吧？从今天开始，这号里的饭菜我管了！” “呵呵，你还挺会来事！” 号长咧嘴一笑：“行啊，今天晚上你睡二铺，我看你腿上有伤吧？不用你守夜，也不用你值日打扫卫生！” 看守所里面，晚上是不熄灯的，而且需要有两名以上的犯人守夜，防止其他人想不开。 陆涛没被安排守夜，但这一晚上，他仍旧没敢闭上眼睛。 虽然监室里面有暖气，但这种地方都是能糊弄就糊弄，到了深夜，监室里的气温得有零下十度左右，手脚伸到被子外面，很快就得被冻僵。 低温导致陆涛的伤口进一步恶化，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打摆子了。 早上六点半，随着其他犯人起床，陆涛拖着高烧且一夜未睡的身体，强撑着坐了起来。 “当当！” 这时，监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陆涛，站门口等着！” “到！” 陆涛听闻自已要被提出去，终于打起了三分精神，趿拉着鞋站在了门口。 铁门打开后，陆涛看向了门外的管教：“领导，我是被提审，还是……” 管教给陆涛戴上手铐，领着他向走廊另外的方向走去：“谁吃饱了撑的，这么早提审你啊？你不是有伤吗？去医务室输液！” 大多数二进宫的犯人，都有一个绝活，那就是在看守所里坐着睡觉，毕竟他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监控器 陆涛本想着在坐板的时候休息一下，但是被带到医务室之后，眼睛霎时瞪得像铜铃一般。 虽然这屋里有监控室，可周围并没有人盯着，如果有人想要他的命，只需要在输消炎药的时候，把速度调的稍微快一些就够了。 正当陆涛靠在床头输液的时候，一名管教走进房间，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陆涛啊？” 陆涛顿时起身：“报告管教，是我！” “坐吧，不用客气！” 对方递给了他一支烟：“瑾龙集团的宝总，托朋友找到了我。” “宝姐？” 陆涛虽然对宝姐不抱希望，但还是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她有带什么话给我吗？” 对方将剩下的半包烟一起丢给了他：“她说你的案子不好办，叫你耐心蹲着，在金钱方面不会亏待你！”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不好办三个字，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涛听到这个回答，握紧拳头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也带句话出去，说只有我在外面，我们才都能得到自已想要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监牢，疯狗，熄灭的灯 陆涛输完液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刚一进门，号长便开口道：“陆涛，咱们号里新来了几个人！你被调到六铺了！” “好，知道了！” 陆涛在回话的同时，也打量了一下新来的五个人。 坐在二铺的，是一个四十出头，面容富态的中年，其余三个则是身材魁梧，面露凶相的壮汉。 这几个人的到来，让陆涛心里变得极为忐忑。 一个监室同时分配进来这么多人，是不合常理的。 在这种地方，同案不可能被关在一起，而四铺、五铺的青年在坐板的同时，嘴唇微动，明天是在交流。 他们认识。 熟人被分到一起，而且自已的铺位两侧都被安排了新人。 说明这几个人，八成是带着目的来的。 坐板到了十点左右，外面的管教敲响了房门：“你们这屋里，有订饭的吗？” 没等陆涛开口，二铺的中年便说道：“我们这屋订餐！所有人都有份，捡好的来吧，划我的账，我叫苏合！” 号长闻言，宛若狗腿子一般，低声下气的说道：“苏总，咋能让你破费呢！” 苏合微微一笑：“大家关在一起，也算是缘分，请你们吃顿饭，没什么。” 陆涛他们这个号长，是抢矿进来的，据说此人在呼市，也算是第一梯队的大混子。 他能对苏合如此客气，说明苏合的段位比他只高不低。 按照凌肃威的身份，如果在当地要找人办自已，也绝对不可能雇忠南乐那种小流氓。 所以，他找到一个当地大哥，是符合逻辑的。 那其他的人，是否也是被苏合带进来的呢？ 怀着这种疑惑，陆涛一直坚持到了午饭结束，蹲在监控死角掏出了兜里的烟：“有没有冒烟的，自已来我这领！” “呼啦啦！” 话音落，号里那些憋了几天的老烟枪，顿时聚了过来。 令陆涛意外的是，苏合竟然也在其中，对陆涛笑道：“小兄弟，给我一支烟呗！”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抽烟，应该的。” 陆涛将一支烟递给苏合，然后用卫生纸卷上洗衣粉，用脚在地上搓了几下，等卫生纸被引燃后，率先点燃自已的烟，然后递给了苏合：“对一下吧！” 苏合饶有兴致的说道：“呵呵，你这个点烟的方式，蛮有意思的。” “以前进去过！监狱里打火机不好弄，火柴到了雨雪天气容易受潮！”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里的烟：“抓紧抽吧，这里不像外面，不抽都浪费了。” “没事，晚上我的烟应该就进来了。” 苏合吐出一口烟雾：“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陆涛回应道：“打架，你呢？” “警察说我跟一名官员的死有关系，但我说没有，他们不信。” 苏合一语带过，岔开话题问道：“在监狱里，还有什么其他好玩的技能么？” “怎么，这是要给进监狱做准备啊？” 陆涛笑道：“我们会用塑料瓶酿酒，让水果发酵，不过得经常放气！这是个技术活，气放不好瓶子会炸，放多了水果也会烂成臭泥！” 苏合继续吸了一口烟：“哈哈，有点意思，要么你睡三铺吧，我这个人喜欢聊天，咱们俩还算聊得来。” “好啊！” 陆涛发现自已在跟苏合聊天的时候，那几个新来的也在盯着自已。 那些人的眼神，越发让他觉得，苏合就是这些人当中带头的。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自已毕竟单枪匹马，如果对方真要动手，最起码也得拖着苏合做垫背。 …… 下午坐板的时候，陆涛抓住机会，短暂的眯了一会，但是跟缺乏的睡眠相比，完全是杯水车薪。 到了晚上九点，铃声一响，所有的犯人全都按照规定，躺回了自已的铺位。 低温本就容易使人犯困，加上陆涛没怎么好好休息，又不能睁着眼睛硬挺，所以只能闭着眼睛假寐。 到了晚上两点多钟，他的意识开始恍惚。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视线一黑。 监室里有两盏灯，九点之前全亮，九点之后则只会留下一盏暗的。 而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这屋里的灯全都闭了。 “啪！” 还没等陆涛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掌，已经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唔！” 陆涛呼吸受阻，眼前顿时一黑，奋力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掐住陆涛这人的力量很大，陆涛拼尽全力，仍旧没能推开他的双手。 今天号里总共进来了五个人，陆涛很清楚，一旦耽误的时间太久，等其他人扑上来，自已必死无疑。 在求生欲的支撑下，陆涛抓住这人的双臂，身体在床上奋力一拧，总算挣脱了对方的手臂，然后蹬着床铺，粗暴的向对方扑了上去。 “咕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倒地。 换作平时，陆涛赤手空拳对付五个人也很难，此刻自然不会把自已当成毁灭者。 在孤立无援的囚室里，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先把面前这个人放翻，然后回去跟苏合拼命。 既是绝路，那便换一个是一个。 对方那人被陆涛压在身下，反应极快的伸出手掌，握住了他受伤的腿。 “呃！” 陆涛一声闷哼，被对方反过来压在身下，脸上瞬间挨了好几拳。 黑暗当中，陆涛伸手在对方头上胡乱摸了一把，趁着对方拳头落下的缝隙，猛地起身咬了上去。 “啊！！” 对方被陆涛咬住耳朵，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再度被陆涛压了下去。 监狱里打架，从来没有什么章法，想要以少胜多，唯一的可能就是怎么埋汰怎么来。 “噗嗤！” 伴随着皮肤撕裂的声音，陆涛生生撕扯掉了对方的半只耳朵，然后曲起膝盖，奋力撞向了对方的裤裆。 “嗷！” 身下的男子被命中要害，弓着身子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艹你妈的！” 陆涛此刻已经打红了眼，顺着透气窗照进来的黯淡月光，短暂辨认了一下方位，满目凶光的冲向了苏合的铺位。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恩不言谢 陆涛与袭击者搏斗所发出的声音，已经吵醒了同监室的犯人。 不过他们这屋里的灯是被人为破坏的，再加之开关不在屋里，所以大多数人迷迷糊糊的，也是一脸懵的状态。 陆涛在地上起身后，第一时间便冲向了苏合的铺位，但是顺着黯淡的光芒一看，也跟着愣了一下。 此刻他原本应该闲下来的三号铺位，有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的闷响，在监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陆涛在已经遭遇袭击的情况下，第一反应自然是认为这些袭击者，都是奔着他一个人来的。 但是床上仍旧有人扭打，着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看守所里的犯人，穿的还是自已的衣服，只不过在外面穿着不同的马甲。 像陆涛这种病号，穿的是绿色的，值班的穿红色的，重刑犯黄色，嫌疑人蓝色。 整个监室里面，只有苏合的蓝色马甲 此刻他仍旧坐在二铺的位置，见三铺厮打的一个人被压在身下，当即便扑了上去。 “嘭！” 在苏合靠近的同时，另一人也冲了上来，一脚踹在苏合的肩膀上，将他从铺位上踹下去之后，动作极快的扑在了他身上。 “咕咚！” 两人落地后，距离陆涛所处的位置，还不到两米。 “嘭！” 袭击者按着苏合的头，向地面撞了一下，趁着他短暂分神，右手高高举起。 黑暗中，陆涛虽然没看见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但也不难猜到。 陆涛犹豫片刻，一脚踹在那人脸上，把他蹬了出去。 “咣当！” 与此同时，铁门敞开，几个管教握着手电，齐刷刷的冲进了监室，大吼道：“所有人，全部给我回到自已的铺位上蹲好！” “噼里啪啦！” 电棍的光芒在监室中闪烁，一众犯人顿时规规矩矩的回到了铺位上。 一名管教用手电照着满地血迹，还有捂着耳朵哀嚎的犯人，脸色阴沉：“这是谁弄的？” 陆涛声音洪亮的回应道：“报告管教，这个人要杀我！” “杀你？你拿这当屠宰场了？” 管教脸色阴沉的瞪着陆涛：“参与打架的人，全部送到小号，先关三天再说！” …… 看守所的小号，是用来惩戒犯人的一种手段，在一个不到两平米，没有窗子的房间内，人只能蜷缩着睡在蹲便器旁边。 陆涛以前没少蹲小号，也最讨厌这个地方，因为一片漆黑的环境，最磨人心智。 而今天，他在进入小号的那一刻，心里却格外踏实。 这地方虽然憋屈，但它至少安全，能让他睡个好觉，也能去思考一些问题。 监室里的情况，他预估错误，那些人一直盯着苏合的动向，并非因为他是带头的，而是把他当成了目标。 按照陆涛的预估，凌肃威那边想干掉自已，绝对不可能只派一个人进来。 今晚的行动，应该是奔着苏合去的，那个袭击自已的人，是觉得机会难得，才在队友尚未集合的情况下，仓促出手。 他之所以帮苏合，同样不是仗义相助，而是有所考虑的。 苏合进看守所，既然能带一个保镖进来，说明此人实力不俗。 陆涛单枪匹马，想给自已谋一条出路，外面的人是指不上了，为今之计，只有先在里面交朋友。 至于苏合是不是一个感恩的人，陆涛不愿去想，很快便闭上眼睛，躺在单间里养精蓄锐，珍惜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 小号这种地方，最难受的一点，就是它没办法让人舒展身体睡觉。 而陆涛自然是不在乎这一点的，许久没能睡上一个囫囵觉的他，枕着蹲便前挡水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多。 “咚咚！” 一阵敲击铁门的声音，将陆涛在睡梦中吵醒，管教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陆涛，准备一下！” “是！” 陆涛迷迷糊糊的答应一声，强忍着身体的酸痛，扶墙站好。 等管教将门打开后，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强光，见对方拿着手铐，伸出手掌问道：“管教，我这小号得蹲几天啊？” 管教斜眼问道：“怎么着，你睡得还挺舒服呗？” 陆涛讪笑道：“我这不是犯错了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申请多蹲几天！” “你当看守所是你家呢？” 管教给陆涛戴上手铐，沉声道：“袭击你的犯人，承认是他先袭击你的，没有原因，只因为犯事了心情不好，看你不顺眼！” 陆涛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管教和另一人抓住了陆涛的手臂：“原本你的情况，是应该给戴十六斤脚镣的，不过你有伤，就免了！跟我走吧！” 陆涛原本以为，对方是要送他去医务室，但是看见自已被带回了监区，而且没有送回监室，不由得心慌起来：“管教，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管教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调监了！” “啊？” 陆涛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能不调吗？” “你说的算吗？” 管教损了陆涛一句，打开一间走廊尽头的监室房门：“进去！” 陆涛看见这个监室里面，只有四张床，心跳不由得加快。 这种病号间，在看守所被称为小间，说是住病号的，但实际上住的都是一些条件不错，或者需要隔离的犯人什么的。 此时房间内的其他三张床空空如也，万一自已的新狱友是凌肃威安排的人，那陆涛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他被送进屋里，正心情忐忑的时候，监室的门再度敞开，苏合也迈步走进了房间里。 陆涛看见进门的苏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苏哥，怎么是你？” “别提了，按理说我进来就应该被送到这，但外面的朋友喝了顿酒，把我的事给耽误了！” 苏合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多亏了你，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我看你的情况，应该也没比我强到哪去，没什么能回报你的，索性把你也要了过来，这样咱们俩能做个伴，你也能睡个好觉！” 陆涛听完苏合的解释，双手抱拳，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激：“苏哥！大恩不言谢！你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上午九点。 呼市某茶庄内，宝姐正跟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进行着交流。 宝姐给对方倒了半杯茶，语气和蔼的说道：“许秘书，当初你能调到省厅工作，我丈夫没少出力！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始终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你可真得帮帮我！” 许秘书不假思索的说道：“嫂夫人，你这是哪里话！周总对我的栽培，我始终记得！虽然他人不在了，但你有什么话，依然可以告诉我，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做到！” 宝姐听到这个保证，心情轻松了些许：“是这样，我公司有一个员工，昨天遭到两名乞丐的袭击，他们在反击的时候，失手打死了一个！但我的人并不是杀人者！原本我想给他们办取保，可是市局那边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许秘书端起茶杯问道：“你找的市局哪位啊？” 宝姐并未提起自已够不到高层的事情，委婉的说道：“刑侦的林少国！他跟我们家关系不错，我觉得命案不是刚好归刑警么！” “哎呦，嫂子啊！你拜错庙门了！既然出了命案，老林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他不是正职，而且上面还有好几重领导，想保人，找他有什么用！” 许秘书拿起了手机：“你稍等，我去打个电话！这事不难运作！” “好！” 宝姐见许秘书答应的如此轻松，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约十分钟后，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许秘书见宝姐看向自已，面露赧颜：“嫂子，今天这事，不是我不帮忙，但我能力确实有限，抱歉了！” “这事连你都办不成？” 宝姐微微皱眉，然后认真问道：“许秘书，我不强求你帮我办事，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案子的关键点究竟在哪里！陆涛他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实话跟你说吧，这案子的问题不在公安口，而是其他部门有人打了招呼！至于究竟是谁，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我也问不出来！” 许秘书落座后，也感觉这个案子十分蹊跷：“我刚刚详细询问了这个案子的经过，咱们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打官腔！按理说，这种死者连合法身份都没有的案子，是最好运作的，因为没人盯着，别管怎么处理，都不会留尾巴！ 但偏偏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死者，却引发了高层的格外关注，说明它的问题并不在案件本身，而是陆涛本身有问题！至于这个问题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宝姐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是系统内的人，你觉得我想把陆涛捞出来，应该走什么路线？” 许秘书叹气道：“这案子究竟是谁在管，只有厅里的高层才知道，你跟他们接触一下吧！周先生在世的时候，跟他们关系都不错！” “好！” 宝姐听到这话，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犯了难。 瑾龙集团高层的关系，如今只剩马洪斌还掌握着少量的资源，她即便想跟对方接触，可是连门槛都够不到。 双方继续交流了一会，许秘书便先行离去。 等在外面的林婕妤送走许秘书，进入包房说道：“宝总，陆涛的身份查到了！” 宝姐挑起眉头：“说。” “他是沈城世尊华诚建筑公司的老总，做砂石行业起家的！他的出走，跟当地一名地产大亨的死不无关系，那个人叫段世豪，有江湖背景，名下的恒盛地产运作如常！” 林婕妤顿了一下：“段世豪的案子与周先生一样，因为牵涉太广，而且跟高层的人来往密切，所以没有扩大！” 宝姐喝着茶问道：“还有呢？” 林婕妤介绍道：“陆涛在当地的发家史有些血腥，但崛起很快！他是今年春节前放出来的，不到半年时间，已经脱胎换骨，在当地江湖有了一定地位！我们私家侦探给出反馈，说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陆涛在当地所做的事情，跟呼市完全像是两个人……怎么说呢，他变得收敛了许多。”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宝姐轻轻摆手：“你刚刚说段世豪死了，那他的公司，现在由谁接手？” 林婕妤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风翎资本！现在的经理叫孙杰赐，没什么履历，在沈城也查不到这个人的底细！根据侦探给出的资料，此人是北大毕业的经济学博士！” “江湖人士开办的公司，却由非江湖人士接替，这是个幌子，此人意义不大。” 宝姐将孙杰赐的资料丢在桌上，思考片刻后说道：“让私家侦探深挖恒盛地产的背景，我得知道段世豪的老板是谁！另外联系一下刑警队的林少国，这案子他帮不上忙可以，但我得见陆涛一面！” “宝总，我有件事不是很清楚。” 林婕妤闻言，试探着问道：“陆涛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您何必还要去保护他呢？” “我保护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已！我的一举一动，本身就是一场较量，如果我连身边的人都保不住，只能被人无限轻视！” 宝姐顿了一下：“何况我对陆涛还是很感兴趣的，公司其他股东身边的人，能力都不如他！这个江湖，终究还是男人的天下，我想控制江湖，首先得控制男人！驯兽嘛，总得挑选猛兽，才更有意思！” …… 下午三点，陆涛被提出监室，带到了隔着铁栅栏的提审室。 他进入房间后，看见铁栅栏对面坐的一个警察，还有穿着辅警衣服的宝姐，顿时愣住。 林少国见陆涛被带过来，起身道：“这间提审室的监控是坏的，询问笔录是提前打好的，聊完让他签字捺印！我对看守所这边说了是不公开审讯，他们不会派人盯着，我出去抽支烟，你们只有十分钟时间！” 宝姐等林少国走后，眯起眼睛看着陆涛，沉默不语。 陆涛率先说道：“关于身份的事情，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我身上的事情不小，怕给你们惹来麻烦！” “得了吧，都到这地方了，怎么还这么虚呢？你只是不想让其他人抓到你的把柄而已，包括我！” 宝姐揭开了陆涛的遮羞布：“这下好了！原本想利用我撑一把伞，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我来只是为了采访你一下，弄巧成拙的感觉，舒服么？” 第四百六十五章 隔阂 看守所提审室内。 陆涛听到宝姐的问题，坐在审讯椅上叹了口气：“带烟了吗？” 宝姐打开手包，将打火机插在烟盒里丢过去，提醒道：“我们见面的时间有限，如果我是你，不会将自已的时间浪费在吸烟上面。” “我这事，你解决不了。” 陆涛深吸一口烟，眼中光泽散去，难得露出一抹真诚：“咱们相识一场，如果你真要帮我，把我运作成主犯，将我那群兄弟保住！” “你说什么？” 宝姐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你认真的？” “是！” 陆涛重重点头：“在这件案子上，你无法保护我，但我偿命之后，希望你能保护好我那些兄弟！” “这个回答，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宝姐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我跟在周瑾龙身边，也算见过不少江湖人士，他们在危难之际，都会选择自保！”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陆涛在吞云吐雾间，语气平淡的说道：“外面的人都说我不是个好人，但我自认为，自已从不是个坏人！只是我生活的这个圈子，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宝姐微微点头：“是啊，放在这个环境中，羊也是要被逼成羊的！” “如果你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或许会觉得我是被吓成羊的！在社会上混，圆滑、示弱、攀附，都远不如让自已强大起来更有效果！只有让别人怕你，他们才不敢动你！” 陆涛抽完一支烟，又点上了一支：“上次你问我，走上这条路是否后悔过！当天我对你撒了谎，其实我从没有感觉到后悔！在回到这条路上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坦然做好了面对一切结局的准备，可我无权决定其他人的人生！ 照顾好关磊与赵泰，是他们亲人对我的嘱托，我是做不到了，只能拜托你！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礼，可是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其他能够托付的人！” 宝姐叹了口气：“这就是你行事风格的弊端！手段太狠，交不到朋友！别人也不敢真心实意的靠近你。” 陆涛耸肩：“交朋友，那是功成名就以后才要去考虑的事。” 宝姐问道：“那时候，还能交到真正的朋友吗？” 陆涛笑了笑：“那时候，还需要真正的朋友吗？”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宝姐看着腕表上转动的秒针，并未浪费太多时间：“你这件事，花钱可以解决吗？” 陆涛微微摇头：“需要很多钱！但问题不仅仅在于钱，而是我找不到能收钱办这件事的人。” 宝姐继续问道：“解决不了问题，那能否解决引发问题的人呢？” “他叫凌肃威，风翎资本的老总，恒盛地产的幕后老板。” 陆涛知道宝姐已经查到了这些消息，再度摇头：“凌肃威的背景在京里，他的独生子因为我们出了事故！这是一笔血债！” 宝姐叹了口气：“他的背景在哪里不重要，你在什么城市，这才最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只手遮天的人，再牛逼的人物，也会有手够不到的地方！如果周先生活着，你不会出问题！” “所以，这就是我一心进入瑾龙集团的主要原因！” 陆涛提起这事，也有些惆怅：“只是没想到，中途竟然出现了这么多变故，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正如你所说，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宝姐看着似乎已经坦然认命的陆涛，开口问道：“你的案子，我会尽力斡旋！” “宝姐，这是看守所，不是许愿池！连你都自身难保，想捞人哪有那么容易？” 陆涛摇头道：“别在我身上费功夫，多保护一下我的那些兄弟吧！昨夜我遭遇了袭击，恐怕他们的情况也不好！” “你我之间的隔阂在于，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 宝姐拿着手包站了起来：“我们毕竟有过命的交情，别把我的话当作敷衍！” …… 三分钟后，陆涛提审结束，被送回了监室。 正躺在床上看小说的苏合，见陆涛进门，坐起来问道：“怎么样，警察给你的案子定性了吗？” 陆涛丢过去了一支烟：“来的不是警察，是一个朋友！” “呦，还是个女朋友！” 苏合看着手中的女士香烟，笑问道：“我还没问过，你是因为什么案子进来的？” “我说是因为点背，你信么？” 陆涛知道自已退路全无，心中也正是烦闷的时候，对苏合说道：“我在老家那边惹了些麻烦，跑路到了呼市，本想投奔周瑾龙，没想到周瑾龙死了！阴差阳错的，开始辅佐他夫人！” 苏合八卦的说道：“哦，有耳闻！都说周瑾龙娶了一个大美女！老牛吃嫩草！” 陆涛略显诧异：“你认识周瑾龙？” “认识，但不熟。” 苏合笑道：“我是做金融的，以前搞期货，最近弄实业，周瑾龙可是呼市最大的矿业大亨，想做相关行业，免不了跟他打交道！” 陆涛从未了解过周瑾龙，此刻闲聊般的问道：“周瑾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帅！而且极有人格魅力，属于那种标准的江湖大哥！仁义、道义、仗义！跟他打交道，会让人很舒服！” 苏合点评道：“如果放在古代，周瑾龙这种人，应该是被称为儒将的！只是可惜，英年早逝！”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给出正面评价！” 陆涛笑道：“之前外人都说他心慈手软，连集团都管不好！” “心慈手软，不正是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吗？” 苏合角度新奇的说道：“如果对待敌人这样，当然是个麻烦！但让他手软的那些人，可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啊！没有他们，周瑾龙怎么可能从一个杀猪匠，成长为只手遮天的大哥呢！其实周瑾龙早晚都得有一死，但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着实让他的风云往事蒙羞！” 陆涛无语：“人嘛，当然都有一死！” “不，我说的也是横死，但他应该死在弥勒集团手里，而并非这种窝囊的死法。” 苏合靠在被子上说道：“周瑾龙实力不俗，但他是绝对斗不过弥勒集团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利益权衡，插翅难逃 陆涛听到苏合给出的回应，也被勾起了兴趣：“你似乎对于呼市的江湖格局很了解！” “我不是江湖人，所以旁观者清嘛！” 苏合轻飘飘的回应道：“瑾龙集团兵强马壮，硬打，弥勒集团不是对手！” 陆涛瞬间通透：“你的意思是，伞不一样！” “no!no!no!” 苏合叼着烟说道：“是体系不一样！周瑾龙的人，就像是水泊梁山，一群泥腿子聚在一起，呼啸山林！而白笑佛从头至尾走的就是高端路线，他的集团捆绑着很多人！能够吞掉瑾龙，大家都受益！但如果弥勒集团受到打击，你觉得那些坐等拿钱的人，会接受吗？” “白笑佛，也是个白手套？” 陆涛瞳孔微缩：“这个消息，我可是从来都没听到过！” “我不是说了么，我是搞金融的，对这方面的信息比较敏感！而且白笑佛也不是白手套，他的集团是自已的！只不过这个人为了自保，很舍得割让利益！” 苏合言简意赅的说道：“瑾龙集团是一群人成立起来的！一块钱当中，可能只有三毛是周瑾龙的，剩下的需要分给其他兄弟，这代表他能用的只有三毛钱！而弥勒集团是白笑佛一个人的，哪怕他拿出四毛钱，去拉拢一些顶级大鳄入场，周瑾龙都斗不过他，你觉得这是瑾龙集团那些草莽能抗衡的吗？” 陆涛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白笑佛身后的人是谁？” 苏合笑问道：“怎么，自已都身陷囹圄了，还想着帮公司挖消息？” “是啊，自已的明天都看不到，还关心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陆涛感受到苏合隐晦的回绝，身体后仰躺在了床上，转开了话题：“老苏，你这次进来，还能出去吗？” “当然！” 苏合言之凿凿的回应道：“这个世界上，想让我死的人很多，但怕我死的人，更多！对于很多人而言，我活着，他们难受！但我如果死了，他们更睡不着觉！” 陆涛莞尔一笑：“你们这些搞金融的，永远都喜欢留后手！” “所以啊，我在这里高枕无忧，而你却是愁云惨雾！” 苏合侧目看着陆涛：“我跟管教聊过了，他说你这案子即便有人盯着，也不会判死刑，我能在看守所保你到审判！至于进了监狱之后的路，就得靠你自已了！” “想要我命的东西，从来不是法律。” 陆涛微微侧头：“老苏，谢了！” “相识就是缘分，你毕竟救了我一命！投桃报李嘛！” 苏合顿了一下：“等进了监狱，就可以打电话了，你这几天把我的号码背下来，到里面如果缺钱，打给我。” …… 时间流逝如水，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不知不觉间，陆涛已经在里面蹲了两个多月。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探监，也没有警察来提审。 他仿佛被遗忘在了这个小小的监室里，好在有苏合帮忙，关磊、赵泰等人都被调到了经济犯所在的监室，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 不仅马洪斌把他放弃了，就连宝姐也没了动静。 陆涛每当辗转反侧的时候，都觉得自已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也在怀疑宝姐是否夺权失败，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期间，他几次想要让苏合帮忙打探消息，但苏合的处境也不好，那几个平时关照他的管教，全被调到了拘留所，根据苏合的说法，这是他背后的力量在博弈。 2008年的元旦，在稀疏的爆竹声中度过。 1月15日，腊八节。 距离过年还有22天。 这天一早，陆涛被监室的敲门声吵醒，门外的管教隔着栅栏门喊道：“苏合·那日松，收拾好个人物品，跟我出来！” “来了！” 苏合听到门外的声音，长出了一口气：“大爷的，关了这么久，总算能重见天日了！” “这就要走啊？” 陆涛得知自已唯一的室友要离开，有些不舍的说道：“要么再住几天呗？” “滚吧！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过几天万一我想走却走不掉，那怎么办？” 苏合说话间，将被窝里捂着的一罐八宝粥递给了陆涛：“喏，这个给你，今天腊八，吃点粥！我账上还有两万多块钱，留给你了！” 管教催促道：“磨蹭什么呢，快点！” “老苏，你等等！” 陆涛看着苏合，语速很快的说道：“帮我个忙，出去打听一下瑾龙集团总裁宝勒根苏勒的情况，如果她活着，给我存五百块钱！如果人出事了，存一千！” 苏合斜眼问道：“怎么出事了反而存的多呢？你还想着在里面给她办后事啊？” “她如果死了，我或许真就成了孤家寡人，多要点，过年好歹还能点几个菜！” 陆涛双手合十：“帮我一次！” “最晚后天一早，钱就会到！” 苏合叹了口气：“记住我的号码，我帮不上你别的，但只要我在，你起码不缺钱花！” 铁门关闭。 一缕阳光穿透寒冷的空气，落在了监室里。 这下，陆涛在房间中，已经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当天晚上，他连饭都没吃。 他在等苏合的消息。 虽然晚上存钱的单据不会送来签字，但他仍旧睡不着。 他担心宝姐会出事，但又盼着宝姐会出事。 宝姐出事了，意味着瑾龙集团彻底易主，但她在出事前，或许还会作出一些安排，念在旧情上照顾陆涛那些兄弟。 而宝姐如果没出事，便代表着她已经放弃了陆涛这些人。 陆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真正放心不下的，还是关磊那些人。 一想到自已竟然会将希望，放在一个曾经想要除掉的女人身上，陆涛便觉得可笑。 一直熬到第二天上午九点，一张存款单据送进了监室。 存款人苏合。 存款金额五百块。 陆涛看着单据上的信息，久久无言。 这个女人，将自已放弃了。 结果不难猜，她一定是查到了凌肃威的背景，知道了对方是什么人。 在集团争权这个关键的当口，宝姐是绝对得罪不起凌肃威这种人的。 哪怕换做陆涛，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毕竟跟偌大的瑾龙集团比起来，他着实微不足道。 只是。 如此一来，陆涛除了等待凌肃威的闸刀落下，似乎早已经，插翅难逃。 第四百六十七章 年，是一个轮回 陆涛怕死吗？ 这个问题，他在三个月内问了自已无数遍。 或许他办事手段凶狠，为人性格阴翳，但是在这个问题上，答案是否定的。 当他顶着暴雪，推着三轮车走在窄巷之中，只为了赚到当天的伙食费，还有下半个月房租的时候。 当他饿着肚子，对生活看不见任何希望，回到这条路上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个选择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所以，他最开始回头，就是用命在赌的。 也正因如此，他这一路才能勇往直前，敢于跟任何人碰撞，随时随刻都做好了倒下的准备。 但接受最坏的结果，与等待最坏的结果是不同的。 自打苏合释放，陆涛便被一个人关押在了四人监室当中。 这里原本是他的庇护所，而此刻却成为了真正的囚笼。 苏合留下的一本书，已经被陆涛给翻烂了，两条烟也很快抽了个一干二净，连满地烟头都被捡了第二遍。 除了每天的一日三餐，陆涛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狭小的透气窗，看着外面的日升月落。 这天一早，他是被外面的爆竹声吵醒的。 没一会，送饭的厨师敲了敲铁门：“过来打饭，今天加餐！” 陆涛隔着铁栅栏，看着餐盘里的饺子，忽然意识到自已都快忘了时间，诧异道：“今天都过年了？” “小年！” 厨师将塑料餐盘递进房间，又掏出一支烟丢在了里面：“抽的时候，避开点监控！” “谢了！” 陆涛听见厨师的回应，在原地久久无言。 自已进来快三个月了。 都说年是四季的轮回，陆涛觉得这也是他的轮回。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出狱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自已又回到了囚笼当中。 漫长的等待，让他甚至有些期待，凌肃威能早些动手，甚至在怀疑，自已被圈禁在这里，是否本身就是对方的报复手段之一。 陆涛吃过早餐，正在空地上做俯卧撑的时候，监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陆涛看着门外的管教，心中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进来这么久，案件的侦查流程差不多该走完了，按照时间来算，也该到了检察院批捕，然后移送法院起诉的阶段了。 也就是说，管教找他过来，八成是为了签字的。 想到这里，陆涛将压在枕头依然在这个监室，还是换地方啊？” 管教嗤笑一声，挑眉看着陆涛：“怎么着，看你这样子，还在这住的挺好，不太想走呗！” 陆涛闻言怔住：“走？我往哪走啊？” 刘教并未给陆涛戴手铐：“取保手续办好了，跟我去签字！” “取保候审？” 陆涛瞳孔一缩：“这事是谁给我办的？” “你父母想让你出去，但是他们有这个权力吗？” 管教斜眼看着陆涛：“你不是二进宫么？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呢？” 陆涛改口问道：“我是说，运作这案子的人！” “别他妈瞎说啊！法律是公正的！” 管教催促道：“我手里一堆事呢，你少在这问东问西的，有什么疑问，自已出去打听！” 陆涛得知自已被办理了取保候审，并未感觉到轻松，而是心头一紧。 自已目前尚未收到起诉书一类的东西，说明案子尚未递交检察院，所以给自已办理取保候审手续的，应该是警方。 但他在里面蹲了三个来月，说明各方关系都已经放弃他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疏通关系，给他办理取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凌肃威。 如果这事真是对方办的，自已今天只要出了这个门，中午之前就得没。 即便如此，也正如管教说的那样，看守所不是陆涛开的，进出都不由他。 公安局那边，来的是一位年轻民警，对方跟看守所这边对接完手续，便带着陆涛一同向外面走去，同时对他宣读了几项取保候审期间的政策，例如不能离开本市，不得串供，限定场所等等。 陆涛走在民警身边，等对方语罢，开口问道：“警官，我能不能知道，这案子是谁在帮忙？” “我只负责给你办手续，你说的我听不懂。” 民警将陆涛带离监区，把他领到了看守所大厅：“我这边还有事，你自已去领东西，然后就可以走了！” 陆涛脚步一顿：“咱们能一起走吗？用你的车，把我带回市里呗！” 民警顿时拒绝：“我下午还有个提审，估计要忙到半夜，看守所这边禁止闲人逗留，咱们走不到一起。” 陆涛在里面蹲了三个月，手机早已没电，而看守所这边的确有规定，释放的犯人即便要等家属，也得去大门外面等。 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陆涛瞥见看守所角落有武警站岗的岗楼，顿时决定去外面的岗楼的地方。 他这边想出计划，刚一出大门，便有一名青年迎了上来：“刘主任，这边！” 陆涛看着面前的青年，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是马总的司机，他是我叔叔，我叫马刚！” 青年做完自我介绍，笑呵呵的补充道：“对了，我现在不该叫你刘主任，应该叫你陆主任了吧，哈哈！” 陆涛经过马刚提醒，这才想到自已确实在马洪斌身边见过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来接我的？” “是啊！你的取保手续，就是我叔给你办的！否则你真就得在里面过年了！” 马刚掏出钥匙，将不远处的一辆奔驰轿车解锁：“走吧，咱们俩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我四叔还在公司等你呢！” “我的案子，是马总办的？” 陆涛看着贴有深色玻璃膜的奔驰，眸子中满是警惕。 以马洪斌的社会关系，如果想在案子上发力，那自已早在几个月前就该放出来了。 而他一直拖到今天，绝对不会是才想起来，而是运作这件案子，对他来说有了价值。 那么自已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除了凌肃威的满腔仇恨，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一念至此，陆涛目光环视，盯住了路边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 第四百六十八章 谍中谍中谍 看守所门前。 马刚见陆涛并未表现出喜悦与热情，开口催促道：“陆主任，想什么呢？走吧！今天只有你一个人释放，你那些兄弟都还没出来呢！” 原本准备袭击马刚的陆涛，听见这个回应，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迈步向奔驰走去。 马刚的话，在他听来很像是一种警告。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仍旧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 如果这事真是凌肃威办的，陆涛绝对跑不掉，他乱来，其他人也会跟着遭殃。 虽然他清楚凌肃威也不会放过其他人，但只要自已没有太大的动作，那么其他人至少不是首要目标，还能少遭点罪。 车门敞开后，并未像陆涛想象中的那样有其他人存在，而是只来了马刚一个。 车辆启动，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 陆涛看着车外的街景，开口问道：“这是去市区的路？” “当然，我叔还等着见你呢，难道你还想先让我带着你去草原逛一圈？拿我当旅游团了？” 马刚笑呵呵的说道：“你脚下的那个口袋，是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上吧。” …… 四十分钟后，陆涛穿着崭新的西装，在马刚的带领下，直奔瑾龙集团22层，向走廊最深处走去。 陆涛看着两人行进的方向，面露不解之色：“马总的办公室，不是在21楼吗？他在宝总的办公室？” “哈哈，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集团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只是个司机，而做司机的第一要素，就是得将嘴巴缝起来！” 马刚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具体情况，你要自已了解，我不能说。” 陆涛心怀疑虑，很快便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马刚站在门口的秘书处工作台前方，在登记表上签好了自已的名字：“总裁要见他，约好的。” 文员礼貌起身，敲响了房门：“马总，陆涛到了！” 门内，马洪斌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进！” 陆涛听到马洪斌的声音，瞳孔微微一缩，顺着敞开的房门，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马洪斌，一脸懵逼。 难怪马刚说集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宝姐便在夺权之争中彻底落败，而马洪斌也如愿以偿，拿到了集团的最高权力。 马洪斌见陆涛走进办公室，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该怎么欢迎你，刘主任？还是陆先生？” “马总说笑了。” 陆涛很快便适应了集团内的这种变化：“我当初隐瞒身份，是迫不得已，本身无意欺骗任何人！” “我能理解，人嘛，总是有自已的需求与自已的秘密的！” 马洪斌并未深究此事，接过秘书递来的茶杯，开口问道：“你的案子，我一直在记挂着！但你也清楚，瑾龙集团是个庞然大物，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这话可能不好听，但你的事跟集团一些积压已久的业务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陆涛放低姿态回应道：“我能理解！马总日理万机，心里还能想着我的事，我已经很感激了。” 陆涛虽然嘴上客气，但心中却浮想联翩。 当初马洪斌与他合作，只是为了利用陆涛控制宝姐，但如今他已经成功上位，在自已已经无用的情况下，为什么反而还要把人从看守所里面捞出来呢？ 仅凭两人的感情？ 陆涛自已都对此嗤之以鼻，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他们能有鸡毛感情啊！ 没等陆涛想清楚其中关键，马洪斌便继续说道：“你在沈城那边的恩怨，我已经听说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凌肃威的关系找过我。” 陆涛闻言，竖起耳朵没吱声。 “凌肃威在你们那边，的确有些影响力，但这里毕竟不是沈城，还是自治区的首府，他想直接下场，也不现实！瑾龙集团，更不是谁都能碰的！虽然集团元气大伤，但是在这个地界，我们动用关系，要求闹事的不法分子得到应有的审判，还是没问题的！只要集团罩着你，在这个地界，他们的人来多少，就得跪下多少！” 马洪斌中气十足的补充道：“你的案子，已经在运作了，赵泰作为主犯，会相对麻烦一些，不过其他涉案人员，我争取让他们都能出来过年！” 陆涛虽然不清楚马洪斌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听到对方这个回答，还是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说道：“马总，大恩不言谢！您这情，我记一辈子！” “这话说的对，大恩不言谢，挂在嘴上的感激也没什么意思！” 马洪斌开门见山的说道：“集团想保你，那就必须给你一个合适的位置，你依然去做开发办主任！部门规格提半级，改成开发部，你做经理！至于手下的人，你自已看着安排！” 陆涛见马洪斌上来就给了自已连续几发糖衣炮弹，在想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马总，您能在这时候为我撑起一把伞，有如再造之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哪怕是送命的活，我也接了！” “哈哈，我捞你出来，可不是为了给你办葬礼的！卖命的人，我有的是。” 马洪斌爽朗一笑，随后压低了声音：“我只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继续回到宝勒根苏勒身旁！” “啊？” 陆涛微微一怔：“宝总她，还在集团里？” “对！集团副总裁，跟我的位置进行了对调！并且只是个虚衔，不负责任何业务方面的管理！” 马洪斌顿了一下：“你出来了，她一定会找你，因为你手里的权力，是她唯一的倚仗了！” 陆涛这才反应过来，马洪斌把他捞出来，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内部制衡，问道：“马总想要什么结果？” “我上来了，集团平衡的局势已经被打破，现在是真刀真枪的打！面的一切动向！陆涛，你来呼市，无非只是为了找一把伞！现在伞我已经给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的同时，都要想清楚自已要的是什么，而别人能给你的又是什么！” 马洪斌说完自已的条件，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你能从一个黑煤矿的矿井当中，爬到我这间办公室里，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往往是不看过程，只要结果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鲜血铺就的年关 呼市郊区某农村。 一处不起眼的农家院内，徐东升跟三猛等人围着火炉，一边烤手一边聊了起来。 三猛在炉子里夹起一块火炭，将嘴里的烟点燃，皱眉道：“老凌在这边也没什么力度啊！陆涛八点释放，咱们竟然十点才接到消息！这不是扯犊子么？” “快过年了，老凌忙着在京城跟那些老爷们汇报工作，一句话说错都可能出事，即便他再恨陆涛，这时候也不敢分心！我听小道消息说，老凌执意留在东北的事，让上面很不满！ 他没心情管这边，咱们只能靠自已！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找的关系，只是在给咱们争取扎根本地的时间！在这次的案子里，陆涛只是个从犯，用司法手段，判不死他，这不是老凌想要的结果。” 徐东升对于此事倒是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不过陆涛在这边混的这半年，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在老凌一再施压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愿意保他！” “别看陆涛年纪不大，但绝对是个八面玲珑的老油条，这小子坏着呢！他在沈城砂石业能半年触顶，在呼市可以站稳脚跟，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他这种人，最善于在恶劣环境下生根发芽，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活路！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 三猛看着炉子中跳跃的火苗，有些犯愁的说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陆涛，反而是你！虽然这几个月陆涛都在看守所蹲着，但是在老凌看来，咱们已经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却依然没有进展！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觉得他看着自已那个变成植物人的儿子，能不伤心吗？只怕到时候这些压力，都得给到你身上！” “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徐东升重重点头：“所以，春节前我们必须有所行动，等老凌那边想起来这件事，咱们也好有个交代！” “现在保护陆涛的，可是瑾龙集团！它在本地的影响力太大了，而且集团元老又全部都是江湖人士出身，跟他们打擂台，稍有差池，咱们恐怕离开呼市都困难！” 三猛指出了问题的关键点：“虽然外界都在传瑾龙集团内部不合，但咱们跑了几个月，我发现这些人都不怎么好接触！我觉得想动陆涛，还是得先把他们内部的关系吃透！” “没那么容易！这阵子跟瑾龙集团的人一番接触下来，我琢磨出了一件事！那就是咱们的方向错了！” 徐东升皱眉道：“自打周瑾龙死后，瑾龙集团内部始终不合，而且斗争严重，但他们每个人都将这当成了一场内斗，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们这群人依然很团结，这不仅仅是因为唇亡齿寒，也是因为没人想打破这个平衡，毕竟跟外部势力勾结的人，必然会成为打击的众矢之的！在这个平衡被打破之前，我们是找不到人合作的。” 三猛提醒道：“要么，去见见白笑佛呢？” “咱们是奔着陆涛来的，与白笑佛捆绑，等于公然站在了瑾龙集团的对立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么！别小看自治区这三个字，真闹出事来，老凌能用多大力度保护我，还是个未知数！” 徐东升打断了三猛：“我之所以说方向错了，是因为咱们的关注点，一直放在陆涛背后的瑾龙集团上面，认为他在本地有了靠山，却忽略了自已与瑾龙集团没有任何交集，目标本身只是陆涛而已！” 三猛听到徐东升的话，把烟头丢进炉子里：“你总算开窍了！最开始摸到陆涛消息的时候，我就说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咱们只要能抽冷子把他干掉，剩下的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个活干完就回沈城，何必在意本地势力的态度呢！” 坐在炕上看小说的大仁闻言，点头道：“我也觉得猛哥这个路子没问题！陆涛这种人，就是打不死的蟑螂，拖得时间越久，对咱们反而越不利！” 旁边的李喜德插嘴道：“你好好意思说！之前去看守所袭击他的人，不就是你安排的吗？结果事没办成，耳朵还丢了一个！” 大仁有些急眼：“那他妈我的人不是没安排好吗？在看守所杀人，是百分之百要被判刑的！你以为能干这种活的人，那么好找啊！” “吃这碗饭，还他妈怕出事啊？” 李喜德一脸鄙夷的说道：“当初我就说，把我安排进去，你们非得花钱找人！但凡有本事干这事的，可能赚这种百分之百得出事的钱吗？” “都别吵了！” 徐东升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这事责任在我！陆涛刚被抓的时候，咱们本地的关系还没疏通好，把人送进去的慢了！”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大仁找的人太急了！” 三猛把话题给接了回来：“当务之急，还是把事情办妥最重要！” “陆涛身份暴露以后，绝对能猜到咱们来了呼市，既然要办，就得把事情办的干净利落一些！绝对不能让他活过这个春节！” 徐东升端起茶缸子，眉头紧锁：“只是仓促之间，去哪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呢？” 李喜德不耐烦的说道：“咱们这屋里不都是人嘛！就跟他干呗！” “咱们这些人处理社会上的事情还可以，但想要搞暗杀，必须得找点专业人士。” 徐东升微微摇头，看着三猛问道：“你以前那些狱友当中，有没有缺钱活又好的大手子？” “我想想。” 三猛闻言，顿时搓着手掌琢磨了起来。 …… 瑾龙集团。 陆涛跟马洪斌见过面，便在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已的办公室里，拆下手机电池，用万能充给充上了电。 没等他这边忙完，办公室的房门便被敲响。 “进！” 陆涛作出回应，看到进门的隋浩勇，顿时皱眉：“你怎么来了？” 隋浩勇笑呵呵的说道：“这话说的，咱们毕竟是搭档！听说你出来了，我当然应该来看看！” 陆涛皮笑肉不笑的重复道：“搭档？” “你别用这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咱们当初捆绑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我这个人只做对自已有利的事情！你连真实身份都瞒着我，想指望我跟你同舟共济，那可能吗？” 隋浩勇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已没有施以援手的事实，挑眉说道：“你自已的事情你清楚，在你的案子上，我即便伸手也帮不上忙，只会将自已推到一个危险的境地而已！大家只是利益合作，我做不到义薄云天，你我都是现实的人，对吧！” 陆涛闻言，很快释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集团究竟出什么事了？” 第四百七十章 唯一的条件 陆涛办公室内。 隋浩勇听到他的问题，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你要是问起这事，那过程可就复杂了！而且它不仅复杂，还奇怪！” 陆涛拿起一瓶矿泉水递过去，静静聆听。 “集团的变化，出现在你进去之后，因为当时要给瑾龙大哥举办葬礼，所以大家都暂时放下了隔阂！虽然这几年他们都不对付，可周瑾龙毕竟是所有人的引路人！人生的最后一程，该送还是得送！” 隋浩勇继续道：“葬礼那天，来了一群人闹事，把现场弄得很混乱！当天下午，肖剑锋就带人去砸了弥宫夜总会！” 陆涛皱眉问道：“闹事的人，是弥勒集团的？” “你不信吧？我也不信！但其中有几个人，的确是弥勒集团的人！只不过那天之后，这几个人就消失了！” 隋浩勇继续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白笑佛是准备趁着周瑾龙的死讯公开后，与瑾龙开战，弄得风声鹤唳！这么一来，宝总这个女人，自然是难以主持大局，所以大家的重心，开始向明珠和马洪斌身上倾斜！” 陆涛眯起了眼睛：“马洪斌赢了？” “没人赢！因为肖剑锋砸了弥宫之后，白笑佛那边没有任何反应，直接闭店装修了！” 隋浩勇低声道：“所以我觉得，来闹事的那些人，是咱们这边埋过去的钉子！目的就是为了架空大嫂，至于那些钉子是谁的人，现在已经不言而喻了吧？” 陆涛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宝总是怎么下台的？” “主动让位！” 隋浩勇开口道：“半个月前，宝总忽然在会议上宣布，说自已不适合这个职位，提议由马总接替他的位置！而且宝总不仅让了位，还把手里大部分的资源和人脉都交接给了马总！自已只保留了一个副总裁的虚职！” 陆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道：“我不相信宝总会甘心退出，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隋浩勇摇摇头：“不好说啊，不过自从马总上位后，集团内部的一些人事变动很大，不少没有派系的人，都被边缘化了。” 陆涛皱起眉头：“所以马洪斌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进行内部清洗？” 隋浩勇叹了口气：“是啊，但也不顺利！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很多合作项目都停滞不前！弥勒集团的人出现在葬礼上，而白笑佛又不表态，只是不想被人利用，但这可不代表他能咽下这口气！” 陆涛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那是肯定的啊！当初咱们俩说好了合作站队，谁承想大嫂竟然自已把位置让了出来，我现在想挤进马洪斌的圈子，是不可能的！至于你，虽然马洪斌把你捞出来了，但他等了三个月才插手，说明你本身也并不是很重要！” 隋浩勇看向陆涛：“你该不会真想死心塌地去做马洪斌的走卒吧？” 陆涛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得把那些钉子找出来，不论他们是谁的人，手里抓着这些把柄，总是一道护身符。” 隋浩勇点燃了一支烟：“太难了！这段时间，肖剑锋一直在外面追查那个叫做阿三的杀手！而我则一直在寻找弥勒集团那几个闹事的人，但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既然你在查，那就帮我多查几个人吧！” 陆涛将电池装回手机里，开口道：“这些人应该是沈城来的，具体是谁我还不清楚，或许你可以尝试着从看守所里袭击我的犯人下手，我怀疑其中有一个叫徐东升的，但目前还不能确定。” 隋浩勇兴趣不大的靠在了沙发上：“我们的合作范围当中，似乎并不包括替你干私活吧？” 陆涛沉声道：“别管老马信不信我，我至少还是他的人！只有我安全了，咱们彼此才能互惠互利！” “也对。” 隋浩勇按熄了烟头，起身道：“这事我会帮忙去查，你这边也得盯紧老马的动向，我得找个机会，尽量跟他走的近一些！”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 在集团内部，陆涛能用上的关系，只有宝姐、隋浩勇和肖剑锋。 如今宝姐退位，肖剑锋一心扑在复仇上。 至于隋浩勇，陆涛感觉两人的捆绑，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隋浩勇没有表达出什么，但陆涛能感受的到，他对于马洪斌的上位极其不满。 这么一条灵活的泥鳅，自然不会与马洪斌有什么摩擦，只是马洪斌做了这么多年的副总，身边早已经有成熟的派系和圈子，即便马洪斌挤进去，也得不到心仪的位置。 既然如此，他心中的目标，也就只剩下一个明珠了。 自从纪显明的事情以后，明珠跟陆涛的关系虽然不算对立面，但也多了一层隔阂。 哪怕明珠弄清楚纪显明的事情与他无关，心里也会有根刺。 既然根本利益背道而驰，那么他与隋浩勇的关系，自然也只剩下了互相利用。 陆涛是通过宝姐进入集团的，对方也是他最了解的一名股东。 在此之前，宝姐始终担心自已的地位不稳，想要争权。 对于她主动让位的事情，陆涛心中充满疑惑。 思考着这件事，他刚把手机开机，就收到了多条短信，看见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给对方拨了回去。 很快，小威的声音便顺着听筒传出：“涛哥，你总算把电话打给我了！” 陆涛反问道：“你知道我出来了？” 小威回应道：“知道！这消息今天一早，宝姐就告诉我了！” “你一直跟她在一起？” 陆涛微微皱眉：“她为什么把位置让给马洪斌，你清楚吗？” “最近集团内部动荡，宝姐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何况你又在看守所里蹲着，她如果不主动让位，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小威顿了一下：“她让位之前，跟马洪斌见过一面，是我跟着她一起去的，宝姐退出争斗的条件，是得保证你的平安！” “我？” 陆涛闻言怔住：“这只是条件之一吧？” 小威沉声道：“不，是唯一的条件！宝姐找到马洪斌，说只要你能出来，她就可以放弃权力的争夺！涛哥，这事很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去集团接你，咱们见面聊！”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姐 小威联系到陆涛之后，很快便驾驶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公司后门接上了陆涛。 陆涛坐在四处漏风的面包车里，看着小威行进的方向，皱眉道：“这并不是去翠影澜庭的路，宝姐在其他地方等我？” “一个月前，宝姐已经从翠影澜庭搬出来了！那里虽然是周瑾龙的居所，但房产和车辆都是登记在集团旗下的，听说当年这么弄，应该是为了避税。” 小威解释道：“那次开会，明珠在会议上说，翠影澜庭是集团的闲置资产，每年要花掉大笔开销和维护费用，要求将其收回，改成酒店，宝姐同意了！” “翠影澜庭是周瑾龙的府邸，让宝姐一直住在那里，代表她可以行使周瑾龙的权威，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对于这个结果，陆涛早在意料之中，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宝姐在让位之前，跟马洪斌有过私下里的交流么？” “我不清楚，自从你进去之后，我负责的都是一些外围的工作，宝姐出入的时候，身边带的都是吴凯。” 小威顿了一下：“涛哥，不管怎么说，宝姐能以你的平安作为退位的条件，还是很让我意外的，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仗义！” “是啊，在那种情况下，她即便换成其他条件，想必马洪斌也会答应的！但这件事远远没有你看起来这么简单。” 陆涛岔开话题问道：“我进去的这段时间，宝姐出过远门吗？” 小威回忆了一下，点头：“第一个月出去过，但是没带着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再之后好像就没走过！涛哥，你是觉得宝姐去外地操作你的案子了吗？” “我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在这个当口，没有！” 陆涛补充道：“宝姐把我保出来，是为了她自已，因为她身边无人可用，没有安全感！马洪斌接管集团后，想要压住内部不和谐的声音，必须进行权力上的整合！这种整合并不是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同时还有更高层的关系！ 当初周瑾龙在世的时候，跟京城那边是有利益输送的，如果不把这些关系恢复，反而去搭上别人的车，会得罪最初的关系，带来反效果！他之所以没收走宝姐的股份，是因为只有她能尝试恢复那些关系网！不过真等关系打通的时候，她也就该彻底下课了！” 小威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宝总在利用你？把你捞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跟她去做这些事！” “不算是利用，说信任应该更准确一些，现在她要钱没用，要权力也守不住，不如要人用处更大。” 陆涛摇了摇头：“不过跟我身上的麻烦比起来，捞我的成本明显更高，在这件事情上，我欠了宝姐一个天大的人情，因为这关系到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运！” 两人一路闲聊，小威很快驱车赶到了新华大街商圈，带陆涛向一家商铺走去：“这边有几间店铺，是宝姐的私产，自从离开集团以后，大家就搬到了这边居住，那里原本是个家具城，宝姐今年没有续租，听说赔了不少违约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找了一个这么吵闹的地方落脚！” “这应该是吴凯的主意。” 陆涛看着道路两侧的商场和高端奢侈品店，瞬间猜到了吴凯的用意：“这里是繁华地段，出现任何问题都会引发关注，所谓大隐隐于市，既然藏不住，住在这种地方，的确比躲躲藏藏更安全！” 宝姐落脚的地方，原本是一个名牌家具的体验店，里面都是装修好的样板间，房子收回来之后，直接就被改成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室。 小威带陆涛走到店门口，用下巴指了一下门前停车位上的几辆商务车：“里面都是吴凯的人，他们轮流在车里值班，负责保护宝姐的安全！晚上在车里连暖风都不让开！” “换我也会这么做！宝姐已经交权，在集团内部的威胁是小了，但如果把我换成白笑佛，第一个想除掉的就是她，破坏他与马洪斌的合作！” 陆涛跟小威聊着天，很快便走进了大厅当中，见吴凯和几个青年都坐在沙发上，点头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吴凯莞尔一笑，起身相迎：“你受苦了！” 陆涛认真回道：“麻烦是我自已惹的，受苦也是应该的！不过宝姐愿意在这种时候拉我一把，我很感激！” “是啊，为了把你捞出来，她的确是费尽心思！” 吴凯跟陆涛对视着：“在呼市，有能力管你这案子的人不少，但真正伸出援手，去拉了你一把的人，却只有宝姐！我知道你是被马洪斌的人接出来的，但他之所以把你保出来，是因为宝姐做出了妥协！所以我希望你能认清楚自已的身份！” 陆涛轻轻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不是威胁，也算不上忠告，只是有感而发！” 吴凯并未表现出攻击性，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觉得人都是有良心和感情的！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首先得真心愿意帮你，才值得你去交朋友！毕竟用利益维护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而崩塌！” 陆涛本想着呛吴凯几句，但想了想又作罢，笑问道：“宝姐呢？” 吴凯指了一下楼梯：“楼上等你！” 这家品牌店的装修很奢华，到处都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细节感，但是跟翠影澜庭相比，不论是装修还是规模，都显得微不足道。 二楼的房间不多，陆涛很快便走进了宝姐的临时办公室里。 这是店内唯一的套间，外面临时摆上一张办公桌的客厅，成为了宝姐的新办公室。 三个月不见，宝姐依然貌美如初，但脸上已经不见妆容。 陆涛被林婕妤带进办公室，看着素面朝天的宝姐，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姐，我回来了！” “大姐？” 宝姐被陆涛逗笑：“这是什么称呼？” “你救我一条命，我还你一条命。” 陆涛看着宝姐，铿锵有力的说道：“只要我陆涛活着，瑾龙集团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三足鼎立 家具城办公室内。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不由得挑起了嘴角：“你这么一个圆滑的人，忽然如此正式的跟我对话，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陆涛很坦诚的回应道：“我觉得与其用圆滑这个词形容我，倒不如用现实更贴切一些！我是一个凡事将切身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向来只做既得利益之内的事情，但这次你救了我一条命，似乎没人可以给出更高的价码了！” 宝姐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对我忠心耿耿呢。” “宝姐，你现在倒是比我更虚了！” 陆涛同样莞尔：“我从来没有真心，正如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 “你我都是如履薄冰的人，想要信任，谈何容易。” 宝姐吐出一口烟雾，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的身份暴露之后，再想查你的底细就容易了，原本我是准备放弃你的！因为以我的处境，不允许给自已树立太多的敌人了！何况你这个人精明、狡猾，并不值得我冒着巨大的风险搭救你！” 宝姐面色平淡的说道：“但是我派去沈城的人，了解过你跟恒盛前总裁段世豪的恩怨以后，我又改变了想法。在草原长大的人，交朋友很简单，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你既然能为了一名手下，放弃一切硬碰段世豪，我不觉得你会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背叛我！” 陆涛听到宝姐的回应，微微点头：“吴凯说得对，你比一般的男人更有魄力。” “那是因为你我都是一无所有的人！越是我们这种人，越不会缺少拼命的勇气！” 宝姐面色平静的说道：“做个交易吧，等我拿回瑾龙集团，支持你去向凌肃威寻仇！” 陆涛微微一怔：“宝姐，凌肃威可不是你想象当中的江湖草莽！” “瑾龙集团也不是你想象当中的丧家之犬！等它苏醒后，爆发出来的能量是你难以想象的。” 宝姐笑了笑：“我从来不会用自已去跟男人比，也不觉得女人一定就要比男人差！我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兑现！绝不食言！” 三个月的囚禁生活，让陆涛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原本，他在集团内部的最佳人选，是马洪斌。 他很清楚，马洪斌这种老油条，不可能义无反顾的护着自已，所以想让他当伞，必须得先跟他走进一个圈子，利用一些把柄来让他被动的与自已捆绑。 这次陆涛被捕，马洪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放弃了陆涛，也导致他的计划彻底失效。 马洪斌与陆涛一样，都是利益至上的老江湖，所以并未避讳自已放弃陆涛的事实，依然可以厚颜无耻的讨论利益。 陆涛如果跟马洪斌合作，自已的计划依然可以继续下去，但他却对宝姐下不去手了。 在这之前，宝姐只是他眼中的一个筹码，生死均可坦然处之。 但是作为这次风暴当中，唯一帮了他一把的人，陆涛已经不可能再去对宝姐下黑手了。 正如吴凯说的那样，人是感情动物。 而许多事情，一旦牵涉感情，理智必然要靠边站。 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对于马洪斌随时可能出卖自已的担忧，在身份暴露的情况下，陆涛心中都很清楚，自已必须找到一个落脚点了。 在背后存在一把冷枪的情况下，他如果继续左右逢源，结局只能是被所有人抛弃。 瑾龙集团的夺权之争，从来就没有宝姐的位置，但他既然选择了站队，就只能选择博一条路出来。 心中打定主意后，陆涛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聊聊马洪斌吧！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将总裁的位置让给他。” “我为什么搬到这里住的原因，想必原因小威已经对你讲过了！但我实际上并不是被明珠针对了，而是因为我针对他，所以遭遇了反击！” 宝姐解释道：“瑾龙集团不仅在海内有业务，在国外还设有办事处！但那些办事处并不是开展业务的！” 陆涛瞬间通透：“洗钱的？” “这个形容并不准确，应该说是送钱的！瑾龙集团海外的营收与投资，数据全都是造假的，但纳税额度都是真的！这些钱，都打到了许多人的海外私人账户上面，或者替某些人购置海外资产，但我们要讨论的不是这个！” 宝姐解释道：“在千禧年之前，对于民营企业家而言，外商是个少见的词语，海外投资就更难以实现了！不过近几年国内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我们的海外业务代表，搭上了澳大利亚的一条线，建议周先生投资当地的一家矿业公司！” 陆涛不了解其中内情，安静地听宝姐讲述着。 宝姐补充道：“瑾龙集团的情况你也知道，当时内部乱成了一锅粥，所以这个方案被周瑾龙否决了！前阵子，明珠在会议上，重提了此事，而且力主进行海外投资！” “这时机有些奇怪啊！” 陆涛插嘴说道：“如今集团内部的形势尚未明朗，明珠却急于抽调资金去海外，只有两种可能！他要么是想要把钱洗到自已手里，否则便是真心投资，扩充自已的势力，用来与马洪斌对抗！” “明珠掌控着集团的经济命脉，海外利益输送的事，始终都是他在负责，国外也都是他的人，我自然不敢信他！在这件事情上，我跟马洪斌很有默契，均持有否定的态度。” 宝姐顿了一下：“我知道这么做，会将明珠得罪的很彻底，但如果任由他将集团的资金池抽空，瑾龙集团也将陷入危机！我想保住集团，只能被动的与马洪斌捆绑！在清楚自已孤军奋战的情况下，不是明珠的对手，所以还不如拉马洪斌下水，将祸水东引，换取一些对自已有利的条件，比如让你归来！ 明珠在集团内的支持率不如马洪斌，所以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资金方面！马洪斌想要掌权，还需要我去疏通京城的关系，以退为进，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案！” “思路是对的，但我觉得你有些太过于心急了！” 陆涛微微摇头：“如今集团最有力的竞争者，只有马洪斌和明珠两个人，你想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得先壮大自身。” “我就知道，把你保出来是正确的！不瞒你说，最近公司的事情把我弄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在这些江湖事务上，更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宝姐莞尔一笑：“你有什么高见？” “既然是江湖团体，当然得用江湖手段解决问题，既然没人愿意撕破脸，那就咱们来！” 陆涛铿锵有力的说道：“想在集团站稳脚跟，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中间派！”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为我们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坐直了身体：“想怎么消除这些中间派，你展开说说！” “你始终说，自已在集团内没有根基，任何与自已利益有关的提案，都无法通过表决！想要改变现状，必须改变格局，让所有股东全部站在你这边！” 陆涛目光阴翳的说道：“如今你人微言轻，又从一把的位置上面退了下来，不会是他们攀附的目标！想让这些人站你的队，施恩是没用的，必须通过胁迫的手段，绑着他们玩！” “你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危险了吧！” 宝姐谨慎的看着陆涛：“我在集团内部的位置，本就岌岌可危，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是要起到反作用的！” “不得罪他们，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如果不趁着自已还有些许的利用价值，尽快去未雨绸缪，真到穷途末路，可就晚了” 陆涛不留情面的说道：“何况按照现在的处境，即便你不去招惹这些小股东，他们也不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我只是对你突如其来的变化，感觉有些不适应。” 宝姐皱眉看着陆涛：“自从你加入公司开始，你惯用的伎俩就是隔岸观火，反复横跳！如今忽然要主动出击，总给我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让我觉得，你是带着目的来的！” 陆涛说出了自已的心里话：“我当然有目的，如今我的仇家已经追到了呼市，不尽快把你扶上位，我的安全也无法得到保证！以前摇摆，是因为我没想过自已要为谁而战。” 宝姐并未受到感染：“难道，你今日就一定是为我而战么？” 陆涛莞尔一笑：“是为我们！” 宝姐不置可否：“说说你的计划吧，想要操控小股东，应该先从谁下手？” “隋浩勇！”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到公司的第一天，隋浩勇便找到了我，想要拉我上船，用你做筹码选边站队，我同意了。” 宝姐略微挑眉：“你这种行为，可是在卖队友啊！” “对！” 陆涛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但如今既然各为其主，我们的利益自然也产生了冲突，我们翻脸已经是意料之中的结局，不如先下手为强！” 宝姐琢磨了一下陆涛的话，顺着他的思路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隋浩勇拉拢到我们的阵营当中来？” 陆涛摇头：“我准备捆绑隋浩勇，但不准备让他跟咱们合作，而是打算将他推到明珠身边去！” 宝姐皱眉：“明珠？” “总裁的位置，你已经让出去了，如今是对他们威胁最小的时候，一旦身边的支持者多起来，将马洪斌与明珠孤立，以他们的实力，必然会进行反抗！反之，我们应该先把他们双方的矛盾挑起来，只有他们出了乱子，你才能浑水摸鱼！” 陆涛笑道：“公司七大股东当中，除了孙毅是马洪斌的忠犬，其余人都摇摆不定！如果我们可以让他们双方之间的阵营划分清楚，你这一票，是否就至关重要了呢？” “我想过你很聪明，但我没想过你的城府能这么深。” 宝姐听完陆涛的回答，眯起眼睛看向了他：“按照你的计划，哪怕走错一步，都会粉身碎骨的！” “在我决定跟你合作的那一瞬间，已经没有退路了！” 陆涛摇头道：“我上午在公司跟马洪斌见面的时候，他给我开出的条件，是让我替他监视你！在你没有站稳脚跟的实力之前，我必须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否则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宝姐听完陆涛的话，坐在原地沉默下去。 陆涛并不急于听到宝姐的答复，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过了大约三分钟之后，宝姐的声音才打破了沉默：“陆涛，我能相信你吗？”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一个女人，更不相信一个不懂江湖的女人。” 陆涛看着宝姐，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想过放弃！我相信你既然不会放弃自已，自然也不会放弃我！所以，这问题我同样需要你来回答我！” “京城的关系，我的确能够联络上，但谈判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我手里既没有权力，也没有资金，而且京城的关系也很乱，我还没想好主要去跟谁合作！” 宝姐知道陆涛要听什么，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担心京城的人，会避开我去选择马洪斌，所以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很危险！我必须要做些什么，让京城的人知道，我还没有被边缘化！所以，你现在对我很重要！” 陆涛点头道：“我会跟马洪斌接触，尽快把我的人捞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工作。” 宝姐插嘴道：“我去吧！既然马洪斌让你监视我，那么我帮你要人，才会让他相信我对你有所依靠。” “只要我的人能平安，年后开战！” 陆涛听到宝姐的回答，微微握拳。 宝姐还是没有说出她跟吴凯之间的亲属关系，虽然对陆涛推心置腹，但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 不过这一次，陆涛没有产生任何情绪。 宝姐说得对，人是需要将心比心的。 不论如何，陆涛能够脱狱，都仰仗宝姐的力保，如今这个女人的处境越发艰难，留有一些底牌，也在情理当中。 脱离了监狱的环境，陆涛总算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年关将至，窗外的街道上已经有了很浓的年味。 腊月二十七这天，陆涛接到一通电话后，便赶到集团，推门走进了马洪斌的办公室里：“马总，早！” “早！” 马洪斌莞尔一笑：“我知道最近几天，你始终在担心你那些兄弟的情况，但案件处理起来是需要时间的！他们的手续，今天才办完，等一下你就可以去接人了！” 陆涛听闻其他人能够取保，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能让他们出来过年，我已经很感激马总了！” “其余人都可以放，但赵泰作为主犯，还得继续羁押，不能假释！” 马洪斌顿了一下；“不过你放心，看守所那边我已经打点过了，赵泰的人身安全，一定会得到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第四百七十四章 筹码翻倍 集团办公室内，陆涛听到马洪斌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马总，赵泰这次杀的人，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乞丐，而且还是防卫性质，不至于这么难以处理吧？” “哈哈，案件是什么性质，那是司法机关去确定的，咱们的想法起不到作用！” 马洪斌面带微笑的说道：“你们这件案子，之前始终有阻力！我虽然插手运作，但这总是需要时间的，毕竟盯着你的人，也不会让案件太顺利！这是上面的一种博弈，可以让其他人出来过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涛心里清楚，马洪斌既然管了这件事，而且支上了关系，就不可能只扣下赵泰一个人。 所以，他扣下赵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将其当作人质，用来控制陆涛。 虽然洞察了马洪斌的用意，但陆涛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忙的情况下，仍旧放低姿态说道：“马总，赵泰的案子，还劳您多费心！” “放心，你是我的人，你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我不会让替我办事的人受委屈！” 马洪斌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很自然的转开了话题：“最近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陆涛始终在等这个机会，见马洪斌问起，不假思索的说道：“最近宝总跟我提过几次，想要重启敕勒川项目，开辟房地产市场！她觉得自已手中没有职权，缺乏安全感，所以想要让我继续项目！她手里还有两千多万的私人资金，准备用来支持我征地！” “敕勒川？” 马洪斌略一思考，点头道：“她在位的时间不长，从头至尾也无非只培植了你一个人而已，把你保出来之后，你们俩的关系相当于打了明牌，她是想提高你在集团内的地位，以免浪费了自已的心血！她还说什么了？” 陆涛回应道：“她说只有自已手里有项目，才能让京城的关系重视她！而她目前能操作的，只有一个征地项目，如果向其他领域插手，会让人觉得自已操之过急！” “京城的关系很重要，是得给她创造一个接触的机会，哪怕她联系不到京城，我也得先弄清楚那些人都是谁！” 马洪斌点头道：“敕勒川项目前后上马，依然由你负责！只是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弥勒集团的金珠已经伤愈出院，你这次回去，可是仇人见面！” “以前我是单打独斗，但如今是代表集团！我想不论是您还是宝总，亦或者是整个瑾龙集团，都需要展现一下肌肉了！” 陆涛恭维道：“之前集团由宝总负责的时候，内部问题太多了！如果马总接管之后，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段，如何体现出你才是集团总裁最适合的人选呢？” “哈哈，所谓适合的人选，并非个人能力的长短，而是他是否有知人善任的本事！虽然我并不看好房地产，但集团想要多元化发展，确实应该多方下注，所谓以钱生钱，不正是如此么！” 马洪斌很快将事情拍了板：“你本就是开发部的负责人，征地项目就由你来负责！剩余的资金缺口，我给你补上！等房地产项目开盘，集团必然会成立一家全新的子公司，我现在说让你挂帅，这话为时过早，但是等集团踏入商业地产领域的时候，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陆涛听闻马洪斌许以重诺，顿时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多谢马总栽培！” 马洪斌拿起了一支雪茄：“最近她跟明珠，有往来吗？” “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我刚释放的时候见过你，这个女人虽然明面上对我掏心掏肺，但实际上并不信任我，她至今都没提起过自已与吴凯的关系。” 陆涛顿了一下：“但我觉得他们联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宝总有自已的小心思，但她让位给你，至少在明面上已经表现出了与你捆绑的态度，如果这个时候再跟明珠走的太近，反而会让自已里外不是人！” “宝总不可怕，但明珠不得不防！这事还是要盯紧！如今你被人盯上了，自已去看守所接人不安全，我跟马刚打过招呼了，让他带一批人陪你去迎接！” 马洪斌在办公室送走陆涛以后，直接拨出内线电话，将孙毅叫到了办公室里：“我刚刚跟陆涛聊了一会，准备让他继续负责敕勒川征地项目，你在咱们负责的子公司里面，抽调一部分资金出来，以备他那边的不时之需！” 虽然孙毅与马洪斌的职务是平级，但他在私下里，始终将自已的姿态放得很低，皱眉道：“大哥，你还真准备给这小子一条路走啊？” “如果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呢？瑾龙集团的盘口很大，养一个陆涛不成问题。” 马洪斌很坦率的说道：“宝勒根苏勒贼心不死，我需要一个陆涛这样的人对她进行监视！而陆涛身后有东北那边的仇家盯着，所以他很需要我的支持，在这件事情上，双方是互惠互利的！” 孙毅有些着急的回应道：“可是兄弟们捧你做这个总裁，目的不正是为了让自已过上好日子么！征地项目背后，牵涉的是利益巨大的地产项目，这个活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呢？” “放心，这些事我心里都想着呢！” 马洪斌笑道：“等那个女人一倒，陆涛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我会在集团内部给他安排一份闲职，兑现保护他的承诺！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有用的！根据情报来看，这个人虽然不可靠，但心黑手狠，以后的许多脏活交给他去做，都是不错的选择！” 孙毅撇了撇嘴：“只怕养狼当犬看家难啊！” “宝总已经决定将自已的全部积蓄，都投入到敕勒川项目中了！这意味着征地项目无论如何都会继续！我只有在这时候加大对陆涛的支持，才能把他牢牢控制在自已身边！” 马洪斌顿了一下：“选几个可靠的人，盯紧陆涛和他身边那些手下的动向，得保证他不在征地项目之外，去做什么小动作！” 第四百七十五章 时代变了，人也变了 因为沈城那边已经来人的缘故，陆涛最近一段时间，行事风格都相当低调。 按理说，关磊他们在今天被释放，应该是有接风宴等一系列流程的，但陆涛取消了一切安排，直接把人给接到了家具城。 家具城虽然面积不小，但想要给十几个人都分配上房间，也不太现实，而陆涛既然出来了，就得负责宝姐的安全，所以便在一楼找了一个闲置的房间，给众人摆上了几张上下铺。 在众人铺被褥的时候，吴凯推门走进房间，将两个蛇皮口袋递给了陆涛：“这店铺虽然有供暖，但毕竟是商铺，供热效果一般，这里面是电热毯，给你的人分一下！这房间是阴面，晚上会很冷！” “谢了！” 陆涛接过吴凯手里的旅行包，递了一支烟过去：“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往年春节，宝姐都是什么安排啊？” “周瑾龙与第一任妻子，是和平分手！或者说，两个人本质上并没有离婚，所谓的离婚证书，只是他在法律意义上，与家人划清了界限！多年来，他的发妻始终在国外照顾父母，周瑾龙在国内过年，宝总自然得陪着。” 吴凯站在门口，吐出了一口烟雾：“今年还是宝总第一次可以自已当家做主，所以这个年要怎么过，我还真不清楚！但眼下是个多事之秋，你和你的人都得留在她身边！” “这是当然，我也是因为有这种担忧，所以才想要提前做准备。” 陆涛笑了笑：“她可以头脑一热，但咱们不行！越是在这种让人心情放松的当口，咱们反而越要绷紧心里的这根弦……过年的事，等下我去找宝姐聊聊！” …… 与此同时，一辆贴着深色车膜，挂着假牌照的别克gL8，缓缓停在了家具城门外。 这辆车里总共坐了六个人，除了开车的三猛之外，其余五人的年龄均在四十往上，一个个目露凶光，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三猛将车辆熄火，将一张陆涛的照片，递给了副驾驶的中年男子：“他就是你们要做的目标，不论你用任何手段，人死了就行！” 副驾驶这人满脸横肉，最显著的特点，在于他只有半拉鼻子，右边的鼻孔完好，而左边的鼻子则消失无踪，只留下了一道伤疤。 此人叫做邱玉成，曾是三猛的狱友，因为抢劫运钞车，被判处无期徒刑，整整在里面蹲了十八年，几个月前才刚刚释放。 邱玉成记下陆涛的模样，将照片传给了后面的人：“老许，你下车踩个点！” “好！” 后座一名汉子答应一声，下车融入到了人群当中。 邱玉成语罢，重新将视线投向了三猛：“我要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基本上吧！” 三猛打开手套箱，指着里面的几把仿五四说道：“所需的枪械都在这里，后面的旅行包里，有五十万现金，作为你们的定金，余下的一百万，事成之后给！” 邱玉成皱眉：“谈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邱哥，在这件事里面，我也是个跑腿的，做不了主啊！” 三猛笑呵呵的说道：“时代变了，以前是能打、讲义气的人才可以出来混！而如今，只有阴险狡诈的人，才能生存下去！你事还没办，上面的老板，也不放心拿出这么多钱啊！” 邱玉成丝毫不掩饰自已的鄙夷：“卖命钱都克扣，你这个老板，不仗义！” “邱哥，新世纪了！江湖里不信忠义，也没有大侠，大家都在为钱服务！” 三猛很了解这种老混子的思维，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放心，事情办妥，欠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上面的老板也不会为了这点钱，冒着与你结仇的风险！” “办这事之前我就说过，这是卖命的钱，不把安家费给足了，我没办法带着大家拿命拼。” 邱玉成伸手向车门把手摸了过去：“钱不到位，这个活我不做了！” “哎哎哎！邱哥！” 三猛看见邱玉成的举动，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腕：“听我一句劝，别这么较真！现在时代不同了，难道你还能再去抢劫运钞车吗？这样吧，我回去跟老板争取一下，每个人再给你们加十万定金！” 邱玉成目露凶光，仅有的一只鼻孔微微放大：“我说了，这是卖命的钱！只要我接了这个活，要么陆涛死，要么我们死！钱不给够了，万一我出了事，还他妈的能托梦找你要吗？” 三猛被邱玉成看的有些不太舒服：“这事吧……” “你的老板不信我，我他妈的也不信他！我接这个活，是因为认识你！” 邱玉成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担心我拿到钱直接跑！我之所以蹲了二十年，是因为我宁可被砸上重刑，也没出卖其他同案！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爹妈没了，同案也死光了！你觉得这么一个孤家寡人，有必要靠骗钱讨生活么？” 三猛挤出了一个笑容：“邱哥，你误会了！” 邱玉成盯着三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误会，但我相信你说的话了！现在这个时代，的确是变了！你出来还不到一年，却像是脱胎换骨，让我感到陌生！如果我在监狱里，认识的是现在这个你，压根不会接今天这个活，你明白吗？” 三猛听到邱玉成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嘴唇颤抖了几下，随即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罢了！既然你这么说，这笔钱我自掏腰包，给你们补上！” 邱玉成收回视线，看着手套箱里的枪械，翻找了一下：“手雷呢？” “那东西，在这边不好搞！如今外面的枪支管制太严了，不像当年，找到村里的民兵队长，就能要来两枚手榴弹去炸鱼！” 三猛摇头道：“步枪肯定是弄不到，手雷也有难度！” “弄两把私改猎，那东西在特定环境下，比手枪有用！” 邱玉成转头看向了另一名汉子：“老司，我记着你会炒炸药吧？关了这么多年，手生了没？”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炮眼中的道义 家具城二楼。 陆涛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宝姐推过来的一个密码箱，微微有些诧异：“宝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没混过社会，但好歹做了几年大嫂，起码的规矩还是懂的！如今你们都在跟我混，马上过年了，不能让你们空着手过节！” 宝姐微微一笑：“周瑾龙生前，每年都会自掏腰包，给，拿去给你的人分了吧！” 陆涛听到这个数额，略显诧异：“多了点吧？如今你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钱留在手里，可以做很多事情。” “拉拢人心，也是我要做的事情之一！只有咱们上下团结一心，我要做的事情才能实现！跟收复瑾龙集团相比，这些钱又算得上什么呢！” 宝姐顿了一下：“你们出来混，都是为了利益，我有困难，并不是拖欠你们的理由，收下吧！” “好，那我就替他们谢谢老板了！” 陆涛见宝姐这么说，便没再推辞，转语问道：“对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今年春节，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想回草原，我给婕妤放了假，她下午就回老家了。” 宝姐抬头道：“你的人都回不去北方，跟我一起走吧！” “这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陆涛提醒道：“如今你我都麻烦缠身，贸然离开呼市，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万一……” “我父母仍在过着游牧的生活，没有固定居所，所以外人找到我们的可能性不大！” 宝姐摇了摇头：“我已经五年没有陪父母一起过年了，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今年遇见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想回家看看！” “懂了，这事我会尽快安排！” 陆涛点头道：“如果年前没有其他事务，我建议咱们今晚出发，先离开呼市！” 宝姐点头：“可以，你跟吴凯看着安排吧。” …… 陆涛离开办公室之后，便私下里找到关磊，将装有现金的旅行箱交给了他：“这里面是一百万，这钱拿下去分了吧！你跟赵泰每人二十万，小威、大博、金锐每人十万，忠南乐跟高琪每人五万！马上过年了，也让大家的手头宽裕一些！” “好！” 关磊接过钱箱子，开口问道：“哥，咱们的身份暴露这么久，凌肃威的人恐怕早就闻着味过来了！有他们在暗处盯着，对咱们很不利，要不要用点手段，查一下他们，或者干脆将他们引出来？”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考虑过，但为时尚早！” 陆涛有些犯愁的说道：“虽然马洪斌将咱们从看守所捞了出来，但是他既然能放弃咱们一次，自然也能出卖咱们第二次！一旦事情闹大，宝姐罩不住咱们！” 关磊理解陆涛的想法，但依然充满担忧：“我只是担心，咱们如果什么都不做，反而会陷入被动！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双方一定得拼，但不能陷入拉锯战！一旦我的精力被沈城来的人牵制住，宝姐这边的事情，就没人做了！” 陆涛很理智的回应道：“我们来到呼市的目标，并不完全是为了躲避凌肃威的追杀，而是为了积蓄力量，让自已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沈城！而这个结果，如果得不到更大势力的支持，是做不到的！ 以不变应万变，是减少伤亡最好的方式！否则仅凭忠南乐与高琪在本地认识的那些小混混，你觉得能斗得过沈城来的人吗？万一我们的人出现伤亡，只会让其他事情受到更大的影响！” “我明白了！” 关磊听到陆涛的话，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其实我急于对付沈城来的人，最主要的还是在担心你的安全！毕竟凌肃威如果想要下手，你肯定是首要目标！” “这里是呼市，并非凌肃威的势力范围！何况马洪斌既然把我保了出来，本身也代表着瑾龙集团的一种态度，跟我们面临的危险比起来，沈城那边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陆涛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我们与本地势力撕破脸，该如何抗住他们的攻击！” 关磊目露凶光的回应道：“两横一竖就是干呗！总不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哥，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在我没有倒下之前，你绝对会站在我身后！” “我怕的恰恰就是这一点！之所以迟迟不敢动，是因为伤了你们谁，我心里都疼！何况很多事情，不是拿出勇气就能获胜的！” 陆涛顿了一下：“我以前之所以没有选择宝姐，是因为她的实力，是唯一不足以对咱们进行毁灭性打击的！至于明珠和马洪斌手里究竟握着什么牌，我看不清，也猜不透啊！” 关磊看出陆涛眉宇间的愁绪，安慰道：“哥，沈城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咱们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也能平安！” “不说这些了，你通知兄弟们准备一下，天黑后大家分散离开，我们不在呼市过年！” 陆涛补充道：“离开家具城之后，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商圈，不出意外的话，沈城的人此时此刻就在门外盯着我呢！想平安出城，得先把这些人甩掉！” …… 门外，商务车内。 三猛自从将邱玉成等人带到家具城门外，便率先离开了。 车内，邱玉成正吃着路边摊买来的包子，目光阴鸷的盯着家具城入口方向。 十五分钟后，一名汉子坐进车内，开口道：“摸清了，这商铺门外有几辆车作为固定哨，车内的人会换岗，但时间还没摸清楚！一楼大厅有人长期站岗，应该是带枪的，想要硬闯的话，不死人恐怕进不去，至于进去后能否把事情办妥，也是个未知数！” “我有个办法！” 后排的老司插嘴道：“可以报案说这里有人持枪，等警察搜到枪，往外带人的时候，咱们抽冷子把事做了，成功率会很高！” “不行，当着警察的面动枪，哥几个还得折回去！何况这个方案，也过于龌龊！” 邱玉成一声呵斥，沉声道：“出来混，最基本的道义得守！我不想让自已蹲了二十年监狱，出来后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句狗篮子！继续等，既然位置已经有了，找到机会是早晚的事！” 第四百七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晚七点，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家具城外面的商务车内，邱玉成正啃在熟食店买来的羊蹄子，身边的汉子却忽然坐直了身体：“又出来俩！” 邱玉成向外望去，看见从家具城走出来的两道身影，皱眉问道：“出来几个了？” 同伴看着装成路人去确认对方身份的同伴，沉声道：“第三拨人，已经出来七个了！” 邱玉成眉头紧锁：“分散着往外走，他们这是要玩蚂蚁搬家啊！” 正聊天的工夫，家具城门外再度出现了几个穿着家政衣服的妇女，拎着水桶和工具包走了进去。 “是个机会！” 老司看着进入家具城的保洁，霎时间眼前一亮：“只要能换上衣服混进去，这事就能办！” 年关将至，商圈的店铺大多都在进行打扫，普通一些的店铺都是老板支使着售货员去干，不过大一些的奢侈品店，聘请的都是专业的保洁公司，这样一旦出现什么磕碰、损伤，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车内众人听到老司的方案，都觉得可行，但邱玉成却摇了摇头：“这个商铺压根没营业，即便打扫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这时候混进去，得让人把蛋黄踢出来！” 另一名壮汉看着人员进进出出的家具城，情绪有些烦躁：“里面的人这么谨慎，会不会是发现咱们盯梢了？” “范宏猛说过，陆涛的老板也一身麻烦，他们这伙人，如今是一群惊弓之鸟，恐怕这附近盯着这个店铺的，不止咱们一伙。” 邱玉成吐出一块骨头，打开了腰间手枪的保险：“范宏猛愿意花一百多万买陆涛的命，这钱肯定不白给，都机灵点！” 众人坐在车内，等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一辆金杯海狮面包车，忽然停在了家具城的大门口，隔开了外面的视线。 紧接着，之前进门的一群清洁工，速度极快的涌出屋外，纷纷低着头开始上车。 “我操，什么情况？” 坐在驾驶位的汉子看见这一幕，将视线投向了邱玉成：“老大，怎么弄？” “这些人不对劲！衣服没变，但鞋变了，全是运动鞋！” 邱玉成见金杯离去，猛地坐直了身体：“把车启动，跟上去！” “嗡！” 在商务车启动的同时，附近的停车位上，还有两辆不起眼的私家车，也挑开车灯，一起跟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商务车司机看见金杯车停在一家家政公司门前，而且车上下来的全都是中年男女，顿时愣住：“成哥，咱们他妈的让人耍了！” “大爷的！” 邱玉成看见这一幕，也是目露凶光：“你们在这等，我下去看看！” 这个家政公司，是一个带有临街门面的大院子，工人们下车后，纷纷拎着手里的各种工具，向门口的仓房走去。 人群中的一名妇女，在车里取出自已的工具，转身看见只有一个鼻孔的邱玉成，被吓了一大跳：“哎呀！你是干什么的？” 邱玉成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大姐，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搞卫生怎么收费的？” 妇女不敢去看邱玉成的脸，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我们只管干活，收费的事你得找老板谈，那不是嘛，牌子上写着电话号呢！” 邱玉成看着妇女崭新的运动鞋，闲聊般的说道：“呦，你们干这行，应该不少赚钱吧！这鞋看着可不便宜！” “说起这事，确实挺奇怪！我们今天也是遇见好心人了！” 妇女闻言，挺开心的解释道：“我们今天原本接到了一个清扫的活，结果进去干了不到十分钟，这个活就停了，主家不仅每人送了一双新鞋，还发了个红包，让我们回来了！我做了这么多年保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客人呢……” 邱玉成闻言，转身便走。 妇女见邱玉成离开，指着院里走出来的中年男子说道：“哎，你不是要打扫吗？我们老板来了，你们俩聊聊呗！” “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的煤气罐忘关了，改天再说吧！” 邱玉成丢下一句话，步伐匆匆的回到商务车内，拽开车门坐了进去：“咱们被陆涛耍了，马上回家具城，速度快！” 在商务车离去的同时，金杯面包车的后备箱车门缓缓掀开，陆涛跳到车下，扶住了宝姐的胳膊：“慢点！” 宝姐在车里，已经听到了邱玉成的问话，向陆涛问道：“你觉得，来的是谁的人？” “不清楚，但来的绝对不止他们一伙，其他人估计是见他先露面，所以撤走了！” 陆涛带着宝姐，钻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当中：“咱们俩先打车去武川县，其他人会慢慢向那边集合！” …… 在邱玉成的催促下，商务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家具城。 车内，老司远远看到家具城已经熄灯，而且落下了卷帘门，霎时皱眉：“完了，咱们被调虎离山了！” “嘭！” 邱玉成对着操作台砸了一拳，脸色阴沉：“他妈的！玩了一辈子鹰，刚放出来，竟然被一只小麻雀啄了眼！” 司机犯愁的嘬着牙花子：“范宏猛找到咱们的时候，要求咱们年前必须动手，如今陆涛都他娘的跑了，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弄啊？” 几人对话间，邱玉成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见三猛打来电话，迟疑片刻按下了接听：“喂？” 三猛开门见山的问道：“陆涛跟丢了吧？” “你怎么知道？” 邱玉成将视线投向车窗外：“你也在这边盯着？” 三猛没有正面回答邱玉成的问题，转开话题说道：“他们要去武川县落脚，你也赶过去吧！具体的位置，我会通知你！” “你果然在盯着他们！” 邱玉成闻言，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人手有限，干活足够了，但盯梢还是有缺口，既然你一直在盯着陆涛，索性把事情办的彻底一些，你提供位置，我负责动手！” “合理！” 三猛一口应下：“早点把事情办妥，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先去武川吧！余下的事情，等你到了咱们再聊！” 邱玉成结束与三猛的通话后，摊开车里的纸质地图，找到武川县的位置后，给司机指了出来：“陆涛要去武川县，尽快赶过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风花雪月的故事 夜色沉沉，呼啸的北风当中，夹杂着细微的雪花。 城外的道路上，一辆出租车正沿着道路疾驰。 车内，宝姐看着窗外的雪花，对陆涛问道：“关于东北那边来的‘朋友’，你有什么想法吗？” “能躲就躲吧。” 陆涛靠在座椅上回应道：“眼下我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有限，跟他们硬拼，只能把自已拖入泥潭！目前的主要工作，得先把你的位置稳定下来！” 宝姐补充道：“春节后，我想去一趟京城，借由拜年的名义，去接触一下周先生以前的那些关系，你随我一起吧！” “这事，让吴凯陪你去吧！我刚出来，而且见过老马，你不带我，他那边也能交代过去，我去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陆涛顿了一下：“你说得对，春节期间是个交朋友的好机会，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跟集团的其他中层走的更近一些！” “中层？” 宝姐莞尔一笑：“你以前可是一心要走高层路线的！” 陆涛微微摇头：“以前是为了找到一座靠山，而现在是为了把山推倒！我要做的事情，在高层弄不来，那些老狐狸都太聪明了！” …… 一小时后，邱玉成等人乘坐商务车，驶入武川县城区后，停在了一条支路旁边。 邱玉成推门下车，踩着积雪走到路边的阴影处，一边撒尿一边拨通了三猛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到武川了，陆涛的位置有了吗？” “我也在去武川的路上，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约个地方见面聊吧！” 三猛顿了一下：“我还没吃饭，你们找个饭店啥的，也算我给你补个接风宴！” 邱玉成闻言，目光向路边一瞥，开口说道：“迎宾路东口北侧，有一家莜面酱骨头馆，我在这等你！” …… 另外一边。 陆涛乘坐出租车，并未直接赶到武川，而是一路上都在盯着外面的路标与路牌，余光瞥见车辆赶到了一处与国道的交界处，开口道：“师傅，前面路口靠边停车！” 司机随口说道：“怎么，要上厕所啊？你再忍一忍呗，这是交叉路口，车多，不隐蔽！等过了这一段，我给你找个小树林！” “就在这停！” 陆涛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现金丢在了副驾驶：“我们在这下，你继续开车去武川，到了以后去县政府门前转一圈，这个活就算弄完了！” “啊？你让我空车跑，这是啥意思呢？” 司机微微一怔，有些紧张的顺着后视镜看了陆涛一眼：“兄弟，你这是玩什么活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我这几天晚上听广播，里面总讲这些鬼故事，其实你们俩压根不是人，这钱明天早上我一掏兜，都是冥币的纸灰，对不？” 陆涛微微探身，把手按在了司机的脖子上：“你可拉倒吧！挺大岁数的人了，想象力还挺丰富！你感受一下我的温度，鬼能有温度吗？” 司机依然不太放心：“那啥是个准，万一这是幻觉呢！” “实话跟你说吧，旁边坐着这个，是我初恋女友，但不是我媳妇！” 陆涛再度抽出几百块钱递了过去：“当年的一场误会，让我们在青春中分道扬镳，她嫁作人妇，我光棍至今！本想着大家就此相忘于江湖，但没想到一场邂逅，让我们又遇见了彼此，产生了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司机眨了眨眼睛：“鸡毛风花雪月啊，这不就是搞破鞋么，你拽啥词儿呢！” “其实我也不想破坏别人家庭，但是她老公总是家暴！我也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决定带她逃跑！” 陆涛顺势揽住了宝姐的肩膀：“你看她这脸蛋，应该也能猜出来，她嫁的是个大款，对不？”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宝姐，深以为然的点头：“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多少都带点变态的嗜好！” “所以啊，我们俩必须得跑，但他老公在市里挺有能量，我们俩私奔的消息，可能已经传开了，我怕继续坐你的车，被人拦住！” 陆涛指着副驾驶上的现金说道：“如果有人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了吧？” 司机眼中闪烁着八卦之火，顿时点头：“知道！我是去武川接熟客的，出城的时候顺路拉了俩人，他们在攸攸板镇就下车了！” “聪明！” 陆涛丢下一句话，随即便推门，带着宝姐站在了车下. 雪花落下，宝姐搓了搓手掌，皱眉看着陆涛：“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又是家暴又是出轨的！” “不然怎么说，告诉他有杀手盯着咱们，随时可能上来打冷枪？那他不得报案啊！” 陆涛脱下自已的外衣，披在了宝姐肩头，带她走向了路边的野地：“咱们俩得绕路去国道那边，然后我通知关磊过来接咱们！” 宝姐被冻得脸颊惨白，嘀咕道：“这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跟着咱们，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性命攸关的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这个世界上，总有不怕麻烦的人，走江湖路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安逸，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仇家能隐忍多久！” 陆涛严肃的看着宝姐：“我知道你自从接手了周瑾龙的股份之后，整天都在跟集团里的人勾心斗角，但江湖的核心，永远都是暴力！在生死这件事情上，你必须得保持敬畏之心！” “把你从看守所捞出来，已经足够证明我的敬畏了。” 宝姐莞尔一笑：“我永远相信，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是最正确的选择。” …… 武川。 莜面馆内，三猛走进房间，拍掉了皮夹克上的雪，笑着坐在了邱玉成对面：“怎么还没点菜，等我呢？” “我们都吃过了，不怎么饿。” 邱玉成叼着一支烟，开门见山的说道：“在陆涛这件事情上，你急，我们也急！跟我一起办事的人，不全是像我一样的孤家寡人，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让他们陪家人一起去过个年，所以……” “成哥，在监狱里，你没少照顾我，按理说我应该对你保持尊重，但你现在既然收了我的钱，就该专心为我办事！你不觉得自已的条件太多了么？” 三猛语气严肃的说完这句话，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容：“大家都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你放心，今天晚上，陆涛的位置一定会给你！” 第四百七十九章 及时的情报 雪下的更大了。 莜面馆内，三猛啃着酱骨头，在等待消息的同时，也在跟邱玉成闲聊着：“成哥，最近我老板身边，正缺能玩枪的老炮，等这个活干利索了，我给你引荐一下，去他那谋个饭碗吧！” 邱玉成喝着本土品牌的塞北星啤酒，“再说吧，或许这个活干完，我或许就退休了！” “你今年才四十多岁，退休早了点吧？” 三猛笑呵呵的说道：“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可是想要养老，还是差了点意思！” 邱玉成看着饭店门口的大红灯笼，轻声道：“我这辈子，从记事起就在少管所和拘留所讨生活，大一些又进了监狱！细细回望，我好像还没过上几天正常人的生活！拿到这笔钱，我想回农村老家，弄个养猪场，再讨个老婆。” 三猛听到邱玉成的话，将骨头丢进垃圾桶，笑着说道：“等这件事办妥，我个人再给你添二十万！如果生意赚了，就当我借你的，如果赔了，你也有个过河钱！” 邱玉成闻言，挑起眉头问道：“你跟陆涛之间，是不是有私仇啊？” 三猛将手掌拍在桌上，露出了手背狰狞的刀疤：“伤到了神经，导致我两根手指会不自觉的抽搐，那天坐公交车，对面的小姑娘说我是变态，要报警抓我！” 邱玉成点了点头：“懂了！办事之前，我会先剁他一只手！” “没必要，还是干脆利落的把人干掉，对大家都好！” 三猛低下头，继续吃面。 相比于凌肃威，他更希望陆涛去死。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在二手车行业发生过冲突，更是因为段世豪，其实是死在他手里的。 经过半年多的接触，三猛对凌肃威虽然称不上了解，但也能感觉到，对方绝对不会把复仇这件事，全部交给徐东升。 他很担心。 万一其他人先扣下陆涛，将段世豪的事情抖出来，会让他苦心谋划得来的一切，顷刻间土崩瓦解。 正当三猛失神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三猛看见来电话号码，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对邱玉成点头：“城北，209国道旁，军兴旅馆，陆涛住在304！” …… 这次护送宝姐回家过年的队伍，除了陆涛这边的七个人，吴凯那边也有五个。 当初陆涛在得知吴凯与宝姐关系的时候，是动过杀心，想要除掉他的。 不过他如今既然跟宝姐达成了捆绑，吴凯的这种身份，反倒能替他减轻不少压力。 如今沈城那边的人已经到了呼市，陆涛也担心自已这边的人会被盯上，所以当晚选住处的任务，便交给了吴凯。 关磊按照约定好的地点，接上陆涛之后，在偏僻路段开车转了好几圈，确认后面没有尾巴，这才赶到了集合点。 吴凯选择的军兴旅店，是国道边的一处三层自建楼，周围除了平房就是大片荒地，位置十分偏僻。 众人赶到宾馆后，便聚在了一楼的某处房间当中。 吴凯见陆涛进门，没等他问话，便主动说道：“原本今晚应该连夜去四子王旗的，但雪越来越大，只能在这暂住一晚！房间已经开好了，楼下的车里有人放哨，一楼靠近楼梯的房间有咱们的人！宝总的房间在三楼正中的305，咱们其他人都住在两侧的其他房间！” 陆涛微微皱眉：“楼层高了点，遇见问题，不好撤啊！” 吴凯踢了一下脚下的旅行包：“准备了绳梯！” 宝姐听到两人的对话，幽怨的叹了口气：“回家过个年而已，需要这么麻烦吗？” “我跟在周先生身边的时候，还要更复杂！就连他在外面吃的东西，都需要有人试毒！” 吴凯不想给宝姐增加紧张情绪，解释道：“虽然我们的准备，大部分都是无用功，但这就是我的工作！你的竞争对手想不到的东西，我们都得想到！” “随意吧！” 宝姐对于宾馆简陋的环境倒是没怎么挑剔，打了个哈欠说道：“时间很晚了，明天还要赶路，大家也早点休息吧！” 吴凯手下一个叫阿耀的青年，将一把钥匙递给了陆涛：“涛哥，今晚凯哥我们在外面盯梢，你住在宝总隔壁的304房间！” “好！” 陆涛点点头，看向了屋内的大博等人：“你们几个选一个靠窗的房间，轮流值夜，盯着点外面的动静！” “……” 这种国道边的旅店，主要就是给旅游旺季的游客落脚，还有过往的货车司机休息的地方，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不一样，或者说根本谈不上装修风格。 每层楼都是一字排开的筒子间，没有独立卫生间，只能达到最基本的居住条件。 陆涛回到楼上，用暖壶里的热水烫了一下床底的塑料盆，正准备烫烫脚，马洪斌专门与他联络的号码，便发来了一条短信：速回电。 陆涛看见发来的短信，打开房门向外面看了看，确认走廊内没人，将电话拨了回去：“马总，这么晚找我，有事？” 马洪斌声音低沉的问道：“大嫂深夜离开呼市，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陆涛听到马洪斌质问的语气，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宝总只是准备回家过年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安排，马总，你有些过于紧张了！” “屁话！我之所以愿意给你机会，正是因为你能比我的人，更加了解她的信息！你知道现在里里外外，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吗？” 马洪斌一声呵斥，继续道：“立刻把你们的位置告诉我，我派人过去，在这个当口，她绝对不能出事！”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 陆涛微微皱眉：“宝总离开呼市，是我亲自护送的，全程并没有留下尾巴！吴凯又是她的亲戚，你这时候派人过来，万一被察觉，会让我很被动！” “知道我为什么恨吴凯吗？因为他曾是我的人，至少在没有查清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之前，我是信任他的！” 马洪斌顿了一下：“我能拉拢吴凯，其他人也可以拉拢吴凯身边的其他人！集团才刚刚稳定下来，在这个时间段，大嫂绝对不能出事，我派人过去，不仅仅是在保护她，也是在保护你！” 第四百八十章 雪夜风涌，多方注目军兴旅店 马洪斌的一番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其中深意，并不难揣摩出来。 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已派人过来，是为了保护宝姐，但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因为他信不过陆涛。 如今的局势，就连宝姐都看得清楚，马洪斌之所以留着她，其目的就是搭上京城的关系。 陆涛觉得，马洪斌之所以派人过来，正是担心他摇摆不定，暗中护送宝姐，避开他去接触那些关系。 不过对方的话，着实也给他提了个醒。 宝姐对马洪斌有用，但是对明珠而言，已经没用了。 明珠是个聪明人，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他早就已经看出来的。 如果宝姐在这个阶段出事，不仅可以让集团重新乱起来，也可以极大程度的去打击马洪斌，这个结果对于明珠而言，是极为有利的。 一念至此，陆涛卷起床上的被褥，直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 陆涛看着脸上贴着豹纹面膜的宝姐，被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你戴个面具干什么？装豹子精呢？” 彼时的网购尚未兴起，面膜这东西也没有完全在工薪阶层普及，陆涛虽然在电影里看见过这东西，但从来不知道面膜还有带图案的。 “你土不土啊，没见过女人贴面膜？活在上个世纪啊？”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翻了个白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被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晚，我住在你的房间。” 陆涛推门走进屋内，不等宝姐说话，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刚刚马洪斌给我打电话，问起了你的情况，说他准备派一些人过来，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 宝姐嘴角微挑：“用监视形容更准确一些吧！” “即便是监视，对你而言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目前是希望你平安的！而我跟他是合作关系，面对这种要求，只能把你的位置告诉他！” 陆涛并未隐瞒自已与马洪斌的对话内容，补充道：“马洪斌担心明珠会监视咱们的动向，或者在吴凯身边安插眼线！经过他的提醒，我忽然意识到，集团内的情况如此复杂，他身边未必没有明珠的人！咱们势单力薄，还是要谨慎一些！今晚我打地铺！” 宝姐见陆涛将被褥铺在床上，指了指屋里的床铺：“天这么冷，去床上睡吧！” 陆涛看见屋内狭窄的单人床，微微一怔。 “我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也没有那么多顾虑，咱们俩盖各自的被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安全还得交到你跟吴凯手里，我不希望你生病！” 宝姐从小生长在草原，骨子里带着一股天生的豪放：“何况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并非那种精虫上脑，会胡作非为的人，跟我比起来，你更看重利益，不是么？” “我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陆涛微微耸肩，仍旧将自已的行李铺在了门口：“我这人皮实，睡在地上就好，咱们俩毕竟是上下级关系，界限一旦变得模糊，会让很多事情变了味道！” 宝姐没有强求，回到床上将白皙的玉足插进了温暖的被窝之中：“随你吧！不过你得等我先睡！我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好，如果你打鼾的话，会影响我休息！” …… 与此同时，宾馆对面的住宅区内，三道身影正安静的蛰伏在暗巷之中。 片刻后，一名青年在旁边的院子里翻墙出来，对带头人说道：“进去检查过了，这房子是空的，桌面上积了很厚的灰尘，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但柜子里的米面尚未变质，房主八成是在外地打工的，里面厢房的窗口，刚好可以看见宾馆那边的动静！” 带头人用下巴指了指门上的挂锁：“房门打开，今晚在这里落脚！分组值夜，盯紧对面宾馆的动向！” 语罢，身边的青年在兜里掏出两根特制的铁丝，弯腰捅咕了不到十秒钟，院门上的挂锁便应声弹开。 在四人进院子的同时，邱玉成等人乘坐的商务车，也赶到了此处。 车内，邱玉成隔窗看着宾馆单独的三层建筑，低声道：“继续向前开，别在门前停留！” 后排的老司打量了一眼宾馆的结构，也跟着说道：“宾馆没有外墙，只有一个出入口，一楼绝对有他们的人！他们有十几个人，咱们硬闯太吃亏，要么分散办理入住？” 邱玉成看了一眼三猛发来的短信，摇头：“宾馆三层的空余房间，已经全被他们包了！三层楼梯口一定也有他们的人，他们的人手是咱们一倍还多，硬干不是办法！” “走外墙！” 队伍里一名身材干瘦，始终没怎么说过话的汉子开口道：“刚刚路过的时候，我发现东侧墙壁上有一根外挂的排水管道，而且那一侧的墙壁没有窗子！” 邱玉成转头问道：“你能上得去吗？” “可以！我当年干佛爷的时候，可以徒手爬到十五楼！上去之后，我可以甩一根绳子下来，你选一个体力好的，跟我一起上楼，我们俩顺着窗口摸进陆涛的房间！” 汉子顿了一下：“如果还不放心，可以找个药店，我自已能配出简单的迷烟！” 邱玉成很快便同意了这个方案：“就这么办！我跟你上房顶，老司带着阿杜用假身份证办理入住，准备在我们失手的情况下进行支援！牛栋留在楼下开车接应！” …… 与此同时，呼市。 某独栋别墅内，明珠接到一条短信之后，很快将自已的保镖苏洛叫到了房间里。 “明总，您找我？” 苏洛今年三十出头，因为在部队有过十多年的服役经历，让他的身材看起来魁梧却不笨拙。 明珠微微点头，将自已的手机推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宝勒根苏勒在武川军兴旅馆。” 苏洛读了一下短信上的内容，见发来短信的是一长串的网络号码，皱眉道：“那个女人，今晚的确甩掉了咱们的人，消失在了家具城，可这短信来的太蹊跷了，会不会是马洪斌的圈套？” “我也有这个担忧，但她离开呼市，无疑是个机会！” 明珠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事，我想让你亲自带队过去看看！” 第四百八十一章 无人生而为贼 晚十点，路灯关闭，整座城市陷入漆黑，只有些许霓虹灯的光芒，落在积雪上反射着灯光。 军兴旅店东侧。 “吱嘎！吱嘎！” 邱玉成踩着数厘米厚的积雪，走到东侧墙根下，伸手摸了摸已经结冰的排水管道，向身边的干瘦汉子问道：“老许，管子结冰了，能上去吗？” “小问题！干我这行的，讲究一个发财雪雨夜，别人警惕性越低，我得手越容易！” 老许带着掌心有橡胶的手套，将一捆绳子搭在肩头，比划了一下手里那种孩子玩的激光手电：“你在横晃，说明我位置暴露了，不用管我！” 邱玉成皱眉：“胡闹，队伍是我组织的，咋可能把你丢下！” “我被按住，充其量是个盗窃，加上我的案底，有人会信！这样不至于把目标惊了，你们接下来的事，还能做！大家吃的都是这碗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许丢下一句话，随后双手攀住排水管道，速度极快的向着房顶爬去，动作之灵活，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一个四十多岁，还蹲了十几年牢的人。 …… 与此同时。 街道对面的民宅内，带队人被闹铃吵醒后，推门走进临街的屋子，看见盯梢的青年，正在低头吃泡面，顿时皱眉：“说好了全时段盯着旅店，谁让你溜号的？” “大哥，这房子长时间不住人，暖气管道早就冻住了，不吃点有热量的东西，我得冻昏过去！” 青年悻悻道：“对面旅店一楼外面的灯是声控的，只要有点动静，马上就会亮，我一直看着呢！” “如果换成你干这个活，会走正门吗？” 带队人拿起窗台上的夜视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旅店前方的地面，确认没有杂乱的脚印和轮胎印记后，仍旧有些不放心：“你跟我出去转一圈！” “好！” 青年将泡面放在窗台上，起身问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上面还没来信呢？” 带队人抽出手枪上膛，装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这些不是咱们该操心的问题！只要把人盯住就够了！” …… 旅店楼顶。 老许确认安全后，将肩头的绳子系在可以承重的水泥墩上，随后趴在楼边将绳子甩下去，同时给邱玉成发过去了信号。 邱玉成见状，将绳子打了个结，环绕在自已腋下，开始动作笨拙的向上爬，但更像是被老许给拖上去的。 三分钟后，邱玉成攀住房檐，站在了房顶上，胸口略微起伏：“你这手艺不错啊！” “老了，也不行了！换作年轻的时候，时间至少可以节省三分之二的时间！” 老许将绳子拉上房顶，指着地上用脚画出的箭头说道：“那个位置，吊在窗外砸玻璃，将土炸弹丢进去！第二是撬窗放迷烟，然后摸进去干活！” “不确认人是不是一定在，选第二个吧！” 邱玉成很快作出了选择：“土炸弹不稳定，你吊在窗外容易出事，何况马上过年了，案子闹得太大，咱们也麻烦！” “听你的！” 老许没有发表意见，将绳子的距离计算好，便开始编织特制的绳结。 邱玉成看见老许麻利的动作，蹲在旁边点燃了一支烟：“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那种撬门溜锁的毛贼，既然手艺这么好，怎么会以重伤害的罪名入狱呢？” “无人生而为贼！我身上的事挺离奇，说出来都够出本书了！我原本是国营建筑队的工人，主要负责搭那种几十米高的烟囱，还有架设高压电塔什么的！我是个农村娃，从小登山爬高，平衡性好，年年都是先进！而我老婆是水泥构件厂的会计，出了名的厂花，追她的人，能从财务室排到厂区大门！” 老许手上的动作不停，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了异样的情绪：“本以为这辈子踏踏实实的生活，挺好的，没想到她怀孕那年，我下岗了！她的厂子也不景气，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为了赚养孩子的钱，我只能发挥特长，干上这一行了呗！” 邱玉成见老许打好一个绳结，帮忙拖到了墙角：“入室被发现了？” “如果是这样，还能叫离奇么？” 老许撇嘴道：“那时候我盯上了当地的一个小领导，踩好点去他家里，结果人到了窗边，发现我那个大肚子的老婆，正他妈跟人搞破鞋呢！我当时脑子彻底乱了，冲进了屋里！最后女的流产了，男的被我一菜刀阉了！” 邱玉成微微一怔：“以前没听你提起过这些事。” “操，这是啥好事啊？这么多年，没啥后悔的事，但当时真不应该对她动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找那个领导，是想给我安排一份临时工的工作……算了，都过去了，不jB提了！闹心！” 老许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将绳子拖到了墙角，然后掏出了包里混合好的粉末，以及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我得点把火，你把鼻子捂上点！” 邱玉成用手肘盖上了鼻子：“迷烟这东西，不是用嘴吹吗？” “操，那自已不得先迷糊过去啊！这东西药的效果没有你想象中的牛逼，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说是迷烟，其实就是利用有毒气体的化学反应！” 老许说话间，用卫生纸将粉末点燃，捏了几下瓶子，将烟吸进去之后，拧好盖子，用雪将火星掩盖：“动手吧，这烟在瓶子里，存不了多久！” 语罢，两人便将绳子在身上系好，顺着房檐溜了下去。 老许的距离计算的刚刚好，被绳子吊着的两人，完美悬停在了304的窗边。 邱玉成虽然胆子大，但从未参与过这种高空作业，仅被一根绳子吊住，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而老许则轻车熟路，见屋子里拉着窗帘，用手轻轻推了一下窗子，惊喜的发现窗口没锁，推开一道缝隙，将瓶口伸进去使劲捏了两下。 …… 与此同时，对面平房里的带队人，也带着身边的青年赶到了旅店附近，看见东侧墙角的脚印之后，顿时皱眉。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三更半夜，乱成一锅粥 军兴旅店东墙外。 跟在带队人身边的青年，看见地上的脚印之后，迅速俯身，用手按了一下脚印边缘，开口道：“鞋印还没变硬，留下的时间不长！” 带队人看着墙壁上留下的踩踏痕迹，皱眉道：“人上屋顶了！” “也是奔着咱们的目标去的？” 青年抽出了腰间的对讲机：“地上的脚印有去无回，人应该还没出来，要不要我叫人过来？” “不急，上面的电话还没来，别妄动！” 带队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迅速后退，同时抽出兜里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天际。 …… 三楼。 老许放完迷烟，等待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双手攀住窗子边框，缓缓推向一侧，率先进入房间，举枪指向了屋内的床铺。 邱玉成紧随其后，但是刚一掀开窗帘，便发现屋内的床铺上空空如也，连被褥都没有：“找错了？” 老许用激光手电照向床下，确认没有藏人，一头雾水：“不可能啊，老司他们去了二楼，如果楼上楼下格局是一样的，这里就是304啊！要么出去看一眼？如果找错了，把304的房门撬开，硬干！” “砰砰！” 就在这时，两声枪响，在寂静的夜色中陡然响起。 “操！” 邱玉成被枪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枪口对准了房门。 老许听到枪声，额头冒汗：“楼外只有牛栋，会不会是他暴露了？” “不对，牛栋用的是喷子！” 邱玉成听到枪声，同样心跳加速，转身走向了窗口：“事不对，撤了！” …… 隔壁房间。 熟睡中的陆涛，听见两声枪响之后，宛若条件反射一般，猛地坐直了身体，抽出了枕头 宝姐并未被枪声惊醒，依然躺在床上酣睡。 “兹兹！” 一边的对讲机传出电流声，紧接着便是吴凯的吼声：“所有人警戒，外面响枪了！陆涛，你在不在？” 陆涛拿起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宝总没事！” 吴凯听到陆涛的回应，语气总算镇定了几分：“枪声是在外面传来的，所有人都别动！三楼的人，全部去保护宝总！” 这时，宝姐也被对讲机的嘈杂吵醒，打开台灯看向了陆涛：“出什么事了？” “响枪了，但情况尚不明确！” 陆涛起身，将宝姐拉到了避开房门的墙角，然后把衣服也丢给了她：“穿衣服，咱们随时可能走！” …… 楼外。 旅店东侧二百米处，明珠手下的苏洛，原本正在带人步行，听到两声枪响后，同样停下脚步，身形宛若猎豹一般爬到了一处平房的屋顶，举起了手中的红外望远镜。 夜色中，老许将绳子甩到楼下，单脚踩住房檐，正在一点一点的将邱玉成顺下去。 看见这两人的身影，苏洛在房顶上一跃而下，对一名青年说道：“今晚这里的人不光只有咱们，你马上带人贴过去，盯紧从里面跑出来的两个人，其余人跟我走！” 话音落，一行七八个人加快脚步，再度融入了黑暗当中。 …… 旅店内，吴凯安排好人守住一楼入口，快步冲到三楼，进入了宝姐的房间，看到睡眼惺忪的宝姐，还有衣冠不整的陆涛，顿时怔住。 陆涛指着地上的被褥，下意识的解释道：“我担心宝总有危险，在她这住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得马上走！” 吴凯语速很快的说道：“刚刚的枪声动静太大了，我担心有人报警，咱们都带着武器，留在这不安全！” “不能走！” 陆涛摇头道：“那两声枪响有些太诡异了，而且还是在外面传来的，这时候出去，怕是不妥！” 宝姐果断作出了选择：“我们得走！咱们登记用的是假身份，万一警察来了，我的行踪就暴露了！这次回家，我还约了很重要的朋友见面，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的去处！” 陆涛听到宝姐的话，轻轻皱了下眉头，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向吴凯问道：“你想怎么走？” 吴凯与陆涛对视了一眼：“不论这枪声是奔着谁来的，既然没乱起来，说明骚乱的规模都不大！咱们走主路，我不觉得他们敢下黑手！” “今晚刚下过雪，路上的车不会多，如果继续出城，风险太大！” 陆涛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即便要走，也不能往城外去，先进县城，确认甩掉尾巴再说！” 吴凯思考了一下，点头：“听你的！” 之前陆涛跟宝姐虽然是打车来的武川，不过其他人还是开了四辆车过来，众人下楼后，纷纷登车，向城区方向驶去。 …… 孤零零矗立在国道边的军兴旅店，此刻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黑暗当中，无数双眼睛，全都盯着众人的动向。 宝姐等人的车上路后，邱玉成团伙率先作出了反应。 藏在暗处的商务车内，老司看见远去的车队，端着私改猎率先开口：“人出来了，是个机会！” “不能动！” 邱玉成握着手里的枪，纠结片刻后，率先摇头：“刚刚那两声枪响太他妈怪了，咱们的人数太少，硬干没有优势！” 另一人提醒道：“三猛已经把位置给咱们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啊！” “咱们赚的是卖命的钱，但不是送命的钱！我带你们干这个活，本意是为了让你出狱后活出个人样，而不是把命玩没了！” 邱玉成顶着压力说道：“机会没了还能再找，但今晚硬干，我总觉得要出问题！” …… 另外一边，同样躲在暗处的苏洛，看见陆涛等人的车队上路，语速很快的吩咐道：“让咱们的车过来，准备干活！” 旁边的青年拿着对讲机聊了几句，开口道：“洛哥，咱们的人回消息，从房顶下来那伙人，一直没动静，在已经响枪的情况下，咱们再乱来，是不是容易出事啊？” “刚刚的枪声，可能就是楼上那伙人弄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但是看这样子，宝勒根苏勒肯定是被惊到了！有人提前开枪是好事，这样咱们把事办妥后，马洪斌很难查到咱们。” 苏洛目露凶光：“既然来了，就抓住机会，把这个女人永远留在武川！”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国道喋血，以命相博 深夜，武川县城外的县道上鲜有车辆，只是偶尔能看见清雪的铲车在工作。 雪后的道路湿滑无比，车辆只能以六十迈的平均速度行进。 负责在前方开路的商务车内，关磊见陆涛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开口问道：“哥，想什么呢？” “今天晚上的两声枪响，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 陆涛收回思绪，开口道：“枪声之后，军兴旅店周围如同平湖，没有任何反应，这本身就不合常理，更让人捉摸不透，响枪的用意是什么！” 金锐试着分析道：“军兴旅店是出城的要道之一，今晚的大雪又拦住了很多原本要走的人，涛哥，你说那两声枪响，会不会与咱们无关？” “不可能！当时响枪的距离太近了！” 大博最先提出了异议：“当时我人在楼边缘的房间放哨，感觉那枪声就像是在我身边传来的一样！” 小威跟着说道：“我跟大博盯住的是旅店的正反两侧，在枪响的同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视线内有人出现，说明开枪的人当时位于东墙外，而那边与周围的居民区之间，隔着一块三十米左右的耕地，如果枪声是在居民区传来的，听起来不会那么刺耳！” “那就怪了！” 关磊舔了一下嘴唇：“难道是有人想要从那边绕进旅店，但是枪走火了？” “走火也没有连续响枪的道理啊！” 陆涛目光深邃的摇了摇头：“我怎么想，都感觉这阵枪声，似乎像是在故意勾引咱们从旅店出来！” …… 与此同时，苏洛率领的车队，正沿着国道，向陆涛等人行进的方向进行追踪。 宝马x5车内，副驾驶的青年调整了一下车载导航，转头对苏洛说道：“洛哥，这条路再往前走五公里，就该出现分岔路口了，虽然雪天的痕迹比较容易分辨，可是咱们的车速提不起来！而且一旦他们进入城区，再想下手就被动了！” “不能等了！” 苏洛看着车机的屏幕，沉声道：“让阿健开皮卡冲上去，等他把车队拦住，直接动手！” “明白！” 副驾驶的青年拿起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阿健，你带人压上去，确定位置后把他们别住，就在这附近动手！” “滴滴！” 后面的一辆皮卡鸣笛示意，随后开启雪地模式，率先脱离车队，冲向了一片漆黑的前路。 双方车队相差的距离，只有一公里左右，随着苏洛这边提速，前面车队压尾的越野车当中，一名青年很快发现了异常：“凯哥，后面忽然追上来了好几辆车，情况不对劲啊！” “我看见了！” 吴凯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后方成片的车灯，在抽出手枪的同时，拿起对讲机说道：“大家注意，后面有车队跟上来了！阿耀，去另一条路，把路压住！” 吴凯话音落，前方一辆车偏离方向，直接逆行去了隔壁车道。 “嗡！” 与此同时，从后面追上来的皮卡车速度不减，径直向着两车之间的空隙冲了过去。 吴凯看见对方的行车轨迹，压根没有辨认对方的身份，怒吼道：“撞上去！” “吱嘎！” 越野车略微减速，猛地撞向了皮卡车。 “咣！” 两车在道路上碰撞，纷纷画起了蛇形线。 最前方领航的车辆内，开车的关磊顺着后视镜，看见这一幕之后，也略微踩下了刹车：“哥，怎么办？” “哗啦！” 陆涛将手枪上膛，在车内向后备箱的位置摸了过去：“车辆减速，护住宝姐的车！” 后方的道路上，双方的追逐仍在继续。 短暂的碰撞过后，皮卡与吴凯所在的越野车，都下意识的进行了减速，因为在这种满地是冰的路面上，一旦车辆失控，撞在道路两侧的山壁上，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嗡！” 在吴凯车辆减速的同时，苏洛那边剩余的两辆宝马x5却陡然提速，超过他们之后，直奔前方的车队追了过去。 另外一条车道上，吴凯手下的阿耀紧握方向盘，看着越来越近的车辆，迅速将车辆贴靠回去，对副驾驶的青年吼道：“掏枪，拦住这群B养的！” 副驾驶的青年在阿耀喊话的同时，已经降下车窗，将锯短的双管猎探出了车外：“压住速度！” “吱嘎！” 后方的宝马车内，司机看见从前车伸出的枪管，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 苏洛看见司机的举动，顿时怒吼道：“你他妈干什么！给我冲上去！” 司机紧张的回应道：“洛哥，咱们的车不防弹，他们拿的又是猎枪，一旦进入射界，这子弹是躲不开的！” “砰砰砰！” 话音未落，后方率先传来了枪声。 吴凯在皮卡车连番的纠缠之下，见司机无法摆脱，直接窜到后排，降下车窗后开始疯狂射击。 枪声大作，子弹在打皮卡车的车身上，溅起数朵火花，让它向一侧偏离过去。 吴凯抓住机会，对司机吼道：“向前冲！” 宝马x5内，苏洛转头看着冲撞过来的越野车，还有堵在前面的车辆，迅速将身体探向前排，在开启天窗的同时吼道：“撞上去！” 司机听到苏洛发话，把心一横，将油门一踩到底。 “嗡！” 引擎咆哮，轮胎在结冰的路边上飞速旋转。 阿耀的车内，副驾驶的青年看着拉近距离的对方车辆，果断扣动了扳机。 “嗵！” 枪火迸现，铁砂喷涌。 “砰！” 与此同时，在宝马天窗中探出头来的苏洛，也对着前车扣动扳机，子弹贴着车身，打碎了前车的右侧车后视镜。 一枪未中，苏洛迅速修正射击角度，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再起，前车的枪手没等把枪收回去，被击中手臂，猎枪脱手。 “他妈的！来吧！” 阿耀见同伴中枪，而且宝马也趁机想要越过他冲向宝姐的车辆，把心一横，直接选择将车辆打横，准备将对方逼停。 后车内，苏洛看见前车轮胎偏移，已经猜到了阿耀的用意，瞬间将手掌下沉，连开数枪。 “砰砰砰！” 枪声再起，前车右侧的两只轮胎应声爆裂，当即失控，顺着结冰的路边滑了出去。 “咣！” 撞击随之而来，但并没有按照阿耀预想中的那样，用车身挡住宝马，而是被撞在了车尾，整个车辆随之侧翻，一路滚到了路边。 宝姐所在的奔驰e级后侧，陆涛身处在商务车后备箱里，顺着掀开的后侧车窗，看见翻滚出去的同队车辆，还有直奔自已而来的两辆宝马x5，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变数 国道上的追逐与枪战仍在继续。 阿耀所在的车辆翻滚失控，车内两人生死未卜。 两辆宝马越野车后方，吴凯坐在车内，看见双方距离越拉越远，怒不可遏的吼道：“别他妈磨蹭了！给我撞上去！” “凯哥，这路面太滑了，动力不够！” 司机同样急的目眦欲裂：“咱们的车需要在外面手动挂四驱，如果强行追上去，稳定性跟不上，一旦发生碰撞，翻车的肯定是咱们！” 在吴凯义愤填膺的同时，两辆宝马x5已经在道路上并行，距离前方的车辆越来越近。 “砰砰！” 陆涛蹲在越野车后侧，在双方距离拉近到十五米左右的时候，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与此同时，后面车里的苏洛同样进行了反击，子弹轻松穿透了商务车的后备箱门。 金锐看着车门透光的一个窟窿，拎着陆涛的后衣领，猛地将他推向了身后：“涛哥，躲开！” “叮当！” 枪声再起，后车厢的门板再度多出了几个窟窿。 “他妈的！” 大博被对方的举动激怒，单手攀住后排座椅，短暂瞄准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在车厢内久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大博清空弹夹的打法之下，苏洛那辆车的司机身中两枪，手向旁边一歪，车辆霎时间失控。 “嗡！” 在双方互射的同时，另外一辆宝马已经冲到了与商务车平行的位置，随着车门敞开，数眼黑洞洞的枪口，同时伸出车外。 “嗵！” “砰砰砰！” “……！” 枪声骤起，导致陆涛他们这辆车的左侧车身瞬间出现了无数弹孔，玻璃碎屑到处横飞。 小威在听到枪声的瞬间，便下意识的将陆涛挡在了身下，歇斯底里的吼道：“趴下！都趴下！” “咣！” 与此同时，苏洛已经接管了后方车辆，奋力撞向了商务车的后侧。 “吱嘎！” 减震酸牙的声音响起，商务车在路上剧烈摇晃起来。 一片混乱当中，陆涛见另外一辆车已经超过他们，直奔宝姐所在的车辆而去，怒吼道：“关磊！撞他！” “咣！” 没等关磊有所反应，苏洛的撞击率先到来，本就方向不稳的商务车冲向路边，粗暴的撞在了护栏之上。 剧烈的震荡之下，陆涛的身体直接起飞，撞在了前排座椅上，但根本顾不得疼痛，撑着身体就要爬起来。 “咣！” 没等他起身，前方再度传来了一道剧烈的撞击声。 陆涛听到这个声音，心脏猛地一缩。 完了！ 今晚追杀他们的这些人，表现出了极为强悍的战斗力，而且目标明确，始终都在向车队的中心位置突进。 宝姐的那辆车里，除了她和司机之外，只有忠南乐和高琪，其他人都在负责外围策应与机动。 一旦她的车辆被逼停，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等陆涛抬起头来，却愣了一下。 有变数！ 那辆刚刚追上去的宝马x5，竟然撞在了一辆清雪的铲车上面。 这并不是一场车祸，因为那辆铲车撞停其中一辆宝马之后，全然没有停车的意思，而是猛轰油门撞向了苏洛驾驶的车辆。 “吱嘎！” 面对冲撞而来的庞然大物，苏洛也不敢硬抗，猛踩一脚刹车，陡然停在了原地，然后迅速开始倒车。 关磊被撞得满脸是血，推开面前的气囊，抽出枪就要下车：“他妈的！老子弄死你们！” 陆涛看见关磊的举动，咆哮道：“别管他们！看看车还能不能动，追宝姐的车！” “嗡！” 这时，吴凯的车终于赶到，但是并没有在混乱的现场停留，而是率先追向了宝姐。 后退的宝马车内，苏洛见陆涛所在的车，也摇晃着启动，一个甩尾避开冲过来的铲车，利用机动性冲了出去。 铲车内，开车的司机见苏洛的车逃离，并未掉头去追，而是横在了一侧车道上，举枪瞄准了另外一侧的道路。 “吱嘎！” 原本准备追上来的皮卡车内，司机见铲车挡住去路，果断踩下了刹车，在对讲机内吼道：“洛哥，情况不对，他们还有人，我过不去了！” 苏洛的声音很快传出：“带其他人先走！” 众人一阵追逐，车辆已经行驶到了尚未来得及清雪的路段。 刚刚的撞击中，导致陆涛他们这辆车的轮胎爆了两只，压上松软的积雪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抢夺关磊的方向盘，车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连续的“s”形印记。 关磊在操控车辆的同时，沉声吼道：“哥，你看前面！” 陆涛循声望去，发现前方的路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雪堆，中间那个能通车的路口处，同样横着一辆铲车，将铲斗高高抬起，形成了一道拱门的形状。 陆涛看着铲斗 关磊听到命令，双手握紧方向盘，将车辆略微减速后，压着雪堆冲过了路卡。 后方几十米外，苏洛见对方最后一辆商务车冲过路障，而且装载机的铲斗还在缓缓下落，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将车辆紧急制动，贴靠在了路边，推开车门喊道：“车不要了，往山里走！” “咣当！” 与此同时，前方的装载机铲斗落下。 车里的司机看见停在远处的宝马，拿起了对讲机：“后面的尾巴进山了，要不要追一下？” 与铲车平行的山坡上，之前在旅店外面开过两枪的青年，手持望远镜看了一下远处的宝马x5，对着耳麦说道：“不用管！上面到现在都没来消息，这个活本身就是赠的，马上过年了，尽量别见血！撤了！” 卡口后方一百米处，路边的一辆面包车内，青年的另一名同伴闻言，调整了一下口罩的位置，用刀挑开了捆着两名铲车司机手脚的绳子，掏出一叠现金丢在了两人面前：“这钱算是给你们的误工费，你们的身份证借我用几天！今晚的事什么都别说，否则这大过年的，你们麻烦，我也麻烦！” 语罢，青年推开车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四百八十五章 集体复盘 国道之上，陆涛和吴凯，仍旧在护着宝姐逃离。 后方车辆上，陆涛转身看着身后没有任何灯光的夜幕，确认暂时摆脱了威胁，低吼道：“所有人检查一下身上，看看有没有中枪！” 在确认自已没有受到枪击之后，陆涛用手机打开手电，对着车内一照，瞳孔猛缩。 此刻金锐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半边脸颊满是血迹，头部 旁边的大博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嘴唇颤抖的吼道：“小锐！” “帮他翻身，快！” 陆涛在呼喊的同时，率先凑过去将金锐翻了过来。 “咳！咳咳！” 金锐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被陆涛的手电光芒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涛哥，我这是出啥事了，我怎么感觉，我的头没了呢？” “真他妈能扯淡，头没了你怎么说话！我看看伤到哪了！” 小威在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之后便对着金锐的脸颊冲了上去。 随着脸上的血液被冲掉，金锐右侧颧骨位置的一道伤口也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看见金锐的枪伤，车内鸦雀无声。 太悬了。 只差一厘米，这枚子弹便可以打进金锐的眼睛里。 他这条命，完完全全是捡回来的。 “车里有医疗包，找一下！” 大博看着金锐肿胀的脸颊，正准备去找止血工具，却感觉自已双腿发麻，一下子瘫倒在地：“小威，你看一下，我后腰是不是中枪了？” 陆涛闻言，将手电照向大博，看见他屁股的位置全是血，一把扯掉了他的裤子。 小威看见大博屁股上的伤口，在医疗包里拿出酒精瓶，冲了一下自已的手掌，直接将手指伸进了伤口里：“忍住了!” “嗷！” 大博被疼得身体抽搐，破口大骂道：“那包里不是有棉签吗？你他妈用手指头戳鸡毛啊！” “废话，棉签有触感吗？” 小威用手指感受了一下，吐出了一口气：“还好，没伤到要害！能摸到弹头！幸亏他们手里是仿制的枪械，动能不足，大多数子弹在穿透铁皮之后，已经没那么大的威力了！如果是制式的枪械，骨盆都得给你干碎！” 陆涛见车里有两人受伤，拿起对讲机说道：“后面的人被拦住了，咱们的车太扎眼，不能继续进城，沿着前方的道路，找个村子躲一下！” “可以！” 吴凯很快作出了回应：“我刚刚看了路牌，前方五百米有村子，先找个地方落脚！” …… 十五分钟后。 众人刚在村子里找地方把车藏好，关磊便走了过来，对陆涛说道：“哥，我刚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有一户人家的院门锁着，进去看了一眼，暖气的水已经被放空了，但米面什么的都有，看样子应该是去别处过年了！” 陆涛点点头，将大博背在了身后：“带路，把门锁撬开，先对付一宿！” 今天晚上，众人先是逃离呼市，又在军兴旅店听到了枪声，再加上路上的枪战，一个个神经紧绷，早已是疲惫不堪。 找到一处民宅落脚后，吴凯第一时间找到陆涛，开口道：“阿耀他们在国道上翻了车，我得派人回去看看，但是我这里的人不够，借两个人给我！” 陆涛反问道：“人联系上了吗？” 吴凯点头道：“阿耀的电话打通了，我们的另外一个人伤的很重，他们躲在路边的山林里！我得连夜将他们翻的那辆车弄走，否则等天亮后被人发现，会很麻烦！” 陆涛沉吟片刻，点头：“关磊，你带着小威走一趟！” “辉子，你跟他们去！” 吴凯打发了一个青年，对陆涛点头道：“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好宝总，所以今晚……” 陆涛知道吴凯是在因为撤离时没有支援他们而道歉，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你做得对，换成我也会那么做！” “你理解就好。” 吴凯没再多说，而是皱眉问道：“今天晚上的情况太怪了，你觉得救咱们的人会是谁？” “这事，我也一直在思考。” 陆涛点燃一支烟，沉声道：“最开始军兴旅店响枪的时候，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于奇怪，没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现在回头琢磨一下，今晚盯着咱们的，肯定不止一伙人！之前那两声枪响，更像是在预警！” “马洪斌！” 吴凯顺着陆涛的话思考了一下，瞬间猜到了帮忙的人：“他不是找你要过宝总的地址吗？在整个瑾龙集团，如今他是最需要宝姐的人，你说会不会是他的人在干预？” 陆涛的确跟宝姐提过马洪斌要他们地址的事，但是全程都没对吴凯讲过这件事。 此刻听到吴凯的话，他状若随意的问道：“马洪斌找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 吴凯也意识到自已失言，但很快便圆了回去：“如今宝总身边只有你我，她对咱们存在信任，这本身并不奇怪吧？” 陆涛不置可否：“或许吧！” …… 另外一边，苏洛沿着山林，绕开事发区域后，先是打电话叫人去收尾，然后才拨通了明珠的号码：“明总，我这边出现了一些变故，事情办砸了！” “哦？” 明珠有些难以置信：“以你的身手和你的人，竟然连宝总身边那些三脚猫都对付不了吗？” “我觉得三脚猫这个评价，有些太过轻敌了！陆涛他们那些人，全都是亡命徒！真要拿出换命的勇气，大家的生死也无非是一发子弹的事。” 苏洛顿了一下；“但我今晚失手，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而是现场还有第三方！我的人在军兴旅店附近盯住了一伙人，没想到在出手的时候，还有人干预！那些人对我们的路线很了解，而且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在这个地界，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是马洪斌！” “马洪斌今晚的确有行动，但他的人并没有出手！” 明珠信誓旦旦的说完这句话，眯起眼睛沉默片刻，皱眉说道：“我总觉得，宝勒根苏勒身边，并不仅仅只有吴凯和陆涛这两伙人！” 第四百八十六章 新春倒计时，生命倒计时 国道边的山林中，苏洛踩着脚下的积雪，听到明珠给出的回应，微微皱眉：“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吧？如果那女人身边真有其他队伍的话，她没必要舍弃总裁的职位，去把陆涛保出来啊！之所以做这么多，不正是因为无人可用，而且看中了外来的陆涛底子干净吗？” 明珠并未否认苏洛的话：“陆涛不是底牌，但未必不是张好牌，我查了一下他在沈城的底细，他的过往很复杂。宝总把他留在身边，恐怕本身就不是为了干脏活的，一旦让陆涛得势，咬人会很疼的。” “我觉得你是高看那个女人了。” 苏洛语气轻松的回应道：“周瑾龙的事发生的很突然，那个女人又是仓促接手集团，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这些老江湖喜欢留底牌，但这个女人可没有那么多门路！” “或许是我多虑了，但宝总最近这段时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味示弱，这让我感觉很怪异。” 明珠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我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很简单，但是时间过得越久，我反而越看不透她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苏洛不置可否：“今晚我盯住的，不仅仅只是那个女人，还有另外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要不要抓了审一下？” “算了，既然他们没跟宝总一起走，应该不是一伙的，这个当口，不要节外生枝，盯着她的人多，这很正常！” 明珠跟苏洛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重新调出了手机中发送宝姐位置的短信，眯起眼睛看向了屏幕：“究竟会是谁呢？” …… 军兴旅馆附近，某居民小区内。 老司穿着一件迷彩服，快步走进了某单元的地下室，沉声道：“我刚刚兜圈子，顺着咱们的撤离路线走了一遍，发现后面还有脚印，一直到了小区门口，咱们被跟上了！” “他妈的，陆涛不是已经走了吗？谁还会跟咱们？” 老许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谨慎：“会不会是枪声把条子招来了？” “不可能！最近的派出所，距离这边有十二公里，而且警察盯人，不会是这个风格！” 邱玉成思考了一下，语速很快的说道：“这小区内扫过雪，对方想找人，只能一点点排查，所有人上六楼，顺着维修通道上楼顶，这样真出了事，也方便从其他单元转移！” …… 呼市，郊区民宅。 “你说什么？事情没办成？” 徐东升听到三猛的回应，伸手一拍桌子：“具体位置，甚至连他妈的房间号都已经给出去了，还能把事情办砸？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这几个人都是身手利落的重刑犯吗？” “的确是重刑犯，而且都是没什么牵挂的那一种！这些人，我原本是准备留在身边，处理沈城征地那边的事情的！” 三猛顿了一下：“陆涛是个聪明人，肯定猜到咱们来了呼市，所以他很谨慎！邱玉成带人摸进了他的房间，却发现屋里是空的，没等动手，便有人开枪示警，他们能跑出去，已经不错了！我的人有手段，但陆涛也不白给啊！” “还有人？” 徐东升眉头紧锁：“给我传递消息的人，没说陆涛和那个宝总的身边有影子啊？” “陆涛能活到今天，本身就是一种本事！或许他身边埋了雷，只有自已知道也说不定！” 三猛补充道：“刚刚邱玉成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刚离开旅馆，就被人给跟上了！这些人既然没跟着宝勒根苏勒走，说明这极有可能是陆涛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杀手倒查你我的行踪！” 徐东升面色一沉：“让你的人撤走，他们不能用了！” “我知道你以前是跟段世豪混的，而老段的死，又让你留下了阴影！但陆涛不是神，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杀老段是运气使然，但我不相信人会一辈子走正字！” 三猛安抚道：“我觉得还不至于把人撤走！陆涛很狡猾，但我的人也不是废物，邱玉成是老炮，不会轻易被人钓出来！我反倒觉得，他越是谨慎，才能把事情给办的更稳！” “你说得对，老段的死，的确让我在看待陆涛的时候，多了一层滤镜！我是亲眼见证老段将陆涛从最底层扶起来，最后却死在他手里的！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拉锯战，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够安心！” 徐东升点燃了一支烟：“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继续跟那个邱玉成接触了，双方的交流，一切以电话为主！明早……不，现在就动身，这个住处弃了，去备用地点！ 另外让红花、大仁他们全部准备一下，既然这事要做，不能把筹码全部压在邱玉成身上！这事得速战速决，一直拖下去，陆涛早晚能觉出味儿来！” …… 武川县，陆涛等人栖身的农村郊外。 之前在军兴旅馆门外踩点的一伙队伍，正聚在一个稻草垛里取暖，除了之前办事的四个，还有两个一直在游走的人也归了队。 草堆里，带头人吃着用来提高热量的巧克力，对几名同伴说道：“上面刚刚来电话了！” “妈的，你不说我都忘了咱们上面还有人了！” 旁边一个鼻涕冻在嘴唇上的青年骂道：“他们办事这效率，我也真服了！就算用飞鸽传书，也不至于这么慢吧？这点B钱真难赚，合着这就是把咱们丢在这野外求生来了呗？” 另一人用雪搓着冻僵的手掌，安慰道：“少讲几句嘛，在这点遭罪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大家都有恁个久呢交情咯嘛，就算不给钱，难不成这个活路还不整啦？” 另一名身材干瘦的青年插嘴问道：“上面啲人打嚟电话，都同你讲咗啲咩啊？下一步要点样做？” 带队人并未阻止众人发牢骚，开门见山的说道：“内容很简单，要抽两个人去沈城，今晚连夜动身，其余的人任务不变。” 对面一人率先表态：“绊哒脑壳！你们哪个愿意克就哪个克咯，反正我是肯定不得克滴！咯哈子克沈城，那摆明哒就是克送死噻！” “我知道这个活谁都不愿意干！但大家吃的就是这饭碗，还能撂挑子吗？” 带队人掏出了一把折断的稻草棍：“抽签吧！抽到的认命，谁也别抱怨！” 第四百八十七章 那遥远的边疆 一夜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让几方人马均是神经紧绷。 陆涛等人在某农村落脚后，仍旧保持着高度警惕，除了轮流值夜，所有人都是和衣而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吴凯拎着买来的早餐，返回了民宅当中，见陆涛已经醒了，对他说道：“车辆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在这边的租车公司弄了几辆车。” 陆涛皱眉问道：“租车公司的车都是带定位的，开这种车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放心，托了几层关系，找到了在这边混的还不错的一个大哥，拿的车都是刚收回来的，还没装定位器！如果不是有他的面子，这种车没人会放出来，说是租，实际上就是买了。” 吴凯顿了一下，反问道：“咱们今天就得出发，我建议把伤员送回呼市休养，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 陆涛果断回绝道：“我本身就有仇家盯着，让我的人单独离队，风险太大了！金锐和大博伤的都不算很严重，我想把他们带在身边，能照顾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大家背井离乡，我也想聚在一起过个年！” “能理解！” 吴凯听完陆涛的话，点了点头：“既然要一起走，我把阿耀他们也带上吧！” 陆涛微微点头：“阿耀伤的重吗？” “他没事，但司机断了腿，我用化名给他在本地办理了住院。” 吴凯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比较庆幸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死人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 “有信仰是好事，但别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人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只能把自已奉为神明！” 陆涛拍了拍吴凯的胳膊：“我去叫大家起床，趁着天还没亮，尽快出发吧！” …… 宝姐的老家，在四子王旗，县域一直延伸到边境。 众人更换了新的车辆后，总算短暂摆脱了袭扰。 武川距离四子王旗不远，一个多小时后，众人便开车进入了这个小县城。 陆涛见车辆进城，而且前方吴凯的车辆停靠在了路边，拿起对讲机问道：“咱们已经吃过早餐了，现在休息也为时尚早，是到目的地了吗？” “想多了，咱们要去的地方是牧场，距离城区还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呢！这边地广人稀，别看城市都不大，但所管辖的区域，是你很难想象到的。” 吴凯顿了一下：“出城后，可能很久都遇不见小镇和聚落，我们得做一下补给，买食物和药品！今天没有领队，等一下还得去租赁gps卫星定位器！” 陆涛有些诧异：“宝姐以前回家，都是需要领队的吗？” “草原上也不是随便放牧的，如今大部分的草场都私有化了，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内蒙自治区与外蒙古国边境线附近的公共牧场！” 吴凯在等待同伴的过程中，拿着对讲机向陆涛解释道：“往年宝总的家人，是不会跑那么远去放牧的，但今年有特殊原因，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原本宝总的父亲是要来县城接咱们的，但宝总考虑到最近的形势，拒绝了她爸！” 五个小时的车程虽然不算太远，但后半段都需要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上行进，所以准备工作显得尤为重要。 好在吴凯有丰富的草原驾驶经验，将一切都打理的有条不紊，还特意对车辆进行了保养和检测。 一直折腾到中午时分，车队总算准备完毕，沿着国道直奔北方。 开始的一个小时，车队始终行驶在国道上，但随着头车拐向一条水泥路，路况就变得越来越差。 这条路一看平时就不怎么走车，前一晚覆盖的积雪完全没人清理，前行了不到两公里，忠南乐就因为缺乏雪地驾驶的经验，将面前的车追尾。 这种荒郊野岭自然是没有修配厂的，而且这些跑越野的车，磕磕碰碰也是常态，但碰撞导致前车一条轮胎陷入了路边的陷坑，众人只能进行救援。 在其他人捆绑拖车绳的时候，吴凯推门下车，将一部gps定位器递给了陆涛：“这东西你会用吧？上面的坐标点是设定好的，只要沿着屏幕上的线路，向着坐标点行进就可以了！草原上经常出现没有路的地块，地形得自已探索，我会全程在前方领队，不会如果再出现昨晚的那种情况，一旦走散，大家需要分散前往目的地！” 陆涛当年跟张兵混的时候，做过矿产生意，经常需要手持gps去山上测量、打点，观察了一下手里的机器，点头道：“我用过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有差别，但原理应该差不多！连上五颗卫星后，误差一百米内，对吧？” 吴凯见陆涛会操作机器，便放下心来：“几辆车的后备箱里，都有我上午在铁匠铺临时定做的破胎钉，如果再被人追，想着点！” 一场小插曲结束后，车队继续上路。 不到半小时的工夫，便驶入了牧场范围。 冬天的牧场宛若一幅宁静的水墨画卷。前一晚的大雪，给整个牧场披上了一层银装，零星的蒙古包像是童话里的城堡，烟囱中升腾起袅袅炊烟，给这清冷的世界增添了一丝烟火气息。 关磊驾驶着越野车行驶在积雪之上，看着远处被圈养的牛羊，随后说道：“这里的环境，看起来要比想象当中恶劣，游牧生活既没有水也没有电，宝总即便在没有接管集团之前，好歹也是总裁太太，一个包动辄几万块，怎么就没想着把父母接到城里生活呢？” 陆涛看着一望无际的雪白，对这个问题兴趣不大：“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有人拼了命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但也有人觉得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更加真实，别人的家事，轮不到我们评说。” …… 与此同时。 武川某黑旅店内。 三猛正坐在自已的床上，擦拭拆解后的枪械零件，徐东升忽然推门走进了他的房间当中：“人顺着城北向四子王旗方向走了，叫上所有人，准备动身！” 第四百八十八章 继续铺网，继续绞杀 正如吴凯所说，草原很大，大到让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陆涛，第一次在直观印象中，有了地大物博的这个概念。 他们此刻行驶的路段，已经超出了昨夜大雪覆盖的区域。 视线由雪白转为土黄色。 辽阔的草原上，那原本青葱的草地已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平坦洁白的土地，偶有几株枯黄的草茎倔强地从倒伏的枯草中挺立着，仿佛在回忆着夏日的葱茏。 一路的颠簸下来，陆涛感觉自已的屁股都快碎了，好在前方的车辆终于停下，让众人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吴凯下车之后，掀开发动机舱用来散热，同时大声吼道：“所有人都坐在车里，不要随意下车走动，这一片是有狼群出没的！如果有人想上厕所，两人结队一组，不要离开其他人的视线！大家休息半小时，之后继续出发！” …… 与此同时，后方几十公里外，同样有一排车队，正在跟随雪地上的车辙快速行进。 其中一辆车内，徐东升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看了一眼发来的内容，随后便拿起了对讲机：“三猛，让前面的车停一下，不用继续走了！” “吱嘎！” 前方的皮卡车停在原地，三猛推门下车，很快坐进了徐东升的车里：“怎么了？情况有变？” “跟不上了。” 徐东升比划了一下自已的手机：“刚来的短信，他们已经出了积雪区域，而且那边的手机已经没信号了，咱们沿着车辙走，肯定得跟丢！车载导航到这里已经没有路了，继续往前走，跟钻无人区差不多，没有具体的坐标，意义不大！” 三猛点燃了一支烟：“发消息的人，没提供坐标吗？” “他的信息里虽然没提，但这事也不难猜，昨晚军兴旅店响了枪，他们必然会很谨慎，gps不会人手一部！” 徐东升摇了摇头，叹气道：“这种地方不比城市，任何技术手段都用不上，没有具体位置，想在偌大的草原上寻找一户游牧民，比大海捞针的概率都低！通知邱玉成他们，也不用往这边赶了，大家回武川驻扎，等消息吧！” 三猛撇嘴说道：“既然要等，为什么不往深处走呢？我看沿途也有不少游牧的人家，咱们给点钱，住在附近呗！这样一旦要动，距离也能近一些！” 徐东升果断回绝：“算了，我在武川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据说这一片牧民的数量并没有咱们想象当中的多，而且大多数都是认识的，咱们贸然住在牧民家里，万一走漏了风声，会显得很被动！” …… 呼市。 瑾龙集团，财务部办公室内。 明珠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面前的报表，脸色阴沉的向面前的中年问道：“马洪斌那边的人，年底申请六百万的年终奖金分红，这钱你一声不吭就给了？” 中年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回应道：“是周总生前定下的规矩，而马总负责的几个子公司，年利润有两个多亿，所以给他们拨付这笔钱，是按照惯例，我真的没想太多！” “周总的规矩是规矩，我的规矩就不是规矩了吗？我是不是说过，春节之前，集团所有超过五百万的款项，必须交由我亲自审批？” 明珠脸色阴沉的看着中年：“老房，你在集团内部，可是我一手提起来的，是不是看见老马当上了总裁，屁股有些歪了？” “明总，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老房连忙解释道：“只是这笔钱的发放，真的是集团惯例！马总身为集团总裁，亲自将我叫到了办公室里嘱咐这件事，您说我能怎么办啊？如果这笔钱数目巨大，我还能以权限不够推脱，可是因为几百万得罪马总，我实在是担心给您惹来麻烦！” “是怕给我惹来麻烦？还是担心万一我倒了，也好给自已留下一条退路啊？” 明珠冷笑着打断了中年的话，沉声道：“你是财务出身，所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做生意，搞企业，经济是重中之重，一旦老马得势，整个财务系统，从我到的班底！所以我倒了，你不会有任何好下场，你可以有自已的小聪明，但我必须提醒你，得清楚自已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明总，这事是我错了！” 老房宛若做错事的孩子，连连道歉：“您放心，我现在就回去，暂停打款！” “罢了！既然好人你已经做了，我这时候让你停款，才是真正把你推到了不人不鬼的境地！老马只是把你当棋子而已，我虽然不敢说把你当成了朋友，但我至少给了你应有的尊重，把你当人看了！” 明珠顿了一下，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推了出去：“这是马洪斌那边几家子公司今年回账的记录，我觉得他们私扣了资金，你找第三方统计重新审一遍账目，相关责任人，该下课的下课！” “明总，不会吧？” 之前始终唯唯诺诺的老房，下意识的回应道：“马总的人品咱们都清楚，他虽然喜欢权力，但是在金钱方面的追求并不大！何况他如果想抽调资金，应该不会在意子公司的那点蚊子肉啊！” “老马不会，但你觉得集团查，连负责保洁的小组长，都他妈贪污过买手套的钱！” 明珠身为财务负责人，对这里面的猫儿腻比谁都清楚：“这事不用深挖，只要让这几个公司乱起来就够了！老马想坐这把龙椅，我绝对不能让他顺心！” 老房见明珠让自已去做这个出头鸟，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在刚刚被敲打过一番之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明白了，这事我会尽快去办！” “今天就办，既然要动，就别让他们安安静静的过年了！” 明珠摆手打发了老房，刚准备拿起手机叫秘书进来，手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送的号码，仍旧是一长串的网络电话，而内容则更加简单：那个女人，正在前往苏鲁德风牧场。 第四百八十九章 草原深处有人家 08年的时候，3g网络尚未全面普及，像是宝姐父母放牧所在的区域，连通讯网络都没有覆盖，牧民们只能用卫星电话作为常用的交通工具。 苏鲁德风牧场，位于两国边境附近。 凛冬时节的阳光清冷而明亮，斜斜地洒在草原上，给枯黄的草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曾经生机勃勃的青草，此刻变得干枯而脆弱，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的山峦在积雪的点缀下，显露出它那粗糙而坚实的轮廓。 这幅画面很美，至少看起来很美，可是身处其中，却能感受到宝姐口中曾讲述过的凄凉。 无际旷野之上，寒风更加自由地驰骋，好似要将这些来自他乡的陌生人千刀万剐，一些干枯的草叶被风卷上半空，又飘飘摇摇地落下。偶尔可以看到几棵孤独的树木，它们的枝干在风中扭曲着，伸展向天空，仿佛在与狂风抗争。 车队翻过一处山丘，远处洼地中的放牧营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十几个蒙古包，散布在一处湖边，湖水失去了夏日的波光粼粼，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层，上面一个个的冰窟窿，好似大地的伤疤。 这些分散的蒙古包周围，围绕着一大片的畜栏，不计其数的羊群聚在一起，仿佛有人将头顶一朵巨大的云拉到了地面上。 商务车内，关磊看着前方不计其数的羊群、牛群，还有带着马驹，在周围奔驰的马群，懵逼的眨了眨眼睛：“我去他大爷的！我怎么感觉这地方，得有几千只羊吧？之前我还说宝姐对她父母不好！现在一看，这妥妥的是隐形富豪啊！” “是啊，这么多牛羊，只要转手卖出去，不管去了国内哪座城市，妥妥的都是富豪啊！” 小威也在一边插嘴道：“你看右边的开阔地，清一色的丰田酷路泽，现在当牧民，都这么赚钱了吗？” “是什么给了你们这种错觉，让你们觉得搞养殖的人会很穷的？” 头上贴着纱布的金锐有些无语：“别说这边了，即便在咱们老家的乡下，养殖场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有能力去弄的啊！” 关磊不置可否：“这边有十几个蒙古包，看来宝姐安排保护他父母的人，还不少！” 在众人讨论的同时，车队已经接近了营地。 营地当中，等待许久的人群看见车队靠近，纷纷骑马出迎，年轻人们载歌载舞，猎鹰在上空盘旋，马头琴悠扬的曲调沿着北风扩散开来。 车辆与马匹，猎鹰与牧犬，现代与传统相结合，让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深沉与宽广，仿佛时间在这里也放慢了脚步，让人能够静下心来，聆听草原的心跳，感受这片土地的力量与沧桑。 车队停下，身着传统服饰的蒙古族姑娘和小伙端着盛满美酒的银碗，送上了下马酒。 陆涛初次到来，只是学着宝姐和吴凯等人的姿势，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向上弹一下敬天，向下弹一下敬地，再蘸一下抹在自已的额头上，一饮而尽。 这是自酿的马奶酒，对于陆涛而言，确实有些喝不习惯，好在这只是个仪式，碗里的酒水并不是很多。 随着众人被献上哈达，陆涛也见到了宝姐的父母。 宝父身材魁梧，脸庞被草原的阳光晒得黝黑，眼神中透着质朴与坚毅，宝母则面带慈祥的笑容，身上穿着色彩鲜艳的蒙古族传统服饰，热情地向众人打招呼。 “阿布，额吉，毕归勒太。” 平素冷若冰霜的宝姐，在看见许久未见的父母后，终是露出了小女人的姿态，一头扎进了父母怀中，亲昵了好一会，才用汉语介绍道：“爸，妈，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宝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向陆涛等人伸出了手掌：“欢迎你们来到草原！” 陆涛诧异于宝父的国语发音如此标准，握住了对方粗糙有力的手掌：“伯父您好！” 迎接仪式过后，众人被迎进了最大的蒙古包之中。 这个营地虽然看似简单，但处处充满了生活气息。 蒙古包内，摆放着各种具有民族特色的装饰品和生活用品，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而且屋内还拥有很多现代化的家电，通过外面的柴油发电机提供电力。 宝姐对父母介绍完陆涛与吴凯等人，便与亲属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不断地嘘寒问暖。 陆涛听不懂众人说的蒙语，也觉得自已这个外人留在这里，有些破坏气氛，于是便主动找借口，离开了房间。 初到草原，大家都对这里的一切带着好奇，到处走走看看。 在陆涛走到马场旁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而后一名背着莫辛纳甘步.枪的青年，勒马停在了他的身后，用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朋友，有烟吗？” “有！” 陆涛笑着掏出烟盒丢了过去，看见对方背后的枪，闲聊般的问道：“你们这边，管制这么松吗？这枪看起来可是制式武器！” “这片草原，开车几个小时都未必能看见人，谁来管？” 青年很健谈，翻身下马对陆涛笑道：“这边危险很多的！狼群、豺、狐狸、猞猁，还有一些猛禽，都会威胁畜群，不带枪，保护不了牛羊！除了野兽，还有人，外蒙那边总有一些不法分子来偷牲口，内地一些来偷猎的团伙，也经常会跟我们遭遇，没枪不行的！” 在战场上，手枪并不是作为杀伤性武器存在的，更多时候的定位，都是一种近距离使用的自卫武器。 陆涛虽然不精于此道，但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异，开口问道：“这边的步.枪，好搞吗？” “早些年民兵都发的，现在不好弄了！我们这边只有这一条，其余人用的都是自制的单管猎！只有巡逻的人才能带它！” 青年见陆涛对他的枪感兴趣，关掉保险递给了他：“看看！” 陆涛接过八九斤重的枪，只觉得入手一沉：“你刚刚说巡逻，那你们在这边的目的，是保护宝姐的家人吗？” 第四百九十章 京中来客 青年听到陆涛的问题，笑着摆手：“不是我们保护巴特大叔，是他在保护我们！这些年草场私有化，能放牧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如果大家不聚在一起，会被其他的牧民欺负，遇见危险，人少了也不行！他算是我们的头人，你知道头人的意思吧？” “能理解！” 陆涛点了点头，把枪递了回去：“所以你们并不是为他们工作的？” “不是，但我们互相之间都有亲属关系，算是一个大家庭！” 青年笑着说道：“这些年，额格其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大家的牛羊和车子，都是她给买的！对了，额格其是姐姐的意思！宝勒根是我的姐姐！” 陆涛听完青年的讲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谓大隐隐于市。 宝姐并没有通过指派保镖去保护父母的安全，而是通过这种馈赠的方式，让父母身边多了一群亲戚。 草原人的淳朴与忠诚，让他们比拿钱办事的保镖更靠谱，也能让她的父母感知不到她所处的生活有多么危险，尤其是在放牧的情况下，父母的居无定所，也是一种天然的保护。 虽然宝姐的安排，看似是在让父母生活的更加惬意，但陆涛总觉得这是她在有意为之，兼顾了安全保障。 凛冬的草原，等一时的新鲜感过后，便是宝姐深深恐惧的寒冷。 陆涛也一样。 在外面转悠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被冻回了蒙古包，坐在火炉旁，一刻也不想离开屋子。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星空格外璀璨。 为了迎接宝姐归来，大家在蒙古包外生起了篝火，跳动的火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听着宝父拉起马头琴，低沉的呼麦配合着悠扬的琴声在草原上回荡，仿佛在讲述着他们在这片草原上多年的放牧生活，那些与风雨、牛羊为伴的日子充满的艰辛与欢乐。 都说草原人能喝酒，陆涛直到亲自来了一趟，才对此深以为然。 即便他坐在篝火前方，前面被烤的发烫，但背后却仍旧被寒风冻得发麻。 在这种环境下还要放牧和伺候牛羊，能够御寒的酒精，似乎成为了最好的饮品。 他是一个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人，但这天却主动敬起了酒，只为了能通过酒精带来一些热量。 这一晚，宝姐很开心，她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清唱的蒙语歌曲如同一缕悠扬的清风，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之中。 有些微醺的陆涛坐在一旁，看着宝姐曼妙的身段和灵动的舞姿，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周瑾龙作为一方大亨，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虽然宝姐不是周瑾龙的红颜祸水，但陆涛觉得这个词语用在她身上，却也足够恰当。 牧民们很热情，一杯接一杯的敬着酒，陆涛很快便醉了五分。 酒过三巡，他独自起身，去远处的一个蒙古包后面撒完尿，刚一转身，便被站在后面的宝姐吓了一跳：“哎呦我靠！大姐，你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不觉得这么偷看下属去厕所，有些过于猥琐了吗？” “一个背影而已，什么都没看见！何况我已经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你不觉得我再去故作娇羞的做小女人姿态，有些假吗？” 宝姐语气平淡的回答了陆涛的问题，借着转语说道：“我来找你，是有话对你说，回去之后，你不能再喝酒了，今天晚上，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陆涛打了个酒嗝，一脸无语的问道：“都到这地方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啊？大半夜去放羊？” 宝姐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其实今年春节，我没给林婕妤放假，她之所以没跟咱们一起走，是因为去了河北中转，接一个重要的客人。” 陆涛酒醒了几分：“客人？” “京城那边的。” 宝姐点头道：“但不是我主动找的对方，而是对方主动找的我！” 陆涛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用意：“据我所知，瑾龙集团背后，并不只有一座靠山，周瑾龙在世的时候，是多方搭桥！如今瑾龙的局势变了，以前的交流方式自然也要改，这个人找你，是为了一家独大吗？” “不清楚，双方还没见面，之前并未展开过交流。” 宝姐摇了摇头：“不过在对方的用意上，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对方提出这个条件，我也不敢接啊！” “绝对不能接！” 陆涛十分赞同宝姐的观点：“论管理能力以及在公司的影响力，马洪斌都比你强！实事求是的说，如果让他掌管瑾龙集团，对于未来的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但是对后面的那些人而言，这却是个弊端！ 跟马洪斌相比，你这么一个没有根基，也没接触过商业的女人，更容易掌控，也更容易作为傀儡！所以盯住瑾龙集团的人不论是谁，你都是白手套最佳的人选！ 倘若你决心跟某一方合作，那便是在强行将其他人推向马洪斌的阵营！你如今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裁，一旦这种事传到马洪斌的耳朵里，让上面的人主动找到他，你的意义就没了！” “所以，这种事只能拉锯！我既不能拒绝对方，也无法接受类似的条件！但我除了平衡，也想尝试着是否能得到一定的助力，只有在京城那边搭上关系，我才不会被马洪斌牵着鼻子走！” “没错！” 陆涛点头道：“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透露给马洪斌，让他知道京城有人找到了你！这样一来，在他没有搭上关系之前，你会很安全。”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宝姐点了点头：“这事的确需要通过你传递给马洪斌，但现在为时过早！今天晚上，你跟吴凯共同走一趟，连夜前往乌兰察布，准备把人接过来！这件事很重要，消息绝对不能外泄，仅限你们两人知道！” 陆涛反问道：“吴凯那边，你通知他了吗？” 宝姐看了一眼篝火的方向，说道：“刚跟他打过招呼，这次的行动一定要隐秘，至于具体的人选，你们俩商量着来。” 陆涛听完宝姐的回应，思考了一下问道：“我很好奇，你这次回到牧区，究竟是来陪父母过年的，还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这顿饺子？” 宝姐模棱两可的回应道：“只有我平安，身边的人才能平安！不仅是你们，也包括我的父母。”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人肉喇叭 晚十一点多，篝火晚会结束，众人回到各自的蒙古包内，很快鼾声四起。 营地后方，陆涛和关磊穿着军大衣，很快跟吴凯与另一个青年见了面。 空旷的草原上，因为没有御风的山脉与树林，所以风力很大，严寒仿佛重拳，不断地轰击在几人身上。 陆涛看着畜栏中挤在一起取暖的羊群，搓着手掌坐进了车辆的副驾驶位置，递了一支烟给吴凯：“不是说人明天才会到吗？咱们这周边都是无人区，晚上开着车灯往外走，未必比白天更安全吧？” “私下出行的主意是我想的，之前咱们在军兴旅馆被人摸到了位置，总让我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所以这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吴凯叼着烟，开始按照卫星导航的方向行进：“至于连夜出发，还真不是为了隐蔽，而是据说咱们要接的人很挑剔，用你们东北话讲，就是个事儿逼！” “哈哈！” 陆涛听见吴凯说出的话，咧嘴一笑，开口问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啊？” 吴凯能带着陆涛去接人，自然也没有瞒他的必要，模棱两可的说道：“京城那边来的，听说是什么秘书，但你可以理解为私人管家！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就是一个帮咱们递话的人肉喇叭，他的嘴一歪，对咱们而言可不是好事！”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种人跟了一个好主子，身份有了，但涵养不够，嘴脸的确令人生厌！” 陆涛深以为然：“这事如果能谈妥，宝姐是不是要进京啊？” “谁知道呢！咱们都是 吴凯行驶在旷野上，也跟陆涛闲聊起来：“这次出来，你的立场应该不会继续摇摆了吧？” “当然不会！” 陆涛调整了一下座椅，让身体微微后仰：“为什么会这么问？” 吴凯笑着解释道：“不是担心你的立场，只是有些好奇，你准备如何翻这个盘。” 陆涛知道吴凯对自已有所提防，同样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对方，含糊其辞的说道：“计划没有变化快，何况我又不是一个有能力改变大环境的人，走一步看一步呗！” 吴凯是个聪明人，见陆涛不愿意聊这件事，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咱们明天还要接人往回走，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你们睡一会吧，等我累了，你们替我！” 虽然几人商量好了轮番休息，但如此颠簸的路况，让人根本就睡不着，黑暗中传来的狼嚎，更是让众人打起了精神。 直到清晨五点，众人才重新开车赶回了武川。 吴凯跟林婕妤通了一个电话，找到一家营业的早餐店，买了几屉包子拎回来，开口道：“按照路程，他们应该是十点半左右到这边，咱们身份特殊，就不去旅店落脚了，吃过东西后，找一个公共停车场，大家在车里凑合着睡一会吧！都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干的不就是这个活么！” 关磊咬了一口包子，插嘴道：“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这么冷的天，大家在车里不可能睡得着，而且开车返回牧场，还得五六个小时的车程，这么熬，就算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陆涛思考了一下，点头：“要么去火车站或者客运站附近，找那种不用登记身份的黑旅店休息一下吧！咱们不仅仅是来接人的，也得保护对方的安全，以大家现在的状态，恐怕出了事，反应真的跟不上。” “听你的！但不能四个人住在一起，目标太大了。” 吴凯将车辆启动，沿着街道行驶出去：“分散着住吧！” 陆涛前一晚没少喝酒，一夜颠簸更是令他头痛不已，在火车站找了一家黑旅店，扎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上午十点半，陆涛睡的正香，忽然被吴凯的电话吵醒：“起床洗漱，准备去接人了！” 陆涛揉了揉眼睛，看着沿窗帘缝隙照进来的一缕阳光，甩了甩头：“对方来的挺快啊！” 吴凯冷哼了一声：“快个屁啊，他说自已昨晚没休息好，不让司机把车开的太快，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咱们得出城去等。” 陆涛皱眉：“这是对方要求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对方原本是要求宝总亲自接他的！他妈的，一个狗腿子，真拿自已当主人了！” 吴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理智的补充道：“这样也好，咱们出城接他，然后直接返回牧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你准备一下吧，我去接你！” …… 有了一上午的休息，陆涛的疲倦总算散去了一些，很快便跟吴凯出了城。 他们来的时候是一辆车，但出去的时候却是两辆，除了他们开来的越野，还有一辆是吴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保姆车，专门用来接待京城的客人。 按理说，这种保姆车是不适合行驶在草原上的，但是林婕妤在电话里对他说，对方在生活品质的要求上很严格，让吴凯一定要准备周全。 城外国道边，关磊啃着手里在路边摊买的卷饼，又看了一眼后座保温的泡沫箱，斜眼看着陆涛：“哥，你啥时候也能做个大老板，让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一下呗！你看看人家这生活，县城最好的饭店买的饭菜，还得用保温箱捂着！” “会有那么一天的，咱们出来混，不就是为了做人上人吗？”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有些人的权势，是生下来血里带的！还有些人的权势，是靠跪下来趋炎附势换的！但咱们想站着往前走，这无疑是最曲折的一条路！不过我始终信奉一句话，人生总会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甘来没来我不清楚，但要接的人好像来了！” 关磊看着前方国道上驶来的一列奥迪A6车队，放下了手里的卷饼：“那应该就是林婕妤接人的车队了吧？” 陆涛看着前面的车队，同样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好了私下过来谈判吗？这么隐蔽的事，怎么弄了这么大的排场？”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人嫌狗不待见 城外国道边。 “滴滴！” 保姆车内的吴凯看见车队到了，按了两下喇叭提醒陆涛，随后便推门下车，迎了上去。 陆涛和吴凯是宝姐指定过来接人的，自然不能落了礼数，也跟在吴凯身边走了过去。 很快，六辆A6组成的车队，便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 头车中的林婕妤看见两人到来，走下来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哈喽！” 陆涛许久没见到林婕妤，跟她打了个招呼，开口问道：“人呢？” 林婕妤转身走向后侧：“第三辆车里，跟我来吧！” 陆涛低声问道：“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林婕妤磨着银牙回道：“你跟他接触几天，脸色估计得比我还难看！这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大傻逼！名字叫做乔梁，我看如果让他去架桥，早晚得断！” 陆涛见一向很有风度的林婕妤，都被气成了这样，将好奇的视线投向了后面的奥迪。 随着三人靠近，对方前后两辆车上同时下来了六名壮汉，瞬间将第三辆车围住，其中一人还抬起手，示意几人站在原地。 “不是，这什么情况？” 吴凯皱眉看着前方的壮汉：“朋友，我们是瑾龙集团派来接乔先生的！” 壮汉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知道，但你站在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奥迪后排的车窗降下，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略有些微胖的男子看了一眼外面：“你们就是宝总的人？让他们过来吧！” 吴凯见保镖让路，走上前去伸出了手掌：“乔先生你好！我是宝总的助理吴凯，这位是陆涛！” 乔梁坐在车内，并未理会吴凯的手掌，慵懒的说道：“酒店定好了吧？我要过去吃饭。” 陆涛回应道：“乔先生，您的午餐，我们已经带过来了，您可以……” “你说什么？” 乔梁听见陆涛的话，皱眉看向了他：“什么叫带过来了？你要让我在荒郊野岭吃剩饭吗？” 陆涛被噎的一愣：“不是，我们准备了保姆车，你可以在车上用餐！” 乔梁面色一沉：“搞笑！我他妈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野营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侮辱我？” 关磊瞬间来了脾气：“这他妈是谁侮辱……” “啪！” 陆涛一把握住了关磊的手腕，用力捏了他一下：“别说话！” 吴凯站在一边，也跟着解释道：“乔先生，您别生气，只是如今形势特殊，我们不让你进城，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我需要你为我考虑吗？” 乔梁盛气凌人的看着吴凯：“形势特殊，那也只是你们的形势，而并非我的！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敢碰我！所以别在这跟我玩语言逻辑，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最后说一遍，我要进城用餐，立刻！” 吴凯被乔梁损了一句，即便心里已经憋屈炸了，但还是面带笑容的点头：“您说的算，我立刻订酒店，现在就进城！” 语罢，众人纷纷登车，向城区市去。 越野车内，关磊握着方向盘，气的太阳穴都在跟着疼：“妈了个B的，你说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知道的他是一个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太子呢！他妈的，车里吃饭怎么了？就在保温箱里放了一会，到他嘴里就成了剩饭了！装鸡毛逼啊！” “行了，少说两句吧！” 陆涛知道关磊脾气火爆，在一边安抚道：“接人是吴凯的活，谈判是宝姐的工作，咱们要做的，只是在这里接上乔梁，然后将他送到牧场，仅此而已！一系列的事情都与咱们无关，别给自已找气！” 关磊叹了口气：“他妈的，就这种狗篮子，放在沈城，我一天打他八遍都是轻的！” …… 乔梁的一句话，让吴凯原本计划的出行路线，全部被打乱。 县城最豪华的酒店包房内，吴凯陪同乔梁走进包房，开口道：“乔先生，不知道您有什么忌口，所以我将酒店的特色菜全都点了一遍。” “嗯。” 乔梁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用鼻音应了一声，便向着主位走去，见吴凯也要落座，皱眉说道：“我不需要有人陪我用餐，你在一边等就好！” 跟在吴凯身边的青年，听到乔梁的回应，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沉声道：“乔先生，我们连夜过来接你，折腾了这么久，你未免太不懂礼数了吧？” “礼数？好啊，如果你非要讲礼数，那我就跟你聊聊。” 乔梁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看着那个青年：“我来这边，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来的，而你们接我，是因为这是你的工作，而并非出于私人的交情！我来到内蒙，是跟你的老板对接的，之所以不让你们落座，原因很简单，你们的级别不够！” 青年脸色一沉：“你……” 乔梁看着青年，言辞犀利的继续道：“我们只是工作对接的关系，没有任何私交，也没有成为朋友的必要，或许是因为你们的圈子太小，所以阶层和规矩都不明显，但你们既然是来为我服务的，就得守我的规矩，这才是礼数，懂吗？” 吴凯见乔梁将自已的手下驳的体无完肤，带着对方向门外退去：“乔先生，是我的人不懂事，您慢用，我出去等！” 乔梁冷着脸补充道：“等一下！你们准备的车我不满意，得换成房车，最低规格得自行B式，我可不想去草原上，像动物一样满地排泄。” 吴凯强忍着怒气退出房间，见陆涛压根没进门，皱眉道：“你一直都在这等着？” “乔梁这种人，跟在主子身边做惯了狗腿子，压抑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当人的机会，自然得把谱摆足了！他在京城跪着，不就是为了来到咱们面前站着么！这种人的心理和价值观都是扭曲的，跟他在一起吃饭，我觉得恶心。” 陆涛顿了一下：“但我没想到，他连饭桌都没打算让咱们上！” 吴凯烦躁的回道：“想过这个人难缠，但没想到他这么难缠，京城那边派这个一条傻狗过来，这谈判还能成吗？” 陆涛十分通透的回应道：“如果他对谁都是这样一副嘴脸，可是爬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他之所以没露出斯文的一面，只是没瞧得起你我罢了！这是下马威，但不是给你我的！” “是啊，这人眼高于顶，恐怕都没看见咱们！这是在跟宝总摆谱呢！” 吴凯露出一个苦笑，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妈的，我现在去弄房车，早点弄完，早点把这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傻逼送走！我真是多一分钟都不想看见他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互相添堵 按照吴凯跟陆涛商量好的方案，他们原本应该是在连夜赶路之后，尽快接上乔梁，然后当天返程的。 但是在乔梁的折腾下，行程一直被拖到了下午。 这年头的房车还是稀罕物，武川当地并没有乔梁所需的型号租赁，而吴凯又不敢在呼市那边调车过来，打了几个电话之后，跟陆涛说道：“我刚跟外地的朋友联系过，他们会从包头直接将一辆车送到牧场，如果咱们现在出发的话，跟房车到达的时间相差无几，你去跟他说一声呗！” 酒店包房的走廊外，陆涛看了一眼房门，对吴凯笑道：“怎么，才接触这么一会，你就被他制服了？” “这种人，我到死都不会服他！但我是真他妈烦他！多看他一眼我都难受！” 吴凯难得放低姿态，双手合十对陆涛拜了拜：“帮个忙呗！我欠你一次，行吗？” “行，我去！” 陆涛虽然面上为难，但心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压力。 在双方关系这件事情上，陆涛看的比吴凯更清楚。 乔梁之所以傲慢，是因为他身后的主子牛逼，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上的。 平时别人为了接触这个大人物，自然要对乔梁点头哈腰，给他惯出臭毛病来了。 而陆涛心里也很清楚，自已现在的靠山只有宝姐，想要越过宝姐去接触她头顶的人物，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他跟乔梁自然成不了朋友。 他跟吴凯的区别在于，吴凯遇见了一个很烦又不能得罪的人，会选择躲开，而陆涛则会压着恶心去了解这个人，学习着如何在下次遇见这种人的时候，找到应对的方式，并且不断前行，寻找着将其踩在脚下的翻身之法。 敲门声响起，乔梁的一名保镖打开了房门，皱眉问道：“有事吗？” “我有话要跟乔先生说。” 陆涛微微点头，走进包房之后，对乔梁说道：“乔先生，您需要的房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目前正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这过程中都是草原路段，乘坐房车未必会很舒适，所以我们拟定了一个方案，准备直接前往牧场，这样你今晚的入住并不会受到影响，你看可以吗？” “一定要今天走吗？” 乔梁吃过东西，有些疲倦的看着陆涛：“这大冷天的，草原有什么好去的，就不能让你的老板来这里见我？” 陆涛面无表情，语气和蔼的回应道：“乔先生，有话我可能不该说，但你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不正是为了见我的老板吗？该给的礼节，我们都已经给到了，如果你觉得草原苦寒，我可以安排送你出城！” 乔梁听见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他妈的，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威胁我？” “你误会了，这并不是威胁，而是我们商讨出来的方案。” 陆涛露出了一个笑容：“乔先生之前有句话说的对，这边的局势很混乱，但不管乱成什么样，都未必有人敢动你！但我必须得回去保护我的老板，我们的饭碗都是她给的，而并非你给的！当然了，我觉得乔先生能顶着严寒来这么远，一定也是为了帮你的老板把事情做好，我想要尽早启程，也是在替我们各自的老板分忧！” “你是在提醒我，正视自已的身份对吗？” 乔梁看着陆涛，脸色越发阴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觉得在各自的老板眼中，我们都是下人！但我提醒你，不要用我的老板来吓唬我，毕竟在他眼里，你和你的老板，都没有我重要！” “当然！” 陆涛面对桥梁的咄咄逼人，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那你看，咱们是午后出发，还是我们先撤？” 一路上都在给别人添堵的乔梁，终于被陆涛添了堵。 正如陆涛所说，他在这里装逼的资本，都是老板给的，只要能把老板交代的事情办好，他到了什么地方，都得像个大爷似的被供起来。 而平时别人在接触他的时候，表现的都十分尊重，像是陆涛这种人，他还真没见过。 他可以跟陆涛摆谱，但是对于老板交代的事情，还是必须得做的，只得给自已找个台阶下：“你们这穷乡僻壤，我是一刻也不想多留，尽快带我去见你的老板吧，事情早些办妥，我也好早些离开！” 陆涛莞尔一笑：“好，我立刻安排，等乔先生吃过午饭，咱们就出发！” 在陆涛态度强硬的逼迫下，乔梁总算接受了安排。 午饭过后，众人便做起了返程的准备。 乔梁为了摆谱，九个人足足开了六辆车。 按照吴凯的安排，原本是准备让他的保镖开两辆车，然后乔梁乘坐保姆车的，但乔梁坚持自已的车队必须跟着，最后乘坐一辆车赶来的众人，竟然足足开了八辆车回去，短短半小时，关磊至少骂了上百句“装逼犯”。 在众人准备出发的前夕，陆涛也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马洪斌的电话号码，低声道：“马总，宝总那边有动作了！” 马洪斌沉声吐出了一个字：“讲！” 陆涛神神秘秘的开口道：“京城那边来人了，据说是来跟她进行谈判的，但具体是什么人，要来谈什么，我接触不到！” “京城的人？” 马洪斌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不少：“来了几个人，男的女的？” 陆涛继续避重就轻：“全是男的，人来了不少，我只接触到了消息，但是跟这些人接洽的工作，是吴凯负责的。” “京城来人，而不是宝总过去，这事太奇怪了！” 马洪斌皱眉道：“见面的地方在哪里？” “草原！宝总准备把人接回去，要在牧区见面，但具体位置我不清楚！” 陆涛补充道：“出来接人的活，是宝总安排给我跟吴凯的，但是出了牧区以后，吴凯就把我支开了！现在看来，让我出来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恰恰是防备我！所以我分析，宝总也不会在营地跟对方见面！” 马洪斌眼中闪过一抹凌厉，语速很快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见面的位置给我查到！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沟通！”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迷雾渐浓 陆涛之所以将乔梁来这边的消息传递给马洪斌，是为了给宝姐套上一层防弹衣，让马洪斌清楚她还能起到作用。 而马洪斌之所以对这件事表现的如此重视，也是因为他一旦能搭上京城那边的关系，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将宝姐踢开，全面掌控公司。 陆涛此举，本就是为了增加宝姐竞争的比重，自然不会顺着马洪斌的心意去走，有些为难的回应道：“牧区那边是无人区，手机没有任何网络信号，而我们这边的卫星电话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旦进入牧区，我没有跟你联络的工具！” 马洪斌不由得烦躁了几分：“我现在派人给你送，来得及吗？”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不行！吴凯在防着我，以我现在的处境，很难跟外面的人接触，而且我们马上就得返回牧区，时间上来不及！” “好，我知道了。” 马洪斌听到陆涛的回答，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转而问道：“你们在牧区扎营的地方，有什么地貌特征吗？” 陆涛思考了一下，回应道：“草原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不过宝总的父母跟很多亲戚一起放牧，规模不小！”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从其他方面去查！但你那边也不能松懈，务必查清来者的身份！如果能找到机会的话，拍几张照片给我！” 电话另外一端，马洪斌坐在办公室里，结束与陆涛的通话之后，便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支烟，随后拨通了孙毅的电话号码，将其叫到了自已的办公室当中。 作为集团七大股东里面，跟马洪斌走的最近的一个人，孙毅最近可谓水涨船高，集团内部几个大项目，全都在他手里掐着。 他进入办公室之后，对马洪斌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哥，你找我？” “嗯！” 马洪斌见孙毅穿着休闲装，端起茶杯问道：“怎么，这是要出去？” “是啊，准备去山西，在那边过年了！” 孙毅笑呵呵的说道：“你刚刚上任，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我想着今年就不回家了，去 “辛苦你了！” 马洪斌听到孙毅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这话别管是真是假，最起码听起来让人心里舒服！” 孙毅露出了一个苦瓜脸：“大哥，你这么说话，可容易让我寒心啊！如今外面的人都骂我是狗腿子！背着这个骂名，我除了辅佐你，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一句玩笑话，你太敏感了！如果不信你，我不会把你叫过来。” 马洪斌直言道：“刚刚陆涛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京城那边来了人，准备接触宝总！” “京城来人见她？” 孙毅顿时皱眉：“这个消息能准确吗？以前即便周先生活着的时候，每年这个时节都得进京城去朝拜，那边怎么会有人来见这个女人呢？” “瑾龙集团，并不是某个人手中的企业，但是每年为了寻求庇护，上交的也是一笔天价保护费，之前没人关注，但如今到了年关，大家都有用钱的地方，自然也就有人想起这边了。” 马洪斌云淡风轻的作出解释，然后继续说道：“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辩证这件事的真伪，而是我不确定，陆涛是不是跟咱们一条心！” “他敢！” 孙毅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放着好路不走，偏要跟那个女人挤在一条船上！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但他主动打来电话，看似是在表忠心，但仔细一琢磨，却又没能起到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是宝总在防着他，还是我自已多想了！但我不能只把赌注压在一个人身上！” 马洪斌语气平淡的说道：“之前派去武川保护宝总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他们去晚了一步，把人跟丢了！在武川摸到消息，确定对方进了牧场，再想跟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把人给撤了回来。” 孙毅之所以能得到马洪斌的信任，不仅仅只是靠溜须拍马，很快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大哥，陆涛是不是给你位置了？” “没有，他只说了人在牧场！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没进过草原，吴凯想玩他太容易了！” 马洪斌舔了下嘴唇：“动一下那个人吧，是时候了！” 孙毅倏然睁大了双眼：“现在动，是不是为时过早啊？” 马洪斌反问道：“集团的两条腿，我已经接上一条了！如果再能把京城那边接上，路就好走了！这时候不动，还想什么时候动？” 孙毅重重点头：“懂了，我立刻安排！” …… 同一栋楼的财务部内。 “叮！” 短信提示音在办公室响起。 明珠放下手中的财经日报，看见上面的内容之后，面色凝重的沉默了许久，这才拿起手机，给苏洛打了过去：“那个人又给我发信息了，今天晚上，宝勒根苏勒准备在苏鲁德风牧场的下洼泉子，见一个京城那边来的客人！” “京城？” 苏洛谨慎的问道：“这人是干什么的？” “不清楚，但马洪斌留着这个女人，目的就是恢复上层的关系，所以不论那个女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已，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明珠面色发狠的说道：“既然他们想谈，那就帮他们一把！京城的客人既然到了草原，就让他们多住些时日！” 苏洛会意：“绑人？” “还要再久一些，我要他长眠于此！” 明珠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京城的客人一死，这事情就热闹了！到时候马洪斌如果管了这事，就有可能得罪京城的人！如果弃了那个女人，我看以后谁还敢跟他合作！只要这事办了，他怎么选都是一步死棋，最轻的结果，也会导致他们的合作崩盘！” “我懂了！只有集团乱起来，上面的人才有可能看到你！” 苏洛听完明珠的吩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已经在苏鲁德风牧场搜寻了几天，都没找到那些人的踪迹，给你发短信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我已经委托私家侦探去调查了，但对方说希望很渺茫。” 明珠顿了一下：“结合前几次的内容，此人发来的短信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如果宝总真要见京城的人，哪怕知道这是个套，我也必须得钻！否则这座桥一旦搭好，必然会有千军万马冲过来，将你我碎尸万段！” 第四百九十五章 恢恢大网，笼罩下洼泉子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陆涛他们返回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宛如一个迟暮的王者，散发着醇厚而温暖的光芒，草原上的一切都被勾勒出长长的影子，像是沉默的守望者，远处的羊群和马群也似乎被这美丽的日落所吸引，静静地伫立着，仿佛在沉思着大自然的奥秘。 营地外的高坡上，宝姐看着远处拖起尘烟的车队，身边枯黄的牧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为了迎接乔梁的到来，她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中，准备了最高的接待规格。 随着车队靠近，小伙子们策马相迎，姑娘在音乐声中载歌载舞。 虽然与乔梁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是在车队停下之后，陆涛和吴凯还是同时下车，帮对方打开了车门，陪同他向着宝姐那边走去。 没用其他人介绍，乔梁便面带笑意的快步上前，对宝姐伸出了手掌：“宝总，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还需要让您在这里等我，罪过！罪过！” “乔先生客气了，你从京城风餐露宿而来，应该是我招待不周才是！” 宝姐与乔梁轻轻握了一下手掌，等敬酒与献哈达环节完毕后，侧身道：“草原天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乔先生，我们去帐篷里聊！” 乔梁放低姿态，笑呵呵的陪在了宝姐身边：“我皮糙肉厚，怎么样都可以，到是宝总风华靓丽，的确不该吹这么刚硬的风！” 吴凯看着乔梁的背影，对着陆涛嘀咕道：“他妈的，原来这条傻狗也知道什么叫做礼貌！我在路上还琢磨着，如果他敢对宝总不敬，狠点收拾他呢！” “我早说过，这种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他知道自已是为什么来的，也知道这趟行程不论成与不成，都会在宝总这里拿到好处！” 陆涛侧目看着吴凯：“赌一把，乔梁来这一趟，轻轻松松二三十万进口袋，信不信？” “二三十万？你太小瞧他了！” 吴凯冷哼一声：“一张八十八万的银行卡，外加京城的一套商铺！宝总说过，哪怕跟乔梁的主子谈不成，也得让京圈的人知道她是什么态度，说的话文绉绉的，叫什么花香自有蝴蝶来！我看引来的不只是蝴蝶，还有他娘的蛆！” 陆涛闲聊着回应道：“这点蝇头小利，可吸引不到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不过思路是对的，把羹，无形中也是一种助力！” 乔梁这次来草原，是代表背后的大老板，与宝姐进行当面接洽的，所以谈判过程中，就只有林婕妤陪同。 陆涛折腾了一天，身体也疲乏的不行，见外面在宰羊，便跟吴凯走进了一边的帐篷里，喝着奶茶暖起了身体。 …… 一公里外。 马蹄笃笃声响，一队穿着冲锋衣，戴着风镜与三角面巾的身影，正在纵马疾驰。 人群中，一道身影忽然勒马，大声喊道：“洛哥，前面的山坡后面有炊烟！” 夕阳余晖下，苏洛看着随风摇摆的烟迹，掏出望远镜看了一下，随即翻身下马：“地方找到了，留下两个人看马，其余人跟我步行摸过去！” 话音落，队伍里的两名青年抽出马鞍下的铁钎，开始制作简易的拴马桩，而苏洛则带着其他人，身穿贴了杂草作伪装的军大衣，迅速向营地方向贴靠了过去。 …… 与此同时，另外一支车队，也在向这个方向疾驰。 头车当中，老司看向了邱玉成，满脸不解的问道：“成哥，咱们在草原里搜了一天，都没能找到踪迹，你说三猛是怎么知道陆涛在下洼泉子营地的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陆涛那伙人当中，肯定是被砸了钉子！否则军兴旅店那件事，给的位置绝对不可能精确到房间号！” 邱玉成手握方向盘，行驶在荒草地之中：“三猛跟我很熟，但他背后的老板并不信任咱们！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咱们赚的就是为他省去麻烦的钱！” 老许撇嘴道：“只怕即便是有人，也不会是个地位太高的人，否则不会只报了房间号，而没有确认人是不是在房间里！” 邱玉成倒是看得很开：“当点子的人，赚钱都是为了过好日子，你还想让他冒多大的风险啊？能在这种无人区把消息传递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老司不置可否：“不是说三猛也来了这边吗？他的目的是什么，是督战啊？还是要并肩作战啊？” “尽人事，听天命，把自已的事情办好就得了！” 邱玉成看了一下机械腕表上的日期，开口道：“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春节了！今晚必须把陆涛干掉，这样离家近的，或许还有机会吃上年三十的饺子！” “成哥，事情办妥以后，你跟我走吧！我家是赤峰的，离这不远！” 老许不等邱玉成拒绝，便继续说道：“我家里只有一个瞎眼老爹，你跟我一起走，咱们俩喝酒的时候还有个伴！” 邱玉成点头：“也好，那酒菜钱我来出！” 老许不假思索的说道：“废话，你都去我家蹭饭了，那必须你出啊！” “哈哈！” 几人一阵哄笑，只是车里不断碰撞的刀枪，与他们所讨论的话题，显得并不是那么和谐。 …… 陆涛跟吴凯坐在营地的帐篷里，休息了还不到半小时后，小威便掀开帐篷的门帘，对里面说道：“涛哥，凯哥，人出来了！” 两人闻言，快步起身离开帐篷，却见宝姐和乔梁，已经站在了隔壁的蒙古包门前。 宝姐看着乔梁，热情的挽留道：“乔先生，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们这里已经准备了篝火与烤全羊，要么吃了再走吧！” “宝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吃不惯牛羊肉，何况我只是代表老板来谈生意的，只负责传递结果，你无须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乔梁礼貌的拒绝了宝姐，继续道：“还是那句话，我明天得启程回京复命，至于我老板提出的条件，我已经全部都转述给你了，该怎么选择，我希望你能仔细的思考一下！但是在我启程之前，您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第四百九十六章 杀！ 下洼泉子营地，陆涛跟吴凯站在一边，等宝姐将乔梁送上车，这才看着远去的车队问道：“乔梁让我们给他准备了房车，这怎么又走了？” 林婕妤解释道：“人没走，只是他说营地这边养了牲畜，气味不好闻，自已另外选择了一个落脚点，距离这里不远！” “妈的！真是给他脸了！” 吴凯面色一沉：“宝总亲自为他设宴，他竟然连这点面子都没给！收钱的时候咋那么痛快呢？” 关磊也跟着插嘴道：“就是！在武川的时候，还他妈的说自已吃不了餐桌之外的饭菜，这会回到房车里就能吃了？” 宝姐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乔梁的态度还是可以的，不过这顿饭能不能吃，他说了不算！这是他老板在告诉我，在没有成为朋友之前，我们是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没事，晚上酒宴继续，他不在，咱们自已吃！” …… 就在众人对话的同时，苏洛一行五人，已经摸到了营地外侧，趴在了一处土丘上面的荒草丛中。 苏洛身边，一名青年举起望远镜，看着远去的车队，沉声道：“车是京牌，八成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这些人，难道没有住在营地里？” 苏洛同样举着望远镜，看见营地内嬉闹的牧羊犬，又看了一眼车队行进的方向，缓缓向后退去：“回去骑马，绕过营地沿着那个方向搜索！” 身边几个青年纷纷跟着起身，其中一人问道：“洛哥，万一这些人真的不准备在草原逗留，咱们骑马根本不可能追上啊！” 苏洛情绪稳定的回应道：“计划之外的变故，神仙来了也没招，没见到结果之前，只管把事办好就可以了！” …… 年关将至，腊月二十九的晚上，营地里很热闹。 不仅是在这里放牧的十几户牧民，他们去外地打工、求学的亲友也回到了这里。 四五十人围坐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气氛特别热烈。 远离人群的一截树桩上，陆涛拿着牛皮的酒囊，看着东北方向的满天繁星，微微出神。 片刻后，宝姐的声音在他背后传出：“想家了？” “宝姐，你怎么来了？” 陆涛收回思绪，点头道：“是啊，想家了！” “给我让个位置。” 宝姐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了他的身旁：“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始终向前看的人！” “当然！但这并不代表我对家庭的态度！人在向前走的同时，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挽回的，比如日渐年迈的父母。” 陆涛难得的矫情了一下：“以前在监狱里蹲着，每到过年的时候，只能顺着监室里小小的一扇窗子，依稀看见外面天际炸裂的爆竹！去年我被释放出来，想要回家过年，但是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上楼的勇气！” 宝姐轻声问道：“跟家里的关系不好？” “我爸是个小领导，觉得我是他教育的失败品，也是人生的一个污点！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可是他这个人太爱面子了，刚强了一辈子，不想让我成为他的软肋。” 陆涛喝了一口酒：“去年的大年三十，我吃的是泡面，为了奖励自已，额外多加了一个蛋！但是到了正月十五，我却连饭都吃不上了！所以，我回到了这条路！那时候我暗暗发誓，今年春节，自已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却没想到，连家乡都回不去了！” “人生嘛，本就是一个兜兜转转的过程！在外人看来，我已经二十八，过完年就二十九岁，是一个该成熟起来的女人了！可是你也看见了，我连打针都会被吓哭，睡觉的时候必须得抱着一个娃娃！” 宝姐的声音随着草原的风，一起送到了陆涛的耳朵里：“不瞒你说，其实我活的很糊涂！至少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我不知道自已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已该做什么！” “现在不也是如此吗？” 陆涛嘴角挑起：“你是被逼到这个位置上来的，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在风波中生存而已！”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未来的事情，却未必不能扭转！谁说被推着向前走的人，就没有改变航向的资格呢！” 宝姐说话间，夺过陆涛手中的酒囊，仰头喝光了剩下的酒：“别在这自怨自艾了，跟我走！” 陆涛起身：“去哪啊？” 宝姐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去办我们没办完的事情，与乔梁继续谈判，争取早点结束集团的内乱，圆你可以回家过年的心愿。” 陆涛得知宝姐要去跟乔梁见面，除了受伤的大博之外，很快叫上了其他的人登车，与吴凯等人一起陪宝姐离开了营地。 车队的灯光剪碎黑暗，沿着卫星定位一路疾驰。 陆涛坐在商务车内，看着周遭漆黑的旷野，蹙眉道：“沿途有这么多可以落脚的地方，乔梁这是跑出去了多远？” 吴凯撇嘴道：“他的房车，是我的人给送过去的，这孙子让车队在草原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下洼河附近，说那里景色好！” 陆涛无语：“事儿真多！” 众人在草原里行驶了八公里左右，这才赶到了乔梁所在的方位。 他们选定的位置，是下洼河的一处C字弯流域，环形的河道包裹着一片树林，乔梁的房车就停在树林边缘，其他车辆则呈环形围绕着房车，旁边还搭建了两个简易的帐篷。 为了抵御严寒，这边营地的车辆全都保持着启动状态，发动机轰鸣不休。 乔梁值夜的保镖见宝姐下车，主动上前：“宝总，乔先生知道您会来，在车里等您呢，这边请！” 宝姐下车后，陆涛等人也纷纷下车，守在了营地周围。 与此同时，在草原上搜寻许久的苏洛，也被成片的车灯吸引过来，隔着河道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情况，在包里取出了一捆炸药：“那辆房车，八成就是目标休息的地方！摸过去，确定身份后，杀！” 一边的青年提醒道：“要不要再等等，他们的人太多了，再熬两个小时，动手会方便的多！” 苏洛弯下腰，用棉布包裹马蹄后，率先向河面走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我担心迟则生变！别耽误了，直接干！” 第四百九十七章 行动！ 暮色昏沉。 虽然苏洛面前的河道已经结冰，但这。 苏洛带着手下几人，找到河道最窄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向着河对岸摸去。 马蹄被棉布包裹，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他们如同黑暗中的幽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靠近目标。 一行人很快穿过了八九米宽的河道，当他们终于踏上对岸的土地时，苏洛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随着苏洛打出手势，旁边的两个青年将马拴在树上，静悄悄的向前方摸了过去。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两名青年同时折返，其中一人开口道：“从咱们这里到房车之间，并没有人站岗，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在防人，只是将车队挡在草原方向，用来提防野兽！” “行动！” 苏洛听到青年的回答，用食指在耳畔旋转一周，最终指向了前方。 众人会意，霎时间在树林中分散，静悄悄的向着营地摸了过去。 …… 与此同时，正对营地的一处土丘后方，几辆山地摩托车静悄悄的压在草地上。 土丘棱线处，老司看着远处被车灯照亮的开阔地，有些闹心的说道：“现场这边加起来，得有二十多人了吧？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陆涛啊！” “我也觉得在这动手不合适！” 老许在一侧插嘴道：“这里的场面太乱了，万一响了枪，倘若人群轰散，咱们很难确定目标逃窜的位置！万一把人惊了，往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队伍里负责车辆维修的牛栋则反对道：“我倒是觉得，在这动手最合适！营地那边养着不少牧羊犬，想偷着混进去很难，陆涛不是那个娘们的保镖吗？咱们搞点动作诈一下，他绝对会现身！” 邱玉成听着几人的七嘴八舌，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再等等吧！即便动手，也得选在他们返程的路上！这里人太多，周围又缺少掩体，万一……” “砰！” 没等邱玉成把话说完，一道枪声陡然响起。 “轰！” 紧接着，营地那边忽然火光冲天，一声巨响如同闷雷般在草原传开。 老司被巨响吓得一激灵，瞪大眼睛看向了营地：“我操！什么情况？” 老许听到接踵而至的枪声，率先说道：“有人戗行！会不会是三猛还找了别人？” “这伙人里面，可不仅仅只有陆涛背着脏事！” 邱玉成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握紧了手边的猎枪：“准备动手！” …… 一分钟前。 苏洛那边的两个青年，摸到营地旁边后，借着树林的阴影隐藏身形，缓缓向着房车靠近过去。 “哗啦！” 忽然间，一名青年脚下一沉，踩进了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当中。 “当啷！” 陷坑里面的酒瓶和铁罐碰撞，传出了一阵响动。 房车旁边，乔梁的保镖听到树林中的异响，下意识的挺直了胸口：“什么声音？” “林子里有动静！是防野兽靠近的陷阱！” 另一人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打开强光手电，向着树林里照射过去，看见那边的景象后，大声喊道：“有人！” “站住！别跑！” 喊声传开，两人同时追了过去。 房车另外一侧，吴凯听见喊声，皱眉看向了陆涛：“什么情况？” 陆涛虽然也没搞清楚状况，但却最先作出反应，直奔房车冲去：“不管这些，接宝姐下车！” “保护老板！” 吴凯见陆涛动身，也在咆哮声中迅速靠近。 乔梁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们见状，也开始往车边跑，但大多数人都是懵逼状态，因为他们都是临时雇来的。 当初双方刚见面的时候，乔梁就说过，以他背后老板的能力，没人敢碰他。 这不是一句瞎话，至少在所有的公开场合，别管是官员和商人，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他的身份，在现代很难定义，但是放在古代，这就是个家奴。 既然他每天的工作都是伺候老板，自然不可能自已再养着一群保镖和秘书，所以他这次带来的人，都是临时在保镖公司雇佣的，主要作用并不是保护他的安全，而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更有面子。 这些聘用制的保镖，平时大多数的工作都是充门面，或者在一些明星的演唱会、见面会维持个治安什么的。 在枪支管理严格的我国，这些整天泡在健身房，拿着月薪且没有老板养着的职业保镖，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除了影视作品当中，他们这个群体，在现实中压根就不可能有接触持枪暴徒的机会。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那些大老板比谁都爱惜羽毛，真要是到了需要舞刀弄枪的时候，谁还没有点自已人，怎么可能去正规公司签合同雇枪手呢？ 虽然保镖公司里面，也有不少退伍兵，可他们即便有拼命的能力，也不可能真去做这种事。 邱玉成这次接三猛的活，拿了三十万安家费，而这些领着五险一金的保镖，月薪才三千块钱。 这么点钱，玩什么命啊？ 按照苏洛原本的计划，是等所有人靠近房车之后，由其他人负责火力压制，他去单杀乔梁。 眼前自已手下的行踪已经暴露，苏洛决定不再等待，蜷起手指，吹响了一声口哨。 分散在各个方向的杀手接到信号，宛若猎豹一般的冲向了房车。 与此同时，陆涛已经冲进了房车当中。 正在车内放着爵士乐，与宝姐喝酒闲谈的乔梁，并未听到外面的嘈杂，当即便冷着脸呵斥道：“你懂不懂规矩？谁让你上车的！” 陆涛压根没理会乔梁，一个箭步冲到宝姐身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车下走去：“情况不对，跟我走！” 房车周围，乔梁的临时保镖们，看见冲上来的几道身影，依照职业规章，挡在了对方面前：“这里是私人营地！你们的闯入已经构成非法……” “砰！” 对方的人一句废话没有，甩手一枪打过来，直接给保镖开了一个天窗。 十多米外，苏洛见队友已经开火，拔掉手中炸药的拉火引信，奋力向房车丢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枪响，人没 乔梁露营地。 陆涛冲上房车，刚刚拉着宝姐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轰！” 就在两人即将冲到门口的时候，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度传来。 陆涛身在车内，感觉自已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体外，视线开始不断地翻滚，宛若过山车一般的眩晕感，让他应声倒地，天旋地转。 苏洛丢出的炸药，是自已调配的，实际上威力并不是很大，再加之丢的位置不对，只让房车一侧的钣金变形，冲击波也轰碎了玻璃。 但陆涛距离爆炸点太近，虽然没有受到直接伤害，但整个人都被震晕了，躺在车内的甲板上，感觉心脏狂跳，五脏六腑也跟着剧痛无比，五感均在游离状态，连思维都是一片空白。 “哥！哥！！” 关磊见房车被冲击波推着横移了接近半米，发出一声怒吼，率先冲了过去。 “砰砰砰！” 吴凯见状，也在靠近的同时，抽枪对着苏洛等人连续扣动扳机，进行火力压制。 “咣当！” 关磊趁机冲上房车，看见躺在地上，鼻子淌血的陆涛，在宝姐身上迈过去，使劲拍了拍他的脸：“哥！你怎么了？别他妈吓唬我！” “我没事！” 陆涛经过短暂的眩晕反应后，全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推了推身边的宝姐：“你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宝姐同样被震得眼神迷离，茫然点头：“可以！” 陆涛强撑精神，对关磊吼道：“带着她，走！” 这时，车内的乔梁同样悠悠转醒。 刚刚陆涛带宝姐离开的时候，他因为站在窗边，所以受到的冲击比较大，醒来后感觉自已头昏脑胀，下意识的想要去捂自已的脑袋，但是手掌刚接触到脸颊，便摸到了刺入皮肤的玻璃碴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宝姐侧目望去，看见满脸是血的乔梁，握住了陆涛的手腕：“把他带上！” 陆涛见宝姐开口，扶着一边的桌子刚刚起身，就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口，迅速抽出了手枪。 “砰砰砰！” 枪声骤起，对方被吓得一缩脖，大声吼道：“人就在车里，还活着！” “你们先走！” 陆涛听见外面的喊声，快步冲到乔梁身边，拎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他从另外一侧的窗子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苏洛听到同伴的喊话，再度丢出了一枚炸弹。 陆涛身在车内，看见凌空划过的一抹火光，动作麻利的跳出车外，倒地后毫不犹豫的将乔梁挡在了自已身前。 虽然宝姐说过乔梁很重要，可是在这种生死时刻，陆涛绝对不可能用命去护着他。 “轰！” 爆炸声再度响起，但苏洛在吴凯等人的压制下，将炸弹扔的很歪，并未形成有效威胁。 陆涛环顾四周，见吴凯等人全都躲在掩体后面反击，咆哮道：“带上宝姐，撤了！” 吴凯看见陆涛，跑到他身边一起将乔梁搀扶起来，大喊道：“走！” 小威躲在一辆车后，对着树林内连开三枪：“对方冲的太狠了，你们先走，我断后！” 金锐和高琪、忠南乐见状，也全都守好自已的位置。 陆涛听着刺耳的枪声，并未过多纠结：“注意安全，别恋战！” 语罢，他便与关磊一同扶着宝姐和乔梁，钻进了最近的奥迪A6车内，迅速驶离了现场，吴凯见状，也带人坐进了另外一辆车里。 抢案现场，一名职业保镖看着被爆头的同伴，以及被陆涛他们带走的乔梁，裤裆湿润的向附近的汉子吼道：“队长，咱们怎么办？” 队长攥着车钥匙，毫不犹豫的跑向了后面的奥迪：“办个jB！这都动枪了，不跑等什么！” 几名保镖见队长都跑了，齐刷刷的跟了上去，其中一个青年额头冒汗的问道：“咱们抛弃雇主，工作还能保住吗？” 队长微微一愣，扭头骂道：“你他妈是真敬业啊！” “嗡嗡！”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前方传来。 “砰！” 一声枪响，保镖队长应声倒地。 其余人彻底失去斗志，全面轰散：“去他妈的！跑！” “滴滴！” 骑手当中，速度最快的牛栋瞥见远去的车辆，连续按了两下车喇叭，猛地对着前方挥动起了手掌。 邱玉成会意，得知陆涛的方向后，全然没有逗留，一马当先的追了上去。 前方的两辆车里，位于后车当中的吴凯，看见追上来的摩托车，探出身体后，开始连续扣动扳机。 “砰！” 树林中，苏洛打出一枪用来压制，看见逃离的车辆，还有追上去的骑手，面色烦躁的对身边的人说道：“情况有变，今晚来的不止咱们一伙！” 身边的青年同样面露急切之色：“他们开车跑，一旦拉开距离，咱们骑马追不上啊！” “继续纠缠已经没有意义了！撤！” 苏洛在喊话的同时，第一个调转方向，奔着他们拴马的地方跑去。 “砰砰砰！” 小威躲在树林外面，看见里面晃动的杂草，凭感觉打了三枪。 “咕咚！” 树林内，苏洛身边的青年腰部中弹，应声倒地。 苏洛先是将身体躲在树后，这才向同伴问道：“怎么了？” “没事，绊倒了！” 同伴作出回答，用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失去知觉，而且腰间传来剧痛，霎时间脸色惨白：“我中枪了！” “砰砰！” 苏洛听到树林边缘的异响，在反击的同时问道：“还能走吗？” 青年眼神惶恐的摇了摇头：“洛哥！别抛弃我！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我跟了你三年，马上就是除夕了，我想活着！” 苏洛看着青年手里的枪，蹲下身体扛在了肩头：“我只能给你送到马上，至于能跑多久，得看你的意志力了！” 青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洛哥……” 苏洛在青年松懈的同时，将手枪顶在他的胸口，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人没，血溅了苏洛一脸。 “咕咚！” 苏洛丢掉青年的尸体，叹了口气：“人都有求生欲！你在我这儿想活着，落在他们手里，也一样！谁伤谁死，这是早就讲好的规矩，别怪我！” 第四百九十九章 草原大混战 草原之上，陆涛和吴凯护着宝姐上车后，便分别乘坐两辆A6，沿着河道向下洼泉子营地返程。 “嗡！” 摩托车引擎轰鸣的声音在后方传来，清晰的传到了众人的耳畔。 陆涛所在的车内，关磊在驾驶车辆的同时，顺着后视镜看到越来越近的光芒，厉声吼道：“哥，有人追上来了！” 陆涛转过身去，看着后面的灯光，一边向弹夹里压着子弹，一边回应道：“来的人不算多，不管他们，继续走，只要回到营地，这些人未必敢硬闯！” 后排座椅上，意识逐渐清醒的乔梁，感受到脸上和身上传来的剧痛，情绪失控的吼道：“我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 陆涛被吵得心烦，沉声咆哮道：“你他妈给我闭嘴！” “你敢骂我？” 乔梁见陆涛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已，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然后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你给我搞清楚！如果我出事了，你们都得完蛋！这里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都没有我的命值钱，你懂吗？” “他妈的！” 陆涛被乔梁吵得心烦，将子弹上膛后，极为粗暴的把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你的命金贵，但是能硬过子弹吗？如果想活命，就他妈听我的！否则我第一个杀你！听懂了吗？” 平日里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众星捧月的乔梁，看见陆涛这个举动，微微一怔。 陆涛加重了语气：“回答我！” 脸上扎着几片玻璃碎屑的乔梁，全然没有了刚刚的跋扈与骄傲，嘴唇颤抖：“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陆涛收回了手枪：“我们也不想你死！在活着这件事情上，所有人的诉求都是一样的！” 宝姐坐在乔梁身边，看见陆涛此刻展现出来的陌生状态，沉默未语。 “砰砰！” 与此同时，邱玉成那边的几辆摩托车，距离车队已经不足三十米，率先扣动了扳机。 后车当中，吴凯降下车窗，向车队连射数枪，踹了一脚司机的座椅靠背：“车速放缓，得拖住他们，保护宝总和乔先生平安离开！” “坐稳！” 司机听到吴凯的话，猛踩了一脚刹车。 “吱嘎！” 车辆骤然减速，吴凯看着迅速靠近的几辆摩托车，盯紧其中一人，直接清空了弹夹。 “咣！” 摩托车被子弹击中部件，失控翻滚出去，在地面上卷起一道烟尘。 车辆速度的放缓，给吴凯提供了良好的射击环境，但同样也让他成为了活靶子。 邱玉成在驱车靠近的同时，将双管猎搭在自已握着车把的左臂上，短暂瞄准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嗵！” 一声枪响，私家车引擎盖上火花四溅，迈速表瞬间掉了一大截。 “嗤啦！” 跟在邱玉成身后的老许用防风打火机点燃自制炸药的引信，甩手丢到了私家车旁边，一个甩尾接上了摔车的同伴。 奥迪车内，司机看见飞来的炸弹，踩了两脚油门，见车辆提速缓慢，惊恐的喊道：“跳车！” “咣当！” 吴凯见车辆受损，推开车门蹬着座椅窜了出去。 “轰！” 三秒钟后，车辆被冲击波掀飞，尚未解开安全带的司机被变形的车身夹住，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另一人狼狈的爬起来，跑向了吴凯：“凯哥！你怎么样？” 吴凯看着压根没有停留，继续追击宝姐的摩托车队，眼中满是担忧，但最终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侧翻的车上：“先救人！” 吴凯等人的拖延，为陆涛争取到了短暂的逃脱空间。 在双方激战的同时，他们已经跑出去了很远，后方追击的摩托车，在后视镜里已经变成了几个光点。 陆涛很清楚，轿车在这种开阔地上的速度，是比不上摩托车的，纵然关磊已经将油门踩到了底，仍旧催促道：“再开快点！” “坐稳！” 关磊继续深踩油门，但由于地形的颠簸，车速其实并未提起来多少，虽然草原的地面看起来很平整，但土地毕竟拥有起伏，而且他们的车辆也没有经过专业改装，如果速度过快，随时都有失控的风险。 邱玉成等人之所以选择山地摩托车，除了便于推着行进，也是为了在遭遇追击的时候，能拥有足够的速度逃脱。 短短三十秒的时间，摩托车的光芒已经越来越近，刺耳的噪音再度传了过来。 关磊在倒车镜上收回视线，看见前方也传来了一片灯光，面色一喜：“哥，前面来车了！是不是营地那边的支援到了？” 陆涛看着前方几辆车卷起的烟尘，瞳孔倏然一缩：“不对！这不是营地的车，如果这些车是接咱们的，不会开着远光晃咱们！而且这车灯的颜色也不对，转向，快！” 关磊听到陆涛的话，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见右边的道路上满是碎石，只能将方向盘掰向了左边。 “吱嘎！” 车辆减震发出酸牙的声响，无数石头被车轮卷起，打在底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冲上了结冰的河面。 由于车速过快，轿车在冲上冰面以后，方向彻底失控，开始在河面上胡乱的转圈。 后方追击的摩托车上，老司看见对面几辆转向的越野车，掀开头盔面罩对邱玉成吼道：“会不会是他们的支援到了？” 邱玉成一个甩尾，将摩托车停在了原地，看着已经在冰面上稳定下来，冲向河对岸的私家车，沉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来的是黑白无常，该冲也得冲！今晚如果不能得手，这个活就彻底干砸了！” 老许面色发狠道：“他妈的！既然是奔着拼命来的，那就别犹豫，干吧！” “嗡！” 话音落，四辆摩托车同时启动，轰鸣着向结冰的河道冲了上去。 虽然双方是在不同方向在进行追击，但是想要跟上陆涛的车，最终不可避免的就要形成一个“人”字形的路线。 邱玉成团伙和另外一侧的三辆越野车，在穿过河面后拉近了距离。 “嗵！” 邱玉成先发制人，率先对着一辆越野车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微冲的嘶吼在夜色中传开，位于车队后方的牛栋，因为车上坐了两个人，机动性较差，直接被扫了下去。 “嗡！” 邱玉成看见对方的火力，顿时拧动车把拉开了距离，眼中满是诧异：“他妈的，今天晚上，这是来了多少神仙？！” 第五百章 百尺悬崖，末路穷途 关磊驱车过河以后，前方的地形不再是辽阔的草原，而是变成了起伏的山丘，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嗡！” 为了避开满是乱石的谷底，他只能驾驶车辆，开始沿着有坡度的山坡继续逃窜。 “叮叮当当！” A6行驶在山坡上，底盘与石头剐蹭的声响，不断地在颠簸声中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咣！” 随着关磊驱车冲下一道半米高的土坡，奥迪的气囊应声弹出，将陆涛的身体向后面顶了出去。 “吱嘎！” 关磊将车辆刹停，把气囊给按下去之后，擦了擦被撞出来的鼻血，看着前方连绵险峻的山脉，还有后方因为断崖而无法折返的道路，胸口起伏：“哥，没有路了！” 宝姐见状，也跟着说道：“前面的山脉是两国交界处，山峰中线是国境线！” “冲过去！” 陆涛思考了不到一秒钟，便作出了最终决定：“留下只能等死，先冲到山脚下，进山里躲！” “咱们能不能不跑了？” 乔梁听到两人的对话，情绪崩溃的喊道：“投降吧！我向你们保证，他们只要知道我是谁，绝对不敢乱来！我保你们平安行吗？” 陆涛听到桥梁的话，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这里不是京城！在这种地方，一条人命，同一根野草没有区别！” 宝姐看着已经被吓破胆，且满脸是血的乔梁，也在尽力安抚：“乔先生，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保证你的安全！” “嘭！” 没等宝姐把话说完，又是一道闷响传出，车身也跟着一沉。 关磊感受到方向盘的剧烈晃动，尽力维持着平衡：“轮胎爆了！” 陆涛顺着车窗望去，看见路面上出现了一道阴影，连忙提醒道：“小心前面！” “吱嘎！” 关磊此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果断踩下刹车，但是车辆在爆胎的情况下，已经处于失控边缘，底盘再被凸起的石头一垫，整个顺着断掉的路冲了出去。 好在这条断头路并不算很高，。 陆涛听到身后依稀传来的枪声，以及后面被车灯镀上光芒的山坡，第一个推开了车门：“跳车！” “不走了！我不走了！” 乔梁卡在前排的座椅之间，死死地抱着车内的座椅：“他们不敢杀我！我他妈不陪你们折腾了！” 宝姐推开车门，听到乔梁的话，面色严肃的看着他：“你说得对，即便你落在那些追兵手中，他们得知你老板的身份后，或许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但你想过没有，你老板私下里派你到草原的目的是什么？一旦你老板的身份和目的暴露，即便抓到你的人想让你活，但你的老板会让你活下去吗？即便你能活，又能保住现有的一切吗？” 乔梁听见宝姐的话，嘴唇颤抖，却无言以对。 宝姐被陆涛扶着跳到车下，十分认真地说道：“乔先生，我很尊重你，更尊重你的老板！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希望你老板的人在我这里出事！如果你跟我走，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但你如果选择留下，我同样尊重你的选择！” 陆涛看着后方山坡棱线处越来越亮的光芒，催促道：“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得作出选择！” “妈的，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破事呢！” 乔梁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扶着门框，从车上跳了下去。 陆涛看见乔梁狼狈的模样，伸手拔掉了他脸上的玻璃碎屑，然后抽出一条擦车的毛巾，让他自已按住脸上的伤口，向宝姐问道：“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放心，我是舞蹈演员出身，体力跟得上！” 宝姐拿着卫星电话，看了一眼屏幕，开口道：“得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我可以打电话出去，叫营地派人支援我们！” “走！” 陆涛点点头，很快带人穿过了面前结冰的小河，直奔对面的山坡跑去。 “嗡嗡！” 这时，邱玉成三人也骑着摩托车越过山坡，赶到了陆涛等人出事的地点。 老司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对面山坡上的身影，指向了旁边的一处缓坡：“这边！” 邱玉成看着对面奔逃的几道身影，摇头道：“前面就进山了，摩托跑不了多远，引擎声和灯光，反而会成为他们避开我们的信标，弃车步行！” 话音落，三人纷纷抛弃摩托车，拔掉钥匙后向着河道对面跑去。 一分钟后，三辆越野车也停在了奥迪失事的地点，随着车门敞开，数名黑衣人集体下车，聚在了一名壮汉身边。 壮汉打开手电，照射了一下残留在地面的血迹，脸色阴沉的说道：“只要那个京城来的人，其余人都可以放弃，这边离边境线太近了，动作都麻利点，速战速决！” …… 陆涛带领宝姐过河后，便一头扎进了一片桦树林当中，在月光的照射下辨别着行进的方向。 关磊跟在陆涛身边，紧握手中的仿五四，面色发狠的说道：“哥，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要么找个地方埋伏，跟他们拼一下吧！只有让他们知道咱们带着枪，这些人才不敢咬的太死！” 陆涛脚步不停，逻辑清晰的回应道：“今晚的追兵太多，枪声一响，只会引来更多的人，现在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咱们！宝姐的安全最重要！” 关磊虽然被追的有些急眼，但是见陆涛发话，还是乖乖跟在了后面。 众人沿着山坡跑了不到五百米，已经走到一条绝路，面前只剩下了一道五米宽的悬崖。 陆涛远远望去，看见一棵枯树横在悬崖上面，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独木桥，顿时面色一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过悬崖！只要咱们能爬过去，就可以凭借地势，把后面的人甩掉！” 乔梁跟在几人身边，看着几十米高的悬崖，双腿发软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行，这条路我走不了！我有恐高症！” “砰砰砰！” “嗵！” 与此同时，在几人身后的树林中，一阵密集的枪声再度响起，从声音判断，距离这边，最多只有百米之遥。 第五百零一章 一道悬崖，多方势力 山顶的悬崖边缘，关磊听到后方树林中传出的枪声，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今天晚上，这到底出什么情况了，怎么弄得像是世界大战一样！到处都在响枪呢？” 陆涛听着身后激烈的枪声，同样神经紧绷，走到悬崖旁边，用力踹了两脚倒下去的树干，确认结实之后，开口道：“不管这些，抓紧过悬崖，速度快！” “不行！咱们不能从这走！” 乔梁看着漆黑的悬崖，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今天我就算让人打死在这，也绝对不走这条路！” 陆涛看着坚决不肯走悬崖的乔梁，心中焦急万分，可又不能强行拖着他过去，沉声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不走，大家都得死！” 乔梁盯着悬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我他妈说了！我有恐高症！真过不去！” 在两人僵持的同时，关磊见山林中有手电光芒闪烁，而且枪声越来越近，神色一凛：“哥，他们快来了！” “你先过！” 陆涛对关磊挥了下手，将自已的外衣脱了下来，看着乔梁说道：“这样，我们把所有的外衣连接在一起，做出一条安全绳绑在你身上！到时候三个人在对面抓住绳子，即便你失足，我们也能把你拉上去，行不行？” “我先过吧，我的平衡性比较好！” 宝姐主动站了出来，脱下外衣递给陆涛，同时看着乔梁说道：“乔先生，你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连我这个女流之辈都比不上吧？我知道你现在很惶恐，也很愤怒，但我更希望你想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我们，而是需要留下这条命，享受你多姿多彩的人生！究竟是要继续回到京城，做你的一人之下，还是留在草原，成为一具无名尸骨，选择权在你自已！” 陆涛在宝姐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几件衣服的袖子连接在了一起，感觉长度略有欠缺，把自已的裤子也脱了下来，系好后将一端递给了宝姐：“大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 宝姐轻轻点头，然后快步走到树干边缘，迈步站了上去。 虽然退出歌舞团多年，但她身上的底子还在，半蹲在树干上，宛若一条灵活的小野猫，身体十分协调的向着对面赶去，四五米的距离，如履平地一般。 陆涛见宝姐平安落地，拍了一下关磊的手臂：“到你了！” 关磊举枪指着后面的树林，呼吸急促：“哥，你先走！” 陆涛推了一把关磊的胳膊：“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听我的！别耽误时间！” “好！” 关磊知道时间紧迫，也没有多说，转身爬上树干，但动作跟宝姐相比，显得笨拙了不少。 陆涛听到后面的枪声逐渐平息，心中的不安越发沉重，拉着乔梁走到悬崖旁边，开口道：“乔先生，等我过去之后，会跟他们一起拉住绳子，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只管向前走！宝姐说得对，只要过了这座独木桥，你的人生依然可以很辉煌！” “呼呼！” 乔梁不语，惨白的脸颊在低温中满是冷汗。 很快，关磊也爬到了另外一边，低声道：“哥！快点！” “来了！” 陆涛用绳索一端在乔梁的手臂上缠了两圈，学着宝姐的姿势，也半蹲着身体，爬上了树干。 刚一上悬崖，陆涛心中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原本想着，过独木桥就跟在地面上的树桩爬行没什么区别，可是真等他爬上去，谷底的寒风向上倒灌，好似一双大手在不断推搡他的身体，仿佛自已只要稍有松懈，便会被拉向深渊。 陆涛没有恐高症，走在上面尚且心神不宁，他实在难以想象，都快被吓哭的乔梁，是否有爬上来的勇气。 五米的距离不算很远，陆涛抓着树干的枝桠，很快便赶到了另外一侧，催促道：“乔先生，速度快！” 乔梁看着悬崖另一侧的几人，嘴唇颤抖：“我、我……” 关磊被乔梁的举动气恼，喝骂道：“你磨蹭你妈B呢！快他妈点啊！之前装的人五人六的，遇见事就这么窝囊啊？” “妈的！” 乔梁见自已被底层的小人物指着鼻子骂，顿时把心一横，迈步走上了树干，但是在看见身下悬崖的那一刻，刚刚生出的些许勇气化为虚无，顿时伏低了身体。 恰在此时，后方树林中手电光芒晃动，在枪战中占据上风的追兵，已经奔着这边移动过来。 陆涛看见几十米外的光芒，沉声道：“乔梁！现在冲过来，你尚有一丝活路，等他们到了，你必死无疑！除了拼命，你没得选择！” “啊！！” 乔梁发出一声怒吼，虽然没有爆发出多少勇气，但身体总算开始在树干上轻轻蠕动了。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树干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晃动了一下。 “啊！” 乔梁再度发出尖叫，身体向后退去。 “乔梁！你他妈的！” 陆涛眼见乔梁在这种时候，都没有拼命的勇气，脸色阴沉的喊道：“拽绳子，把他拉过来！” “砰！” 忽然间，侧面传来枪声，一枚子弹贴着陆涛的肩头打了过去。 关磊看见左侧黑暗中传来的枪火，猛地将陆涛的身体压低：“哥，小心！” “砰砰！” 陆涛没想到悬崖这边也来了人，当即开枪反击。 他们这么一耽误，对面的乔梁已经解开了手臂上的绳子，对着赶来的人大吼道：“我是京城闫家的人！你们不能动我！否则……” “砰砰砰！” 赶来的人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便是一轮激射。 乔梁被枪声吓到，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喊道：“他妈的！你们都聋了吗？我是京城来的！” “砰砰！” 相反方向，枪声再起，一队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在压制开枪那伙人的同时，迅速向着乔梁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悬崖对面，宝姐听到乔梁刚刚的喊话，面色凝重的说道：“乔梁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一旦落在有心人手中，会出问题了！得把他救回来！” “嗵！” 话音未落，左侧枪声再起，飞溅的弹丸打在几人身边的石头上，溅起无数火星。 第五百零二章 深山，密林，必死局 陆涛他们所处的悬崖位于半山腰，地势十分复杂，周边全是碎石，身后则是一片长青的松树林。 左边忽然传来的枪声，让陆涛三人全都压低了头。 之前在追兵尚未到来的情况下，乔梁想要穿过独木桥都十分困难，此刻山崖对面已经展开枪战，更是吓得他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陆涛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直接隔着悬崖，对乔梁举起了枪。 “陆涛！你干什么！” 宝姐看见陆涛的举动，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是疯了吗？” 陆涛逻辑清晰的回应道：“今晚的局势太乱了，已经分不清来了多少人，这些人里面，有奔着咱们来的，也有奔着乔梁来的！别管对方是要抓到他还是为了干掉他，都是你的对手！让他永远闭嘴，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 宝姐果断回绝：“不行，乔梁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你手里！” 陆涛认真回道：“这种时候，不能优柔寡断！” 宝姐认真道：“这不是优柔寡断，而是在保护你！你不了解他背后的势力！一旦查到这枪是你开的，你就完了！”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对面的另外一伙人，在阻击树林中追击者的同时，已经靠近了乔梁，而且树林后面也再度传来了一阵枪声。 “砰砰！” 陆涛见有人靠近乔梁，在宝姐不让杀人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开枪压制，大吼道：“爬过来！” “砰砰砰！” 对面的人见状，也开始进行反击，整个山头都被枪声笼罩。 陆涛这边只有他跟关磊两个人，而且关磊还要压制脚下山坡上的人，火力极其微弱。 不消片刻，对面的人便抓住了乔梁，拖着他向山顶赶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乔梁挨了两拳，声音变调的吼道：“宝总！陆涛！救我！救我啊！” 山崖对面的山坡上，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与关磊互射的邱玉成，听见乔梁的喊话，不由得面色一喜：“找对了！上面的人就是陆涛！” “他妈的！陆涛，老子今天要你的命！” 老许闻言，点燃一根自制的炸药，奋力丢了上去。 “轰！” 炸药在一块石头后面爆炸，火光汹涌。 陆涛躲在石头后面，听到对方的喊声，彻底放弃了已经无法救援的乔梁，拉着宝姐快步向松树林跑去：“小磊！撤了！” 老司躲在另外一块石头后面，看见一闪而过的身影，沉声道：“他们要跑！” “他们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的，这个活如果干砸了，咱们真就不配吃这碗饭了！” 邱玉成目露凶光的说道：“老司，咱们俩把人拖住，老许，你绕过去，弄死他们！” “妥！” 老许答应一声，将一根炸药咬在嘴里，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树林内，关磊跟在陆涛身边，目光环视着周边的黑暗：“哥，刚刚对方喊了你的名字，人是沈城来的！” “我知道！” 陆涛紧握手枪，同样面露凝重神色，向宝姐问道：“怎么样，手机有信号了吗？” 宝姐看了一眼卫星电话的屏幕，点头道：“有了！可咱们位置不明，即便电话打出去，来的人也很难找到咱们！” “砰！” 话音刚落，后方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将三人吓了一跳。 陆涛压低身体，看见树林前面出现了一道山体间的裂隙，语速很快的对关磊说道：“你带宝姐从侧面绕过去，我把人引到那个山谷里面！” 关磊下意识的回道：“哥，他们是奔着你来的，你留下太危险了，我去！” “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某一个人了，你他妈是我弟弟，送死也轮不到你抢先！” 陆涛推了一把关磊，不由分说的向着右边绕了过去。 树林内，邱玉成带着老司快速行进，为了避免被人打黑枪，并没有开启手电，只能凭借大致的方位进行追击。 陆涛躲在一棵树后，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双手紧紧地握住枪柄，屏息凝神。 片刻后，老司也看见了前方的裂隙，一把握住了邱玉成的手腕，指向了那边。 邱玉成见状，平行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分头包抄，率先从左边绕了过去。 “哗啦！” 老司拉动双管猎的套筒，确认子弹没有卡壳，迈着小碎步迅速靠近，全然没注意到右前方的树后，静静蛰伏着一道身影。 黑暗之中，陆涛蹲在地上，看见老司从自已前五米外走过，枪口始终对着裂隙，将身体靠在树上，瞄准了大约两秒钟，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骤起，正在行进的老司身子一歪，应声倒地。 “砰砰砰！” 邱玉成下意识的对传来枪火的方向连续扣动扳机，沉声道：“老司？” “嗵！” 老司对着陆涛所在的方位扣动扳机，封住他的退路后，拼尽力气吼道：“老许，人锁住了！” 斜刺方向，绕路过来的老许被枪声吸引，取下嘴里的炸药，掏出打火机就要点燃。 “哗啦！” 与此同时，老许身后树枝晃动，一道身影冲到他的身后，手里的军刺动作麻利的划开了他的喉咙。 陆涛听见老许的吼声，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便准备逃离。 “嗵！” 老司听到声响，凭借预判再度开了一枪，将陆涛压在树后，掰开枪身便准备向里面压子弹。 “嗖！”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画着弧线落在了老司身边，他看见一米开外的炸药，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是陆涛打在他腰上的一枪，却让他根本爬不起来。 “轰！” 火光骤起，老司直接被冲击波掀飞，陆涛虽然距离他比较远，但同样被掀了个跟头，后脑重重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老许！你他妈搞什么鬼！” 邱玉成眼看着老司被炸飞，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同时也抓住机会，迅速向陆涛所在的位置冲了上去。 “砰！” 又是一道枪声传出，邱玉成身体中弹，仰面倒下。 陆涛听着刺耳的枪声，趴在地上甩了甩头，刚准备爬起来，便看见一道身影冲到了自已的面前，作势准备举枪。 “嘭！” 冲过来的身影飞起一脚，踢飞陆涛的手枪，身体略微下沉，枪口重重的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五百零三章 贼喊捉贼 树林内，陆涛在被对方用枪指向额头的一瞬间，猛地攥着对方的手腕，将其手掌推向一侧后，一个兔子蹬鹰，把他从头顶上掀了出去，随后按住对方的手腕，奋力将枪口压向了此人的腹部。 对方全然没想到，陆涛竟然会在被制服的情况下，选择了近乎同归于尽的反击方式，瞳孔猛缩：“你他妈的……” “砰！” 陆涛凭借力量优势，已经勾着对方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噼里啪啦！”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一道电芒在他身后传出，高压电棍释放的电流，瞬间将陆涛掀翻在地。 赶来的青年将陆涛放翻后，向同伴伸出了手掌：“你么子样咯？” 中年的青年捂着小腹，疼得额头冒汗：“日他仙人板板！幸好老子有防弹衣哦，要不然就遭这疯狗打死球咯。”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曾经在军兴旅店外鸣枪示警的带队人，也冲上来按住了陆涛，沉声问道：“你就是陆涛？” 陆涛听见对方的问题，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不是，陆涛已经跑了！” 中枪青年猛地坐了起来：“妈卖批！救错了？” 三人对视一眼，直接放弃陆涛，同时其身：“继续追！” “等等！” 陆涛听见三人的对话，迟疑了不到两秒钟，大声吼道：“我可以是陆涛！” 中枪青年有些急眼的问道：“宝批龙！你龟儿子是逗是，不是逗不是，啥子叫可以是嘛？” “我真是！” 陆涛面对完全陌生的三个人，试探着问道：“你们是马总的人？” “什么马总驴总，起来，跟我们走！” 带队青年吹了一声口哨，将陆涛扶了起来：“你还有其他队友，人呢？” “你们是在诈我！” 陆涛瞬间皱起了眉头：“你们不是奔着我来的，而是奔着宝总来的？” “别紧张，几天前的雪夜，我已经救过你们一次了。” 带队人回应道：“上面的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感谢你腊月二十七汇的那笔钱！” 陆涛听见这话，倏然睁大了双眼。 …… 一小时后，陆涛和宝姐、关磊在三人的掩护下，率先退出战团，赶到了山脚下。 早已闻讯赶来的吴凯、小威等人，还有牧场营地的十几名汉子看见他们，瞬间围了上来。 吴凯身边的人见状，纷纷举起了枪：“别动！都把手给我举过头顶！” 陆涛顿时摆手：“是自已人！” 吴凯看着几张生面孔，皱眉问道：“自已人？老马那边的？” 陆涛摇头道：“不，是我雇的人，原本年前就该到了，但耽误了路程，今晚才到草原！” 吴凯面露狐疑之色：“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宝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开口道：“这些事回去再讨论！乔梁被人抓了，得立刻派人进山去搜，一旦他落入其他人手中，事情就麻烦了！” 吴凯重重点头：“所有人子弹上膛，跟我走！” “等等，你得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陆涛看见吴凯的举动，在阻止他的同时，摆手将小威叫到面前，将备用弹夹递给了他：“你带人进山，注意安全！” 小威接过弹夹，感觉到陆涛手里还夹着一张纸条，微微一怔，很自然的收了起来。 吴凯听到陆涛的一番话，走到他面前说道：“乔梁的身份你不是不清楚，你觉得今晚除了宝姐的安全，还有什么事情比他更重要吗？” “当然有！” 陆涛看着动身进山的人群，压低了声音：“比如，家里有内鬼！” 吴凯面色一沉：“是谁？” “不清楚！但荒无人烟的牧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绝对是有问题的！目前可以确定身份的其中一伙，是奔着我来的！他们在本地人生地不熟，能查到我的位置本身就很诡异！我得提防他们与其他势力勾结！” 陆涛补充道：“我的仇家实力雄厚，如果真有人跟他挂上钩，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先回营地！” 吴凯听完陆涛的话，看了一眼陆涛身边的三个陌生人，眸子里满是警惕：“但你这几个朋友，不能……” 陆涛不能吴凯把话说完，便率先回应道：“他们如果真有问题，宝姐不会活着下山！” 吴凯犹豫了一下，点头：“走！” …… 牧场营地，蒙古包内。 宝姐换上一件宽松的袍子，坐在火炉边喝着奶茶，向陆涛问道：“你那几个朋友，是什么来路？” 陆涛喝着奶茶，语气平和的回应道：“当初的狱友给介绍的，原本想让他们帮忙查一查我沈城仇家的底细，没想到他们一路摸到了这里！” 宝姐闻言没再多问，而是转开了话题：“今天晚上的情况太乱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卷入枪战的至少有五方势力！分别是我们、沈城一伙，陆涛的人，还有悬崖对面枪战的两股势力。” “马洪斌和明珠！除了他们，没人能组织起深入无人区的队伍！” 吴凯面色阴沉的说道：“如果乔梁真落入他们手中，不论是跟谁合作，都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我担心的也是这件事！” 宝姐做了一个深呼吸：“所以，今晚必须把乔梁找到！” “难！” 陆涛给宝姐泼了一盆冷水：“他们能把位置搞的那么精确，一定也规划好了撤离的路线！我们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想在茫茫草原找几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 陆涛闻声，率先起身：“咱们的人回来了，我去看看！” 蒙古包内，吴凯看着陆涛走出蒙古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他在说谎！陪你们下山的那批人，绝对不是他雇佣的，按照他谨慎的性格，不会做出如此引人怀疑的事情！” “确实！陆涛是个聪明人，如果想以身设局，不会是今夜这个结局！这说明他事先也不觉得我们的位置会暴露！” 宝姐看着通红的炭火，眸子里的清澈散去：“那些人有问题，而且是出乎陆涛预料的问题！” 吴凯微微握拳：“你说陆涛会不会是在贼喊捉贼，那个所谓的内鬼，就是他自已？” 第五百零四章 众人皆醉，无人醒 陆涛出门后，看见下车的众人，语速很快的向走来的小威追问道：“怎么样，找到乔梁了吗？” “没有！我们去的太晚了，等到了山上，已经什么都不见了！山上的人很专业，连能带走的弹壳都捡走了！” 小威压低了声音：“涛哥，我们按照你的吩咐，一直在盯着上山的人，但是所有人都很认真的在搜寻乔梁，没有要跑的迹象！” “那座山位于边境线附近，周边都是无人区，一个人想跑出去太难了！”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吴凯那边的人，一定有问题！这几天你们都机灵点，给我盯紧了他们！”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吴凯从后面走了出来：“怎么样，人找到了没？” “人没找到，但是抓了一个舌头！” 阿耀推门下车，大声喊道：“我们在山上搜寻的时候，对方有一个受伤落单的人，感觉自已扛不住了，主动向我们求救，人被带回来了！” 陆涛闻言，向小威问道：“哪边的人？” “不知道啊！” 小威一脸茫然：“我们是分开搜索的，我一直在盯着车队，回来的时候，他们没跟我提起过抓到人的事！” 陆涛看着被阿耀等人从车上拽下来的青年，微微点头：“看来不仅仅是咱们在防着他们。” 吴凯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走过去打量了一眼青年，转身对陆涛挥手道：“一起审！” “好！” 陆涛对于吴凯将抓人事件保密这件事，并未产生什么情绪。 正如陆涛担心吴凯的手下有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吴凯对于他们这伙人产生怀疑，同样是人之常情。 虽然乔梁比较招人烦，但陆涛在山上的时候，之所以放弃他，并不是因为个人情绪，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放弃乔梁是最优，也是必然的选择。 但是乔梁被抓，对于宝姐的影响的确很大，所以他也是真心想要把人找回来。 被抓回来的青年，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而且面色稚嫩，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在跌落的过程中摔断了腿，脸上也满是划痕。 吴凯命人将青年带进一个闲置的蒙古包，上去就是一脚：“兔崽子，你是谁的人？” “啊！” 青年在跌倒的同时压到了受伤的腿，发出了一声惨叫，眸子里充满了恐惧：“大哥，别打！别打了！我什么都说！” 陆涛一看青年这个年纪，还有遇见事时候的微表情，心中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年纪轻轻，就出来学人做杀手啊？”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青年疼得眼泪横流，在地上瑟缩道：“我上个月因为抢女朋友，捅伤了我们家那边的一个人，就跟着我一个网友跑出来了，他说自已在这边认识大哥，能带我们赚钱！” “嘭！” 吴凯又是一脚闷在青年脸上：“我他妈的没心情听你讲故事，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青年哀嚎着回应道：“刘胜！我们的大哥叫刘胜，他的朋友都叫他大胜！来到内蒙之后，我一直跟那个朋友躲在大胜准备的屋子里，那地方在包头！前几天，他忽然让我们集合，说要去外地办事！” 陆涛沉声问道：“办什么事？” “我们有个规矩，只办事，不准多问！我在当地人生地不熟，而且大胜也有点瞧不上我，我生怕被赶走，哪敢多问啊！都是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青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原本以为，我们也就是收个账，打个架什么的！没想到上来就动枪，我那个朋友在山上被人打死了！我也在跑的时候，失足掉进了山沟里，把对讲机摔坏了！哥，我求你们了！你们放了我吧，我回老家去自首，这里的事我一句都不会多说！我宁可蹲监狱也不想混了，这太他妈吓人了！” 陆涛迈步上前，一脚踩住了青年的断腿：“小兔崽子，你还敢撒谎！” “嗷！” 青年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疼得身体抽搐：“大哥，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撒谎啊！” 陆涛并不确认青年的话是真是假，但还是诈了他一句：“今晚办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有人带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兔崽子过来！不说实话，我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折！” “哥！哥！我求你了，把脚拿开，太疼了！” 青年疼得眼圈泛红，用后脑撞着地面：“今晚的事情，原本不是我们做的，大胜我们只负责在外围开车，并且保护好车辆的安全！是他想跟办事的那伙人攀上关系，所以才硬要带我们上山的！我们每人只有一把刀，连枪都没配！” 吴凯闻言，弯腰检查了一下青年的手掌，对陆涛点头：“的确不是个玩枪的！” 陆涛皱眉问道：“也就是说，你今天晚上一直在跟着乱跑，什么都没做？” 青年满脸眼泪的解释道：“算是吧！我们上山后，一直在追你们，但是在树林那边遭遇了另一伙人的袭击，被夹在了树林之中！当时大胜说我们被包围了，全都出不去了！可是没想到那两伙人又干起来了，我们就贴着山崖的一条小路跑了，但是我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等会！你说另外两伙人动枪了？” 陆涛微微睁大了眼睛，将视线投向了吴凯：“这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山上还有一伙不知归属的人！” 吴凯同样听的一头雾水：“他妈的，这群砍货是要来这边举办那达慕大会吗？这种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怎么他妈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对了，还有！我还知道一件事！” 青年生怕继续受折磨，邀功般的开口道：“我们上山的时候，大胜说过这边是无人区，大家很可能走散！如果真有人走丢了，那就去百灵庙的新佳旅店集合！” 陆涛和吴凯异口同声的问道：“百灵庙在哪？” “是包头达茂联合旗 青年顿了一下：“大胜在上山前说过，如果有人失散，就去那里住下！但是怎么跟他联系，他并没有说，我在这个团伙里就是个碎催，平时都是我那个朋友跟他联系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第五百零五章 合家欢乐，团圆年 对抓回来的青年进行过简单审讯之后，陆涛和吴凯聚在一起，单独交流起来。 营地内的羊圈边缘，吴凯递给陆涛一支烟，面色阴沉的说道：“乔梁既然是奔着谈判来的，咱们就有义务保护好他的安全，这不仅仅是为了巴结他背后的老板，也是在证明宝总的能力，如果我们连乔梁都保护不好，会让其他处于观望态度的人，认为宝姐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人选。” “你不用给我讲道理，其中的利害关系咱们都清楚！但是我认为，现在最值得关心的问题，在于咱们家里不干净！如果没有消息外泄，今晚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住咱们。” 陆涛补充道：“而且一个点子，不可能同时给马洪斌和明珠递消息，但他们的人却同时出现在了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吗？” 吴凯微微眯眼，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涛：“说起来，你跟马总的关系不是处得不错么？难道他就没有向你寻求什么帮助？” 陆涛面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梁是你带走的，人也是你丢的，当时究竟是不能救他，还是必须放弃他，我觉得你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吴凯吐出一口烟雾：“还有跟你回来的那些陌生人，他们究竟是你的‘朋友’，还是马总履行了某种协议，保护了你和宝总呢？” 陆涛听到吴凯的话，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你不信我，正如我不相信你的人一样！至于我究竟是不是有问题，我会证明给你看！但接下来如果想去救乔梁，你的人绝对不能用了！” 吴凯见陆涛要夺自已的权，眼中闪过一抹警惕：“想让我的人全部下课？你为什么不把我也踢出局呢？” “我之所以信你，因为你是宝姐的弟弟，我不觉得你有害他的心思！” 陆涛索性捅开了双方之间的这层窗户纸：“你的身份，马洪斌早就查清楚了！我之所以对你没有提防，也是因为这一点！但是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我的清白，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乔梁抢回来，明白了吗？” 吴凯听到陆涛的回应，脸色不免变得有些难看：“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当初马洪斌找到陆涛的时候，就对他说过，吴凯一直跟他保持着合作，直至他查清吴凯的身份，才明白对方是宝姐培养的一个暗桩。 正因为吴凯身份的暴露，陆涛才得以走进了马洪斌的视线当中。 但是这段时间，吴凯跟马洪斌的联系始终没断，而且吴凯也一直在用假情报误导着马洪斌。 现在东窗事发，吴凯感觉自已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因为他给出的情报，刚好可以让马洪斌分析出正确答案。 “我辅佐宝姐，是为了自已，也是为了她，唯独不是为了你！人知道太多秘密不是好事，我也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之所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清楚，马洪斌从来不是我的搭档，更不是我的朋友。” 陆涛沉声道：“我不希望宝姐的利益受损，我也不想自已成为怀疑的对象，所以在乔梁的事情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既然如此，就把它做好，行吗？” 吴凯皱眉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用你的人就不会出现问题？” 陆涛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不用你的人，不论出现任何问题，我都全权负责！” “你负责？” 吴凯露出冷笑，眸子中闪烁着并不相信的神色：“乔梁已经被带走了，倘若他落在马洪斌手中，挖出背后的势力关系，宝总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我单枪匹马跟你去办事，一旦我出事，宝总将彻底沦为孤家寡人，任你和马洪斌宰割，是吗？” “你的一番话，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我想不到什么理由和借口来反驳你，因为如果把我换成你的话，恐怕我的警惕性要比你更高！” 陆涛对于吴凯的警惕，保持着平和的态度：“既然我们之间出现了分歧，索性大家各退一步，你留下保护宝总，我去追乔梁的下落！” 吴凯眯起了眼睛：“如果追不到呢？” 陆涛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我也做不出任何的承诺，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吴凯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涛摇了摇头：“这么多人一起来到牧区，恐怕不全是奔着我和乔梁来的，保护好宝姐！” 吴凯丢掉了烟头：“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 三分钟后，吴凯掀开帘子，走进了宝姐的蒙古包里：“我的身份暴露了，马洪斌将咱们之间的关系，讲给了陆涛。” 宝姐听到这个消息，并未感觉到多少诧异：“马洪斌的手段，比我想象当中更加老道。” 吴凯补充道：“陆涛走了，他说要把乔梁给追回来。” 宝姐喝着奶茶，微微摇头：“他追不回来的。” 吴凯坐在火炉边，给自已倒了一杯奶茶：“我在意的不是乔梁能不能回来，而是陆涛还会不会回来。” “会的吧。” 宝姐喝奶茶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跳动的火苗：“应该会的。” …… 旷野之上，陆涛一行人开着两辆车，押解着断了腿的青年，根据卫星导航，正在向牧区外疾驰，直奔百灵庙方向而去。 车内，因为屁股有伤，只能侧着坐的大博看了一眼手表，开口道：“这都一点多了，除夕了！” 陆涛闻言，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略显愧疚的对车内众人说道：“折腾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个年竟然是这么过的，今年，让你们遭罪了！” 开车的金锐咧嘴一笑：“大哥，别这么说！咱们一路走来，大家一个没少，这就挺不错了！过年不就是图个团圆嘛！什么叫团圆？咱们兄弟在一起，这就是合家欢乐！” “哗啦！” 关磊将手枪上膛，打开了车窗：“新年快乐！” “砰砰砰！” 数声枪响，在草原上荡漾开来。 第五百零六章 除夕 大胜选定集合的百灵庙镇，与陆涛他们所处的牧场接壤，众人驱车不到四个小时，便在日出之前赶到了这个规模不大的小镇。 陆涛在跟他一起下山那三人的带领下，很快赶到了百灵庙镇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里。 将其他人安顿好之后，陆涛便去了另外一间废弃的屋子。 此刻，遭到生擒的邱玉成被五花大绑，捆在房间中的一根水泥柱子上，四人小组中落单的人，正在负责看守。 带队青年将陆涛带进房间，开口说道：“这就是今晚袭击你的杀手，只抓到了一个活口。” 陆涛听完青年的话，将视线投向了邱玉成：“你是老凌的人？” 邱玉成是个老江湖，面对陆涛的问话，并未保持沉默，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在里面蹲了十八年，89年落网，罪名是抢劫运钞车！被捕后条子打了我三天，七十二小时没让我合眼，但我一个字都没吐！我孤家寡人，干这个活是为了活下去，也是因为不干这个活，我活不下去！” 陆涛不假思索的说道：“钱的事情可以谈，雇主给你多少，我给你多少！” “这不是钱的事，我活到今天，全凭道义两个字撑着！如果把它丢了，我这辈子真就什么都不剩了！” 邱玉成摇了摇头：“我来内蒙，就是为了杀你，跟你谈条件有些傻逼！但大家都是道上跑的，我要个痛快，不过分吧？” 火光照耀中，陆涛一看邱玉成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是那种真正的老炮，也知道自已什么都问不出来。 沉吟片刻后，他在篝火里拿出了一截燃烧的树枝，点燃一支烟塞进了邱玉成嘴里：“我可以放你走，但我只要一句话，告诉我带队的人是不是徐东升？” 邱玉成反问道：“我连命都不要了，你觉得我能咬人吗？” 陆涛看着邱玉成的眼睛，语气平静的说道：“只要名字，不要位置，换一条生路，回去给你的队友收尸，这不过分吧？” 旁边的人补充道：“或许还没死绝呢！万一受了伤趴在深山老林里，没人救可就彻底没活路了！” 邱玉成沉吟片刻，吐掉了嘴里的烟：“……范宏猛！是他找的我，其余的我不清楚！” 陆涛挑眉：“大雪那天夜里，袭击我们车队的就是你们？” 邱玉成摇头：“那天我们去了军兴旅店，你的房间号是三猛给我的，但我进房间里没抓到人，所以就撤了！” 带队青年插嘴道：“开枪的人是我！当时我们人手不足，上面也没下命令，所以我们只能跟着你们的车队，但干活的确实不像他们！” 陆涛皱起了眉头：“你说三猛连我的房间号都给你了？” 邱玉成点头：“对，304！包括你们在牧场的位置，也是他给我的！” 陆涛听完邱玉成的解释，将视线投向了带队青年：“放人吧！” 带队青年莞尔一笑：“人可以放，但不是现在，还要再等等。” 陆涛略显好奇：“等什么？” “等一个电话！我们还有事情没办完！” 带队青年坐在了一边的石头上：“应该不会太久！” …… 武川县，园丁小区。 一处用假身份租来的楼房里，彻夜未眠的三猛正坐在客厅里抽烟，面前摆满了空啤酒罐。 忽然，对面的卧室门被推开，徐东升脸上虽然带着睡意，但思维却已经清醒：“醒了还是没睡呢？” 三猛顶着黑眼圈回道：“没睡呢！等了这么久，老邱那边始终没动静，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他那边是无人区，没有信号也正常，何况他们即便真折了，咱们也把安家费给足了！” 徐东升摆手道：“叫所有人起床，咱们得马上动身！” 三猛精神一震：“出什么事了？” 徐东升语速很快的说道：“沈城那边刚刚来电话，凌先生被袭击了！事发突然，我必须得在第一时间赶回去！” “你说什么？” 三猛瞳孔猛缩，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老凌身边有那么多高手，而且狡猾的像一条老狐狸，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而且咱们不是说好了，一旦老邱失手，就自已上吗？” “老凌的车被炸了，但人没在车里，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并未对外界宣布，我觉得老凌是想借机查出凶手，同时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徐东升拍了拍三猛的肩膀：“这个消息是他秘书私下里告诉我的，这时候只有不顾一切的往回赶，才能表明忠心，懂吗？” 三猛丢掉了烟头：“咱们走了，那陆涛怎么办？” “你说，咱们操控远帆地产，是为了凌肃威，还是为了自已啊？” 徐东升语气平淡的说道：“邱玉成上了！今晚别管是成是败，别管死的是谁，只要有人死了，咱们这边就算是有了交代！老凌把远帆交给你我，不是因为看中了咱们的能力，而是因为他急于复仇！但我们也得为自已考虑，把战线拖长，我才有扎根远帆的时间！” “懂了！” 三猛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迅速起身，逐屋敲起了房门：“行了，都醒醒，别睡了！马上起床，速度快！” …… 百灵庙镇。 在陆涛这边等待消息的同时，关磊也走到了这边，开口说道：“哥，我刚刚开车出去转了一圈，你说的那个新佳旅店，位置已经找到了，你看什么时候让那个瘸腿的小子去办理入住？” “不急，这事得先等上两天！他的腿伤了，又是从无人区跑出来的，这么快露面，反而让人生疑。” 陆涛摆了摆手：“对了，你找一家诊所，先安排大博入住，他身上带着伤，跟咱们折腾，伤口容易发炎！” 关磊无语：“既然你担心他出事，他之前让他留在营地多好！非得带着一个病号折腾什么！” 陆涛并未说出自已是担心大博自已留下会遭黑手，也没说自已是为了随时转变策略，不想留下人质，随口解释道：“这不是过年了么，团圆嘛！” …… 另外一边。 武川县，园丁小区。 “咔哒！” 一声轻微的声响在门口传出，随着入户门被缓慢的拉出，一柄带着消音的手枪，顺着门缝缓缓伸进屋内。 第五百零七章 新年礼物 凌晨两点，园丁小区。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撬开徐东升等人居住的民宅房门，迅速进入了房间当中。 率先进门的高个子卡住视野，另一人紧随其后，用枪指向了他的视野盲区。 两人确定客厅没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不约而同的向着相反的方向移动过去。 十五秒钟后，两人重新在客厅碰头。 高个子摇了摇头：“房间全是空的，但被窝的温度尚在，人走了没多久！” “其他房间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咱们晚了一步。” 矮个子皱眉说道：“会不会是沈城那边的消息传回来，把他们惊了？” “有可能！” 高个子叹了口气：“责任在我，最近在这个小区租房子的租户太多，根据物业的登记表逐户巡查，速度太慢了！” “在没有任何情报支撑的情况下，还可以追到这里，已经很牛逼了！” 矮个子面色平和的回应道：“接下来怎么弄？” 高个子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拿起了一袋尚未拆封的面包：“在这等，天亮前如果没人回来，直接撤！” …… 陆涛是被爆竹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又有细微的雪花落下。 过年了。 他看着身边躺在干草上熟睡的众人，独自推门离去，站在了院子里。 这场雪与一年前元宵节的雪比起来，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那场雪，将他推回了这条江湖路，而今天这场雪过后，事情的成败，则关系到他还能在这条江湖路上走多久。 看着漫天飘散的雪花，陆涛点燃一支烟，沉吟片刻后，用一张不记名的新手机卡，拨通了陆江的电话号码。 片刻后，陆江的声音传出：“你还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陆涛有些意外：“你猜到是我了？” “你在内蒙那边被捕后，我当天就接到消息了，包括你释放，我也清楚。” 陆江坐在办公室里，放下手中的泡面叉子：“你跟凌肃威的事情，我大概了解过了，这么一直跑不是办法，回沈城吧！” “回去干什么？” 陆涛反问道：“自首？我身上是干净的！一笑泯恩仇？凌肃威做不到！哥，我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这件事不见血，是无法调和的，我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所谓的人间正道……” “我不是让你回来重新做人，而是想告诉你，我可以保护你！” 陆江打断了陆涛：“你在内蒙毫无根基，这么混下去，一只蚂蚁都可能咬死你！回沈城来，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我还可以照应你！” 有那么一瞬间，陆涛听见这个回应之后，甚至觉得自已是打错了电话：“哥，你如果被人威胁了，你就咳嗽一声！” “滚蛋！” 陆江骂了一句，叹气道：“你不在的半年多，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最近我时常在反思，自已以前是不是有些过于幼稚了！从前在我的世界里，正与邪就像是黑白两个颜色，对比鲜明，永远不可能混杂在一起！但是前几天我回家，看见孩子用他舅舅给买的儿童画笔涂鸦，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两个颜色，也是可以融合的。” 陆涛还是第一次从自已的亲哥哥口中，听到这种话：“这不像你！” “我也越来越不认识我自已了！” 陆江自嘲的笑了笑：“直到坐在这个位置上，接触的人与事多了，我才发现一个人的自我意志和原则，是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既然我一定要被逼着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为什么对别人可以，对你却不能呢？” “这不一样！” 陆涛听着外面的爆竹声，面色严肃的说道：“我了解你，你对别人的妥协只是一时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邪不压正四个字，我只相信它会发生在你身上！ 陆江，咱们实话实说，其实我挺烦你，但除了爸之外，你也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面对别人，你可以忍着恶心与他们同流合污，但我相信你最终一定能够将他们击倒！如果这事把我卷进去，你才是真的沉沦！” “我们俩的身份互相安慰，还真是挺讽刺的。” 陆江打开抽屉，在成条的高档香烟中，拿出了自已买的两元一包的廉价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我说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还有妈……” 陆涛呼吸急促，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妈她怎么了？” “小年那天，妈又做了一次手术，没什么大碍，但毕竟年纪大了，而动手术又是伤元气的事情！眼见着父母一天天的衰老，我觉得我该为这个家做出一些妥协，而你也是！” 陆江顿了一下：“之前你离开沈城，让我跟家里说，你是去南方打工了！可是没理由春节都不回来吧？” 陆涛不置可否：“即便我回去，也进不去家门，你清楚的。” “可爸即便再次将你赶出去，他也是开心的，起码能看你一眼。” 陆江吐出了一口烟雾：“我知道爸的性格有问题，可是当儿子的，何苦跟老人较劲呢？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我们却有大把的时间，去反思与缅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哥，照顾好爸妈！” 陆涛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使劲吸了吸鼻子：“我保证，明年春节的时候，我一定坐在家中团圆宴的桌边！” 陆江按熄了烟头：“真的不回来？” “现在回去，你保不住我！” 陆涛心中越发压抑，连忙岔开了话题：“今天过年，在谁家过啊？” 陆江无语的回道：“当然是去爸那！但我去不成，队里的人都在休假，我把自已安排在了今天值班！不过你嫂子会带孩子回去！” 陆涛沉默了几秒钟：“我给你打点钱吧，就当给孩子的压岁钱！” “你还没成家，给什么压岁钱。” 陆江果断拒绝：“到时间了，我得去接班，就这样吧！” 通话结束，陆涛站在寒风当中，忽然感觉温度提升了不少。 陆江的一番话，算不上什么支持，但这份来自血缘的温暖，却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 正出神间，一辆桑塔纳停在面前，两道身影推门下车。 看着两人熟悉的面孔，陆涛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远走他乡，龙潜数月，再抬头时，漫天绚烂烟花，似已照亮辉煌前程。 第五百零八章 异地，他乡，故友重逢 雪停的恰到好处。 桑塔纳车边，财神看见肩头落了一层薄雪的陆涛，挑眉问道：“怎么着，这是面朝北方，在远眺生你养你的地方？” 一边的朱二友眼中闪过一抹惆怅：“大哥，他看的是西方！我觉得它更像是在缅怀江湖路上，那些陆续倒下的手足兄弟！” 陆涛无语的指着财神脚下：“我只想说，你踩屎了！” 财神看着脚下的一滩污秽，不由得干呕起来：“哎呀我操！你们是他妈的小动物啊？怎么还随地大小便呢？这他妈谁啊，大过年的，怎么还往大门口拉呢？”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你们死了！” 陆涛哈哈一笑，上前给了两人一个拥抱：“欢迎你们回来！” 财神推开了陆涛：“回来鸡毛啊！别跟我整这些肉麻的事！三个人，一个本地的没有，混得连回家过年的资格都没有，你在这跟谁煽情呢！” 二友倒是沉浸在这种阔别重逢的氛围当中，憨笑道：“我孩子的寄养家庭，每个月都能收到一笔生活费，我知道你是打的，谢谢了呗！” 陆涛心里高兴，话也多了起来：“你老婆不一定是我老婆，但你儿子一定是我儿子！” 财神斜眼道：“少扯犊子！死他妈冷的，有什么话就不能进屋说吗？” …… 一间空屋内，三个男人简单生起了一堆篝火，抽着烟聊了起来。 陆涛看着财神，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连衣冠冢都给你立好了！二友的孩子，也买了商业保险，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生活保障金！” “别说你了，我们也以为自已回不来了。” 财神用篝火烤着手，衣袖晃动之间，露出了大面积烧伤的胳膊：“为了弄死个毒贩子，我们俩混进去卧底了四个月，一起干活的七个人，死了五个！” 陆涛皱眉：“救我的那些人，不是你的队友？” “花钱雇的！都是在边境赚卖命钱的人，我们俩这次干活赚的钱，除了给死去队友的家属付丧葬费，剩下的全给他们了！” 二友补充道：“财神哥为了救我的命，全身百分之四十烧伤，否则我也回不来了，我被扔在死人堆里呆了三天，现在听见苍蝇飞的声音就哆嗦，都快落下后遗症了！” 虽然两人只是说了只言片语，但陆涛仍旧在其中听出了凶险，挽留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走不走待定，但你的事情处理完之前，肯定是不走了！” 二友笑道：“虽然你最近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是养活我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陆涛咧嘴一笑：“放心，只是境遇不好，但吃饱穿暖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财神很快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沈城来的人是谁，查清楚了吗？” 陆涛点头：“问清楚了，是范宏猛！他是被徐东升介绍进恒盛的，所以来的八成是这两个人。” “可惜了！我这边抽调了两个人过去，准备除掉凌肃威，一了百了，但是他身边的安保太严密了！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炸掉的只是一辆作为障眼法的空车！不过你放心，事情咬不到你身上，因为我们绑了他的一个人，据说凌肃威这次去京城，跟另一个人闹得不太愉快，所以节点卡的刚好。” 财神点燃了一支烟：“我们在武川找到了他们的住处，但慢了一步，让人给跑了！” “人跑了是好事！” 陆涛听到财神的回应，并未感觉惋惜：“如今我在这边立足不稳，一旦动静闹大了，即便徐东升折在这边，也会有其他人过来！他的关注度越高，我的日子过得反而越不舒服！只有先在本地站稳脚跟，我才能静下心来去想沈城的事。” 财神微微点头：“你这边是什么情况，跟我们聊聊！” “我目前就职于呼市的瑾龙集团，而这个集团内部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江湖团体企业化的结果！大约四个月前，瑾龙集团的掌门人周瑾龙意外身亡，引发了内部的夺权之争！我原本是想利用周金龙的妻子宝勒根苏勒作为跳板的，但是中间因为身份暴露的缘故，发生了变故……” 陆涛坐在篝火旁，原原本本的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讲给了财神和朱二友，而两人全程保持沉默，只会在关键点提出几个问题。 十五分钟后，财神听完陆涛的讲述，向二友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二友将烟头丢进篝火，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瑾龙集团最有可能争权的人，是马洪斌与明珠，那咱们直接把这俩人干掉，将小涛的大姐推上去不就行了么！” “不行！如果杀人能起效果，我早就动手了！” 陆涛果断拒绝，认真的说道：“何况这两人在本地权势熏天，下黑手的风险太大了！” “风险？我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怕鸡毛风险！” 二友冷哼一声：“我不在的时候，你被人欺负，我回来了，你还被人欺负！那我们回来的意义在哪呢？” “陆涛的担忧不无道理。” 财神插嘴道：“这两个人虽然是权力竞争的主力，但他们手里也各自有着自已的派系！他们活着，权力会集中在一个人手里！如果他们死了，站队这个女人，是为了让她给自已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并且得到庇护，而四分五裂的瑾龙集团，可做不到这一点！” 陆涛伸出了大拇指：“通透！” 二友挑起嘴角“嗤”了一声：“通透个屁！按照你的说法，如今马洪斌和明珠都有自已的势力，唯独这个宝总一无所有！不死人，这个局改变不了！他们越做越大，小涛只会越混越惨！” “不，这个变局快出现了，春节过后，我就准备把水搅浑！原本只有三分胜算，但你们回来了，这胜算就有了七分！” 陆涛顿了一下，认真道：“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乔梁找回来，让他在外面飘着，不确定因素太大了！” 第五百零九章 新年快乐 大年夜。 一家后院住人，临街门房改成出租屋的黑旅店内，所有人都聚在了最大的房间里庆祝新年，但这个仪式财神与二友并未参与，两人早上跟陆涛见了一面，便再次消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归来的消息。 晚十一点多，直播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在播放着赵本山、宋丹丹、刘流出演的小品《火炬手》，为家家户户带来欢声笑语。 “来，让一让！” 陆涛在喊话的同时，端着两盘饺子上桌，摆在了床头柜拼成的桌子上：“条件有限，我在店主那里借了锅灶，这饺子是我跟关磊包的，味道好与不好，大家凑合着吃！” 金锐咧嘴一笑，用手抓起一个饺子丢进嘴里，赞不绝口的说道：“涛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呢？” 陆涛笑道：“十几岁就自已出来讨生活，那时候赚不到多少钱，自已在郊区租了个出租屋，平时能跟大哥们出去办事的时候，可以下馆子，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已在家生火做饭！” 忠南乐咧嘴一笑：“哈哈，我还以为涛哥从小就这么猛呢，没想到跟咱们以前的日子，也没什么两样！” “人总是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可以成长的，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压力很大，一个个神经紧绷，但我当初经历过的事情，绝对不比你们现在要少！” 陆涛开启一罐啤酒，率先举杯：“我清楚苦难是不该拿来攀比的，但是我同样相信，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化作你们日后走向高处的动力与阶梯！人不会一直走背时，我不是一个喜欢画饼的人，但借着今天这顿酒，我向大家保证，这一切都快过去了！” “哥，话不能这么说，你好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分到了好处，你不好的时候，我们也理应陪在你身边！你不是为了自已在打拼，荣辱与共这几个字，也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关磊认真的说道：“这半年咱们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容易，但我觉得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带着我们，别说能在这边安身立命，恐怕我们当初连沈城都没出，就已经被凌肃威给废了！” 金锐吸了吸鼻子：“今天是除夕，这么热闹的气氛，咱们别弄得这么压抑呗！” “没错，咱们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是辉煌时的谈资！一帆风顺的道路，多么无趣！” 小威咧嘴一笑，端起啤酒喊道：“我祝大家新的一年扶摇直上！跟着涛哥喝大酒，赚大钱，日大……” 被接回来过年的大博，趴在床上喊道：“哎哎哎！你给我打住！那玩意大了有啥意思？你还想钻进去啊！” “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 一圈塑封包装的真空熟食之间，几盘饺子冒着袅袅热气，电视机中的新春倒计时响起。 窗外，烟火冲天，爆竹雷鸣。 在陆涛的带领下，众人纷纷举杯：“新年快乐！” 边陲小镇，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借着这个国人传统中最重要的节日，短暂的将一系列的烦恼，暂时的抛于脑后。 十分钟后，忠南乐在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高琪正蹲在外面鼓捣手机，凑过去递给了他一支烟：“干什么呢？” 高琪比划了一下手机，对忠南乐露出了一个笑容：“给李雪莹拜年呢！” “我真服了，你怎么还跟她有联系呢？” 忠南乐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你从初中就开始追求她了吧？这么多年来，她都处了多少对象了，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她，你心里没数啊？” 高琪顿时皱眉：“打住啊！别人说她我忍了，但咱们俩是兄弟，这话你可不能说！” “谁愿意管你那个闲事啊！她什么样我不在乎，我是心疼你！” 忠南乐看了一眼手机QQ，撇嘴道：“你发了一长串的消息，你看看人家搭理你么？” 两人正说着话，高琪猛地起身，指着上面发回来的“新年快乐”四个字，梗着脖子说道：“你看清楚，她是不是给我发消息了！” “傻逼，一看就是群发的！” 忠南乐翻了个白眼：“以前咱们在外面瞎混，她瞧不上你也就算了，但现在咱们已经跟涛哥一起混了，还进入了瑾龙集团，你这腰板怎么还硬不起来呢！几个月之前，咱们俩拿出十块钱上网吧都费劲，现在过个年就分到了五万！既然身份变了，那就办点有身份的事呗？” 高琪执拗的回应道：“我喜欢李雪莹，跟身份没关系！以前穷的时候，我还怕她跟我吃苦！但是现在有钱了，才更想带她过好日子！” “懒得理你，砍货！” 忠南乐被气得胃疼，骂道：“李雪莹就是个出了名的捞女，呼市的圈子里谁不知道她又傻逼又拜金！一心想贴上那些富二代，结果被人睡完就甩！究竟是找一个正常女孩，享受平等的爱情，还是别管多努力，都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你自已琢磨吧！” “我琢磨个屁，这也不是给你找后妈，你急啥眼呢！我就喜欢她，爱咋咋地！” 高琪看着忠南乐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随后继续给李雪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跟大哥在外地谈生意，不能在家陪你过年了，要么你给我发个卡号，我给你打点钱，你自已买个包呗！” …… 大年初一，街道上大部分的店铺，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即便有店铺开业，也都是只开一上午。 镇客运站附近，一家位于地下室的小旅店内，陆涛拎着买来的熟食，敲响了财神和二友的房门。 充满霉味的房间里，陆涛看着满地烟头，还有床头柜上的两个泡面盒子，对头发乱糟糟的两人问道：“你们俩就是这么过的年？” 财神轻飘飘的回应道：“他没家，我也没家，别人过年是团圆，我们过年是煎熬！有个伴在一起喝杯酒，这就是好事，真弄上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谁吃啊？” “别瞎说，我还有个儿子呢！你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二友跟财神朝夕相处这么久，彼此间已经十分熟悉，无所顾忌的开了个玩笑，起身向陆涛问道：“你这边的事，准备啥时候办啊？” 陆涛将买来的熟食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床沿上说道：“我算了一下日子，明天刚好！” 第五百一十章 要腿还是要命 旅店房间内。 财神听到陆涛的话，拿起床头的纸质地图看了一眼，摇头道：“明天太早了！事发地点距离镇子这边不算近，一个腿部受伤的人，短期内走到这里很难！而且腿上的伤也得处理一下！” 陆涛点头：“我已经给包扎过了。” 财神挑眉问道：“我说的不是包扎，而是如何让它恶化！一个断了腿，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这么久的人，谁给他包扎？草原上的狼群？” “我也觉得时间有些赶，但是耽误的太久，我怕刘胜跑掉！” 陆涛叹了口气：“我们抓到的那个青年，名字叫做严裕，是刘胜团伙中的边缘人，如果他没说谎，我觉得刘胜等他的概率本身就不大！” “确实，这种事只能赌！但既然要赌，更要沉住气！如果对方真在等，那多出来的这一天，对咱们来说便显得极为重要！” 财神将视线投向了二友：“咱们俩分下工，你去新佳旅店踩点，我去陆涛那把严裕接出来，提前准备一下！” “换一下吧！” 二友舔着嘴唇说道：“这边天寒，你岁数大了，别出去折腾了！” “去你大爷的！我又不是老头子，你知道什么叫正值壮年么？” 财神斜眼骂道：“我现在越来越不愿意听你说话了！我就是再废，难道不比你这个瘸子强？” 陆涛听见两人的对话，笑呵呵的看着财神：“我怎么觉得，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你做什么事，都特别沉稳，我很少听见你像现在这么骂人！” “跟这种傻逼相处几个月，你也得破功！昨天晚上他喝点猫尿，非得劝我去考个夜校，我他妈一个通缉犯，上夜校干鸡毛啊！” 财神套上棉裤，向门外走去：“我去拉屎，等我拉完了，跟你回去领人！” 陆涛等财神离开后，递给了二友一支烟：“看样子，你跟他相处的还不错！” “财神，是个好人，面冷心热！以前干脏活，他的队伍里等级分明！他是头羊，其他人按部就班！这种模式很好，但所有人都像精密的齿轮！” 二友也从被窝里爬出来穿着衣服，语气平淡的说道：“这种模式，对于团队固然是好的，可是财神的压力太大了！所有人的生死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他会照顾别人，但自已很孤独！而我不仅仅想跟他成为彼此关照的搭档，也想做他的朋友！” 陆涛不置可否：“能跟财神这种人交朋友，的确让人心安。” “是啊！当时我们的事情办砸了，对方把我丢在了死人堆里，准备一把火烧掉，我都做好闭眼的准备了，结果他却硬是冲进火场，把我扛了出来。” 二友回忆起往事，心中不胜唏嘘：“我真想不明白，财神这么好的一个人，当年她老婆怎么会将他抛弃！如果我是女人，我能死心塌地的爱他一辈子！” 陆涛呲牙一笑：“男人也行，要不你跟他凑合着过呗！” 二友顿时一脚踹了过去：“去你大爷的！” “哈哈！” 陆涛笑着躲开：“你去新佳旅店踩点，人员打算怎么分配？” 二友斜眼问道：“队伍里只有我跟财神，分配个毛啊！” “只有你们俩？” 陆涛微微一怔：“之前在山里救我们那四个呢？你们没把他们接来过年？” “我跟财神处理完那个毒枭，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处理！让每一个折掉的队友没有后顾之忧！照顾好死去同伴的家人，是财神的一贯作风，这段时间我们俩一直在跑这件事，那批人是他通过边境的中间人雇的。” 二友顿了一下：“你知道雇那种人有多贵吗？他们一天的费用，相当于躺在iCu里，用着最贵的设备！我们哪能折腾得起啊！昨天财神就把人给散了！” “这事，你们怎么没跟我打个招呼呢？” 陆涛有些无语：“我这边正是用人的时候，雇人干活，总比自已人去拼命好啊！” “财神的性格就这样，他既然是来找你报恩的，就不会用你的资源！整个一头倔驴！” 二友顿了一下：“那些人虽然是拿钱干活的，但也都有妻儿老小，这大过年的，你想让他们继续留下，价格还得翻倍给，你也养不起！” 陆涛见二友这么说，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认真的说道：“你跟财神的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一定会找机会……” “行了吧！差不多得了！这些客气话对外人说也就算了，怎么对我也哔哔上了呢？” 二友翻了个白眼，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起身道：“财神回来了，走吧！” …… 两小时后。 镇外一处已经坍塌，被大片耕地围绕的蔬菜大棚内，财神看着面前的瘸腿青年，吸了吸鼻子：“你叫严裕，对吧？” “是！” 严裕带着哭腔说道：“大哥，该说的我已经全告诉你们了，什么时候能让我走啊？” “你可以走，但该怎么走，往什么地方走，你说的不算！” 财神戴着棉手套和棉帽子，看着瑟瑟发抖的严裕，指着头顶说道：“当然了，最近的一条路，是送你上西天！” 严裕听见这话，吓得脸色煞白，顿时跪在了地上：“大哥！我错了，求你放我一马吧！” “别紧张，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 财神坐在了一边：“我看得出来，你不想死！既然有求生欲，这事就好谈了！我听说，你在老家是背着案子跑出来的，对吧？” 严裕点了点头：“对！” “帮我办一件事，事后给你两条路选！第一，送你回老家自首，给你一笔足够释放后做生意的钱！第二，我安排你出境，去东南亚国家生活，同样可以给你一笔钱，也能给你谋一条生路，至于想找一份赚大钱的工作，还是找一个普通工作在那边落脚，选择权都在你。” 财神顿了一下：“如果你想活着，我的事情就必须得办！而且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这条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严裕嘴唇颤抖：“大哥……” “咱们俩没关系，不用博取我的同情心！你本身就是黑户，如果你起不到作用，我不可能赔钱给你治腿！” 财神慵懒的说道：“只有你的腿断了，我朋友的腿才能接上！要腿还是要命，现在回答我！”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下饵 废弃大棚内，严裕听到财神的话，整个人宛若雷击，眼泪再度决堤，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开始不断地磕头：“大哥！我错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本身就不是社会上跑的，只是一念之差，这才误入了这个圈子！最近经历的事情，让我看透了自已，我压根也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只要你放我走，我保证再也不碰这些事了！” “事情是你做的，你自然需要承担后果，更不需要对我道歉，而我也没有对你心软的理由。” 财神掏出手枪，动作麻利的上膛：“初五还没过，我是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见血！但你如果非要听到枪响才肯开口的话，我也不在乎！” 严裕本想着继续哀求，但是再抬起头，看见财神的目光之后，却被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财神没有故作凶狠，也没有目露凶光，但是那份骨子里的镇定，让严裕觉得，财神的一番话，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如果他不照办，这一枪真的会打在自已的脑门上。 在这种强烈的心理压力之下，严裕连续吞咽了几次口水，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大哥，我如果想活命，这条腿真的保不住了吗？” “有希望，但要看你的造化。” 财神开门见山的说道：“带着一条好腿回去，你们自已的人也容不下你！正如你所说，你挤进了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已的圈子，留下一条腿就能退出去，已经是万幸！我愿意给你钱，也是仁至义尽！” 严裕低着头，沉默了大约两分钟，这才艰难的开口道：“残疾了，总比死了强……我听你的。” …… 大年初二。 在清晨的爆竹声中，陆涛等人已经乘坐车辆，赶到了新佳旅店所在的街道，把车停在了对面的空车位上。 新佳旅店是一栋四层楼，但每层的面积都不大，都只有三到四个房间。 早八点，二友下楼之后，在周围绕了很大一圈路，确认没被人跟上，这才赶到街口，坐进了只有陆涛和财神的车里，开口道：“盘子已经踩过了，这个旅店总共有十五个房间，101住的是店主夫妇，201、202、402、403都住着人，二楼的是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四楼住了多少人不清楚，下去买烟买水都只有一个人，但是从买回来的物品数量分析，住客绝对不止他自已。” 财神舔着嘴唇说道：“对方在这里住了多少人，跟咱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谁来跟严裕接头，并且如何通过他找到刘胜，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友点了点头：“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天，要么咱们俩换换，你进去？” 财神摇了摇头：“不，还是你回去，过年期间住客本来就少，频繁换人反而引人怀疑！何况今天是大年初二，根据传统要祭财神，我得避一避！” 陆涛无语：“你可是刀头舔血的大匪，也信这个？” “不信，但是忌讳！” 财神靠在座椅上回应道：“走这条路，实力很重要，但运气更重要！而人在无法操控命运的情况下，总是会将希望寄于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玄学，否则那些算命的骗子，怎么一个个都能吃得脑满肠肥？” “行，那就还是我去！” 二友并未计较，向陆涛问道：“我这次回来，怎么一直没看见关磊呢？” “我还没把这件事通知他们。” 陆涛看着街道上的车流，低声道：“这次来牧场，我们的行踪和位置几次暴露，让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我怕家里有鬼！” 二友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关磊这崽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怀疑他？” “不，我没有怀疑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关磊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有些事还是应该避免让他知道！如果他们当中有凌肃威安插的内鬼，早在很久之间，就该把我的位置透露给凌肃威了！而忠南乐和高琪，做的都是一些外围的活，我却给了他们最好的待遇，这两个人出卖我的可能性同样不大！” 陆涛顿了一下：“就像财神哥说的那样，人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总会想个办法安慰自已，不让他们卷进这件事，我会安心不少！” 二友不置可否：“我们既然扑空，说明徐东升他们已经撤走了，这时候防着他们，还有意义吗？” 陆涛回应道：“乔梁很重要，万一凌肃威那边来的不仅只有徐东升一伙，会惹来麻烦。”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做大家都能安心，没什么不好的！时间到了，干活吧！” 财神看了一下腕表，将一张火车票递给了二友：“这是后天离开呼市的车票，等一下你假装掉在吧台附近回去找，如果店主真有问题，能替你挡一灾！” …… 十分钟后，被财神晾在外面冻了一夜，高烧不退的严裕，脸色蜡黄的推开了新佳旅店的门，拖着瘸腿走到吧台前方，一脸虚弱的看着后面的老板：“这里还有空房吗？” 老板玩着电脑游戏，头也不抬的问道：“有，五十一间，要开多久？” “先开两天的吧！” 严裕在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现金递过去，向老板问道：“我问一下，刘胜是住在这里吗？” 老板抬起头，一脸陌生的问道：“你说谁？” 严裕追问道：“刘胜，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在这住的，你不认识他吗？” “没印象，我不认识这个人？” 老板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的追问道：“哎呀，你到底住不住啊？” “住！” 严裕把钱递过去之后，想了想又补充道：“算了，先给我开一天的吧，你们这周围，有没有药店啊？” “这大过年的，哪有药店开门啊，出门右转有个小巷子，尽头是个社区卫生所，你去那边看看吧！” 老板将找回来的零钱，还有房间钥匙放在了桌子上：“你住楼上203。” “谢谢！” 严裕收起零钱之后，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推开房门，按照老板指出的道路，向着附近的卫生所走去。 他这边刚进入巷子不久，财神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身后三米处，低声道：“别回头，直接说！” 严裕强忍着腿部的剧痛，在一瘸一拐中回应道：“我被安排在了203房间，老板说他并不认识刘胜！” 财神闻言，加快速度在严裕身边向前走去：“知道了，按照我教给你的路子继续办！不要回头！” 第五百一十二章 救命钱，四百块 自打严裕住进新佳旅店之后，陆涛便让其他人两人一组，在周围布控起来。 当天中午，陆涛在外面将饭菜买回来，送到了关磊和金锐所在的车内。 关磊接过陆涛手里的塑料袋，一头雾水的问道：“哥，你一大早晨就让我们来这边集合，却不说目的，咱们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陆涛很自然的回应道：“具体的情况，我目前也不清楚，这边的命令都是宝姐那边下的，咱们只负责执行，她让咱们在这边等消息。” 关磊听到陆涛这么说，皱眉问道：“咱们该不会等着等着，把凌肃威的人给等过来吧？” 陆涛莞尔一笑：“为什么会这么说？” 副驾驶的金锐插嘴道：“这一上午，我跟磊哥始终在聊这个话题，我们都觉得凌肃威的人，不可能在外地过来后，可以精准定位咱们的位置，所以这事百分之百是有内鬼，咱们内部铁板一块，问题很可能出在吴凯那边。” 陆涛沉声说道：“如今咱们双方都在为宝姐服务，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最忌讳内讧，所以这个话题，谁都不许再提了！” “可这种事，它并不是不提起来，就能够避免的啊！” 关磊对于陆涛的这个回应并不满意：“腊月二十九那天，咱们可是从枪林弹雨中逃出来的！谁能保证你次次都有这种好运气？” “放心，自从出事以后，我一直在防着吴凯那边，但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陆涛拍了拍关磊的肩膀，对主驾驶的金锐说道：“还是老规矩，所有的车三个小时换一次位置，如果冷了就开出去转一圈，但是不要在这条街上来回串！” 众人这一等，便是一天毫无音讯。 自打严裕住进新佳旅店，楼上的人始终没什么动静，而旅店也没有来过生客。 晚八点多，陆涛驾驶着一辆租来的现代伊兰特，跟财神在街口开着暖风交流起来。 陆涛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抽着烟说道：“二友来电话，说楼上的人始终没动静，而之前严裕又对我说，他只是队伍里的一个外围而已，我觉得刘胜很有可能已经将他放弃了！” “二友住在三楼，没办法时时刻刻监控二楼的人，虽然严裕答应我，有情况随时会向我汇报，但难保他没有对咱们撒谎！” 财神看着街边的路灯，语气平稳的说道：“不过根据二友的形容，二楼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不像是能做大事的人！” “未必！刘胜连严裕这种雏儿都敢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涛摇头道：“你就是自已玩的太高端了，骨子里就对这些底层混混有偏见！” “或许你是对的。” 财神并未反驳陆涛的说法：“这才一天而已，咱们继续等！如果严裕有异动，就把二楼的人，还有旅店老板都抓了，总能问出些什么！” “不是我没耐心，只是我的时间太急了！” 陆涛继续深吸了一口烟：“我扣下严裕，本意是为了追查到乔梁的下落！万一他没落在刘胜这伙人手里，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但如果断了这条线，你还有其他的方向吗？” 财神安慰道：“目前最有可能抓走乔梁的人，只有马洪斌和明珠双方，只要先能确认其中一方的身份，即便人没在他们手里，寻找的范围也会小上许多！” 陆涛搓了搓脸颊：“但愿事情能顺利吧！” 财神沉声道：“放心，如果通过严裕查不下去，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这件事，肯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陆涛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来，我有多希望身边可以有你这么一个人，能帮我托底！” “我现在回来也不晚！” 财神异常霸气的说道：“以我现在的能力，不敢说帮你踏平任何人，但是至少在我倒下之前，没人可以碰到你。” 陆涛侧目，认真的看着财神：“这半年多以来，我始终在等着你回来，但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你去干这些脏活！” “我愿意回来，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财神捏了一下陆涛的手腕：“路还长，慢慢走，眼睛看见的，永远比耳朵听到的更真实！” …… 严裕在卫生所买的消炎药和消毒水，并未能够遏制住伤口的恶化，他冻伤后的伤腿，肿的好似大象一般，伤口已经化脓，不断渗出体液。 第二天一早，严裕离开旅店一小时后，面色憔悴的回到了旅店，径直跪在了店主面前：“大哥，我知道你一定认识刘胜，求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救救我吧！他如果再不来的话，我这条腿真的就废了！我是给他办事的，他不能不管我啊！”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折我的寿啊？” 店主见状，连忙将严裕给扶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严裕眼泪横流的哀求道：“哥，我真的快没活路了！胜哥再不来，我就死定了！” “哎呀，你别这样！” 店主无语的看着严裕：“你如果继续闹，我可报警了啊！” “别，别报案！” 严裕闻言，顿时不再纠缠，掏出了兜里的手机，苦苦哀求：“哥，我实在是没钱了，刚刚出去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开门的手机店，你看我能不能把这个手机押在你这？这是我前几个月花八百五买的，你给我四百就行！其中一百当作两天的房费，剩下的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行吧！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这孩子，看起来实在可怜！” 店主叹了口气，在包里抽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给，拿着吧，我就当积德了！” 一楼半的走廊内，二友听到两人的对话，动作很轻的回到房间，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确定了，这个店主就是刘胜的眼线，准备一下吧，估计人快现身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信封里的赔偿款 新佳旅店斜对面的车内，财神手持望远镜，盯着街上的一举一动，在电话里向二友问道：“你是通过什么判断出店主有问题的？” “刚刚严裕按照你的计划，去找店主卖手机，那个人收了！但我对他的怀疑并不是他给了严裕几百块钱，而是他用报案吓唬严裕，这说明他潜意识里就知道严裕身上有事！” 二友回到房间里，低声补充道：“严裕当时的表现，也相当于承认了他的身份不干净，可店主既没有表现出恐惧，也没打算深究，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说明他其实什么都清楚！这种潜意识里的想法，是藏不住的。” 财神听到这个回应，将车辆启动，选了一个更方便盯住旅店正门的位置：“再等一天，如果明天一早还没有人来接应严裕，直接抓那个店主。” 新佳旅店内，店主等严裕上楼之后，也回到了自已的房间里，拨通了刘胜的电话号码：“哥们，你的人都来了一天了，什么时候过来接人啊？” 电话内，刘胜的声音随之传出：“我这边还有事没办完，人先在那住着吧！” “扯淡，你还想让他住到什么时候？” 店主顿时无语：“这小子身上本来就背着案子，而且伤的还那么重，万一被派出所查出来，你这不是在给我找麻烦吗？大胜，这事你如果不管，我可把人给赶出去了！” “我不是说了么，我这边还有事呢！” 刘胜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样吧，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转一笔钱过去，你把人打发走！” “扯淡！我是正经八百做生意的，扯你们这些事干啥啊！万一他拿着钱跑路的过程中出事了，再把我供出来，你这不是逼着我媳妇跟我闹离婚吗？” 店主有些急眼的说道：“刘胜，我拿你当朋友，你也不能拿我当冤种吧？这人你如果不接，我就当作可疑人物，举报给派出所了！” 刘胜无语的回应道：“哎呀，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吗？这样，你再让他住上几天，然后我过去解决，好不好？” 店主态度坚决的开口道：“屁话！那小子的腿连走路都费劲了，继续拖几天，肯定得死在我这！派出所那边明天就有巡查行动，今天晚上，你必须把人弄走！” 刘胜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 “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你知道了！” 店主不耐烦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啊？” 刘胜被问的有些心烦，敷衍道：“你不是说了，晚上之前要把人给弄走吗？等我电话吧！” “今天晚上你如果不来，我真就报警了！” 店主扔下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 严裕自从被吴凯的人抓到以后，便清楚自已已经成为了一只无路可退的笼中之鸟。 他自从初中肄业后，便始终在老家瞎混，跟一群同龄的朋友惹是生非，一度认为自已就是当地的“社会人”了。 在他老家那个县城，同龄的孩子听到严裕这个名字，都会打心眼里感觉到恐惧，让严裕产生了一种自已混的相当牛逼的错觉。 可是直到接触上现在这个圈子，经历了边境线的一场枪战，他才明白什么叫江湖，更意识到自已从来不是什么江湖人士，甚至连流氓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不良少年而已。 他曾一度以为，等自已慢慢混到年龄大了，自然而然的就能成为一个大哥，也能像老家县城那些大混子一样，开着豪车，搂着美女。 但现实却是他仅仅触碰了一下这个圈子，腿就没了。 当天下午，严裕在附近的卫生所输液之后，腿部的疼痛和浮肿，总算略微减轻了一些。 晚六点，天色漆黑，外面传来了稀疏的鞭炮声响。 旅店房间内，严裕吞下去两片止疼药以后，在塑料袋里拿出早已经冰凉的包子，吃起了晚餐。 “咚咚咚！”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严裕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谁啊？” “咚咚！” 敲门声仍在继续。 严裕呼吸急促，起身走向门口：“谁啊？” 门外终于传出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开门，是我！” “胜哥？” 严裕听到刘胜的声音，顿时面色一喜，拖着瘸腿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刘胜今年二十七岁，是个皮肤黝黑的胖子，长着一张大众脸，并没有什么辨识度。 随着房门敞开，刘胜闻着屋里的异味，不由得皱起了鼻子：“嚯，你这屋里什么味啊？” “我的伤口发炎了，不敢去医院，也没钱去医院，只能自已涂点药水什么的！” 严裕侧身让开了位置，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胜哥，你里面坐！” “坐就算了，我就是过来看你一眼！” 刘胜关闭房门，在手包里抽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上：“这钱你拿着！” 严裕看着并不算很厚的信封，微微一怔：“胜哥，这是什么意思？” 刘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干什么的你清楚，而之前去牧场的事情还没办完，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受了伤，我没办法带着你一起走，这钱算是路费，你自已再找个去处吧！” “你说什么？” 严裕听到刘胜的回答，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胜哥，我能不能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啊？” “六千！” 刘胜点燃了一支烟：“事情没办妥，我手里也没什么钱，这钱是我个人给你垫上的，你先拿着花！等你手里没钱了，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再给你拿点！” “到时候？到时候我还能找到你吗？” 严裕这几天本就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听到刘胜这么一说，所有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本能的上前一步：“我是跟朋友一起来投奔你的！现在他把命丢了，我也废了一条腿！我们两个人，在你眼里就他妈的只值六千块钱吗？” “别动！” 刘胜看见严裕的举动，直接抽出了手包里的枪，对准了他的胸口：“艹你妈的！谁告诉你江湖路一定是歌舞升平，荣华富贵啊？如果这条路上到处都是金子让人捡，那还能轮到你这种最底层的篮子走上来吗？”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五秒钟的活 新佳旅店，203房间。 原本情绪激动的严裕，面对刘胜的枪口，瞬间清醒了几分，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之前我朋友带我投奔你的时候，说你仗义，讲究！现在看来，你是真仗义！” “不用拿这些话挖苦我！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我也经历过！都说混社会简单，那是因为它更直观！你敢拼命，能拼命，就有可能拿到自已想要的！至于这个过程中会遭遇什么，全凭运气！” 刘胜面无表情的看着严裕：“今天我能过来，并且给你送这些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想没想过，即便我不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严裕胸口起伏，情绪激动的问道：“你就不怕我去自首，把你给咬出来吗？” 刘胜无所谓的回应道：“你得咬得到才行！你连我真正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都没有，拿什么咬我？反倒是你自已，原本的案子加上这边的事，一旦闹大了，最先遭殃的就是自已！” 严裕心中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最终将视线投向了门口鞋柜上的信封：“我的一条腿，我朋友的一条命，只值这么多钱吗？” “沙漠里的一瓶水值多少钱？走投无路的收留又值多少钱？你们来找我，替我做事，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已，别他妈说的那么高尚！混好了，我会把你们应得的给你们！混不好，也他妈的别抱怨命运不公，因为老天本身就是无眼的！” 刘胜语罢，缓步向后退去：“拿着这笔钱，离开这个镇子吧！明天一早，镇上的宾馆、旅店会有公安检查，一旦被抓住，想走你也走不成了！” “艹你妈！出来混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严裕看着装有六千块现金的信封，拖着瘸腿快速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了窗帘。 …… 旅店对面的巷子里，财神看见严裕房间的窗帘被拉上又被打开，拨通了二友的电话号码：“严裕没撒谎，他在队伍里的地位应该不是很高，来的人不是抓他的，但也没带他走！” 二友站在楼上的窗边，见财神已经走出巷子，拿起了一边的外衣：“你等着，我这就下楼！” 财神在通话的同时，手机也接到了一条短信，看见上面的内容之后，“不用，我一直在盯对方的车，只来了一个人，你不用动，在楼上帮我盯着尾巴就行！” 二友听到财神的话，动作麻利的将手枪上膛，摆在了窗台上：“好！” 刘胜在楼上跟严裕见了一面之后，便独自下楼，将两千块现金放在了吧台上，对店主问道：“店里的监控没开吧？” “年前就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修！” 店主很自然地将钱放进抽屉里，皱眉问道：“上面这个，你不接走啊？” “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在天亮前离开，给你添麻烦了。” 刘胜在店主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后便推门走出旅店，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随后便走到一辆捷达车边，拉开主驾驶坐了进去。 “咣当！” 正当刘胜摸索钥匙孔，准备插车钥匙的同时，驾驶室一侧的车门再度被拉开。 刘胜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严裕追了出来，侧头后还没等看见对方的模样，就被一只手掌按住后脑，奋力按了下去。 “咚！” 刘胜的鼻梁撞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闷响，手掌还没等摸到腰间的枪，忽然感觉到脖子一凉。 “噼里啪啦！” 电棍瞬间释放出的高压，让刘胜的身体软塌塌的倒下，财神全程只用了不到五秒钟，便将刘胜推到副驾驶，驱车消失在了街头。 二友站在楼上的窗口，见捷达离开后没有异样，一边给财神发短信，一边收起枪，准备下楼带严裕离开。 …… 百灵庙镇郊外。 “嘭！嘭！” 声声闷响传开，让昏迷的刘胜缓缓睁开了眼睛。 放眼望去，自已已经被捆住手脚，躺在了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而前方的一道身影，正用自已后备箱的一把工兵铲敲击着河面。 寒风吹过，让刘胜清醒了不少，挣扎着问道：“朋友，我在这边没得罪过什么人吧？你是求财还是受人之托？” “嘭嘭！” 财神背对着刘胜，依然沉默的敲击着冰面。 “喂！你他妈不是聋子吧？” 刘胜看着财神机械性的动作，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事，咱们可以聊！” “噗通！” 在财神的不懈努力下，河面总算被敲开了一个窟窿，他掏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半袋子水以后，挂在车门上，开始用管子向外抽汽油：“我不喜欢提问，你自已说！” “问题是我说什么啊！” 刘胜见财神将汽油泼在树枝上，并且用木棍做出了一个三脚架点燃，一头雾水的开口道：“如果你求财，我包里还有两万多的现金，不够的话，我带你去取……” “我是在哪抓的你，心里没数吗？” 财神将装满水的塑料袋挂在篝火上，眯起眼睛说道：“你听说过冰刑吗？” 刘胜一愣：“啊？” “等这个袋子里的水略微有一些温度之后，我只要把你的衣服扒光，把水泼在你的身上，然后将你按在冰面上，你的皮肤就会被粘在上面！到时候如果你不想被冻死，就只能爬起来，但这样的话，你的一层皮都会被粘掉！” 财神用篝火烤着手，语气平淡的问道：“说说吧，你是给谁干活的！” 刘胜呼吸急促，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你……是奔着这件事来的？” 财神用手背贴了一下塑料袋，提醒道：“这水不用烧开，只要略微高于体温，就可以让你牢牢地粘在冰面上，所以你能回答问题的时间并不多！” 刘胜看着被火焰笼罩的塑料袋，还有里面气泡升腾的河水，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大哥，咱们有话好说！” 财神伸手摸向了自已的口袋：“当然，不仅可以好好说，而且还可以慢慢说！虽然我的时间宝贵，但跟你比起来，还不是很急！但你必须清楚，今晚如果什么都不说，这事不会结束。” 刘胜看见财神的动作，连忙喊道：“孙毅！是呼市瑾龙集团的孙毅！” “呵呵！” 财神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口袋里掏出烟盒，将一支烟塞进了刘胜口中：“你不是个有魄力的人，但这个选择很聪明。”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河旁，刘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让他感觉全身不舒服的中年，呼吸急促：“朋友，你究竟是什么路数？” 财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胜：“知道的太多，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是不是真想知道我的身份，可得想好了！” 刘胜看见财神的眼神，顿时夹紧了裤裆：“那还是算了，我觉得咱们俩保持现在的状态，也挺好的。” 财神莞尔一笑：“接着说。” “孙毅是瑾龙集团的股东之一，还是什么主管工程的经理，具体的职务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瑾龙集团几年前在这边投资过一个黄金冶炼加工厂，我大哥占了百分之十的干股……” 财神插嘴问道：“你大哥是谁？” “他叫胡旭军，在包头混的不错，当初瑾龙圈地建厂，我大哥没少给他们帮忙！瑾龙集团每去一个地方投资，都会拿出三成干股，分发给当地的官员与江湖人士，与他们形成利益往来，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刘胜顿了一下：“我大哥的主业，是做木材生意的，他在蒙古和俄罗斯承包了好几片林场，两个月前就出国谈生意去了，直到几天之前，才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跟孙毅联系，配合他们干点活！” 财神攥着刘胜的衣领，让他坐了起来，同时用刀挑开他手上的绳子，递给了他一支烟：“具体点。” “没什么具体内容，因为主要办事的人，都是孙毅带过来的，只是因为他对这边不熟，而且他的人缺少草原驾车的经验，所以让我们的人充当司机，同时带几辆车，去替他做一些外围的活。” 刘胜深吸一口烟，搓了搓冻僵的脸颊，继续说道：“事发当晚，孙毅给我发来了一个坐标点，让我去那边等待！” 财神再度开口：“位置。” “坐标点我肯定记不住了，但就是发生枪战的那片山脉附近，当天你应该也在吧？” 刘胜吐出了一口烟雾，见财神在盯着自已看，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要在你这套话的意思，只是……” 财神惜字如金：“继续。” “那天晚上，我在一片野林子里见到了孙毅，只有他自已！我知道他的命金贵，身边肯定还带了其他人，但他没让我看见那些人。” 刘胜吸了吸鼻子：“当时孙毅给了我一部对讲机，还有一部卫星电话，让我留在原地等消息，准备接应他们的人，然后就走了。” 财神微微挑眉：“可你的人，是在山上被抓的。” “这是我私人的主意。” 刘胜点了点头：“当时我的对讲机，跟孙毅他们的频道是通用的，可以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当天晚上，他们去山上应该是为了抓什么人，不过遭遇了另外一伙人，对讲机里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太清楚！ 后来忽然有人在对讲机里面喊，说他们被围了，而且其他人的声音也都变得慌乱了起来，我在山脚下都可以听到枪声了！所以就带我的人冲上了山！” 财神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开口问道：“你跟孙毅熟吗？” “正因为不熟，所以我才得上山！我大哥手里的生意不少，但我实际上没负责什么具体业务，我当时想着如果能保护好孙毅，别管是能让我大哥有个交代，还是让孙毅能看中我，这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刘胜舔了下嘴唇：“出来混，想赚钱太难了！机会是有限的，而底层混混却是无限的，不想被人踩在脚底下，自然得抓住每一个能让自已好起来的机会，人往高处走，这本身并没有错，对吧！” 财神莞尔一笑：“你的头脑很清晰，只是魄力欠缺了一些。” “我十五岁就在社会上瞎混，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我总结出了一个人生感悟！在社会上混，真狠的人混不起来，那些能成为大哥的，大多数都是装狠的人！他们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在最合适的场合让自已扬名，这就够了！” 刘胜清楚自已只要说实话，财神就不会伤害自已，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不瞒你说，我在本地虽然也有点名气，但是晚上独自回家的路上，遇见酒鬼和三五成群的小混混，都是绕开走的！ 可是枪战那天，我却迎着子弹冲了上去，因为我很清楚，只要能抓住这一个机会，我就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搬离住满了酒鬼和小混混的环境！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过这也正是你希望看到的。” 财神皱起了眉头：“别试着猜测我的想法，这很危险。” 刘胜微微耸肩：“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那天晚上以后，我跟孙毅就散了。” 财神继续问道：“他们有没有带什么人下山？” 刘胜张开嘴想要吸烟：“不清楚，当时太乱了，我们下山以后就分开了，我是外人，孙毅没带我一起走。” “啪！” 在他抬手的同时，财神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烟头塞进了他嘴里。 “啊！” 刘胜被烟头烫到舌头，发出一声尖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见一只工兵铲，占据了自已的视线。 “嘭！” 财神一铲子将刘胜撂倒，手持工兵铲，开始一下一下对着他的头上砸去。 “咚！咚！咚！” 富有节奏性的敲击声在夜色中传开，刘胜很快被打的满头是血。 几秒钟后，他感觉自已的脑仁都快被震散了，哀嚎着吼道：“别打了！我还有话说！孙毅没走，他还在这边！” 财神听到刘胜的话，这才收住动作，坐回了那块石头上：“我夸过你聪明，但这并不代表，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刘胜满脸是血，脸颊迅速浮肿：“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 “你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事情真的办完了，怎么可能给严裕去送钱，为整个事件擦屁股呢？” 财神丢掉工兵铲，抽出了随身的手枪：“我的耐心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把话说完的机会！” 第五百一十六章 幕后交易 财神的殴打，让刘胜意识恍惚，头上的伤口被冷风一吹，感觉血液像是要冻住了一般。 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刘胜刚刚产生的松懈荡然无存，重新拿出了敬畏：“其实，那天晚上我救了孙毅！当时他被两伙人夹击，是我带他走了上山的小路，他才能逃出去的！不过那两伙人并没有追我们，而是又发生了枪战，所以这三伙人，都不是一起的！” 财神轻轻晃动手枪，示意刘胜继续。 “那天晚上，孙毅的脚崴了，是我把他一路背到山下的！因为这件事，孙毅很感激我，他得知我在胡旭军手下混的并不算好，所以让我跟他一起回呼市，愿意给我一个新的饭碗！我等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刘胜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觉得严裕的腿瘸了我都没管，却背着崴脚的孙毅，这很恶心！但是对我来说，孙毅的手掌扎根刺，都比严裕的命重要……” “我没心情听你说废话！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论你怎么拖延时间，都没人会救你！如果我的事办不成，你第一个死！你想跟着孙毅回呼市，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即便他愿意带上你，我们也有无数方式，让你死在瑾龙集团！” 财神嘴角微微挑起：“你要清楚一件事，对你而言，孙毅是高不可攀的大神！但瑾龙集团，从来都不姓孙！” 刘胜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你们，也是瑾龙集团的？” “那天晚上进山的人，都是瑾龙集团的！现在我给你跟孙毅走的机会，你还敢去吗？” 财神饶有兴致的看着刘胜：“你觉得严裕是一枚弃子，但是在偌大的瑾龙集团当中，你的地位，连你眼中的严裕都未必比得上！让我猜猜，这次孙毅来做什么，你完全都不知情吧？你觉得这是因为事情级别太高，还是你的身份太低呢？” “呼！” 刘胜听到财神的回应，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没在孙毅手里，不过有人想把人给他！” 财神听到这个回应，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是什么人？” “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刘胜摇头道：“那天晚上，孙毅他们已经快把人给抓了，但是被另一伙人追上，给拖住了！而前方忽然冲出来了一群人，他们抓到了那个人！原本孙毅已经准备撤回呼市了，但今天上午，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我刚好给他去送水，隐约听到了几句对话，虽然不清晰，但也能猜到大概，有人想把那个被抓的人，卖给孙毅，开价二百万！” 财神眯起了眼睛：“你知道位置吗？” “不知道，但这事我会参与！” 刘胜甩了甩头，语速很快的说道：“孙毅接到那个电话以后，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我，他说这次办事的情况有些奇怪，怀疑自已那边走漏了风声，所以不想用他的人，而是让我陪他去办！还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出现纰漏，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过来想要封住严裕的嘴，否则我是不会管他的！” 财神闻言，若有所思。 “我没骗你，刚才之所以瞒着这件事，是因为我还想跟孙毅一起走！” 刘胜认真的看着财神：“这事本身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既然拿不到利益，我不会替任何人隐瞒！” 财神不置可否：“孙毅在什么地方？” “白云矿区！我大哥的木材加工厂就在那边，所以孙毅选择了在那边落脚！我觉得交易也会在那附近！” 刘胜顿了一下：“三个小时前，我还跟孙毅通过电话，他问我办事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觉得交易时间很可能就在今夜！” 财神听到刘胜的回答，用工兵铲在塑料袋上轻轻一划，用倾泻的水将篝火浇灭后，拎着他起身：“陪我走一趟吧！” 刘胜听到财神的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知道你要让我干什么！但孙毅我得罪不起，如果惹恼了他，我在包头也混不下去了，你明白吗？” 财神反问道：“混不下去，至少还可以活下去！你觉得我会留一个用不到的人吗？” 刘胜微微咬牙：“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我走？” “这事办砸了，孙毅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不用我出手，就会有人报复你！我不相信你会像个傻逼一样留下！” 财神将刘胜拽到车边，重新捆住他的双手，将其塞进后座，然后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查清了，刘胜是孙毅的人！” 陆涛语速很快的回应道：“马洪斌那边的？人在他们手里吗？” “不在！但刘胜说有人要利用乔梁跟孙毅交易，看样子，孙毅已经同意了！还要求刘胜一起跟他办这件事。” 财神顿了一下：“位置在白云鄂博矿区，我现在动身，希望来得及。” “我也往那边赶！” 陆涛语速很快的作出回应，紧接着又补充道：“财神哥，乔梁很重要，但绝对没有你重要！如果那边有动作，千万别冲动！乔梁很重要，但对我没用，今天晚上这个活一切求稳，咱们的人哪怕破点皮，这都算是没必要的损失！” 财神莞尔一笑：“放心，我千里迢迢回来，不是为了送死的！” 电话另外一边，陆涛跟财神结束通话后，第一时间拨通了关磊的电话：“让所有人集合，立刻动身前往白云鄂博矿区！” …… 白云鄂博镇在1935年时，稀土储量占世界已探明总储量的六分之五，引起举世瞩目，并且在1958年改称白云鄂博矿区，是国家级独立工矿区。 这里虽然叫做矿区，但是跟我们印象中的矿区不一样，并不是深山老林，规模跟平常的县城没什么区别。 晚十点多。 矿区某宾馆内，孙毅正站在窗边，跟马洪斌进行着通话：“大哥，对方要的二百万现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们来电话，我随时可以过去赎人！” “这事，我总觉得有风险！” 马洪斌虽然早就接到了这个消息，但直到此刻，仍旧充满警惕：“事发当天，山上死了好几个人，对方费了这么大力气，却只是为了钱，总让我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托孤 矿区宾馆内，孙毅站在窗边，听到马洪斌的回答后，也拿起了窗台上的烟盒：“说实话，忽然接到要交易的电话，我心里也没底！但对方既然能找到我，而且还知道我来了，这说明此人对咱们这边是了如指掌的！” “还可以更进一步，我怀疑这个电话，根本就是明珠那边打给你的！” 马洪斌长叹了一口气：“这次去抢人，我们本就是失败的一方，万一再着了明珠的道，太容易出问题了！” “大哥，这事必须得赌！边境线出事当天，山上至少有五六股势力！我们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倒觉得，这人未必是明珠那边搞走的。” 孙毅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说出了自已的分析：“如果这事真是明珠干的，他应该把人给藏起来才对，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呢？” “万一是奔着你去的呢？” 马洪斌一针见血的说道：“你的身份暴露，就相当于我也入了局！你想没想过，这很有可能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假交易？我担心今晚的目标根本不是京城的那个人，而是通过你，把咱们全给牵扯进去！” “大哥，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想到了，所以今晚的事情，我没用咱们的人！” 孙毅做了一个深呼吸：“我能走到今天，都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说实话，自从称为集团的股东开始，我的性情的确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我从来没忘了自已是靠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西装革履我能穿在身上，刀枪也依然还能拿得动！” 马洪斌沉默不语。 “别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个消息倘若只有百分之一的真实性，我们也必须尝试一下！如今瑾龙集团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只要能把京城的关系搭上，就可以彻底甩掉那个女人！而明珠是个聪明人，我保证在集团恢复秩序的那一天，他是第一个来投诚的！” 孙毅坐在床上，语气平静的说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去街边跟那些地痞流氓对骂、互殴，那确实有点傻逼了！但今天这种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出手！你放心，我清楚自已是为什么去的，也明白会出现什么问题！” “如果……” 马洪斌沉默数秒后，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回不去，帮我把孩子送出国！我只有一个女儿，让她平平安安就好！” 孙毅一脸轻松的笑道：“大哥，你放心，这条命是我自已的，我比谁都更不想丢掉它，如果真遇见风吹草动，不用人提醒我，我也会跑的比兔子还快！” “哈哈，操！” 马洪斌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最近这段时间，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确实多了起来，也忽略掉了很多东西！等我操盘公司以后，你接替宝勒根苏勒的位置！” 孙毅撇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觉得把它让给明珠，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如果真让我在信任和混乱之间做个选择，我宁可让集团在乱上几年，也希望身边坐的是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马洪斌同样点燃了一支雪茄：“咱们俩不是外人，所以你应该很清楚，从头至尾，我的目的都是让瑾龙集团越来越好，毕竟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我一直都不觉得明珠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可是大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除了自已，我想不到谁是干净的！也只有这样，将瑾龙握在自已手里，我才能真正的安心！” 孙毅重重点头：“大哥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今天晚上，我一定把京城的人给你带回去！” 马洪斌也意识到自已的话题有些跑偏，转语问道：“不说这些了，你们交易的时间约在了什么时间？” “我在等消息。” 孙毅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十点四十，对方说会在十一点给我打电话。” 马洪斌知道孙毅还有很多安排要做，适时终止了话题：“记住，事败了还能弥补，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凡事留个心眼，稳着点！” 孙毅丢掉了烟头：“那我闺女……” “自已的闺女自已养。” 马洪斌顿了一下；“如果真的出现问题，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将来我的家业，给她三成！” 孙毅放声大笑：“哈哈，让你说的，我怎么还有点不想活了呢！” 马洪斌顿时呵斥道：“大过年的，别说这些胡话！” 孙毅跟马洪斌聊了几句，在床头柜里取出自已的手枪和一盒子弹，在给备用弹夹压子弹的同时，拨通了刘胜的电话号码，同时打开了免提。 …… 与此同时，财神正开着刘胜的捷达，行驶在前往白云矿区的路上，听到刘胜的手机响起铃声，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屏幕上尾号6个9的手机号码，对刘胜比划了一下：“孙毅？” 刘胜认出号码，点头：“对！” 财神掰开手枪保险，对准了刘胜的眉心：“知道怎么说吧？” 刘胜皱眉：“我还以为，咱们早就达成一致了。” 财神不置可否，接通电话后开启了免提。 刘胜见电话接通，把身体向前凑了凑：“喂，孙总？” 孙毅的声音传了出来：“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胜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算上我一共八个人，全都是抢过林子，见过血的！但是会用枪，而且用过枪的，算上我就只有五个人！” 孙毅无所谓的说道：“我知道了，你让他们集合在你身边，随时等我电话！” 刘胜吸了吸鼻子：“那个……孙总，我目前没在矿区！” “你说什么？” 孙毅闻言，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让你必须在十分钟内能够赶到我身边！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刘胜放低姿态解释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之前我进山救你的那次，有个兄弟摔断了腿，要在我手里黑一笔钱，还威胁我不给就报案！我之所以去处理他那件事，也是怕影响你这边！” 孙毅见刘胜提起救命之恩，虽然不满，但情绪也缓和了几分：“你多久能返回矿区？” 刘胜看见财神伸出两根手指，眨巴着眼睛说道：“最晚两个小时！”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潭浑水，深不见底 矿区宾馆内，孙毅听到刘胜的回答，皱眉说道：“两个小时的时间太久了，我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返回矿区！” 刘胜圆滑的把话接了过去：“孙总，我这边距离矿区还有一段路程，但既然你发话了，我就算飞，肯定也飞回去！只是这话我说出来容易，但如果真到不了的话……” 孙毅思考了一下：“在你的人里面，选一个靠谱的带队，把他的号码发给我！你尽快往回赶，到了给我打电话！” “明白！” 刘胜坐在捷达车内，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对财神说道：“百灵庙距离矿区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你让我把时间拖到两小时，有些太久了吧？” “只是为了大致确定一下他办事的时间段而已。” 财神重新驱车上路，向刘胜问道：“你今天准备带的人，都是跟你混的？” “不是！通过严裕你也能看出来，我身边其实没什么狠人。” 刘胜在已经出卖了孙毅的情况下，只想尽快抽身，所以实话实说道：“白云矿区虽然是国家级工矿区，但许多大矿人口也多！我今天找的人，都是花钱雇的，一来可以像严裕一样，用过了弃掉方便，二来也是因为这些人不太清楚我的底细，出了事也咬不到我！” 财神莞尔一笑：“你倒是坦诚。” “现在的小傻篮子，都觉得江湖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但它的本质不就是人吃人么？他们看不懂社会，得为自已的错误买单。” 刘胜直白的回应道：“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起来的，也曾把一切都寄托在所谓的大哥身上，现在想想，那不就是把刀柄送到对方手里，拽着他的胳膊往自已身上扎么？” 财神听到刘胜的回答，双手稳稳的负责方向盘：“你的头脑很清晰，也知道自已要的是什么，如果换在几个月前，我或许会给你一个饭碗。” 刘胜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实话会遭人恨。” 财神淡然道：“你这种人，用起来顺手，卖起来也没有心理压力！” “你敢收我，但我可不敢跟你！我出来混是为了钱，但你的钱，一看就不好赚！” 刘胜顿了一下：“我找的七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叫范瑞，是我唯一熟悉的人，你得把他的号码给孙毅发过去。” 财神一边开车，一边翻起了通话记录：“你得先跟他通个电话，我要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 时间分秒流逝，很快到了十点五十五分。 宾馆内，孙毅听到电话响铃，很快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内，传来了一道电子魔音：“城东有条铁路，沿着铁路一直往南走，去乌兰胡同站！” 孙毅起身说道：“朋友，你一直说要跟我交易，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你说的那个人，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这太不江湖了吧？” “我让你跟他通话，你能听出他的声音吗？” 对方慵懒的回应道：“你找他，无外乎是为了查清楚此人背后的老板是谁，照片给了你，交易还有意义吗？” 孙毅顿时皱眉：“你对我们的事情这么熟悉，也是呼市那边过来的吧？” “我是哪来的并不重要，咱们能从彼此手中得到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方开口道：“现在就动身，八十分钟内如果见不到你，交易取消！” “等等！” 孙毅抢在对方挂断电话前，语速很快的说道：“你每次给我打电话，用的都是新号码，我就位之后，该怎么联系你？” “车站西边的公路旁，有一个红砖的公厕，厕所房顶会用砖头压着一个塑料袋，把砖头挪走，我就知道你来了。” 对方扔下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孙毅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沉吟片刻后，拿起外衣向门外走去，同时拨通了刘胜的电话号码：“你到什么地方了？” 刘胜按照财神的吩咐回应道：“城东这边的一个小镇子，估计再有半小时左右，应该就差不多了！” 孙毅催促道：“速度再快点！不用进矿区，直接往乌兰胡同火车站那边赶！” 刘胜下意识的问道：“办事的地点有了？” 孙毅没有回答刘胜的问题：“尽快吧！” 电话结束后不到三分钟，范瑞的电话便给刘胜打了过来：“大胜，刚刚那个孙总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全去客车站那边集合！你什么时候到？” 刘胜不等财神开口，便做出了回应：“我这边在办别的事，也在往那边走！你带着其他人先过去，到了之后给我来条短信！” 财神听着两人的通话内容，也把电话给陆涛打了过去：“你到哪了？” 另外一边，陆涛驾驶着商务车，看着周边的街景回应道：“我已经进城，到了中街转盘！位置挖到了？” “孙毅要出城，位置在乌兰胡同火车站！” 财神补充道：“方向在矿区以南！” “妥！” 陆涛调转方向，继续问道：“你那边的底细摸清楚没有？今晚的事，会不会是给我下的套？” “跟沈城那边不会有关系！” 财神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刘胜，继续道：“但我觉得，今晚这事有人下套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这张网，不像是奔着你来的！” 陆涛瞬间通透：“你是说，马洪斌？” “没错！” 财神一边开车，一边回应道：“我调查到的情况，是有人准备把乔梁卖给孙毅！但是他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能起到的作用很大，我不认为谁卷进这么大的漩涡当中，只是为了赚一笔快钱！” “这种事，即便知道是个坑，马洪斌也得跳！如果让我站在他的角度上，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陆涛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眸子里满是机警：“还是那句话，一切以自已人优先，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接撤！” 财神猛踩了一脚油门：“今晚的水太浑了，在我没到之前，你千万别乱来！” 陆涛抿了下嘴唇：“你也一样！我挺烦那个乔梁，所以这事可办可不办，犯不上因为那些财阀之间的争斗，把咱们搭进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乌兰胡同站，距离白云鄂博站24公里，如今只是一个五等站，但是在高铁尚未投入使用，连快车都少见的年代，却是沿线一个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 晚十二点整，三辆私家车沿着道路，缓缓停在了车站后墙外的街道上。 为首的轿车停下后，刘胜的朋友范瑞推门下车，走到了孙毅那辆加装着后备箱封闭盖板的皮卡车边，开口道：“老板，咱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了，你看下一步要做点什么？” “这里面是枪和子弹，你给 孙毅降下车窗，将一个旅行包递出车外，然后用下巴指了一下路边的公厕：“派一辆车，沿着周围的车道转转，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另外再派两个人，去那个厕所查看一下！” “好嘞！” 范瑞接过沉甸甸的旅行包，想了想又补充道：“老板，虽然咱们没说过今天晚上具体要干什么活，但是看现在的状态，这个活应该也有一定的风险！你自已开一辆车容易出事，要么还是坐我们的车吧？” 孙毅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只需要按照命令办事就够了，其余的事情，全然不用担心，我不想说第二次，能听懂吗？” “明白！” 范瑞顿时没有了交谈下去的兴趣，开始按照孙毅的吩咐，让其他人对周围进行检索，自已刚一坐回车内，刘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范瑞坐在车内检查着刚刚配发的仿六四，接通电话后夹在了耳边：“大胜，你到什么地方了？” 刘胜语气自然的反问道：“我正在往车站那边赶，现场怎么样，没出现什么意外吧？” 范瑞没好气的回应道：“意外没有，但是你找的这个老板，是他妈真难伺候啊！刚刚我看他自已开着一辆车，好心让他跟我一起走，结果他呛了我好几句！如果不是怕他死在这，没人给我结算费用，老子管他？” “这个老板事儿确实多，但钱包也厚！咱们都是奔着钱来的，谁能跟钱过不去啊！” 刘胜笑呵呵的问道：“你们到车站之后，下一步要往哪走啊？” “人家说了，让我多做，少问！” 范瑞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活不是你介绍的么，你自已问呗！” 刘胜无语的回道：“操！我好心带着你赚钱，你奔我使劲干什么！我这不是有事耽误了么，老板心里本身就对我有气，我这时候打电话，不也是挨骂的脑袋吗？” “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让那个傻逼给气到了！” 范瑞听到刘胜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道：“我们在火车站后墙外停着呢！正按照他的吩咐检查道路，这货连公厕都让我们翻一遍，谁还能大半夜出来偷屎啊？” “行，你盯着点，有消息再给我打电话！” 电话另外一边，刘胜挂断电话后，向财神问道：“你都听见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财神驾驶着捷达，行走在偏僻的乡间小路上：“那个火车站，离这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我以前运木材走过这条路，再往前走不到两公里吧！” 刘胜看了一眼外面的路牌，见财神没有停车的意思，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想要直接跟他见面吧？” 财神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孙毅让车队在那周围进行排查，说明还没见到对方，那里很可能只是一个中转的地方，我得摸过去看看，才能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没必要这么冒险，范瑞不是还在队伍里么！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我直接让范瑞告诉我就行了呗！” 刘胜有些心慌的说道：“他们把车停在那边，本就是杯弓蛇影的时候，如果咱们被盯上，我再被认出来的话，事情会很麻烦！” 财神不予理会，继续前行：“他们只有三辆车，孙毅不会这么赌！而且我很担心，你那个朋友很快就失联了！” 刘胜面露疑惑：“失联？” 财神不再回答，加快速度向前方驶去。 车站后侧的路边，孙毅坐在车内，顺着后视镜看见传来的车灯，顿时坐直了身体，但赶来的捷达并未停顿，而是径直沿着道路冲了出去。 孙毅看着路上唯一出现的车辆，拨通了范瑞的号码：“派一辆车跟住他，看他要去什么地方！” …… 另外一边，陆涛等人乘坐两辆私家车，也已经离开了矿区，但是并未长驱直入，而是停在了距离火车站五公里外的村子里。 车内，陆涛将子弹上膛，对其他人说道：“咱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有人要利用乔梁进行一场交易，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把乔梁给抢回来！办事的时候两人一组，如果有人受伤，或者但凡察觉到情况不对，不用进行汇报，直接撤离！” 关磊听到陆涛的一番话，皱眉道：“哥，现在集团内部的局势已经基本明朗了，宝姐退居二线，马洪斌掌控全局！他始终在尝试搭上京城的关系，所以这个乔梁应该很重要才对啊！”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想说什么？” “马洪斌和明珠的势力范围都不在这边，而宝姐家的牧场，距离此地并不算远，虽然这里谈不上是她的主场，但她在这边还是有优势的。” 关磊试探着分析道：“咱们先不说乔梁是谁抓的，但如果把绑匪换成我，我绝对会带他离开本地，换个地方去交易，没必要在牧区那边出事之后，还在附近交易，这不合常理啊！” 小威插嘴道道：“这也不是没道理，你不是说了么，呼市那边是马洪斌和明珠的势力范围，把人带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交易，事情会更麻烦！” 关磊随口回道：“为什么离开包头，就要去呼市呢？我也可以把人带到别的城市，让他们过去领人啊！” 关于今天晚上的事，陆涛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听到关磊的话，却倏然皱起了眉头。 在赶来此地之前，他已经隐约猜测到，今天晚上这个局，是奔着马洪斌来的。 可是却始终忽略了，如果马洪斌出事，谁才是最有利的赢家。 第五百二十章 瑾龙乱不乱，涛哥说的算 佛家有个词语，叫做顿悟。 大概的意思就是很多人修行了许多年，某个困扰他半生的问题，在那么一刹那，忽然就变得清醒了起来。 此刻的陆涛，就有这样的感觉。 今天晚上这场交易是个圈套，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剑锋已经直指马洪斌。 可既然是带有目的的一件事，那么背后自然会有操控交易的一双手。 这双手的主人会是谁呢？ 原本在陆涛的选项当中，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始终在与马洪斌争权夺利的明珠。 一旦他能除掉孙毅，不仅断了马洪斌的臂膀，也会让他在董事会里面失去一张永远不会叛变的选票。 但这么一来，同样也会彻底点燃马洪斌的怒火，让双方陷入无休止的争斗当中。 与其跟撕破脸比起来，如果能够除掉乔梁，让马洪斌和宝姐内讧，或者干脆自已通过乔梁，去搭京城的关系，似乎都要比直接亮刀子强多了。 可如果把这双黑手的主人，想象成为宝姐呢？ 她回草原过年，本就是为了掩盖乔梁来访的一个借口，而这么隐秘的一件事，搞到最后却是四处漏风，弄得人尽皆知不说，还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如果今晚明珠和马洪斌的人都到了，因为抢夺乔梁而引发恶战，并且乔梁在死在这里的话，会是什么结果呢？ 到时候不仅整个集团会掀起惊涛骇浪，双方的行为更会引发京城那些大人物的不满。 这相当于只是在鱼缸外面看游鱼的他们，却忽然被跳出来的鱼攻击了，哪怕咬死的只是他们的狗，也足够让人恼火了。 这种结果会给宝姐带来什么影响呢？ 如今的她，已经退居毫无实权的副总裁职位，即便双方真的掀起斗争，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虽然没保护好乔梁，是她的责任，可是集团如果真乱起来，对于那两只互咬的疯狗来说，连一个乔梁都保不住，可以任人摆布的宝姐，似乎已经成为了那些大人物们制作傀儡的最佳人员。 陆涛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已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将宝姐看做一个弱势的女人，将她所做的一切都看作是自保的手段。 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个女人本身没有力量，便是一种最大的力量。 她既然可以利用自已，与马洪斌之间形成一种平衡，为什么就不能借更强大的力量，来镇压集团的这场风波呢？ 半晌后，陆涛失神的嘀咕道：“……会是她吗？” …… 火车站那边，范瑞派人跟着财神的车走出一段距离后，打着电话走到了孙毅的车边：“老板，过去的那辆车已经开出去一公里了，始终没有停车的意思，看起来就是路过的。” “我知道了，让他们撤回来吧。” 孙毅闻言，将一个手提袋递给了范瑞：“这里面是调好频道的对讲机，你拿那部蓝色的，把所有人的手机全都收上来！” “能不能让他们直接关机？” 范瑞提醒道：“咱们的队伍是临时拼凑的，不少人还是第一次来这边，万一出问题跑散了，离开了对讲机的信号范围，再想联络就难了！” 孙毅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必要，我后备箱里有现金，你去拿钱，每人发一万，够他们买新手机了吧？至于人员方面，如果跑散了，也没有联络的必要了！” “可以！” 孙毅听说有钱拿，也没再坚持。 孙毅坐在车内点燃一支烟，拨通了刘胜的电话号码：“你到什么位置了？怎么还没到？” 刘胜很快做出了回应：“我已经出矿区了，再有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到了！” 孙毅沉声道：“你到了之后，开车在火车站西墙外的公厕前等我，如果两小时后我没有跟你联系，也没有去的话，就可以撤了！” 刘胜闻言愣住：“孙总，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带我一起办事啊？” “时间太紧，等不了你了，就先这样！” 孙毅挂断刘胜的电话后，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势力的人，这才走到公厕旁边，拿掉了房顶压着塑料袋的砖头。 不到半分钟的工夫，便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公厕左边是一片荒草地，沿着草地一直往里面开，能看见一条小路，顺着那条小路照直走！” 孙毅见对方这么快做出反应，盯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黑暗，沉声道：“你要的只是钱，既然我已经把钱带来了，直接交人不好吗？” 对方态度坚决的回应道：“你怕，我心里也没底！但既然是你求着我要人，自然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孙毅叹了口气：“沿着那条路，要走多久？” 对方倒是没绕弯子：“你可以在沿途看见一个废弃的铁道口，沿着铁路边的小路往山上开，我在一个废弃的货运中转站等你。” “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但你如果一味的绕弯子，恐怕我们的合作会很不愉快。” 孙毅威胁了对方一句，随后按响了车喇叭，率先驾驶着车辆向公厕旁的草地开了过去，但入目所及，并未在上面看见轮胎压过的痕迹。 前方一公里外，停在路边的捷达轿车内，刘胜听到电话里的提示音，对财神开口道：“你猜对了，范瑞的电话的确打不通了。” 财神没有回应，而是将车辆掉头，同时把电话给陆涛拨了过去：“位置大概确定了，办事的地点绝对是在火车站西边，你开车往前趟吧！” “好！” 陆涛微微将车提速，迅速向着村庄外面驶去，补充道：“我刚刚琢磨了一下，感觉今天晚上这事，乔梁肯定是个饵，但要钓的人却不仅仅只有马洪斌那一伙，所以即便乔梁不在，咱们也得插一脚，我得试试水！” 财神聪明如斯，听陆涛这么一说，便猜到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果这事真跟你想的一样，结局对那个女人是有好处的！” 陆涛微微眯眼，铿锵有力的回应道：“可是对我没好处！瑾龙集团早晚会乱起来，但什么时候乱，想要怎么乱，必须得由我说的算！” 第五百二十一章 钱货两讫 孙毅在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之后，便按照对方指明的方向，率先向着废弃车站所在的方向赶去。 十分钟后，陆涛那边的两辆车率先赶到现场。 副驾驶的关磊隔窗望去，看见野地积雪上的轮胎印记，伸手指向了对面的树林：“哥，轮胎印记是奔着那边去的，人会不会进了林子？” “看这样，他们去的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啊！” 小威坐直了身体：“把车停在路边，我步行过去看一眼，你们等我消息！” 陆涛闻言，直接转动方向盘，向那边追了过去：“所有人子弹上膛，今晚的事，明着办！” “硬来？” 关磊抽出手枪，对陆涛提醒道：“咱们过来是为了救人的，如果把动静闹大，这事不就办砸了吗？” “今天晚上，人可以救不到，但必须把水搅浑！这场交易，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陆涛行驶在颠簸的开阔地上，目光深邃：“如果双方真的是为了换人来的，即便现场乱了，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保人！如果这里本身是个套，能不能见到乔梁还是两说呢！” 关磊听到陆涛的回答，心中疑云密布：“哥，你刚刚究竟是跟谁通的电话？” 陆涛敷衍道：“宝姐那边打来的。” …… 与此同时，孙毅按照对方给出的方向，已经找到了废弃的铁道交通岗，观察了一下地势后，沿着铁道边的小路，径直向着左侧的山坡拐了进去。 这一路走来，孙毅始终在观察着沿途的道路。 此刻他行走的这条小路上，还覆盖着一层尚未融化的积雪，上面并没有轮胎印记，只能依稀的看见一些脚印。 今晚的交易如此诡异，始终让孙毅心弦紧绷，他不相信对方会步行上山，既然面前的道路上没有轮胎印，只能说明这座山上还有其他上山的路，而选在这里交易，对方明显是经过详细侦察的。 车灯在黑暗中摇曳，很快便照亮了半山腰的一小片建筑。 从路边已经被风雨侵蚀的水泥路牌，还有路边的空场与废墟来看，这里应该就是约好的废弃车站了。 孙毅看见前方的建筑群，拿起了手边的对讲机：“所有人注意，咱们已经到了交易地点了！都给我打起精神，在我没有发话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开枪！” “嗡！” 语罢，三辆车加快速度，开到了废弃的火车站前方。 白云矿区虽然成立在建国后，但是在百年前已经有开采活动了，像这种废弃的货运火车站，县域内还有许多。 “吱嘎！” 孙毅将车停在火车站前方，推门站到了车下，范瑞等人见状，也纷纷围上来，护卫在了他的身边。 冷风呼啸，周围那些颇具年代感的废楼，宛若鬼城一般，漆黑的门窗也好似血盆大口，想要将人吞噬，令人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孙毅摸了摸腰间的手枪，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大声吼道：“朋友，地方是你选的，交易时间是你定的，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站在了这里，没必要继续装神弄鬼了吧？” “腾腾！” 随着孙毅的喊话声传出，周围忽然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响。 紧接着，数辆摩托车从周围的暗巷出现，交织的车灯为前方的开阔地提供了照明。 “拔枪！” 范瑞看见忽然出现的车队，顿时举枪指向了前方一辆车上的骑手。 很快，一辆摩托车便停在了众人面前，戴着头盔的骑手翻身下车，掀开头盔面罩，露出了这么远，失礼了！” 孙毅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并未如同身边人一样慌乱，语气平稳的说道：“假模假式没意思，咱们不是朋友，我来这里也是为了交易！钱已经带来了，你把人交出来，咱们两清，各自离去！” 骑手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不过，我要先验钱！” 孙毅指向了自已的皮卡车：“可以，钱在车里！” 骑手摇头：“拿下来。” 孙毅吐出一口烟雾：“人呢？” 骑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一辆摩托车调转车头，将车灯对准了废弃的候车室。 车灯之下，一道脸上缠着绷带的身影，被另外两名骑手架出了门外。 孙毅看着连模样都认不出来的人，眉头紧锁：“就是他？” “我们抓到的时候，他满脸是伤，简单包扎了一下。” 骑手在解释的同时，对那边喊道：“喂，呼市的朋友接你来了，不说些什么吗？” 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乔梁，听到骑手喊话后，强行打起精神，大声吼道：“喂！我是京城闫家的人！你是瑾龙集团的人对不对？我不管你是谁的人，只要能把我带走，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孙毅皱眉：“闫家？哪个闫家？” 乔梁快速解释道：“就是工业……” “嘭！” 架着他的骑手愤然一拳，让孙毅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你他妈话多了！要么我给你整几个菜，你们俩边喝边聊呢？” “嘶！” 乔梁倒吸冷气，身体微微发软：“你给我带走吧，这些人太他妈野蛮了！” 带队骑手对孙毅笑了笑：“孙总，人你已经见到了，可以交易了吧？” “可以，但钱必须在车上验！” 孙毅依然寸步不让：“我既然能来这里见你，而你又能想到跟我交易，说明咱们都知道他的重要性，你验完钱，我问他几个不影响交易的问题，只要证明了他的身份，咱们钱货两讫，各走一边！你来了这么多人过来，应该不怕我黑吃黑吧？” “当然。” 骑手闻言，径直向前方走去，同时指着乔梁高声喊道：“一分钟后，如果我没下车，他和这里的其他人，一个都不用留！” 孙毅并未在乎骑手的威胁，转身走到车边，坐回主驾驶之后，将后备箱的一个手提箱递了过去：“里面是八十万现金，还有价值一百三十万的黄金，我已经把折现的费用给你算进去了！” “讲究！” 骑手坐在副驾驶咧嘴一笑，将旅行箱放在腿上打开，用验钞笔抽查起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枪响废弃车站 废弃火车站前方的广场，摩托车和私家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白毛风在灯光下摇曳。 皮卡车内，孙毅见骑手在认真的检查着手提箱里的现金，将手伸向了后排座椅。 “别动！” 骑手察觉到孙毅的异动，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支手枪：“怎么着，我还没下车呢，就想要黑吃黑啊？” “别误会，真要黑你，我也不会亲自动手。” 孙毅手里的动作没停，再度从后座拎过来了一个烫绒布的袋子，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项链、手镯、戒指等金饰：“你们要的钱太急了，所以很大一部分资金，都是刷卡买的金饰！而我在买黄金的时候，多买了一部分，这里面的东西，具体价值我没算过，但转手卖出去，至少有三十万打底！” 骑手看见孙毅的动作，又看了一眼袋子里的金光，目光玩味的看着他：“怎么个意思？怕我们赚的少，还想多给点啊？” “这些黄金不是赎人的，而是给你的。” 孙毅看着骑手，目光暧昧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来办这件事，后面肯定有老板撑着，我不求别的，你正常把钱带走，我这些东西，只换你一句话，我想知道……” “打住！” 骑手确定手提箱里的现金没有问题，又检查了一下黄金，随后扣上了箱子：“你说得对，咱们今晚的交集，仅限于这场交易！你有你的诉求，我也有我的底线，我把钱带走，你把人领走，这事就算完了！至于其他的，不该问的你别问，不该说的我也不说，这样大家都省得麻烦，你说呢？” 孙毅见此人对于自已给出的利益不为所动，意识到自已低估了对方的组织架构，便终止了这个话题：“也罢，既然你已经把钱收了，我是不是可以把钱领走了？” “当然！合作愉快！” 骑手推开车门，拎着旅行包站到了车下，对押着乔梁的人摆手道：“交易结束，把人给他，准备撤了！” 车边，范瑞见孙毅摆手，也带着两名青年迈步上前，准备把人接过来。 就在这时，后面的山路上，再度传来了一阵灯光。 “你的人？” “跟你来的？” 孙毅和骑手看见这阵灯光，同时向对方提出了一个问题。 骑手看见孙毅的目光，猛地举起了手里的枪：“他妈的，你玩我！” “朋友，别冲动！” 孙毅面对骑手的枪口，顿时抬起手掌，示意自已没有恶意：“上山的人，肯定跟我没关系，如果我要搞鬼，不会在给钱之后耍猫儿腻！而且你既然能找到我，应该也能清楚，你要的这二百万，对我而言不算大钱，我既然来了，比你更希望交易顺利，明白吗？” 骑手听到孙毅的回应，看着越来越近的车灯，举着枪向后退去：“人给他，走！” 话音落，骑手的同伴推开乔梁，一同向最近的摩托车跑去。 孙毅见对方离去，快步跑到了乔梁面前，语速很快的问道：“我问你，你真是京城来的人吗？” 乔梁这几天没少遭罪，看着面前的孙毅，同样满眼惊恐：“你是瑾龙集团的人对不对？你老板是谁？宝总还是其他人？” 孙毅看着满脸绷带的乔梁，沉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从哪来的？在什么地方被抓的？” 乔梁全然没有理会孙毅的问题，眼中写满了求生欲：“带我走！快带我走！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留了！” 孙毅之前并未见过乔梁，也在担心远处的车辆是对方在自已这诓钱的一个圈套，抽枪顶在了桥梁的头上：“你他妈先回答我的问题！” 乔梁看着孙毅狰狞的面孔，带着哭腔喊道：“别！别别别！我是京城来的，我老板是京城闫家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已是在什么地方被抓的，这趟草原，我他妈就不该来！” 孙毅听到这个回应，外加乔梁略带京味的口音，也算信了几分，对其他人摆手道：“是办妥了，都上车，沿着那些摩托车离开的道路走！” “嗡！” 与此同时，陆涛已经驱车赶到了火车站广场边缘，看见站在车边的孙毅，还有虽然脸上裹着绷带，但是能通过身材和衣着判断出来的乔梁，不由得精神一震：“找到了，准备抢人！” 孙毅见远处的几辆车速度不减的冲了过来，大声喊道：“他妈的，把人给我拦住！” “砰砰砰！” 范瑞等人听到喊声，纷纷举起手枪，对着陆涛那边的车队疯狂扣动扳机。 “吱嘎！” 陆涛听到子弹打在车上的声响，猛地拽了一把方向盘，把车藏在了一堵断墙后侧：“都下车，把人抢回来！” “砰砰！” 前方的枪声还在继续，后面的车辆躲闪不及，猛地撞在了一边的电线杆上。 “砰砰！” 陆涛隔着断墙，向前方的人群开了两枪，趁着人群轰散，快步跑到了另一台车边，拽开车门喊道：“怎么样？伤到了没有？” “呃！啊……” 高琪被安全带固定在主驾驶位置，捂着肩膀，脸色惨白的开口道：“我被打中了，半边身体都没有知觉！” “没伤到要害，别害怕！” 陆涛知道高琪没参与过这种枪战，对副驾驶的忠南乐说道：“车里不安全，搭把手，把他扶到 在双方混战的同时，关磊看见孙毅将乔梁拽到皮卡车上迅速逃离，大声吼道：“哥，对方要跑！” “砰砰！” 陆涛甩手向着那边打出两枪，迈步向自已的车跑去：“压住他们，我去追！” 千钧一发之际，关磊来不及多想，抢先一步跑到车边，坐在了正驾驶的位置：“我跟你一起！” “砰！” 小威看见两人的动作，一枪将对方一人放倒，咆哮道：“涛哥，咱们的车不防弹，你别冲动！” “腾腾！” 小威话音未落，范瑞等人身后忽然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轰！” 爆炸接踵而至，冲击波瞬间掀翻数人，其他人也被这个变故吓到，纷纷躲藏起来。 “嗡！” 陆涛抓住机会，将车辆从断墙后倒出来，速度极快的向孙毅那边追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三章 缺了一伙人 废弃车站前方，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为陆涛争取到了冲过空场的时间。 范瑞看着身边被冲击波掀翻的同伴，对着冲过来的汽车怒吼道：“把车拦住，咱们的尾款还没拿到，这时候让车跑了，全他妈白玩！” 骚乱的人群听见这话，纷纷举枪瞄准了陆涛的车辆。 “砰砰砰！” 枪声再度响起，二友丢掉摩托车，躲在众人身后的黑暗处，开始举枪逐一点名。 精准而至的子弹，很快打碎了范瑞等人的英雄梦，随着再度有人倒下，其余人斗志全无，纷纷找起了掩护。 断墙后侧，小威看着相反方向闪动的枪火，诧异的向金锐问道：“这枪打的也太准了！咱们这边还有谁来？难道是泰哥放出来了？” 金锐对此同样一头雾水，见陆涛已经驱车冲过了开阔地，再度举枪射击：“管他呢！先把人压住再说！” 枪声再起，本就被打乱队形的范瑞等人，听到枪声后压根没有露头，全都躲在掩体后面当起了鸵鸟。 二友见陆涛脱险，迅速扶起在矿区偷来的摩托车，压着颠簸的路面，冲向了黑暗之中。 …… 摩托车手们离开的方向，是山里的另外一条道路，孙毅接上乔梁之后，便驾驶着皮卡，沿着这个方向冲了出去。 颠簸的皮卡车内，乔梁看着孙毅的侧脸，开口问道：“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你来救我，是我老板派你来的吗？” 孙毅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上，看着远处已经逐渐消失的摩托车尾灯，思考了一下，安慰道：“现在想要你命的人很多，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我，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因为只有你活着，对我才是最有利的，明白了吗？” “好！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什么都听你的，这里的人太他妈野蛮了！” 乔梁这几天被关押的已经没了脾气，谄媚的问道：“你看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孙毅看见后视镜里出现的灯光，呵斥道：“你能把嘴闭上，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陆涛跟孙毅离开的时间，只差了不到半分钟，在猛踩油门的情况下，很快便追上了孙毅的车。 孙毅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车灯，向乔梁问道：“你会开枪吗？” 乔梁连连点头：“会！我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射击俱乐部！” 孙毅闻言，直接抽出手枪递了过去：“拿着，打后面的车！” “不行！我不能对着人开枪！” 乔梁看见孙毅手里的武器，条件反射的身体后仰：“国内禁枪，开枪是犯法的！” 孙毅难以置信的骂道：“妈的！命都快没了，你还跟我讲法律？” “我的身份，注定了我不能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乔梁的眼中写满了警惕：“我身上的任何污点，都会影响到我后面的老板，更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来这边，只是谈生意的，任何江湖纠纷，都与我无关！” “你他妈的……” 孙毅听到乔梁的回应，气的牙根发痒，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继续驾车狂飙，他心里清楚，乔梁的话都是托词，真正的想法，就是怕有人拖他下水，再去给他下套。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一条只能容纳单车通行的小路，两侧尽是沟沟坎坎，很难找到超车的机会。 关磊两次试图超车，都被孙毅堵住去路，有些急眼的喊道：“哥，开枪干他！” “这枪不能开！” 陆涛握着手枪，眉头紧锁：“前面的车里坐着孙毅，一旦对他开枪，我跟马洪斌之间的关系就破裂了！” 关磊不以为然的说道：“咱们来抓人，本身不就是为了宝姐吗？马洪斌那个老王八蛋阴险狡诈，既然决定撕破脸，还在意他干什么！” “你说得对，双方迟早得撕破脸，但绝对不该是在今天！何况赵泰还在他手里握着呢！乔梁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而已，他对集团的未来有影响，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今晚这事，不就成为死局了吗？” 关磊皱眉说道：“继续追下去，你怕孙毅认出你，可咱们如果放弃，这几天就全都白忙了！” 陆涛看着前方的皮卡车，眉头紧锁：“今晚这事，来的人不对啊！怎么只有咱们一边在抓人呢？” 关磊之前就跟陆涛聊过这个话题，很清楚陆涛指的人是谁：“你是说，明珠的人没到？” “太他妈怪了！” 陆涛沉吟片刻，低头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然后降下了车窗：“准备抓人！” 关磊微微一怔：“你不是说，乔梁不重要吗？真要抢人，必须得杀孙毅！” “砰砰！” 陆涛甩手两枪，打在了前方车辆的后备箱上：“乔梁可以交出去，但不能是被孙毅轻易带走的！撞他！” “坐稳了！” 关磊虽然没想通陆涛话里的意思，但却不假思索的加大了油门。 “咣！” 车辆提提速后，粗暴的撞在了皮卡的车尾，但这个皮卡的后车厢明显加了配重，两车撞击过后，前面的车纹丝未动，反倒是后车引擎盖严重变了形状。 皮卡车内，孙毅遭到后车的撞击，顿时将身体转回去，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关磊为了躲避子弹，只能将车辆向右偏移，发现前方路段是一个土坡，下意识的进行了减速。 皮卡副驾驶位置，乔梁见孙毅在向后方射击，而车辆冲上土坡后，前方已经没有道路，而是一片树林，眼见皮卡车径直撞向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树，顿时拽了一把方向盘：“小心！” “吱嘎！” 皮卡车的减震发出酸牙的声响，凭借冲下土坡的惯性，避开前方粗大的树木以后，连续撞断了不少纤细的树木，得到一定的缓冲之后，最终卡在两棵树木之间，被拦截下来。 “吱嘎！” 树林外面，关磊见皮卡车失控冲进树林，一脚刹车停在了原地：“哥，怎么弄？” 陆涛听见树林内的响动，手枪斜指地面，一马当先的向树林内跑去：“先把人扣下，后面随机应变！” 第五百二十四章 江湖如戏，全靠演技 无名荒山的树林内，皮卡车在冲撞的惯性之下，被夹在两棵树木之间，正副驾驶的车门均被卡死。 孙毅甩了甩头，推了一下副驾驶的乔梁：“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乔梁双手抓着安全带，摇头道：“我没事！” “下车，快点！” 孙毅见乔梁无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很快移动到后排，下车后打开了后备箱的车门，开始拖拽里面的一辆山地摩托车：“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哎，来了！” 乔梁虽然不认识孙毅，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跑过去一起帮忙拽起了摩托车。 孙毅之所以开一辆皮卡过来，就是为了拉这辆以防万一的摩托车。 这个小型摩托车的大部分配件，包括油箱都是塑料件，整车加满油的情况下，还不到八十公斤，两人很快将车拽到了车下。 孙毅将车把扶正，跨步坐了上去，拧动了钥匙门：“上来，快！” “腾腾！” 摩托车启动的声音，霎时间在树林中传开。 树林边缘，正跟在陆涛身边往里跑的关磊，看见远处皮卡车边亮着灯的摩托车，还有往正在上车的乔梁，脚步一顿：“妈的！要操蛋！” “砰！” 没等陆涛答话，一声枪响忽然在侧面传出，刚刚起步的山地摩托车前轮爆胎，应声倒地。 “砰砰砰！” 陆涛看见摩托倒下，心中瞬间托底，对着响枪的位置连开三枪，一边跑一边对关磊说道：“过去救人，但只要胡乱开枪就可可以，千万别伤人！” 关磊看着树林那边反击的枪火，这下子是真懵了：“哥，这什么情况啊？” 陆涛语速很快的回应道：“二友和财神回来了！咱们俩上去救孙毅，他们负责将乔梁抢走，这样一来，两边都能给个交代！” 关磊神色一喜：“二哥回来了？” “砰砰！” 就在这时，倒地的孙毅也躲在皮卡车旁边，向这边连续进行射击。 陆涛听见流弹划过的声响，顿时躲在一棵树后，按着关磊的肩膀让他压低了身体：“你在这拖住，我绕过去！” 关磊随手打出两枪：“你小心！” 皮卡车边，乔梁听到子弹打在车上的声响，呼吸急促的看向了孙毅：“怎么又来人了？咱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孙毅在两侧有人夹击的情况下，带着乔梁就准备往后跑：“妈的！这些人咬的太死了，车没了，只能往外跑！到了外面，会有人接应咱们！” “砰！” 二友卡在另外一边，一枪打在车身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砰砰！” 孙毅反手向二友的方向盲射两枪，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被卡在山里出不去了！上山！” 在孙毅喊话的同时，陆涛已经绕到了侧面，顺着倒下摩托车的灯光，看见孙毅的背影后，思考了不到一秒钟，直接举起了枪。 “砰！” 枪声响起，孙毅的腿部顿时飚出一道血线。 “啊！” 孙毅感受到腿部的剧痛，顿时身弓如虾，下意识的转头。 陆涛抓住孙毅中弹的间隙，猛地冲出树林，单膝压住他持枪的手臂，手枪直接顶在了孙毅的脑门上。 “我操！” 乔梁看见这一幕，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孙毅倒在地上，看见占据大半视线的手枪，霎时间心如死灰，但是凭借微弱的灯光，看清持枪人的面孔后，倏然睁大了双眼。 “是你？” 陆涛迎上孙毅的目光，同样露出了一个极为震惊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 孙毅听到陆涛的问题，同样额头冒汗：“你他妈的出卖我们！” 陆涛拿出堪比影帝的演技，眼中满是茫然与疑惑：“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出卖你干什么！何况如果我真出卖了你，现在你的脑袋早就该开花了！我是接到吴凯的消息，来这边救人的！” 乔梁认出陆涛，听见两人的对话后，眉头紧锁：“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你们俩究竟是不是一伙的？” “砰！” 恰在此时，二友再度向这边打来了一枪。 “砰砰！” 陆涛躲在掩体后侧，迅速做出反击，然后看向了乔梁：“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孙毅等陆涛移开身体，手枪瞬间顶在了他的胸口上：“你他妈的究竟在搞什么鬼？” “今天晚上的事，你们完全可以提前打电话通知我，那样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陆涛面对孙毅的胁迫，脸色阴沉的质问道：“现在还有人盯着乔梁，你觉得跟其他人比起来，我们谁更可信？如果我真要抢人，你有用枪指着我的机会吗？一起走，我把人给你，足以自证清白！” 孙毅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并不想当着乔梁的面谈这些，最终收起手枪，被陆涛扶起来，向着皮卡车另外一侧移动过去。 陆涛跟乔梁一起，扶着孙毅迅速撤离，对后方喊道：“小磊，你留下断后！” “走你们的！” 关磊见孙毅已经上钩，将枪口斜指向天际，直接清空了弹夹。 孙毅听到身后的枪声，强忍着腿部的剧痛，向陆涛问道：“你这边有人接应吗？” “我是接到电话来这边的，原本今晚的事，应该是吴凯带队，但我来的时候他还没到，所以我只能自已动手！” 陆涛摇头道：“我的人都被拦住了，没有任何后援！” 乔梁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神忽然变得警惕了起来：“等等！你们两个不是一伙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一起的！但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 陆涛看着乔梁说道：“我送你们俩出林子，然后负责挡住后面的人，你只管安心的跟他走，他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孙毅听到陆涛的话，警惕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今天晚上，他用刘胜的人，除了保密之外，也是在用他们当炮灰，自已的几个亲信，始终都守在外围。 只要出了这片林子，等他的人到场，即便陆涛真要耍什么花招，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嗵！” 正当孙毅失神的瞬间，一道枪声，再度从前方传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令人震惊的意外发现 树林内，前方突如其来的枪声，将孙毅吓得身躯一震：“刚刚林子里的人一直没往上冲，会不会就是为了把咱们给逼出去？” “不管这些，先走再说！上来，我背你！” 陆涛同样面露紧张神色，弯腰准备将孙毅背在身上，同时做好了抛弃乔梁的准备。 在追击孙毅之前，他的短信是给财神发的。 陆涛的计划很简单，出面救下孙毅，然后让财神把乔梁抢走，这么一来，他对双方就算是都有了交代，还能找机会把抢走乔梁的事情，推到明珠那边去。 接下来，只要财神抵近，陆涛就可以假借枪战为由，带着孙毅离开，同时与乔梁拉开距离，把他丢给财神。 “砰砰砰！” 还没等陆涛把孙毅背起来，身后的树林当中，再度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而且树林外面也亮起了大片的手电光芒。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涛一瞬间眉头紧锁。 情况不对。 他这边的后援，只有财神和二友两人，但是现在的枪声与光芒，已经说明外面来的远不止两个人了。 没等陆涛想通关节，之前那个跟孙毅交易的骑手，已经在外面进行喊话了：“孙总，前面的路给你铺好了，你们尽管走！” 陆涛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呼吸一滞：“来的是什么人？” 孙毅面色一喜：“刚刚跟我交易的，就是他们！出林子，快！” “不行，咱们不能过去！” 陆涛听到孙毅的回应，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闪过了一抹烦躁，背着他向后退去：“这些人不可信！” 孙毅挣扎了一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已经把人给我了！如果不是你搅局，我已经走了！” “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缺了一伙人吗？连我都能找到你们，那边怎么可能找不到！” 陆涛沉声道：“万一这是他们想看鹬蚌相争，你觉得咱们还能走掉吗？你也说了，林子里的人是为了把咱们赶出去，不是吗？” 虽然陆涛没说名字，但孙毅很清楚，他指的就是明珠。 在被二友枪声误导的情况下，孙毅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听你的，换个方向走！” 两人在交谈之间，陆涛背起孙毅就要走，但这时却忽然有一道手电光芒，从后面的树林中穿出，照在了几人身上。 陆涛被手电一晃，反应极快的对着光源举起了枪：“什么人？” 前方戴着头灯的人微微侧目，将光芒照向了关磊的脸颊：“别乱动，不然这个朋友，可能会脑袋开花！” “砰砰！” 这时，二友所在的方向再度传来枪声，明显是被人给拦住了。 陆涛见关磊被一名壮汉用手臂勒住脖子，而且用枪顶住太阳穴，怒目圆睁：“你他妈把人给我放了！” “哗啦啦！” 后方干枯的树枝一阵晃动，与孙毅交易的那批骑手悉数涌来，纷纷举枪：“都别动！” 孙毅趴在陆涛背上，同样举枪指向了那些人：“他妈的，你们还真的有问题！” “孙总，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说过，既然这是一场交易，自然得保证有始有终，我们是过来帮忙的，不是捣乱的！” 带头骑手指向了乔梁：“你，把孙总接过去，你们可以走了！” 孙毅一头雾水：“你们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 “话还不够清楚吗？你给了钱，我们让你把人带走，也免得砸了招牌！” 挟持关磊的壮汉催促道：“我们的人会送你下山，出林子，速度快！” 孙毅并不相信这伙来路不明的人，警惕的看着前方的壮汉：“你先把人放了，我们是一起的！” “我说了，我收钱，你收人！这后面的恩怨我们不管，既然钱是你出的，我们只会让你带人离开！” 壮汉顿了一下：“当然了，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你走之后，他们会平安的！” 乔梁看着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颤抖的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一名骑手耐不住性子，举起手枪催促道：“别他妈废话！你觉得自已还有的选择吗？” “别！别开枪！” 乔梁看见对方的动作，连忙将陆涛背上的孙毅接了过去。 陆涛看着眼前出现的变故，虽然心中不满，但碍于关磊受制，也只能保持冷静，对壮汉说道：“朋友，你刚刚说自已是为了求财！现在钱你已经拿到了，而我又没有断你的财路，如果你伤到了我的人，这事情可就变味了！” 随着乔梁接管孙毅，其他的骑手很快便护着两人退出了林子，那戴着头灯的壮汉，也将脸颊隐藏在黑暗中，沉声道：“如果我想杀人，你现在已经死了！听我指挥，把弹夹退了，丢进树林！” 陆涛看着被挟持的关磊，毫不犹豫的退下弹夹，丢进了黑暗当中，同时对天扣动扳机，保证枪膛内没有顶弹，把枪丢在了脚下：“可以了吗？” 壮汉勒着关磊的脖子，缓缓后退：“给我的人一些时间，等他们退出树林，你们就安全了！” 陆涛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关磊身上，但是在壮汉后退的同时，勒着关磊脖子的衣袖也收缩了一块，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身。 那是一条栩栩如生的蜈蚣，口器张开，密密麻麻的步足令人望而生畏。 手臂上的蜈蚣纹身！ 陆涛看见壮汉手臂上的图案，瞬间便联想到了在周瑾龙遇刺一事当中，幸存司机对于那名凶手的描述。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他的了解，周瑾龙生前性格谨慎，身边高手众多，遭遇多次袭击都能安然无恙，直至折在了阿三手里。 虽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但阿三一伙能干掉周瑾龙，恐怕也不全是运气使然。 当初陆涛刚进入集团，替宝姐跟肖剑锋谈合作的时候，就曾抓过这伙人，不过只抓到了阿三的副手舒特，让他给跑了。 倘若面前的这个壮汉，真就是那个逃离的阿三，说明他根本就没躲起来，而是一直在盯着瑾龙集团。 这么一个出手就杀人的疯子，至今仍旧没有抽身，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 救命的电话 树林内，陆涛依稀猜到壮汉的身份后，情绪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如果自已面前站的，真是那条杀掉了周瑾龙的疯狗，天晓得他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万一这王八蛋对自已和关磊开了枪，他下去都不知道怎么跟关帅交代。 这种紧张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壮汉挟持着关磊，等待了还不到一分钟，便把他推了出去，用枪指着两人，迅速向后退去：“离开之后，原路返回，别再跟了！否则我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陆涛眼看着壮汉退回树林，快步向自已丢枪的位置赶去：“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都不知道这混蛋是什么时候靠近我的！当时他们冲上来了好几个人，我被按住了，但相反方向的二哥察觉到了不对，开枪引开了几个人，紧接着我就被按住了！” 关磊顿了一下：“我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没让人收拾的这么狠过，这王八蛋绝对是个练家子，出手跟他妈点穴似的，一拳下来，疼得我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陆涛返回刚刚的位置，刚把枪捡起来，口袋里的手机便传来了震动。 他看见财神打来电话，迅速按下了接听：“财神哥？” 财神语速很快的说道：“二友已经把人甩开了，刚刚一直在暗中护着你，见你没有危险，已经出来跟我集合了！我在林子外面盯住了他们的车队，看见了你要找的乔梁。” 陆涛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还要干啊！” 财神语气平稳的回应道：“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不过这边有条下山的小路，我埋了炸药，拦截车队没问题！今天晚上的场面有点乱，我们顾不上你，你先走！我绝对把人给你带回去！” 陆涛在疑似阿三的蜈蚣纹身男子出现后，右眼皮跳个不停：“财神哥，你听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而且来的人也不对，这事风险太大，咱们……”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走我这条路，成败比生死更重要，何况有些事，不把命押上，是没资格入场的！咱们不是一道，你理解不了！” 财神全然没将陆涛的担心放在心头：“你只管走，等我消息！” 陆涛本欲再劝，但财神直接挂断了电话，正当他准备回拨号码的时候，宝姐的号码却优先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后，没等陆涛开口，宝姐便语气急促的问道：“你是不是在白云矿区那边的一座山上？” 陆涛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宝姐没有解释，而是催促道：“你听我说，带上你所有的人，立刻下山，丝毫不要停留！” 陆涛在办事之前，并未向宝姐泄露过行踪，所以这个突如其来的通话，让他眉头紧锁：“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宝姐并未回答陆涛的问题，语气严肃的说道：“今晚上山的人里面，有警方的线人，警察马上就要搜山，当地武警已经备勤了！那边是个圈套，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我在那边没有关系，枪声一响，我绝对保不住你！” 陆涛精神一震：“消息准吗？” 宝姐反问道：“你说呢？” 陆涛想到财神那边的情况，沉声道：“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把乔梁带走了！” “对我来说，你比孙毅重要，乔梁没了，京城还有其他的线可以联络！何况乔梁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真把他抢回来，反而是我的麻烦！你如果在矿区出事，我的手绝对伸不到那么远去捞你！” 宝姐语气十分严肃的说道：“我要你放弃乔梁，平安归来，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撤！” 陆涛听到电话里的内容，拉着关磊就往林子外面跑，同时再度拨通了财神的电话：“你听我说，这边的行动已经漏了！警察马上进山，咱们必须走！” “警察？” 财神语气疑惑的问道：“你是为了不想让我涉险，还是真接到了消息？” 陆涛严肃的回应道：“乔梁对我而言，本身就不重要，但我如果想让你下山，没必要骗你！我知道你不怕玩命，但为了他玩命，不值得！” “知道了！” 电话对面，财神蛰伏在暗处，看了一眼前方土崖边，埋了炸药的小路，还有远处逐渐靠近的车队，按住了对讲机耳麦：“事不做了，撤！” 二友幽怨的声音随之传出：“大哥，下次这种事能不能早点说，你知道我一个瘸子，走这么远的路有多费劲吗？” …… 当晚的行动，以阿三的出现，还有宝姐的情报而半途终止。 为了以防万一，陆涛下山后甚至没在矿区停留，而是连夜返回了达茂旗。 高琪肩头中的一枪，子弹卡在了骨头上，而众人在当地又没有认识的医院，最终陆涛选择用手抠出了子弹，又用刀切掉了弹孔周围的肉，模糊了枪伤痕迹，这才将高琪送到了县医院治疗。 安排完高琪的手术事宜，陆涛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附近的一家小旅店，跟二友和财神见到了面。 房间内，陆涛见两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都没受伤吧？” 二友摇了摇头：“没有，但今天晚上的人，确实挺扎手，看来你这几个对手，都不太好对付！” “今晚的交易，情况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其中一个人，很像是当初带队杀周瑾龙的那个人！” 陆涛严肃的说道：“他们敢接这个活，去呼市对周瑾龙下手，肯定是刀口舔血的大手子，只是我没想到，那天在边境绑走乔梁的人，竟然也是他们！” 财神听到陆涛的话，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些人犯了这么大的事，明知道许多人都在追查他们的下落，竟然还敢参与这些烂事，说明他们并不是拿钱办事的一次性队伍，很有可能是某个人手下养着的一群猎犬！” 陆涛面色严肃的说道：“没错！今晚的交易是绝密的，他们既然能跟马洪斌换人，说明周瑾龙的死，应该跟马洪斌关系不大！但挟持关磊的那个人，如果真是阿三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是为了钱来的，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帮忙，把乔梁送到马洪斌手中！” 二友插嘴问道：“你不是说，集团内还有一个跟马洪斌作对的人，叫什么明珠的吗？会不会是他？” “不清楚！原本集团内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了，但今晚这个阿三的出现，又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推理！站在明珠的角度上，我想不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涛点燃一支烟，毫无头绪的说道：“让咱们下山的电话，是宝姐打给我的，我原本觉得这是她做的局，可她却比明珠更不希望马洪斌接触到京城的人，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底牌！我过来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今晚我得连夜回牧场跟宝姐见面！只有把这件事查清，我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棋往哪走！” 五分钟后，几人结束交谈，陆涛率先离去。 财神等他走后，看向了二友：“这次的事，你先跟小涛回去，我外出几天。” 二友皱眉：“之前的事，还有没处理完的尾巴？” 财神微微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边的情况有点怪，我总觉得小涛身在局中，有很多东西没看清楚。” 第五百二十七章 彼此的秘密 自打乔梁在牧场失踪以后，宝姐父母的位置就算暴露了，在宝姐的安排下，牧场营地已经重新换了位置，而她也在陪父母过完年之后离开牧场，去了四子王旗落脚。 陆涛在达茂进行简单休整后，便连夜出发，并且在第二天一早，在一处用假身份租赁的民宅当中，跟宝姐见到了面。 客厅内，宝姐靠在沙发上，眼神中有些疲倦：“这次乔梁来内蒙的消息四处漏风，几家已经相当于打了明牌，回到呼市之后，我的身份会很尴尬，你或许也会受到针对，关于这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陆涛与宝姐对视，面色严肃的说道：“跟这些相比，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昨天晚上，我在白云矿区那边见到了一个人，很像是舒特曾经描述过，刺杀周先生的那个阿三。” “你说什么？阿三？” 宝姐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外：“他是马洪斌的人？” “不像，他是跟孙毅进行交易的人！” 陆涛解释道：“我昨天能摸到他们的交易地点，完全是个意外，所以这已经排除了他们事先演戏给我看的可能！如果不是你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或许我已经把乔梁给接回来了！” “刺杀周先生的人，为什么要跟马洪斌交易？” 宝姐黛眉微蹙，脑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想法：“对方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呢？莫非是要将我边缘化，推马洪斌上位？可他若不是马洪斌的人，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至少通过目前的情况来看，阿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马洪斌！” 陆涛同样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节：“马洪斌一直声称，自已要给周先生复仇，可是杀害周瑾龙的凶手，却又在暗中为他提供帮助，瑾龙集团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或许这只是阿三在利用周瑾龙，可这么做的目的，我却始终想不清楚。” “这件事确实可疑，值得我们去关注！但是在没查清楚阿三的底细之前，还是要保持克制。” 宝姐消化完阿三出现的消息，将目光投向了陆涛：“你查到了乔梁的下落，这么大的消息，竟然没有向我汇报，这让我很意外！” “我跟吴凯分开的时候，两个人有过约定，追查乔梁下落的事情，由我独自负责，任何后果皆由我承担。” 陆涛言语直白的说道：“我之所以要求单独行动，就是信不过吴凯身边的人，而他又是你身边唯一可以调动的力量，把事情告诉你，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你跟着干着急，否则就是沉不住气，让吴凯下场，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跟吴凯的关系，你都知道了？” 宝姐拿起了桌上的女士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他能进入瑾龙集团，并不是我安排的，而是一个巧合，准确的说，他进入集团的时间，比我认识周瑾龙还要早！否则我一个被当成花瓶的女人，是不可能参与到集团内部的人事任命与调动中的！ 吴凯是个多疑的人，他之前的情绪都是为了保护我，但你的警惕也的确让他感到了不安，所以他找了个借口，把身边的人全都给撤走了！” 陆涛反问道：“他没有去查内鬼？” “在查，但是得慢慢的查！那些人都是跟在他身边很久的手下了，掌握的消息不少，如果逐一排查，把动静闹得太大，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宝姐叹了口气：“我们都有各自的难处，吴凯也不例外！”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我昨晚的行动的！” 陆涛看着宝姐，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天晚上，我去解救乔梁的事情，除了我身边的人，没有其他人知晓行动细节！但你却能在关键时刻把电话打给我，这让我很好奇。” “怎么，是担心我在你身边的人里面埋了钉子？” 宝姐见陆涛面色严肃的盯着自已，摇头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我把你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已经把你当成自已人了！我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从老家带来的兄弟，而那两个在本地吸收的小混混，又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机密，如果向你身边撒网，只会让我们出现间隙，你不要胡思乱想。” 陆涛依然看着宝姐，俨然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好吧！孙毅手下，包括明珠身边，都有我安插的人。” 宝姐知道，事情闹了这么大，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已经不可能了，直言道：“这些人都是吴凯发展的，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让其帮我们做事！恰巧昨天晚上，孙毅带过去的人当中，就有我们的眼线！ 你应该还不清楚，孙毅带上山的那些人，并不是他的亲信，而是在本地收买的一群炮灰！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想让自已人作为底牌！ 事发时，他的人都在山下等消息，眼线看见了警方出现，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我！而我家里的一个亲戚，在那边的政府部门工作，我侧面印证了一下这个消息，小地方圈子不大，他帮我问出了当晚行动的事。 当时眼线跟我说，孙毅已经打电话让他们上山去接应了，还说山上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出现在那里并不算困难，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也验证的眼线的情报是准确的。” 陆涛听见宝姐的回应，熄灭了烟头：“这些消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讲过。” “上位者，都应该让自已保持神秘感，这是驭人之术！我不觉得保守自已的秘密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宝姐顿了一下：“当然了，将这些事告诉你，也并非心中有什么愧疚，只是不想让你我之间出现裂痕和猜忌罢了！” 陆涛不置可否：“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年已经过完了，接下来肯定要回呼市！但阿三的出现，确实让我始料未及。” 宝姐低着头沉吟片刻，向陆涛问道：“你觉得，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明珠怎么样？” 第五百二十八章 单刀赴会 关于宝姐的说法，陆涛并未发表意见，只是提醒道：“明珠虽然有能力跟老马抗衡，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你为了自保，已经站在了老马的队伍里，如果再去接触明珠，这件事一旦败露，可是两头不讨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宝姐叹了口气：“我原本想着，通过让位的方式保全自身，慢慢去寻找机会！但是这个阿三的出现，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孙毅已经带走了乔梁，不论他能通过乔梁得到什么，结果对我都不是很友好！不尽快把明珠拖下水，万一他在我跟老马决裂的时候落井下石，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这事想捅出去可以，但不应该由你来做！” 陆涛端起桌上的茶杯，吹开漂浮的茶叶说道：“我来吧！” “你来？” 宝姐蹙眉看着陆涛：“你要知道，这种事办不好，可是要惹火烧身的！” “烧到我，总比烧到你要强！” 陆涛喝着茶水回道：“你说得对，马洪斌已经抓了乔梁，但福兮祸所依，一件好事换个角度去看，也可能变成坏事！明珠是个鸡贼的人，你去找他谈，一定会被绑在他的战车上，而他卖你是早晚的事！” 宝姐眼中闪过了一抹愧疚：“乔梁被抓，责任在我，让你去承担这个风险，我……” “还有句话，叫做祸兮福所倚！如果不是你打来的电话，恐怕我即便抓到乔梁，也带不走他！” 陆涛对此倒是看的很洒脱：“我早就说过，你想在集团站稳脚步，三足鼎立是必须的选择！我早就对你保证过，年后会先消除公司内部摇摆的两面派，乔梁在马洪斌手里，这个消息也是我的一张牌！” “话虽如此，只怕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等回到呼市以后，马洪斌那关，不好过啊！” 陆涛微微耸肩：“关关难过关关过，只要活着就得向前走，有时候想想，江湖很复杂，但同样很简单。” …… 当天下午，众人便在四子王旗启程，返回呼市。 自打陆涛在白云矿区见过孙毅一面之后，马洪斌再就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仿佛两人从来就没有过接触。 换做别人，此刻肯定会怀着鸵鸟心态，庆幸麻烦没有找上自已，但陆涛却是忧心如焚。 马洪斌不联系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失望了，要么是生气了。 而不论结果是哪一种，对于陆涛来说，都是一个噩耗，因为他现在最有利的武器，并不是宝姐的器重，而是马洪斌的信任。 耐着性子等待了几天之后，陆涛终于在大年初六这天一早，拎着重金买来的鹿茸和一棵百年老山参，带着关磊按响了马洪斌别墅的门铃。 片刻后，一名精壮汉子打开院子侧门，冷冷的看着陆涛：“你找谁？” 陆涛赔着笑脸，放低姿态说道：“你好，我是瑾龙集团开发部经理陆涛，来给马总拜年的！” “开发部？” 汉子冷冷看着陆涛：“你懂不懂规矩？马总在初八之前，是不接待集团董事会以外的客人的！初八之后再来吧！” “大哥，通融一下呗！” 陆涛将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我真有急事要见马总！” “你看清楚，这是马家！” 汉子指着别墅大门，不屑道：“你觉得我在这里，会缺你的钱花吗？别在这浪费口舌，走吧！” 陆涛见汉子要关门，顿时抵住房门，坚持道：“大哥，麻烦你跟马总通报一声，只要把我的名字告诉他，我保证他一定会见我的！拜托！等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我找马总聊的，并不是公事！” 汉子能在马洪斌家里任职，自然也是个聪明人，看见陆涛虔诚的表情，手上发力关闭了房门，但是却在里面说出了一句话：“等着吧！” “妈的，什么东西！” 关磊见陆涛吃瘪，在一边嘀咕道：“就是一个看门的狗腿子，当上保安还他妈这么骄傲！” “别乱说！” 陆涛打断了关磊：“能不能见到老马，还真得通过这些 关磊无奈的问道：“哥，我就想不通了，你不是有老马的电话吗？想要见他，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干嘛还要低三下四的求人呢？” 陆涛语气轻松的回道：“卖惨呗！我今天看起来是过来拜年的，但实际上是过来挨骂的！” “挨骂？” 关磊瞬间瞪起了眼睛：“二哥和财神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姓马的给脸不要，干掉他就好了，受这个窝囊气干什么？” “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那什么叫做人情世故呢？” 陆涛看着别墅门前的石狮子，轻声道：“除掉马洪斌和明珠都不难，可即便他们死了，我想要的东西也拿不到！我今天进去，如果真能挨顿骂，事情就还能继续办下去！ 混社会，就像是玩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在你没有长条方块助力之前，稍微堆积不当就可能让你游戏结束！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已打下基础，看似乱糟糟的局面，只要等来一个合适的时机，你会发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两人正对话间，别墅侧门再度敞开，那个汉子看了一眼门外的陆涛：“进来吧，马先生同意见你了！” 陆涛再度递出了红包：“大哥，多谢了！” 这一次，汉子坦然收下，指着院子侧面的平房对关磊说道：“你不可以进去，在那边等！” 陆涛点头，示意关磊照做，随后便在壮汉的带领下，走进了别墅的会客室当中。 陆涛进门时，见马洪斌正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将礼盒放在门口，走上前去：“马总，我来给您拜年了。” 马洪斌冷眼看着陆涛：“你还敢过来，真的让我很意外！” 陆涛悻悻道：“按理说早就该过来的，但我知道您日理万机，尤其是春节期间，更有许多应酬，所以才故意拖延了时间，没想到您如今还是这么忙，是我冒昧了！” 马洪斌冷笑道：“是对我保持敬畏，还是在那个女人身边乐不思蜀，这一点，我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第五百二十九章 硬性条件 马家，会客厅。 陆涛听见马洪斌的质问，顿时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马总，你这话可比指着鼻子骂我，更加让我心寒呐！我如果对你说什么忠心日月可鉴，那有些太假了！但谁是真正的靠山，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咱们就事论事，我不觉得自已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么愤怒！” “不值得？” 马洪斌冷哼一声：“乔梁的事，还有孙毅的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今天来，正是为了这两件事，但我没想到，你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陆涛看着马洪斌冷峻的脸色，低声解释道：“马总，自打乔梁来到内蒙，我就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你！我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你是如何参与进去的，但是如果没有我最开始传递的消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有那么快的动作。” 马洪斌眯起眼睛问道：“只递出来了一个连具体位置都没有的假消息，就想证明自已的忠心，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还是你以为我跟那个女人一样蠢，会把你自已的左右逢源，看做感恩戴德？” “马总，我知道乔梁被人掳走的那天晚上，你的人也在山上！当时我是带着宝总和乔梁一起走的，但最后却只带走了宝总，把乔梁丢在了山上，难道这也是为了给自已留后路吗？” 陆涛沉声辩解道：“当时现场的局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即便想把乔梁交出去，也没办法分辨哪些才是你的人！唯一的办法，只能把他甩掉，因为只有这样一来，才能破坏他与宝总之间的联盟！不论他落到什么人手中，都比在宝总手里对你更有利！” 马洪斌对于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情，虽然保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过多纠结，沉声道：“那后来呢？你去白云矿区抓人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通报？” “我那天去山里抓人，全程都是被吴凯的消息牵着走的，直到进了山，才知道自已要去干什么！当然了，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自已是有私心的！如果能把乔梁控制在自已手里，别管我跟谁谈条件，这都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陆涛顿了一下：“但是在我跟孙毅遭遇的那件事情上，责任不应该全在我吧？马总口口声声说我是自已人，但你在得知乔梁消息的情况下，不是同样也没有跟我打招呼吗？我不知道孙毅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如果真有歪心思，孙毅绝对不可能平安归来！” 马洪斌听到陆涛的回应，沉吟片刻后，挑眉问道：“关于乔梁，宝总都跟你说过什么？” “只字未提，我也没问过。”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在瑾龙集团，我不是任何人的嫡系，生存环境已经够艰辛了，而我知道京城的关系，是你最看重的东西，也该清楚自已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马洪斌听到陆涛的一番回应，目光深邃的看着他：“根据你做的这些事情，我原本不该留着你，因为你这个人太圆滑了！但孙毅替你求过情，而且不论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这次乔梁能被带回来，你的确立了功，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谢马总！” 陆涛听见马洪斌的话，顿时露出了一个感激的表情，但他今天过来，实际上早已经清楚会是这个结果。 马洪斌抓了乔梁不假，但宝姐是可以直接联系到乔梁背后的闫家的，而且马洪斌还不知道闫家是什么态度，至少在他没有完全跟京城那边搭上关系之前，是不可能跟宝姐撕破脸的，自然也需要自已这么一个聊胜于无的监视者。 马洪斌看了一眼陆涛：“这个机会不会白给你，是有代价的！” 陆涛见马洪斌话里有话，皱眉道：“马总，我不觉得自已做错了什么，所以……” “这跟你做了什么无关，但你如果还想跟我共事，总得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如今乔梁已经被孙毅带回来了，你自然怎么说都可以，但我如果向继续用你，总得消除心中对你的猜忌，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 马洪斌不容置疑的说道：“只要你能除掉吴凯，我就当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是真话，从今往后，咱们仍旧还是自已人！” 陆涛听到马洪斌开出的这个条件，面无表情的回应道：“马总，你最初给我的任务，就是盯住宝总！而跟我相比，吴凯才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吴凯真的死在我手里，我跟她的关系必将决裂，我相信这并不是你想看见的结果！” “是我不想看见，还是你不想看见？” 马洪斌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目光：“吴凯和你，只能留一个，这是硬性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以！” 陆涛顺势接住了马洪斌的话题：“不过我想在公司立足，不能直接背上一个自相残杀的骂名，这件事，你得给我时间去思考一个可行的计划！” “随你！” 马洪斌说完自已的条件，闲聊般的补充道：“对了，我昨晚吃饭，见了几个司法口的朋友，顺便聊了一下赵泰的案子，刑警队那边，去年破案指标缺了几个，正在考虑尽快起诉一批刑事犯罪嫌疑人的案件，其中也包括赵泰。” 陆涛闻言，眼角跳动了两下。 马洪斌语气轻松的说道：“赵泰的案子，我打了招呼，会从缓处理，但缓也是需要一个期限的，我运作案子的速度，取决于你那边拿出结果的时间，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陆涛点头应下：“我明白了！” “我今天还要出去见客，就不留你了！” 马洪斌语罢，提高了音量：“送客！” 房门敞开，那名带着陆涛进门的汉子走进房间，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先生，请吧！” “马总，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妥！” 陆涛微微颔首，对马洪斌打了个招呼后，便被带出门外，再转身的一瞬间，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没等他走出别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哎，陆涛！你怎么在这呢？” 第五百三十章 佛狸之下，一片神鸦社鼓 马家别墅门前。 陆涛听到有人喊自已的名字，转身看见马洪斌的司机马刚，很快换上了一副笑容，抱拳拱手：“过年好！” “哈哈，过年好！” 马刚爽朗的笑了笑，走上前去递了一支烟：“来给马总拜年了？” “是啊，马总对我有恩，于情于理都得来看看！” 陆涛笑着问道：“你呢？也是来拜年的？” 马刚斜眼回道：“你这话说的，我可是马总的亲侄子，哪有初六才来拜年的？我上午去接孙总，结果管家说他在这吃午饭，我就把车又给送回车库去了。” 陆涛追问道：“孙总？是孙毅吗？” “是啊！说起来，他最近可没少夸你！说这次要不是你，他可能就把命丢了！” 马刚压低声音说道：“孙毅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能把他交透的人不多！这人做糖不甜，做醋可是挺酸，你想在集团混，他未必能帮不上你什么，但只要不找你麻烦，你的日子就能舒服不少！” “哈哈，这话说的通透！” 陆涛听到马刚的回答，思考了一下说道：“之前我们两次释放，都麻烦你去接，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道谢，今天有事没事？给我个机会，请你喝顿酒呗？” 马刚莞尔一笑：“哈哈，你太客气了，咱们如今都在为马总服务，是自家人！” “这话你可以这么说，但我却不能这么听啊！”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既然马总今天有家宴，你赏光给我个机会，报答一下你呗？” 马刚盛情难却，加之今天的确没什么事，一口应下：“行啊，只是喝酒的话，你还真未必喝的过我！” “酒量是次要的，主要是能拿出舍命陪君子的勇气！” 陆涛跟马刚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别墅门外走去。 …… 屋里的会客室内，马洪斌再度见到了枪伤未愈，坐着轮椅的孙毅。 孙毅端着茶杯，不解的问道：“大哥，不管怎么说，陆涛在白云矿区也算救了我一命，既然他来了，你为什么让我回避呢？” 马洪斌此刻没有了颐指气使的模样，坦诚的说道：“陆涛是救了你，但更是为了自已，虽然他帮你把乔梁带了回来，但我总觉得他目的不纯，这人值不值得用下去，还得慢慢考察。” “大哥，陆涛这事，你确实是多虑了！说实话，在矿区看到他的那天，我也觉得他有很大的问题，可是当我回过头来想想，总觉得陆涛那天做的没什么毛病，如果他真要抢人的话，在那种深山老林，而且只有我一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就算把我除掉，消息也不会外泄！” 孙毅顿了一下：“我跟陆涛没有交集，也没有交情，思来想去，他能帮我把人带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看你的面子！”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信他！如今的瑾龙集团乌烟瘴气！佛狸之下，一片神鸦社鼓，怎能让人心安？！” 马洪斌露出了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这才半年不到，大哥的死已经逐渐被所有人淡忘！这些人谁都没有记得大家在一起打拼的时光，所想的都是如何在这只倒下的庞然巨兽身上，撕扯掉一大块肉下来！连我们曾经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你让我用什么去相信一个外人？” “可人毕竟还是要向前走的！周先生死了，我也很痛心，但我们总不能一直活在伤悲当中，正如你所说，还有不少人在压着伤悲向前走！” 孙毅叹了口气：“想跟明珠掰手腕，总得有人可用吧！” 马洪斌摆了摆手：“不提这些，那个乔梁都说了什么？” “他是京城闫家的人，闫家的老爷子，是工业部退下来的那位，三年前过世的时候，上过新闻的。” 孙毅顿了一下：“虽然老头子没了，但闫家在京城也算开枝散叶， 马洪斌来了兴趣：“乔梁是哪一枝儿的？” “不说。” 孙毅叹了口气：“他只说自已是闫家的人，但具体是闫家谁的人，却只字不提！如今他落在咱们手里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我担心对他上手段，反而会惹来麻烦，可是如果问不出什么，咱们这么扣着人，既不是个办法，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本想着隐晦一些把这件事做了，没想到最后竟然闹了个人尽皆知的局面！” 马洪斌叹了口气：“安排一下，我去见见这个乔梁！” “大哥！这事我建议你要慎重！” 孙毅连忙劝道：“乔梁在我手里，即便真的出现什么问题，这个雷也能由我来扛！但你如果跟他见了面，万一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可就麻烦了！毕竟我们也不清楚，闫家派他过来，带着的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不论是善是恶，这事情总得解决！我觉得他对你不说实话，八成是因为你身份不够！如果我出面的话，情况应该会好一些！” 马洪斌补充道：“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说，就把人放了，先对闫家人表明我的态度，等着他们来找我！” 孙毅依然有些担忧：“可是……” 马洪斌斩钉截铁的说道：“没什么可是的，你我的关系不是秘密，如果我不露面，让闫家人知道后，才会真正怀疑我的诚意！” “好，我尽快安排。” 孙毅点头应下，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关于陆涛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很欣赏陆涛，他很聪明，懂得隐忍，而且心够细，胆子够大！换做别人，早就在这场风暴中被碾碎了！但是让这些优点融合在一个外人身上，让我不放心！我已经让他除掉吴凯了，只有吴凯死了，他跟那个女人的联盟才会瓦解，也能让我真正放心的去用他！” 马洪斌补充道：“不过他说得对，想要让他继续留在宝勒根苏勒身边，不可能强行动手，我得继续给他机会，让宝总既不能舍弃他，也不能放心用他！所以原定的规划不变，敕勒川项目仍旧交给他，同时还得推他一把，把开发项目提前，让他把楼盘做起来！ 这事我去说不合适，你找他聊吧！你出面，刚好可以把欠他的人情还清！早些让陆涛见到利益，也能让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尽快安稳下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瞌睡时送来的枕头 初五一过，街面上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开始正常营业，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景象。 陆涛带着马刚从马洪斌家里的别墅离开后，便前往了当地比较上档次的一家酒店，并且把身边兄弟都叫过来作陪。 过程中，陆涛以上厕所的借口，将关磊叫出门外，递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块钱，你拿着，密码六个零！” “哥，这什么意思啊？” 关磊看着陆涛手里的银行卡，微微一怔：“你这偏心也偏得太离谱了吧！过年的分红，大家不是都拿过了吗？” “别扯淡！这钱是给你今天办事的费用！我给其他人的任务，就是往死给马刚灌酒，而你的任务，就是拿着这笔钱，私下里跟他接触，今天我不管你们俩去什么地方，这些钱必须得花完，能做到吗？” “一天花十万？” 关磊不由得心疼起来：“马刚就是一个开车的司机而已，也不是谁爹，咱们何苦这么伺候他呢？这些钱，可都是兄弟们抛家舍命赚回来的！砸在他身上，是不是太土鳖了？” “马刚不仅是司机，更是马洪斌的侄子，我让你花这钱，是有用意的！马刚看起来憨厚，但实际上有点小聪明，我主动贴靠，他会在本能上带着防备。” 陆涛搂住关磊的脖子，耳语道：“今天这事，我是这么想的……” 五分钟后，陆涛在卫生间里，抠完嗓子眼，把喝进去的酒都吐掉后，重新回到了包房里：“哎呦，你们这进度可是够慢的！刚子，我再敬你一杯！” 马刚喝的眼珠子通红，打着酒嗝说道：“涛哥，你这可就有些玩人了！你们好几个人，逮着我一个人灌！这不是填鸭么！” “就是，大家喝酒都是为了尽兴，哪有这么劝酒的！” 关磊坐在马刚旁边，端起酒杯说道：“大家平端吧！要喝一起喝，谁也不吃亏！” 马刚放声大笑：“哈哈，这个提议好！” “来来来，干杯！” “过年好！” “……！” 马刚的确没吹牛逼，他的酒量确实很好。 这顿饭吃到最后，小威、金锐等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就连陆涛都跟着脚下绊蒜。 趁着陆涛去结账的时候，关磊递给了马刚一支烟：“来，刚哥，醒醒酒！” “我没事。” 马刚喝的脸色通红，但意识的确比陆涛他们清醒了不少，对关磊笑道：“今天在酒桌上，感谢你替我说话了呗！” “咱们出来喝酒，大家都是朋友，喝的就是一个气氛，我哥他们也是为了招待好你！” 关磊搂着马刚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看你这状态，应该也喝不动了，要么我找个地方，咱们俩醒醒酒去？” 马刚随口问道：“去哪啊？” 关磊眨巴着眼睛问道：“之前我在敕勒川那边征地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小歌厅，虽然门面不大，但陪酒的小妹儿都是兼职的大学生，过去瞅瞅不？” “算了吧，我跟你说，在卖春这个行业，兼职的学生最没意思，都他妈沦落到卖身了，还摆出一副优于其他婊.子的臭架子，没劲。” 马刚平时跟在马洪斌身边，出入的都是高档的私人会所，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站岗，但也算玩过见过，兴致缺缺的摆手：“我下午还有个局，就不跟你一起了。” 关磊的酒量，在陆涛一伙中算是最好的，此刻并未上头，见马刚这么说，也没再强求：“行，那我给你拦个车，你随时无聊，随时CALL我！” 在今天的饭桌上，关磊始终在有意无意的照顾马刚，而马刚在酒精作用下，也觉得关磊这人还行，顺口问道：“哎，你平时喜欢赌几手不？” “赌？” 关磊咧嘴一笑：“不瞒你说，我在老家那边有个绰号，叫做东北赌神！就算周润发来了，也得给我扔下二百块钱再走！” “哈哈，你可真能吹牛逼！” 马刚放声大笑，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邀请道：“我有个朋友支了个局子，让我过去捧场，你要去看看不？” 关磊一屁股坐进了车里：“行啊，走呗！” …… 在关磊跟马刚离去的同时，孙毅的电话，也打到了陆涛的手机上。 陆涛看见来电号码，在柜台上拿起一块薄荷糖丢进嘴里醒着酒，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接通了电话：“孙总，过年好啊！原本想着明天去给你拜年，没想到你的电话倒是先打过来了！” “你客气了！之前你救我一命，应该是我先跟你打招呼才对！” 孙毅跟陆涛说话的语气，没有了平时那种尖酸刻薄：“你在哪呢？” 陆涛点燃一支烟，慵懒的问道：“骏兴酒店！这不是过年了嘛，带着身边的兄弟们弄个团建！孙总，什么指示啊？” 孙毅见陆涛喝的舌头都直了，也没跟他绕弯子：“是这样，这不是马上到新的一年了嘛，集团万象更新，会拓展出许多全新的业务单元，其中就包括房地产板块！ 我跟马总提了建议，觉得集团既然要干房地产，索性就用现有的地块去做一个尝试！既然敕勒川的项目是你负责的，不如就一起交给你算了！因为是新上马的项目，所以管理的相对宽松，没有ki指标，环境很宽松！” “你是说，集团要让我挂帅，去弄房地产？” 陆涛听到孙毅的一番话，瞬间酒醒了五分：“孙总，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怎么感觉有些不太真实的呢？” “咱们实话实说，你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之所以郁郁不得志，首先是因为带你进门的宝总，没有能力捧你！而其他派系的人，又始终在打压你！” 孙毅笑呵呵的说道：“我之前虽然挺烦你，但一直很认可你的能力，所以今天跟马总聊起开发的事情，就推荐了你！如今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嘛！” “毅哥，你这话说的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陆涛眨巴着眼睛说道：“嫂子今天在家不？要么我过去受个精呢？” “哈哈哈，扯淡！你救我一命，这个人情我记着呢！等我的伤好一些，单独招待你！” 孙毅笑着说道：“这事我会在初八一早的公司开年大会上提出来，你有个心理准备！” 陆涛听到孙毅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知道这个馅饼落在自已头上，不仅仅是孙毅为了报恩，里面还会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勾结。 但这个节点到来的时机，无疑是在他刚打瞌睡的时候，就送来了一只恰逢其时的枕头。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关公面前耍大刀 马刚朋友弄的赌局规模中等，玩法主要是扎金花、推牌九和骰子，地址选在了郊区某蔬菜大棚的看护房里面。 下午四点，马刚坐在铺了骰宝桌布的桌边，伸手点出十一万现金拍在了桌上：“还开大！我他妈就不信了，老子能一直输！” 一边的关磊见状，连忙劝道：“刚哥，差不多就换个面吧！别人都是顺龙，只有你一个人斩龙，没有这么玩的！” “你别管！今天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马刚双眼泛红的吼了一句，对荷官喊道：“你他妈等什么呢？开啊！” “买定离手，开宝！” 荷官喊完一句话，掀开了骰盅：“二二一，小！” “我操！” 马刚伸手一拍桌子，胸口起伏：“他妈的，六手都没能把这条龙砍掉，今天真他妈邪门了！” 关磊连忙递了一支烟过去：“消消气！我早说了让你顺龙！” 马刚所谓的砍龙，是在连续开出大或小的情况下，判断出点数即将变化，多少沾点玄学。 他砍龙，采取的是倍投的方式，第一手两千，输了之后五千，再之后一万二，然后两万五，再到五万二，直到现在的十一万，这样只要能赌中一次，就可以保证自已在回本的同时，保持盈利状态。 算下来，马刚玩到第六手，已经投进去了二十万零六千，如果还想继续下注，至少得四十多万。 一边的庄家看见马刚满脸愤怒的模样，笑着递过去了一罐红牛：“刚子，我们这局子上的规矩你也清楚，斩龙最多只能追到五十，数额太大的话，我们兜不住底！你看这下一手，你还追不追了？” “刚哥，差不多就行了！” “是啊刚子，今天这是条邪龙，别追了！” “出去抽支烟，换换手气吧！” “……” 当天这个赌局上，大部分都是熟人，众人见马刚举棋不定，纷纷劝了起来。 马刚在瑾龙集团内部，虽然没有职务，但毕竟是马洪斌的亲侄子，得益于这重身份，他在呼市的社会上也是个熟脸。 但凡在社会上混过的人，都是比较看重面子的，而马刚本身就已经输上了头，再加上酒劲没散，被众人这么一劝，当即便来了脾气：“他妈的！三十六拜都拜了，还能差这一哆嗦吗？继续追！” 众人闻言，顿时嘘声一片。 毕竟马刚这一手如果再玩砸了，六十多万可就赔进去了。 在这个基层科员工资不过千的年代，马刚的这一手牌，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庄家见马刚要继续砍龙，当即便吆喝道：“来来来，下注了啊！赌一赌，摩托变路虎，买定离手了！” 马刚做出决定后，同样心脏狂跳，看向了身边的关磊：“磊子，我今天没带那么多现金上山，卡也没带，你有钱吗？借我点呗！” “刚哥，借钱给你，肯定没问题，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多啊！” 关磊舔了下嘴唇：“我身上的几张银行卡，加在一起最多凑出二十！” “行，二十就二十！” 马刚掏出兜里的奔驰车钥匙，拍在了“大”的格子里，向庄家说道：“去年夏天六十多万买的奔驰，押二十万现金，不算多吧？” 庄家有些为难的说道：“刚哥，我们这的规矩你清楚，你只带了钥匙，我们没见到车，这没办法放款啊！” 马刚眼睛一瞪：“我他妈是瑾龙集团的人！这车是我叔的，你还怕我欠账啊？” 庄家悻悻说道：“正因为这车是瑾龙集团的，我才不敢收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一个开小局子的，你还指望我去瑾龙要账吗？” 马刚眼睛一瞪：“你他妈……” “刚哥，别生气，这事我处理！” 关磊见状，连忙做起了和事佬，向庄家说道：“你这里不是有pos机么？我现在让朋友打一笔钱过来，咱们正常下注，钱到了，我们正常玩！如果不到，给你打条子，合规矩吧？” “外人肯定不行，但既然刚哥在这，那自然可以。” 庄家看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马刚，开口喊道：“我去隔壁验账，大家稍安勿躁！” 语罢，庄家便带着关磊，向隔壁大棚的看护房走去，跟他闲聊道：“兄弟，以前没见过你，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你是马刚的亲戚还是朋友？” 关磊笑着回答：“朋友。” 庄家递过来了一支烟：“四十万说借就借，在哪发财啊？” 关磊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出钱的能力，侧目道：“跟你一样，也吃蓝道这碗饭，但我只抽水子，不做局！” 庄家脚步一顿。 关磊见四下无人，沉声道：“哥们，我看你这局子规模不小，平时应该不少赚啊！怎么还做吃人不吐骨头的营生呢？马刚好心来给你捧场，你还给人下套啊？” 庄家警惕的看着关磊：“你别血口喷人！真要断我财路，这血可不一定在谁身上出！” “呵呵，我喷人了吗？要么咱们现在回去，把骰子砸碎了看看？” 关磊面色一沉，攥住庄家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老子指着赌博吃饭的时候，你手还在裤裆里扒拉小鸡子呢！这么拙劣的骗术，如果不是这桌上没有职业赌徒，早剁你的贼爪子了！你他妈还敢威胁我？” 庄家看见关磊凶狠的目光，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我跟你无冤无仇，砸了我的饭碗，对你也没有好处，对吧？” “你要是这个态度，咱们确实可以谈。” 关磊松开手掌，沉声道：“你已经吃了马刚二十多万，也该松松口了！实话实说，我手里只有二十万，这钱我给你，但你当四十万筹码让我用，把龙断了，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哥，别啊！我这赌局开的不大，你这么一来一回，要四十万走，我真赔不起！” 庄家闻言，面色为难的商量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就按照你说的，出二十万筹码，我再让你写二十万的条子，你带二十万走，就当我赔礼了！实不相瞒，这局子是四宝大哥的，你既然来到呼市，总应该听过他的名号吧？我知道马刚有点背景，但即便是他叔叔，遇见四宝大哥，也得给几分面子！你真砸了我们的饭碗，对谁都不好！” 关磊听见庄家的威胁，更加寸步不让：“你看清楚，我是瑾龙集团的人！既然说了四十万，就一分不能少！答应我的条件，赔的是我们一家！我如果现在回去砸了骰子，你自已算算，这屋里得有多少人找你？” 第五百三十三章 老地痞 马刚连压七手的长龙，终于在第七轮被砍掉。 伴随着马刚斩龙成功，房间内顿时传出了一阵呼啸。 神经紧绷的马刚，也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拆开桌上的两捆万元现金，直接洒向了头顶：“今天我高兴，见者有份！给你们抽红！” 关磊看着满脸笑容的马刚，也在一边劝道：“刚哥，龙已经砍掉了，从头开始压也没意思，要不然咱们适可而止，下山吃饭去吧！你如果动心思，咱们吃过饭再来！” “行，听你的！” 马刚压这最后一手，本身也是被面子架住了，虽然砍龙成功，但同样心惊肉跳，很自然的顺着关磊给的台阶走了下来：“走吧，今天晚上我好好安排你！” 五分钟后，马刚拎着两个装着现金的书包出门，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关磊：“除去抽水和抽红，我今天总共赢了小三十，这里面有十五，咱们俩平分！” 关磊连忙准备拒绝：“刚哥，我只是把钱借给你，拿这么多钱，那多不合适啊！” “哎呀，给你就拿着！要是没有你抬我一手，我今天就输死在这了！” 马刚爽朗的笑道：“咱们俩是真合财！” 关磊侧目问道：“咱们俩是不是合财我不清楚，但你跟这赌场的局家子，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为啥这么说？因为他没给我抬钱？” 马刚摆手笑道：“这个局不长开，只在过年开一个多月，来捧场的也都是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做局坑你。” 关磊撇嘴道：“刚刚你玩的那一局，骰子里面是灌了水银的！他们想要几点就是几点！这龙你就是砍到明天也追不上！赌场所谓的限注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已，防止你输急眼了！” 马刚并不是一个职业赌徒，在这个网络不发达的年代，虽然听说过一些奇技淫巧，但真让自已遇上，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骰子灌水银？真的假的？” “刚刚如果不是我出门，拆穿了庄家的小手段，你真以为咱们能赢到钱走吗？” 关磊点头道：“我在老家，就是开棋牌室混饭吃的，虽然盘口做的不大，但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不是庄家心虚了，你觉得他可能在我这边一分钱没交的情况下，就让你开骰盅吗？” “他妈的！玩仙人跳，玩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马刚听见这话，瞬间急眼，转身就要回去：“艹你妈的！今天这事不给我个交代，我点了他这破B大棚！” “刚哥，差不多行了！” 关磊一把拉住了马刚的手臂：“我已经拆穿了他们的伎俩，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把骰子换回正常的！你冲进去却什么都搜不到，这不是摆明了在闹事么！何况赌场上有规矩，咱们既然拿了封口费，如果继续闹事的话，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他们坑我，我还被人笑话啊？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真就被人给耍成狗了！” 马刚看了一眼身后的蔬菜大棚，脸上赢钱的喜悦已经淡去了几分：“明天我就给刑警队的朋友打电话，端了这个场子！让他们进去好好玩！” “十赌九诈，那些耍钱鬼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人一旦沾上赌博，眼里就没有什么朋友与道德底线了！我建议你离这些人还是远一点。” 关磊顿了一下：“对了刚哥，呼市有没有一个叫四宝的人？” 马刚点头：“冯四宝？你打听这个人干什么？” 关磊直截了当的说道：“刚刚那个庄家跟我说，这是他的场子！这人在当地很出名吗？” “这场子跟他有关系？” 刚刚还要举报赌场的马刚，听到这个名字后，面露意外神色，皱眉说道：“如果这场子真跟他有关系，还真他妈不好办！” 关磊顺嘴问道：“这个人，这么不好惹吗？” “这个人怎么说呢？你说他是个大哥吧，他没有大哥样，整个就一个无赖，跟水浒传里让杨志砍死的那个牛二似的，整天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身边虽然没有什么大混子，但也聚着一群游手好闲，三四十岁的老流氓！但你说他上不得台面吧，他九十年代就出来混，资历是跟周瑾龙一个时期的！” 马刚顿了一下：“当年跟冯四宝同期的混子，要么死走逃亡，要么早都当了大哥！唯独冯四宝不上不下，干的活也比较低端，操控着郊区的屠宰和粮食收购生意，听说还贩毒，但是规模很小！总而言之，他这个人没什么头脑，全凭一股狠劲，赚着零零碎碎的钱。” “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惹上了麻烦？” 关磊一脸为难的说道：“刚刚那个庄家对我说，要把本金退给咱们，这事就算了！我一想你都输急眼了，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条件呢！为了给你出头，就说该赢的钱，一分钱都不能少给！我在他的场子讹了钱，这不是把人给得罪了吗？” “操！如果知道这场子是冯四宝的，这钱咱们还真多余要！我倒不是怕他，主要这孙子是个臭无赖，沾上就跟牛皮糖一样！如果之前我给他打个电话，他肯定能把本金退给我！” 马刚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关磊毕竟是为了他出头，所以很仗义的开口道：“这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叔跟冯四宝关系还过得去，他们俩是初中同学，而且是在一个片区长大的！回去以后，我让我叔跟他打个招呼！” 关磊连忙劝道：“刚哥，你快打住吧！我们在集团，本就不是嫡系，如果让马总知道我跟你出来耍钱，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那你说咋办？” 马刚琢磨了一下，开口道：“这样吧，冯四宝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不敢动我！这阵子你就先跟我在一起，等他找你的麻烦，我再出面跟他聊！” 关磊见马刚主动提起这事，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光泽：“你真能闹，现在工地那边都快开盘了，我如果不在，手里的活谁干啊？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这样行不行……” 关磊说着话，一把搂住马刚的肩膀，跟他嘀咕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 越来越深的水 大年初六的晚饭时间，外面仍旧有零星的爆竹声响起。 市内一家铜锅涮肉店内，陆涛跟隋浩勇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陆涛夹着一片羊肉，在火锅中沉浮着：“今天上午，孙毅给我打了电话，说集团准备提前开发房地产，目标地块正是敕勒川。” 隋浩勇吃着奶豆腐，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这是自然，你毕竟救了孙毅一命，而如今又是两个派系拉锯的阶段，老马必须得让人看见，向他倒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是一石二鸟的对策，既能让你得到实惠，也能让孙毅还了人情。” 陆涛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你得到消息的渠道，比我想象当中要灵通不少！” “想要左右逢源嘛，耳目总得聪慧一些！虽然得不到什么核心的内幕，但捕风捉影的传闻也是可以听到一些的。” 隋浩勇笑呵呵的问道：“集团在山西的一处煤矿被查封了！原因是当地的市委副书记涉嫌贪腐，牵涉到了集团名下的矿业！而那处煤矿，是马洪斌一手建立起来的！你说这事发生的巧不巧？” 陆涛挑起了眉头：“明珠？” 隋浩勇耐人寻味的说道：“不清楚，但那个煤矿是马洪斌的主要资金来源，它出现问题，对于明珠确实是最有利的！但是以我掌握的情况来看，仅凭明珠一个人，应该是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碰一位副厅级领导的。” “弥勒集团！” 陆涛略一思考，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双方集团争斗了这么久，在瑾龙大厦将倾之际，白笑佛没理由什么都不做！所以老马才要提前开发房地产，去吸引弥勒集团的注意力，争取时间解决煤矿的事情，同时调查清楚明珠与弥勒的关系！” “跟你这种聪明人合作，真是让我又爱又恨！我欣赏你的一点就透，也担心你的聪明会用在我身上啊！” 隋浩勇拿起了烟盒：“之前宝总在位，就像是被软禁在紫禁城中的溥仪，大家都叫她皇帝，可除了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没人屌她！而现在的马洪斌，又像极了袁世凯，嘴里喊着民主共和，眼睛却始终盯着皇位，的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混乱得到什么！” 陆涛问道：“那你觉得，我得到的是什么呢？” 隋浩勇耸肩道：“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会失去什么！如果明珠真跟弥勒集团有关系，局面可就更乱了！不过好在你已经拿到了项目，而且刚好可以趁着马洪斌想要护盘，狮子大开口找他要钱，只要钱到了，我们的生意就好做了！” 陆涛挑起了眉头：“我们的生意？” 隋浩勇面色一沉：“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是答应要把拆迁的活给我的！该不是攀上高枝儿，要变卦吧？” “当然不会！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朋友很珍贵！哪怕是酒肉朋友！” 陆涛搓了搓手掌：“只是你在明知道马洪斌让我做挡箭牌的情况下，还要参与进来，就不怕引火烧身？” 隋浩勇看着沸腾的火锅，莞尔一笑：“烧不到我吧？咱们说好的，拆迁以你的名义去干，我的人只负责出力而已。” 陆涛端起了茶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隋浩勇跟陆涛撞了一下杯：“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好处，多个朋友多条路，在我这不是一句虚话！” 这场带有利益和目的的饭局，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很久，便戛然而止。 陆涛在饭店门前送走隋浩勇以后，坐进了关磊的车里：“怎么样？” 关磊将车辆启动，向街道上驶去：“比我想象当中的顺利！马刚去赌局耍钱，被人给‘做’了！我原本想着借钱给他，让他输光之后欠我一大笔钱，但是得知那个老板的背景有些复杂，让他把钱赢了！只是这么一来，我就得罪了人，但马刚也欠了我一个人情！” 陆涛夸赞道：“马刚这个人性格单纯，脾气也直，如果没有马洪斌这层关系，他走不到现在的高度上来！对付这种人，软刀子比威胁更有用，你这事办得好！” “哈哈，我虽然不聪明，但是跟你混了这么久，照猫画虎也能学到一招半式！虽然跟马洪斌、明珠那些老狐狸过不了招，但对付一个马刚，还不是裤裆抓篮子，手拿把掐！” 关磊顿了一下：“我因为马刚得罪了本地的大流氓冯四宝，跟他提了入股工地的事情，但是他拒绝了！马刚说马洪斌给他下过严令，让他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开车，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许参与！尤其是业务上的事情，必须要敬而远之！我们俩虽然成为了朋友，但你交代的事情，怕是不好办！” 陆涛坐在副驾驶，将车窗微微降下一道缝隙，闻着凛冽的气息问道：“你刚刚说，那个冯四宝开的赌局有鬼，是吧？” 关磊撇嘴道：“对！骰子、牌九、扑克都有问题！整个一个屠宰场！他们的场子去的都是马刚这种不经常赌博的生客，赌场欺负他们看不出猫儿腻，用的手段相当埋汰！可以说没有丝毫运气成分，输赢概率设置的比老虎机的电子程序还他大爷的精准呢！” 陆涛有些愧疚的看着关磊：“越不正常越好办！只是想办成这件事，你恐怕得冒点风险。” “操，你这眼神看的我怎么心里发毛呢！知道的是玩个仙人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玩我呢！” 关磊机智的回应道：“你别忘了，我是开赌局出身的，这里面的路子我门清！你现在不用张嘴，我都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陆涛莞尔一笑：“成熟了！” 关磊认真的回应道：“看见你这么累，我也心疼啊！整天琢磨着如何能替你多分担一下，自然而然想的也就多了！” “集团的水越来越深，但夜色越暗，也说明天快亮了！” 陆涛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在通讯录里找到肖剑锋的电话号码，给对方拨了过去：“锋哥，我想跟你聊聊！” 第五百三十五章 小鱼的生存之道 呼市某高档小区，肖剑锋独自躺在卧室的床上，周围到处都是穿过的内裤与袜子，听到陆涛说出的一句话，兴致缺缺的说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吗？” 陆涛见肖剑锋用这个态度对待自已，仔细思考了一下，确认自已并没有得罪对方的地方，回应道：“锋哥，咱们当初曾一起说过，要共同查找杀害周先生的凶手，我还以为，你始终没放弃！” “我是没放弃，但你的主子已经放弃了。” 肖剑锋冷哼一声：“我这么说倒也不对，因为我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你究竟是谁的人！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别管你是为马洪斌效力的，还是给宝勒根苏勒卖命的，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你想拖我下水，也可以就此打住了！”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觊觎集团权力的人，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与瑾龙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在白云矿区，见到了我们一直在找的阿三，你确定不跟我聊聊吗？” “你说什么？” 肖剑锋猛然坐起：“这个消息准吗？” 陆涛反问道：“我亲眼所见，你说呢？” 肖剑锋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沉吟片刻后，面色严肃的开口：“来我家聊吧！” …… 半小时后，陆涛按照肖剑锋给出的地址，孤身上楼后，敲响了他家里的房门。 肖剑锋将房门打开，将陆涛让进了房间：“你随便坐！” “嗬，你这屋里哪还有落脚的地方啊！” 陆涛看着装修豪华，但十分邋遢的客厅，将沙发上的脏衣服推到一边，给自已整理出来了一个落座的地方，瞥见茶几上那几个满是烟头的泡面盒子，有些无语的看着肖剑锋：“平时集团开会，我见你们都穿的油光水滑的，以为你即便不像老马那样家里管家、佣人一大堆，最起码也得有个保姆！你这家里的环境，与我的想象差距太大了！” “他们也都是照猫画虎罢了！我们这些人，全都是泥腿子出身，没人见过大世面！后来集团做大了，我大哥总往京城跑，见多了世家门阀，这才慢慢注重这些东西，明珠、马洪斌他们受到影响，也跟着装起来了。” 肖剑锋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还有半盘鸡爪子，自顾坐在了茶几旁边的小椅子上：“最近我一直在追查杀害我大哥的凶手，自知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把老婆孩子都送走了，保姆也解雇了！我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过眼繁华于我如云烟，我不活这个！” 陆涛由衷的说道：“我挺佩服你的！别管这种生活方式对还是不对，但我很钦佩你的这种勇气！扪心自问，如果把我放到你现在这个位置上，我恐怕拿不出这种心态！” “你当然拿不出来，如果你没有野心，怎么可能卷入这潭浑水当中呢！江湖是个名利场，我从来不相信两手空空的人，如果不是周瑾龙死了，我也在追求这些！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他带着我赚够了，我在报恩而已。” 肖剑锋喝着冰凉的啤酒，开口道：“说正事吧！你刚刚在电话里跟我讲，你见到阿三了？” “见到了！亲眼所见，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他胳膊上的纹身骗不了人！声音、身高、体型，都跟舒特供出来的那个阿三对的上！” 陆涛顿了一下：“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我知，我没对瑾龙集团之外的任何人提起过。” “为什么告诉我？” 肖剑锋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机敏：“你该知道，我办的事情，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也不会为你提供任何筹码！” “我这种小鱼，只有把水搅浑，躲在泥沙里，才能活得更久！我说自已要给周先生复仇，没人会信，只有你动了，才能牵扯别人的注意力。” 陆涛微微耸肩：“我如果告诉你，自已也想给周瑾龙复仇，那太假了！但你去追查凶手，本身对我就是有好处的，这样可以让我避开风险，也更接近真相！” 肖剑锋啃着鸡爪子，没有发表意见，但明显是等着陆涛继续说。 陆涛也在盘子里拿起一个虎皮鸡爪，边吃边说道：“实不相瞒，这次宝总回老家过年，本意是为了见一个京城来的客人，对方是瑾龙集团背后几大靠山之一，派来的信使！但是过程中出现了意外，马洪斌、明珠的人，绝对都卷了进来，还有其中一方，就是阿三的队伍。” 肖剑锋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确定的？” “听我讲完！” 陆涛打断肖剑锋，将他在牧场那边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但也隐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细节。 肖剑锋听完陆涛的故事，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子：“你刚刚说，那个阿三是跟孙毅去交易的，说明他绝对不是马洪斌的人，那你说，他会不会跟明珠有关系？” “我想不通！毕竟当晚还有人报了警，如果不是警方忽然插手进去，孙毅不可能轻易将乔梁给带走。” 陆涛对于这件事，也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并未纠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只是想告诉你，周先生的死，如今已经排除了仇杀的可能！按照我的分析，他的死并不是瑾龙时代的终结，而是一个阴谋的开端，不然的话，阿三不会在杀人之后，仍旧与这些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肖剑锋听到陆涛的回答，掏出烟深吸了一口，眼中透出深深的烦躁：“他妈的！” 陆涛看见肖剑锋露出深深地疑惑，以及难以接受的表情，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 肖剑锋回答完陆涛，想了想又补充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集团这些股东的底细，但是根据我的甄别，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杀周先生的理由和动机！如果你的这个思路是对的，情况反倒越来越可怕了！ 如果内部没问题的话，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白笑佛！倘若阿三真是白笑佛的人，那集团如今的内乱，岂不是白笑佛酝酿已久的阴谋？” “我只说我知道的，不会猜测我不知道的。” 陆涛身体后仰，靠在了沙发上：“消息我已经给你了，想查阿三，从乔梁这件事下手，是最好的切入点，至于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第五百三十六章 事缓则圆 晚八点。 沈城。 一辆奔驰s级轿车引擎轰鸣，停在了仓储区内，随着车门打开，徐东升、三猛两人同时下车，走进了前方的冷冻仓库。 仓库里，李喜德、红花、大仁见二人到来，纷纷起身打着招呼。 徐东升看了一眼前方冷库紧闭的大门，开口问道：“怎么样，招了吗？” “没有，那瘪犊子的嘴比石头还硬！我们收拾他呢！” 红花指了一下冷库的大门：“每隔二十分钟，让他出来缓一次，我看看是他的命硬，还是他的嘴硬！人刚送进去，我们这边计时呢！” 李喜德也跟着问道：“徐总，你把人送来之后，一直让我们审，这王八蛋究竟是干什么的？” 三猛顿时面色一沉：“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没事，都不是外人，这个消息让他们清楚也好。” 徐东升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口道：“这次凌总去京城，因为说错一句话，引发了老板的不满，所以对方把原本应该给他操作的两个项目，给了辽西的马玉相！这个姓马的跟凌总始终不对付，不知道是因为能力不足，还是野心太大，所以上面始终在防备他，可这次凌总惹了麻烦，所以对方把马玉相提了起来，算是对他的一种打压！” “我操！这他妈也太狗血了吧？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要搞得这么狠吗？” 大仁难以置信的说道：“老凌掌管风翎资本的这些年，给上面输送的利益可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那些人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凌总能把盘口做这么大，除了因为他的个人能力，更是因为高层给的政策与扶持！换一个人也能这样，或许只是没有他用起来顺手而已！那话怎么说来着？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上位者眼中，老凌只是一个按部就班，能让他们少操心的工具人罢了。” 徐东升十分透彻的说道：“老凌起到的作用，原本应该是一个幕后的大管家，但是自打他儿子出事，他便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而且驻扎在了沈城，你说上面会怎么想？” “拥兵自重！” “不受管束？” 徐东升听到红花与大仁同时说出的两个词语，对此不置可否：“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不重要，但马玉相的确被实实在在的扶了起来！大老板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的生意，和源源不断的财路！这一点老凌很清楚，也懂得权衡！可是事情牵扯到了他唯一的血脉，必然会影响他的判断。” “如果……屋里这个真是马玉相的人，那咱们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三猛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警惕：“连凌肃威都需要看着上面的大老板脸色吃饭，那他想弄死咱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可是一条贼船啊！” “是啊，可如果下了这条船，咱们这辈子也没有驶向彼岸的机会了！在这件事情上，咱们的利益是跟老凌捆绑在一起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了迎战，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徐东升点燃一支烟，补充道：“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老凌的主要精力，肯定会放在马玉相身上，你们都有个心理准备！” 三猛耿耿于怀的问道：“那陆涛呢？” “老凌稳住盘口，会有无数像咱们这样的人，替他卖命去对付陆涛！可马玉相如果继续扩张，他第一个死，换做你，你会怎么选择？” 徐东升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刹车声，抬头望去，见凌肃威的秘书孙杰赐走进仓库，连忙起身：“孙秘书，你怎么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了？” “凌总派我过来的，让我问那个人一句话。” 孙杰赐闻着仓库里的异味，微微皱眉：“人呢？” “在里面！” 三猛连忙摆手：“愣着干什么，把人带出来！” “好嘞！” 大仁闻言，快步走到冷库门前，推开了厚重的铁门，但是看见里面的景象后，顿时一愣：“三哥，这人、人……” “人什么人，不是计算着时间吗？” 三猛见大仁支支吾吾，快步走了过去，等他看清里面的景象，也面色一凛：“这他妈的，咋还死了呢？” 前面这个冷库，是存放猪肉的地方，许多被竖向切开的半扇猪肉，都被吊在铁钩子上。 而冷库里那个被捆住手脚的人，此刻就挂在其中一个铁钩子上，他的下巴已经被刺穿了，身上和脚下的血液已经凝固，脸上狰狞且痛苦的表情，也因为低温被保存了下来。 “呕！” 闻声赶来的孙杰赐看见这一幕，当即一阵干呕，快步向仓库外走去。 徐东升见状，连忙跟在身后，见孙杰赐扶着墙壁呕吐，拍起了他的后背：“孙秘书，你还好吧？” “一个死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仓库里的味道太刺鼻了！” 孙杰赐脸色苍白，但面沉如水地摆了摆手：“尽快把尸体处理掉，别留下尾巴！” 徐东升快步在自已的车里取出一瓶维恩矿泉水，给孙杰赐递了过去：“你放心，这些都是小问题。” 孙杰赐接过上百元一瓶的矿泉水，只是微微漱口后，便丢在了地上：“这人宁可自杀也不开口，基本可以确定是马玉相的人了！” “我猜到了，如果不是马玉相，省内没人敢对凌先生动手！虽然话不好听，但打狗也要看主人！” 徐东升见没人跟出来，压低声音问道：“孙秘书，这次的事情，严重吗？” 孙杰赐看了一眼仓库，反问道：“窥一斑可见全豹，通过马玉相手下的人，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不是么？让你的人做好准备，最近肯定有大动作！” 徐东升见孙杰赐要推自已出去做炮灰，挑眉道：“可凌先生给我的命令，是专心对付陆涛啊！” 孙杰赐微微摆手：“两权相害取其轻，陆涛那边先放一放，呼市的情况我了解过，他那边同样麻烦缠身，暂时翻不出什么浪花！” …… 另外一边，陆涛在肖剑锋家中离开后，便第一时间返回了家具城。 他刚一进门，却见宝姐坐在一楼大厅，很自然的打了个招呼：“大姐，还没睡呢？” 宝姐看着陆涛的眼睛，语气平淡的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陆涛很自然的说道：“我去见了隋浩勇，我说过，年后会有动作。” 宝姐闻言，侧开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乔梁失踪，京城那边兴师问罪的电话，打过来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向死而生 陆涛听到宝姐的话，霎时间眉心一锁，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乔梁失踪之后，你一直没跟对方联络过吗？” “没有，而且我也没承认人丢了的事。” 宝姐微微摇头：“我跟对刚说，我们上次谈判过后，乔梁就离开了牧场，我以为他早已回到京城了，一直在等那边的电话。”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你不该这么说，对方之前既然跟周瑾龙合作过，那么必然在呼市有自已的眼线，一旦查到情况不符，我们会极其被动。” “你说的我当然也清楚，但除了这个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次乔梁来草原，是带着谈判任务来的，如果我承认人是在咱们手里丢的，必然要在合作内容上进行一定程度的妥协！现在的捆绑对我来说为时尚早！一旦我答应了京城那边的条件，真就成为有名无实的傀儡了。” 宝姐说出自已的担忧，接着又补充道：“装作对乔梁的失踪毫不知情，我可以将责任揽到自已身上，以找人为借口，将双方的谈判放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如果我说人被马洪斌抢走了，万一对方跟马洪斌搭上线，我更被动！” “只怕保得了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啊！” 陆涛听到这个无奈的回答，并未继续纠结，沉吟片刻后说道：“现在看来，对方给你打来这个电话，也未必完全是一件坏事！他们能把电话打到你这里，说明乔梁并未出卖他的主子，这样反而轮到马洪斌被动了！他如果放人，乔梁肯定会回去乱咬，可他如果不放人，养着乔梁也是个麻烦！” 宝姐轻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乔梁在咱们手里是个工具，但在他手里却变成了一颗雷！只是这颗雷太不稳定了，搞不好是要炸到自已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放人，寻求对方的青睐，可闫家人一旦了解到集团这么乱，恐怕也不会轻易做出选择。” 陆涛挑起了眉头：“你想利用乔梁，在马洪斌身上搞些动作？” “有这个想法，但我根本摸不到马洪斌关人的位置。” 宝姐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跳动：“细算下来，其实大家都没在这件事情上得到好处。” 陆涛见宝姐提起这事，主动说道：“今天一早，我去见过马洪斌，他准备在初八的年会上，宣布瑾龙集团进军房地产行业，由我挂帅。”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虽然没有实权，但毕竟是副董，这些重大提案，按照流程他是需要跟我事先通气的。” 宝姐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山西那边也出了问题？” “你说的是煤矿的事情吧？” 陆涛微微摇头：“这个消息马洪斌没提，是隋浩勇告诉我的！他虽然是一根墙头草，不过消息倒是蛮灵通的！他怀疑煤矿那边出问题，是明珠在搞鬼。” 宝姐见陆涛已经知道内情，便没再多说，倾城的容颜上浮起了一抹恬淡的笑容：“只要后天的决议一过，你就成为了瑾龙集团七大股东之外，掌握着最高权力的那个人，手里的实权甚至超过了隋浩勇、郑光、肖剑锋之流，我是不是应该对你道一声恭喜呢？” “老话讲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七大股东都是焊在营盘上的钉子，而我只不过是上面的一粒浮砂，或许都不用一场大水，哪怕一场风都能将我吹走！何况我这个大权在握，只是名义上的而已，没有财务独立，一切都是空谈。” 陆涛感受到宝姐话语中若有似无的忌惮，认真的回应道：“我知道马洪斌这么做，只是在利用我而已！如今赵泰尚在看守所未经释放，我绝对不会信任他，更不会用自已的兄弟，去做这个垫脚石！” “在这个棋盘上，每个人都在下一盘大棋，两只体型相仿的豺狼在搏斗的时候，是很难一招制敌的，所有它们会不断地折腾，消耗对方的体力，等待一击必杀的时刻到来！但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被耗空体力！” 宝姐与陆涛对视着：“如果换成是我，绝对不会在这时候跟白笑佛开战，所以你必须要清楚他的目的！马洪斌选择扩张房地产，只是在试探煤矿的事情是否与对方有关！别看双方斗得凶，但只要有利益的事情，都是可以谈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似懂非懂。” “集团拓展房地产业务，是我提出的概念，而马洪斌是个保守派，对这个生意始终没什么兴趣！反之，弥勒集团的白笑佛，对此倒是兴趣浓厚！马洪斌赖以生存的煤矿受到威胁，自然需要进行反击，把手伸到足以威胁白笑佛的领域当中去。” 宝姐继续道：“房地产生意做大，会让我在集团内的威望提高，这对马洪斌是没有好处的！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只要自已能过河，才不会在乎脚下垫着的是谁的尸骨！倘若白笑佛真的跟这件事有关，而且选择收手，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陆涛莞尔一笑：“你是担心我成为双方之间谈判的筹码。” “你是个聪明人，在得知煤矿事件后，我觉得你已经清楚自已的处境了！” 宝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跟在周瑾龙身边，见惯了这样的利益交换，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牺牲掉！他们甚至不用谈判，就能默契的做出妥协！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要提醒你，别把白笑佛得罪的太狠，凡事给自已留一条后路！” 陆涛听见宝姐这番朴实的话语，深吸了一口烟：“你觉得按照如今的处境，如果凡事都忌惮三分，我们还有赢面可谈吗？” 宝姐黛眉微蹙：“看来我们的想法，似乎存在很大的偏差。” “之前来到呼市，是为了自保，但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呼市这边的水很浑，但沈城那边的河，才是真正能淹死我的地方！在沈城的子弹打到呼市的那一刻，我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陆涛丢掉了烟头：“你说得对，马洪斌为了一座煤矿，都可以将我推出去作为牺牲品，如果不尽快稳定本地的局势，我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既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我必须用自已的方式去办！” “你的方式？” 宝姐正色起来：“你在沈城做的每一件事，可都是用命在拼！” 陆涛不置可否：“现在拼，尚且有个活命的机会，如果继续贪图安逸，我只会死得更惨！” 第五百三十八章 肥鱼 大年初七，夜。 城郊，马刚曾砍掉长龙的赌场，依旧人声鼎沸。 正如马刚所说，这个赌场每年只有在春节期间开放，时间范围大致就是从小年到正月初七这个阶段，因为一过了初七，各部门结束假期投入工作，查得也就严了。 这个赌场因为有冯四宝罩着，当地的江湖人士都不敢来惹麻烦，而官方的关系也被打点好了，从来没出过事，所以吸引了不少赌客。 当晚十点多钟，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驾驶着一辆宝马五系停在了看护房外面，将两名青年带到了车下。 这个赌场的负责人，也就是曾经跟关磊有过交流的庄家，名字叫做辛岩，是冯四宝手下的骨干之一，在呼市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黄毛下车的时候，见辛岩刚在门口跟别人通完电话，顿时迈步上前，递了一支中华过去：“岩哥，抽烟！” “刘狗子，你他妈还敢来呢？” 辛岩看见黄毛，顿时眼睛一瞪：“欠场子里十多万印子钱还不上，这他妈又是抽中华，又是开宝马的，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这是慈善机构，钱可以拿走随便花啊？” “岩哥，你先别生气，听我说！” 刘狗子顿时赔笑道：“欠你的钱我都带来了，就在后备箱放着，之前你不是说让我只还本金，利息免了嘛，但我今天把利息都算上了！” “灰个泡，你能还钱？” 辛岩根本不信刘狗子的一番话，但是在看见他身后的宝马车以后，又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你小子这是走了狗屎运，翻新宅基地挖到古墓了？” “哈哈，我家要是有那种风水，还能被你整天逼债啊！” 刘狗子咧嘴一笑：“是我外地来了个大哥，让我帮他办了点事，加上今晚他在别人的场子里赢了不少，光是抽红就给了我二十多万，我这不开着他的车，赶紧来还钱了嘛！你等着，我去把钱给你取来！” “你等等！” 辛岩这才注意到刘狗子开的车牌并不是本地的，摆手叫住了他：“你刚刚说，你那个什么大哥光是抽红就给了你二十多，那他今晚赢了多少啊？” “保守估计，怎么也得有二三百万了！” 刘狗子吸了吸鼻子：“他是开煤矿的，有的是钱！看见我开的车没有？这是他最破的一辆车，只是来外地不想张扬，平时在老家，他开的都是劳儿！” 辛岩眯起了眼睛：“你龟儿子骗我呢吧？就你这没囊气的样子，能认识那么牛逼的大老板？” “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我咋就不能认识老板？我只是赌运差了一些，办社会上的事，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刘狗子面露不悦，在车里将一袋子现金拎了出来：“再说了，我只要还钱就行了呗，你管我认识什么人干啥呢！你忙吧，我得回去伺候大哥了！” “哎，你等等！” 辛岩看着手里装满现金的塑料袋，连忙叫住了刘狗子：“刘狗子，我平时对你也不差吧？既然你那个大哥底子这么厚，怎么没往我这介绍一下呢？” 刘狗子随后回道：“你这里不是有规矩，不接陌生赌客吗？再说明天就封场了！何况我那个大哥玩得太大了，你这里有限注，他不爱玩这种小场子，而且其他人也跟他玩不起啊！” “操，规矩是死的，人不是活的嘛！之前限注，是因为大家都是社会上的朋友，怕你们借钱太多，追账的时候伤了和气！而且娱乐为主，也怕你们输太多，伤了元气！但你那个大哥如果想玩大的，其他赌客接不住，可赌场能接得住啊！” 辛岩压低声音说道：“今天这场子就是最后一天了，要么你把那个大哥接过来玩几手呗！不论他输赢，抽水的钱你拿三成，怎么样？” 刘狗子不为所动的摆了摆手：“岩哥，我大哥在那边手风正顺，这一晚上我光是抽红都拿到二十多万了！你给我三成抽水的钱，这不是搞笑么？” “这样，我给你五成！” 辛岩伸手将塑料袋又还给了刘狗子：“只要你能把人拉过来，这笔账我给你免了！以后遇见任何困难，给我打电话，我绝对帮忙！我的面子，好不好使？” 刘狗子看着辛岩手里的塑料袋，舔了一下嘴唇：“光抽水的钱实在没啥意思！这样吧，他如果赢了我啥也不要，但他如果输了，你给我提百分之五，不过分吧？” 辛岩果断点头：“行！听你的！” 刘狗子把塑料袋推了回去：“这钱先在你这放着吧，我回去试试，但他未必愿意来！” 冯四宝弄得这个赌场，虽然人不少，但其实收益并不算很多，像是马刚那种输上了头，动辄几十万往里砸的金主，每年也就那么一两个。 而辛岩替冯四宝管赌场，也是占股份的，赌场赚的越多，便意味着他的分红越多。 今年经济好，耍钱的人也多，原本他能赚到很大一笔，但关磊却在他这里强行讹走了三十多万，导致他元气大伤。 因为这件事，他今天还琢磨着要不要让赌局多开几天，填补一下亏空，结果刘狗子那边直接就送上门来了。 辛岩目送刘狗子的宝马离开后，快步走到隔壁的看护房里，将一个青年叫出了门外：“一会场子里会进一条大鱼，人到了之后，你把傻丁换下来，自已上去做荷官！” 青年吐了一口黏痰：“哥，要上活儿啊？” “废话，上百万的输赢，不用点手段，输了抠你腰子去赔啊？” 辛岩沉声道：“手稳点，如果能网住今晚这条鱼，我那辆新买的车就归你了！” 青年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你放心，我现在就去热身，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出问题！” …… 大约一小时后，一抹车灯划破黑暗，刘狗子驾驶的宝马轿车，重新停在了大棚前方。 辛岩看见外面的车灯，推门走出了看护房。 刘狗子看见辛岩，快走几步，给他使了个眼神：“看见下车的人了吗？那个个子最高的，就是我大哥！” 辛岩寻声望去，见下车的人才二十出头，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么年轻？” 刘狗子解释道：“有钱人嘛，保养得好，看起来面嫩，但实际上比我大两岁！是个有家族企业的二代！不然敢这么花钱吗？” “行，你这事办得不错。” 辛岩听到刘狗子的回应，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几位老板，我已经恭候多时了，大家里面请！” 第五百三十九章 膏粱子弟 郊区种植大棚。 辛岩将刘狗子的“大哥”领进看护房，殷勤的问道：“这位老大，怎么称呼？” “我也不是跑江湖的泥腿子，什么老大？我姓马，叫我马少。” 马少站在外间，看着烟雾缭绕的里屋，还有一群围在桌边大呼小叫的赌徒，轻轻皱眉，面色不悦的看向了身边的刘狗子：“你说带我找个有意思的场子，结果就是他妈的这种地方啊？” 辛岩看出了马少的不满，连忙赔笑道：“马少，我们这地方，环境是差了一些，但好在安全，而且没有鬼！不信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我们这里全都是连续来了几年的老赌客！” 马少冷着脸问道：“你们这玩的大吗？” “不大，都是小来小去的娱乐，狗子之所以带你来我这里，也是怕你在外面让人给‘做’了，心疼你！” 辛岩顿了一下：“但你如果想玩大一些，即便其他赌客接不住，我们局子上也可以接！” 马少丝毫不领情的回道：“赌博寻求的就是一个刺激，不痛不痒的输赢，玩它干什么？” “是是是！随您心情！” 辛岩将马少带进屋内，大声吆喝道：“来来来，前面给我让个位置，我这来贵客了！” “不用麻烦了！” 马少看向了辛岩：“这是玩什么呢？” “我们这什么都能玩，主要看客人们想玩什么！今晚主要是填大坑，但马少如果想换，等他们这一场玩完了，立刻就换！” 马少闻言，用手扇了扇鼻子前方的烟雾，对众赌徒喊道：“你们算一下，所有人加在一起有多少钱，我不看牌，跟你们连赌三把，但只有一个要求，不论输赢，这局直接散了，你们敢赌吗？” 一名赌徒看见马少张狂的模样，本想骂人，但是见辛岩站在他身边，耐着性子问道：“你的意思是，一个人，跟我们所有人赌？” “没错！” 马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看牌，我不看，跟你们盲赌！多大的注我都跟，但三局之后，不论输赢这局都算结束！” “哥们，你散财童子啊？” 另一人诧异的看着马少：“你知道填大坑怎么玩吗？” 马少盛气凌人的说道：“我这是在花钱买个清静！三局过后，能跟上我赌注的人留下，其他人别在这凑热闹，我不喜欢这么吵！” “赌！” “送钱还有不要的？” “来来来！” “……” 屋里的十几个赌客，很快便开始验钞，同时登记每个人手里的钱，瞬间便堆出来了四十多万。 马少见状，慵懒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拿钱！” 身边的青年见状，直接把一个装满现金的旅行包丢在了桌上。 第一手牌，马少输了四十万。 第二手牌，他竟然以豹子3的手风，将十几名赌徒全部收割。 一片嘘声当中，马少看向了辛岩：“你这场子质量太一般了，这么多人才凑出来了三四十万，还没有我每个月给网络游戏里面充值的钱多！搞笑呢？” 辛岩连忙回应道：“马少，我不是说了么，你嫌他们玩得小，我们场子可以接住！你看想什么？咱们换局！” “赌博玩的是势均力敌，但你这也没人能打啊！玩骰子吧！” 马少挥了下手：“把窗子打开透透气，你闻闻这屋里是什么怪味啊！那个谁，去车里把我在澳门买的祖玛珑香水拿进来喷一喷！” 辛岩看见马少这种骄奢做派，也不敢怠慢，连忙让人铺上桌布，同时清理闲杂人等，只留下了几个有实力跟注的赌客。 片刻后，房间总算安静下来，但马少却没有了刚刚那种一掷千金的气势，下注的时候少则几千，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万。 骰子摇晃的声音，在房间内不断回荡，负责摇骰子的荷官，在辛岩的暗示下，连续杀了马少三轮，但对方依然不疾不徐，始终保持着这种下注方式。 就这么来回拉扯了一个小时，马少虽然输进去了二十多万，但压根都没动自已的本金。 辛岩眼见马少压根不咬钩，一个眼神将刘狗子叫了出去，质问道：“你他妈的不是跟我说，这是一条大鱼吗？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下注呢！” 刘狗子犟嘴道：“岩哥，刚刚马少清理那些赌徒的手段，你也看见了！他压根就不是差钱的主！虽然下的不算狠，但一手牌一万的主，你这场子一共才几个啊？” 辛岩烦躁的说道：“问题他不追龙，每次都是单下，这他妈有什么意思啊！” “大哥，他是个富二代不假！但谁告诉你，富二代都是傻子的？咱们用的套路，在他看来就是过家家！他明知道自已是头肥羊，怎么可能到处让人宰呢！” 刘狗子吸了吸鼻子：“不把这局子的底细摸清楚，就往里面不要命的砸钱，那不是纯傻逼吗？” “也对！” 辛岩听到刘狗子的话，长叹了一口气：“这个马少，要在这边呆多久啊？” 刘狗子摇头道：“他来这边干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来的路上，我听见他跟别人打电话，说最早也得正月十五之前才回家！” 辛岩做了个深呼吸：“妈的！今天给他放放水！你把这个人给我咬住了！他什么时候走，我这赌局什么时候关！” 与此同时，马少也从看护房里走了出来，开口问道：“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聊什么呢？”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刘狗子顿时一脸殷勤的迎了上去：“我们是撒尿遇见了！您也上厕所？” 马少打着呵欠说道：“今天耍了一天，脑子都快成浆糊了，玩够了，你送我回酒店吧！” 赌局上做扣，前期最忌讳让客人输着钱离开，辛岩见马少要走，连忙挽留道：“马少，再玩一会呗！” “算了吧，头疼！” 马少摆了摆手：“你这局子挺有意思，明天有空的话，我再来看看！” 辛岩连连点头：“妥了！您要是过来，提前让狗子给我打电话，我把房间从里到外的拾掇一下！绝对不像今天这么乱！” 马少坐进了宝马车内：“装个空调吧，别生炉子了，太呛！钱我出！” 辛岩连忙拍起胸脯保证道：“您真能开玩笑，怎么能让您破费呢！明天你来的时候，空调肯定装完了！” 第五百四十章 开年大会 大年初八。 随着春节长假结束，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与繁华。 这天一早，陆涛便跟宝姐一起赶到集团，准备参加新年的第一场会议。 这种开年会议是大会，除了董事会成员和集团中高层之外，加在一起，足有一百五十多人。 陆涛虽然没有参与过公司决策，但毕竟是马洪斌和宝姐身边的红人，再加上马洪斌给他的部门提了级，所以今天这个大会，陆涛并没有坐在 换做平时，其他人看见公司高层中出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面孔，必然会议论纷纷，但是在如今的环境之下，能有资格来开这个会的人，跟高层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知道集团的混乱，加之各部门人事调动频繁，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种开年大会，流程相当繁琐，需要全天候进行，就连午饭时间都安排了餐叙，唯一跟往年不同的地方，就是今年为了追悼周瑾龙，取消了当天的晚宴。 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冗长的各种演讲，以及对去年的总结，还有各种展望未来，给了陆涛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全程昏昏欲睡。 关磊和金锐等人，虽然都在开发部领着工资，但职级很低，原本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但陆涛的办公室就在总部，他们跟集团的安保也混得很熟，所以也坐在后面旁观。 中午时分，总算捱到了会议结束，陆涛刚一走出会议室，隋浩勇便拦住了他：“小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这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听不得那些废话连篇。” 陆涛看着走廊内的人群，撇嘴道：“我当年但凡有认真听讲的心思，如今搞不好还在大学里面读研究生呢，怎么可能过这种刀光剑影的生活！倒是老马，没想到他讲起话来，也能文绉绉的！” “哈哈，你以为人家身边那几个名校毕业，年薪几十万的秘书是白请的呢？等你在集团待久了就明白了，大家都有两副面孔，早已经能够熟练的在英雄与草莽之间来回切换了！” 隋浩勇带着陆涛向另一边的董事会专用电梯走去：“往年的开年大会，都是在酒店里举行的，唯独今年开在了办公楼里面，这瑾龙集团，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涛随口问道：“老马这是想开源节流，还是想敲打 隋浩勇看了一眼电梯口的摄像头，压低声音说道：“敲打鸡毛啊！明珠没给他批款！因为你上位的事，明珠很生气，摆明了要臊着老马！” 陆涛侧目：“我的事？” “当然是你的事！你该不会以为，让你开发房地产，还要表决一次吧？你的开发部就是干这个的，集团投房地产，你上位不过是顺水推舟！依照惯例，董事会方面会派出一人挂帅，用脚想都知道是孙毅。” 隋浩勇走进电梯，继续道：“既然开发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咱们俩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陆涛点头：“你说！” “我有个表弟，一直闲着没事做，回头你把他安排到工地去，做个负责拆迁的小经理！对公账户用你的名义，然后咱们俩私下再弄个小账本。” 隋浩勇挑眉看着陆涛：“这是早就谈好的条件，你这边没什么难处吧？” “当然没有！” 陆涛脸上浮起了一个笑容：“自打我进入集团，你帮了我这么多的忙！如今挑起这一块的重担，有你帮着参谋，我也能轻松不少！” “既然你提起了参谋的事，那我就多讲一句。” 隋浩勇舔着嘴唇说道：“这次修路的项目，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把活包给他吧！” “修路？” 陆涛听到隋浩勇的话，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看来关于这次的工程，我这个负责人，知道的消息似乎并不是很多啊！” “不算什么秘密，下午的会上就会宣布，我是在外面听来的。” 隋浩勇这次倒是没有故弄玄虚：“你们征地的区域，毕竟是郊区！想在那边搞开发，总得有些吸引人的东西，所以集团捐了两条路，一起算在了开发的企划案当中，也算是在政府拿地的条件之一！” 陆涛微微点头：“你给我介绍的人，是谁啊？” “金修伟，明珠的外甥，也是搞工程的，但并不隶属于集团旗下！我跟他的关系还行！” 隋浩勇见电梯到达食堂所在的楼层，站在走廊的窗边，递给了陆涛一支烟：“把这个活包给他，算是向明珠挑明了你的态度，不至于把双方的关系闹得太僵！也算给自已留条后路！” 走廊上的保安见有人抽烟，远远走了过来，但认出隋浩勇后，很自然地转身离去。 陆涛看着走进食堂的人群，沉声道：“隋总，我这边的项目还没拿到手，你就急着给我找退路，是不是太早了点！何况我现在的项目，是老马争取的，你却让我往里面安排明珠的人，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咱们俩是搭档，我怎么可能害你呢！我就不信你没调查清楚，老马推你出去的原因，是为了敲打白笑佛！他拿你当干儿子，你还想认他做亲爹啊？” 隋浩勇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手下的人都闲着没活干，但是等楼盘起来，你安排他们的空缺那不到处都是啊？如果你担心金修伟直接入场不合适，我可以让他找人成立一个新的工程队，暗中入股！但你却能因此跟他搭上关系！在明知道明珠针对你的情况下，还硬顶着跟他装逼，那不是擎等着挨收拾呢？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来瑾龙，是为了自已，还是为了马洪斌啊？” “把拆迁的活给你，是我早就答应的，但金修伟这事，你得容我琢磨一下！” 陆涛揣摩着隋浩勇的用意，脸上故作一副惶恐的表情：“就像你说的，这个合作如果真出了事，明珠能保金修伟，但是谁能管我啊？” 第五百四十一章 祸不及家人 隋浩勇看见陆涛惶恐的表情，并未咄咄逼人，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情，认真道：“陆涛，咱们这种人，如果说掏心掏肺的相信对方，那谁都不会信！但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至少目前为止，咱们的利益还是捆绑在一起的，你出了问题，我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不会害你！” 陆涛委婉的回绝道：“隋总，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东窗事发后，你有跟我同舟共济的准备，以及保护好我的能力！”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隋浩勇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承认明珠是个狠角色，不仅是你，就连我在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过金修伟这个人不一样，是个特别实在的人！与其说他是咱们走向明珠的一座桥，你也可以将他视为咱们手中的一个人质！只要跟金修伟处好关系，这个人绝对能够成为咱们的护身符！” “我的勇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的幼稚啊？” 陆涛听完隋浩勇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明珠膝下儿女双全，家大业大，你却告诉我，要用他的一个外甥做人质，不觉得有些过于荒谬吗？” “我一直觉得，混江湖，不能只看江湖！同样的道理，看对手，也不能只看对手本身！” 隋浩勇语气淡然的说道：“瑾龙集团走到今天这个高度，绝非是一种偶然，这是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铸就起来的高楼！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董事会的每一个人，全都不怕死，包括我这种你眼中的墙头草，都做好了随时把命丢掉的准备！” “我信。” 陆涛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凡一个能触顶的团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你们如今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当年拿命拼出来的！只是我没想清楚，你跟我说这么多，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我不怕死，明珠亦然！别看他是管钱的，但如果真狠起来，连周瑾龙都忌惮他三分！” 隋浩勇微微眯起了眼睛：“集团内的所有人都在说，一旦老马稳定局势，明珠必然投诚，但我却觉得未必！” 陆涛对明珠的了解并不多，听到隋浩勇这么说，微微挑眉：“那你觉得会是如何？” “不清楚。” 隋浩勇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单纯在这些人本身找弱点，是找不到的！能拉金修伟入局，才可以拿住明珠的命门！” 陆涛面无表情的看着隋浩勇：“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 隋浩勇见陆涛刨根问底，沉吟片刻后，认真说道：“明珠身上，有他姐姐的一个肾，而他姐姐就是金修伟的母亲，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陆涛瞳孔微缩：“你是说，明珠得过重病？” “意外吧？外界都说是明珠捐了一个肾给他姐姐，但我查到的消息，实际上是反过来的！” 隋浩勇目光玩味的说道：“明珠成家比较晚，一双儿女也年龄尚幼！虽然他享用着最好的医疗技术，但能够预见的是，他的寿命一定要比正常人短！” 陆涛微微撇嘴：“这条路上，健康的人未必走得长久！” “话是这么说，但活着的人，谁又会整天去想自已的死亡呢？我觉得明珠急于夺权，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尽快打拼出一份产业，为自已的家人谋一条出路，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臆测！不过能确定的是，明珠欠他姐的，更欠金修伟的。” 隋浩勇补充道：“明珠的手术是在四年前进行的，那时候的瑾龙集团还如日中天，但明珠却从来没有安排金修伟进入过瑾龙集团，而是给他投资了一个工程公司，还通过自已的关系，给他包揽了许多工程，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保护吗？” 陆涛并不能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但还是按照金修伟的话语思考了一下：“按你这么说，我更觉得金修伟是明珠的逆鳞！” 隋浩勇纠正道：“大家出来混，祸不及家人的基本道义总要有的，金修伟只是一枚筹码而已！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已！” 陆涛搓着手掌思考数秒，微微点头：“房产项目还没正式的定性，我们有充裕的时间，这事你得容我考虑一下。” 隋浩勇也没指望能一次性把事谈成：“当然！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陆涛结束与隋浩勇的交谈之后，便跟他一起走进了食堂，坐在了宝姐的桌边。 宝姐放下筷子，开口问道：“我刚刚见你跟隋浩勇在外面聊得火热，都说了些什么？” “闲谈几句而已。” 陆涛并未回答宝姐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大姐，明珠在几年之前，是不是做过一场手术？” “对，给他姐捐了一个肾嘛！” 宝姐点头道：“当时周先生并不同意他这么做，还花高价在国内外寻找肾源！但当年的信息流通太闭塞了，等了一个月也没有消息！明珠他姐姐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便一意孤行的捐出了一个肾！你打听这事干什么？” 陆涛依然避而不答：“能不能帮我查一查他姐姐的信息？” 宝姐虽然不明白陆涛的用意，但还是将视线投向了吴凯：“这事你去办！” 吴凯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早就调查过了！明珠的姐姐是个家庭主妇，他姐夫在一家国企工作，是个小领导，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跟明珠的来往不深！” 陆涛追问道：“他姐姐家里有几个孩子？”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整天盯着集团这些人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情去盯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吴凯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向陆涛问道：“你是觉得明珠的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陆涛不再隐瞒：“不是明珠的姐姐有问题，而是他的外甥金修伟有问题！隋浩勇来找我，想让金修伟在项目上入伙！” “明珠的外甥？” 宝姐夹起一棵青菜咀嚼着，思索片刻后，对吴凯说道：“尽快查清这个人的消息，隋浩勇这个人精，不会平白无故提起一个无名小卒！” 第五百四十二章 大权在握 陆涛见宝姐下令调查金修伟，也没藏着掖着：“隋浩勇想安排金修伟入伙，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从明面上来看，你能着手负责开发项目，是鱼跃龙门，平步青云！但实际上这桩生意，只是多方矛盾具象化的一种表现而已，你可以将其看作是一个战场！” 宝姐放下筷子，用湿纸巾擦了擦嘴角：“项目是马洪斌给你的，你引明珠的人入场，会让他不满！但是换个角度来说，老马推进房地产项目，正是怀疑煤矿停运与明珠有关！如果能通过金修伟把明珠也拖下水，倒是变得更热闹，也会让你更安全了！ 不过其中的尺度必须掌握好，万一走错一步棋，把双方都得罪了，你没有悔棋的可能！失去他们双方的庇佑，你只有死路一条，再无其他可能！而且我说的死路一条，绝不是一个形容词！这事关系重大，决定权还得握在你自已手中！” “我也觉得应该慎重，还是先查清金修伟的底细再说吧！” 陆涛微微点头，随后便岔开了话题：“我跟隋浩勇聊天，还听说了一件事，他说今年的开年大会，之所以在集团举办，是因为明珠没有给老马批款？” “老马是董事长，这种合理诉求，明珠不可能顶撞！他给出的借口，是周瑾龙尸骨未寒，集团内莺歌燕舞，不合时宜！” 宝姐顿了一下：“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珠既然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摆明了持反对意见，老马如果坚持已见，明珠也会顺从，但老马并不想落人口实，让人觉得他急于上位，贪图权力！你看这食堂里的上百人，在外面哪一个不是颐指气使，人五人六的！结果却用这样的方式聚餐，可笑吧？” “明珠这么做，是在提醒其他人，谁都无法取代周瑾龙，即便老马做了这个总裁，大家的地位依然是平起平坐，都是周瑾龙的门徒！但老马其实并不在意这一点，毕竟集团里的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和自身利益而存在的，谁做这个总裁，他们并不关心！” 陆涛对此倒是看得通透：“两人的想法不同，所以行事风格也不一样！所有的竞争都如此，当软刀子杀不了人的时候，暴力便成为了仅剩的选择，也就是你口中矛盾具象化的结果！” 宝姐莞尔一笑：“聪明！” 陆涛虽然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但心中的忧虑并未减少：“明珠那边连开年会的钱都敢卡，老马把项目甩给我之后，钱从哪里来呢？” “老马之所以要投房地产，是为了转移煤矿那边的压力，所以这两件事不能单独去看。” 宝姐似乎早料到了陆涛会问这个问题，对答如流的回应道：“一旦他的计划成功，煤矿那边的压力减少，就可以抽调资金投入房地产，让他手里可以同时掌握两架马车！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为你手里可利用的资源变多了！ 不过咱们能看出老马的用意，外人也能看出来，一定会防着他这一手！老马把手伸到房地产，是在抢白笑佛的蛋糕，逼着对方进行护盘，所以这场冲突发生的可能性为百分之百！如果煤矿那边的压力不能减少，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陆涛眯起眼睛，用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马洪斌：“你的意思是，老马只会给我提供前期资金？” 宝姐点了点头：“这不是猜测，而是通过数据分析出来的！如果非让我给马洪斌一个评价，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不像明珠那么贪婪，所以个人的资产极为有限，能帮你的也并不多，但拿出几百万的前期投入，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一场举办在食堂的午宴，让陆涛接收到了许多之前并未了解到的情报。 至少目前来看，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陆涛新接手的项目都不会过于顺利。 对于前路布满荆棘这件事，他心中早有预料，也并未因此产生什么恐慌。 因为在其他人将他当成棋子的同时，他在经过长达半年多的观望和布局之后，也终于有资格坐在棋盘边上，准备落下自已的第一枚棋子。 下午的会议照常举行，在各职能部门和子公司汇报完年度计划以后，马洪斌清了清嗓子，终于将话题扯到了陆涛身上：“诸位都清楚，我们瑾龙集团是做矿产资源起家的！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成为了省内的龙头企业！但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我们不能只在一个领域固步自封！ 周总生前，始终在计划进军房地产领域，经过董事会的多次协商、探讨，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准备成立全资子公司瑾龙地产，全面拓展房地产业务！经董事会研究决定，由前总裁办秘书，开发部总经理陆涛，出任瑾龙地产总经理一职！新的房地产板块，由孙毅董事进行监管！” 对于这个结果，台上的人早就知道了结果，台下的人则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陆涛见众人将视线投向自已，拿过话筒言简意赅的开口：“感谢董事会的信任，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也请各位同仁多多指教，共同建设瑾龙集团！” 在当天的会议上，马洪斌还宣布了多项任命，对于陆涛的任命只是三言两语，但这简短的几句话，也蕴含着无数信息。 虽然陆涛是被当做炮灰推出去的，但是在这个场合，马洪斌能将一个全新的业务板块交给他，意味着始终在夹缝中求生存的陆涛，在集团内部，已经真正成为了拥有实权的封疆大吏。 在马洪斌继续讲话的同时，孙毅也换到了陆涛身边，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与子公司相关的各种手续，已经递上去了，用集团自已的关系，必然会一路绿灯！不过咱们不能等子公司成立，再去一步一步来，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陆涛不用孙毅把话挑明，便主动开口道：“当初我征地的时候，就清楚敕勒川是瑾龙和弥勒的角斗场！既然咱们这边的大基调定下来了，必须得先把声势造大！我会尽快让队伍入场，先把钉子砸进去！” “聪明！” 孙毅自打被陆涛救过一次，对他的态度便暧昧了不少：“今晚有一个跟国土厅领导的饭局，你跟我一起参加，我带你去刷个脸，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以金龙集团这种庞大的规模，想要拓展一个新的业务板块，是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周期的，各种手续的审批，还有行业未来前景的评估等等，都需要大量团队去进行运作。 但马洪斌让项目仓促上马，本就是出于其他目的，于是龙头企业庞大的人脉关系，便在这一刻展现了出来。 虽然项目的大部分手续，都在审批状态，但所有人都清楚，集团想要干这个项目，是没有任何阻力的，于是陆涛在年会当晚，陪孙毅参加了一个酒局之后，第二天一早，便前往了大厂店村，见到了村支书山跃进。 村委会里，陆涛将两条中华，还有高价购买的茶叶给山跃进递了过去，笑呵呵的说道：“山支书，我们公司想要搞开发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既然是在你的地头办事，还请你多多关照！”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你们瑾龙集团是个大企业，平时都是跟省里、市里的领导打交道的，我一个个小小的村书记，能关照个球哇！” 山跃进爽朗一笑，认真道：“说实话，我是欢迎你们来这边搞开发的，我儿子是个大学生，听说你们开发的事情，也很高兴！他说你们这种大企业来搞开发，证明我们村里的地块有价值，能吸引更多的开发商过来，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还说这叫什么头牌效应！” 关磊在一边笑出了声：“山叔，你可真能开玩笑！那叫品牌效应！我们又不是要在你这开夜总会，这咋还弄出来头牌了！” 山跃进憨笑道：“不管咋样，你们来了都是好事！绿地厂卖出去，村里能得到实惠，该配合的地方，我们一定支持！但咱们既然聊到这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陆涛果断点头：“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办！” 山跃进开口道：“你们又是盖楼，又是搞拆迁的，你看能不能在我们村里雇人啊！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也都闲着呢，我想着你能不能安排一下他们，让他们赚点养家糊口的钱。” 关磊面露难色：“山叔，这个恐怕不行！我哥虽然是项目的负责人，但上面各种各样的领导，都会变着法子的往我们这塞设备和工程队，不瞒你说，我们的人员现在都已经超编了！” 山跃进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为难，那就算了！” “不为难！” 陆涛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们搞开发，利益还是不少的，既然山支书开口，那就超编再弄一个工程队！他们的薪水，在我未来的份额里面扣！” 山跃进连连摆手：“小陆，这怎么能行！算了吧！” “山支书，我说的不是场面话，既然你把嘴张开了，我总得让你的话能落地！这事就这么定了！” 陆涛之所以答应山跃进的条件，如果说是在为当地村民谋福利，那就太假了。 他以前是干过工程的，知道这种区域的拆迁和运输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跟村民产生矛盾，别管是走了谁家的路，或者是压了谁家的地，这都是影响工程进度的麻烦。 他来到敕勒川，本就如履薄冰，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如果能跟山跃进打好关系，这些小的纠纷，对方便可以代替自已去处理。 至于超编工程队的薪水，他虽然说要自已负责，但这么大的项目，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这个缺口给填上。 山跃进见陆涛答应了自已的请求，也是笑容满面：“这是好事哇！中午不要走了，去我家吃，我宰羊招待你们！” 在陆涛跟山跃进交流的同时，走路还不太利索的大博，以及胳膊吊着绷带的高琪，还有小威、金锐、忠南乐等人，已经指挥着车队进入村子，砸开绿地厂的门锁后，开进了院子里。 瑾龙开发的第一步，就是推平绿地厂，并且在周围继续征地，争取在天气回暖之前完成土地规划，直接开工。 因为厂区要整个拆除，所以绿地厂原有的建筑都不能留了，除了在村里租赁的民宅之外，公司那边还送来了一批拼装的活动板房，作为拆迁区的办公场所。 下午一点多，等陆涛结束与山跃进的饭局，赶到绿地厂的时候，厂区空场的位置，活动板房已经安装完毕了，一批雇来的力工，正在从车上拆卸桌椅等办公用品。 金锐见陆涛到来，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涛哥，这边死冷的，你怎么还过来了呢？” “活是大家一起干的，也不能让你们在这边干遭罪啊！” 陆涛看着现场忙碌的景象，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动作还挺快的。” “是啊，按照这个进度，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布置的差不多了！电工已经去村里接电了，现在这种天气，屋里要是不开电暖气和空调，得把人冻死！” 金锐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继续问道：“涛哥，咱们的拆迁工作，准备什么时候进行啊？” 陆涛搓着被冻僵的手掌回应道：“明天一早，爆破队就会入场，先把厂房炸掉，清理和修路同时进行！” 金锐撇嘴道：“我发现瑾龙集团办事，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这项目要么不做，一旦决定要做，就像催命似的，忙个不停！” 陆涛莞尔一笑：“集团内部不和谐，可不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么！不过早点动工也不全是上面的意思，也有我个人的想法！只有尽快让项目运作起来，我心里才踏实！以免管理层朝令夕改！”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四辆奥迪A6和一辆皮卡车，速度极快的向这边驶来。 陆涛看着远处的车队，还以为是集团领导过来视察，但是等车辆停下，他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金锐看见来人，同样面色一凛：“他大爷的，这个人不是弥勒集团的金珠吗？这王八蛋过来干什么！” 第五百四十四章 金珠的大礼 绿地厂院内。 金珠的不请自来，顿时让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正在不远处抽烟的关磊，看见赶来的金珠一伙人，直接抄起了一边的撬棍：“都他妈别干了！来我这边集合！” “呼啦啦！” 大博、小威等人见状，纷纷手持器械聚在了陆涛身边，而一众工人见势不妙，则远远躲开。 金珠被十几名青年围绕，站在车边看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呵呵的走上前去，挑眉看着陆涛：“我只是露个面而已，不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吧？” 陆涛看着金珠身边的十几个小青年，同样语气嘲讽的说道：“彼此！你不是也没敢孤身一人过来见我吗？” “哈哈，我只是路过，听说你这边工地开盘，过来打个招呼！” 金珠目光揶揄的看着陆涛，轻轻摆手：“别紧张，大家毕竟都在一个地方吃饭，我不会在这种日子给你惹麻烦的！只是单纯的送礼而已！” “嗡！” 后面皮卡车的司机看见金珠的手势，一脚油门把车给开了过来。 随着金珠身边的青年扯掉皮卡车的蓬布，两个巨大的花圈映入众人眼帘，车厢内的纸钱被风一卷，洋洋洒洒的漫天飞舞。 “金珠！我他妈艹你大爷！” 关磊看见金珠送来的东西，霎时间变了脸色，目露凶光的吼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腿不疼了！又能来这蹦跶了？” “艹你妈！你还敢跟我提这件事！” 金珠同样被这一句话刺痛，瞬间变了脸色，将视线投向了陆涛：“这事，你身边的人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承认？” 陆涛侧目看向了关磊：“你承认什么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摆明了就是要诬陷我！” 关磊意识到自已失言，反应很快的回应道：“他被人打断了腿，这事呼市传的沸沸扬扬，看这样子，他是想讹你！” 陆涛听到关磊的这个回答，目光戏谑的看着金珠：“呦，没想到弥勒集团大名鼎鼎的金总，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还真没听说！” 金珠今天并没准备闹事，但眼见陆涛拿他开涮，瞬间怒火攻心：“行啊，今天我他妈给你好好讲讲！” “呼啦啦！” 金珠话音落，周围的一群小青年，纷纷打开车门，取出了带来的刀棍。 关磊上前一步，将陆涛挡在身后，中气十足的吼道：“他妈的，谁动一下，老子把你们埋在这院子里，给新项目打生桩！” 还没等双方起冲突，厂区院内再度驶入了几辆载满人员的农用车，随行的山跃进看见前方的一幕，连忙跳到车下大吼道：“哎！你们是干啥的！” 有了山跃进发话，车上的三四十名村民，纷纷跳出车厢，拿着镐头、铁锹等农具，将金珠等人团团围住。 金珠的征地区域，虽然主要在小厂店村一带，但是也没少跟山跃进打交道，看见他的动作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山支书，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们之间的事，确实跟我没关系，但这个厂子清理的活，陆老板包给我们村里了！你在这闹事，这不是耽误我们赚钱吗？” 山跃进知道金珠是弥勒集团的人，并未放什么狠话：“我知道你们都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既然要谈生意，那就好好谈嘛！金总，我知道你是谁，但这些村民可不认识你！现在陆涛可是他们的老板，你如果断他们的财路，这些人真容易跟你急眼！”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你能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金珠是个聪明人，知道想在这一带搞开发，不能得罪当地百姓，指着陆涛说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奔着打架来的，只是要提醒你一句，敕勒川未必是一块肥肉，但绝对是个难啃的骨头！只要你留在这，咱们俩的账，早晚都得算清楚！” 陆涛对于金珠的威胁不屑一顾：“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但一直以来，牙口都还不错！” “那咱们就他妈的好好看看，你到最后究竟能崩几颗牙！” 金珠表情狰狞的丢下一句狠话，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山跃进看着金珠等人离去，将视线投向了陆涛：“小陆，你没事吧？” “我们双方都在同一个区域搞开发，有些摩擦很正常！但是在工地开盘之前，他闹事没意义。” 陆涛微微摇头，然后看了一下山跃进身后的一群村民，开口道：“山支书，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等项目开始再让你的人入场吗？现在来是不是早了点啊？” “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为了来这混子日要工资的！” 山跃进笑呵呵的解释道：“绿地厂荒废多年，外面的路都废了，村民们是自发过来修路的，这样你们能早点动工，他们也能早点过来干活！大家能守家在地的赚点钱，都挺高兴，也很热情！” 陆涛心里清楚，山跃进帮自已的忙，只是为了能给村民们多争取一些好处，认真回道：“山支书，这数九寒天的，别让大家麻烦了，外面的那条路，明天我们的铲车一推就通了！你放心，这边的工地只要我负责一天，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兑现！” 这时，忠南乐也走了过来：“涛哥，你当初本来就跟金珠闹得很凶，不光打伤了他，而且还拿下了绿地厂！如今咱们回来搞开发，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看要不要叫一些人过来？” “咱们这是个长期的活，就不给人头费了，你找二三十人过来，月薪三千，这笔费用走公账，回头我跟集团去申请……行了，都别在这看热闹了，抓紧干活！” 陆涛点头同意，摆手驱散了周围的工人，对关磊说道：“金珠已经把工地盯上了，咱们必须尽快开工，今天晚上，我约一下隋浩勇，聊聊拆迁队入场的事，你那边的动作也得加快，最好三两天之内就可以出结果！” 关磊重重点头：“放心，我那边一直在盯着，进展一切顺利，百分之百不会出现问题！”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表哥是隋浩勇 经过一天时间的忙碌，绿地厂里面的临时施工指挥部，已经搭建完成。 天刚刚擦黑，陆涛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让金锐开车，如约赶到了市里的一家私房菜馆，在包房内见到了隋浩勇。 今天跟隋浩勇一起赴宴的人，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眼中透出些许精明的男子。 “小涛，来，屋里请！” 隋浩勇见陆涛到场，热情的起身相迎：“你坐主位！” “勇哥，你真能开玩笑！别管是按照年龄、财富还是江湖地位，我都没有坐这个位置的道理！” 陆涛这种人精，自然不会去争这些面子上的长短，拉着隋浩勇的手臂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咱们都是自已人，何必弄得这么外道，大家随意一些，彼此都舒服，你说呢？”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洒脱的性格！” 隋浩勇也没继续谦让，指着身边的男子开口道：“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给你介绍一下，张连海，我的一个远房表弟！” 陆涛知道隋浩勇今天带来的人，就是准备去工地负责拆迁的亲戚，笑呵呵的伸出了手掌：“你好！” “哎！” 张连海跟陆涛握了下手：“我表哥说了，你是个人才，让我跟你好好干！以后咱们在一起搭伙，互相关照！” 陆涛莞尔一笑：“你客气了，是勇哥关照我才对！” 张连海不假思索的回道：“这话没毛病，我表哥在呼市，绝对有能量！以后咱们都跟他好好混，大家一起发财！” 隋浩勇连忙呵斥了一句：“大海，你别胡说八道！小涛在瑾龙集团，是手里有实权的经理，你以为跟你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泥腿子呢？” “他是经理又咋了？你可是瑾龙集团的股东，手里握着集团的股份，那集团就是你家的！” 张连海将视线投向了陆涛：“你说，是我表哥大，还是你大啊？” 陆涛听见这个傻逼问题，笑着回道：“呵呵，那当然是勇哥大了！” 张连海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不就得了！你的官再大，不是也得归我表哥指挥么！难道我表哥下了命令，你还敢不做啊？” 隋浩勇聪明如斯，见张连海口无遮拦，脸色沉了下去：“你快他妈闭嘴吧！我跟小涛是哥们！什么上级下级的？你如果继续在这挑拨我们俩的关系，就给我滚蛋！” 张连海明显很怕隋浩勇，悻悻道：“表哥，反正我肯定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我让你闭嘴！你给我记住，小涛是我朋友，未来还是你领导，你跟他交流的时候，必须给我拿出足够的敬畏！” 隋浩勇认真的对张连海说完这番话，然后赔笑着看向了陆涛：“小涛，大海这个人挺好的，就是不大会说话，这几年他一直在给我爸开车，这不是去年我爸因为中风偏瘫了嘛，所以也用不上他了！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替我尽孝这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该拉他一把，所以我想让他去负责绿地厂的拆迁项目！他没在社会上混过，不懂道上的一些规矩，你别见怪！” 陆涛听到隋浩勇的回答，面色轻松的说道：“没事，海哥这种性格挺好的，直来直去，打交道不累！何况他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是你太敏感了！” 对于张连海这种咋咋呼呼的举动，陆涛的确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这个社会上，这种人也不在少数。 虽然在瑾龙集团的几名股东当中，隋浩勇权力不大，可是在中下游的混子们看来，他仍旧是声名显赫的“浩勇大哥”。 陆涛自打来到呼市，走的就是高层路线，一直在跟这些大混子打交道，可是对于呼市的绝大多数混子而言，别说能跟隋浩勇混，即便能跟他手下的小喽啰打好关系，都算鸡犬升天了。 这个社会上，永远不缺张连海这种人，嘴边整天挂着那么几句话“我同学考上了某某高校”“我家亲戚是某某局的”“我二叔怎么怎么样”“我姐夫如何如何”“我跟谁谁谁的关系特别好”。 对于这个群体的人而言，似乎能认识一些强于自已的人，就可以给人一种人以群分的优越感，让自已也变得高端起来，以此来获得一些自已平时享受不到的尊重，以及与他无关的优越感。 通过张连海三句话不离隋浩勇这个表哥也能看出来，这个人本身混的没什么出息，完全是在靠着跟隋浩勇的亲属关系混饭吃，也甘愿做一个狗腿子。 对于他这种想法，陆涛是可以理解的，就像关磊当年上学的时候，外人知道他哥是关帅、陆涛等人，整个学校都没人敢惹他一样，平时张连海在日常生活中，只要报出隋浩勇的名字，各行各业都能给他几分面子，也的的确确让他得到了一些实惠。 我表哥是隋浩勇这个概念，已经深入了张连海的骨髓，甚至让他在审视自已身份的时候，首先的想法是隋浩勇的表弟，其次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所以他今天的做法，并不是要给陆涛一个下马威，而是拿出了自认为最显赫的一个头衔，想要博得他人的尊重。 旁边的金锐经历的事情少，已经快被张连海的嘴脸给烦死了，倒是陆涛心情不错，已经暗自盘算起了其他的事情。 众人落座后，隋浩勇一边招呼着大家吃菜，一边向陆涛说道：“小涛，我们这边的拆迁队，已经组织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让大海带着工人们入场，至于该怎么干活，你跟大海商量着来，但原则上他还是听你的，你看行吗？” “当然！这不是早就规定好的事情么！” 陆涛一口应下，然后补充道：“勇哥，但还有件事，我得跟你打个招呼！咱们这次的工地，还有另外一支拆迁队伍！” “哦？” 隋浩勇听见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有三分不悦：“小涛，咱们当初可是说的好好的，将拆迁这个项目单独划拨出来给我，现在我的人还没到，另外一支队伍已经拉起来了！你这是在防着我，还是压根就没带着诚意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慢慢走，慢慢看 陆涛提起施工队的事情之后，已经猜到了隋浩勇的反应，笑道：“勇哥，我既然答应了把项目给你，自然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项目还是由你的人独立负责，只不过是多加了一伙工人而已！但你放心，他们的工资我独立调拨，绝对不会跟张连海的施工队产生瓜葛！” “独立调拨？” 隋浩勇原本以为陆涛是要削减他这边的份额，但是听到他此刻的话，不由得犯起了嘀咕：“我这边的人员，是足额招聘的，完全可以承担起工地的拆迁项目，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了一伙人？难道是孙毅他们安排的？” “没有！孙毅跟我聊过这件事，他觉得干工程，前期的环节都太繁琐了，所以交给了我全权处理，只是说他手里有专业的销售团队，所以楼盘预售、销售这一块的业务要交给他！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涉及金钱的项目，老马不会放心交给我的。” 陆涛解释道：“这支拆迁队是大厂店村组织的，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安抚村民，相当于破财免灾！你也知道，想干这种项目，不把周边的百姓摆弄明白，项目干不消停！” 隋浩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老马如今正是手里缺钱的时候，你超标使用施工队，他会给你结款吗？” “我会以工地需要赶工，人员倒班的名义申请！如果他不给，我就自掏腰包呗！” 陆涛露出了一个苦笑：“这屋里没有外人，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这个位置，并不好坐！如今集团内部气氛紧张，所有的大项目，都握在老马和明珠手里，只有我负责的房地产这一块，还算是比较宽松！那么其他人想要捞钱，肯定得来找我啊！ 虽然集团内部还没有其他人找过我，但我这边已经把外墙保温和水暖的活留了出来，准备送人情了！就这还未必够用呢！就像你说过的，我身边的人还全都饿肚子呢，但首先却要考虑其他人的想法，这换成谁都不舒服！实话跟你说，我现在都担心身边那些兄弟，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娘！” 隋浩勇听见陆涛这么说，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瑾龙集团太大了，很多员工已经在这里熬了十几年，其中不乏股东们的亲属，还有跟我大哥一起打过江山的老兄弟！他们都还没着落呢，但你却受到了火箭式的提拔，盯着你的眼睛太多了！ 既然话说到这了，那咱们就接着往下聊聊，关于明珠那个外甥金修伟的事，我建议你继续考虑一下！我要拉金修伟入伙，这事并不会通过明珠，而是大家私下接触！如果你能把活甩给他，他愿意给你两成干股，到时候他拿出来的利益，刚好可以把你这边施工队的亏空填上。” 陆涛在下午已经接到吴凯的电话，确定了金修伟的身份，见隋浩勇旧事重提，借着酒劲问道：“勇哥，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努力的想要促成我跟金修伟的合作，他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 “你这话说的，我已经拿了拆迁的活，还能赚这个便宜啊？” 隋浩勇斜眼看着陆涛，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工地平稳运行，大家共同发财！同时也是投桃报李，给你留一条退路！我这个人虽然爱财，但更懂得审时度势！” 陆涛听到隋浩勇这个回答，心里连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按照他的估计，隋浩勇在修路项目上，至少能占四成股份，搞不好给自已的这两成，都是他自掏腰包，拿出来为了拉自已下水的。 甚至想法再激进一些，所谓的皮包公司，甚至是隋浩勇跟金修伟共同成立的，即便他拿出这两成股份，剩下的八成也是他跟金修伟平分的。 这种想法并不是凭空臆测。 当初陆涛站队马洪斌的时候，隋浩勇就曾产生过不满，认为马洪斌给不到他想要的价码。 如果他现在能拉金修伟上船，便有了接触明珠的机会，再不济也表达了自已的善意。 哪怕明珠最后并不相信他，或者跟马洪斌撕破脸，也不可能扣自已亲外甥的工程款，所以这个局，怎么看隋浩勇都是有利的。 隋浩勇见陆涛端着酒杯沉默不语，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小涛，之前金修伟找我聊这件事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事情能谈妥的话，可以给我一成干股做介绍费！这样吧，那一成股份我也不要了，全都给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拿三成分红！而且有金修伟的面子在，修路的款项绝对不会被卡住，你觉得这样行吗？” 陆涛沉吟片刻，故作为难的说道：“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太想让金修伟进来，因为这事一旦让老马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下课！但既然勇哥作保，我也不能驳你的面子！这样吧，改天抽个时间，咱们坐在一起聚聚。”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聊到这了，那还改天干什么！就今天见呗！” 隋浩勇生怕陆涛反悔，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见你！” 陆涛假惺惺的回道：“他毕竟是明珠的外甥，让他赶来见咱们，这不好吧？” 隋浩勇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没事！他不是集团的人，而且明珠也在有意让他避免江湖圈子，他这个人没什么排场！你稍等，我去个卫生间，顺便跟他通话！” 张连海见隋浩勇起身，宛若总领太监一般，殷勤的扶住了他的胳膊：“表哥，你慢点，我陪你一起去！” 金锐见两人离开，皱眉道：“涛哥，如今咱们那边的工地，能干的只有修路和拆迁两个活，隋浩勇全都想要走，这个人是不是太他妈贪了？这不是在你兜里抢钱吗？” “抢钱？他可不是奔着钱来的。” 陆涛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他是想逐步渗透，通过我这个傀儡，取得在房地产领域的话语权，以便随时夺权，向明珠投诚！” 金锐没想到，陆涛竟然把事情给看到了这种地步，瞳孔一缩：“那……” 陆涛动作从容的端起了酒杯：“慢慢走，慢慢看。” …… 与此同时，市郊蔬菜大棚种植区，随着宝马车停在看护房门前，马少在刘狗子的陪同下，又一次的来到了辛岩的赌场。 第五百四十七章 被晾在一边的马少 辛岩开赌场的蔬菜大棚是租赁的，在营业期间，每天给五百块费用，房主除了每天两次过来打扫卫生，只要坐等收钱就好了，属于绝对的高收益。 而今年春节，在马少的要求之下，辛岩还无偿给看护房装了空调，还趁着白天给屋里重新贴了壁纸，让房主捡了一个大便宜。 等待许久的辛岩见马少到场，殷勤的迎了上去：“马少，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已经把里面重新收拾过了，您进去看看，是否还满意！” “好！” 马少慵懒的答应一声，跟辛岩走进房间后，见屋内又聚了不少人，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过我喜欢安静的吗？” “马少，今天来的客人，都是我们场子里比较有实力的常客，他们要留下，我也不能不给面子！” 辛岩笑呵呵的回道：“我开场子，也是为了赚钱吃饭的，是吧！” “怎么，拿话点我呢？” 马少眯起眼睛看着辛岩，挑眉问道：“嫌我玩的太小，耽误你赚钱了？” 辛岩连忙回应道：“马少哪里的话！我们开门营业，自然得讲究一个来者是客！何况大家打牌消遣，玩的就是一个气氛，人少了也没意思，你说对吧！” “算了，我是生客，不会影响你这里的熟客的！” 马少摆了摆手，迈步向屋内走去：“今天玩的什么啊？” “开了两桌，分别是牌九和骰子，您想玩什么随便选，但如果想换个玩法的话，恐怕得多等一会，因为屋里的客人也刚来不久，得先把场子热起来！” 辛岩说话间，队伍里的一个小青年招手道：“那个新来的，你过来伺候着……马少，我这还有其他客人，得去打个招呼，你随意一些！” 刘狗子见辛岩丢下他们离去，低声道：“这是故意晾着你呢！赌局上都这样，先紧着大玩家伺候！这种事有些像仙人跳，会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刺激赌场内的大金主，让他们互相之间产生敌视，都去大额下注，打对方和赌场的脸。” 马少看着前方大呼小叫的一众赌徒，反问道：“他们就不怕客人觉得怠慢，直接离开？” “小赌客轮不到辛岩去伺候，大赌客们在本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因为这点事走了，岂不是刚好落人口实嘛！这些开局的，都滑着呢！” 刘狗子深谙此道，十分鸡贼的说道：“他们这么搞，选人都是有讲究的，像你这种年轻气盛的，多半受不了这种委屈！今天晾着你，就是想验一下你的成色，看看你是不是真有实力！” “验我？给他脸了！” 马少听到刘狗子的回答，等伺候局的青年走到身边，开口道：“骰子桌边给我找个好位置，我押几手！” 青年闻言，顿时带着马少向桌边走去：“好嘞，您这边请！” 马少坐在桌边，根本没观察，直接在身边人的旅行包里，掏出两捆十万元的现金，拍在了“小”一栏的格子里。 …… 市内。 隋浩勇给金修伟打过电话以后，对方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赶到了陆涛所在的饭店。 金修伟今年二十六，剃着寸头，脸上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第一眼给人的印象，便是一种文质彬彬彬的感觉。 隋浩勇将金修伟接进包房后，给陆涛介绍道：“小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明总的外甥，金修伟！小伟，这位是陆涛，瑾龙地产新上任的总经理！” “哎，涛哥你好！” 金修伟跟陆涛握着手，同时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这里面的翡翠，是我朋友在边境带回来的！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你太客气了，咱们之间有勇哥的面子在，还弄这些干什么！” 陆涛跟金修伟握了下手，将礼盒递给金锐，招呼着金修伟落座：“坐下聊！我已经让服务员重新上菜了！” “看来我的到来，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金修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顿你们都别争，我请了！” 隋浩勇哈哈一笑：“我跟小涛都是为了你的事来的，可不是该你请嘛！何况你们明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差我们这一顿饭钱啊！” “勇哥，话不能这么说！明珠是我舅舅不假，但我可不姓明，而且我做的生意，跟我舅舅没有太大的关系。” 金修伟看着两人，姿态很低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找我合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但我必须提醒一下，这只是咱们私人之间的合作，所以你们看到的只是我这个人，出现任何问题，都跟我舅舅无关！” “哈哈，你太谨慎了！如果这事真跟你舅舅有关，也不会是咱们自已坐在这里谈！” 隋浩勇听到金修伟的话，指着陆涛说道：“今天这个场合，就是咱们仨的事，既然局是我组的，自然由我负责，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交朋友，一起赚钱！” 金修伟闻言，连忙倒上一杯酒，憨笑道：“你们别误会，我刚刚的话并不是在威胁你们，只是想说这件事如果你们带我，我肯定竭尽全力去做，但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去找我舅舅沟通的问题，我的话未必管用！” 陆涛听到金修伟这个回答，确实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是没有任何江湖气息的，也跟着端起了酒杯：“虽然你我不熟，但彼此能坐在这里，说明咱们都是相信勇哥的！既然要合作，我只说一点，你必须得保证工程质量，倘若真出了纰漏，碍于明总的面子，我不能找你的麻烦，却只能自已背锅，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吧？” 金修伟不假思索的保证道：“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的公司是专业的，质量方面绝对不会出现问题！何况咱们合作的事情，我也不希望我舅舅知道！” “你看，既然话说到了这一步，咱们合作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隋浩勇见两人谈得不错，心情大好的端起了酒杯：“小涛，公司那边对工期催得紧，你那边也很快就要动工了，要么一会去我的办事处，咱们索性今晚就把合同签了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初步敲定的合作 大棚赌场内。 马少自从坐上牌桌，手风便一直很顺，虽然有输有赢，但先后下注不到十次，便赢了五六十万的现金。 辛岩在另外一张牌桌上，陪推牌九的客人坐了一会，正准备去外面拿几条烟送进来，却见骰子那张桌边围了一群赌客，正在大呼小叫。 他顺着人群缝隙望去，看见马少面前已经堆满了现金，将专职给他端茶倒水的青年拽到了一边：“这家伙今天带了多少钱过来，桌上怎么摆了那么多现金？” 青年兜里揣着马少给的几千块钱打赏，红光满面的说道：“他带多少我不知道，但手气是真好，拿二十万上桌，这么一会都赢了大几十万了！” “多少？几十万？” 辛岩听见这个数字，心头都在滴血，强压愤怒质问道：“你鼻子不吱声？” 青年被骂得一头雾水，委屈的回应道：“不是你跟我说，有客人连赢四手才通知你嘛！他没连中啊！” “你他妈光看输赢，不看总数啊？废物！” 辛岩低声骂了一句，一把将青年推开，快步去了隔壁看护房，对里面的青年说道：“隔壁屋里要爆雷，你马上过去灭火！” 屋内的青年连忙穿上了外套：“是抻着慢慢来，还是直接做啊？” “他已经赢了几十万，你如果慢慢往回抽，一旦让他觉得自已手风不好，很可能就撤了！先保本，剩下的你看着来！” 辛岩点燃了一支烟：“今天我一直在晾着他，看样子是起作用了！” 屋内的青年在桌子上拿起一个绒布的小盒子，取出里面的骰子后，塞进了衣袖中的小口袋里：“你去前面支应着，我准备一下！” 辛岩决定设局吃掉马少以后，便在自已的车里拿着两条中华，重新回到房间，把烟拆开后分发给了众人，然后笑呵呵的走到了马少身边，殷勤的递过去了一支烟：“马少，输了赢了？” 马少侧目问道：“你是希望我输，还是希望我赢啊？” “哈哈，我开这个赌局，如果说希望所有人都赢钱，你也不能信啊！干我们这行，最主要的就是有平常心！” 辛岩用手撑着台面，低声问道：“我们这场子还提供姑娘，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串串点子？” 马少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算了吧，我今天运气不错，你别再给我串没了！” 与此同时，桌上的荷官看见辛岩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顿时会意，插嘴说道：“岩哥，咱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换班的时候了，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快了，等后面的人吃完就过来替你了！” 辛岩很自然的做了一个铺垫，对马少露出了一个笑容：“马少，你慢慢玩，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哈！” …… 市内。 隋浩勇办事处内。 陆涛跟金修伟来到此处后，几人便坐在茶桌旁边，喝着茶醒起了酒。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张连海推门走进茶室，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隋浩勇：“表哥，东西取回来了！” “好！” 隋浩勇接过档案袋，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后，将另外两份交给了陆涛与金修伟：“我有个同学是开律所的，这是我让他赶出来的合同，里面的条款都是套用的模板！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其实这都是咱们自家的生意，也没必要看的那么细，真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商量着来呗！” 陆涛接过合同，见上面甲乙双方的位置全是空缺的，开口问道：“勇哥，你之前说过，金老板会成立一个新公司，用来跟瑾龙地产签合同，不知道这个公司成立了没有？” “不用成立新公司，有现成的！” 金修伟解释道：“前年我拿下了一个市政项目，里面有某位领导的干股，他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也不知道是谨慎，还是信不过我，非要成立一个新公司，把工程款打到新公司的账户里，所以我当初就用员工的名字，跟他家里的亲戚，合伙又弄了一个公司！ 项目完成后，那个领导的亲戚就在公司退股了，但是这公司始终都没注销！法人的名字叫做杨辉，已经跟了我很多年了，这次的项目，我准备让他负责，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签字！” 隋浩勇将视线投向了陆涛：“小涛，你看这么弄行吗？” “可以，只要你们不耽误工期，我无所谓。” 陆涛把合同放在桌上，对金修伟说道：“公司的这么项目比较急，一直在催我，合同签好之后，你的人得尽快入场！” 金修伟一口应下：“你放心，工程队都是现成的，这方面我的人是专业的！” 隋浩勇也跟着说道：“绿地厂那边的情况，我早就让大海带人去看过了，我这边的工程队，明天一早就可以入场，打完炮眼以后，当天就可以进行爆破！” 陆涛笑着端起了茶杯：“那就以茶代酒，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 大棚赌场。 自打赌桌上换了荷官，马少的好运便戛然而止，押大出小，押单出双，不仅赢来的几十万输了个精光，自已这边带来的小一百万现金，也很快填了进去。 随着他全部的现金被一条长龙吞掉，马少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摔在了桌上，向身边的刘狗子问道：“你那有没有钱，借我用用！” 刘狗子看出马少已经上头了，小心翼翼的回应道：“大哥，你别拿我开涮了！你玩的这么大，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你一手牌输的啊！” 马少听到刘狗子的回应，扯着嗓子吼道：“他妈的！辛岩呢？辛岩！” “哎，来了！” 辛岩虽然全程都在暗中观察这边的动静，但是听到喊声以后，却装作刚听到呼唤的模样，挤进人群凑了过来，笑呵呵的问道：“马少，什么指示？” 马少一口气喝光了一罐红牛，喘着粗气说道：“你这能抬钱吗？借我点！” 辛岩闻言，十分仗义的摆手：“马少这是哪里的话，你来我这捧场，是给我面子，谈什么借与不借的！我这就给你拿五万，全当返水钱了！” “五万？你打发要饭的呢？” 马少顿时瞪起了眼睛：“我不需要返水，你先给我抬一百万！” 第五百四十九章 砸庙 赌场之中，辛岩听到马少提出的数字，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马少，赌博这东西，讲究的是有来有往！只要你拿得出筹码，不管赢了多少钱，我都会让你带走，这是规矩！可你已经把钱输没了，却让我一下子给你拿这么多钱过来，它不现实啊！” 马少不耐烦的说道：“这有什么不现实的？今天晚上，我在你这已经输了一百多万了吧？你把这钱借给我不就完了吗？” 辛岩见惯了输红眼的赌徒，不徐不疾的说道：“马少，你输多少钱，赢多少钱，那是运气的事，可你要借这么多钱，我真的做不了主，因为我们这个场子，还有其他的股东呢！” 一边的刘狗子见状，也跟着劝了起来：“大哥，今天你手风不顺，要么咱们下山去散散心再回来，串串点子……” “我串你妈啊！滚蛋！” 马少对着刘狗子骂了一句，蹙眉看向了辛岩：“不是说你们这个场子，玩多大都能接得住吗？我家里的产业规模上亿，还能差你这仨瓜俩枣的吗？你给句痛快话，借还是不借？” 虽然马少把话说的很大，但辛岩并未见识过他所谓的家业，也对这个外地来的富二代没什么了解，在已经吃掉一百万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把钱吐出去，因为在他眼里，别管是马少还是带他来的刘狗子，都不太把握。 想到这里，辛岩摇头道：“马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我们这场子有规矩！如果你张嘴就能拿走一百万，那别人借钱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我不是说你还不上，可总会有还不上的人，这么下去，我这买卖不就干砸了吗？所以这规矩真的不能破！” “不借就说不借的，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马少打断辛岩，将自已的手表，还有车钥匙全都拍在了桌上：“我把东西押在你这，这行了吧？” 辛岩在看见抵押物的情况下，这才松了口：“既然马少这么说，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但你这些东西，最多只能拿走四十，这已经是最高价了！” “别四十了，你直接给我拿五十吧！我先玩着，然后找人送钱过来！” 马少蛮横的给出一个数字，然后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表哥，我在外面耍钱输了，你给我送点钱呗？不用太多，一百万就行！回头我就还你！别，虽然钱不多，但还是分清楚的好……嗯，我把地址用短信发你！” 马少打完一个电话之后，将手机往桌上一丢，对荷官吼道：“看什么看，你老板都答应给钱了，我还能跑啊？不用等钱送过来，十万大！” 荷官闻言，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骰盅：“买定离手，四四五，大！” 马少看着开出来的骰子，长出了一口气：“他妈的！总算转运了！” “马少精神！您稍等，我去取钱！” 辛岩看见马少的模样，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向着门外走去。 在马少决定借钱的那一刻，今晚的结局便早已经注定了，接下来荷官便会控制输赢，让马少既能看见希望，却又输的越来越多。 如果马少理智的话，或许还能把输掉的钱拿回去一半，但他如果一再坚持，肯定会葬身在这个无底洞当中。 至于那种见好就收的赌徒，辛岩不是没见过，但除了意识到自已被下套的老赌棍，大多数人都是难以接受自已的失败的。 就这么来回拉扯了半小时左右，马少用借来的五十万，在最巅峰时曾赢到了一百一十万，但是在仍旧不知收手的情况下，最终又输了个底儿掉，只剩下了八万块的本金。 在马少的带动下，场子里的其他赌徒，全都聚在了骰子桌边，开始跟着下注，让赌场赚了个盆满钵满。 赌桌边，辛岩见马少即将输光，再度凑了上去：“马少，你玩了这么久，要么歇一歇吧，我去给你安排个姑娘，休息一下再玩！” 马少眼睛通红的回应道：“我休息个屁，你不就是怕我输光了，找你继续借钱吗？放心，我表哥刚给我打了电话，马上就送钱上山了！今天我他妈就不信，我能一直点背下去！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眼见今年最大的一条鱼已经咬钩，辛岩自然得亲力亲为的伺候着，听到马少的吩咐，连连点头：“好嘞，这个时间山上就只有泡面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泡一桶！” 就在辛岩去后屋泡面的时候，又有一辆车停在门口，两名壮硕的青年拎着旅行包，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房间，其中一人开口喊道：“小马，你在哪呢？” “哥，我在这呢！” 马少听到声音，转身摆了下手：“你怎么才来啊！钱带了吗？” “你怎么跑到这玩来了？” 壮硕青年看了一眼屋里的环境，顿时皱眉：“输多少了？” 马少摇了摇头：“没数，加在一起，大概有二百了吧？” “二百万？你跑到这当散财童子来了！” 青年听到小马的回应，皱眉看向了荷官：“看我弟弟是外地来的，就这么‘做’他？你们这种小庙，还真是什么香都他妈敢烧！就不怕招来真神，你们接不住啊？” 荷官见青年盯着自已，微微翻转了一下手腕，作势要挥动手臂：“先生，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懂！” “三脚猫的功夫，你跟我装鸡毛赌神呢？” 青年看见荷官甩手的动作，一个健步冲上去，趁着对方将骰子丢掉之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松手！” “我松你妈！” 荷官见状，顿时把心一横，挣扎着把手送到面前，吞进了嘴里。 他手里这种加了料的骰子，一旦破裂是要出人命的，即便没有破裂，重量坠在胃里也会很危险。 但是在耍钱场上，剁个手，砸断条腿，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旦他被抓包，不仅会遭罪，而且今晚这个活的提成，绝对也没了。 “兔崽子！今天你就算真把东西吃了，我也豁开你的肚子！” 壮硕青年看见荷官的举动，铁钳般的双手陡然握住了他的双腮，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奋力撞向了桌角。 “嘭！” 一声闷响，荷官的牙齿和三枚骰子，一同混合着血液喷在了桌子上。 与此同时，听到这边骚乱返回来的辛岩，刚好看见青年举起了骰盅，连忙喝止：“哎……” “嘭！” 又是一声闷响，骰子裂开后，里面的水银在血迹的衬托下，极为刺眼。 第五百五十章 蓝道的规矩 赌场之内，随着赌桌上的骰子被砸开，众人看见这一幕，当场便炸了锅。 “我操！” 辛岩看见喷出来的水银，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妙，转头就要跑。 “辛岩！你他妈给我站住！” “你大爷的！我说为什么在你这边总是输钱呢！” “艹你妈！我们拿你当朋友，过来给你捧场，你给我们做局？” “干他！” “赔钱！” “……” 众赌徒看见辛岩要跑，顿时一拥而上，硬生生的把他给拉扯了回来。 “你们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辛岩在众人的拉扯中，扯着嗓子想要辩解，但声音已经完全被赌徒们愤怒的嘶吼给盖住了。 这一刻，辛岩看着周边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心中已经清楚，自已这一劫，绝对是躲不过去了。 他这个赌场，确实是有问题的，但也只是近两年才开始用手段，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客人都去下套，因为这个赌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客人与客人之间对赌，他们只负责抽水而已，即便客人与赌场对赌，如果数额不大的话，也是正常去玩的。 只有遇见马少这种出手阔绰，如果不加人为干预，可能伤到赌场元气的人，才会动用一些手段，其他时候都是凭借抽水去盈利的，也正因如此，才会吸引了这么多赌客过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来闹事的人把赌场这点猫儿腻给当众点破，这便导致即使那些完全因为点背输钱的赌客，也找到了闹事的理由，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人群中，两名已经输红眼的赌客不由分说，对着辛岩脸上就是几拳，直接把他打的鼻血横流。 趁着众人围在辛岩身边，赌桌旁边的荷官趁机挣脱，速度极快的向着窗口冲了过去。 一名站在旁边的赌客见状，抬腿就是一脚：“他妈的！你还敢跑？” “咕咚！” 荷官应声倒地，跪在地上连忙哀求道：“岩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人群中，辛岩听到荷官求饶的话语，微微一怔后，顿时挣开人群，冲上去就是两巴掌：“艹你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荷官强忍着嘴里的剧痛，声泪俱下的开口道：“我家里人得了重病，急需一笔钱做手术费！我今天就是为了多赚点提成，所以才用了手段！这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我求你饶了我吧！” 辛岩顿时拳打脚踢：“你妈了个B的！我这赌局开了这么多年，你竟然敢败坏我的名声！你知道在赌场出千，是他妈什么规矩吗？” “……按照蓝道上的规矩，荷官出千，剁四根手指！” 荷官倒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麻烦是我惹出来的，这惩罚我认！求你饶了我以这一次吧！” “愣着干什么！把菜刀给我拿来！” 辛岩一声咆哮，随后看向了众人：“你们也都知道，我这里不是专业赌场，平时都是兄弟们来捧场！你们都是这里的熟客，这场子有没有问题，你们最清楚！今天既然是我这边出了问题，我肯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抓住荷官出千的壮硕青年闻言，顿时开口道：“哎哎哎，你先别说这些废话！既然你的场子有问题，那我们输掉的钱怎么办？” “就是！输的钱怎么办？” “谁知道他有没有对我出千！” “我他妈今天输了两三万呢！” “……！” 在壮硕青年的带领下，一众赌徒顿时随声附和起来。 辛岩之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荷官身上，此刻听到壮硕青年开口，这才仔细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是精神一震：“我认识你，你之前是不是来过？” 关磊见自已被辛岩认了出来，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谁知道我的朋友，竟然能接二连三的栽到你手里呢？怎么着，要跟我盘盘道？” 在荷官的主动坦白下，赌场出千的责任已经被揽走了，一旦关磊说出马刚也曾被老千做过，那么辛岩今天是绝对走不出这个屋子的。 辛岩看见关磊满是嘲讽与威胁的目光，纵然心里十分憋屈，但还是点头道：“今天责任的确在我们，这事想怎么处理，你说的算！” 关磊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看这个荷官也挺可怜的，就不为难他了！今天我表弟输了多少钱，我们就拿多少钱走！不算欺负人吧？” “可以，就按照你说的来！” 辛岩做了个深呼吸，对人群吼道：“我们这里抽水，都是有账本的！今天输钱的人，我们赌场给兜底，赢钱的一样拿走！这么做，大家觉得公平吗？” 来这边玩的人都清楚，这个场子是冯四宝罩着的，而且辛岩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虽然有讹人的心思，但是见关磊一伙作为事主，连车马费都没要，也就算是默认了这个方案。 十分钟后，关磊看着辛岩送来的现金，笑着看向了一边的大博：“马少，查一下数目，看看能不能对上账呗？” 大博见桌上的现金还多了几万，摆手道：“不用，这里的钱都是成捆的，一眼就能扫出来！” 关磊微微摆手：“拿上钱，走了！” 众人刚一出门，就听到身后传出了荷官的惨叫，跟大博一起来的刘狗子，脸色惨白的说道：“大哥，你这不是在玩我么？当初咱们在其他赌场认识的时候，说好了我只是带你来这里玩玩，你怎么还把辛岩的场子给砸了呢！一旦被他们记恨上，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呼市混下去啊？” “你怎么混，那是你的事！你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辛岩私下里聊了什么啊？” 大博在旅行包中抽出五万现金，丢给了刘狗子：“这是答应你的尾款，咱们就此两清！” 关磊坐进车内，在下山的同时，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哥，冯四宝的场子，这下算是彻底砸了！虽然他们有一个荷官把责任给揽了过去，但这种名声一旦传开，他的赌局以后百分之百不会来人了！” 电话对面，刚离开隋浩勇办事处的陆涛坐在车里，看着手中在楼上签好的合作.协议，露出了一个笑容：“都说过年能转运，我以前还不信这些，但是现在看来，咱们顺风顺水的日子，总算快来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暴躁的老混子 关磊在辛岩的赌场搅局，虽然没带走一分钱，但是却把他的场子彻底给砸了。 前文说过，辛岩这个赌场，并不是那种专业的，而且其中的客人，大多都是社会上的朋友。 既然赌场里出了老千，如果不给这些人一个交代，结局必然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辛岩只好当着众多赌客的面，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剁掉了荷官的四根手指，至于其他人，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 晚十一点半，辛岩将荷官送到医院，趁着他在手术室里接手指头的同时，拨通了冯四宝的电话号码：“四哥，没打扰您吧？” 市郊某屠宰场外，冯四宝坐在一辆面包车内，一边戴着棉线手套，一边开口说道：“沙良这边有个屠宰场，背着我自已出去接私活，想要逃避管理费，我得处理一下这件事，你长话短说。” 辛岩做了个深呼吸：“赌场这边出事了！我估算了一下损失，今天晚上，大约赔了六十多万！” 冯四宝听见这个回答，倏然睁大了双眼：“你他妈说什么？赔了六十多万？你们吃熊猫啦？” 辛岩负责的赌场，往年的规模并不大，主要的收入来源，只是给赌客们提供一个场地，赚的是类似服务费的抽水钱，平均算下来，每年组织的赌局，能赚十万八万的就算不错了。 虽然冯四宝在呼市这边也算是老江湖，但手里并没有固定的生意，而且也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平时就靠欺行霸市，操控一下郊区的屠宰与牲畜交易赚钱，辛岩负责的这个赌局，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稳定生意。 也正因如此，他才让手下最圆滑，并且最早提出开赌场这个建议的辛岩，去负责这摊买卖。 几天之前，辛岩忽然找上冯四宝，说自已要钓一条大鱼，但是需要投资引对方上钩。 冯四宝这个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过得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听闻这个活可以赚钱，不仅拿出了全部的积蓄，而且还去外面抬了几十万的高利，给辛岩凑了一百万。 他原本盘算着，等辛岩这个活干完，能给自已换一辆霸道，却不料等来的是一个噩耗。 辛岩听出冯四宝语气中的愤怒，硬着头皮解释道：“四哥，咱们的赌局让人给盯上了！我怀疑这是故意给咱们下的套！来闹事的那个小子叫关磊，他几天之前陪朋友过来，明知道咱们的场子有问题，讹走了几十万！ 我开始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想着自已慢慢把钱赚回来，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还是他！他来到赌场之后，砸了桌上的骰子，让客人们都跟着开始闹事！我手下的兄弟为了保我，主动把责任揽了下来，丢了几根手指头！” “你他妈之前还赔过钱？” 冯四宝听见这话，好悬没把一口老血吐出来，握紧了拳头：“你他妈办事这么稳重的人，怎么会犯下这么脑残的低级错误呢？” “赌场里的钱，还有你拿的那些，全没了……四哥，这事的确怪我，但对方也是个老手，他对我的套路太熟悉了！” 辛岩欲哭无泪的说道：“四哥，我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也知道自已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现在……我……” “你他妈……” 冯四宝听到这个消息，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强压着怒气问道：“是谁这么不开眼，敢来砸我的场子？” “对方是瑾龙集团的人，名字叫做关磊，前几天他陪马洪斌的侄子马刚来过。” 辛岩悻悻道：“四哥，我在想是不是你什么地方得罪了马洪斌，所以他才要动咱们的生意啊？” “你他妈放屁！我跟马洪斌都多久没联系了！我倒是想得罪他，问题我够得到他吗？” 冯四宝瞪着眼睛反问道：“我他妈还想问你呢！瑾龙的集团的人，吃饱了撑的动你的赌场干什么？” 辛岩见问题不是出在冯四宝那边，再一回忆关磊当初跟他说的话，顿时想出了一个答案：“我想起来了！那个关磊对我说，他在老家的时候，也是开赌场的！而且带他的人来我这赌博的，也是一个常客，名叫刘狗子！该不会是他们想掀了咱们的桌子，自已把饭碗端过去吧？” “艹他妈的！向来只有我冯四宝黑吃黑，这些人敢动我的生意？” 冯四宝作为一个四十多岁，还亲自带队办事的中年愣头青，足以说明他的性格有多么冲动，听到辛岩的回应，瞬间便认定了这个原因：“那B崽子是跟谁玩的，你知道吗？” 辛岩舔了一下嘴唇：“四哥，你跟马洪斌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么，要么这事你跟他通个电话呢？” 冯四宝江湖气很足的回道：“你他妈傻逼啊！我跟马洪斌是平辈！何况还是你们出老千被抓了，我直接找他，能让他给我赔钱吗？这事想把损失找回来，必须从闹事的那个B崽子身上下手！得先把他废了，再去聊谈判的事。” 辛岩见冯四宝已经有了方案，很快补充道：“我的人已经抓到刘狗子了，正在收拾他呢！那个关磊的底细也查清楚了，他是跟瑾龙集团陆涛玩的！” 冯四宝想了半天，也没把这个名字对上号：“陆涛？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啊！他老大是谁？” “他是瑾龙集团开发部的经理，最近这段时间在社会上挺火的，连弥勒集团的金珠都被他收拾过！但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老大，只知道这球是外地来的，而且爬的挺快！” 辛岩顿了一下：“这个关磊在瑾龙集团的开发部挂职，但好像没什么具体职务，也查不到他多少信息！不过陆涛最近在负责敕勒川的项目，听说明天工地就要动工了！” 冯四宝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妈的，找不到关磊，就找他大哥！动了我冯四宝的生意，别说是一个没名没号的陆涛，就算是老马本人，也他妈的不好使！” 辛岩悻悻问道：“大哥，那今天赔的钱……” 冯四宝蛮横的回应道：“我他妈不是说了么！这损失既然是关磊造成的，那就找他要！他给不起，就jB让他大哥赔！” 辛岩见冯四宝没有追究自已的责任，长出了一口气：“明白了！那我立刻找人盯住陆涛的工地！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给你打电话！” 第五百五十二章 捧场的四哥 随着陆涛跟隋浩勇、金修伟签好合同，在半年前已经完成初期征地，原本应该被雪藏的敕勒川项目，正式进入到了开发阶段。 第二天一早五点，天色还没亮，金修伟手下的杨辉，率先赶到了工地，此人今年二十七，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自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跟着金修伟干工程，属于他手下绝对的亲信。 临时搭建的办公室内，杨辉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将买来的几条烟放在了陆涛的桌子上，笑着开口道：“陆总，以后我要在你手下吃饭，还请多多关照！昨天晚上，金总连夜安排我去买了五万块钱的烟花，已经在外面开始铺设了，给咱们的工地添点喜气！” “哎呦，金总太客气了！坐下聊！小锐，倒杯茶过来！” 陆涛跟杨辉握了下手，招呼着他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我们这的环境你也看到了，项目急着上马，所以办公环境也相对简陋，多担待。” 杨辉笑呵呵的说道：“这已经不错了，瑾龙毕竟是大集团，预算给的足！我干的上一个工程，三九天还让我们在路边搭帐篷呢，连电力供应都没有！能扛过来，全靠旺盛的生命力！” “哈哈，你放心，在这边，我会尽量让你感受到一些温暖。” 陆涛莞尔一笑，开口道：“你在这边的办公室，我已经预留出来了，咱们双方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修路的活，实际上是外包给你们的，所以该怎么建设、规划，你们自已负责，我只要看工期就可以了！” 杨辉重重点头：“陆总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事！” 与此同时，又有一辆凯美瑞停在门外，随后负责拆迁队的张连海，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里。 此刻的张连海，穿着一件崭新的貂皮大衣，胳膊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吊儿郎当的向陆涛问道：“哎，我这边的拆迁机械，马上就要进场了，门口摆一堆烟花爆竹干什么！你抓紧让人给那些东西清走，这不是添乱么！” 如今瑾龙工地这边，只有修路和拆迁两个项目，而这些项目又全都被人给分了出去，导致陆涛只是一个在此坐镇的光杆司令，金锐对此本就心存不满，看见张连海颐指气使的模样，顿时呛声道：“你是不是分不清这个工地谁是老板了？我大哥怎么办事，轮得到你指挥吗？” “哎呦我操？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张连海被噎的一愣，紧接着便犟嘴道：“我姐夫说了，这个活工期紧，让我必须盯紧了！你们耽误了工期算谁的？怎么着，这点小事，还得让我给我亲自姐夫打个电话呗？” 陆涛见张连海跟金锐没说好听的，顿时护犊子的回应道：“张总，我跟你姐夫的关系，的确是不错！但你必须记住，这个工地他说了不算！所以这个电话即便打给他，他也管不到我！你想在这吃饭，得看清楚自已端着的是谁的饭碗！” 杨辉一见双方气氛不对，连忙站起身说道：“张总，这事跟陆总没关系，主要是我的责任！咱们干工程的，不是都图个吉利么！项目开工之前有个仪式，是我们公司的规矩！外面的烟花爆竹是我摆的，如果你觉得碍事，那我马上给挪走！” “不用！放那就行！” 张连海最大的依仗就是隋浩勇，此刻见表哥的名号镇不住陆涛，也有些麻爪，给自已找了个台阶下：“陆总，我没别的意思，不是寻思着项目早点弄完，对咱们大家都好么！毕竟只有拆迁弄完了，你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工作！” 陆涛莞尔一笑：“那我谢谢你替我考虑了呗。” “你是我表哥的朋友，跟我客气啥！那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张连海自讨无趣，吃瘪后很快离开房间，回到车里拨通了隋浩勇的电话：“姐夫，你睡醒了吗？” 隋浩勇嗓音沙哑的回道：“这一大早，我起来干什么！你有事直说！” 张连海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个啥，我就是问问你，今天工地的动土仪式，你过来吗？” 隋浩勇带着起床气，有些烦躁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在工地入的是暗股，如果我能露面，那还用你干什么呢！” 张连海看着厂区门口，杨辉那边正在摆烟花的工人，机智的说道：“啊，那还有个事！咱们做工程，不是都讨个吉利么，我买了两万块钱的烟花爆竹，你看这种钱公司能给报销吗？”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你现在是公司的经理，不是我家里的宠物！除了大方向上的问题，剩下的你自已把关就可以！” 隋浩勇是个精明的人，说完这句话以后，很快又圆了回来：“我身边有私人的审计，他会定期查你公司的账本，有什么问题，你跟他交流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大事，少跟我联系，还有，在工地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别张嘴闭嘴就提咱们俩的关系！” 张连海悻悻一笑：“好嘞，我明白了！” …… 与此同时，屋里的陆涛也接到了宝姐的电话，杨辉见陆涛看了自已一眼，很聪明的起身：“陆总，那你先忙，我去看看我的新办公室！” “好！” 陆涛送走杨辉，坐在电暖风旁边接通了电话：“大姐，你起的可够早的。”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总得关注一下！” 宝姐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样，做一个公司老总的感觉如何啊？” 陆涛淡然回道：“瑾龙地产的规模，比我在沈城的世尊华诚规模大多了！但在沈城的时候，我手里握着实权，而今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我这个人，历来宁当鸡头，不做凤尾！所以还真没有什么感触。” “我还以为，你会被马洪斌的馅饼给砸懵了呢！” 宝姐莞尔一笑：“马洪斌给了你一份礼物，我也不能落于人后啊！一会我会让林婕妤，把青羊乳业的土地合同给你送去，算是帮你一把吧！” …… 工地外围。 一片车灯划破黑暗，几辆面包车很快停在了通往绿地厂的必经之路上。 最前方的车内，辛岩看着门外停满机械设备的废弃工厂，磨了磨牙，对副驾驶的冯四宝说道：“四哥，这就是陆涛的工地，那个关磊肯定在里面！咱们现在进去？” 冯四宝叼着烟，目光阴鸷的看着前方：“再等等！对付他们这种人，必须一次把他打疼了！他们不是今天开业吗？等人到齐了我再过去！给他好好捧个场！” 第五百五十三章 脱胎换骨 工地办公室内，陆涛听到宝姐的一番话，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外：“你什么时候把青羊乳业的地皮给拿下了？” “一直以来，进军房地产都是我坚持的主张！如今外面的局势这么乱，我总得有些傍身的东西！马洪斌想斗白笑佛，早晚得进这个圈子，我只有让自已掌握着对他们来说足够重要的东西，才能保证不会被踢出局！” 宝姐语气平淡的说道：“人都是有求生欲的，我也不例外，想要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总得有些自已的手段。” 陆涛虽然理解宝姐的这种想法和做法，但是对于她送来的这份礼物，并未表现出多少欣喜：“敕勒川的征地项目，始终都是我负责的，你拿下青羊乳业地皮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这让我很意外！” “我倒是觉得，你的意外并不是来源于我拿下了地皮，而是不觉得我有能力办成这种事。” 宝姐笑着说道：“你之前打伤金珠，不也正是为了趁机抢下青羊乳业的地皮么，只不过后来进了看守所，把事情耽搁了而已！马洪斌不在意房地产生意的死活，但我总得做些什么！ 你当初袭击金珠，只是为了拿到一张进入瑾龙集团的门票，但你的时机选得很好，思路也对，只是你没有吞掉青羊乳业的实力，所以我只是顺水推舟，帮了你一把而已！既然马洪斌扶你上位，我总得让你站稳脚跟！” 陆涛见宝姐的回答华而不实，一针见血的问道：“我之所以对金珠下手，是因为青羊乳业的股东迫于弥勒集团的威胁，只能选择妥协！但我不明白，你是用什么手段，让他们冒着得罪弥勒集团的风险，把地卖给了你！” 宝姐从容的回答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跟马洪斌与明珠相比起来，弱势的竞争者，但是在集团外面的人眼中，我是周瑾龙的夫人，更是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金珠的段位跟我比起来，差了太多了。” 陆涛点燃一支烟，坐在电暖风柔和的光芒下，心中仍有疑惑：“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想用青羊乳业的地皮做护身符，为什么会把它交给我？” “如今的你大权在握，早已经脱胎换骨了，你很清楚，这是我用来拉拢你的一种手段。” 宝姐笑了笑：“说实话，自从你救过孙毅一条命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你的立场！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在有了孙毅这块敲门砖之后，可以跟马洪斌的关系更进一步！ 虽然心中有所担忧，但放走乔梁的命令是我下的，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孤注一掷！我想让你清楚，马洪斌能给你很多，但我可以给你全部！如果我能成功，你能得到所有人都给不了的回报！” “你我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一种交易，包括现在！” 陆涛听闻宝姐说出心中的担忧，也没藏着掖着：“从今天开始，瑾龙集团就快乱起来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答，反问道：“比如呢？” “会死人。” 陆涛看着外面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补充道：“死很多人。” …… 按照瑾龙集团以往的管理方式，在单独成立了瑾龙地产这样的一个企业之后，公关部门是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宣发，并且集团多位大佬过来进行站台的。 不过在眼下这个阶段，集团内部风声鹤唳，而马洪斌虽然跟陆涛关系很近，为了顾及到她在宝姐那边的身份，也不能表露的过于明显。 集团内部的派系争斗，导致陆涛占了便宜，可以在短时间内身居高位，大权在握，但同样也因为集团内部的权钱分离，让他除了拿到三百万的先期工程款之后，目前只是空有一个名头，虽然掌管的是完全独立的子公司，但办公场所仍在集团总部，连单独的办公楼都没有。 他如今干的活，只是初期的地面平整和土地清理，由于项目还没有正式获批，所以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仪式，如果不是金修伟送来了价值几万块的鞭炮，按照陆涛原本的打算，只要放一挂鞭就够了。 早上七点多，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明亮了起来，张连海在开着暖风的车里眯了一会，推门走进了陆涛的办公室：“陆总，今天咱们这边动工，集团那边会有什么大领导过来不？” 陆涛摆了摆手：“今天不会！这并不是工地奠基，只是拆一个旧工厂而已，集团派股东过来，显得小题大做，派其他人来的话，职级又没几个比我高的，意义不大！”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金修伟也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陆总，外面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几点开始动土，你找人算过了吗？” “我不信命，没算那些东西！” 陆涛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七点二十，取个吉利的时间，七点二十八开始吧！” 杨辉干练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出去准备放鞭，然后就带着测量员弄现场去了！” “哎哎哎，你歇着，我去吧！” 张连海听到杨辉的话，顿时站了出来：“你是负责修路的，在厂区门口放鞭不合适！既然你们出钱了，那我总得出点力啊！” 杨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麻烦你多不合适！” 张连海以前始终在给隋浩勇他爸开车，每个月拿着几千块死工资，本身虽然没做过生意，但整天看着隋家人穿金戴银，早就羡慕的不行，如今占了身份的便宜，终于自已管起了一摊业务，自然也想着发一笔横财。 他刚刚在跟隋浩勇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报了两万块钱鞭炮的假账，虽然这笔钱不算多，但第一次干这件事的他，此刻已经心脏狂跳，见杨辉回绝，表现出了与以往不符的热情：“哎呀，这大冷天的，谁都不容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给你搭把手！” 话音落，张连海便拉着杨辉，一同向厂区大门走去。 厂区门外，辛岩坐在车里，看见厂区门口聚了一群工人，顿时坐直了身体：“四哥，有人出来了！” “妈了个B的，把我的买卖搅黄了，他们的生意倒是红火！” 冯四宝看着外面的工人，目光一凛：“把车开过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冲突 厂区门口，随着集合的哨声响起，现场三支施工队的总共六七十人，纷纷向着厂区大门汇聚过去，各种机械也开始轰鸣着启动。 隋浩勇那边的施工队，雇佣的都是专业的成手队伍，张连海这个外行，只是作为一个信得过的亲信，来帮忙盯着而已，这导致他连队里的人都没认齐，挥手喊道：“那个谁，你们几个过来，给我帮忙！” 被张连海点到名的工人，纷纷笑着走了过去，打趣道：“张经理，其他工地上给放鞭，都是有红包的，咱们这边有不？” “有个屁！怎么干点活就要工钱呢！放个炮仗也要钱，穷疯了你们！” 张连海冷着脸说完这句话，继续挥手：“都别在这愣着，自已找位置，听我口令再点火！” 五万块的爆竹不是个小数目，厂区内外满是礼炮，鞭炮铺在地上，也好似红毯一般，张连海跟杨辉一商量，两个人一个负责门里，一个负责门外，以求同时点火。 很快，杨辉和张连海安排的二十多名工人便全部就位，人手掐着一支香烟。 杨辉站在院门内侧，见陆涛向这边走来，顿时举起手臂，想要下令点火。 “吱嘎！” 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在厂区外传出。 厂区大门口，正叼着一根烟，准备放鞭炮的张连海，看见停在面前的几辆面包车，顿时摆手驱赶道：“哎！谁让你们把车停在这的！抓紧给我开走！” “哗啦！” 前方面包车的侧门敞开后，一名青年推门下车，目露凶光的看着张连海：“你跟谁喊呢？” 张连海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为人功利且势利，以前开着隋浩勇给他爸买的宝马七系，到哪都觉得自已高人一等，眼见对方从面包车上下来，而且穿着打扮也挺土，一点不惧的骂道：“我他妈说你呢！看不见我们这工地开工啊！想看热闹，站一边看去！别在这碍事！” “我看你爹个篮子！” 副驾驶的辛岩一声喝骂，推门指着张连海问道：“你他妈是干什么的？” “B崽子，你敢骂我？” 张连海被提拔为拆迁办主任，正处于人生中的膨胀期，再加上自已这边有大几十人，为了在工人面前树立威信，当即便瞪起了眼睛：“你看不出来，这是我们的工地啊？怎么，要闹事啊？” 冯四宝心里本来就有气，见辛岩站在门口跟张连海互喷，脸色阴沉的下了车：“别在这里浪费口水，要找的人是他吗？” 辛岩看见冯四宝，顿时没有了嚣张气焰：“不是，没见过！” “进去找！” 冯四宝语罢，便带着一同赶来的二十来人，向厂区大门内走去。 原本在与辛岩争吵的张连海，看见一行人把他忽略了，瞬间来了脾气。 冯四宝虽然名声不小，但混得不上不下，而且做的又都是垄断畜牧行业的活，身边的人自然跟西装革履的陆涛等人比不了。 而张连海本就不是社会人，自然也不认识冯四宝，眼见一群老农打扮的人，要硬闯厂区，下意识的将他们当成了那种来闹事，想要找工地讹钱的村民， 眼见冯四宝越过自已，向院内走去，面子上挂不住的张连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哎！说了不让进，你他妈怎么还硬闯呢？” 旁边的人看见这一幕，下意识的向着张连海一脚踹了过去：“艹你妈！你找死啊！” “咕咚！” 张连海被一脚踹中小腹，狼狈的倒在了地上，眼见自已平时过年都舍不得穿的貂皮大衣，此刻沾满尘土，顿时发出了一声怒吼：“他妈的！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干他们，打出事算我的！” 隋浩勇那边的包工队，并不知道自已在给谁干活，在他们看来，张连海就是自已的老板。 虽然这些人跟张连海不熟，但眼看老板被人围殴，还是有数人抄起一边的工具冲了上去。 冯四宝今天过来，原本是想要通过自已的社会地位，通过谈判的方式把问题解决，如果处理不了，那就把关磊带走换个地方，毕竟这只是私人恩怨，而这个工地却是瑾龙的生意，真把事情闹大了，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但是在工人们动手的情况下，冯四宝同样也来了脾气：“他妈的！真是跟你们脸了！给我干他们！” “呼啦啦！” 辛岩等人见冯四宝发话，瞬间冲到车边，掀开后备箱以后，在里面拿出了刀枪棍棒，直扑门口的人群。 一瞬间，原本应该鞭炮齐鸣的热闹场面，霎时间变成了近百人的大规模械斗，虽然工地这边的人，大部分都不想参与斗殴，但架不住现场局势太乱，有些人可能是被挤了进去，还有的人可能莫名其妙挨了一脚，被打急眼了，总之局势乱起来之后，双方至少得有五十多人参与了斗殴。 厂区院内，陆涛远远看见人群骚乱起来，顿时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金珠来了？” 忠南乐见势不妙，迅速掏出了手机：“咱们这边找来看工地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催他们快一点！” “等等！” 关磊在混乱当中，看见辛岩的身影后，开口对陆涛介绍道：“来的人是赌场那边的！我认得他们！” 陆涛听闻对方因为赌场出千引发的纠纷，竟然敢过来工地闹事，略显诧异：“本以为那边出事，他们会私下找你聊，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找到工地来了！冯四宝的人挺冲动啊！” “我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没脑子！” 关磊迈步上前：“我去找他们聊，先把人整走，别耽误了咱们施工！” “不用！这么闹，比私下里去聊有效果！” 陆涛看着门口骂不绝声，在一起混战的人群，目光环视一周，在旁边抄起了一根钢管：“都别愣着啊！弥勒集团的人都登门过来闹事了，还不把他们打跑！” 大博提醒道：“涛哥，他们不是……” “什么不是，就是！” 金锐最先反应过来，嚎叫着冲向了厂区大门：“弥勒集团的人来砸场子了！想保住饭碗的，都他妈跟我往前冲！” 第五百五十五章 血溅绿地厂 绿地厂门前的一场冲突，发生的极为突然。 原本是赶来找关磊的冯四宝等人，因为张连海的面子问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冲突。 虽然现场的工人数量，要远远多于冯四宝那边的人，不过这些卖力气吃饭的工人，在面对冯四宝他们这些混子的情况下，还是处于劣势的。 冯四宝这些人出手没有顾忌，一旦惹出麻烦，随时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这些工人首先想到的，是万一把别人打坏了，自已要承担什么责任，老板又会不会把他们推出去顶包。 随着三名工人头破血流的倒下，其他人也被这伙人的气势震慑，原本只是想把他们赶出去的工人们，逐渐有了溃散的迹象。 厂区门外，张连海被辛岩带着几个人按在地上暴揍，开始还能反抗几下，但很快便抱着脑袋，在地上惨叫着翻滚起来。 辛岩对着张连海头上踢了一脚，手中的钢管高高举起：“艹你妈！你不是挺牛逼吗？来，你接着跟我狂！” “嘭！” 没等辛岩的凶器落下，已经冲到近前的关磊一记飞脚，直接将他从人群当中踹了出去。 “咕咚！” 辛岩应声倒在地上，看见冲过来的人，霎时间扯着嗓子吼道：“大爷的，要找的人就是他！给我干他！” 一片嘈杂当中，辛岩的声音并未传出多远，但是他身边的不少人，还是听到了他的喊话，同时向关磊扑了上去。 刚刚的混战当中，不少人都围在冯四宝身边保护他，而冯四宝听闻对辛岩动手的人，就是砸了他赌场招牌罪魁祸首，推开身边的青年，一刀向关磊砍了过去。 在冯四宝出手的同时，陆涛已经从斜刺方向冲了过来，单手抓住冯四宝持刀的手腕，一记肘击砸向了他的面门。 “嘭！” 一声闷响，冯四宝的身体被打的一个趔趄，顿时鼻血狂流。 周边众人见冯四宝挨揍，一窝蜂似的冲向了陆涛：“艹你妈！干他！” 大门口那边，村里的拆迁队，还有杨辉那边的大多的人，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眼见工地老总都亲自冲上去了，顿时一拥而上，将现场的斗殴推向了一个高.潮。 人群当中，金锐冲到陆涛身边，见有人抡着钢管袭向了陆涛后背，握着手里的卡簧刀，一刀刺在对方的大腿上，把人给放翻在了地上。 有了陆涛带头冲锋，大博、小威、忠南乐也纷纷在地上捡起凶器，很快聚在了陆涛身边，六人抱团之后，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只要有人被陆涛盯上，很快便会被其他人放翻，满地鞭炮被血染得更红。 陆涛见对方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向冯四宝身边靠拢，再一加上关磊之前的形容，瞬间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径直向他冲去。 辛岩看出陆涛的意图，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咆哮道：“保护四哥！” 在辛岩的带领下，对方的人再度集结，直奔陆涛扑了上去，因为他们下手凶狠，周边助拳的工人们也不敢过于靠近，于是便导致对方的进攻压力，全都落在了陆涛一个人身上。 混战当中，一名青年硬扛住小威的一棍，紧接着一个前扑，将大博给按倒在了地上。 随着人群出现缺口，对方的人终于抓住机会，潮水般的涌向了陆涛等人。 冯四宝见陆涛那边队形混乱，正准备往前冲，却见侧方冲过来了一群工人，躲开一把袭来的铁锹，单手抓住对方的肩头，一刀刺入了对方的小腹。 “噗嗤！” 刀锋入体，一股血线顿时喷在了冯四宝手上，其他人见状，一脸骇然，齐齐后退。 “今天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一群卖苦力的，还想为了那仨瓜俩枣，给他妈这些老板卖命啊？都jB给我滚！谁再多管闲事，都他妈把你们剁了！” 冯四宝咆哮着震慑住现场的工人们，指着关磊喊道：“给我盯紧那个B崽子，把他腿敲折！” “嘭！” 陆涛抬手一棍，放翻一个面前的青年，眼见数人扑向关磊，想要过去救援，但双方之间隔着数人，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在分神的同时，后背也挨了一棍子。 在对方有意的合围之下，工人们开始畏缩不前，导致数人已经将关磊团团包围。 关磊手持钢管，连续两棍放翻一个青年，随后瞬间被四五个人围住，刚挥出棍子就被攥住手臂，然后让几人按倒，一阵拳打脚踢。 冯四宝今天来到此处，只是为了处理赌场的事情，眼见关磊被擒，呼喝道：“别跟他们纠缠，把这个球给我带走！” 陆涛见关磊被数人拉扯，登时一声咆哮：“他妈的！把人给我留下！” 与此同时，金锐也在地上捡起一挂鞭炮，点燃后丢向了前方的人群：“涛哥，躲开！” “噼里啪啦！” 随着鞭炮在人群中炸裂，对方的人霎时轰散，陆涛也抓住机会，将关磊拉到了自已的身后。 冯四宝见关磊被人抢了回去，一刀劈向了陆涛：“兔崽子！你给我跪下！” 陆涛听见冯四宝的咆哮，侧身躲开他的袭击，抡圆手里的钢管，一击砸在了冯四宝的头上。 “咕咚！” 冯四宝眼前一黑，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在冯四宝赶来之前，价值五万多块钱的烟花爆竹，都已经在厂区门口铺设完毕了，而金锐的一挂鞭炮扔进去之后，彻底点燃了这场烟火秀。 随着现场爆竹雷鸣，浓烟四起，双方人马顿时散开，拉着各自的人向后退去。 院门外，一个青年见冯四宝满脸是血，双目紧闭，一脸懵逼的看向了辛岩：“岩哥，这怎么办啊？” 辛岩见厂区大门已经被烟火隔绝，而自已这边也吃了大亏，搀扶着冯四宝迅速向后退去：“办你大爷！抓紧送医院啊！” 之前的斗殴，已经导致许多礼花、礼炮都被碰倒了，遇火之后，爆竹四下横飞，响声震天。 陆涛带人退到一个安全距离，这才开口问道：“你们都怎么样？伤到了吗？” “问题不大！” 关磊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磨了磨牙：“好好的一个仪式，硬生生被他们给搅了！” “搅了吗？我觉得没有啊！” 陆涛看着冲天而起的烟花，嘴角微微上挑：“既然开业了，热闹点是好事！” 第五百五十六章 带几句话 绿地厂门口的烟花爆竹，足足响了十几分钟，这才逐渐平息。 等到大门能够通行以后，被忠南乐雇来看工地的一伙青年很快入场，而金锐他们也指挥着其他人，帮忙送之前斗殴中的伤者去医院。 没等这边忙完，隋浩勇的电话，便第一时间打到了陆涛的手机上：“我听说，工地那边出事了？” 陆涛坐在办公室内，给受过击打的位置涂着红花油，将手机开启免提放在了桌上：“你的消息挺灵通啊！” 隋浩勇无语的回道：“废话，我表弟都跟着挨揍了，这种事我能听不到风声么！他说你在现场喊过，来的是弥勒集团的人？” “是啊，昨天金珠才来找过我，今天工地就来了一群人砸场子，虽然没有确认他们的身份，但是我用脚想都知道来的是哪边的人！” 陆涛顿了一下：“你给我打来这个电话，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其他的消息？” “没有，事情才刚发生，何况我在工地里也有利益，自然得问问！如果我真提前听到了什么，早就给你打预防针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隋浩勇此刻的目光，都盯在自已的利益上面：“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今天那么多工人都参与到了斗殴当中，会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进度？” “问题不大！今天的主要工作是爆破，还没到上人工的那一步，何况我这边备了两支拆迁队，人手怎么样都能调拨得开！至于修路那边，就得靠你跟金修伟沟通，让他跟受伤的工人们交涉了。” 陆涛事先已经做过了统计，回答完隋浩勇的问题，继续道：“今天受伤的工人不少，这事我得管，即便没受伤的，该给的补偿也得给，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孙毅沟通呢！” “你既然要找孙毅，怎么能只要工人的补偿呢？” 隋浩勇顿时插嘴道：“老马安排你去搞开发，本就是为了吸引白笑佛的注意力，如今弥勒集团已经有动作了，他心里比谁都高兴！敕勒川乱了，那你的作用不就凸显出来了么！” 陆涛莞尔一笑：“你是想让我借机敲老马一笔？” “大家都是互相利用，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去那边是为了给集团做贡献的！” 隋浩勇机智的回应道：“稍后我会给金修伟打电话，跟他协调一下，让双方的施工队同时退场，工地没人敢来，雇人的成本自然也就上去了！既然工地开了盘，我总不能让你这个老板分文不赚，大家互相帮忙嘛！” 陆涛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见隋浩勇主动提起，也没装假：“那我就谢谢你了呗！”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隋浩勇跟陆涛聊完，便没再废话：“你那边还有不少收尾的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有什么需要，咱们随时沟通！” 与此同时，关磊也推门走进了陆涛的办公室内，开口说道：“哥，我那事，是不是可以办了？” 陆涛看了一眼关磊包着绷带的手，面露关切：“这事不急，我先送你去医院缝针！” 关磊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刚才看了一下，问题不大！还是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吧，冯四宝已经来了，拖得太久，我担心迟则生变！” 陆涛见关磊坚持，便没再多说：“也好，那就听你的，他们已经把梯子架好了，咱们如果不爬过去，岂不是辜负了冯四爷的好意了么！” …… 呼市郊区。 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马刚驾驶着一辆保姆车，把车停在路边后，殷勤的走下车去，打开车门将马洪斌与乔梁让到了车下。 经过数日的休养，乔梁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但脸上仍有结痂的伤疤，看起来十分狰狞。 马洪斌接过马刚递来的外衣披上，指着前方的一辆宝马轿车说道：“乔先生，里面的司机是我的人，你可以让他送你去任何地方，如果信不过我的人，也可以自已离开，那辆车的后排座椅上，有二十万现金！” 乔梁闻言，看向马洪斌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这次你们把我抓回来，我什么都没说，你真的决定放我走？” “我要纠正你一下，你并不是我抓回来的，而是我救回来的，从头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马洪斌认真的说道：“我之所以救你，并不是为了从你嘴里套出什么消息，只是为了通过你，向你身后的闫家表明一个态度！我理解你什么都不能说的苦衷，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带几句话回京城。” 乔梁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站在我的角度上，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我可以向下传话，但是不能向上乱说！” “当然！所以我并不会让你置身于危险当中！” 马洪斌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闫家派你来这边，归根结底只是为了瑾龙集团！往年瑾龙集团的政治献金，是分成好多批次送出去的，份额虽然不小，但我觉得对那些大家族来说，也是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闫家愿意跟我交朋友，我可以将这笔钱，只给闫家！” 乔梁沉默不语。 马洪斌笑道：“你不用思考我这番话的真伪，只要帮我传递上去就可以了！这是一个对闫家有利的选择，不是么？” 乔梁提醒道：“你该知道，能拿这种钱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如果闫家想要一个人吃蛋糕，是要惹来大麻烦的！” “即便如此，闫家也可以作为利益分配者，得到最多的好处！我既然有求于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马洪斌十分认真的说道：“那个女人，始终在以京城的关系作为筹码跟我对峙，如果闫家选择她，只能被她利用，短期内是见不到任何好处的！而我不同，如今我已经全面掌控了瑾龙集团，只要能得到闫家的支持，这个利益链条，瞬间就可以恢复！” “……”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马刚兜里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他微微推到一边，按下了接听：“喂，磊子？” 关磊急促的声音在听筒内传出：“刚哥，出事了！因为你的那件事，冯四宝这个王八蛋，带人杀到工地找我来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走投无路的恩人 马刚接到关磊的电话，听到他说出的内容后，顿时皱起了眉头：“冯四宝去找你了？你确定去的是他们的人吗？” 关磊语速很快的回应道：“百分之百确定！我都亲眼看见冯四宝了！他们来到这连打带砸，工地有十几个人受伤，就连我都挨了一刀！” 马刚得知关磊遭遇报复，眼中闪过了一抹愧疚神色：“冯四宝这人，纯粹就是一块滚刀肉，他能做出这种事情，并不让人意外！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去工地找你！你那边没出什么乱子吧？” “已经乱起来了！原本工地今天是准备动工的，但是闹了这么一档子事，工人们集体炸营，全都闹着要不干了！” 关磊长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我哥他们都还以为来闹事的人是弥勒集团的，我都没敢吱声！” “你放心，你得罪冯四宝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马刚看了一眼正在跟乔梁交流的马洪斌，开口道：“等一会我跟我叔聊这件事，让他出面调解！” “我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即便是马总出面，恐怕也很难解决问题了！” 关磊语气凝重的说道：“冯四宝因为这么点小事，都能亲自跑到工地来，你觉得他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可能轻易接受调解吗？” 马刚无语的点燃了一支烟：“你说什么？冯四宝受伤了？” “可不是嘛！他们那边的人来了之后，进门就开始打人，我们这边的一百来个工人，总得有几个脾气暴的吧？双方乱起来之后，哪还顾得上谁是谁啊？反正我是亲眼看见冯四宝被人抬上车拉走的！” 关磊提起这事，语气更加惆怅：“你也知道，我大哥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集团的地产公司，结果刚动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被他查到这事跟我有关系，搞不好我就彻底下课了！所以你千万别告诉马总！” 马刚做了个深呼吸：“你不了解冯四宝那个人，他虽然没什么实力，但毕竟是个老江湖，如果不让我叔跟他谈，他绝对会纠缠起来没完！到时候你会更麻烦！” “刚哥，你是马总的司机，所以我相信，有些事你看得比我清楚！如今集团内部并不和谐，我大哥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让许多人并不开心了，任何风吹草动传出去，都会引发其他人的动作！” 关磊语气既憋屈又委屈的说道：“我知道这些事与你无关，自已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我还是希望这事你别告诉马总！” 马刚最近跟关磊走的挺近，尤其是关磊在赌场帮过他一次后，他更是欠了对方一个很大的人情，此刻听到关磊这般语气，心中充满了愧疚感：“冯四宝这人，一旦把谁赖上，就会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不让我叔出面，这事肯定折腾起来没完！” 关磊沉默数秒后，低声道：“我想过了，既然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这事具体是什么原因，就先这么糊弄过去！至于呼市这边，我也不准备留了，打算回老家！只要我走了，冯四宝没了目标，自然也就不会去工地那边惹麻烦了！” 马刚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扯淡！你们在老家，不是有仇家吗？你自已回去，这不是找死啊？” 关磊见马刚的情绪产生波动，依然坚持道：“瑾龙集团的水更深！如果我留下，也是个麻烦！现在走了，至少不会牵连其他人！” 马刚见马洪斌已经结束了与乔梁的交谈，并且将对方送上了准备好的车辆，快步迎了上去：“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一时也没什么头绪，但是你先别着急，也别做任何决定，先离开工地躲一下，有什么话，等咱们俩见面再说！”两人结束通话后，马刚便快步走到保姆车边，打开了侧面的车门。 马洪斌坐进车内，向马刚问道：“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呢？” “我爸，问我元宵节回不回老家。” 马刚敷衍一句，将车辆启动，开口问道：“叔，咱们去哪啊？” “回公司。” 马洪斌自从送走了乔梁后，便闭目沉思起来，没一会，孙毅的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大哥，陆涛工地那边出事了！今天早上，去了一伙人闹事，打伤了十几名工人！虽然人被陆涛他们打跑了，但工地那边今天的计划全都耽误了。” 马洪斌轻轻皱眉：“闹事？去的是什么人？” 孙毅在陆涛那里得到的信息有限，自然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不清楚，陆涛说现场很混乱，没抓到对方的人！但我觉得这事很简单，毕竟他在本地没什么仇家，而去工地闹事，能受益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 “这些事，咱们早就有心理准备，倒是也不难猜。” 马洪斌继续问道：“陆涛提出了什么诉求没有？” 孙毅言简意赅的说道：“原有的工程队因为这件事，吵闹着要退场，还有不少人受了伤，他想追加一部分预算。” 马洪斌轻轻点头：“合理，只要钱不多，批给他！但这事得尽快查清楚，留心陆涛有没有自已的小心思！” 马刚坐在驾驶位，听到马洪斌的对话，安静的开着车，不发一语。 …… 四十分钟后，马刚将马洪斌送回公司后，便很快赶到敕勒川，在一家小旅店内，跟关磊见了面。 旅店房间内，马刚看着关磊手臂上渗血的绷带，皱眉道：“伤成这样，没去医院，就自已包了一下啊？” “事情闹成这样，哪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事情啊！” 关磊微微摆手，愁容满面的向马刚问道：“你刚刚说要见面跟我聊，想聊什么啊？” “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解决冯四宝这件事！你们俩的矛盾，既然因我而起，我总不可能眼看着你被我连累的无家可归吧！” 马刚舔了一下嘴唇：“我琢磨过了，这事即便不能告诉我叔，我自已也能跟冯四宝去谈！毕竟他找到了你却没找我，也是顾及到了我叔的面子！” 第五百五十八章 水鬼 关磊之所以要带着大博去冯四宝的场子闹事，并不是为了报复对方，而是为了将马刚这件事发酵，从而引他入局。 如今绿地厂的工程项目虽然是陆涛主理的，但内部股份却乱成了一团，不仅隋浩勇占了股份，就连明珠家的亲戚都插了一脚。 陆涛之所以容忍这么多人卷进来，其根本目的就是他并未指着这个项目赚钱，而是为了增加自已在集团内部的含权量，只有捆绑了太多人的利益，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是宝姐的人，私下里端着马洪斌的饭碗，可他心里清楚，马洪斌并不相信自已，故而才要弯道超车，把马洪斌的亲戚也拉进来，将瑾龙地产这潭水彻底搅浑。 此刻的陆涛，就像是一个嗜血的水鬼，正在将集团内的各个派系，拽进绿地厂这一方索命的深渊。 关磊的想法与陆涛不谋而合，所以才趁机做了这个局。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在赌局上，辛岩之所以剁了荷官的手指头，并且赔钱退款，目的就是为了封住其他赌客的口，在最大程度上保全自身的名声。 故而，马刚并不了解内情，觉得关磊遭到报复，完全是因他而起。 在这种情况下，关磊自然不可能给马刚机会去与冯四宝对峙，所以听到这个提议后，连忙回绝道：“刚哥！你可千万别去找冯四宝！他虽然势力不大，但江湖地位毕竟在那摆着，倘若这事闹出乱子，我真就进退两难了！” 马刚有些烦躁的说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真因为这点事，连呼市都混不下去吧！事情发生了，总得解决不是吗？” 关磊递过去了一支烟：“不瞒你说，在等你的这个阶段，我也想过这件事，我觉得想把事情解决，只有两个方案！” 马刚接过了烟：“你说！” “不瞒你说，我不让你找冯四宝，除了不想给你惹麻烦，也有自已的私心！我跟我哥混了这么久，始终也没赚到什么钱！这不是他好起来了嘛，所以就把修路的活给了我，原本我那边的项目都快要上马了，如果他知道我出去耍钱，又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之前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 关磊叹了口气：“我现在的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放弃现有的一切，离开呼市……” 马刚直接挥手：“打住！我之所以过来，不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么！如果让你走，我还来干什么！说第二个！” 关磊目光一狠：“第二个，就是我私下里办了冯四宝！”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冯四宝是脚下的蚂蚁，你想踩一脚，就能踩一脚啊？他是跟我叔齐名的大混子！虽然财力不行，但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名声，完全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马刚无语的看着关磊：“你这哪是解决问题，不是激化矛盾么？” 关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马刚：“所以啊，我这条路如果能走通，只能求你帮忙了！” 马刚虽然挺感谢关磊，但是听见这话，还是下意识的回绝道：“我倒是想帮你，可我总不能陪你去砍冯四宝吧？咱们先不说这事我叔会有什么态度，最主要它也不是能化解矛盾的方案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跟我一起办这件事！”关磊摆手解释道：“按照我大哥的脾气，如果知道这件事，我修路的项目肯定就没了！但他同时也挺护犊子，不可能放任冯四宝收拾我！所以我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只要能坚持到项目上马，就算他生气，我也能喘一口气！” 马刚越听越糊涂：“那我能帮你啥呢？” “你看咱们俩能不能捆绑一下，我把修路的股份给你一些！” 关磊悻悻看着马刚，继续道：“我大哥毕竟是跟着马总吃饭的，而你又是马总的侄子，只要我的项目里有你的股份，他看在马总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直接把我撤掉！只要我不被撸下来，有的是机会可以对付冯四宝！” “你这……” 马刚愁容满面的看着关磊：“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叔不让我参与生意上的事情，你让我去工地占股，这不合适！” “我不是让你在地产公司占股，只是让你在我修路的项目中占股！这个活是我以私人名义承包的，不算是公司的生意吧？何况咱们俩是朋友，你在本地又是个熟脸，帮我做生意，我给你拿点分红，这有什么问题？” 关磊谆谆善诱道：“我觉得这件事即便真的被马总知道，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马刚陷入两难：“这事，你容我考虑一下。” 关磊认真的看向了马刚：“刚哥，我给你时间考虑，但冯四宝可不会给我时间考虑啊！这事你如果不挺我，我真就该跑路了！” “行吧！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我得负责！” 马刚想到关磊在赌场帮过自已的过往，实在是不忍拒绝，认真道：“但咱们把话说清楚，我可以占股份，但是我不要钱！这事因我而起，我不能占你便宜！” “哎！你这叫什么话！咱们俩还分谁跟谁占便宜吗？你毕竟是马总的亲侄子，等集团稳定了，还能一辈子开车啊？将来你随便拉我一手，我的日子也会比现在好过得多啊？你愿意入股，就是帮我了，咱们该怎么分账就怎么分！” 关磊听到马刚的话，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修路的活，咱们俩二一添作五，每人五成股份！” 马刚摆手：“算了吧，我就占个干股，拿一半有点太不要脸了！三七吧，我三你七！” “不行，至少得四六！” 关磊与马刚敲定合作，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从今天开始，咱们俩真就算是绑在一起的亲兄弟了！” …… 二十分钟后，陆涛身在办公室内，收到关磊发来的一条短信之后，在大厂店村的一家民宅内，见到了二友：“这阵子一直联系不到财神哥，他干什么去了？” “我们在境外的事情，尾巴没处理干净，他回去擦屁股了！” 二友看着陆涛脸上的青紫，笑道：“跟我不用客气，有话直说！” 陆涛捧起茶杯捂着冰凉的手掌，直言道：“你记得前几天，我让你暗中护着大博去的赌场吧？后面的鱼咬钩了，你得帮我把鱼饵处理一下！如果不让冯四宝闭嘴，这事很快就得露馅！” 第五百五十九章 第三者插足 绿地厂的拆迁项目，最终以一场数十人伤亡的局面，在混乱中戛然而止。 但是这个结果，并未让作为负责人的陆涛产生情绪，或者说，作为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他反而成为了几方势力当中，情绪最为稳定的一个。 随着事件扩散出去，虽然各方人精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自已的想法，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没人在第一时间将事情联系到陆涛身上。 毕竟他如今获得的一切，是通过半年多的时间，辛苦打拼出来的。 这种赌上一切却见不到收益的事情，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 当天中午，陆涛处理完工地的事情，便驱车赶到了隋浩勇的私人办事处。 办公室里，隋浩勇给陆涛推过去了一杯茶：“一会我找人订个饭店，咱们吃顿便饭吧！” “算了，工地那边刚出事，你在呼市又是个熟脸，万一被人看见咱们俩聚在一起，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陆涛叹了口气：“何况出了这么多的烦心事，哪还有出去喝酒的心情啊？” 隋浩勇递过去了一支烟：“怎么，孙毅没给你批款？” “追加了二百万的投资，作为启动资金来说，上面先后扔进来五百万，这已经是不小的投入了，但这笔钱可不是自已来的。” 陆涛伸手搓了搓脸颊，露出了一个烦躁的表情：“集团的马刚找我了。” “老马的侄子？” 隋浩勇顿时眯起了眼睛：“集团这几个股东的司机，全都是贴身心腹，不过马刚年龄不大，而且性子太直，也没有你这么多的经历与阅历，所以老马始终在有意的锻炼他，很少让他参与集团业务，他找你干什么？” “要工程，他说自已看上了修路的项目，让我给他研究点活干！嘴上说的客气，但这不是摆明了要插一脚进来么！” 陆涛故作为难的说道：“正如你当初所说，我现在的诉求，就是尽快完成项目的前期铺垫，只有让楼盘立起来，我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并且见到利益！可现在的工地股份太杂了，让人心力交瘁啊！” “这不应该啊！” 隋浩勇闻言，眼神中同样出现了一抹诧异：“老马平时不用马刚，看似是为了避嫌，但实际上却是对马刚的一种保护！而敕勒川开发的项目，原本就是一招险棋，他怎么会把自已的亲侄子推进来蹚浑水呢？” “你我为什么出来混？江湖之外的人又为了什么活着？归根结底不都是为了一个钱字么！你喜欢钱，难道马刚就不喜欢了？马刚整天跟在老马身边，知道的秘辛不少，自然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在我有求于老马的情况下，他笃定我不敢，也不会拒绝他！他要的是暗股，传不到老马那里！” 陆涛伸手搓了搓脸颊：“原本修路的活，给他也就给了，可咱们昨天刚跟金修伟签过合同，这时候出了这种事，你说这跟把我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老马派来监视我的！” “这绝对不可能！老马是个谨慎的人，即便真有动作，也不会拿自已的侄子当鱼饵！” 隋浩勇十分坚定的回绝道：“但我就是想不明白，马刚怎么可能会卷进来呢？” 陆涛惊讶于隋浩勇的思维之清晰，头脑之灵活，耸肩道：“千人千面，你看见的马刚，跟我看见的，未必是同一个人！我现在关心的并不是马刚为什么要来工地，而是我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绝对不能进来！我拉拢金修伟，是为了促进与明珠那边的关系，给你我留条后路！你这时候让马刚进来，瑾龙地产岂不是真变成了斗兽场吗？” 隋浩勇很快给出了一个方案：“我有七成的把握，马刚来找你要项目，绝对是个人行为，而老马是不会让他冒险的！这样，我个人出一笔钱，你带着去找马刚，就说……” “他自已干项目，是凭本事赚钱！而我给他送钱，这属于拉拢和收买！你说以后我遇见事，他帮还是不帮？” 陆涛顿了一下：“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他说的！今天上午，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他摆明了是一边要作恶，一边求善名！这样即便老马知道了，他也能推脱，说只是自已想做点小生意而已，不算犯下大错！” 隋浩勇目光一狠：“那就把事情挑明！你去见一见老马，跟他聊聊马刚的事！我保证老马只要听说了这件事，绝对不会放任马刚卷进来！” “你觉得现实吗？一旦让马刚怨恨上我，让他整天在老马耳边吹风，日后工地只会更加鸡犬不宁！何况以老马的城府，我如果冒着得罪马刚的风险，也要阻止他进工地，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在故意隐瞒什么？倘若他起了疑心，咱们这些破事，禁得起查吗？” 陆涛见隋浩勇沉默不语，舔了下嘴唇：“我想过了，马刚要来，我拦不住！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金修伟那边退一步，在项目上，让一部分利润出来给马刚！至于他的损失，等楼盘开始建设，我再甩给他一个其他的项目，把他的亏空填补回来！如果他不放心，可以把条款落在合同里！” 隋浩勇头疼的看着陆涛：“这不全是利益的事！让明珠和老马的近亲属在一起干活，这本身就是踩着炸药桶练喷火！倘若这火药真的爆炸，你我都逃不掉！还把两只老虎全给得罪了！” “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毕竟金修伟和马刚都不会亲自下场，只要咱们运作得当，别让双方的代理人过多接触，这事还是能维持在可控范围内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能不能跟金修伟那边进行协调。” 陆涛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你为难的话，还有另外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你自已出点血，把拆迁的活吐出来一部分，让马刚去搞拆迁！” “打住！现在绿地厂那边，已经有了村里的一伙拆迁队了，如果再让马刚卷进来，那我辛苦这么久，岂不是成了做慈善了吗？” 隋浩勇短暂思考后，一口咬住了可以长期干下去的拆迁，选择了牺牲一次性工程的修路项目：“金修伟那边我去谈，至于将来怎么补偿他，咱们还得坐在一起聊！” 陆涛闻言，脸上浮起了一抹从容的微笑：“这一点你放心，既然是我违约，诚意一定会拿出来！他未来拿到的利益，绝对只多不少！” 第五百六十章 人在江湖 在陆涛与隋浩勇面谈的同时，冯四宝也在一家私营医院的病房内悠悠转醒。 冯四宝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终日在外面奔波，身体素质极好，陆涛那势大力沉的一棍子砸在他头上，竟然只让他产生了轻微的脑震荡，虽然半边脸颊肿得吓人，但意识已经恢复清醒了。 病房内，辛岩见冯四宝醒了，连忙递过去了一杯水：“四哥，今天的事怪我了，如果不是我那边出了问题，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你放心，关磊的事情，我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 “行了，别他妈在这跟我马后炮了！你如果早有这个觉悟，我至于躺在这里吗？” 冯四宝说话间，疼得微微皱眉，摆手道：“把小宫和刘啸、季良他们全都叫回来，下午把人码齐，跟我去瑾龙工地！” 辛岩见冯四宝要起床，连忙劝道：“大哥，医生说了，你这种情况得静养，如果……” 冯四宝被吵得心烦，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咱们俩谁是谁大哥啊？” 辛岩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本就心中有愧，见冯四宝动怒，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四哥，你跟马洪斌相识多年，这种事打个电话就能解决，我真的不认为你有继续出面的必要了！” “你让我打电话怎么跟马洪斌聊？说我去他的工地闹事，被他的人打了？然后找他要医药费？” 冯四宝面色阴沉的说道：“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我冯四宝是烂泥扶不上墙，同期的混子只要没死的，都做了老板，只有我还是个土流氓！但人在社会上混，光有头脑和手段是不够的，还得有运气！如果今天把我跟马洪斌换个位置，别人也会这么评价他！ 我这辈子，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虽然混的不上不下，但即便这样，我也是家族三代人当中，混得最好的一个！都说男人越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越是喜欢抓住尊严，这话放在我身上也没毛病！ 我不甘心于现在的生活，但它最起码能让我生活下去！在这个社会上，提起马洪斌未必人人都怕，但提起我冯四宝，却有很多人都哆嗦，为什么？因为我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有拎着刀跟人同归于尽的底气！ 这么多年来，我敢跟任何人拼命，并不是因为我谁都不怕，而是因为我绝对不能输！否则就会有无数的小混混，想要通过我作为跳板，成为他们扬名立万的阶梯！ 马洪斌到现在都没给我来电话，说明这事要么就是没有发酵，要么就是他压根不觉得，有给我打电话的必要！所以我必须出动出击，只有让他先低头，我才可以把这个面子给保住，否则我们所有的生意，都得被人抢走！” 辛岩悻悻问道：“可马洪斌如今已经是瑾龙集团的老总了，万一双方真起了冲突，那咱们……” “我必须得做这件事，是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而马洪斌给我打这个电话，是因为瓷器不与瓦片碰！他打一个电话，不会让人觉得他低头了，反而会认为他顾及旧情，而我也可以保住自已的面子！” 冯四宝顿了一下：“这件事隐忍不发，吃亏的是我！但只要闹大了，低头的绝对会是马洪斌！因为继续缠斗下去，我付出的只是时间，但他的成本可就多了！” 辛岩见冯四宝把话说得这么清楚，顿时拿起了手机：“我这就联系宫哥他们！” …… 与此同时，一辆挂着假牌照的奇瑞QQ缓缓停在了医院楼下，车内的二友看了一眼医院的招牌，将车内的遮阳帘拉上，便拿出化妆包做起了伪装。 时间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等二友再推开车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年轻小伙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颤颤巍巍，头发花白的老者。 二友进入医院后，导诊台的护士见状，迈步走了过来：“大爷，您是买药还是看病啊？” “我探病！” 二友压着嗓子说道：“我家有个亲戚在这住院，叫冯四宝，上午把头给摔到了。” “好的，您稍等！” 这种私营医院也没有什么保密制度，护士翻看了一下登记册，开口道：“大爷，我们这上午确实来了一个伤到头的病人，但他的名字不叫冯四宝，叫冯军啊！” 二友闻言，感觉这八成是冯四宝碍于颜面用的化名，点头道：“对，就是他！四宝是他的小名！他还在医院吗？” 护士点头道：“人在四楼的405单人病房，您去前面坐电梯，上楼后左转！您进电梯之后，告诉开电梯的阿姨你要去四楼就可以了！” 二友闻言，很快便拄着拐杖，乘坐电梯赶到了四楼，直奔405而去。 冯四宝虽然混得不咋地，但社会地位毕竟在那摆着，身边也有不少兄弟，所以他至少已经四五年没受过伤了。 今天他住院的事，辛岩下达了严格的封口令，不仅用化名安排了冯四宝住院，而且只有自已一人陪护。 病房内，辛岩给冯四宝的其他手下打过电话后，见冯四宝要起身去卫生间，连忙扶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走到卫生间门口之后，冯四宝见辛岩也要进去，顿时皱眉：“你干什么？” 辛岩下意识的回道：“大哥，我这不是扶着你么！” 冯四宝一把推开辛岩，走进了卫生间：“我是让人打在头上了，也没踢在裤裆上，用你扶着我啊？外面等着！” 在冯四宝关闭卫生间房门的同时，病房的门也被打开，辛岩看见走进门的老头，斜眼问道：“你找谁啊？” 二友笑呵呵的递过去了一张在外面捡的挂号单：“小伙子，我不认字，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啥！” 辛岩见状，接过二友手里的东西，还没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噼里啪啦！” 电棍绽放电芒，瞬间将其放倒。 冯四宝撒完尿，听到外面的一声闷响，打开门不悦的问道：“我他妈撒个尿的工夫，你在外面耍猴戏呢？” 二友见冯四宝出门，手中的仿五四径直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别喊，别动！” 冯四宝看着持枪的老头，一脸懵逼：“大爷，你都多大岁数了，咋还弄上这套业务了呢？你留点神，别手一抖，碰到扳机！” “放心，只要你不吓唬我，这枪绝对不会响！” 二友掰开手枪的保险，顺势搂住了冯四宝的肩膀：“大侄子，换个地方聊聊？”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杀意来袭，凶手未知 私营医院内，二友挟持了冯四宝以后，便把手枪顶在他的侧肋上，让对方搀扶着他的手臂，缓缓向病房外走去。 冯四宝感受到坚硬的枪口顶在体侧，压低声音说道：“朋友，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受人所托，但我很好奇找你来的人是谁，马洪斌吗？” 二友身形佝偻的走在冯四宝身边，语气沉稳的说道：“找我来的人是谁不重要，只要你老老实实的配合我，我保证你今天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冯四宝见对方并没有与自已对话的欲望，也便不再废话：“好啊，既然有人要见我，那我就陪你去见见。” 在二友的挟持下，两人很快便走进了电梯当中。 与此同时，三道戴着口罩的身影从消防通道走出，步履匆匆的向着405病房走去。 在几人靠近病房门口的同时，其中一人将手伸到衣服内侧，握住怀兜里的手枪后，单手拨开保险，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那人会意，快速走了几步，赶到病房另外一侧，迅速推开了房门。 随即，几人鱼贯进入房间。 “咳咳！” 此刻，被二友电昏过去的辛岩悠悠转醒，看着面前晃动的几条腿，还没等抬头，便有一只鞋子，在他的视线内迅速放大。 “嘭！” 带队人再度一脚，将辛岩踹晕后，抽出枪冲进了病房，却空无一人。 另一人检查了一下卫生间，低头看了一眼辛岩脖子上电击过后留下的青紫痕迹，皱眉道：“他遭遇过电击，伤口还没有红肿，也没有出水泡，时间很短！” 带队人听到这个结论，速度极快的向着病房外追了过去：“这楼里只有一条消防通道，坐电梯追！” …… 冯四宝来这家私营医院住院，主要是为了隐私，但医院的其他病人，都是图这里便宜，所以这家医院大部分的病人，都是周边乡镇来的老人。 午休过后的这个时段，正是病人来看病的高.峰期，所以电梯几乎在每一层都要停上一会。 冯四宝“扶着”二友赶到一楼大厅后，两人便一起出门，向着门外的奇瑞QQ走去。 与此同时，从楼上跑下来的三个人，也已经追到了医院门外。 带队人站在台阶上，环视着医院外面的人群，看到冯四宝缠着绷带，即将坐进QQ车内的背影后，皱眉喊道：“四哥！” 冯四宝站在车边，听到后方的呼喊，微微怔了一下，而他身边的二友反应更快，在听到喊声的同时，已经抽出手枪，直接指向了后方。 “砰砰！” 枪声骤起，子弹打在带队人身边的石柱上，溅起无数碎石，而带队人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凶猛，迅速躲在柱子后面，举枪开始反击。 “叮叮当当！” 子弹打在奇瑞QQ的车身上，瞬间留下了几枚弹孔。 “砰砰！” 二友再度打出两枪，将冯四宝塞进车里，迅速窜进了驾驶位，大声吼道：“往右边靠，离车门远点！” “砰砰砰！” 带队人见二友准备驾车逃离，抓住他启动车辆的空当，迅速在台阶上冲下去，开始对着车辆连续扣动扳机。 “当！” 伴随着一枚子弹击穿车门，冯四宝看见自已腿上飙出来的一股血线，怒吼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我中弹了！” 二友将车辆启动后，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余光看见自已这边的车门上连个弹洞都没有，眉头紧锁：“什么情况？他们不是你的人？” 冯四宝捂着溢血的伤口，额头冒汗的吼道：“子弹都打在我身上了，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嗡！”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车从医院的后院冲出来，直奔QQ追了过来，而带队人见同伴追了上去，把枪收起来之后，很快混在骚乱的人群中，消失在了街头。 医院外面的道路上，二友开着QQ闯了一个红灯以后，在十字路口一个甩尾，向一条提前踩好点的小路冲了过去，而后方的摩托车也紧追不舍，死死地咬在后面。 二友之所以开一辆QQ过来，主要就是看中了这辆车小巧便捷，而且不起眼的特性，同时也没考虑到，冯四宝这种老流氓，会有这种素质的仇家，面对忽然出现的追兵，动力不足瞬间便成为了他的短板。 摩托车凭借速度优势，紧紧地咬在了QQ后方，坐在后面的枪手左手扶着同伴的肩膀，将持枪的手掌搭在左侧手臂上，经过短暂瞄准后，开始疯狂地扣动扳机。 伴随着枪声传开，QQ的后车窗登时炸裂，子弹穿透车身打在座椅上，同样传出了声声闷响。 冯四宝躲在后排座椅的缝隙里，听着催命般的枪声，咆哮道：“把枪给我！” 二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不断在两侧后视镜上扫动，利用车辆的移动阻挡着追击的摩托车，沉声道：“闭嘴！坐稳了！” 冯四宝作为一个老江湖，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慌乱，但腿部枪伤传来的疼痛，也让他变得暴躁起来：“大爷的！咱们的车根本就甩不掉他们，这么跑下去，咱们俩全都得玩完！现在要做的，得先他妈活命，懂吗？” 不仅是冯四宝，就连二友也被后方的追击搅扰的不厌其烦，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今天的目标压根不是他，而是后排的冯四宝。 虽然不知道冯四宝在外面还得罪过什么人，不过从对方的手段来看，这些人一旦得手，不仅他的目的会落空，而且自已也很有可能被连带着一起灭口。 经过双方的不断追击，车辆终于赶到了一处铁道路口。 二友看着前方路面上用水泥做的拱形减速带，拽着方向盘向路边驶去，同时握紧了手枪：“坐稳了！” 后面的摩托车见道路边缘已经被QQ占据，而前方路面又横着两道至少三十厘米高的减速带，只能被动减速。 “吱嘎！” 二友抓住机会，趁着摩托车减速的空当，让QQ一个甩尾，将车头面向了对方。 摩托车骑手看见忽然转向的QQ，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当即便要避开对方的射界，而摩托车在减速的过程中剧烈变向，当场摔车，向着路边滑了出去。 “嗡！” 二友甩掉摩托车之后，并未发起攻击，而是把车辆挂上倒档，通过减速带后，很快消失在了侧面的一条土路上。 第五百六十二章 牛鬼蛇神 二友甩掉追击的摩托车之后，沿着火车道口一条分岔的土路，行驶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最终拐进了一个不知用处的废弃大院，把车停在了一辆厢货旁边，在车里拿出一个医疗包丢给了冯四宝：“自已下车止血！” 冯四宝接过医疗包，脸色阴沉的看着对方：“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二友推门下车，打开了厢货后备箱的车门：“他们不是奔着我来的，目标是你。” 冯四宝强忍疼痛站到车下，冷哼一声：“奔着我？扯jB淡！我平时整天跟一群农民打交道！你见过种地的老农民，会雇佣端着枪的职业杀过来吗？” 二友听到冯四宝的话，并未发表意见，在车厢里抽出两块铁板后，很快把QQ开进了厢货的后备箱，然后带着冯四宝驾驶厢货，离开了现场。 …… 半小时后，厢货缓缓停在了一家私立诊所门前。 陆涛见车停下，推门走出诊所，打开了冯四宝一侧的车门。 冯四宝认出上午打伤他的陆涛，霎时间瞳孔猛缩：“是你？” 陆涛看见冯四宝充满敌意的目光，微微点头：“四爷，幸会。” 冯四宝微微握拳：“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关磊是你的手下！所以你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替关磊平事？” “我觉得平事这个词，用的不太准确！因为从最开始盯上你赌局的人，就是我！关磊只是替我办事而已” 陆涛眼见冯四宝的情绪濒临失控，并未继续刺激他，看着冯四宝腿上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说道：“当然了，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针对你！里面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了，等你处理完伤口，咱们可以详细聊聊！” 语罢，一边的大博和小威同时上前，将冯四宝搀扶到了诊所里面。 趁着冯四宝手术的空当，陆涛也跟二友产生了短暂的交流：“刚刚你在路上打电话，说冯四宝受了伤，让我准备诊所，当着他的面，我也没好多问，他的伤是你打的？” “我办事不会这么糙，是我在带他离开医院的过程中，被人给袭击了！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他的命！” 二友点燃一支烟，开口道：“进冯四宝的病房之前，我在整个楼层都踩过点，能确认周围没有他的人，所以那些人应该是跟我撞在了一起！ 我原本想着，冯四宝既然是个老江湖，而且还用化名住院，应该还有其他仇家，但是从他在现场的态度来看，似乎没什么值得要命的仇家！所以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件事的根，还是在你这边！” “如果真是奔着我来的，那这件事也说不通啊！” 陆涛琢磨了一下二友的话，皱眉说道：“冯四宝此人，不过是我拉马刚进工地的一个跳板！宝姐本身就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他传到明珠的耳朵里，对方首先要做的，肯定是用这些事胁迫我，而不是把事情挑破，帮老马抽身！” 二友也不觉得这两个人有杀人的动机，试探着推理道：“那……会不会是马洪斌做的？如果冯四宝死了，让事情发酵，就会把你给马刚下套的事情引出来，这样既可以敲打你，也能让你欠他一个人情，最主要的是，不至于影响到工地这边的进度，算是一举三得！” “不可能，如果事情败露，最不可能杀人的就是老马了！” 陆涛笃定地回答道：“老马让我做房地产，是为了给矿产生意护盘，但他并不是特别的相信我，否则也不会让我杀吴凯做投名状！我通过马刚做局，本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如果老马知道是我在背后操作，后果要比这严重得多！” “这话也对！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没人喜欢咬主人的狗，老马知道你心里没有他，这事一旦败露，说明你不仅是心里，甚至连眼里都没有他！这是在逼着他换掉你，我也不觉得他能忍。” 二友想不出头绪，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如果瑾龙集团内部的人，没有动机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冯四宝在撒谎，或者有什么旧的仇家找上了门来！” “不，刚刚咱们的推测，都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去想的，主观性太明显了。” 陆涛摇了摇头：“其实今天我始终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工地那边施工，来的人不应该只有冯四宝！或者说，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来！” 二友一点就透的回道：“你是说，弥勒集团的人？” “没错！我跟弥勒的金珠有宿仇，瑾龙的工地动土，他不会这么安静！所以我今天早上，其实是在等着他来，因为只有让工地这边乱起来，我才能在上面要到好处！但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冯四宝！” 陆涛继续说道：“冯四宝的事情一旦败露，对我，还有集团内的股东们都没有好处！但我如果被换掉，金珠不仅能复仇，更可以拖延瑾龙这边动工的时间，这么一想，事情是不是就合理了呢？” 二友听到陆涛的分析，顿时精神一震：“如果事情真像你分析的这样，那他们即便没干掉冯四宝，一旦把这件事给宣扬到马洪斌的耳朵里，对你也是相当不利的！” “这就是我要见冯四宝的原因！如今马刚已经入局了，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老马即便再不信我，也不会因为白笑佛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影响更不会知晓！” 陆涛说到这里，目光越发深邃：“冯四宝这个饵，原本是想要钓明珠上钩的！既然弥勒集团的人，想要用我做试刀石，那就跟他们碰一碰，也好看看我们身边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成色！” 二友见陆涛有了应对的办法，沉吟片刻后点头道：“这样也好，既然摸不准搞鬼的究竟是谁，索性主动出击，看看躲在暗处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不瞒你说，自打在集团开完会，我脑子里始终有一个念头。”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并不避讳地说道：“所有人都觉得，瑾龙地产是一个炸药桶，但我最近始终在琢磨，如何才能让它从瑾龙集团剥离出来，成为我自已的产业！” 第五百六十三章 鸡犬不宁 经过半个小时的紧急处置，冯四宝体内的弹头被取出，伤口经过缝合后，被送到了病房输液。 陆涛等护士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只身一人走进病房，坐在了冯四宝的床边。 在陆涛的授意下，冯四宝在手术的时候，采取的是局部麻醉，意识尚且清楚，看见陆涛进门，冷着脸问道：“你抓我又救我，究竟想搞什么鬼？” “准确的说，并不是抓你，而是请你！只是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既然你是我的客人，我总得对你负责！至于救命之恩，你不需要谢我。” 陆涛并未在意冯四宝病人的身份，在病房里点燃了一支烟：“四爷，你是个老江湖，有些道理不用我讲给你！在这个社会上，只要没有血仇，也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对吧！” 冯四宝冷哼一声：“你摔我的饭碗，砸我的场子，这还不算血仇吗？” 陆涛莞尔一笑：“我砸了你的场子，如果什么都不管，这才叫做结仇！但我如果能让你因此赚到更多的钱，这是不是就叫做生意了呢？” “大家彼此照应，互相发财才叫生意！逼的别人走投无路，强迫别人站在自已这边，这叫做利用！” 冯四宝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外界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冯四宝混了这么多年仍旧不上不下，只因为有勇无谋！但实际上我只是时运不济罢了！我知道自已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空有名气，兜里却没钱，刚好是一个做白手套的最佳对象！” 陆涛听见冯四宝的回答，已经猜到了对方的下一句话想要说什么：“看样子多年以来，想要拉拢你做白手套的人，并不在少数！” “你不觉得白手套是一个修饰与美.化后的称呼吗？以我的社会地位去办一些事，的确会让人看起来感觉很合理，但失去利用价值后，我自然而然的就会被当成一只臭袜子！因为能找我合作的人，都不会惧怕一只没牙的老虎！” 冯四宝躺在病床上，脸上并没有愤怒的表情，也没有失落的模样：“刚刚躺在手术台上，我始终在思考，自已究竟得罪过什么人，值得对方下死手对付我，可我思来想去，都没有这么一个人，那么结局就只有一种可能，我卷入了一场更大的是非之中！ 我想过了，既然我的赌场设局坑人，被人端了也在情理当中！所以这次的事情我认栽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不再追究，你我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两清！” 陆涛在进门之前，设想过冯四宝可能拿出来的一切态度，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在江湖上沉浮多年的老混子，竟然会选择了就此退出。 他心里很清楚，冯四宝绝对不是被打在腿上的一枪吓破了胆，而是对方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他赌场的那些损失，在误入的这场风暴当中，是相当微不足道的，哪怕多往前走一步，他都会承担巨大的风险。 也正是这个回答，让陆涛对冯四宝此人提起了巨大的兴趣，笑着说道：“四爷，许多人跟我说，你是呼市江湖上的活化石，别管这地方刮起什么样的风暴，你都可以安然度过！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用逃避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你不用激我！正因为我看到的和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更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是一个时运不济的人，既然老天不照顾我，那我只能自已照顾自已！我能混到今天，没什么秘诀，只是知道什么路不该走。” 冯四宝对于陆涛的一番话，仍旧没有任何波动：“我知道你去赌场闹事，是为了利用我！也承认自已把这件事情想得简单了，但不管你的目的如何，我都不再追究了！现在起，你我两清！” “你说得对，我最开始盯上你，的确是为了利用你！正如你所说，你的身份和名气不符，拿你说事，可以让事情发酵的很快，并且将后果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陆涛坦率的承认了自已的目的，继续道：“不过见到你之后，我改变了自已的想法！反倒是想要跟你交个朋友！” 冯四宝与陆涛对视一眼，目光中的拒绝呼之欲出：“我还以为，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自从你我见面，你始终在说自已时运不济，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次运气来了，你却在把它向外推呢？” 冯四宝冷笑着看向了陆涛：“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我的运气？” “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的运气呢？” 陆涛身体前倾，把烟和打火机放在了冯四宝身边：“你的处境之所以尴尬，是因为你低不下头去跟晚辈混饭吃，而曾经的那些朋友，身边又有自已的班底，没有跟你合作的必要！但我不同，我可以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 冯四宝沉默不语。 “我是踩着亲朋的尸骨，从老家逃出来的，所以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我不是本地人，即便有可能把根扎在本地，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我很缺朋友！尤其是你这种有经历，能镇住场子的老江湖！” 陆涛很清楚，面对冯四宝这种老狐狸，话语越坦诚，对方才越能听得进去，索性直言道：“我是丧家犬，你是落汤鸡！你我拼尽全力，都无非是为了给自已争取到一个生存空间，但是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个小丑罢了！既然这江湖被他人掌握，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咱们何不交个朋友，搅得他们鸡犬不宁呢？”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一番话，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沉吟片刻后，拿起了烟盒：“我为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只能信你！我想杀回去，必须有人留在本地替我坐镇！那些油滑的大混子我信不过，但你这种老江湖另当别论，因为你是要脸的人！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你知进退，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的野心。” 陆涛顿了一下：“我们双方都在赌！你赌我是否能成事，我赌你是否值得信任！与其说大家是在谈合作，你不觉得，咱们更像是在交朋友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平常心 在呼市的江湖上，有一个传说。 外界的人都传，说弥勒集团的老总白笑佛，命运像极了唐僧，是庙里的和尚在大黑河边上捡的，一直将他抚养成人，然后才让他还俗，而他则白手起家，创立起了弥勒集团。 对于这个传闻，白笑佛本人从来都没有解释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真的信佛，而且十分虔诚，不仅是寺庙的俗家弟子，而且每年都会捐献大量的香火钱，而且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是住在庙里的。 据不完全统计，自从两千年开始，他在这八年期间，至少修建了十余所寺庙，加上捐出去的钱，资金已经过亿，足见其虔诚的程度。 白笑佛此人，今年四十四岁，长得白净且富态，大多数时间的穿着都十分朴素，配上随身的佛珠，活像是一尊弥勒佛。 如果走在大街上，没有人道出他身份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脸上挂着笑容的胖子，竟会是这座城市的地下皇帝，手中血债累累的白老大。 弥勒集团的总部，是一座十四层的大厦，据说代表着观音菩萨的十四种功德，而白笑佛原本的规划，是准备建设十八层的，代表着佛家的六根、六尘、六识共十八界，但有人说地狱也是十八层，不吉利，他这才因此作罢。 弥勒集团的顶层，一整个都是白笑佛的活动区域，除了一半是办公室、会议室，以及他随行人员的办公场所外，另外一半则是被修建成为了起居室与佛堂，虽然他在城中房产无数，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住在集团里的。 此刻在白笑佛的办公室内，金珠正站在办公桌前方，向白笑佛进行汇报：“今天一早，我原本想去陆涛的工地找点麻烦，但是我的人还没等动，就被其他人抢了先！我认识那个带头的，他叫冯四宝，是……” “知道！当年我们那一代人里面，他是最出名的一个，可惜跟错了大哥！如果他大哥没得罪一位下来镀金的二代，呼市不会有我和周瑾龙的位置！你年龄小，不了解那些过往。” 白笑佛的手指轻轻捻动着掌中的佛珠，淡淡说道：“冯四宝跟老马是发小，两个人在几十年前就认识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没什么野心，而且死要面子的人，如果不事关切身利益，是不可能去瑾龙 金珠了解白笑佛的脾气，并未把话说死：“听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但不确定真假！据说双方的矛盾，是因为老马的侄子马刚引起的，而陆涛又是马洪斌的狗腿子，所以可信度很高！但具体的原因还在调查！” “又是这个陆涛。” 白笑佛盘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自打这个外地的小鬼来到呼市，倒是把瑾龙集团里面那几只老狐狸，给耍得团团转！不过这也难怪，瑾龙集团本就是个草台班子，除了周瑾龙之外，其他人都是庸碌之辈，没有帅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见见这个陆涛。” 金珠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并未接话。 白笑佛似是看出了金珠的醋意与担忧，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你继续讲。” “我在陆涛的工地，见冯四宝出面捣乱，就想着顺水推舟，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挑起来，所以让人去找了冯四宝。” 金珠叹了口气：“不过冯四宝被一个老头给接走了，我的人晚到了一步，双方动了枪，不过事情并未发酵。” 白笑佛挑起了眉头：“你要杀冯四宝灭口？” 金珠点了点头：“冯四宝虽然混得不入流，但身边也算有一批忠诚的狗腿子，我想着如果能用这批人牵制住陆涛的精力，会给我留出很大的操作空间。” 白笑佛虽然也是江湖人士出身，但是对于集团旗下的管理十分宽松，而且办事只要结果，不问过程，所以听闻金珠的一番话，并未发表意见：“既然你的人失败了，那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金珠直言道：“等！虽然不知道冯四宝是被谁救走的，但他毕竟跟陆涛发生过冲突，所以出事之后，首先怀疑的人也应该是陆涛！如果他选择报复陆涛，我可以暗中帮他一把。” “陆涛初来乍到，的确没有理由跟冯四宝这种老江湖起摩擦，尤其是工地刚开盘的这个阶段！这件事，有挖下去的必要。” 白笑佛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便岔开了话题：“上午我跟国土与城建部门的朋友通过电话，环路的规划已经基本敲定了，但短期内不会动工！不过集团在敕勒川的那几块地，可以动了。” “大哥，现在动工，为时尚早吧！” 金珠闻言，顿时发表了自已的意见：“敕勒川的地块开发，有环路和没有环路的售价，完全是两个概念！如今集团的资金池十分充裕，即便把地块放在那里，也不会增加什么成本，何必跟瑾龙集团争一时之长短呢？” “一时？” 白笑佛微微摇头：“你的眼界，看的还是太窄了！在房地产开发这个领域，我现在要的不是利润，而是龙头企业这个称号！房地产的抬头，已经是必然趋势，如今谁能称为业内大拿，谁就可以获得政府资源的倾斜！ 想要将瑾龙集团连根拔起，首先得斩断它所有的根须，让它没有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这种大集团之间的碰撞，不仅仅要看谁的拳头硬，谁的兄弟多，更是背后势力的角力！如今瑾龙这个木偶身后的线已经断了，但在本地的影响力尚在！ 上面的领导考虑到维稳、就业率等因素，也不会让它轰然倒下！想要吞掉它，首先得做好能取代它的准备！所以限制瑾龙的发展渠道，压缩它的生存空间，才是双方角逐的大方向！至于这个过程中的小问题，你们去处理就好！而且工地早些开盘，也免得让人说，我们是跟着政策走的，那样吃相太难看了。” “大哥教训的是，我的确看不到那么长远。” 金珠对于集团战略方面的部署，没有任何兴趣，见白笑佛并未反对自已的方案，补充道：“既然如此，我就继续盯紧陆涛，只要压住他，瑾龙集团很难在房地产业务上抬头！” 白笑佛微微一笑：“保持平常心就好，这一局，瑾龙赢不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合纵连横 陆涛让二友去抓冯四宝，原本是准备封口的。 赌场的一系列事件，原本就是陆涛给马刚做的局，既然马刚已经被套牢了，他自然得把冯四宝这边的屁股给擦干净。 最一开始，陆涛并未打算跟冯四宝产生什么合作，但也没准备对他下死手，只是准备通过一些强硬手段把人扣下，给背后的这些龌龊勾当降温。 但是在接触到冯四宝以后，陆涛对于这个在油锅里翻滚了多年的老油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或多或少的生出了一些拉拢的心思。 双方在病房内，进行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交流之后，陆涛面色轻松的走出病房，对金锐说道：“你回一趟工地，让关磊在公账上取一百万现金过来！” “这么多钱？” 金锐身为陆涛的半个司机，最近始终在跑工地的事情，听到他给出的数字，顿时解释道：“涛哥，集团那边拨到工地的款项，刚到账就被隋浩勇和金修伟给分得差不多了！别说一百万，现在凑出二十万都费劲！” “上午我跟孙毅通过电话，他同意给这边追加一笔款项，钱已经到账了。” 陆涛顿了一下：“另外再让关磊跟马刚接触一下，工地明天恢复运转，让他们尽快把工程队的事落实！” “好嘞！” 金锐点头答应下来，但沉吟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涛哥，你要拿这一百万，该不会是赔给冯四宝的吧？” 陆涛反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意见谈不上，只是不太理解。” 金锐坦率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咱们已经通过冯四宝的事情，把马刚给拉上船了！而且冯四宝也被你扣在了手里，这钱花得有些冤枉啊！” “这钱是给冯四宝赌场损失的赔偿，但更是一张往前走的门票！没有他之前，我只能从金修伟和马刚这些人身上做文章，但有了冯四宝的身份，却能在其他人身上下工夫！这钱不是冯四宝要的，是我主动给的！” 陆涛拍了拍金锐的胳膊：“马刚入局，隋浩勇和金修伟的联盟肯定会出现裂痕！钱的事要尽快落实，现在给是雪中送炭，真等到我能用上冯四宝的时候再给，味道就变了！” …… 与此同时，金修伟在接到了隋浩勇的一通电话后，便驱车赶到了市内的一家茶楼，跟隋浩勇见了面。 隋浩勇见金修伟进门，热情地招了下手：“小伟，过来坐！尝尝我存在这里的武夷山的母树大红袍！别看你舅舅身份显赫，但这茶叶，你在他家里也未必能尝到！” 金修伟笑呵呵的坐在了隋浩勇对面：“哈哈，勇哥这话说得还真没错！我舅舅虽然掌管着集团的财政大权，但本人是个工作狂，要论享受生活，他绝对比不上你！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一年见他的次数，都没有跟你见面的机会多！” “你这话，我还真听不出来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隋浩勇笑着给金修伟倒了一杯茶：“找你过来，是聊一下工地那边的事情！上午的事，杨辉应该都告诉过你了吧？” “就这么点事，你还用特意找我解释啊？” 金修伟听到隋浩勇道明来意，语气轻松的说道：“当初咱们俩聊合作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知道两个集团的竞争过程中，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我本身就是做工程的，自然能看到这个行业未来的前景，只要能跟瑾龙地产搭上关系，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 隋浩勇听到金修伟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哈哈，我原本还在犯愁，今天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讲呢！但你如果能有这个觉悟，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金修伟听出隋浩勇话音不对，去够茶杯的手掌微微停顿了一下，皱眉道：“勇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话里有话呢？” “也算不得话里有话，既然咱们不是外人，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隋浩勇叹了口气：“老马的侄子马刚找到了陆涛，想要这次修路的项目。” “你说什么？” 金修伟听见这话，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勇哥！你可不能这么耍我吧？当初咱们双方谈合作的时候，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讲过，拿下修路项目之后，除了陆涛的分成，咱们俩平分利润！而我为了干这个项目，花了多少钱把皮包公司的股份买回来，你心里是有数的！ 这里面的账目，我是给你看过的，即便这两条路都修完，我也就勉强可以回本，只有继续接项目，才能保证后续的盈利！结果我这边该做的都做了，你现在告诉我，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隋浩勇经商多年，深知该如何拿捏他人的心理，眼见金修伟满面怒容，也跟着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这事放在你身上，你现在还能跟我讲道理，如果换在我这，恐怕我早就拍着桌子骂娘了！ 不过这件事陆涛也有苦衷，如果他真想坑你的话，之前也不可能签合同！可他手里的项目，本身就是老马甩给他的，他即便有意见，也不敢反驳啊！这期间交涉的过程我就不对你讲了，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原本答应给你的两条路，如今只能给一条了！” “你觉得这现实吗？” 金修伟十分憋屈的说道：“新公司的股份，已经被陆涛拿走了三成，现在又把我的项目给砍了一半，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这是做生意呢？还是他妈的做慈善呢？勇哥，如果事情要这么发展下去，那这个项目我干不了！直接撤出，但我之前的损失，你必须得赔给我！” “你看，我之所以叫你过来，不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么！” 隋浩勇见金修伟的反应如此激动，连忙安抚起来：“咱们之所以能一起干这个项目，首先因为大家是朋友！有这层关系摆在这，我也不可能坑你啊！我今天叫你过来，不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的么！” “勇哥，我不管这件事你是怎么考虑的，但我必须把话给你讲清楚，当初找我合作的是你，但现在项目还没动土，我的利润已经被玩没了，我绝对无法接受！” 金修伟冷着脸开口道：“我没有你们那么厚的家底，也折腾不起！所以我的诉求很简单，如果你做不到对我的承诺，大家一拍两散，我选择退出，但我的损失，你必须承担！” 第五百六十六章 并不稳固的合作关系 面对金修伟的愤怒，隋浩勇心里其实也十分憋屈，因为这件事归根结底，并不是他的问题。 他当初拉金修伟入局的初衷，是为了通过这件事，拉近与明珠的关系，相当于自已豁出老脸在陆涛那把生意要出来，在往金修伟兜里塞钱。 但是马刚的到来，却让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味道。 正如陆涛所说，隋浩勇这个人，是一个只活自已的人，或许还是集团股东当中，唯一乐得看见局势混乱的人，毕竟局势越乱，他能谋利的机会也就越多。 在隋浩勇最早寻求合作的时候，陆涛心里就清楚，对方从未把自已当成过搭档，无非是看中了他跟宝姐走得比较近，想要从他身上获取到有利的情报。 直到后来陆涛搭上了马洪斌这层关系之后，隋浩勇意识到了他很有可能脱离自已的掌控，这才提前进行铺垫，在他手里要走了拆迁的项目。 隋浩勇原本想着，将金修伟拉拢进来之后，自已既能暗中操控着陆涛工地的所有项目，又能通过他，寻找一个与明珠接触的契机，属于一石二鸟的策略。 一旦可以通过陆涛掌控房地产市场，隋浩勇就有了跟任何人谈判的筹码，哪怕站错了队，也算多了一道护身符。 隋浩勇筹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机会，自然不可能让金修伟轻易退出，面对他的愤怒，顿时换上了一副嘴脸：“小伟，咱们俩是多年的朋友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 即便我想坑人，也不会挑选明珠的外甥去坑，工地那边的事情，确实是临时出了一些变故，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合理解决，如果到了最后你真有损失，这钱我自掏腰包给你补上，这可以了吧？” “勇哥，我不在社会上混，并不代表我没有脑子！我心里清楚，你从最一开始拉我合作，就是看中了我舅舅的关系！怕他跟老马掐起来，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这边也能顺利结款！” 金修伟听见隋浩勇的回应，并未露出感动的神色，反倒是嗤之以鼻：“干这个项目，你我都能受益，我也甘心被你利用！但现在你已经把我坑了，却空口白牙说给我补偿，换成谁也不能信！万一我舅舅出了问题，你今天的承诺，又能兑现几分呢？” 隋浩勇叹了口气：“那你说，我要怎么办，你才能相信我？” 金修伟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修路的项目出了问题，那你就在拆迁项目上，给我让一步吧！” “小伟，这件事真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就算我给你开了口子，你也进不来啊！原本工地那边的拆迁，陆涛只答应了给我一个人，结果我的工程队还没等进场呢，大厂店的村支书，就已经塞了一支工程队进去！如果你再插一手，到时候三家吃一个活，你觉得这现实吗？” 隋浩勇搓着手掌沉思片刻，敲了一下桌子：“这样吧，咱们俩各退一步，这次修路的项目，所有收益全部归你一个人！等工地开盘后，我负责跟陆涛去聊，让他拨项目给你作为补偿！到时候这个项目所有的收益，优先填补你的亏空，等你什么时候回本了，咱们再谈分账的事！ 集团的账目，本身就是你舅舅负责的，到时候如果我出尔反尔，你完全可以跟你舅舅打招呼，在项目款里把你应得的钱扣出去！咱们都把话说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金修伟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见隋浩勇能把姿态放到这么低与自已对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个项目这么乱，我宁可去接那些给农村修路的小项目，也绝对不会卷入这些是非！” “做生意，看的是一个眼界！为什么如今所有人都在盯着瑾龙地产，拼了命的想要挤进来啊？那是因为大家都清楚，瑾龙集团投资的项目，未来一定是个聚宝盆！咱们现在所有的投资，都是为了以后着想！” 隋浩勇耐心安抚道：“敕勒川项目，仅仅是集团的一个试金石而已，只要我们现在能站稳脚跟，未来将会有数不清的项目等着咱们！只要耐得住性子，你早晚会感谢我的！” 身为老江湖的明珠，见惯了那些小老板吃喝嫖赌，放浪形骸，所以他始终在刻意地避免金修伟与江湖人士接触。 在明珠眼里，金修伟一直都是一个听话、老实的孩子，而他对于金修伟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他平时在外面不受累，能在父母身前尽孝，这就够了。 也正因如此，明珠对于金修伟的照顾，始终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为了避免金修伟惹上官司，金珠给他介绍的都是一些规模不大，没有任何风险的小项目，这也使得金修伟一直过着小富即安的日子。 之前为了配合隋浩勇去陆涛那拿项目，金修伟说自已成立的皮包公司，是曾经跟一个领导合伙的，但实际上这个公司一直在运营，对方的股份，是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当初隋浩勇找到他的时候，曾经跟他有过约定，由金修伟负责筹备公司，他在外面寻找项目，所有的收益两人五五分账。 金修伟也是个年轻人，看见别人开豪车、养小老婆、住别墅，如果说一点不羡慕，那肯定不现实，本以为跟隋浩勇合作，暗中接点项目，能让自已发点小财，没想到反而把大半的积蓄都给套在了项目里。 他虽然嘴上用明珠给自已壮胆，但实际上很怕自已那个严厉的舅舅，见隋浩勇拿出了一个还算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只能在叹息声中答应下来：“但愿如此吧！” 隋浩勇见金修伟兴致不高，正准备继续劝他几句，一边的手机却忽然响铃，他看见来电显示是陆涛的名字，聊了几句后，对金修伟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看，我就说让你别把人都想得太坏吧！小涛主动来电话，说想要约你吃个晚饭，当面跟你聊聊！你的事，我们心里都想着呢！” …… 同一时刻。 黑诊所那边冯四宝，在收下金锐送来的一百万现金之后，同样打电话把自已的一批心腹叫到病房，面色凝重地聊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七章 四十岁，才学会往前走的四爷 黑旅店内，冯四宝身边围着三个上了年纪的汉子，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也得有三十三四岁了。 其中一名刀条脸、三角眼，叫做季良的干瘦汉子，看见冯四宝腿上的绷带，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大哥，在呼市这地界，咱们不说踩在谁头上混社会，但也不至于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吧？现在你受了伤，这不是在打我们兄弟的脸吗？这事不能忍！” 旁边的刘啸也跟着帮腔：“对，这仇必须得报！再他妈的不见点血，外面的人，真就把咱们都当成郊区的地痞了！” 年纪最大的小宫摆手打断了两人：“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没大没小呢！大哥还没说话，你们俩在这上蹿下跳的干什么？” 由于冯四宝混得并不怎么好，所以导致他在队伍里的权威性其实并不是很高，众人混在一起，完全是靠义气、友情等因素维系的，虽然等级制度不分明，但这个小团伙里面，人情味却更足，人也比较率真。 刘啸被小宫训斥，梗着脖子犟嘴道：“我这不也是心疼老大嘛！当年跟他齐名的那些混子，如今一个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整天出入都是豪车接送、保镖随行，隔三岔五就有电视台采访！你再看看大哥，一天挨两顿揍，好悬没把命丢喽！” 冯四宝越听越不对劲，在病床上惊坐而起：“你他妈的这是夸他们呢？还是骂我呢？” 刘啸清了清嗓子，一口痰吐在了地上：“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你也清楚，兄弟几个跟你在一起，从不指望什么大富大贵！到了现在这个岁数，我就算没活明白，也看清楚了不少事！我不指望飞黄腾达，但总得把脸保住吧！你是我们的大哥，如果这事不要个说法，那咱们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冯四宝听到刘啸的回应，并未产生情绪，而是语气平淡的说道：“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这次的仇一定要报！但是袭击我的人，连身份都还没有查清，报复？找谁去报复？” 季良不假思索的说道：“咱们的赌场，不就是因为叫关磊的那个兔崽子，才给封停的吗？既然事情因他而起，那就从他身上下手呗！” 在几人对话的同时，同样接到电话赶来的辛岩，也赶到了诊所，正准备过去敲门，却刚好听到了冯四宝的声音在诊室传出：“赌场那边的事，谁都不许再提，我跟陆涛，已经达成合作了！” 冯四宝这话说完，就连一向沉稳的小宫，都跟着劝了起来：“大哥，你怎么能跟陆涛合作呢？咱们的赌场，就是被他给搅黄的，你去跟这么一个小B崽子合作，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这些事，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详细考虑过了，关于合作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无需再劝！” 冯四宝态度坚决的开口道：“其实这些事，在我心里已经压了很久了！带着你们混了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愧疚，尤其是每到逢年过节，只有咱们哥几个聚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当年跟在们一起在社会上瞎混的同龄人，如今小老婆都养了一堆，你再看咱们，一群人凑不出来一个老婆，这屋里的人，全都靠着租房过日子！有钱的时候还好说，遇见没活干的时候，连他妈找小姐的钱都拿不出来！你们跟我混一回，我总不能让你们后半辈子跟手过吧？” 刘啸听到冯四宝这么说，顿时无语：“大哥，你这叫啥话呢？我们从来没觉得你哪不好，更没怪过你啥！” 小宫也跟着说道：“大哥，以你的名气，真要合作，也该找点有名气的人，只要你开口，他们绝对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你何必选择陆涛呢？” “我这么多年都没混起来，外面对我的传闻也是风言风语，都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去找关系，能安排的只是我一个人！没人会接受我带着身边的一群兄弟一起入伙！而陆涛给我的并不是一个饭碗，而是一个机会！” 冯四宝点燃一支烟，面色平和的说道：“今年为了弄赌局，我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而且还拉了不少饥荒，逼得我这么大年龄，还得去亲自解决这件事，跟一群半大小子舞刀弄枪！ 陆涛今年才二十出头，给我送来这一百万的赔偿，却不费吹灰之力，这的确让我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他有句话说得对，人在江湖上混，说白了就是在混一个机会！人向上看没有错，但也得学会往前走！与其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人，我宁可跟陆涛合作，再带着你们，往前走一步！ 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提起赌场那边的事！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也把手里的活都给放一放，我跟陆涛聊了点其他的事，需要你们配合我！” 门外，辛岩听到冯四宝的话，心中不免生出了一抹愧疚，因为如果不是他贪心钻进了关磊的圈套，也不至于将冯四宝给逼到了这般境地。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等屋里的人聊起其他话题，辛岩这才装作刚到的样子，拎着果篮敲响了房门，进屋后看见几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呦，你们都在呢！” 辛岩之前在医院挨了一电棍，又被枪手在头上踢了一脚，所以半边脸颊浮肿，脖子上也缠着一圈绷带，看着十分狼狈。 冯四宝看见辛岩的模样，顿时有些无语：“你看看自已这造型，看起来伤得比我还严重呢！就这还拎个果篮啊？” “呵呵，我不寻思着空手过来不好看嘛！” 辛岩听到冯四宝的调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今天的事怪我了，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 “操，出来混社会，谁还没有个流血见红的时候！对方是奔着我来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冯四宝大大咧咧地摆了下手，然后转语道：“对了，最近我外地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那边遇见了一些麻烦，我准备带小宫他们过去看一眼，你既然受了伤，就别跟着，留在呼市吧！”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病房内，辛岩听到冯四宝的话，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刚刚在病房门外，清楚的听到冯四宝说要跟陆涛合作，还让众人做好准备，但此刻却说要让他留在本地，摆明了是要给他踢出局。 辛岩是个聪明人，所以不难猜到冯四宝这么做的原因，当初双方之间的冲突，本就是因他而起，如今冯四宝要跟陆涛合作，自然也就导致了他的身份变得尴尬起来。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已一直以来，都对冯四宝忠心耿耿，而对方在面对利益，并且决定要向前走一步的时候，首先要决定的，就是把自已一脚踢开。 冯四宝见辛岩沉默不语，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主动说道：“赌场那边今年虽然赔钱了，但我不怪你，损失不用你来赔，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 辛岩收回思绪，看着坐在冯四宝身边的几人，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四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冯四宝语气平常的回道：“那边的事情挺急的，我腿上这一枪也没伤到骨头，所以我们准备今晚就走！接下来的时间，你就留在家里养伤吧！等我忙完了外面的事，给你打电话！” “哎，好嘞！” 辛岩听到冯四宝这么说，便坐在了一边沉默不语，但心中却冒出了无数的想法。 最近几年，冯四宝的赌局，都是由辛岩负责经营的，而且每年都处于盈利状态，并且冯四宝一直都在拿大头的利润。 今年的赌局，虽然让冯四宝赔了钱，但辛岩在里面也有股份，所以他同样是受害者。 刚刚冯四宝在聊天的时候，分明提起陆涛已经送来了一百万的赔偿，可是自打辛岩进门，冯四宝从头至尾都没提起这件事，更没说要给他什么补偿。 纵然心中无比委屈，但辛岩清楚，房间里的这几个人，都是冯四宝忠诚的狗腿子，自已一旦提起这事，恐怕连这个房间都走不出去。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煎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连辛岩自已都忘了，他是以什么借口离开的病房，只记得自已踹翻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上车后猛踩油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房间内，小宫等辛岩走后，向冯四宝说道：“大哥，我知道这次赌场出事，是辛岩过于贪心了！但他毕竟跟了你这么多年，而且赔的钱里面，也有他的一部分！这次的事，你真不准备带他了？” “你还真以为，这次要办的是什么好事啊？你们几个都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咱们去冒险也就罢了！但辛岩还年轻，这种拿命博前程的事，就别带上他了！” 冯四宝顿了一下：“至于赌场那边，当初之所以交给他，是因为你们几个在社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你们低三下四的去伺候局，我知道你们肯定拉不下来脸！而且也没有辛岩那么圆滑！ 这次开赌局，他虽然赔钱了，但之前几年，他赚的比你们多，这些钱伤不到他的筋骨！咱们要做的事风险不小，手里这些钱，我想着先给你们分了，即便出了事，也得给家中的孩子和老爹老妈留个生活费！至于辛岩那边，如果咱们真能迈过去这个坎，我将来会拉他一把！慢慢补偿给他！” 季良听到冯四宝的解释，在旁边点燃了一支烟：“大哥，你跟陆涛合作，具体是要干什么？” “合作的具体内容，我不提，你们也别问！这事风险很大，你们知道的多了没好处。” 冯四宝并未透露相关细节，压低声音对几人说道：“放消息出去，就说我在抓陆涛，打听他的线索。” “大哥，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啊？” 小宫微微挑眉，面露不解之色：“你刚刚说要隐瞒陆涛下套坑咱们赌局的事，明显是要撇清关系，可现在又放话抓他，这不是相当于把矛盾又给摆在台面上了吗？” 冯四宝见几人都看着自已，直言道：“这件事，陆涛有其他的诉求！他怀疑我今天被人袭击，是奔着他来的，所以想通过这件事，把那些人给引出来！” “什么意思？他装药，让咱们放炮啊？” 刘啸听见这话，顿时变了脸色：“这他妈不是扯淡吗？还说什么双方合作！这分明是在拿你做鱼饵！” “你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呢？如今的我，除了身上的虚名，还有什么值得其他人关注的？我跟陆涛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我觉得他给的价码合适，这就够了。” 冯四宝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你们几个找陆涛的时候，别弄得满世界嚷嚷，这事要让身边的人慢慢扩散出去！” 刘啸脸色阴沉的点头：“他妈的，如果这个办法真能把袭击你的人引出来，不用陆涛动手，我第一个收拾他！” …… 与此同时，关磊也赶到工地，坐在陆涛的办公室里跟他聊了起来：“哥，我刚刚约马刚出去洗了个澡，他那边的过来负责工地的人员，已经定下来了！” 陆涛颇有兴趣的问道：“你见到人了吗？” 关磊笑着说道：“人没见到，但大概情况了解过了，那人叫李志晨，是马刚的小舅子。” 陆涛思考了一下，皱眉问道：“小舅子？我记得马刚没结过婚啊，这个小舅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别看马刚通过老马的身份，在社会上有点地位，但实际上也是个舔狗！我侧面了解了一下，他从高中开始，就在追学校里一个叫李颖的女孩，听说那个女孩家庭条件不错，而且长得也漂亮，对马刚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马刚为了那女的，没少跟人打架，还在看守所蹲过半年呢！而这个李志晨，就是那个女孩的亲弟弟。” 关磊顿了一下：“李志晨在职校毕业以后，始终没什么正事，听说在呼市的富二代圈里挺出名的！马刚为了追李颖，对这个便宜小舅子向来是有求必应！而李志晨前阵子跟马刚提了一嘴，说自已想找点事做，所以马刚直接就把修路的活，拿去送人情了！” 陆涛嘴角上挑：“这事有点意思啊！没看出来，马刚还是个情种。” 关磊微微耸肩，开口问道：“哥，现在明珠和老马的人，都已经到工地了，计划已经万事俱备，这东风，你想从什么方向吹啊？” 陆涛用手敲打着桌面，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觉得，修路工程的负责人，选金修伟手下的杨辉怎么样？” 第五百六十九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辛岩的老家是呼市郊区的，自幼父母离异，父亲又给他找了个后妈。 虽然有句俗语，叫做有后妈就有后爹，但辛岩的继母却是个踏实本分的农村妇女，从小对他就不错，虽然带了一个孩子过来，但是对辛岩却比亲生儿子还好。 辛岩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也特别好，但是在他高一那年，继母却得了一场重病。 眼见父亲一个人的收入，没办法维持家庭开销，辛岩毅然决然的选择退学，出去打工了。 年龄不大的辛岩，出去工作后处处碰壁，每天遭人欺凌，最后慢慢的就走到了江湖路上来。 凭借灵活的头脑和过人的情商，辛岩在社会上很快混出了名气，做起了羊毛收购的生意，短短几年间便翻盖了老家的房子。 再后来，辛岩的父亲去世，继母也因为重病的后遗症无法务农，但辛岩并未就此抛弃继母，而是当亲妈一样的伺候着对方，在他看来，只要继母在，自已就还有个家。 而之前在赌局上，那个甘愿为了他剁掉四根手指头的荷官，正是他继母当年嫁到他们家的时候，曾带来的那个孩子，与辛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个人却从小长大到，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而辛岩为了保护他，也从未对外宣布过两人之间的关系。 事发当天，虽然辛岩的弟弟被及时送医，但人毕竟是从郊区送到医院的，而且当时的天气也有零下二三十度，导致断肢和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给缝合增加了不少难度。 当天下午，辛岩在冯四宝那边离开后，便前往了弟弟坐在的医院，刚走进病房，便看到了一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 此人便是辛岩的继母，因为疾病的折磨，她看起来显得很苍老，但今年实际上才五十出头。 辛岩看见继母，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妈，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还到这来了呢？” “老大，你弟弟他这手……” 继母看见辛岩，红肿的眼睛再度滑落泪滴：“他说你们俩在工厂打工，被机器把手给切了，之前你们俩不是说，这个工作没有危险吗？咋会这样呢？” 弟弟听见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妈，这事跟我哥没关系，是我自已不小心！你责怪他干什么！” “哎！你怎么跟妈说话呢？” 辛岩呵斥了弟弟一句，面带愧色的看着继母：“妈，当初弟弟退学之后，是我带他出来打工的，事情闹成这样，我有责任！您放心，老二这件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老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继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刚刚医生来过，说老二送来医院来晚了，手术进行的并不是很成功，虽然手指头接上了，但功能肯定会受影响！他伤的是右手，今年才二十多岁就变成了残废，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他不是在厂子里出的事吗？怎么工厂那边，连个出面的人都没有呢？” “妈，我刚刚就是去工厂处理这件事了，厂里已经表态，会对他负责到底了！会在市里赔他一套楼房，再给十万块钱的赔偿！已经超出国家规定的赔偿标准了！” 辛岩认真的对继母承诺道：“您放心，我一直拿您当亲妈，老二也是我亲弟弟！不管他什么样，我都管他一辈子！” 继母听到辛岩的回答，握住了他的手掌：“老大，我们娘俩，欠你太多了！” 辛岩挤出了一个笑容：“妈，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二十分钟后，辛岩将继母送走，回到病房里坐在了窗边，看着弟弟问道：“你这手，医生是怎么说的？” 弟弟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呵呵地说道：“哥，当初是我吵着让你带我混社会的，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愧疚！你对我什么样，我心里有数！这个结果，我也早都想过！” 辛岩给弟弟剥着橘子，微微点头：“你的手是替我丢的，哥不会让你白受这个委屈！除了刚才跟妈说的条件之外，我再给你开个饭店，以后你就做点小生意，别掺和这些事了！” “行，听你的！” 弟弟乖巧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哥，你刚刚说的这套房子，是四哥给我买的吗？没想到他办事能这么讲究，自已都穷成那样了，还能给我这么多补偿！” “是啊，咱们这几年毕竟没少给他卖命，他照顾咱们也是应该的！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想，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辛岩听到弟弟的问题，强颜欢笑的给出了回答，但其实这个所谓的赔偿，包括弟弟的医药费，全都是他自掏腰包，按照他的计算，得掏空自已的全部积蓄，外加把车卖了，才能勉强凑够数目。 被冯四宝踢出局之后，辛岩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整个人正是处在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当年他为了跟冯四宝一起混，可谓费尽心机，还把自已手里收购羊毛的生意让了出去，包括开设这个赌场，也是他出的主意。 这么多年来，辛岩自认为带给冯四宝的利益，比他手下的任何人都多，可最后冯四宝找到出路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把辛岩踢出了局，不仅让他倾家荡产，更让他弟弟赔上了一只手。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冯四宝的这种做法，让辛岩心中的愤恨已经上升到了顶点。 晚上六点多，辛岩喂弟弟吃过晚饭后，正在走廊里抽烟，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了铃声。 他看见有一个熟人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后还没等说话，对方便率先问道：“岩哥，我听说，你在找瑾龙集团的陆涛呢，是吧？” 辛岩听到陆涛的名字，莫名烦躁额回应道：“我他妈的自已还顾不过来自已呢！吃饱了撑得找他干什么？你没话说了？” 朋友被辛岩骂的一愣，无语的嘀咕道：“我刚刚听人说，小宫呢刘啸放话出来，说要花钱买陆涛的消息，我以为你也在找他呢！既然没有这事，那就算了吧！你当我没问！” “你等等！” 辛岩听到朋友的话，瞬间站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了浓浓的疑惑：“你刚刚说，刘啸他们在找陆涛？” 第五百七十章 隔岸观火 金珠在晋升之前，曾是弥勒集团旗下弥宫夜总会的总经理。 他发迹以后，便把自已当初的副手给提拔了上去，所以弥宫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直没动，他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这里的。 晚上五点多钟，金珠正在弥宫的员工食堂吃饭，白天负责去袭击冯四宝，在医院门前开枪的青年，快步走到了他身边，低声道：“金哥，冯四宝那边有动静了！” 这个青年名字叫做徐铁，有过多次服刑经历，后来金珠因为一起伤害案，在看守所认识他以后，就把他安排到了弥宫做安保队长，平时他手里的许多脏活，都是通过徐铁去办的。 正在吃着员工餐的金珠，听到徐铁的回答，顿时挑起了眉头，扫了一眼周围的员工，起身向门外走去：“来我办公室聊。” 徐铁跟在金珠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冯四宝消失之后，我始终在摸他的下落，刚刚接到消息，他身边的那伙人，都在寻找陆涛的下落呢！” “陆涛还用找么？” 金珠闻言，眸子中闪过了一抹警觉：“这个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消息来源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这个消息并未外泄，而是冯四宝身边的宫祥宝，在托人打听能不能搭上瑾龙集团内部的关系，暗中打听一下陆涛的行程或者住处！还让对方一定要保密，看样子是想暗中报复。” 徐铁紧接着补充道：“自大今天上午，陆涛的工地出事以后，他们那边就安排了二三十人守在了附近，想要不闹出点动静混进去，绝对不可能！所以我觉得，小宫他们很可能是想暗中动手！” 明珠听到徐铁的回应，眉头紧锁的开口道：“这事太他妈的奇怪了！我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好端端的，陆涛去撩拨冯四宝这个老流氓干什么！” “之前你去查陆涛的底细，不是说他身边的那个关磊，在老家就是一个开赌场的么？而且陆涛跟沈城一个叫李继峰的大哥，还因为关磊发生过冲突！我觉得这事没那么复杂，八成就是关磊赌瘾犯了，去冯四宝的场子消遣，结果发生了冲突，每到逢年过节，这种事情不是时有发生么！” 徐铁对于明珠的担忧倒是不以为然，劝道：“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陆涛吗？如今冯四宝跟他起了冲突，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既然有人把子弹都给装好了，咱们如果不扣一下扳机，是不是太可惜了？” 金珠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的说道：“冯四宝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流氓而已，吓唬吓唬社会上的小流氓还可以！真卷到两个集团的纷争当中，没人拿他当回事！不过这个机会，倒是的确值得利用一下……今天在医院带走冯四宝的人，还没查到吗？” “没有！” 徐铁摇了摇头：“自从冯四宝消失之后，我始终在寻找他的消息，但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我通过认识他的关系去联系他，但是完全找不到人！事发当时，我和不防弹，所以我在想，既然消息是从小宫那边传出来的，而并非冯四宝本人发话，有没有可能是冯四宝出什么事了？”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如果冯四宝真的出事了，他身边的人应该大张旗鼓的复仇才对！没必要把事情安排的这么隐秘！” 金珠点燃一支烟，面色凝重的说道：“我跟陆涛打过交道，此人性格阴损，是个十足的坏逼！他莫名其妙去招惹冯四宝，这事总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 “大哥，别管陆涛究竟想要干什么，现在的问题在于，是陆涛跟冯四宝起了冲突！只要让这把火烧起来，哪怕最后烧死的是冯四宝，咱们也能隔岸观火！” 徐铁顿了一下：“小宫找人的消息，只限于一个小圈子里的人知道，如果不是我故意盯着这伙人，是很难摸到这个情报的，要不要我现在给对方回个电话，把陆涛的位置透给小宫？” 金珠吐出一口烟雾，目光深邃：“这个机会的确不错，但我自从出事之后，一直在派人留意陆涛！他除了出现在工地之外，其余的时间，都跟周瑾龙留下的那个寡妇混在一起，其余时间压根摸不到人影，即便想利用冯四宝的人，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啊！” 徐铁面色一狠：“要么咱们再添把火！我搞点事情，把陆涛给勾出来，让冯四宝的人去动手呢？！” “不行，我现在担心的恰恰是这件事！” 金珠顿时摆手：“我已经在陆涛身上栽一次跟头了，想对付他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往摸不清底细的圈套里面钻！这样，你派几个靠谱的兄弟，最近给我盯紧陆涛，如果有机会，就把消息透给冯四宝的人！” …… 与此同时，辛岩在医院离开后，也坐在路边的一家饺子馆内，点了两个凉菜，喝着小烧思考起来。 之前他在诊所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听到冯四宝说要跟陆涛合作，可是这转眼才几个小时过去，小宫、刘啸等人却纷纷放出话来，说要悬赏陆涛的下落。 以辛岩对冯四宝团伙的了解，小宫等人是绝对不会违背冯四宝的意思，私下报复的。 既然这件事自相矛盾，那里面绝对有问题。 在此之前，辛岩对于陆涛这个人，没有任何了解，但是他将陆涛给赌场下套，再到对方能够拿出一百万现金，让冯四宝配合他演戏的情况下，瞬间便意识到，这件事当中，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自已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的话，不仅可以报复冯四宝一脚踹开自已的仇，而且还能够获得巨大的利益，否则的话，陆涛绝对不会花那么多的钱去办这件事。 一念至此，辛岩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哥们儿，你平时总说我有好事不想着你！眼下有个能发财的活，你要是有心思，我带着你一起干啊？” 第五百七十一章 我叫李志晨 新年之初，万象更始。 瑾龙集团积压的一系列事务，始终在牵扯着马洪斌和明珠等人的精力，让陆涛得以获得了一定的喘息空间。 按照陆涛的上报，所有人都顺理成章的将冯四宝闹出来的风波，归咎在了弥勒集团的身上。 对于马洪斌来说，瑾龙地产的成立，原本就是用来牵制白笑佛的工具，成败并不重要，甚至在工地这边出事的时候，他反而还挺高兴，因为这最起码说明投资地产这件事，的确起到了作用。 而孙毅也在忙着跟马洪斌一起处理煤矿的事，再加上陆涛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也完全没有监管的心思，将所有权力都甩给了陆涛。 眨眼的工夫，时间已经到了正月十六。 这天一早，随着爆破的巨响传开，绿地厂那几个耸立了半个世纪的烟囱，在烟尘当中轰鸣倒下，已经带薪休假数日的工人们随之入场，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 按照瑾龙集团的规划，是要以绿地厂为辐射，在周边打造一个高端住宅区的，所以陆涛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征地项目，而山跃进在塞进来了一个拆迁队之后，对于征地的事情也是相当配合，每天都在陪陆涛与村民们接触。 张连海负责的拆迁项目相对简单，只需要将原有的一大片厂区拆除就可以了，而杨辉作为修路项目的负责人，则需要进行一系列的规划，以及进行施工现场的准备工作，如搭建临时设施、布置供电和供水线路、修建运输便道等。 开工当天上午，杨辉这边正指挥着工人们安装活动板房的时候，一名工头便走了过来，向他问道：“杨总，不是说咱们这边，有两个施工队吗？现在指挥部那边已经把设施送来了，你看咱们是帮忙安装，还是放在那不管啊？” 杨辉作为修路项目的负责人，又是金修伟的嫡系，对于有人拿走一半市场份额的事，本就心有芥蒂，不假思索的说道：“他们也不给你开工资，你吃饱了撑的，管这个闲事干什么！东西丢在堆料场，到时候让他们自已弄！” “好嘞，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工头看出杨辉脸色不对，当即便打住了这个话题，开始组织工人们进入了清表清淤的准备工作。 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随着杨辉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后面的道路上才传来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临时办公室内，正吃着盒饭，跟几名班组长聊施工细节的杨辉，听到外面的轰鸣声，顿时皱眉：“这谁啊？大中午的动设备干什么！” “咱们中午没动工，这不应该啊？” 一名工头听见声音，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看见数辆私家车，卷着烟尘向这边驶来，顿时对外面的一名工人喊道：“哎！那个谁！快把前面的车队拦住！这些车八成是看到咱们这边平整了场地，过来撒欢了！” 外面的工人没等动身，远处的车队已经开到近前，为首一辆贴着赛道拉花，改装过的奥迪rs4，踩下刹车停在了办公室外面。 杨辉身边的工头，看到外面停了六七辆整车进口的性能车，放下饭盒向杨辉问道：“杨总，这外面咋来了这么多豪车呢？该不会是总公司有领导下来检查了吧？” “不应该啊，陆总没跟我说过今天上面会有人检查！何况瑾龙集团的领导，全是社会老大，谁能这么张扬，开这种车出来炸街？” 杨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见外面的车队，还是起身迎了出去：“你们几个，陪我出去看看！” 在杨辉出门的同时，rs4的车门也被推开，一个穿着Lv外衣，全身行头大几万的青年伸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土，对其他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们挥手道：“到了，这就是我的工地，你们随便玩！” 杨辉走出办公室，听到青年的喊话，微微怔了一下：“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青年皱眉问道：“什么来错了？这不是陆涛工地吗？陆涛人呢？” 杨辉听见对方报出了陆涛的名字，语气顿时客气了不少：“你是陆总的亲戚？” 青年颐指气使的回应道：“我叫李志晨，修路的这个活，陆涛不是给我了吗？我过来看看！” 杨辉看着面色稚嫩的李志晨，不禁有些懵逼：“你就是李总？” 李志晨反问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年轻！” 杨辉经过短暂错愕后，很快反应过来，伸出了手掌：“李总你好，我是公路项目指挥部的负责人，我叫杨辉，以后大家在一起工作，互相关照！” 杨辉常年在外面跑工地，整个人晒得皮肤黝黑，手掌也严重开裂。 李志晨看了一眼杨辉粗糙的手掌，并未跟他握手，而是皱眉说道：“负责人？这工地的老板，不是陆涛吗？” 杨辉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李志晨不是一个干工程的，见对方并未伸手，热情也散了几分：“陆总是瑾龙地产的总经理，每天负责的项目很多，不会具体管理咱们这种小项目，所以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可以。” 没等李志晨回话，跟他一起来的一个朋友便露出了不耐之色：“晨晨，你不是说带我们出来玩么！这荒郊野地，有什么好玩的啊？” “哎呀，你们别着急啊！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比整天喝酒强啊？” 李志晨回答完朋友的问题，向杨辉问道：“既然陆涛没在这，我去哪能找到他啊？” “现在这个时间，陆总应该在绿地厂的办公室呢！” 杨辉见李志晨要走，还是挽留道：“李总，如今咱们这边的工地已经动工了，而且咱们这边的工期比较紧，你的工程队，什么时候入场啊？” “我都不着急，你替我操这个心干什么！” 李志晨摆了摆手，转身向自已的车走去：“你忙着吧，我过去找陆涛聊聊！” 语罢，一行人风风火火，很快便离开了现场。 办公室门外，工头看着离去的车队，眉头紧锁：“杨总，你说这总公司是怎么想的，你看这群兔崽子，哪像是干活的样子啊？” “这个社会不是历来如此么！努力的干不过有势力的，谁让他妈会劈腿，给他找了个好爹呢！” 杨辉摆了摆手：“不用搭理他，把咱们的活干好就行！”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体验生活的二世祖 绿地厂办公室内，陆涛跟山跃进两人，正坐在办公桌边，围着一张地图展开讨论。 陆涛拿起桌上的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开口说道：“山支书，接下来我们的重点工作内容，就是在这个区域圈地，征地款还按照之前的标准来，这件事，还请你多多配合！” “你们圈地，咋还选在了这个地方呢？” 山跃进看了一眼地区上的区域，吧嗒着嘴里的烟袋问道：“你看能不能换个地方，往别的区域发展啊？” “山支书，你可真能开玩笑！我这里的规划图，是集团专门找省设计院出的方案，我只负责拿地，怎么发展还能轮到我说的算吗？” 陆涛笑着作出解释，转语问道：“怎么，难道在这个地方征地，有什么困难吗？” “我既然拦着你，那肯定是有困难呗！” 山跃进在地上敲了敲烟袋，解释道：“当年绿地厂还是村属企业的时候，我当过领导，厂子倒闭后一直在当支书，在村子里面还是有些威望的！所以村民们都给我面子，但你要圈地的区域，是我们村里的十一组，这个组的村民，是当年合并敕勒川的时候，从解散的村子里分过来的！” 陆涛顿时了然：“你们双方之间，该不会是有什么矛盾吧？可即便如此，征地也是一件好事，他们没理由抵触啊！” “你是不知道啊！当初这个组的村民属于隔壁村的时候，双方村民就因为开荒地的事情，没少发生摩擦，甚至还出现过大规模的械斗！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我们村的人，但实际上根本不听我管！而且对我还有敌意。” 山跃进叹了口气：“何况你也说了，征地是一件好事，如今我跟你走的这么近，你却去十一组征地，这不是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吗？” “山支书，你有苦衷我了解，不过我也是个打工的，像是安排一个工程队这种事，我能做主，不过征地的事，我说的是真不算。” 陆涛见山跃进面露难色，也没有强求：“这样吧，既然征地这件事，你不方便去谈，那就让我的人出面！不过其他村民，你必须安抚好，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山跃进顿时点头：“这一点你放心，我在村里这点威望还是有的！只要不让我出面跟十一组的人去交涉，其他的都好谈！” 与此同时，金锐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探头说道：“涛哥，外面来了一伙人，带头的说要找你！” “一伙人？” 陆涛顿时皱眉：“是来闹事的？” 金锐摇头道：“不太像！他们开的车都不便宜，而且来的人有男有女，带头的那个小青年只说要见你，我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 山跃进见陆涛这边有客人来访，主动起身：“小陆，你这既然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村里如果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好，那征地的事，还请你多费心，对了，我这有前阵子朋友送来的茶叶，我见你总喝红茶，拿一些尝尝。” 陆涛在柜子里，将隋浩勇给他的茶叶拿出来递给山跃进，对金锐吩咐道：“小锐，帮我送送山支书，另外把客人给请过来！” 片刻后，李志晨拎着一个古驰的休闲包，跟在金锐身后走进了办公室，没等陆涛开口，他便主动对陆涛说道：“你就是陆涛吧？我听过你！” “听过我？” 陆涛被李志晨的话说的一愣：“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懂呢？”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李志晨，马刚是我姐夫……这么说不对，准确的说，他应该是我的半个姐夫！因为他跟我姐之间的事，基本上属于他同意了，我也同意了，但我姐不同意！” 李志晨报出自已的身份，随后迈步上前，打开手包后，将两条和天下香烟，还有一个礼盒放在了桌上：“我姐夫说了，我来这个工地，谁都不用惯着，只需要对你客气点就可以了！以后还请你对我多多关照呗？” “你太客气了，我跟你……我跟马刚是朋友，既然你们俩有这层关系，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陆涛见李志晨活还没干，反倒先来给自已送礼，用手指轻轻打开礼盒，看着里面的一块欧米茄腕表，开口问道：“你这表，是真的假的？” 李志晨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悦的说道：“嘿！你这话说的，不是跟骂人一样吗？我李志晨什么时候给人送过假货？那表就是在市里买的，表店的发票还在里面呢！你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去专柜验货！” “四万五？你挺大方啊！” 陆涛看了一眼表盒里的发票，向李志晨问道：“这个项目干到最后，能赚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吗？” “哎呀，我给你送东西，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这不是你前阵子办了金珠，出名了嘛！我就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见了面，我跟你打招呼，你给我点面子，别装不认识我就行了！” 李志晨大大咧咧的说道：“至于这个项目干成啥样，我其实不太关心，赚不赚钱，其实也无所谓！” 陆涛听到李志晨的回应，笑着看向了他：“我倒是听说过你的家庭条件不错，怎么，这是来我们工地体验生活了？” 李志晨呲牙一乐：“哈哈，我家里是有点小钱，但也没狂到这种地步！你不知道，最近我们这个圈子里，特别流行干工程！身上披着一个包工头的身份，泡妞的时候特别管用！我毕竟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如果不找点事干，出去被人骂作是寄生虫，这也不好听啊！” 陆涛莞尔一笑：“你以前没干过工程，施工那些都懂吗？” 李志晨随口说道：“我不懂，但我身边有几个小兄弟弄过，具体的项目让他们弄，我平时给把把关就行！” 陆涛以前没少见过这些富二代，知道他们身边平时都会围着一群巴结谄媚的小青年，对此并未发表意见，向前推了一下表盒：“你的礼物太贵重，我如果收下，没办法对马刚那边交代，你拿回去吧！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但这个活你既然想干，就必须保证工期和质量！” 李志晨毫无危机感，大大咧咧的答应了下来：“你放心，这些都是小问题，我的工程队，下午就能到位！” 第五百七十三章 职业代理人 小厂店村，弥勒集团征地办公室。 徐铁坐在火炉边，看着进门的青年问道：“怎么样，盯到什么没有？” 青年摇了摇头：“我在工地外面盯到现在，压根就没见到过陆涛，如果他是在里面坐车走的，那我就更难把人盯上了！铁哥，我知道不许插手是金哥的意思，但我总觉得他这个办法，有些异想天开！如今陆涛的工地已经正式投入运转了，你说他在明知道自已一堆仇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出去闲逛呢？”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想把陆涛调出来，必须得用点手段。” 徐铁摊开面前的图纸，对青年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青年迈步上前，看着上面的各种线条与数据，一脸无语：“铁哥，我小学都没毕业，你让我看这东西，我哪能看得懂啊？” “不是让你看内容，而是看区域！这是瑾龙地产的开发规划图，图纸是从他们内部流出来后，高层送过来的。” 徐铁指着图纸说道：“接下来陆涛要征地的项目，是大厂店村的十一组，这是村里最难摆弄的一个村民组了！我想利用这件事，把陆涛逼出来！” 青年挑眉问道：“这事金哥知道了，不会跟你生气吧？” “我有个小兄弟，老家就是这个组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这个组的村民组长跟他是实在亲戚，这事咱们不出头，通过他去办！” 徐铁掏出一千块钱递了过去：“你拿着这钱，去买点烟酒和茶叶，下午咱们去村里走一趟。” …… 下午三点。 一辆老掉牙的富康轿车，静静停滞在通往绿地厂的必经之路上。 车里除了副驾驶的辛岩之外，正驾驶还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小青年，此人的绰号叫做小虾，是辛岩的初中同学，曾因为盗窃罪在少管所蹲过两年，出来后又因为入室盗窃进去了几年，可以说他从下校门开始，几乎就没在外面生活过多久。 小虾家里的条件不好，父母也帮不上他什么，年轻的时候靠着小偷小摸生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随着年龄逐渐大了，小虾发现自已小时候欺负过的同学、邻居都已经成家立业，买房买车，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也意识到自已如果一直当个小偷，实在是没什么出息，这才一直想要攀附当初整个班级里面，如今混得最好的辛岩。 小虾坐在自已四处漏风的富康车内，搓着手掌向辛岩问道：“岩哥，你不是买了一辆新车吗？咱们俩出门不开你的新车，为啥要坐我这辆破车呢？” 辛岩并未提起自已已经把车卖掉，准备给弟弟买房的事，敷衍道：“我在社会上朋友多，不少人都认识我的车，开着不方便！” 小虾看着前方道路上不断往返的泥头车，一脸好奇的问道：“那咱们在这个地方，究竟是在盯什么啊？” 辛岩面露不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跟我在一起，多做，少问！我保证你能赚到钱！”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最新款的保时捷卡宴，在道路上卷起一阵烟雾，绝尘而去。 小虾看着路过的豪车，眼中满是羡慕：“他妈的，这些搞工程的人，也太jB有钱了！” 辛岩见卡宴并未进入绿地厂，兴致缺缺地摆手：“我困了，眯一会！你盯紧工厂的情况，如果有车辆进出，一定叫醒我！” …… 另外一边，李志晨换了一辆卡宴之后，再度赶到了修路工地。 负责给他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出头，小鼻子小眼睛，脸上有不少雀斑的青年，他把车停下之后，动作极为麻利的跳到车下，殷勤地打开了后排车门，谄媚地向李志晨伸出了手掌：“晨哥，你慢点！” “嗯。” 李志晨用鼻音应了一声，扶着青年的胳膊问道：“麻子，我再跟你确认一遍，这个活交给你，你确定能干好吗？” 叫麻子的青年连连点头：“晨哥，你放心吧！我家里就是干工程的，我从小就在工地混，这里面的门道，我闭着眼睛都能摸清！” 李志晨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麻子：“你可真能吹牛逼，你家里干了这么多年工程，你怎么还能混到夜店去干服务生呢？” “晨哥，我没骗你！我爸原来真是个包工头，只是后来他耍钱，把家业给败没了，我才迫不得已出去打工的！” 麻子一脸感激的看着李志晨：“晨哥，我特别感谢你能给我这次机会！不然我这辈子，可能真就烂在夜店里了！” “行了，别他妈在这跟我吹牛逼！这个活干不好，我真收拾你！” 李志晨对着麻子嘱咐了一句，随后便带着他走进了杨辉的办公室里，见对方正在跟人说话，摆手招呼了一下：“忙着呢？” “不忙，你来了？” 杨辉跟请示工作的工头聊了几句，确定方案后，向李志晨问道：“怎么，找我有事啊？” “这话说的，项目我也有股份，没事就不能来了？” 李志晨指着身边的麻子说道：“这是我的职业代理人，叫麻子！平时我这边的项目由他负责，带着他过来跟你交接一下！麻子，他叫杨辉，这的负责人。” 杨辉一看李志晨带来的人，是个胡子都没长齐的青年，虽然心里觉得这事挺儿戏，但并未关心对方的事：“好啊，没问题！你们的工程队，什么时候入场啊？” 麻子见杨辉问话，下意识的赔着笑脸：“杨总，我们的工程队已经在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好！那麻烦你们把表！” 杨辉顿了一下，看着麻子说道：“对了，你们修路的区域，涉及了复杂地形，你既然是负责人，得根据等高线图，尽快做一个纵坡设计的路段优化方案给我，必须保证坡度对行车视距不会造成影响。还有路基的弯沉值、基层压实度、排水系统的坡度设置等数据，全都得一并上报，只有审核通过，才能批准你们动工！”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天上掉馅饼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天书的话，李志晨的“职业代理人”麻子先生，此刻应该已经听到了。 虽然杨辉说出来的每一个汉字他都能听得懂，不过等这些话组合在一起之后，却给他小小的脑袋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他对李志晨撒了一半的谎。 首先，他爸并不是包工头，但他的确在工地混过几年，不过身份只是个小工，每天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打水、挑灰，然后把水和灰掺在一堆。 说白了，就是一个拌水泥的。 在他的视角中看来，那些包工头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夹着包、穿着貂，没事开着豪车，带着二奶来工地闲逛一圈，看哪个工人不顺眼，像骂儿女一样的骂他一顿就行了。 后来他因为实在受不了这份罪，就离开工地，去了酒吧端盘子，因为会来事，很快便搭上了李志晨的关系，成为了他的“拎包小弟”，而李志晨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小康家庭的富二代，自然不可能有人来给他打工，所以这个工作，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麻子头上。 之所以说麻子撒了一半的谎，不全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已的身份，也是因为他真心想把这个活干好，虽然他跟李志晨年龄相仿，但毕竟是底层出身，又在夜场混了这么久，深知像他这样的人，抓到一个机会有多么不容易。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真等自已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包工头之后，这情况却跟他想象当中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些所谓的规划，他别说去做了，就连记都记不住。 杨辉见麻子并未发问，而是站在原地发呆，瞬间便意识到了此人是个门外汉，略微提高了音量：“怎么，是我哪里说得不够清楚，需要重新解释一下吗？” “啊？啊！没事，我听着呢！” 麻子回过神来，点头道：“你要的这些东西，我会尽快交给你！” “好，那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号，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 杨辉拿起了一张名片：“怎么称呼你？” 麻子迈步上前，双手接过了杨辉的名片：“我叫麻凡奇，你跟我的朋友们一样，也叫我麻子就行！杨总，我没有名片，麻烦你存一下我的号码呗！” 李志晨介绍两人认识之后，冷着脸说道：“行，既然你们认识了，这边的事情就看着处理吧，我还有个酒局，不陪你们了！” “晨哥，我送你！” 麻子见李志晨要走，连忙跟出了门外，小心翼翼的问道：“晨哥，我怎么感觉你有一点不高兴呢？是不是我那句话说错了？” “哪句话？你他妈全错了！我姐夫的亲叔叔，是瑾龙集团的董事长！这个杨辉呢？他只是集团说，别说篮子了，他连jB毛都算不上！” 李志晨冷着脸说道：“你跟我过来，那代表着的就是我的形象！你他妈跟他卑躬屈膝的，丢的是我的人！我发现你是不是在夜店干久了，怎么见到谁都愿意装孙子呢？跟在我身边，这腰也直不起来吗？” 麻子听闻李志晨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赶忙开始道歉：“晨哥，这件事怪我了！我不是想着，杨辉既然是这里的经理，你们以后免不了在一起打交道，我对他客气，就是对你尊重嘛！这些事你提前没对我讲过，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志晨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听你的意思，这件事怪我了呗？” “晨哥，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我对你的忠心你是知道的！哪怕你跟我爸干起来，我都得冲上去踹他两脚，怎么敢这么对你说话呢！” 麻子毫无节操地低头认错道：“今天的情况我是真没搞清楚，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要不是因为你这张嘴，我早就把你踢了！” 李志晨听到麻子的回答，脸色缓和了几分：“你记住，在这干活，你代表的是我李志晨！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面子！在这个工地里，你除了陆涛和关磊，谁都不用惯着！” …… 大厂店村，十一组。 村民组长胥发家中，徐铁等手下的小兄弟给两人介绍完身份，将带来的礼盒递了过去：“胥组长，我是弥勒集团的员工，我叫徐铁！” “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呗，带东西干啥呢！” 胥发嘴上客气着，手上却毫不犹豫地将东西接了过去：“我知道你们，弥勒集团在这边征地，不是折腾了半年多了吗？听说小厂店那边不少村民都因为拆迁的事，成了暴发户！还有好几户人家买了小汽车哩！” “是啊！我也是刚知道你跟我朋友是亲戚，不然早就该来拜访了！” 徐铁笑呵呵的跟胥发聊起了家常：“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用羡慕小厂店的村民！这不是你们这边，也快征地了么！” “是啊，瑾龙地产已经在村口贴了告示，让我们去签字，还说什么提前多少个签字的，有额外奖励呢！” 胥发感慨道：“没想到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到老也能住进楼房里去享享福！” “胥组长，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聊聊征地的事。” 徐铁寒暄过后，很快将话题拉到了正轨：“既然咱们之间没有外人，我也就有话直说了！你应该清楚，弥勒集团和瑾龙集团，在房地产开发项目上，存在竞争关系，所以我想找你帮个忙！” “哎！咱们就此打住！” 胥发听到徐铁的话，连忙抬手打断：“关于你们两个公司之间的竞争，我也听说过一些！那可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掺和的事！何况征地是对所有村民们都有好处的事！我绝对不能拿集体利益，去办自已的私事！” “胥组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要办的事，绝对不会影响征地！只需要你把陆涛约出来！” 徐铁在手包里拿出五万块钱，拍在了土炕上：“这事谈成，你们继续卖地！哪怕陆涛不收你们的地，这个项目弥勒也会接手！最后不管你跟哪一边签了合同，我保证你都能拿到三倍的补偿款！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没有理由不接着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恩威并施 由于瑾龙地产的建设手续尚未审批完成，所以公司目前的任务重点，首先是要修路，以确保不会在正式开工的时候，因为路网不通，从而延误工期。 厂区的两个拆迁队，是按活拿钱的，只要绿地厂拆迁完成，他们就可以拿走第一笔款项，所以工程队那边给出的方案，是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三班倒。 不过这个方案递上来之后，便被陆涛一口回绝。 此刻仍是冬季，天黑得特别早，而厂区的电力设施也不完善，在照明不足的情况下干活，陆涛也怕万一闹出安全事故，会给自已惹来麻烦。 晚上六点，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工地里除了破碎锤轰击墙面的声音，其他工人们都已经下班了。 办公室内，陆涛正吃着外面买回来的盒饭，一辆奥迪A6便停在了门外，吴凯随之推开车门，走进了办公室内。 陆涛看见来者，有些意外的放下了筷子：“呦，你可是稀客啊！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最近一直没见到你人，宝总让我来看看。” 吴凯将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了陆涛：“她说最近快要变天了，给你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让我送过来。” 陆涛有些感动的接过了袋子：“呦，难得大姐还想着我，回去替我谢谢她！” 吴凯反问道：“怎么，你这是打算在工地长住，不回去了？” 陆涛招呼着吴凯落座，继续吃起了盒饭：“家里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只是宝总时常提起你。” 吴凯说完这句话，向陆涛反问道：“我知道你现在咸鱼翻身，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别忘了自已是踩着谁的肩膀爬上来的！有句老话叫做吃水不忘挖井人，想必你也听过！” “看起来，并不是家里出事了，而是你怀疑我变节了！” 陆涛放下筷子，面色严肃的看着吴凯：“相比起来送衣服，我觉得你更像是来敲打我的！” “没错。” 吴凯并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不是宝总的意思，而是我个人的想法！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宝总给你带来的，但自从你上位之后，我总觉得你在有意无意的敷衍我们！我要你记住，不论你走的多高、多远，如果敢背叛宝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是一个喜欢表忠心的人，更不会对你作出承诺，但我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已跟我讲话的态度。” 陆涛面色一沉，认真的看着吴凯说道：“我做事有自已的风格，不喜欢别人插手，更不需要有人指手画脚！你的任务是保护大姐，而并非盯着我！真要带着敌意交流，大家都下不来台！” “我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然知道这句话有多么招人烦，可站在我的立场上，有些话必须说！你讨厌我，总比背叛宝总要好！” 吴凯虽然言语直白，但是并未带有多少火药味，反而主动放低了姿态：“宝总很依赖你，我不希望看见她失望。”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她这种女人，不会依赖任何男人。” “你也说了，他只是个女人而已。” 吴凯顿了一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老马在处理山西煤矿的事情，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或者说，让我负责这一摊的业务，本身就是控制我的一种手段。” 陆涛补充道：“最近我在实施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很危险，如果回到宝姐身边，我会把她也给拖下水！她知道我在干什么，如果真到了要帮忙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吴凯挑眉问道：“这件事，你们有过交流？” “有些事，不需要交流！她知道我在为什么冒险，而我自已也知道。” 陆涛这边正说着话，见关磊推门进屋，问道：“有事？” “哈喽！” 关磊跟吴凯打了个招呼，对陆涛说道：“我刚在大厂店村的十一组回来，征地的事，总体上谈的很融洽，不过其中有几个小问题。” 陆涛见关磊瞥了吴凯一眼，摆手道：“这里没外人，有话直接说！” “瑾龙和弥勒争得太凶了！而且弥勒那边也有人在给村民报价，还散播谣言，说我们根本没有开发的资质，所谓的圈地只是在画大饼而已。” 关磊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十一组的村民组长胥发，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让我们给一笔保证金，确定会按照约定收购土地，如果反悔的话，这钱不给退！第二，他们要你亲自做个保证，以后如果出了事，他们也能找到人！第三，上述条款都得写在合同里，而且不能以公司的名义，得以你个人名义！” “条件基本上都可以答应，但既然是以公司名义征地，自然也得用公司的名义去签合同！否则集团不会给他们打款的！不过他们既然同意卖地，其他的都好商量。” 陆涛点了点头：“你让他们选几个代表，明天来工地，大家坐在一起聊聊。” “对了，胥发说他们不能来工地，得让你去村里！” 关磊解释道：“他说组里的几个村民代表，年纪都大了，还有两个出行得坐轮椅，折腾过来太不方便了！这几个人都是村里宗族的长辈，只有他们同意，其他村民才会跟着卖地！” 陆涛点头：“要在什么时候见？” “今晚或者四天后都可以，不过胥发说弥勒集团的人，也准备去组里聊这件事，让我们尽快拿个主意出来！” 关磊不等陆涛开口问话，便接着说道：“组里有两个村民代表，在外面打工，今天都在家，如果今天谈不成，就得等到四天之后，人才能凑齐了！” 陆涛很快做出了决定：“不等了，那就今晚见见。” 吴凯听完两人的对话，识趣的起身：“既然你这边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得闲的时候，去看看宝总，她很担心你！” “好，我送你！” 陆涛也没挽留，刚将吴凯送出办公室，冯四宝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第五百七十六章 村庄，暗藏杀机 工地内，陆涛看见冯四宝来电，回到办公室里按下了接听：“四爷？” 冯四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去大厂店村，跟村民们聊征地的事啊？” 陆涛点燃一支烟，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的人接到消息了？” “是啊，小宫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他家里有亲戚是大厂店村十一组的村民代表，还说今天晚上，你很可能赶过去。” 冯四宝顿了一下：“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个传递消息的人，究竟跟我们要找的人有没有关系。” 陆涛笃定的回答道：“他们给我开出的条件，是要么今晚见，要么四天之后见！这些人明知道我着急，却把周期拉得这么长，摆明了是一个圈套！今晚我会过去，让你的人做准备吧！” 冯四宝对于陆涛的选择有些不解：“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看不懂，既然明知道有人要坑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往圈套里面钻，过去冒这个险呢？”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舍才能有得的，我想要的东西很贵，除了把命赌上，我想不到还能拿出什么同等价值的筹码。” 陆涛语气淡然的说道：“我不信命运，但我信自已！在我看来，这件事还是值得做的。” 冯四宝感慨道：“你有我年轻时候的魄力，但我年轻时却没有你这种脑子！依照我混了这么多年江湖的经验，你这种人，要么会飞得很高，反之，则会死的很惨！” “希望我会是那个飞得很高的人，今晚的事，按计划走吧！” 陆涛结束与冯四宝的通话后，对关磊说道：“事情准了，十一组那边，是给我下的套！” 关磊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等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是有些紧张起来：“哥，这事风险太大了，要么你再考虑一下呗！” “我没有考虑的时间！也没有考虑的机会，有些事情一旦想得多了，人就会怕了！” 陆涛摆了摆手：“先前的棋子都已经埋好了，赵泰也在看守所里没出来！不管这步棋下出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必须得把子落下！这件事，我没得选择！” 关磊长叹一口气，没吱声。 “我的事情办完，接下来的事，就得看你的发挥了！” 陆涛笑着拍了拍关磊的胳膊：“放心，我这个人历来命大，这次赢的，也一定是咱们！” …… 晚八点半。 乌云翻涌，夜风呼号。 绿地厂外面的路边，小虾坐在车里，远远看见厂区大门那边亮起了一抹车灯，连忙推了一下在副驾驶闭目小憩的辛岩：“岩哥，厂区里又有车出来了！” “这次怎么一下出来了这么多车？” 辛岩看见有两辆车从绿地厂驶出，动作麻利的向后排座椅钻了过去：“还是刚才试那辆奥迪的路子，试试他们！” “好嘞！” 小虾闻言，顿时将车辆启动，开到前方的道路上，然后熄了火。 三十秒后，远处的两辆车由远及近，前车驾驶位的小威见状，顿时按下车喇叭催促了起来。 “不好意思，稍等哈！” 小虾听到鸣笛声，顿时推门下车，快步走到车边，顺着降下的车窗给小威递过去了一支烟：“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破车你也看见了，岁数比我都大，全是各种小毛病！开着开着就容易发动机过热，得等几分钟，把温度降下来才能继续开，对不起了！” “不用！” 小威抬手阻拦了小虾递烟的动作：“你这车还得停多久啊？” 小虾满脸歉意的说道：“最多十分钟，运气好的时候，三两分钟就完事！如果换在平时，我就把车推到路边了，但这条路你也看见了，两边都是荒沟，我实在挪不开！” 小威看了一眼小虾的破车，摆了摆手：“算了，既然时间不长，那我们就等等吧！” “兄弟，实在是对不起了哈！” 小虾连连作揖，很快便回到了自已的车里，坐在主驾驶位置说道：“看见了，前面的车里坐满了人，全是年轻人，一看就是社会上跑的。” 辛岩坐在后排，沉吟片刻后说道：“一次出去这么多人，车里坐的八成就是陆涛！把车挪走，跟上他！” “好嘞。” 小虾听到辛岩的回应，坐在车里抽完一支烟，随即将车辆启动，挪到了路边，等两辆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这才关掉车灯跟了上去。 …… 第十一村民组是街道整改时，并入大厂店村的，所以距离村子里的其他村民组，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这个村民组，曾是原来村子的村中心，虽然村子撤了，但村委会的房子并没有拆除，始终处于废弃的状态，而村民们今晚跟陆涛谈判的地方，就选在了村委会里。 村委会后面的暗巷当中，胥发坐在徐铁的尼桑车内，有些紧张的问道：“小徐，你让我把陆涛约出来，该不会是想要弄社会上的那些事吧？这要是闹大了，传到派出所，我可怎么解释呢？” “胥组长，你放心吧！咱们俩之间，除了合作关系之外，你不是也跟我朋友沾亲带故么！有这层关系在这摆着，我也不可能坑你啊！” 徐铁笑呵呵的安慰道：“你把心放宽，我保证今天晚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只要把陆涛拖住，尽量跟他谈的久一些就可以！” 胥发见徐铁这么说，做了个深呼吸：“那我就信你这一次！你可千万别坑我！” 徐铁信誓旦旦的点头道：“放心，你进去忙吧！” 胥发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只是点头，推门离开。 车内的一个青年等胥发走后，向徐铁问道：“铁哥，咱们已经把消息递给冯四宝的人了，你怎么就能知道，冯四宝他们不会在村委会闹事呢？” “跟我有关系么？” 徐铁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胥发的利用价值，只有这一次，只要冯四宝的人来了，把他们的矛盾挑起来，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其他的，我并不关心！让咱们的人准备好，今晚陆涛只要敢来这个村子，就他妈的不用走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敌我双方，躁动不止 晚八点四十五分。 这年头农村的基础建设普遍都不怎么好，虽然还不到九点，但村子里几乎已经是一片漆黑，随着车辆的引擎声传开，道路两侧的犬吠声连成了一片。 十一组的老村委会门前，一盏带着灯罩的白炽灯随风摇曳，晃动的灯影好似要在土地上撕扯开一道鬼门关，将人吞噬。 载着陆涛的车队进村后，很快便赶到了老村委会的位置，把车停在了门外。 在里面等候许久的胥发，听到外面传出的声音，大步迎出了门外。 关磊之前在负责谈征地事宜的过程中，就跟胥发见过面，自然也就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指着胥发说道：“哥，这位就是十一组的村民组长胥发！胥组长，这位是我们瑾龙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陆涛！” “哎呦！陆经理，久仰大名啊！” 胥发得知陆涛的身份，连忙伸出了手掌：“听说绿地厂那些钉子户，就是被你清理走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还真是年少有为！” 陆涛莞尔一笑：“胥组长玩笑了！所谓的年轻有为，还是需要你们多多帮衬，希望咱们这次可以合作顺利！你放心，等征地的事情谈妥，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那是自然！征地是好事，我一定全力配合！之所以叫你过来，也是为了把这件事给尽快促成！” 胥发与陆涛寒暄几句，便热情的招呼道：“外面天冷，咱们有话屋里聊，我们组里的村民代表，全都在里面等着呢！” 在关磊等人的护卫下，陆涛很快走进了村委会，同时在工地那边被带过来的几个青年，也推门下车，守在了门外。 村委会因为年久失修，连接炉子的烟囱已经堵死了，取暖设施就只有屋里的几个火盆。 胥发将陆涛引入门内，对屋内的村民们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瑾龙地产的陆总！大家呱唧呱唧！欢迎陆总！” “啪啪啪！” 村民们闻言，顿时拍起了巴掌。 陆涛微微压手，打断了众人的动作，开门见山的说道：“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让大家为了征地的事情，还得特意折腾一趟，我深感歉意！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休息，咱们长话短说！诸位有什么诉求和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给大家解答清楚！” 人群中，一名中年率先开口：“陆总，我听说你们这次征地，跟之前不太一样，等征地完成，很快就能拆迁，那房子拆了，我们住在哪啊？” “关于你们在拆迁期间的居住问题，我们这边总共有两个方案！对选择回迁安置房的村民，在新楼盘建设完毕之前，每个月给予一百块钱的租房补贴！至于那些选择拆迁款的村民，则给予两千块的一次性补贴！” 陆涛顿了一下：“我们给的租房补贴，是从合同签订日期当天开始计算的，也就是说，越早签合同的人，就会越早享受到相关补贴，而且我们公司还有额外的激励政策，对于前二十户签署了拆迁合同的居民，将会给予一万块的现金奖励，这钱先到先得，还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众人听到陆涛的话，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而人群中的一个青年，则把手放在桌子 …… 村委会外面的阴暗角落里，徐铁身边的青年看了一眼收到的短信，开口道：“铁哥，已经确认了，赶来的人就是陆涛！但冯四宝的人却迟迟不露面，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再等等。” 徐铁轻轻应声，看了一眼守在村委会门口的几个青年，低声道：“陆涛身边带着这么多人，想摸到他不容易，何况里面有那么多村民，换做是我也不会在这时候行动！” 青年搓着冻僵的手掌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冯四宝的人在观望，而是万一他们今晚压根就没来，咱们可就白忙活了！” 徐铁掏出兜里的烟盒，点燃一支烟后沉吟数秒：“如果今晚那边的人真没来，这件事，咱们就自已做！” 青年微微一怔：“可金哥不是说过，这件事先让咱们观望吗？” “他说的观望，指的是陆涛和冯四宝之间的矛盾！而咱们跟陆涛本身就有仇！既然机会来了，没有放过的道理！” 徐铁看着村委会前面的两辆车，沉声道：“陆涛这个人太谨慎了，平时想找他，连影子都摸不到！通过村民骗他出来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太难了！” “是啊！自打金哥被陆涛打伤，集团里的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都他妈的变了！兄弟们心里也都憋着一股气呢！” 青年闻言，眼中同样露出了一抹凶光：“出来混，如果连仇都不敢报，那还混个什么劲啊！这事我跟你干了！你就说怎么弄吧？” 徐铁深吸了一口烟：“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再等等！如果陆涛离开村子的时候还没有动静，就在出村的路上伏击他！” …… 与此同时，冯四宝手下的小宫、刘啸、季良三人，也带着一批手下，赶到了大厂店村附近，步行赶到了出村的必经之路上。 一处只能容纳单车通行的路口处，小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开口道：“一会动手的时候，我跟刘啸埋伏在道路两侧树林里！季良，你就别参与了，带人准备接应我们！记得都机灵点，别把自已折进去！” “他妈的，出来混社会，怎么混的跟三国演义似的，还jB打上伏击了！” 刘啸烦躁的开口说道：“不是说今天晚上，袭击大哥的那些人，也有可能出现吗？咱们不jB收拾他们，陪着陆涛这个B崽子玩啥啊！” 小宫面色一沉：“你这叫什么话？大哥跟陆涛合作，出发点全是为了咱们，这种事容不得你胡闹！” 刘啸梗着脖子犟嘴道：“我他妈胡闹了吗？大哥想着我，难道咱们就不该也想着他吗？如果那一枪不是打在他腿上，而是打在了他头上呢？” “你他妈的……” 小宫听到刘啸这个回应，微微磨牙：“人员部署做一下调整，季良跟我办事，刘啸负责接应！” 第五百七十八章 雪村，枪响，瓮中捉鳖 十一组老村委会内，正在跟众人讨论的陆涛，在接到一条短信之后，将视线投向了众人：“关于诸位提出来的问题，我已经解答的差不多了，你们提出的条件，我也基本上全部都答应了！ 至于以我个人名义签合同这件事，我并不是不答应你们，而是这个项目并非我本人承包的！你们跟公司签合同，出了问题公司可以兜底！但如果跟我签，真出了事，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这是为你们考虑，但你们如果非要写我的名字，也没问题，只是万一公司把我革职，这合同可就基本作废了！” “既然陆总都这么说了，那这合同就跟公司签吧！” 胥发听完陆涛的解释，看向了在座的村民代表：“你们还谁有问题？” “陆总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啊！” 一名老者摆手道：“既然我们提出的诉求，都被解决了，那征地的事情，我们会全力配合！” 陆涛见众人均无异议，看了一眼自已的腕表：“时间挺晚了，既然大家对于征地的事情没有异议，我看今天的交流就到这吧！也免得耽误在座的各位长辈休息！” 胥发对于征地的事情能顺利谈妥，心里也挺高兴，见陆涛要走，率先起身：“陆总，我送你！” 双方简单寒暄几句，几个代表便一同起身，送陆涛出门，而关磊看着陆涛的背影，做了一个深呼吸，也跟了上去。 屋里角落处，那个给徐铁传递消息的青年，放慢脚步站在人群后方，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陆涛已走。 …… 众人走出村委会的同时，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呼啸而至。 胥发被寒风一吹，不由得裹紧了衣领：“嗬，这怎么还下雪了呢？”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嘛！” 陆涛用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你说，这会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吗？” 胥发并不知道陆涛心中所想，随口说道：“这可不好说！俗话说清明前后一场冻！我们这四月份还下过雪呢！” 陆涛笑了笑：“胥组长，天气太冷了，你们留步吧！后续的对接，你们找关磊就可以！” 胥发迈步上前，替陆涛打开了车门：“好嘞！那你们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 村口处。 徐铁身边的青年，顶着小雪快步走到村口的一条小巷里，拉开徐铁的车门坐了进去，摇了摇头：“铁哥，从村委会到这边，一路上我都观察过了，根本不像有人埋伏的样子！冯四宝的人，可能真的没来！” “哗啦！” 徐铁拉动套筒，将手中的仿六四上膛，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有他们五八，没他们四十！我既然来了，今天晚上这枪必须响！” 青年点了点头，随即推开了车门：“我去按照计划准备！” 徐铁等青年走后，用雨刷刮了一下风挡玻璃上的积雪，面无表情的盯住了外面的水泥路。 过了不到五分钟，前方的水泥路上，忽然被车灯照亮，空中飘散的雪花，变得好似一大群萤火虫，随风摇曳。 徐铁看见外面的灯光，将手指搭在车钥匙上，做好了启动的准备。 “嗡！” 随着外面传来引擎声，陆涛那边的两辆车在徐铁的视野内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徐铁见状，迅速将车辆启动，然后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村子边缘，继续向前走二百米，就可以离开住宅区域。 在徐铁驱车冲出巷子的同时，道路尽头忽然冲出一辆面包车，堵住了陆涛车队的去路。 “吱嘎！” 小威看见忽然出现的面包车，同样采取了紧急制动，见面包车敞开车门，露出了一支猎.枪的枪口，迅速挂上了倒档。 “嗵！” 一声枪响在雪夜中传开，小威那辆车的车身上，顿时溅起了一片火星。 后车内，关磊听到枪声，条件反射的抽出了随身的手枪，对开车的忠南乐吼道：“倒车！快倒车！” “嗡！” 与此同时，后方的道路上同样传出了发动机的轰鸣。 “他妈的！” 关磊看见后面传来灯光，顿时降下车窗，对着后面冲过来的车辆，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后面那辆原本该撞过来的越野车内，司机听到子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心里一慌，车辆方向偏移，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陆涛坐在车里，看见后方还有两辆车冲过来，顿时对忠南乐喊道：“别倒车！往路边的巷子里面冲！” “坐稳！” 忠南乐一声咆哮，将油门一踩道地，直奔路边的一条窄巷冲去。 “咣！” 就在陆涛的车即将冲进巷子的时候，追上来的一辆面包车已经冲到近前，粗暴的撞在了他们这辆车的左后侧。 突如其来的碰撞，让陆涛乘坐的车辆瞬间转向，撞在了一侧的墙壁上，发动机哼哼了两声，随后顺着引擎盖的缝隙，直接冒出了火苗子。 陆涛眼见车辆已经失去动力，抽出随身的手枪，又是一声呼喝：“下车！” “嗡！” 陆涛话音未落，负责给队伍垫后的徐铁，已经猛踩油门，再度向陆涛的车撞了过来。 与此同时，前面车里的小威也调整了一下倒车的方向，用车尾向着徐铁的车头迎了上去。 “咣！” 几辆车碰撞在一起，传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而对方的人群已经下车，纷纷手持凶器向着陆涛的车围了过去。 “砰砰砰！” 陆涛推开车门，对着人群连开三枪，短暂阻挡了一下对方的脚步，迅速向巷子里撤了进去：“别跟他们纠缠，马上走！” 话音落，金锐、关磊等人纷纷护卫在陆涛身边，冲进了巷子里。 “砰砰！” 徐铁看着外面骚动的人群，连车都没下，便隔着风挡玻璃，对陆涛那边崩了两枪，直到对方冲进巷子，这才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他妈的！如果瓮中捉鳖都能让他们跑了！你们也就别jB混了！都给我冲上去！谁能抓到陆涛，我赏他二十万！” 第五百七十九章 盯梢的黄雀 风萧萧，雪纷扬。 陆涛在袭击中逃离之后，便沿着路边的一条小巷夺路狂奔。 后方的追兵们，在听到徐铁发出的重金悬赏后，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狂追不止。 这条巷子并不算很长，冲出去之后，左边是大片的民宅，右手边则是开阔的荒地。 金锐跟在陆涛身边，看着前方的地形，又扫了一眼后方的追兵，低吼道：“涛哥，我挡住他们，你先走！” “今天晚上，谁也不能留下！” 陆涛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语速很快的吩咐道：“人多目标太大，咱们分开走，关磊、小锐跟着我，其余人进村子！” 在陆涛的指挥下，众人很快分散。 人群中，几个被忠南乐花钱雇来的小混混，早已经被枪声吓破了胆，眼看着陆涛向耕地那边跑去，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要往居民区里钻。 忠南乐见陆涛带队向着耕地跑去，作势准备跟上。 大博看见忠南乐的动作，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指着巷子说道：“追兵马上就到，你他妈不要命了？” 忠南乐看着一头扎进野地里的陆涛，呼吸急促：“我放心不下涛哥！” “时间来不及，你现在往前冲，这就是在送死！” 大博拉着忠南乐，躲在了一个砖垛后面，沉声道：“手里有枪的，把这个位置架住，给涛哥他们争取点时间！” 话音落，徐铁那边腿脚比较快的几个人，已经冲出了巷子。 “打！” 随着小威一声令下，三四把枪同时搂火，子弹在墙壁上溅起点点火芒，对方一人中枪倒地，其他人也被吓得缩了回去。 巷子内，徐铁听到外面传出的枪声，并未去跟对方互射，而是简单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蹬着一侧的墙壁，迅速爬上了房顶。 居高望去，此刻大博等人所在的方向枪声密集，而相反的方向，陆涛等人的身影，已经在大雪中逐渐模糊。 “妈的！开枪这几个人，是想护着队友往外跑！然后利用复杂的地形甩掉咱们！” 徐铁一看现场的局势，便猜出了对方的用意，对着巷子里喝问道：“小罗，咱们这边还有几把枪？” 一直跟在徐铁身边的青年，不急思索的做出了回应：“五个带枪的，一个没倒！” 在风雪遮蔽视线的夜晚，徐铁完全无法分辨陆涛在哪个方向，但还是凭借经验，决定向耕地方向去追，于是便对着小罗喊道：“留三把枪拖住他们，不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能让他们这边带枪的人冲过去！你带上几个好手，跟我走！” 小罗在人群中略微扫视了一眼，便指着自已带来的同伴，还有旁边的几个青年，一起向房顶爬去：“你们几个，跟我走！” 大博等人所在的位置，跟房顶之间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再加上徐铁那边的人开始进行反击，双方互相压制，全被拖在了巷子附近。 趁着双方枪战的空当，陆涛等人已经顺着耕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去了一百多米。 刀割般的冷风贴身而过，被冻成冰粒子的雪花打在脸上，甚至能感受到痛感。 三人一路奔袭，很快跑到了耕地尽头，陆涛见前方出现了一条荒沟，将视线投向了右前方的树林：“去那边！” 金锐跟在陆涛身边，正要往前迈步，却忽然看到了树林中冲出来的数道身影，顿时伸手一指：“涛哥，那边来人了！” 陆涛看见远处的身影，顿时举起了手枪。 “砰砰砰！” 双方的三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出。 陆涛听到对面传来的枪声，做了个深呼吸：“你们俩先走！” “啊？” 金锐闻言愣住，因为此刻他们周边全都是开阔地，在这种地形之下，如果不抱团的话，一个人是很难跑掉的。 关磊见陆涛投来目光，拉着金锐便向荒沟的方向跑去：“走！” “砰砰砰！” “嗵！” 在关磊离开的同时，树林那边的人群，已经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手中长枪短炮响个不停。 陆涛站在原地，转身看着村子那边追出来的人群，在奔跑的同时，将枪口下压，对准自已的小腿，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陆涛腿部的肌肉被子弹穿透，一股血线直接喷到了雪地上，而陆涛也踉跄着倒下。 后方追来的人群中，小罗看见倒下的一个人，顿时皱眉：“他妈的，怎么就剩下一个了？” 徐铁看到远处倒下的身影，目测了一下对面方向往前冲的人群，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管了，先抓住一个再说！” 就在徐铁等人往前冲的同时，另外一侧的树林子里面，也冲出了一批人，在侧面直接选择了开枪射击。 “咕咚！” 徐铁身边一人猝不及防，当场中枪倒地。 “砰砰！” 小罗抬手打出两枪，惊恐的吼道：“铁哥，情况不对劲！咱们被埋伏了！” “不对！如果咱们被埋伏，前面不会有人倒下！是冯四宝的人！他们把咱们当成了陆涛的手下！” 徐铁很快做出了判断，但是在他们被拖住的同时，对面的人群已经冲到陆涛身边，拖着他就开始跑，徐铁眼见自已这边已经扑空，毫不犹豫的向着荒沟方向跑去：“事儿乱了！撤！” …… 在双方混战的同时，不远处的一个土坡后面，辛岩看着在野地里疯跑的人群，目光深邃，眸子里满是疑惑。 他跟在冯四宝身边的时间，虽然是最短的，但也有五六年了，即便跟小宫等人谈不上朝夕相处，但彼此也十分熟悉，所以在树林里那伙人冲出来之后，他凭借其中的几道身影，已经大致判断出了这伙人的身份。 一边的小虾听着不断激荡的枪声，已经把脸都给吓白了：“岩哥！你不是说找我过来，只是盯梢吗？咱们究竟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这怎么还动枪了呢？” “他妈的！这事绝对是个套儿！” 辛岩牙关紧咬，看着向荒沟逃窜的一伙人，目光深邃：“这两伙人搅在一起，究竟是他妈为了啥呢？” “别管为了啥，咱们必须得跑了！” 小虾额头冒出来的汗珠，在低温中微微冒着热气，不断催促道：“他们在村子里动枪，警察肯定得来！再不跑，被抓住都jB说不清！” “不行！这事搞不清楚，咱们就白来了！” 辛岩看着徐铁那边倒在耕地上的一个人，目光发狠：“必须得想办法带走一个！” 第五百八十章 血衣 十一组外的荒郊野地里，关磊正带着金锐一路狂奔，见对方停下，催促道：“走啊！愣着干什么？” 金锐站在原地，喘息着问道：“磊哥，你有没有听到后面的枪声停了？” 关磊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管枪声干什么！抓紧走！” “你跟涛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金锐仍旧站在原地没动：“以你跟他的感情，你是绝对不可能扔下他逃跑的，但你今天却完全没担心涛哥那边！” 关磊看见金锐认真的模样，也没藏着掖着：“这事压根也没想瞒着你，否则我们俩也不会带你跑出来！之所以不说，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涛哥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怕你们知道了以后，会走嘴说漏了什么消息。” 金锐做了一个深呼吸，无比认真的回道：“磊哥，我最早就是跟在你身边，和涛哥一路在沈城走到今天的！我已经把身家性命都赌在他身上了！你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能放心吗？” 关磊闻言，沉默数秒后开口道：“刚刚从树林里冲出来的人，是冯四宝的手下，双方见面时那三声枪响就是信号！原本应该咱们先交火的，没想到被人抢了先，在村子里动了枪！” 金锐顿时皱眉：“动枪的人，是哪边的？” 关磊微微摇头：“值得怀疑的目标有不少，但没下结论之前，谁也不敢肯定！但很快就能知道了！” 金锐挑起了眉头：“涛哥是想通过这件事，把暗中盯着他的人给挖出来？” “不仅如此，他想让瑾龙集团乱起来，必须得制造一个自已不在场的证明！” 关磊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带你过来，也是为了私下里跟你聊这件事！接下来的事情，得由咱们来办，有些事，需要你帮我！” …… 另外一边。 徐铁等人忽然遭受袭击，在倒下三个人之后，总算逃离了包围圈，钻进了一片树林当中。 “呼呼！” 小罗站在徐铁身边，确认后方没有人追击以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大爷的，总算把人给甩掉了！铁哥，你没事吧？” “没事！” 徐铁拎着手里的枪，面色有些懊恼：“今天这事怪我，动手有些太急了！早知道冯四宝的人来了这边，我就不该急着出手！” “情况还不算太糟，虽然咱们跟冯四宝的人遭遇了，但双方毕竟都是奔着陆涛去的！当时对方跑的几个人，已经被堵住了去路，就算不栽到咱们手中，也得被冯四宝的人按住！” 小罗开口安慰道：“咱们没因此折在里面，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徐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掉队的人，不会有问题吧？” 小罗压低了声音：“你放心，今晚只有拿枪的是咱们的骨干，其余人都是他们找来的，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徐铁这才放松了一些：“谁的人丢了，先安排谁躲一下，在村子里动枪，肯定会惊动警察！” 两人正在对话的工夫，一个青年快步上前，对小罗说道：“罗哥，刚才我在撤退的时候，见到了一件外套，你要不要看一眼？” 小罗顿时挥手：“我他妈有病啊，看这东西干什么！拿走！” 青年悻悻后退：“不是让你看衣服，是这衣服里有个钱包……” “等等！” 徐铁闻言，连忙叫住了青年：“钱包？给我看看！” 青年站定脚步，将钱包递给了徐铁：“撤退的路上，咱们有人受了伤，捡起这件衣服按在了伤口上，刚刚丢到了一边，我看见地上还有个钱包，就拿过来给你们看一眼！里面没钱，我问那个受伤的小伙，他说本来就是空的，但我觉得八成是被他掏走了！” 徐铁并未理会这些废话，抽出钱包里的身份证，用手机屏幕照了一下，看见陆涛的名字之后，倏然睁大了双眼：“这衣服是在哪捡的？把捡到衣服的人给我叫过来，快点！” 青年见徐铁发话，很快在后面叫过来了一个受伤的同伙。 捡到衣服的青年捂着胳膊，指缝里还在溢血，没等徐铁问话，便眼神闪躲的开口道：“大哥，我没撒谎！那个衣服兜里的钱包真是空的，我没把钱昧下！” “我找你不是为了问钱的事！今晚大家做的是卖命的生意，即便里面有钱，你捡到也是你应得的！” 徐铁安抚了一下青年的情绪，认真问道：“我问你，这个衣服是在哪捡到的？” “就是咱们撤退的路上！当时我被打了一枪，随手就把这衣服捡起来，捂在伤口上了！刚才扔的时候，才发现兜里有一个钱包！” 青年回忆了一下：“大概的位置，就是在村外那片庄稼地的位置！” 徐铁追问道：“是有人倒下的地方吗？” 青年摇头：“当时场面太乱了，我还有点轻微的夜盲症，没看见有人倒下。” 徐铁看着身份证上陆涛的照片，眉有紧锁：“你捡到这个衣服的时候，上面有血吗？” “有！” 青年这次给出了准确的答案：“当时场面乱糟糟的，我没仔细看，直到刚才停下来，我才发现这个衣服的袖子是系起来的，而且上面还有血迹，我怕把我的伤口感染了，这才丢掉了它！” “衣服上有血？” 徐铁听到青年的回答，又看了一眼陆涛的身份证，脑中瞬间浮现起了有人倒在耕地上的身影，眸子里满是疑惑：“……会是他吗？” …… 一小时后。 市郊某屠宰场内。 冯四宝拄着拐棍走进员工办公室，看着陆涛被绷带包裹的腿，还有地上沾血的绷带，冷笑道：“怎么，这是见我受伤心中有愧，自已也干伤一条腿陪我啊？” 陆涛忍痛坐直了身体，笑呵呵的说道：“对呗！毕竟是孤身来到你的地盘，如果不拿出点诚意来，我是真怕你收拾我啊！” 冯四宝撇嘴道：“你这话说的，可比肾都虚！你在这里，可不是我请你来的，而是你硬要来的，我拦都拦不住！” 陆涛岔开了话题：“衣服，他们拿到了吗？” 冯四宝掏出烟盒丢了过去：“我的人特意把他们赶了过去，等追到位置的时候，衣服已经没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率先咬钩的大鱼 徐铁在十一组偷袭了陆涛一把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返回了弥宫夜总会，拎着一个塑料袋跟金珠见了面：“金哥，今天晚上，我在大厂店袭击了陆涛，但没抓到人，让这个王八蛋跑了！” “你动手了？” 金珠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拍起了桌子：“出发之前，我再三叮嘱你，这件事只能看，不能参与！你拿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吗？” 徐铁在回来之前，就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认真解释道：“我能有今天，完全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自从陆涛偷袭你之后，我始终想找个机会收拾他，真看见他露面，你让我忍，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我让你忍，不是因为我不想动他，而是因为咱们参与进去的这件事很奇怪，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金珠也知道徐铁是为了自已好，所以只是点到为止的训了他几句，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深：“你带过去的人，没有损伤吧？” “重伤两个，失踪三个，应该是跑散了！路了。” 徐铁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补充道：“今天晚上，我原本以为冯四宝的人不会去了，想着机会难得，所以自已动了手！没想到我们这边都快得手了，他们的人才出现，把我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不过陆涛很可能栽到了冯四宝手里！” “哦？” 金珠听闻陆涛出事，瞬间来了精神：“你亲眼看见他出事了？” “没有，但我拿到了证据！” 徐铁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金珠的办公桌上，打开后说道：“你看看这个！” “哕……” 金珠闻着袋子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顿时一阵干呕，摆手道：“拿一边去！你有话就说呗，给我看这B玩应干什么！这都什么死味儿啊？你给你姥擦脚布拿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咽炎吗？” 徐铁看见这一幕，顿时把袋子拿到一边，悻悻道：“怪我了！我就是急着把事给你说清楚！” “行了！” 金珠摆摆手，点燃一支烟用来驱散着刺鼻的异味：“说说吧，怎么回事？” 徐铁点燃一支烟，惆怅的说道：“今晚陆涛去跟十一组的村民们谈征地的事，我把消息透露给了冯四宝的人，本想着过去坐山观虎斗，等冯四宝的人动手！结果他妈的左等右等，冯四宝的人始终没动静，我觉得机会难得，所以就下手了！结果事情办到一半，冯四宝手下那群B养的又卷进来了……” 金珠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听明白嘛……我们展开袭击之后，陆涛的人被打散了，分成了两伙向不同的方向逃窜，我通过现场分析，选择了追击更有可能像陆涛的一方！眼看着就把人追上了，结果冯四宝的人出来截了胡！当时我眼看着一个人在跑的过程中，被对方的人一枪撂倒，然后抓走了！” 徐铁说话间，在兜里掏出了陆涛的钱包：“我们的人在现场发现了沾血的衣服，并且在口袋里找到了陆涛的钱包！” 金珠打开钱包，看着里面的驾驶证，还有陆涛的身份证，以及银行卡之类的东西，沉声问道：“你能确定，当时倒下去的人是陆涛吗？” 徐铁摇了摇头：“那肯定没戏，当时我们双方隔着至少有几十米的距离，而且还下着雪！不过我们在撤离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荒沟里发现了脚印！我分析应该是倒下的人，准备拖住我们给同伴争取时间，结果没想到反方向还会有人冲出来，被乱枪打倒了！” 金珠听完徐铁的一番话，看着装在塑料袋里，被丢在地上的血衣，思考片刻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当地刑警队一个朋友的号码：“白科长，这么晚打电话，没打扰你吧？” 对方明显跟金珠很熟，虽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但并未带着什么情绪：“打扰不打扰的，你的电话不是都已经打过来了么！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金珠开门见山的说道：“是这样，我手里有件衣服，上面沾着血！而我也大概知道对方是谁！这个人蹲过监狱，所以比对结果应该不难查，你看能不能帮帮忙，给我确认一下他的身份呢？” 白科长从床上坐起来，点燃一支烟让自已恢复着清醒：“对方是在哪蹲的监狱啊？” 金珠回应道：“他是东北的，具体哪个监狱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老家沈城的！” “你这事，不好弄啊！” 白科长听完金珠的回应，叹了口气：“他人不在本地，想调东北那边的数据库，是需要单位出公函，请那边配合调查的！而且dnA提取这种事，也比你想象当中的麻烦！这种技术必须得我领导审批才行！” “白哥，你跟别人说官话，跟我就没这个必要了吧！你是负责检验科的，我这点小事，在你这还叫个问题吗？” 金珠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个人办事的风格你是清楚的，只要能出结果，不论是你个人，还是你找到帮忙的朋友，我都不会让大家白白辛苦的！对了，我听说嫂子调动工作，单位好像离家挺远的吧？正好我手里前几天抵账来了一辆宝马mini，那车咱们男人开着小，但嫂子开正合适，她要是不嫌弃，你就让她开着玩去呗！” “你少整这些洋式子，我不帮忙不是为了要好处，是这事真的不好办！体制内的事情你不懂！” 白科长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你这事，通过正规程序肯定办不成，这样吧，回头我找找单位的法医，让他私下里给做个化验！然后找沈城那边的警校同学，帮忙调一下数据！但通过私下关系办这件事，时间很定会很长！” 金珠点了点头：“大概需要多久？” 白科长思考了一下：“我抓紧给你办，快的话，估计得三四天，如果慢的话，一周也有可能！” “妥，那我等你消息！” 金珠顿了一下：“对了，明天我让人把车给嫂子送单位去啊？” 白科长并未推脱：“送单位太扎眼了！放我家小区吧！” 第五百八十二章 封口令 在金珠对陆涛的下落展开调查的同时，关磊等人也撤回到了工地办公室，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因为众人在十一组分散了，所以回来的时间也有长有短。 最后回来的大博，推门进屋之后，虽然没看见陆涛，但是见跟陆涛一起走的关磊和金锐都在屋里，还以为陆涛是在外面打电话什么的，也没有多想，对其他人问道：“你们都怎么样，没事吧？” 这屋里除了关磊和金锐知道内情，其他人也跟大博是一样的想法，忠南乐听到大博问话，叹着气说道：“我们还好，但流氓，哪见过这种阵仗啊！当时枪一响，不少人就被吓麻爪了！去的六个人伤了三个，还有两个到现在也没联系上，也不知道是被吓跑了，还是被对方的人抓了！” “他妈的！今晚动手的人，肯定有点精神不正常！竟然敢在村子里动枪！我往外跑的时候，看见外面道路上的警灯已经连成一片了！” 小威也跟着骂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关磊：“磊哥，今晚这件事，涛哥是什么态度啊？” “我找你们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关磊丢掉手里的烟头，用力搓了搓脸颊，调整好情绪说道：“晚上出事的时候，我们跟涛哥跑散了，等我们想回去救人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被对伙的人给扣住了！” “你说什么？” 大博听见这话，倏然睁大了眼睛，当即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是他妈干什么吃的！当时让你们跟涛哥走，是他妈的让你们保护他！还是让他保护你们啊？三个人一起走，你回来告诉我，涛哥没了？” “你别喊！” 小威见大博情绪失控，当即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事情还没说完呢！你非要叫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吗？你能不能控制好自已的情绪？” “这种事，你让我怎么控制？咱们出来混，连大哥都混丢了，我还得雇个乐队，敲锣打鼓的给这俩功臣庆功呗？” 大博胸口起伏，面色烦躁的说道：“涛哥在这边得罪了多少人，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清楚！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这队伍谁来带？难道就等着散伙了？” 关磊看着愤怒的大博，还有神色各异的其他人，起身说道：“涛哥不会出事，绑他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是当地的一个老混子冯四宝！” “谁？冯四宝？他抓涛哥干什么？” 大博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愣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正是他跟关磊合伙做局，才搞垮了冯四宝的赌局，他原本以为，陆涛是被弥勒集团抓走的，却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冯四宝。 关磊叹了口气，含糊其词的说道：“涛哥跟冯四宝之间，有一些小摩擦，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双方还不至于到弄出人命的地步！冯四宝已经来过电话了，要三百万赎金！” 小威顿时皱眉：“三百万？这孙子穷疯了？他知道三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吗？” “冯四宝在气头上，这个数字肯定有水分，所以这个赎金应该还是可以谈的，涛哥落在冯四宝手里，肯定不是好事，但总比被弥勒集团和其他仇家抓到好解决多了！” 关磊因为跟陆涛的特殊关系，在团队里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介绍完情况后，便继续做出了部署：“咱们这伙人，在瑾龙集团本就是外来户，涛哥最近这段时间在集团内爬得太快了，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作壁上观的有，落井下石的也不缺！所以他出事的消息，必须严格保密！” 高琪犯愁的说道：“如今他是工地的负责人，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我想过了，工地这边的事情虽然繁琐，但大家在沈城的时候，好歹也在工地里混了那么久，处理起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关磊顿了一下：“冯四宝在呼市，也算有头有脸的混子，我相信他拿了钱之后，是会履行约定的，所以在涛哥平安归来之前，咱们必须得把盘口稳住，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小威听到关磊的话，点头问道：“稳住工地只是咱们要做的一方面！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如果没有涛哥签字，账上的钱是全都不能动的！如果冯四宝那边真的狮子大开口，找咱们要一笔天价的赔偿，这钱从哪来，你有想法了吗？” 关磊点燃了一支烟：“我手里还有一百万出头的工程款，是准备这几天发给两个工地的预付款，先用这笔钱顶着吧！另外我自已手里，也有一些存款！” 大博掏出了自已的银行卡：“我手里有二十多！” 小威点头：“我也差不多，银行卡在宿舍，一会给你送来！” 金锐见状，也跟着说道：“我攒了三十多万，但这钱汇到家里去了，明天要回来！” 为了“营救”陆涛，众人几乎掏空了家底，就连忠南乐跟高琪，都凑了七八万块钱出来。 大博在旁边算了一下账，向关磊说道：“现在咱们手里的钱加在一起，连二百万都不到，你觉得冯四宝能接受吗？” 关磊吐出了一口烟雾：“这事还没谈呢！我如果现在就给他回电话，说只能拿出这么多，他肯定不信！得等他给我打电话！” “这么多钱，咱们挪用之后，这公款可怎么补啊？” 忠南乐吸了吸鼻子：“涛哥不是跟马总和宝总的关系都不错吗？出了这种事，要不要私下跟他们打个招呼？” “不行！涛哥之所以能在集团走到今天的位置，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可他如今落在了其他人手里，消息一旦外泄，他很可能被取代！如果他出了问题，咱们全都好不了！” 关磊认真的看着众人：“这件事仅限于圈子内部知道，绝对不许外传！大家统一口径，你们全都说不知道涛哥去了什么地方，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说他是回老家办事了！” 众人简单开了个小会之后，关磊便安排众人散去，金锐看着众人的背影，做了个深呼吸：“磊哥，你说的那件事，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今晚！” 关磊走到窗边，见没人盯着办公室，低声道：“咱们俩各自回去换衣服，五分钟后，工地后门外集合！” 第五百八十三章 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凌晨两点。 瑾龙地产修路工地。 因为如今修路项目部这边，尚且处在规划和平整阶段，所以晚上并没有活，整个工地一片死寂。 一阵冷风袭来，关磊和金锐两人穿着黑衣，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工地外围。 远远望去，无数机械与设备，全都停在看护房外面的开阔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 负责管理修路工地的杨辉，是正经八百干工程的，有着成熟的管理经验，所以他接手这一摊业务之后，便制定了一个完善的管理方案，即便工地这边尚未完全启动，但该有的值班制度，一样得正常运转。 工地值班，除了要应对一些突发状况，也是为了防止小偷小摸的情况发生，在这个年代，工地丢东西是常态，还有人开玩笑说，盼着动盘动工的有三伙人，除了开发商和拆迁区的老百姓，剩下的就是当地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了。 他们偷一捆钢筋，出去只能按照五六毛一斤的废铁价出售，但工地可是按照建材的标号，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不过刚刚也说过，修路工地还没完全运转起来，建材也要第二天才运过来，所以值班的三个工头也基本不会出来巡夜，而是聚在办公室里，喝着散白酒，烤着电暖风打扑克。 在办公室那边传来打牌吆喝声的同时，金锐也跟在关磊身后，绕过看护房蹲在了一辆大车旁边。 金锐见关磊从怀里掏出活口扳子，拆螺丝帽的套筒等工具，有些紧张的问道：“磊哥，咱们这么弄，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关磊躺在雪地上，打开用布遮住灯头的手电，在渣土车的底盘上扫动着，沉声道：“废话，不出事，咱们俩大半夜跑到这来干什么，补轮胎啊？” 金锐还是有些为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事跟打工的没关系，咱们这么搞，是不是有点太作损了？” “你是不是以为，咱们是什么好人啊？” 关磊停下动作，将视线投向了金锐：“在沈城混的时候，我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那些社会大哥的身影，他们搞民生，做慈善，看起来人模狗样！但私下里做的是什么勾当，你我都清楚！你说，他们如果天生就是善人，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来呢？” 金锐沉默。 “人可以做善事，但那是功成名就以后要考虑的问题！如果现在一辆车失控了，面对涛哥和一个陌生人，我必须撞死一个，你说我会怎么选择？如果换成你，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关磊做了个深呼吸：“这辆车，已经停不下来了！你如果真有心理负担，就先回去，眼不见为净！” “有些事，不是心理上躲开就行的。” 金锐摇了摇头，摇摆的眼神很快坚定下来：“你弄着，我去捅咕另外一辆！” 关磊顿时阻拦：“不，只能动一辆，如果都有问题，就太假了！来给我帮忙！” …… 翌日一早，一辆桑塔纳带着两辆后车厢载满民工的尖头卡车，风风火火地停在了修路指挥部前方。 李志晨手下的麻子从车上跳下来之后，挥着手吆喝道：“都别愣着！抓紧下车，去办公室前面排队登记，然后跟各自的班组长领工具，把咱们活动板房的那些设备往车上搬，运去指定地点，今天必须把房子搭起来！” 众工人听见麻子的话，纷纷跳到车下，开始在门前排队。 气温凛冽，但麻子的心中却异常燥热。 他太激动了。 自已能从一个服务生混成李志晨手下的包工头，这一刻似乎没人可以理解，他心中究竟有多么亢奋。 虽然他如今还一无所有，只是在预付款里偷着拿出一万多，买了身边这辆老掉牙的桑塔纳，可是对于他这种出身的普通农村小伙来说，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与此同时，旁边办公室的门也随之推开，杨辉手下的工头，对着远处刚在食堂里走出来的工人们喊道：“你们几个，去把通往工地的雪清一下！今天测绘队的人，还有城建和安监局的领导要过来检查，抓紧把小车的车道清理出来！” 与此同时，杨辉也开着自已的帕萨特，赶到了工地。 虽然李志晨说过，麻子代表的就是他的面子，让他谁也不用惯着，但麻子看见杨辉的车停在不远处，还是快走几步，过去帮他打开了车门。 麻子的年龄跟李志晨相差无几，但思想却成熟得多，他知道李志晨那种富二代，活的就是一个洒脱和面子，即便没了这个工程，对方一样能够过着光彩夺目的生活。 可是这样的好运，并不会一辈子眷顾麻子这种小人物，所以他很珍惜这个机会，也知道只有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自已才能生活得很好。 麻子几步走到车边，帮杨辉打开了车门：“杨总，你来得够早啊！” “啊，你也早！” 杨辉看见麻子帮自已开车门的举动，明显的也有些不适应：“麻总，我虽然是指挥部的主管，但咱们俩在行政等级上是平级，你没有必要这么……呃，客气！” 麻子笑呵呵的说道：“杨总，是你太客气了！咱们俩从职务上论，你是我领导！私下里说，你年纪比我大，我叫你声哥也不犯毛病！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搞事业，我还得承蒙你多多照顾！你别拿我当同事，把我当成一个小兄弟就行！” “你放心，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多说道，你不用小心翼翼的跟我打交道！” 杨辉也是个明白人，听麻子这么一说，心里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看着远处忙碌的人群说道：“我看你这边人员都到齐了，那就好好干吧！” 麻子顺势邀请道：“杨哥，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事的话，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顿饭，请教一下工程方面的问题呗？” 杨辉知道麻子只是李志晨的狗腿子，并没有跟这群小孩深交的打算，礼貌的回绝道：“算了，工地最近琐事不少，而且我还得值班，改天吧！” “滴滴！” 没等麻子说话，一阵洪亮的鸣笛声便在工地传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杨辉被声音吸引，刚一抬头，便看见一辆失控的渣土车，径直撞向了办公室前方的人群。 第五百八十四章 江湖，就是这样 工地上，被麻子带过来的一群工人，原本还在门口排着队准备登记，却忽然看见一辆渣土车向人群冲了过来，顿时便叫嚷着一哄而散。 因为渣土车刚刚起步，所以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人群散开后，它仍旧没能停下，而是径直奔着办公室的简易房撞了过去。 “哎呀我操！快跑！” 屋内，正负责给众人登记的一个工头，顺着窗口看见冲过来的车辆，当即额头冒汗，直奔后窗跑去，连窗户都没来得及开，而是用身体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往外跑！快点！” 屋里排队的几个工人，看见外面越来越近的渣土车，一个个也吓得没魂儿了，争先恐后地冲向了窗口，距离门口最近的两个工人，也是一脸懵逼地跟着往窗口跑，甚至忘记了自已离门口更近的事。 渣土车的速度就算再慢，但吨位毕竟在那放着，通过惯性悠起来之后，速度已经达到了三四十迈。 车里的司机眼看着车辆冲向办公室，也只能按着喇叭催促，并没敢去动方向盘，因为办公室外面的人更多，一旦车辆偏移扎向人群，那事情就更大了。 “咣！” 三秒钟后，渣土车径直冲向了活动板房，将其撞碎之后，又往前冲了好几米，才被地基给卡住，停在了原地。 杨辉站在十多米开外，看着冲进办公室的渣土车，以及里面传出的惨叫，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大步冲了上去，咆哮道：“都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救人啊！” 在众人冲上去的同时，渣土车司机也将车辆熄火后，茫然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看着现场的情况，已经完全懵逼了。 虽然时常有人说，这些大车手续齐全，司机不怕撞死人，但司机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惹出这样的祸事，他也迷茫，也哆嗦，也愧疚，当然，这种心情仅限于有血有肉的人身上，畜生不算。 杨辉冲到近前，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办公室，胸口起伏的向司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房子你看不见吗？怎么还往前冲？” “我、我也不知道啊！” 司机看着愤怒的杨辉，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车子的制动没了，我想刹车，但是刹不住了，再加上这雪地太滑，所以……” “啪！” 杨辉闻言，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在了司机脸上：“艹你妈的！你们来上班的时候，我有没有让你们抄过工地的安全条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开工之前和收工之后，要严格对设备进行维护和检修！你他妈开车之前，在干什么呢？” “我、我……” 司机挨了这一巴掌，连眼泪都快下来了：“咱们这几天还没怎么干活，而且昨晚下了雪，天太冷了，我就直接上车了！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你他妈的给我等着！别以为有保险你就没事了！如果因为你导致工地出了问题，我他妈就算自已花钱找关系，也得让你这个傻逼给我进去蹲监狱！” 杨辉指着司机的鼻子尖吼了一句，随即将视线投向了人群：“都他妈的看什么看！去救人啊！” 现场这边的工人，都是干体力活的，性格也相对淳朴，听到杨辉的一番话，纷纷冲上前去开始帮忙。 随着倒塌的彩钢板被掀开，一名工人看见里面被轮胎压成烂泥的半条腿，在扭头的过程中，直接就吐了。 就在现场这边乱成一团的时候，关磊也开着工地上的破面包车，赶到了事发现场，看着乱成一团的景象，推门下车，大声喊道：“哎！这边什么情况啊？这车怎么都开到屋里去了？” 正在指挥现场救援的杨辉，看到关磊之后，喘着粗气跑了过去：“关总，你怎么来了？” 关磊语气随意的说道：“这不是今天市里有领导来视察么！我过来看一眼，你们这是……” “大车失控，撞进了办公室里！目前正在组织救援！” 杨辉叹了口气：“这边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今天上面的领导如果来检查，百分之百要出事！你看能不能跟陆总交流一下，把视察的时间往后推一推啊？” “这些事先不提！你这也不能光凭自已救人啊！如果工地死了人，这不麻烦了吗？” 关磊顿时对身边的人喊道：“小锐，打119和120，快点！” “关总，你等等！” 杨辉闻言，连忙拦住了关磊，开口道：“被扣在屋子里的人，我们都确认过了，这边没死人！而且工地出事，宁可死人，也不能报警！死个把人，咱们私下里聊赔偿就可以了，但如果惊动了官方，一旦导致工地整改，耽误了工期，这损失可就大了！” 金锐听到杨辉的回答，看了对方一眼，没吱声。 “行，那就先不打了！” 关磊闻言，看着杨辉说道：“检查那边，我想办法应付一下，但这边的屁股，你必须擦干净！” 杨辉连忙点头：“你放心，这种事我有经验！” 金锐远远看着一个断了腿的工人，在哀嚎声中被人用门板抬出来，于心不忍地侧过脸颊，没敢再往那边看。 杨辉这边琐事缠身，自然顾不得跟关磊多聊，很快便折返回去清理现场了，而关磊则坐回车内，向金锐问道：“心里不舒服了吧？” 金锐摆了摆手：“没，对这件事，我有心理准备！” “来之前，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但即便伤了人，我也不后悔！” 关磊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孙毅的电话号码：“孙总，我是地产公司的关磊！是这样，今天上午，修路工地这边出了点意外，伤了工人！所以你看下午的领导视察，能不能就别去那边了？” 正在外地出差的孙毅，听到关磊的回答后，并未关心工人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这事，怎么是你给我打电话，陆涛呢？” 关磊笑呵呵的说道：“啊，是这样！我们最近不是在征地么，所以我哥正跟村里的几个人，进行一些少儿不宜的私下交流！他说电话打不通的时候，让我直接跟你汇报！” 孙毅随后做出了回应：“好，我知道了！那边去领导，本来就是为了给你们造势的，没人真大冷天的去工地戳着！一会我打个电话，跟那边沟通一下！” “好嘞！那麻烦孙总了！” 关磊笑着答应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场因为工人受伤引发的阴谋，正在逐渐发酵，但从头到尾，却没有一个人去为工人发声，就连于心不忍的金锐，都在告诉自已，关磊是对的。 脏么？ 江湖，就是这样。 第五百八十五章 乱成一团的工地 修路项目部的一场车祸，导致四名工人不同程度受伤，其中一个被泥头车卷到轮胎手术室进行截肢了。 工地这边出事之后，首先麻爪的并不是杨辉，而是第一天来工地的麻子。 杨辉干了这么多年工程，虽然自已手里没出过什么大事，但也算见多识广。 都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但是对于工地死人这种事，大多数开发商都是不在意的，甚至还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干工程别怕死人，真砸死一个俩的，也无非是多盖一间房子的事”。 是的，这件事发生以后，杨辉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这边修路，工程款是固定的，只要项目能早一天完工，便意味着他们可以节省出一大笔的人工、设备费用。 做工程，谁都不想出事故，但问题既然出了，作为管理者的杨辉，自然就需要第一时间解决问题，减少损失。 而麻子在这个领域的经验，仅限于在工地做过一段时间的小工，面对这么巨大的事故，他人如其名，真的麻了。 虽然生产事故跟他没关系，可当天的工人，毕竟都是他带来的，等杨辉把伤者送去医院后，剩下的人，直接就把麻子给堵在屋里了。 一名工人闯进办公室，伸手攥住了麻子的衣领：“艹你妈的！那个断了腿的工人是我侄子！现在人伤了，你说，这事怎么办？” “对！给个说法！” “你说吧，怎么办！” “不给解决，就把你的腿也干折！” “……” 这年头的工程队，基本上都是一个村子或者熟人组成的，大家彼此都沾亲带故，所以在出事以后，就全都过来帮腔了。 麻子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也有些犯怵的安抚道：“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车祸也不是我引发的！你有事去找杨辉聊呗！在这跟我闹事，他没有意义啊！” 工人愤怒的吼道：“你他妈放屁！我们都是跟着你来干活的！现在出事了，你告诉我跟你没关系？” “我不是说跟我没关系，也没说我不管！而且这人不是已经送到医院了吗？你现在跟我使厉害，它没什么意义啊！” 麻子推开了工人的手臂，耐心说道：“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小孩儿，能体谅到你们的心情！所以大家都别着急，咱们有话慢慢说！” 工人脸色不依不饶的开口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签保证书！我侄子的事，你得负责到底！” “我也只是个带队的工头，杨辉才是负责人！所以这个保证书，我真签不了！” 麻子听到对方的话，心中顿时充满了抵触。 在这个法律尚不算健全的年头，包工头因为工人出事而跑路的例子比比皆是。 麻子知道工人的侄子已经截肢了，所以他这个合同一旦签了，那就不是赔点钱的事，搞不好是要养对方一辈子的！ 最主要的是，这事是杨辉那边闹出来的，麻子自然不可能傻逼逼的去签这个所谓的保证书，万一李志晨不管这事，他总不可能把自已的一辈子给搭进去。 法律意识淡薄的工人们，并不懂这些道理，也不认识工地其他的人，见麻子不肯签担责任的保证书，当即便是一拥而上，明显是准备打人了。 “吱嘎！”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随着三辆面包车停在门外，小威带着二十多名看工地的小青年，纷纷站到车下，对着人群吼道：“你们不干活！都聚在这干什么呢？” “救命！救命！” 麻子一看工地来人了，顿时挣脱工人，挤出去站到了小威身边：“这些工人要造反！” 一名工人看着外面虎视眈眈的一群人，梗着脖子上前：“他妈的！你们啥意思？不想赔钱，还要收拾我们呗？” 小威听到工人的话，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疑惑：“赔钱？赔什么钱？” 麻子哭丧着脸说道：“他们说工人在工地出事了！既然人是被我雇来的，那就得让我负责！还让我签保证书！你说这人也不是我撞的！他们这不是不讲理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威听到麻子的回应，大致了解了一下经过后，对工人们喊道：“你们受伤的人，不是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吗？还在这闹什么啊！我告诉你们，这可是瑾龙集团的工地！在这闹事，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何况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这么大的工地在这立着，也没有必要躲啊！所以这件事，工地一定会负责！你们都散了吧！” 带头工人面露愤怒的喊道：“散了？现在事情还没给个说法呢！我们往哪散啊？” “这么大的工地在这摆着，你看不见啊？你们的人受了伤，我能理解，但咱们说句难听的，今天也没闹出人命，我们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把工地丢下不要了吗？” 小威摆了摆手：“差不多就散了吧！都别在这聚众了！如果这事得不到解决，那你们在这闹没用！看见门外的路了吗？我们的总部在老绿地厂！如果处理方案你们不满意，到时候去那边讨说法！” 一边的忠南乐紧跟着喊道：“这种保证都下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行了，都回宿舍歇着去吧！” 众工人听到小威的一番话，顿时议论起来，但是看见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不像善茬，最终还是被驱散了。 麻子见工人们离开，煞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些血色，感激的看着小威：“哥们，今天多亏了你敢来给我解围，要不然刚才那群工人，非得撕了我不可！” “你也是，作为管理者，压不住工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能让他们围着欺负，真是个人才！” 小威无语的看了麻子一眼，然后摆手道：“我过来不是为了你，而是公司下了条例，要把所有的工程设备全封了！都别愣着，干活吧！” 小威话音落，跟他一起来的二十多个小青年，纷纷在车里拿出瑾龙地产的封条，贴在了车辆上，忠南乐也带人去了司机班，把所有的钥匙都给暂扣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赔掉裤衩的金老板 工地那边出事的几个工人，医药费是一笔不菲的数字，等杨辉忙活到下午的时候，已经花出去了七八万块钱。 他这边刚忙完没多久，去外地结项目工程款的金修伟，便在返回本市的第一时间，前往医院跟他见到了面。 医院门口，金修伟说话带着哈气，略显烦躁的看着杨辉：“你办事历来稳重，今天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杨辉羞愧的低着头，长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出了，我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意义，这事责任在我，你怎么处理我，我都没意见！” “屁话！咱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处理你有什么用？处理你，能让工人把腿给接上吗？” 金修伟虽然心里有怨气，但并没有对多年好友杨辉发作，点燃一支烟问道：“伤的是老李的人，还是老刘的人啊？” “都不是，是另外那边的！早上他们的工程队刚进场，咱们的车就失控冲进人群了！” 杨辉叹气道：“三个重伤一个轻伤，重伤的里面，有一个已经把腿截肢了！跟另外两个都在iCu躺着！” “三个重伤？” 金修伟使劲咬了一下烟嘴：“怎么就没直接死了呢？” 金修伟说这话，的确心狠，但也是他真实的心理写照。 这年头的平均工资并不高，工地死一个人，乱七八糟的赔偿和抚恤加在一起，可能连十万块钱都用不了，但人如果伤了，往iCu一躺，可能一天就得大几千出去，而且落下伤残的工人，后续的赔偿，也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杨辉知道金修伟说的是气话，叹着气说道：“医院这边，已经花了七万多了，刚刚医生找我，让我再交五万块押金！至于赔偿那边，我还没谈呢！” “他妈的！咱们在外地辛辛苦苦忙了几个月，才赚回来了六万多块钱，现在还没等捂热乎，就得给别人送去！” 金修伟烦躁的骂了一句：“当初我就说，这个活只能咱们自已干！结果隋浩勇那个傻逼，非要再拽一个人进来！这个活哪怕顺顺利利的干下去，公司也是赔钱的！结果又来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最近这段时间，怎么就他妈的这么不顺呢！” 杨辉见金修伟这么说，舔了一下嘴唇：“既然事情是在我这出的，要么我负责吧！我回去把车先卖了，如果不够……” “行了！我只是发发牢骚，又没说你！事情是出在工地的，也不是出在你家里，轮得到你负责么！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金修伟也意识到自已的言语有些过了，摆手道：“既然事情出了，就先解决问题吧！工人的赔偿你去谈，这钱走公司的账！” 杨辉本想说些什么，但沉默许久，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和县的项工程款结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于情于理都该找给咱们介绍这个活的老杜吃顿饭，那边已经约好了，这边你看着弄吧！” 金修伟顿了一下：“工地虽然出了事，但绝对不能耽误进度！这个活目前已经摆明了要赔钱了，只求别让我倾家荡产吧！” 杨辉重重点头：“你放心，那边我一定盯紧！类似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了！” …… 两人进行过简单交流后，杨辉料理完医院的事，确认没什么问题，便开车返回了工地。 因为上午有了小威的保证，所以工人们并未继续闹事，而杨辉始终在跑前跑后，也没顾得上这一摊。 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工地一片死寂，顿时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向自已这边的一个工头问道：“这外面什么情况，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开工呢？” 工头犯愁的说道：“杨总，这还开什么工啊！总公司那边来人，把咱们的机械设备全给停了！” 杨辉顿时瞪起了眼睛：“总公司封的？他们也不是执法部门，有鸡毛权力停咱们的车啊？” “这话你敢说，但我们哪敢跟总公司的人犟嘴，那不是给你找麻烦么！” 工头悻悻道：“来贴封条的人说了，他出现在这，代表的是总公司，如果谁敢擅自动车，就要把咱们的工程队全部清走！你说谁敢担这个风险？我们给你打电话来着，但你一直通话中，我想着你那边应该在忙，也没敢一直烦你！” 杨辉听见这话，也觉得工头这么做没啥问题，便拨通了陆涛的号码，在连播两次都关机的情况下，直接开车赶到绿地厂，站在陆涛的办公室外面敲响了房门。 在杨辉敲门的同时，隔壁的房门敞开，关磊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门口的杨辉，开口道：“别敲了，陆总不在！” “关总，我找你也行！” 杨辉看见关磊，客气的递了一支烟过去：“我来就是想找你问问，总公司这边，为什么要把我们那边的车都给封了呢？” 关磊语气随意的回道：“这事我知道！陆总得知工地这边出了事，所以要求你们那边先不许动工，毕竟你们出事，他也得跟着吃瓜落！他这几天在处理其他业务，等完事之后，会给你们一个解决方案的！” 杨辉犯愁的问道：“关总，你也知道，我们那边的工期本身就挺赶，陆总得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个可不好说！你也知道，他虽然是地产公司的老总，但手里的其他事情也不少！这次出去什么都没说，所以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关磊搓了搓手掌：“我这边也得出去跟人聊聊咱们排放拆迁废料的事，你等电话吧，有信儿了我就通知你！” 杨辉站在绿地厂院内，看着门前全部锁门的办公室，无语的拨通了金修伟的电话：“金总，瑾龙地产这边因为上午出车祸的事，把咱们所有的车都给封了，说什么也不让动！我刚刚到陆涛的办公室，也没找到人！” 正在另外一边，跟朋友聊天的金修伟，顿时皱眉问道：“修路工地出事，他封车干什么？” “关磊说陆涛是怕受到牵连！” 杨辉叹了口气：“你不是跟陆涛关系不错吗？你看能不能私下跟他沟通一下！否则一直拖下去，咱们也耽误不起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啥也不知道的关副总 晚六点半。 市郊国道边，一家门脸不大的莜面馆内，火炉烧的正旺，许多过路的货车司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着晚饭。 角落的一张桌边，陆涛和关磊两人相对而坐，正在小声交谈。 关磊扒着手里的蒜瓣，讲述了一下运输工地出的事情，继续道：“那边出事之后，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把杨辉的设备给封了！目前工地暂时处于停摆状态！我原本只想着制造一起小的交通事故，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想成事，牺牲是必然的，连咱们自已都做好了赌命的准备，这时候去可怜别人，太不现实了！” 陆涛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补充道：“查一下出事着几个司机的底细，等这些事处理完了，如果咱们还能站着的话，找个隐蔽点的办法给一部分补偿！他们不是江湖人士，这点底线，咱们还是要守的！” “嗯！” 关磊答应一声，紧接着继续问道：“哥，现在运输工地那边，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给停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弄啊？” “运输工地那边，牵涉着隋浩勇和金修伟的共同利益，我估摸着，隋浩勇马上就得找你！” 陆涛放下手里的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小声嘀咕起来：“如果他找你的话，你就这样……” …… 晚八点半。 金修伟参加完朋友的酒局之后，便急匆匆的前往了隋浩勇的私人办事处，跟他见到了面。 办公室内，金修伟刚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勇哥，你那边，联系上陆涛了吗？” “没有！” 隋浩勇摆了摆手：“工地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别着急，先过来坐！” “我对工地那边投入了多少，你不是不清楚，让我不着急，这不是开玩笑么！” 金修伟的脸色没有任何缓和，烦躁的问道：“陆涛在修路项目上，也占着股份，咱们不应该是自已人吗？他封我的车队干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总公司那边把我给盯上了？” “这事绝对跟总部没关系！我今天一天都在集团，没听说任何风吹草动！” 隋浩勇顿了一下：“只是陆涛这边始终联系不上，确实让人捉摸不透！当时关磊是怎么跟你说的？” “关磊说陆涛一直在忙征地的事情，好像是跟村里的人去了什么地方，具体的我还没等问，关磊就把我打发走了！” “也就是说，你从头至尾都只见到了关磊，没看见过别人？” 隋浩勇琢磨了一下金修伟的话，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重：“这件事，给我的感觉，怎么有点奇怪呢？” “勇哥，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破案的，而是让你帮我想解决办法的！” 金修伟对于陆涛失联这件事，始终感觉心神不宁：“今天工地出事的工人，是马刚那边的，而陆涛又一直都受到老马的照顾，所以跟马刚的关系，肯定会更近一些！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身份暴露了，陆涛在帮着马刚整我，但是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直接把关磊推出来应付我，自已躲了？” “不可能！陆涛是个十足的人精，他能走到今天，除了个人的小聪明之外，就是把人情世故玩明白了，让老马和宝总都看不透他的心思，却又不得不用他！瑾龙地产是他手里的筹码，咱们进场对他有好处，他不会让某人在他的领域一家独大。” 隋浩勇否定了金修伟的说法，起身道：“找不到陆涛，咱们俩在这瞎琢磨没意义！走吧，我跟你去一趟工地，咱们俩当面找关磊聊聊！” …… 陆涛自打来到了呼市之后，始终也没有一个固定居所，导致关磊等人也都跟着他一起颠沛流离。 而他在接了瑾龙地产的职务以后，众人也跟着他一起搬到了工地里。 数九寒天，工地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所以晚上九点多钟，关磊把床铺好，打开电热毯之后，就准备洗个脚睡觉了。 没等他这边把热水烧开，隋浩勇便驱车停在了工地前方，伸手敲响了拉着窗帘的窗子：“小磊，你在吗？” “哎，来了！” 关磊穿着棉拖鞋打开房门，看着门口的隋浩勇，略有些意外：“呦，勇哥！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还来工地了呢？你稍等，我把衣服穿上，咱们去办公室聊，那有茶叶！” “别麻烦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只是跟你说几句话！” 隋浩勇用下巴指了指关磊身后的房间：“方便吗？” 关磊笑着让开了位置：“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里面请！只是我这条件简陋，你们别嫌弃！” 隋浩勇迈步进门，看着只有一张单人床，连桌子都没有的狭小房间，感慨道：“你们这的条件，挺艰苦啊！” “做工地不是都这样么！亏着集团财大气粗，否则这大冷天的，就算让我们住帐篷，我也不敢有怨言啊！” 关磊关上房门，笑呵呵的把电暖风挪了过去：“我这只有一把椅子，你们坐床上吧，开着电热毯，还能暖和一些！” 隋浩勇也没客气，坐在单人床上，开门见山的问道：“小磊，我始终联系不上陆涛，他干什么去了？” “啊，他不是跟村里的人谈征地的事么，好像谈的不太愉快，具体的我也没问！” 关磊看了一眼金修伟，也没藏着掖着：“勇哥，我知道你是为了金总的事过来的，这件事我们俩之前也交流过，不是我不办事，而是我真的做不了主啊！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我大哥，你们找我，这没意义啊！” “话不能这么说！陆涛不在，你这个副总就是工地的一把.手！我们不找你，还能找谁呢？” 隋浩勇递给关磊一支烟，语气坦诚的说道：“小磊，你是跟陆涛从沈城一路走来的老兄弟，所以我不跟你说虚的！你也知道，我跟小涛在私下里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在修路的项目上，他也带着股份！你现在不让那边的工地动工，可不仅只有小伟有损失！” 第五百八十八章 仗义相助 工地办公室内，关磊听到隋浩勇的一番话，连忙表态道：“勇哥，你是老前辈，我一直挺尊重你的，你可千万别给我扣这样的帽子啊！按照你的说法，我不是成了挑拨我大哥你们之间感情的罪魁祸首了么？ 不瞒你说，我手里也有一堆事，急着让我大哥拿主意呢！我给他发了好多条短信，他中午才给我回了个电话，而且当时把舌头都给喝硬了！他听说了修路工地的事，只说让我等着他回来处理，然后就继续失联了，这事可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哎！你这话说的可太重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我没有恶意，你也别多想！” 隋浩勇见关磊把姿态放得很低，解释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求你帮忙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让小伟那边正常干活，至于其他的事，等小涛回来，我替你跟他解释！” “勇哥，你今天找我，如果要处理的是咱们俩之间的私事，那我关磊连个屁都不会放！但这事如果牵扯到了公司，我真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大哥这个人，历来公私分明，我不知道他给你们的印象如何，但是在团队内部，他的话没人敢违背！” 关磊虽然语气客气，但态度却十分坚决，寸步不让的说道：“封车的命令是我大哥下的，我是没有搞小动作的胆子！勇哥，你是大哥，别为难我这种小兄弟呗！” 金修伟见隋浩勇出面都没好使，有些闹心的说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当我们没来找过你，然后我那边偷着施工！等陆涛回来的时候，你就说自已没发现，到时候让勇哥跟他去对接！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就可以了！” “金总，你自已琢磨一下，觉得这话现实吗？两个工地总共也没多远，如果我说自已什么都不知道，谁会信啊？” 关磊也露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帮两人出着主意：“对了勇哥，你既然是集团元老，跟孙毅的关系应该不错吧？要么你去找找孙毅呢？他是我大哥的顶头上司，只要他开口，那么我按照他的命令去办事，一点问题没有，即便我大哥回来，也挑不出毛病！” “你这不是胡闹么！我在工地入的是暗股，难道你不清楚啊？何况孙毅是老马的人，一向眼高于顶，我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隋浩勇脸色阴沉的看着关磊：“小磊，这是我第一次以个人的名义求你办事，你该不会真的要让我下不来台吧？” “勇哥，咱们俩这究竟是谁在为难谁啊？” 关磊深吸了一口烟：“我也知道你们工地耽误不起！但我大哥既然说了那边工地的车不能动，我肯定不敢松口！要么这样吧，我在拆迁工地这边调几台设备，连带着司机一起过去，这样我也好有个搪塞的借口，就说我们这边走拆迁废料的时候，需要平整道路，你们看行不行？” 金修伟总算见到了希望，开口问道：“能调出来几辆车啊？” 关磊沉默了几秒钟：“渣土车两辆，装载机和挖掘机各一辆！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搞拆迁，用不到太多的车！这已经是极限了！” 隋浩勇看向了金修伟：“够吗？” 金修伟叹气道：“够个屁啊！连我们那边三分之一的规格还没到呢！” 关磊在一边插嘴道：“金总，我知道这几辆车不多，但有几辆车临时应急，总比你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强吧！何况以你们跟我大哥的关系，等他回来，把车队解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金修伟琢磨了一下关磊的话，感觉陆涛既然是去聊征地的，这事也耽误不了几天，只能点头答应下来：“行，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办吧！” 关磊见金修伟点头，笑呵呵的说道：“好嘞，那我明天一早，就派车去你那边！尽量不耽误你们施工！” 隋浩勇虽然没能让关磊把车队解封，但对方同意派车，总算没让他的面子掉在地上：“小磊，那我就谢谢你了！” 关磊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太客气了勇哥！按理说我不该驳你的面子，但咱们都有难处，大家互相理解吧！” “行，你忙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休息了！等小涛回来，我做东，咱们一起聚聚！” 隋浩勇跟关磊客气了几句，便带着金修伟一起出了门。 金修伟上车之后，烦躁的坐在了副驾驶上：“陆涛的心也是真够大的！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有心情在外面招待那帮村里的农民！” “你这话说的不对，现在不是陆涛出事，而是你出事了！大家在意的都是自已的利益，陆涛也不例外！如今他的屁股才刚刚坐到瑾龙地产的交椅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被人踹下去！所以他必须先把周边的地块拿下来，让楼盘进入开发阶段，才能凭借这份功勋站稳脚跟！” 隋浩勇驱车离开工地，十分通透的解释道：“他现在抽不开身处理工地的问题，又怕有人通过你那边的事故对他说事，在没有亲自了解情况之前，只能冷处理！他不接咱们的电话，估计也是觉得自已的事更重要，又不想碍于情面答应咱们的要求，所以才把关磊推了出来！” 金修伟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今的修路工地那边，本身就是两家在干活！而关磊调拨的车队，供一家干活都完全不够，你说这多他妈恶心啊！如果陆涛在外面浪一个月才回来，我就算把我瘫痪在床的姥姥都背过来刨地，也绝对不可能按时完工！” …… 与此同时，市郊某黑诊所内，辛岩看见医生推开处置室的门，快步走上去问道：“大夫，我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啊！” 医生叹了口气：“子弹打进肺里了，虽然昨天的手术把子弹取了出来，但他的伤口感染很严重，刚才进行了二次手术，看看他能不能挺过来吧！” 辛岩皱眉问道：“人最快得多久能醒？” 医生摇了摇头：“这个谁能说得准啊，看造化吧！” 一边的小虾等医生离开后，低声对辛岩问道：“岩哥，咱们俩费了那么大劲，才把这个人从枪战现场背回来，他要是死了，咱们俩不能担责任吧？” 辛岩看着处置室的房门，烦躁的骂道：“你能不能盼点好！快他妈闭嘴吧！” 第五百八十九章 该争就得争 修路工地的一场车祸，造成的恶劣影响仍在发酵。 目前绿地厂这边偌大的厂区，正在有序的进行拆除，但是随着关磊把其中一部分车辆调拨给修路工地那边，自然也就导致了拆迁工地出现缺口。 次日一早，关磊便把村里拆迁队的负责人叫到了办公室，开口道：“老汪，这几天我路过工地，发现你们的人也不怎么干活啊！整天领着工资，蹲在墙根晒太阳，这不合适吧？” “小关，你如果提起这事，那我还真得跟你说道说道！我们都是乡下人，干活舍得卖力气！即便偷奸耍滑，也不可能在你眼皮子 老汪听到关磊的质问，脸上写满了委屈：“之前工地施工的时候，我们也想着一起干活，但是那个姓张的傻逼，硬是把我们从施工现场清出来，让我们去拆围墙了！” 关磊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写满了无语：“扯淡！上眼药吗？何况围墙那边也没有其他建筑，装载机一进一退就给推平了，还需要人工抡大锤啊？” 老汪憋屈且无奈的回应道：“你说的道理我也懂，但工地的那些设备，只有张连海的人会用，他们不带我们玩，我能咋办啊？” “这工地姓陆，不姓张！他说什么有用吗？” 关磊摆手道：“咱们这边抽走了一个车组，工地北侧的缺口，需要人工补上，带着你的队伍顶上去吧！” 老汪见关磊给自已派活，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好嘞！那你看我围墙那边，还干吗？” “干个屁！他那摆明了就是臊着你呢！最近工地总有领导过来检查，到时候出来进去的，都看见你们在那戳着，赶上哪个领导气不顺，一句话你们就得下课！” 关磊无语的看着老汪：“你也是真愿意听他的！” 老汪同样挺头疼：“你们这工地错综复杂的，只有我们是外来人，我能得罪得起谁啊？” “你如果说到这，我还真得多说一句。” 关磊见窗外没人，压低声音说道：“老汪，工地这边的预算，都是上面批完的！拆迁队的工资每个月都会如数打下来，所以别管是一家干活，还是两家干活，这个数额都不会变！少一个人，其他人就能多拿到一部分奖金！你刚刚说工地关系复杂，但你别忘了，自已是谁的人！” 老汪并未听出关磊话语中的深意，随口回道：“你这话说的，我一个老农民，除了是我媳妇的老爷们，还能有啥身份！” “难道你还想一辈子种地啊？瑾龙地产刚刚成立，正是缺人的时候！张连海再能嘚瑟，也是外面插进来的人，而你才是从头跟陆总干工程的嫡系，何况还是他亲自招进来的。” 关磊连蒙带唬的说道：“有些事，你该争就得争！只要能在这个工地扎下根，后续再接几个活，你就算种一辈子地，也赚不到这一两年内能拿到的钱啊！” 老汪闻言，心中莫名有点悸动：“这个活干完，我们还能留下吗？” 关磊莞尔一笑：“事在人为！只要你把这个项目干好，总有人会看见的！” 老汪心领神会，重重点头：“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懂了！” …… 修路工地。 随着公司那边将几辆工程车送到工地，已经停了一天的项目，总算又缓慢的运行起来。 之前为了做这个工程，金修伟那边是按照一家接活的配置来的，除了四辆压路机之外，还有十二辆渣土车，六台铲车和两台钩机。 而车祸发生后，他们的设备全都爬了窝，上面只派下来了两辆渣土车，一辆铲车和一辆钩机。 这么悬殊的差距，导致之前热火朝天的工地，莫名有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工程部办公室内，杨辉拎着暖壶，给赶来的麻子泡了一杯茶：“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了聊一下昨天的事！既然是我这边的问题，本来应该是我去找你的，但我听说你那边的工人们，情绪都比较激动，为了避免激化矛盾，所以才把你请了过来，你理解一下！” 麻子在昨天的车祸之后，到目前为止，也是处于懵逼状态，他干工程，本就是从零学起，却没想到自已要学习的第一课，竟然是处理工伤。 在经历过被工人围堵的情况下，麻子对于这件事，在本能上还是存在一定抵触心理的，听到杨辉的一番话，下意识的推脱道：“杨总，既然工人是你们这边撞的，那你就直接去找伤者的家属聊呗！这事找我似乎没什么意义吧？” “如果这件事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去走，那我自然应该找伤者家属，但咱们这不是想要私下解决么！” 杨辉把茶水递给麻子，开口道：“受伤的毕竟是你手下的工人，而且我听说你的工程队里面，还全都沾亲带故！如果我去处理，很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纠纷！咱们都是奔着做项目来的，如果工程受到影响，对咱们彼此都不好！所以我觉得，这事你去谈，比我谈要强得多！” 麻子依然保持着推脱的态度：“杨总，你真是高抬我了！你既然知道我手下的队伍沾亲带故，想必应该也听说了他们昨天围攻我的事情！如果不是总部的人昨天到场封设备，恐怕我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 杨辉体态放松的说道：“昨天他们找你，是因为心里没底，怕你丢下他们跑了！但今天你再去找他们，是为了给事情负责，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你替他们出头，那他们应该感谢你才对！当然了，除了他们之外，我也会记下你这个人情！” 麻子见杨辉这么说，心中已经清楚，今天这事，自已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只能无奈的叹气道：“受伤的工人，你这边想怎么补偿啊？” 杨辉拿出了提前打印好的调解协议递了过去：“按照现有的伤残标准，你那边的工人，分别可以拿到五至八万块钱的赔偿，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愿意增加百分之十，只要他们签合同，我们立刻打款！并且承担一切的医疗费用！” 第五百九十章 小人物的悲哀 工程指挥部内，麻子接过杨辉的合同，便认真的看起了上面的条款。 而杨辉一看麻子盯住了合同，心中顿时意识到，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稳了。 实话实说，杨辉虽然挺烦李志晨，但对于麻子还是有点好感的。 当然了，这种好感仅来源于麻子把自已姿态放得很低，愿意低三下四的跟杨辉去交流，而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如果工地项目能顺利推进的话，杨辉虽然不会出手帮麻子的忙，但最起码也不至于去祸害他。 但如今工地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杨辉还得对金修伟负责，那么自然而然的就要优先保护自已这边的利益。 他给麻子的合同，里面是完全没有任何陷阱的，要给的赔偿也是真的，但既然是私下解决，那么赔偿标准自然要比法定的标准更高。 而杨辉的赔偿，是按照法律标准的最低限度去给的，即便加上百分之十，也远远达不到拿出诚意的标准，而他之所以这么干也很简单，完全就是欺负麻子他们这一群门外汉。 昨天工地这边出事之后，麻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杨辉，而他手下的工人，同样没来指挥部要说法，反而跟麻子起了内讧。 作为一个搞了多年工程的老油条，杨辉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麻子这一伙人，完全是临时拉起来的草台班子，既然对方不懂这里面的事，自然而然的也就给自已留下了可操作的空间，尽最大努力去减少损失。 麻子扫了一眼合同上的内容，开口说道：“杨总，我们那边有一个工人，整条腿都被截肢了，只赔八万块钱，是不是少了点啊？” “这怎么是八万呢！我不是说了么，签完合同，还会再给八千！” 杨辉点燃一支烟，十分现实的说道：“麻总，你知道一个乡镇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才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啊，还不到八百！而我能拿出来九万块钱，这已经相当于一个镇长小十年的工资了！这还少吗？ 站在个人角度上，我挺同情出事的工人，因为他以前很可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而出了这件事以后，就变成了家里的负担！可是站在职业角度上，咱们搞工程，哪有遇不到事故的时候？我愿意给这笔赔偿，已经是本着负责的态度了！ 你回去告诉那些工人，如果他们能接受这个条件，只要合同签了，我这边立刻给赔偿，一天都不会拖！如果他们无法接受，那也没关系，你让他们去法院起诉！而且他们还只能起诉那个司机！对方是个没家没业的光棍儿，一旦这官司打起来，拖个三年五载，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官司打赢了，能不能拿到钱，也是两说！” 麻子听到杨辉的话，不免有些上火：“杨总，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如今工地上的工期这么紧，我跟，我可怎么往下做啊！” “哦，对了！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一件事！” 杨辉闻言，笑着开口道：“这不是昨天工地这边出了点意外么，所以总公司那边，把所有的工程器械全都停了！陆总的意思是，在问题没有解决好之前，只能暂时用公司派下来的一个车辆班组进行施工！这事如果解决不好，所有的车辆都不能动！既然你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这车队你就先别用了，等合同拿回来之后，咱们再聊你那边开工的事！” 麻子听见这话，顿时懵逼：“杨总，你这不是在逼着我去签这份合同么？” 杨辉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本身就是修路项目部的总指挥，让工地平稳运行，是我的职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着想，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但我还是希望你仔细考虑清楚，工人和你自已的前途，究竟哪个更重要！我这还要去工地视察，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就不留你了！” 麻子见杨辉下达了逐客令，连招呼都没打，便攥着合同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在坐进车里的一瞬间，便掏出手机翻找起了李志晨的电话号码，准备将此事上报。 可是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号键的时候，又产生了些许犹豫。 杨辉给出的方案，摆明了是在强迫麻子把车祸的事情给压下去。 而李志晨，不仅是瑾龙集团董事长亲侄子的“小舅子”，而且还跟地产公司的老总陆涛够得上话，背景不可谓不强硬。 但是以麻子对李志晨的了解，对方根本就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 按照李志晨的脾气，一旦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把事情往大了闹，先把自已心里的恶气出了再说，至于这个项目，哪怕就算整黄了，他依然可以开着跑车，继续出去潇洒。 但是这个项目一旦出了问题，自已辛辛苦苦等来的机会，还有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是否也会付诸东流呢？ 万一李志晨这个喜怒无常的公子哥，觉得是自已能力不足，才把事情给弄到了这一步，那自已还有没有机会留自已在身边呢？ 退一步讲，哪怕李志晨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可是自已在得罪了杨辉之后，在往后的工程里，他又是否会像今天一样，继续为难自已呢？ 类似的问题，像是一连串的气泡，在麻子的心底升起，激起阵阵涟漪。 是的，麻子怂了。 在杨辉根本没有出招的情况下，麻子自已就先把自已给吓到了。 此刻发生的事，不用别人去说，包括他自已都能想明白，这些后果很有可能是他自已在吓唬自已。 但是他更加清楚，自已这种社会底层的小混混，人生是没有容错率的，面对近在眼前的机会，他抓住也就抓住了，如果抓不住的话，那么再过十几年，等他泯然众人的时候，扮演的很有可能就是如今那个躺在工地里，哪怕丢了一条腿，都没人替他发声的普通人。 这种感觉，没人能比麻子体会得更加深刻，因为他就出身于一个这样的家庭。 一念至此，麻子重新将手机锁屏，看了一眼丢在副驾驶的合同，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向自已那边的工地办事处驶去。 …… 与此同时，郊区屠宰厂内，冯四宝打电话把小宫叫到自已屋里，开门见山的说道：“陆涛的人刚刚来了电话，说工地那边有动静了！目前有一件很脏，而且很恶心的活要做！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一条腿的价码 麻子在指挥部离开以后，便开着新买的破桑塔纳，回到了自已那边的工地，走进了工人们的宿舍里，笑着打了个招呼：“都歇着呐？” 一名工人斜眼回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倒是想干活，问题也得有活干才行啊！” “呵呵！快了，快了！” 麻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了昨天带头闹事的工人：“老巴，你跟我出来一趟呗？” 宿舍里的一名小年轻直接在床铺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单独找巴叔，要干什么？” “我发现你们怎么总是对我带着敌意呢？我带你们干这个活，是为了让你们赚钱！中间出的那一堆破事，我也不愿意让它发生，懂吗？” 麻子如今夹在杨辉和工人之间两边受气，心里既憋屈又委屈，强压着情绪说道：“我今天出去跑了一圈，就是为了处理车祸的事，现在事情有结果了，不得谈谈吗？” 工人老巴听到麻子要单独找他出去，心里也有些犯怵，斜眼回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呗！出去干什么？” “这的人太多，七嘴八舌的，能谈出结果吗？” 麻子知道老巴怕自已跟他整没用的，认真道：“各位老少爷们，不瞒你们说，这是我干的第一个工程！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农村出来的，其实我也一样，而且家里的条件还未必有你们好呢！咱们吃苦受累的来到工地，都是为了赚钱点养家糊口！这项目还得继续往下干，咱们也互相理解，都体谅一下彼此，行吗？” 旁边一个满脸痦子，面相看着就挺坏的中年起身道：“扯jB淡！你们这些干工程的，都一肚子花花肠子！谁知道你让老巴出去是要干什么？有什么话，就在这聊！” 麻子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沉声道：“老巴，昨天你找我的时候，我知道你情绪激动，所以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计较了！但你要是觉得跟我不能聊，那就去指挥部找杨辉！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小B崽子！但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解决这个问题！真到了跟杨辉接触的时候，你们看看他能不能像我一样心平气和的跟你聊！” 老巴他们这伙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昨天因为情绪激动，险些跟麻子动手，但此刻冷静下来，心里对这些事也没底，一想到要跟那些大开发商打交道，还是觉得麻子更靠谱，思考片刻后说道：“行啊，你要是想聊，那咱们俩就聊聊呗！” “巴哥，你不能自已跟他去！” “我陪你！” “算我一个！” “……” 随着老巴开口，屋里蹭蹭蹭的就站起来了五六个人。 老巴看着屋里蠢蠢欲动的一伙人，同样心里有些没底的对麻子说道：“大家都是一个村出来的，这事他们心里也惦记，要么，我带几个人一起吧，大家也能参谋一下，帮着出出主意！” 麻子也没拒绝：“行啊，但人最好别太多，否则大家七嘴八舌的，反而耽误正事！你这边别超过四个人，要么我的车也拉不开！” 老巴看向人群，指着几名同伴说道：“国友、大刘、长青，你们三个跟我去一趟！” 语罢，老巴四人便一同起身，出门坐进了麻子的桑塔纳里。 二十分钟后，麻子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招呼老巴等人落座，又点了几个小菜，趁着上菜的时候，跟他们聊了起来：“老巴，你年龄比我大，按理说我应该管你叫一声叔！但今天这个场合，我如果套近乎，你们肯定会认为是我别有用心，所以我如果哪句话说得不对，你们也别介意！” 那个满脸痦子的中年，不耐烦的说道：“跟你出来，是为了处理事的，你少扯这些没用的！说吧，我们这边受伤的人，工地准备怎么解决？” 在几人对话的同时，又有两个小青年掀开门帘，坐在了隔壁的桌子上，看起了菜单。 麻子听到满脸痦子，叫做国友的中年的话，舔着嘴唇开口道：“来见你们之前，我去跟杨辉聊过了，工地那边给出的处理方案，是重伤的人，每人赔五万块钱，截肢的那个，给八万！” “多少？八万？” 老巴一听这话，当场就不愿意了：“你们工地也他妈太拿我们不当人了吧！孩子的腿都没了，你们就给八万块钱，这他妈的糊弄傻小子呢？” “老巴，我能在杨辉那边争取到这个结果，已经是极限了！他们那边说了，如果你们能接受这个条件，出于人道主义，每个人还愿意多给百分之十的私人补贴！” 麻子安抚工人，只是为了把事情给压下去，所以一点私心没有的说道：“他们说了，这个数额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不可能继续往上加了！如果你们无法接受，接下来只能走法律程序，可是双方这官司一旦打起来，以后就没头了，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们，最好接受这个结果！” “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杨辉的意思啊？” 老巴听到麻子软中带硬的一番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你知道现在这个年头，八万块钱能干什么吗？别说买一套像样的房子，就连买一辆好车都他妈的做不到！那些搞工程的大老板，全他妈开着豪车，住着豪宅！我侄子一辈子的事，在他们眼里，就他妈的价值八万块钱？” “老巴，你都是奔着五十岁去的人了，怎么有些事，看得还没有我这个小孩清楚呢！” 麻子看着情绪激动的老巴，面无表情的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再艰难的日子里，也有人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你干了这么多年工程，我不相信你没有遇见过工人出事，包工头跑路的事情！ 杨辉说了，你侄子的伤，最多可以定为五级伤残，一次性伤残补偿标准的标准，就是本人月薪乘以十八个月的工资！按照三千计算，只能给五万四！你现在在意的，是你侄子的后半生，但杨辉看到的，只是一条腿的价码！现在他们愿意给八万，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五百九十二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麻子的一番话很直接，但也很现实。 其实他自已心里也清楚，对于一个二十出头，人生还没开始的小青年而言，以八万块的价格丢掉一条腿，确实是不值当。 可他更清楚，即便老巴他们不接受这个提议，也不可能斗得过杨辉。 老巴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还真被麻子嘴里的法律给唬住了，因为他根本不懂法，一听说这事闹到法院，侄子拿到的赔偿会更少，当即便有些麻爪，而且他做了这么多年民工，也的的确确是见过很多包工头在工人受伤之后，撒丫子就跑路了。 一边的国友见老巴沉默下去，顿时开口道：“巴哥，你别听他在这满嘴跑火车的忽悠你！这些搞工程的，一个比一个心黑，如果这事去法院能少掏钱，他们凭啥要多给呢？” “这事确实不对啊！咱们村子里的吴瘸子，去年被车给撞断了腿，人家可赔了二十多万呢！我媳妇跟我说过，他去吴瘸子家里串门，吴瘸子说过，好像这种赔偿，是按照什么人均收入，乘以二十年去赔！根本不是他说的十八个月！” 另一名中年也跟着劝了起来：“按照他的说法，一个月三千，一年三万六，二十年那可就是七八十万啊！咋能是这么点钱呢？” 麻子顿时无语：“你别跟着添乱了行不行！人均收入哪是你这么算的！而且你们的人，是在工地里面被车撞的，这根本算不上交通事故！因为工地是封闭区域，不属于法律意义上的道路范畴！” “放你娘的屁！人是被车撞的，怎么就不算车祸？” 劝说老巴的中年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巴哥，你看出来了吧？咱们就是被这群人给玩了！吴瘸子都四十多了，还能赔二十多万呢！你侄子才多大啊？要个七八十万赔偿，肯定一点问题没有！现在他们却只愿意给八万块钱，这不就是在拿咱们当傻逼吗？” 国友听到同伴的解释，同样目露凶光：“艹你妈的！真以为我们农村人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巴哥侄子这事，你们想用八万块钱平事，肯定不jB好使！” “你们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麻子听到几人的话，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无奈：“老巴，我真的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咱们办事得讲理！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赔偿根本没法谈！”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有法谈？就听你的，用八万块钱买断我侄子的后半辈子？” 老巴在几名工友的劝说下，也觉得这赔偿少得可怜，沉声道：“我侄子才多大岁数啊，平白无故的丢了一条腿！怎么可能连村里的一个残疾都比不上呢？这事你们要解决，最少得给三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麻子听到对方开出的金额，感觉头都要跟着炸了，一脸无语的说道：“你们这哪是谈事的态度啊？八万八千块钱，已经是工地能给出的极限了！如果不是杨辉怕耽误工期，你们连现在这些钱都拿不到，明白吗？” “去你妈的！我们这边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上工期重要吗？” 国友听到麻子的回答，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今天我还就把话给你放在这！我们的事你们如果不解决，这工地还真别想着开工！我们这边几十个工人，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明天就他妈的去工地门口堵着，你们要是真牛逼，那就再开一辆泥头车，把我们都给轧死！” “哎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呢？！” 麻子听到国友的话，心态已经彻底崩了：“我找你们来聊，是为了把事情解决圆满！但你们这么弄，不是在激化矛盾吗？” 国友当即破口大骂：“圆满？圆满你妈了个臭B！我们要是把字签了，你他妈的是圆满了！我问你，我们几个凑八万块钱出来，把你的腿卸了，你他妈的干不干？！” “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三十万的赔偿，绝对不现实！要么这样吧，如果八万八你嫌少，我可以再去找杨辉聊聊，再给你加一些钱，但这个数字绝对不能太离谱！” 麻子能看出来，这事如果跟国友去谈，根本没有谈成的希望，将视线投向了老巴，连哄带吓唬的说道：“我来这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希望你也能拿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如果这事在我这谈不成，闹到杨辉那里，最后只能通过社会手段解决！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不用我掰开了揉碎了去说吧！” 一个始终没吱声的汉子，被麻子的一番话激怒：“你他妈的装鸡毛黑社会啊！吓唬我们呢？我就不信这个社会上，还他妈的没有王法了！” 老巴见自已的几名工友，都觉得这个赔偿有问题，而自已也在气不顺的情况下，直接撕碎手里的合同，丢在了麻子脸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啥都没有，只有一条烂命！但你们这些搞工程的，随便盖一栋楼，那赚到的都是我们几辈子也摸不到的财富！ 如今我侄子的人生都让你们毁了！你要是这态度，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回去告诉杨辉，让他明天准备好三十万，我去工地拿钱！这钱见不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们的工地也他妈的别想动！” 隔壁桌的青年见这边吵了起来，顿时起身不再逗留，跟同伴一起向门外走去，穿过街道后，坐进了小宫的索塔纳车内：“宫哥，里面弄起来了！那几个民工找那个小崽子，要三十万赔偿，双方没谈拢！” 小宫闻言一愣：“杨辉那边给八万，确实少了点，但他们开口就是三十万，挺敢要啊！” 副驾驶的季良慵懒的问道：“咱们咋弄啊？” 小宫将视线投向街道对面，见麻子一人走出饭店驱车离开，点燃了一支烟：“原本想着这些人如果收钱的话，咱们去工地里面把钱抢了！现在他们出来了，这事比在里面更好办！手套箱里有棉线手套和口罩，你把东西分一分，等人出来，直接把事办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凛冬中的棍棒交加 因为赔偿价格没谈拢的缘故，麻子与老巴等人不欢而散。 麻子刚走不久，他们点好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国友看着自已刚才狮子大开口点的几个硬菜，嘀咕着骂道：“那个灰个泡！连账都没结，人就他妈的跑了！” 老巴叹了口气，在兜里掏出了卷旱烟的荷包，开口说道：“今天哥几个都是为了我的事来的，这顿饭就当做是我请了，长青，你去接几杯小烧，咱们喝点！你们几个也给我参谋参谋，这事应该怎么去解决！” “这事其实也好弄！你要真说拼钱、拼权，咱们肯定弄不过那些大老板！但你要是比谁更能豁得出去，那肯定是咱们这些光脚的！” 国友夹起一块酱牛肉，咀嚼着说道：“上面之所以要把事情压住，就是怕闹大了影响工期！但咱们既然知道他们怕的是什么，这事还不好办吗？明天就停了他们的工地！” 端着几杯小烧回来的长青也跟着说道：“对！这事就得这么干，面对那些资本家，咱们讲不出道理！他们那么大的工地，耽误一天得少赚多少钱啊！跟咱们要的赔偿比起来，这些都是小钱！咱们就放开了闹！让他们的工地停几天，这些灰个泡的就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了！” 另一人也跟着说道：“咱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受欺负绝对不好使！实在不行，明天我回村里一趟，把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接过来！就让他们往工地门口一坐，我就不信他们敢开着压路机冲过去！” 老巴听到众人都愿意帮忙，心里也算宽敞了不少，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那孩子，虽然是我弟弟抱养的，但毕竟跟我一个姓！如今我弟弟虽然生病走了，但这孩子既然管我叫一句二大爷，这事我就不能不管！这事，我先提前谢谢哥几个了！” “咱们都沾亲带故的，你客气啥呢！” “这几年你带着我们混工地，大家没少赚钱，你有事了，我们还能不帮啊？” “喝酒吧！” “……！” 几人坐在桌边，一边喝着散装白酒，一边聊起了老巴侄子的事。 老巴因为心里装着事，难免就多喝了几杯，而且酒劲上的很快。 四十分钟后，长青拎着打包好的剩菜，扶着老巴出了门，开口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啊？还回工地吗？” “要不，就别回了吧！” 老巴虽然喝得有些大舌头，但脑袋里还是想事的：“咱们已经跟麻子谈崩了，这时候回工地，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咱们的人在他们那边出事了，他们不给解决，咱们回去不是应该的吗？越不回去，才越显得咱们怕了呢！” 国友在一边撺掇道：“咱们宿舍里住了二十多口子，我就不信他们敢把咱们怎么样！现在回去住，明天一早直接去堵工地！杨辉不给说法，那就堵陆涛的工地！他是大老总，工地不能开工，他最jB着急！而且一定会给杨辉施加压力！想跟他们掰手腕，你得学会借力打力，知道怎么弄才能让他们更难受！损失更多！” “这话也对，杨辉如果躲，那就去闹陆涛！” 老巴感觉国友的一番话很有道理，点头道：“听你的，咱回工地！” 语罢，四个人便互相搀扶着，步行向工地的方向返程。 就在几人走到街角的时候，迎面忽然走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青年，一头撞在了老巴怀里。 “哎呦！” 扶着老巴的长青也被撞了一下，手里装着剩菜的塑料袋应声脱手，里面的菜汤洒满了他的裤子和鞋，也溅在了对方身上不少。 没等老巴等人说话，对面的青年已经破口大骂：“哎呀妈呀！你大爷的！你们这几个圪泡怎么瞎眉触眼的了？这么大的个人看不见哇？”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我们四个人并排走，你自已往上撞，还成了我们的问题了？” 国友顿时来了脾气：“年纪轻轻的后生，嘴咋就那个脏呢嘛！” 青年闻言，一拳就奔着国友的眼眶砸了过去：“我嘴脏？我手还黑呢！艹你妈的！” “咕咚！” 国友猝不及防，被青年一拳放翻。 “你妈的！你敢打人？” “揍他！” “……！”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了，眼见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对他们动手，顿时来了脾气，开始冲上去围着青年一顿圈踢。 被打了一拳的国友，在冻得梆硬的土地上爬起来之后，也红着眼睛要上去助拳：“小个泡！爹妈生了你，不教你做人，我替他们教育你！” 此刻已经有些喝懵逼的国友，只顾着上前去揍那个小青年，完全没注意到，已经有七八个人在他身后冲了过来。 国友冲上去之后，扶着长青的肩膀，对着已经倒地的青年就是一顿猛踹：“兔崽子！我让你打人！让你打人！” 与此同时，后面的人冲到近前，一把握住了国友的肩膀。 “谁啊？” 国友还以为是自已的同伴在拉架，回头用胳膊推了一下，但却看见一把钢刀，直奔自已刺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粗暴的刺透了国友的棉大衣，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哎呀！” 国友感受到腹部传来的一股冰凉，刚准备喊同伴，紧接着就被一棍子放翻。 “噼里啪啦！” “噗嗤！噗嗤！” 紧接着，无数刀棍当头落下，原本对着青年围殴的老巴等人，瞬间就被放翻，悉数倒在了血泊当中。 “嘭！” 其中一人在长青倒地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妈的！刚刚你敢还手，给脸不要是哇……” “别废话！” 另一人出言喝止了同伴，将其推到一边后，手里的镐把高高举起后轮了下来。 长青看见此人的动作，下意识地将腿收了起来：“……别！” “当！” 对方一棍子砸在地面上，愤怒的喊道：“敢躲？给我弄他们！” “嘭嘭嘭！” 旁边众人闻言，纷纷抡起棍棒，而且下手的地方，全都是瞄准的几人的膝盖。 霎时间，棍棒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以及老巴等人歇斯底里的哀嚎，瞬间在街道上荡漾开来。 第五百九十四章 野心与能力 老巴等人遭遇的殴打迅速且突然。 一群陌生人从突然出现，再到打完他们消失在街头，过程中继续没有任何对白，而且一共也就持续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冷风呼啸的街头，挨打最轻的老巴，躺在地上缓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这才忍着剧痛翻了个身，看着身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刘，伸手推了他一下：“刘儿！你咋样啊？出什么事了？” “呃……” 大刘趴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冒汗的说道：“别碰我！我腿断了，可能肋骨也折了！” 一边的国友躺在地上，捂着自已被血染红的军大衣，感觉自已的手掌，都已经顺着衣服的豁口摸到肠子了，虚弱的说道：“报警！快报警！” “对对对，报警，得报警！” 老巴看着被打倒的三个同伴，连忙伸手向裤子兜里掏去，但他的手机，早已经被隔着裤子打碎了。 就在这时，老巴看见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老头，连忙喊道：“大爷！帮忙打个120！我们让人给打了！” …… 另外一边，麻子正坐在杨辉的办公室里，低三下四的哀求着：“杨总，我真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不过你给的协议，工人们完全不接受！还扬言说如果不让他们满意，就要阻挠工地施工！我知道他们要的三十万太过分了，但你看能不能再给加一些？” “呵呵，我看出来了，你的确不是来给我找麻烦的，而是来吓唬我的！他们不接受？那他们要是想睡你妈，你也回家把你妈接来吗？就断了条腿，还想指望全村致富啊？” 杨辉听到麻子的话，顿时面色一沉：“你真觉得就凭几个民工，可以让这么大的工地说停就停了？我给出的赔偿，已经是顶格了！多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也不用因为这件事继续来找我了！工人们如果不满意，那你让他们随便去闹！但我还是那句话，这事什么时候处理好，你的工地什么时候才能动工，听懂了吗？” 麻子见杨辉完全是在耍无赖，情绪有些崩溃的说道：“杨总，这事本身也跟我没多大关系，你这么弄，我夹在中间没法做人啊！” “我给的赔偿，是按照法律规定给的！而你作为受伤工人们的领导，解决不了这件事，是个人能力不行！他们如果闹事，自然有法律制裁他们！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但人也不是我撞的，跟我又有多少关联呢？” 杨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公司不是我家的，给多少赔偿，都是按照条例来的！法务的那些人，常年领着高额公司在办公室喝茶，也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今晚我们这边有夜班，我还要去视察工地，该你的面子，我已经给过了，所以请你别再不要脸了，ok？” 语罢，杨辉便不再搭理麻子，而是带着两个工头，直接推门走了。 门外，一名工头跟在杨辉身边，开口劝道：“杨总，我看麻凡奇也是真被逼得没招了，而且咱们这边的工期也挺紧张，如果他手下的工人真来闹事，恐怕也是个麻烦，要么你就多少再给他加一些赔偿呢？” “你真觉得，这单纯就是赔偿的事吗？” 杨辉打开车门，看着两名工头说道：“你们都是干工程的老人了！咱们平心而论，八万块的赔偿还少吗？现在他们开口就要三十万，你觉得我再给加个一万两万的，能解决问题吗？不！这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这边软了、怕了！他们会认为我既然能给多拿一万，就还能多拿五万！十万！ 公司不是我家的，这钱我做不了主！现在麻凡奇解决不了这件事，我可以对他施压！但我如果解决不好，上面就只能换掉我！如果这受伤的是跟咱们多年的老工人，我杨辉就算自掏腰包贴补几万，也毫无怨言！可我凭什么帮他们的人呢？ 我知道那个截肢的工人很可怜，在心里也同情他！不过大家来工地混，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工地没有他受了伤，就得养他一辈子的道理！” 办公室内，麻子隔窗看见杨辉等人驱车离开，心中也是无比烦躁，思虑半晌后，掏出了兜里的钱包，在里面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陷入沉思。 这张银行卡里，是麻子自从离开农村之后，攒下的全部积蓄。 钱不多，差不多有一万五，但是在他的同龄人眼里，无疑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原本这些钱，他是准备在明天李志晨过生日的时候，给对方买礼物的。 但是在杨辉这边一分钱都不同意追加的情况下，他只好决定先把这笔钱拿出来，去给老巴作为补偿，尽力把事情控制在一个不会失控的范围之内。 这么一来，麻子不仅没见到利润，而且还赔了个“倾家荡产”，但他的目光从来都不仅限于眼前的这一个活上，而是想要通过这次机会，改写自已的人生。 这一刻的麻子很累。 他原本只是一个家庭普通，甚至还有些困难的小孩，可是在夜店工作的那段经历，让他见惯了太多富二代们声色犬马、挥金如土的生活。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改写自已的命运，还因为夜场的工作环境，产生了一种慕强心理，遇见比自已强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巴结和示弱，唯独不敢拿出与对方翻脸的勇气。 故此，哪怕杨辉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哄骗，变成了如今的威逼，但麻子仍旧不敢与之翻脸，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李志晨。 当能力与野心无法匹配的时候，人注定要变得痛苦，正如麻子选择自已默默去承受这一切，但他却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早已经超出了他能够解决的范畴，既然舍不得放手，那就只能被动的越陷越深。 做出自已贴钱的决定后，麻子本想驱车回工地，但心里又堵得厉害，于是将电话打给了自已在夜店时一起做服务生的一个朋友：“晚上请个假，陪我出来喝点呗！” …… 另外一边。 在路人的热心帮助下，老巴等人总算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处置室门前，被抬上病床，意识昏沉的国友，一把握住了老巴的手，脸色惨白的说道：“巴哥，晚上这事，绝对是工地那边的人在搞鬼！这事如果再忍，咱们就被欺负死了！” 老巴看着国友被血染红的衣服，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你放心！这事，我他妈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五百九十五章 添一把火 老巴在医院里，刚把自已的三名工友送进处置室，便有几名警察走到了面前，看着满身是伤的老巴问道：“我们刚刚接到报案，说有几名农民工遭遇了袭击，是你们吧？” “对！是我！” 老巴看见警察后，情绪激动的说道：“那些人都是疯子，他们要杀我们！你得把他们都抓了！把他们枪毙！” “你先控制一下情绪，我们找你是为了了解情况的！” 警察见老巴身上有伤，也没带他回局里：“走吧，你跟我去一趟保安室，咱们先做个笔录，剩下的我们去调查！” “我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老巴听到警察的话，瞪着眼睛回应道：“我们干活的工地老板叫杨辉，我侄子在工地出了事，但是赔偿始终没协商好，这事肯定是他在报复我们！” 警察听到老巴的话，停顿了一下脚步：“你们的工地，在什么地方？” 老巴直接说道：“大厂店村，瑾龙地产的修路工地！” 警察听到这个地名，对身边的同事吩咐道：“带几个人，去把这个杨辉传唤到案！叫到所里配合调查！” …… 十五分钟后，一辆警车开进了修路工地，而杨辉刚好巡查完工地回来，便看见了下车的警察，微微一怔：“警官，你们这么晚来工地，有什么事吗？” 警察反问道：“你们的负责人在吗？叫他来一趟！” “我就是这的经理，我叫杨辉！” 杨辉虽然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到场，但还是客气地迎了上去：“外面天冷，咱们有事去我办公室聊！” 警察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这有个案子，需要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配合调查，上车吧！” “调查？” 杨辉听到警察的话，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点头道：“同志，我和你们分局的康副局长是朋友！跟许所长关系也不错！所以我肯定不会跑，我毕竟是工地负责人，如果被警车带走，肯定有人会说闲话！这样，我开自已的车跟着，你看行吗？” 出勤的民警本就没有证据表明，当晚的事情是杨辉做的，在听到他说出的两个人以后，很客气地点了点头：“行啊，那你开车跟在我后面！别有压力，就是正常调查而已！”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担心的。” 杨辉笑着把话说完，随即便乘坐自已的车跟在了后面，同时拨通了当地派出所长的电话：“许哥，这么晚打电话，没影响你休息吧？” 对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没事，我这几天休年假，在亲戚家里打麻将呢！你找我有事？” 杨辉跟许所长的私交一直都处得不错，没有见外的问道：“是这样，你们所里的人来工地找我，说我涉嫌了什么案子，我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啊？” 许所长得知杨辉的来意，一口应下：“这样，你先配合调查，那边我打电话问一下！你别有心理压力，我会让他们照顾你的！” “好嘞，那你辛苦了！” 杨辉答应一声，便继续开车，同时琢磨着自已最近有哪件事做得出问题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已最近唯一能惹麻烦的地方，就是工地出车祸的事情，但是按照流程，这种事压根就不是归派出所管的。 正当杨辉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许所长的电话便打了回来，语气略带责怪的说道：“大辉啊，你可真能给我惹麻烦！与工人发生纠纷，那你就好好处理呗！扯那些社会上的手段干什么？在我的辖区弄这事，你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杨辉闻言愣住：“什么社会上的事？许哥，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这电话是私下里打的，你还跟我装傻啊？” 许所长无语的说道：“今天挨打的那个工人，他侄子在你们工地出了意外，双方一直在聊赔偿，结果你嫌他们要价太高，找人收拾了他们一顿，不就是这么点事么！工人有问题，你就好好解决呗，大家混饭吃都不容易，何必下这么狠的手呢！” “不是，许哥！你说的这些，我真不明白啊！” 杨辉听得云里雾里的：“你说清楚呗，究竟是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你这个人，让我说点什么好呢？一边找我办事，一边还不跟我说实话啊？” 许所长明显不信杨辉的一番话，但是也没有过多计较：“那几个工人，没目击到凶手的模样，而事发地也没有监控，所以你怎么说，我就只能怎么听！但我也提醒你，这事你得尽快处理好，否则真等我们这边先查到什么，拿着证据找你的时候，可就不是咱们俩打电话能解决的了！” 杨辉顿时无语：“许哥，你听我说……” “我给你出主意，你怎么总跟我犟嘴呢？就这样吧……八筒！” 许所长扔下一句话，心情十分不爽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杨辉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坐在车里同样相当的懵逼：“老巴出事了？谁吃饱了撑的捅咕他干什么！麻凡奇？可那小崽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办出这种事的人啊？” 怀着一头雾水的心情，杨辉很快便驱车赶到了派出所，开始配合警察的一系列询问，但全部都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因为在这件事情里，他是真的不知情。 …… 与此同时。 郊区屠宰场内，陆涛与冯四宝两人，也在宿舍里相对而坐，正在喝着酒聊天。 冯四宝夹起一块酱牛肉丢进嘴里，看着陆涛问道：“现在工地那边的工人，已经进医院了，下一步你想怎么弄啊？” 陆涛端着酒杯问道：“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麻子手下的工程队接连出事，工人们肯定坐不住！今晚的事情本就跟工地无关，所以警方不论找谁，都查不到线索！但你说等他们把这个结果公布给工人们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冯四宝不假思索地说道：“这还用问，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是官商勾结！工地那边买通了警察！” 陆涛莞尔一笑：“他们还会接着闹！而我要做的，就是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第五百九十六章 愤怒的老巴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了浓浓的不解之色：“有的时候，我真琢磨不明白你整天都在想什么！瑾龙地产，可是你来到呼市拼搏这么久的心血！你让它乱起来，就不怕事件失控，让自已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陆涛轻描淡写地说道：“瑾龙地产如果丢了，那我肯定心疼，但我想要的东西，仅凭一个瑾龙地产是给我不了我的，所以我必须得利用它继续向上爬！” “不对，你还有事情在瞒着我。”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回答，眯起眼睛说道：“自从你找我合作，我就一直在琢磨着你想在我这得到什么！但是跟你接触得越久，我越发现，你并不是指望我把这件事办妥，而是想要利用我去做一些你自已没办法露面的事情。” 陆涛既然用冯四宝办事，自然也清楚自已的动作不可能避开他，饶有兴致地问道：“比如呢？” “瑾龙集团七大股东，你这工地自已就卷进来了三个，而且其中还包括马洪斌和明珠这两个死对头！如今你躲在背后，却想着把自已的盘口搅乱，是为了将马洪斌和明珠的矛盾挑起来，将它摆在明面上！” 冯四宝一针见血的说道：“你之所以让我设下这个局抓你，就是为了等出问题之后，向外界证明，你在这个时段里压根就不在工地，自然更不可能参与这一系列的纷争！而我毕竟算是个老江湖，你用我做局，很难引起别人的怀疑！” 陆涛咧嘴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哈！四爷看得通透。” “你不用捧我，这些事都是我跟你一起干的，这里面的事，我自然能看得清楚！但我现在好奇的是，你究竟是谁的人？” 冯四宝挑眉道：“一旦马洪斌和明珠的人在工地里面斗起来，结果都是不可控的！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吗？” “这块石头，肯定会砸到某些人的脚，但最先被砸到的，绝对不会是我！” 陆涛正色道：“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瑾龙地产扫干净！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个新公司就是一个大染缸，谁进来都得沾上一身血！只有这样，我才能整合手中的权力，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这个回答，心里便已经大致清楚，他此刻的坦诚之下，肯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已，但也明智的没有多问，端起了酒杯：“喝酒吧！” …… 当天陪老巴一起去跟麻子谈判的三个人，全都伤得比较重，而他们的老家又全都是郊区的，所以当天晚上，老巴便一直守在医院里。 早上六点多钟，老巴正拎着水壶，要去水房打开水，昨天晚上那名给他取笔录的中年警察，便穿着便装赶到了病房：“这是要出去啊？” 老巴认出对方，开口问道：“我打点水！李警察，是不是把杨辉抓住了？” “没有，我来这就是通知你这件事的！” 对方摇了摇头：“经过我们的调查，杨辉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而且昨天晚上一直在工地，有人为他提供了不在场证明，所以他配合我们做了个笔录，人已经放回去了！” “你说啥？把人给放了？” 老巴闻言，情绪激动地看着面前的警察：“这事摆明了就是杨辉干的！我侄子出事了，他给的赔偿我不满意，难道这还不算是动机吗？” “你先别激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们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不能因为你的猜测就把人给定罪吧？” 对方理解地看着老巴：“我知道出了这种事，你心里难受，但我们会尽快调查，争取给你一个公道！” “扯jB淡！这事明摆着是杨辉干的，你们连他都不抓，能给我什么公道？” 老巴在短短几天内，分别经历了侄子和工友相继出事的变故，暴躁地问道：“你们不抓人，是不是因为姓杨的给你送礼了？你们警察，就是他妈的这么办案的？谁有钱谁就有理呗？” 对方听到老巴口不择言的一番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巴国强，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但你跟我对话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注意自已的态度！我现在是以办案人的身份过来通知你结果的，而你要对自已说的话负责任，懂吗？” 老巴虽然是个工头，但这个年代的警察，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他见对方面色不善，也没敢犟嘴，只是自顾嘀咕道：“行！这事没人管，我他妈自已办，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人欺负死！” 警察微微皱眉：“你嘀咕什么呢？” 老巴梗着脖子问道：“不说话也犯法啊？” “最近几天，你电话要保持畅通状态，如果案件再有什么进展，我会跟你联系的。” 警察见老巴情绪激动，也不想跟他继续聊下去，所以通知完这案子的结果，便转身离去了。 老巴站在病房门口，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工友，又看了看离去的警察，直接把暖壶往地上一扔，拿起军大衣气冲冲地离去。 …… 修路工地刚动工的时候，杨辉是安排过值班表的，如果工地正常运转的话，他每周其实才只有一天的夜班。 不过这边如今出了问题，导致金修伟给出去了小二十万的赔偿，而且工期也被耽误了，所以他便在办公室给自已弄了一张简易床，吃住都在工地。 其实按照现有的项目进展，他在不在这盯着，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金修伟表明自已的态度，让对方看见他在事情发生之后，是有补救措施，并且十分内疚的。 前一天晚上，杨辉在工地巡查到半夜，又被派出所请去喝茶，等一番折腾下来，六点多才入睡。 而他这边睡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一名工头便急匆匆地敲响了他的房门：“杨总！你睡了没有？工地出事了！” “怎么了？” 杨辉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出事”这两个字，在睡梦中惊醒后，迷迷瞪瞪地问道：“又撞车了？” 工头语气急促地解释道：“不是车的事！而是麻凡奇手底下的施工队，把咱们的工地给停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飞来的板砖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杨辉，躺在被窝里面，听说老巴带人来工地闹事，瞬间便打起了精神，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我马上就出来！他们人在哪呢？” 外面的工头语气急促地说道：“他们那边的一群工人，带着武器把咱们这边出入工地的路全都给封住了！而且还要往里冲，老赵正带人拦着他们，不过他们的态度很恶劣，我总觉得要出事！” “妈的！这工地怎么就干不消停呢！” 杨辉听到这个回答，骂骂咧咧地蹬上棉裤，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带我过去看看，快点！” 工地上这边闹出的一场车祸，原本就已经让金修伟感觉到不满了，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工地这边的施工进度继续被耽搁的话，不用金修伟问责，杨辉自已脸上都快要挂不住了。 刚推开门，杨辉便听到工地入口的方向人声鼎沸，远远望去，双方的工人拥挤在一起，现场混乱至极。 等杨辉走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工地大门外的道路上，已经挤满了对方的工人，而且现场除了头戴安全帽，手持各种工具的工人之外，后面还不断地有农用车赶来，车上那些接到老巴电话，在农村赶来帮忙的亲友们，也拎着镰刀、铁锹、大粪勺、三股叉等农具，扑通扑通地往车 除此之外，在双方僵持的区域，还有不少村里的老头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组成了人墙，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 杨辉看着聚在工地外面的人群，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推开面前的工人，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扯着嗓子吼道：“大家都别激动！也不要吵！咱们有话好说！有什么诉求也可以聊，没必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这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 此刻双方的人全都在大声叫嚷，导致杨辉的声音，直接就被声浪给吞没了。 杨辉被乱糟糟的声音吵得头痛欲裂，看见远处一人手里有个扩音喇叭，走过去将其夺了过来，大声喊道：“大家先不要吵！我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杨辉！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谈，但阻碍施工是违法行为……” “我跟你谈你妈了个B！” 正在后面安顿人群的老巴，听到杨辉的喊话声传出，顿时大步走上前去，站在一群老人身后骂道：“你他妈的先是撞了我们的人！谈不妥就找人收拾我们！你不是要整死我们吗？现在我们全村人都来了，你全给整死吧！艹你妈的！” “你的情绪不要这么激动！我承认咱们之间关于赔偿的事情，的确是存在一些分歧的，可是昨天晚上你们出的事情，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杨辉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耐心的对老巴说道：“昨天晚上，警察已经找我了解过情况了，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我有关系，我现在是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你们对话的，明白吗？” “你他妈的别跟我说这些废话！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搞工程的，跟警察和当官的，穿的都是同一条裤子！” 旁边的工人压根不信杨辉的解释，大声喊道：“今天这事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你们这工地别想干！” “我家属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给个交代！” “太他妈欺负人了！” “赔钱！” “有种你就把我们全村人都杀了！” “……！” 在场的村民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声浪，而且人群明显的就要往前挤。 杨辉看着村子里的上百口子人要冲击工地，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大声吼道：“等等！你们先让我说两句……大家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而不是过来闹事的吧？现在事情还没谈，你们就要进去砸工地，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都别动！先听他说！” 老巴听到杨辉的话，摆手喝止了工人们，看向杨辉问道：“你说吧，这事你想怎么谈？” 杨辉做了个深呼吸，面色严肃的说道：“在咱们谈判之前，我必须重申一遍！你们昨天晚上遭遇袭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老巴带着满腔怒火而来，自然听不进去这些没用的解释：“你别扯那些没用的，说吧，这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杨辉见人群的骚动被压下，耐心说道：“你们最开始的诉求，不就是要赔偿吗？既然之前的方案你们不满意，咱们可以重新协商……” 老巴梗着脖子，不容拒绝地说道：“我跟你协商个jB！这事你想解决也可以！拿一百万出来，这事就能谈！” “多少？！” 杨辉听见这话，整个人都跟着懵逼了：“你们这是来协商的？还是来抢劫的？” “艹你妈！我们这边伤了七八个人，找你要一百万，多吗？” 老巴目光执拗的看着杨辉：“这钱少给一分，你们的工地都别想干活！” 杨辉听到这个无赖的要求，嘴唇颤抖了半天，感觉自已跟老巴是讲不出道理的，强压着怒气问道：“这是我跟你说不通，那我跟麻凡奇聊！你们麻总呢？” “去你妈的！你们都是他妈一伙的！今天这事谁来也不好使，钱不到位，你的工地肯定动不了！” “行，那你们就在这堵着吧！” 杨辉听见这个回答，当即便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心思，把喇叭往旁边的人手里一塞，便转身退出了人群，准备联系金修伟，通过官方的关系，来处理一下这边的纠纷。 “嗖！” 就在金修伟转身离开人群的同时，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砖头子，忽然砸向了村民们所在的人群。 “嘭！” 人群中，一个青年被板砖砸在头上，头皮当场便豁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身边的妇女被崩了一脸的血，看见身边倒下去的人，当即便吓得一声尖叫：“哎呀妈呀！杀人啦！他们杀人啦！” “艹你妈！太欺负人了！” “跟他们拼了！” “干！” “……！” 工地内的杨辉，还没等把电话打出去，忽然便听到了一阵嘈杂，转身一看，外面的上百名村民，宛若泄洪一般，粗暴地向工地内涌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彻底失控的事态 杨辉他们负责修路的项目，是瑾龙集团在拿地的时候，政府出于民生考虑，提出来的附加条件。 但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以利益交换的方式公布，所以对外的说法，是瑾龙集团出资捐建的两条路，而这种事当地政府也是支持的。 所以按照杨辉的意思，是准备让金修伟跟上层沟通，请求公安机关出面，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结果他这边的电话还没等打，却发现外面的村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已经开始冲击工地了。 跟金修伟干活的几个包工头，都是多年来始终在他们身边的老人，眼见对方的人开始殴打自已的工人，抡着手里的钢管，瞬间就把对面的一个人给打倒了：“艹他妈的！工地一停，咱们的饭碗全得砸了！给我拦住他们！” “呼啦啦！” 周边的工人们见工头都动手了，当即便一拥而上，瞬间就跟对面的村民厮打在了一起。 杨辉干了这么多年工地，虽然很少跟江湖人士打交道，但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大场面的，知道这么大规模的械斗一旦展开，是很有可能要出大问题的，所以当即便向着人群跑去，看见老巴也在往院里冲，指着他大声吆喝道：“巴国强！让你的人克制一些！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果呢，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我克制你妈了个B！” 老巴看见杨辉，瞬间便红了眼睛，抡起手里的铁锹，直奔着他劈了过去。 杨辉看见对方的举动，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噗嗤！” 铁锹劈在杨辉的手臂上，瞬间便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嘭！” 旁边的工人一镐把将老巴砸倒，拉着他就向着院里跑去：“杨总，这些B养的都疯了！他们就是奔着你来的！你快走，快走！” “噗嗤！” 工人话音未落，旁边的一把镰刀便粗暴地扎在了他的腿上，对方把镰刀抽回去之后，便再度向着杨辉劈了过去。 杨辉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眼见六七个村民手持凶器，一窝蜂似的向自已涌来，也顾不得去管倒地的工人，便迅速向着自已停车的地方跑去。 一名在车祸中受伤工人的家属，看见杨辉的背影后，顿时伸着手往那边一指：“他妈的！他是带头的，给我干他！” “别跑！” “站住！” 诸多村民闻言，顿时疯狂地扑向了杨辉，而工地这边的工人虽然拼力阻挡，但奈何人数太少，直接就被冲散了。 杨辉听到身后沉闷的脚步声，连头都没敢回，便埋头窜到自已的帕萨特车边，拽开车门坐了进去。 “嘭！” 杨辉刚一上车，便有一根三股叉捅在了玻璃上，其余人也拎着各种农具，对着杨辉的车疯狂打砸。 “我去你妈的！这群疯子！” 杨辉听到棍棒击打在车身上的闷响，迅速将车门锁死，顾不得手臂上的剧痛，开始掏出车钥匙打火。 车外的一个小青年，隔窗看见杨辉的动作，一镰刀刨在了汽车轮胎上，大声吆喝道：“他要开车跑！给他拦住！” 众村民见车门打不开，全都开始砸车窗，还有人用棍棒往轮毂里面塞。 “嘭！哗啦！” 随着车窗被砸碎，一名老农伸手便向着车里的杨辉抓了过去。 “嗡！” 与此同时，杨辉也启动了车辆，被人拽住衣领子之后，一脚踩下了油门。 “嘭！” 挡在车前的一名妇女被撞倒在地，卡在轮胎里的木棍也悉数折断，帕萨特瞬间冲出了人群。 “把他给我拦住！” 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巴看见杨辉的帕萨特，在路边的堆料场抄起一根圆木，直接扔在了路上，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效仿。 杨辉看着堵在门前的人群，按着喇叭想要冲出去，但车辆压在圆木上，方向失去控制，粗暴地撞在了工地门口的柱子上。 “兔崽子！你还敢跑！” 村民们一拥而上，直接将杨辉从车上给拽了下来。 杨辉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群村民，额头冒汗的喊道：“大家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赔偿的事情还能商量！” “去你妈的！现在商量，晚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奔着杨辉头上踹了一脚，紧接着他便看见无数棍棒顺在自已的视线内雨点般的落下，只能抱着头蜷缩在了地上，顺着人群的缝隙望去，还能看见许多村民，正在打砸办公室和车辆、机械，但更多的人，则是在哄抢工地上堆放的建材。 “呜呜！” 与此同时，数辆警车在远处的道路上迅速驶来，村民们听到警笛的声音，瞬间轰散，虽然有一些受伤和年龄大的人被按在了现场，但更多的人，则全都趁乱跑了。 正当警察在现场抓人的时候，在外面跟朋友住了一夜的麻子，也开着车返回了工地，但远远看见那边混乱的场面，当场就懵逼了：“这他妈啥情况啊？” …… 与此同时。 某别墅区内，李志晨迷迷瞪瞪地睡醒之后，便穿着睡衣赶到了客厅。 保姆见李志晨睡醒了，笑着说道：“晨晨，今天你过生日，我给你煮了长寿面放在餐厅了，快去吃吧！” 李志晨打着呵欠问道：“我爸妈呢？” 保姆笑着回道：“李总去外地出差，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了！不过太太说晚饭之前，会赶回来为你庆生！” “狗屁给我庆生，不就是跟她那些闺蜜比排场么？我才不去当木偶呢！等我妈回来，你告诉她，我晚上约了朋友，不回来吃饭！” 李志晨正跟保姆说话的时候，刚好遇见姐姐李颖从楼上下来，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上班去啊，姐？” 李颖比李志晨大了两岁，长得十分漂亮，大学毕业后，被父亲找关系安排到了当地的税务局工作，而且对于李志晨十分宠溺，看见他之后，在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了过去：“晚上出去浪，又要花不少钱吧？今晚用我的卡结账，就算我送你的礼物了。” “哈哈，谢谢美女！” 李志晨正跟李颖这边聊着天，房间内忽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保姆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几名警察后，微微一怔：“同志，你们有事吗？” 门外的警察亮出证件，看着门牌号问道：“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李志晨是住在这吧？” 第五百九十九章 依法传唤 李家别墅内。 李颖站在客厅，听到门外的警察，指名道姓要找李志晨，顿时皱起了眉头：“兔崽子，你在外面又惹什么麻烦了？” “我都多大的人了，能惹什么麻烦？” 李志晨略微回忆了一下，感觉自已最少有两个月没跟人发生过冲突了，走到门口向警察问道：“你们找我干什么呀？” 警察看着李志晨，核对了一下手里的户籍资料，开口道：“你是瑾龙地产修路项目的分包商吧？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志晨听见警察的话，完全没当回事的说道：“工地的事，你们找我干什么？那边有个叫麻子的，你们找他去呗！” “我们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指教！” 旁边的年轻警察催促道：“我们调查过了，麻凡奇不是给你打工的吗？现在工地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估计接下来安监局也得找你！是你自已走，还是一定要让我们把你铐走啊？” “同志，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颖一听这话茬不对，连忙上前解释道：“我父亲是李向君，他是市人d代表，还是丰臣实业的……” “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但我们要找的不是你父亲！” 带队刑警知道李向君的身份，也不想因为公事给自已惹麻烦，尽量平和的说道：“小姑娘，你弟弟承包的工地，发生了大规模械斗，还闹出了人命，他既然是总负责人，我们总得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出人命了？” 李志晨听见这话，也有些懵逼：“这事我不清楚啊！那边的事情，我都是交给麻凡奇处理的！” “即便你真的不清楚，也得先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刑警顿了一下：“我们是依法传唤你到案的！按照流程，你是要被铐走的！现在我给你父亲面子，你也别让我为难，咱们互相体谅，互相配合，好吗？” “……好！” 李志晨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能去换个衣服吗？” “抱歉，为了避免误会，我们还是直接走吧！” 刑警语罢，跟他一起来的两名随行警员，直接上前抓住了李志晨的手臂。 李颖看见警察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紧张：“晨晨，你别着急，我这就给爸打电话！” “姐！这事别告诉爸！让他知道，我又得被禁足！” 李志晨在被警察带走的同时，扭头喊道：“找我姐夫！这件事他会帮我处理的！” 别墅内，保姆看见李志晨被带上警车，一脸紧张的看向了李颖：“颖颖，今天可是晨晨的生日，他进去不会遭罪吧？我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不许打！等我妈回来，就说晨晨今晚在外面跟朋友聚会！我爸什么脾气，你不是不清楚，让他知道这些破事，晨晨不得恨死我呀！先拖一拖，真等解决不了的时候，再跟他说吧！” 李颖对保姆丢下一句话，随后便回到自已的房间，拨通了马刚的电话号码。 彩铃刚刚响起，马刚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颖颖，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李颖听到马刚的声音，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心里不清楚吗？马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离我弟弟远一点，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不是，你先别生气啊！我怎么了？” 马刚被李颖骂得有点懵：“我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也没怎么跟志晨在一起接触啊！” 李颖磨着银牙问道：“你还跟我装傻？我问你，他在外面接工程，是不是你帮着联系的？” 马刚听到李颖提起这事，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对啊！但这不是好事吗？我想着让晨晨做点工程，也算是走正道，总比他整天跟外面那群纨绔子弟吃喝嫖赌强多了吧？” “那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给他介绍的这个项目，我弟弟惹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刚刚被警察给带走了，说工地里闹出了人命！马刚，我的家庭环境你是知道的，晨晨作为家族未来企业的接班人，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更不缺他自已在外面赚的那点钱！” 李颖皱眉说道：“你以为他平时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父母都不清楚吗？不！他们比谁都知道李志晨整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对他们来说，李志晨花点钱，做个败家子，甚至玩得再过火一些！那都没问题，因为他早晚会成熟起来的！他们最怕的就是看到他走上歪路！你拉他做工程，不是在帮他，是在毁他，明白吗？” “不是，工地那边出乱子了？” 马刚听到李颖的话，也跟着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把责任揽在了自已身上：“颖颖，我最开始答应想给晨晨早点事做，也是为了拉近跟你之间的关系，而且工地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现在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了解，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晨晨出事的，这事我来处理！给我点时间，好吗？” “马刚，你记住我的话，如果我弟弟出现了什么问题，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李颖扔下一句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 瑾龙集团。 马刚在接到李颖的电话之后，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总裁秘书办，把钥匙丢给了屋里的一个小姑娘：“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马总如果用车，你在司机班给他调个人过来！” 秘书知道马刚的身份，也习惯了他这种公然翘班的方式，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 马刚跟秘书交流几句，随后选了一把马洪斌不常坐的车钥匙，在出门的同时，拨通了关磊的电话号码：“磊子，你在哪呢？” 关磊叹了口气，声音相当疲惫的回应道：“安监局楼下，等孙毅过来呢！这边忙完了，还得去刑警队！” 马刚听到关磊的回应，已经确定工地是真的出事了，嗓音低沉的质问道：“工地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还把我小舅子卷进去了呢？” 关磊听到马刚的质问，语气比他还要无奈的回应道：“大哥，这事哪是我卷你小舅子啊！这就是他挑起来的！你找来的这个祖宗，把我坑惨了，明白吗？” 第六百章 关键人物 瑾龙集团内。 马刚把电话给关磊打过去，还没等把自已心里的火撒出来，便被关磊的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你说这事是李志晨挑起来的？这绝对不可能，这孩子我了解，虽然不务正业，但本性不坏，他不可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有些时候，不怕人找事，就怕事找人！这件事发展到现在，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责任了！” 关磊长叹了一口气：“修路工地那边，出现了一场小意外，导致李志晨手下的施工队伤了几个人，最严重的一个，腿被截肢了！双方一直在协商这件事！李志晨既然是你小舅子，那我肯定站在他那边啊！所以就通知修路工地，在事情解决完毕之前，所有的车辆都不许动！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去解决问题！” 马刚听到关磊的解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微微点头：“然后呢？” “本来我这边正在等结果，可是你小舅子手下的工程队，今天一早直接冲击了对方的工地！一顿打砸抢，不仅项目的总负责人重伤住院，而且还有一名挨打的工人，没等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人就死在了路上！” 关磊烦躁的说道：“瑾龙地产这边，项目审批的手续本身就一直都没批下来，现在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自已说说，这接下来的活，我们还怎么干？” 马刚听完关磊的解释，顿时变得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这李志晨才接手工地几天啊？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你这个问题，真的把我问住了！刚哥，你这个小舅子，绝对是个神人！我如果早知道他有这么大本事，宁可自已跑路回老家，也不可能拿我们一群人的前途，跟他开这种玩笑啊！这不是在玩人吗？” 关磊正说话的时候，看见远处开过来的越野车，低声道：“不跟你说了，孙毅到了，我得过去挨骂了！” 马刚得知事情的大致经过以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我先去刑警队，咱们俩有什么问题，一会去那边聊吧！” “那就先这样！” 关磊结束与马刚的通话后，便快步走到孙毅的车边，帮他打开了车门：“孙总，你来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就修条路这么点小事，怎么弄得像他妈海湾战争似的呢？你知不知道，副市长的电话已经打到老马那边去了！他刚刚打来电话，把我一顿臭损！” 孙毅凌晨才从外地回来，一大早被派过来处理这种事，情绪也很烦躁：“怎么就你自已啊？陆涛呢？我给他打电话，为什么关机了？” 关磊听到孙毅的问话，悻悻回道：“那个……我大哥不在呼市！” “不在？” 孙毅顿时皱眉：“工地都出人命了，他却没影了，人跑哪去了？” 关磊吸着鼻子回道：“沈城那边出了点事，他得回去做一下处理，人已经走了好多天了！” 孙毅皱起了眉头：“他离开呼市，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事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大哥是私下里回去的，他说自已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回来，不让我对外说！谁知道他刚走，就闹出了这种幺蛾子啊！” 关磊语罢语罢，岔开话题问道：“孙总，我们工地这件事，集团是什么态度啊？” “现在的问题，不是集团的态度，而是官方的态度！” 孙毅呵斥道：“瑾龙地产刚刚成立，这原本应该是一个露脸的机会！可你们倒好，直接脱了裤子，把屁股露出来了！前几天在市里的商务会上，我还吹着牛逼，说要将瑾龙地产发展成我市房地产行业的标杆企业，现在话音都没落地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你们让我的脸往哪放？” 关磊态度端正的连连认错：“这事责任在我们，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孙总，您消消气！” “行了，有这些话别在这对我讲，上楼跟领导说去吧！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得陪你一起装孙子！” 孙毅看见关磊这副模样，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色阴沉地带着他向办公楼里走去。 …… 市局，刑警队。 某中队长办公室内，马刚递过去了一支烟：“刘哥，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求过你什么事，但这次你必须得帮帮我！李志晨是我未来的小舅子，他要是出了事，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全没了！” “刚子，你就别为难我了！如果你找我，是处理个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啥的，那我二话不说，肯定帮忙！但这是涉及人命的案子，我一个小小的中队长，没有话语权啊！” 刘哥接过马刚的烟，开口道：“听我一句劝，这案子你如果想管，那直接去找你叔，他的一句话，可比我好使多了！” “这事如果能找家里的关系，我不就不来麻烦你了么！我叔一直不让我参与集团的事，可这事我又不得不管！” 马刚起身，帮刘哥把烟点燃：“你也不用瞒着我，我既然来找你，自然知道这案子你是主审！我都求上门来了，你还真准备让我闭着嘴走啊？当年你家嫂子往瑾龙集团总部调动的事，我可没少帮忙！” “你帮我的忙，我心里都记着！但我刚刚的话，真不是敷衍你！” 刘哥听到马刚的一番话，沉默片刻后说道：“李志晨的笔录我看了，他说自已把工地那边的一切事务，都委托给了一个叫麻凡奇的人代理！但双方之间并没有签署任何书面合同！” 马刚开口问道：“这个人抓到了吗？” “没有，自从工地出事之后，麻凡奇就没露过面！我们也正在找他！” 刘哥顿了一下：“如果麻凡奇的口供能跟李志晨对得上，并且把责任承担下来，那么李志晨这边的事，还是可以运作的，毕竟他老子在市里是个熟脸，跟各个口的领导关系也都不错！不过这毕竟是个人命官司，所以麻凡奇认不认，目前还不好说。” “我懂了！” 马刚顿时会意：“只要我找到麻凡奇，让他把这事认了，李志晨的事情上就有转机，对吧？” 刘哥假惺惺的回道：“不是你让麻凡奇认，而是要他说实话！” 马刚咧嘴一笑：“我明白！我这种热心市民，抓到嫌犯后将其扭送到警局，能得奖状不？” 刘哥斜了马刚一眼，叮嘱道：“如果麻凡奇真要投案，必须提前跟他把条件谈好！这案子有领导盯着，如果麻凡奇进来之后，做口供的时候一再出尔反尔，事情反而会更麻烦！毕竟你也不能排除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存在着薅羊毛的想法，懂吗？” 第六百零一章 停业整改 由于李志晨没让姐姐把案子通知家里，所以他的家人对于他被捕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折腾到上午十点多钟，李志晨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决定执行刑事拘留。 李颖作为被通知的家属，在接到警方通知后，便赶到刑警队去办了手续。 马刚等在刘中队的办公室门外，等李颖出门后，顿时把手里的保温杯递了过去：“颖颖，累了吧，来，喝点水！” “我喝什么喝！” 李颖推开马刚的手，面露愠色：“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这就是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吗？你知不知道，我弟弟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 马刚见李颖生气，连忙赔笑道：“颖颖，你先别着急，晨晨这案子，我都疏通好了……” 李颖眉头紧锁：“你就是这么疏通的，把他疏通到看守所里面去了？” “警方的刑事拘留，只是为了把案子查清楚！在案子没有移送起诉之前，都是有转机的！你放心，我保证这个案子，百分之百跟晨晨不会有任何关系！” 马刚拧开保温杯递过去，小心翼翼的说道：“先喝点水，消消气！我保证晨晨绝对不会出事！” 李颖咬着银牙，看了马刚一眼：“如果我弟弟出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接你一个电话！” “颖颖，我对你什么样，你是清楚的！答应你的事情，我绝对会做到！如果晨晨真出了问题，我就找我叔出面！这还不行吗？” 马刚赔笑道：“你折腾了一上午，也累坏了吧？要么咱们俩一起吃个饭？” “吃什么？庆祝我弟弟被你坑成了嫌疑人？” 李颖一把推开了马刚：“我回单位了，别烦我！” “颖颖！这事你先别着急，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把晨晨给保出来！” 马刚见李颖要走，也没敢拦着，顿时像个跟屁虫一样，在旁边劝了起来。 在两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关磊也开着工地上的车赶到了刑警队，看见马刚之后，也迎了上去：“刚哥，你这边的事……”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马刚丢下一句话，将李颖送上车之后，这才转身向关磊走了回来，皱眉问道：“工地出了那么大的事，连李志晨都被抓了，你怎么还能在外面蹦跶呢？” “修路项目虽然归工地管，但是跟杨辉的辉煌工程公司签订了对外承包合同，而李志晨手里的项目，又是在辉煌手里拿的，所以这事实际上跟我这边的关系不大，我只是作为发包单位，过来配合调查的！” 关磊递过去了一支烟：“刚哥，对不起啊！如果当初不是我非要拉你入股，也惹不出这么多麻烦事！” “哎呀，你当初拉我入股，也是为了带我一起赚点钱，谁也不想事情闹到这一步，还说这么多干什么呢？说起来，应该是我给你惹了麻烦才对！” 马刚长叹了一口气：“工地出事，官方那边什么态度啊？” 关磊搓了搓脸颊，闹心的回道：“停业整顿，按照安监局那边的说法，恐怕公司的手续，还有楼盘项目的审批，都会受到影响，孙毅说这事恐怕只有你叔叔出面，才有斡旋的可能了！” “妈的！就一个工伤赔偿的小事，到最后怎么能够闹出人命来呢？” 马刚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跟在马洪斌身边，也算见过世面，越想越觉得这事恶心，转语问道：“工地那边已经停了，陆涛什么态度啊？” “没态度，我大哥目前并不在本地，把工地这边交给了我管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我还不知道等他回来以后，该怎么跟他交代呢！” 关磊叹了口气：“你小舅子那边，警察怎么说？” 马刚开口问道：“刑拘了！不过事情还有缓儿！帮李志晨管工地的人，叫什么麻凡奇，你认识吗？” “没印象！” 关磊摇了摇头：“最近我大哥不在，工地那边有一堆破事等着我处理，我几乎不怎么去修路那边，具体的事，都是你小舅子和杨辉对接的！这个人怎么了？” “按照我小舅子的口供来看，他除了把这个麻子丢到工地，几乎就没有参与过工地的管理！我找关系问过了，只要这个麻凡奇能够证明李志晨没撒谎，我再找找关系，就有可能把他给捞出来！” 马刚开口道：“磊子，我平时几乎不去工地那边，也不了解情况！但下面的人都是归你管的，你辛苦一些，帮我找到这个麻凡奇呗？” “没问题！你小舅子在我的工地出事，我如果什么都不管，这事也说不过去啊！你放心，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人给你找到！” 关磊做出承诺后，看了一下手表：“刚哥，工地出了乱子，我这边还有很多烂事要处理，先进去做笔录，如果那个麻凡奇有了消息，我打电话给你！” “好，辛苦了！” 马刚拍了拍关磊的手臂：“工地的事，你也别太上火，等我叔提起这事的时候，我会给他吹吹风，毕竟你们顶着弥勒集团去做房地产，压力本身就不小！” “唉……互相理解吧！” 关磊扔下一句话，便走进了刑警队的办公楼，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联系那个叫他来刑警队的警察，而是走进卫生间，拨通了跟陆涛联系的号码：“哥，我有的时候，真怀疑你身上带着出马仙儿！你这事算得太准了，马刚还真要找那个麻子！” “这事不是我算得准，而是咱们的局，时刻在根据他们那边的情况随机应变，李志晨的工地出事，麻子这种没钱没势的傻小子，绝对得被推出来顶雷！” 陆涛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人盯住了吗？” 关磊点头回道：“放心吧，从昨天晚上，你那边对老巴等工人动手的时候，大博和小威就把麻子盯住了！哥，等这事结束，你是不是就可以露面了？” “你那边的事情很顺利，但我这边不太顺。” 陆涛回应道：“我在等一个电话，但始终没有等到！” 关磊一怔：“那……” 陆涛没等关磊的问题出口，便主动说道：“只要你那边的事情顺利，我这事一样可以推进下去，所以麻子这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第六百零二章 悲催的麻子，无价的情怀 老巴等人带着愤怒的一顿殴打，导致杨辉断了三根肋骨，左小腿骨折，眉骨骨裂，至于其他的擦伤和淤青，更是不计其数。 他的手术一直进行到十点多才结束，等人从麻醉中清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 杨辉睁开眼睛，发现除了妻女、父母之外，金修伟也守在一边，嗓音沙哑的开口：“金、金总……” “别说了，具体的情况，我都听说了！” 金修伟看着陪自己创业多年的老搭档落得如此地步，心里同样堵得厉害：“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哪怕这项目不做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杨辉闻言，眼角微微湿润：“小伟……我真没想到，自己做了半辈子工程，最后竟然差一点死在一群民工手里……他们在工地抢走的那些东西，找回来了吗？” 金修伟挤出了一个笑容：“放心吧，找到了一部分，多少算是弥补了一些损失。” 杨辉一看金修伟这个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太好：“一部分，那是多少啊？” “跟货单上比，找回来的大约有五分之一！当天参与哄抢的村民们太多了，警察又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了，毕竟法不责众嘛！何况现场也没有监控，他们不认，警察也没办法！” 金修伟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你放心，警方已经确定了巴国强作为主犯！他目前处于在逃状态，只要他落网，哪怕是砸钱，我也必须让他拿到最长的刑期！” 杨辉听到货物丢了这么多，心里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这个活自打动土以来，便麻烦不断，是我……对不起你！” “尽人事，听天命，厄运来了，谁也挡不住！” 金修伟拍了拍杨辉的手背：“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医院这边，我给你存了两万块钱，如果不够，让家人给我打个电话！” 杨辉侧着头说道：“跟你干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连医药费都交不起！小伟……等伤好了，我想辞职！” “工作能辞，哥们儿怎么辞？项目是我让你干的，你的能力我也清楚！这次的工程，意外确实多了一些，等出院之后，我带你去庙里拜拜！以后辉煌公司，还归你打理！” 金修伟对杨辉做出保证，随之起身：“你养伤吧，我走了！” …… 与此同时。 市里某平房住宅区内，麻子正躺在朋友出租屋的土炕上，满目茫然的看着糊棚顶的报纸发呆。 片刻后，朋友在院子里用筐拎回来了一些煤，对麻子说道：“哥们，我眼看着就到上班的时间了，你啥时候走啊？” 麻子闻言，向朋友问道：“小杰，今天晚上，我在你这住一晚行吗？” “你说呢？” 朋友无语的看着麻子：“我这屋里只有一盘小火炕，晚上我对象下了夜班还得回来呢！你在我家多不方便啊？而且你不是当了包工头，租上楼房了吗？还来我这干什么啊？” “这几天我家里有亲戚过来，临时住在我那了，我这不是没地方去了么！” 麻子掏出钱包，抽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这样，你拿着这钱，晚上带你媳妇找个情.趣酒店，俩人往大圆床上一躺，不比这满屋煤烟子味的地方更有激情吗？” 朋友接过麻子手里的二百块钱，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这样好吗？我是不是有点太占你便宜了？” 麻子笑骂道：“操，咱们都多少年的哥们了，哪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只要你别嫌我给你添麻烦就行！” “哈哈，那绝对不能！你就在这住吧！一会我给我媳妇单位打个电话，告诉她下班就别回来了！” 朋友笑着把钱装进兜里，开口道：“对了，我这的米面粮油都在厨房放着，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做饭吃，我先上班去了！” 麻子等朋友走后，一个人坐在火炕上，拨通了一个二手车贩子的电话号码：“余哥，我是麻子！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我那辆车有买主了吗？” 对方传来了一道男声：“两万！” 麻子顿时面色一喜：“能卖这么多呢？” “你做什么美梦呢？一万出头买的车，你还想卖两万啊？八条！” 余哥丢出一张麻将牌，叼着烟说道：“你那车要是着急卖的话，八千块钱，我收了！” “多少？八千？” 麻子顿时愣住：“我这车可是一万三买的，这才开了几天啊？怎么就掉了这么多？” “哥们儿，车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个消耗品，到手就贬值，这是不变的真理！” 余哥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你那辆车，岁数都快赶上我大了，一般人看都不看，所以我收回来也不好卖，得慢慢碰合适的买主，如果碰不到，就砸在我手里了，你明白吗？” 麻子烦躁的说道：“可是这价格也掉得太狠了吧？之前你把车卖给我的时候，不是还说这种车卖的就是个情怀！情怀是无价的吗？” “情怀是无价，但车有价啊！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在为情怀活着吧？” 余哥笑道：“这车你要是卖给我，它就是这个价！如果觉得不满意，那你就再去别人家问问！” 麻子微微咬牙：“不用问了！八千就八千！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今天把车买走，我要现金！” 余哥听出麻子急于卖车，当即变卦：“可以，但你要是今天卖的话，那就不是八千了，而是七千五！” 麻子顿时有些急眼：“不是，我在你这卖个车，怎么感觉比股市的波动都大呢？电话还没挂呢？这就又砍了五百啊？” 余哥理所当然的回道：“你今天就要拿钱，说明你急着用，但车放在这，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陪我来过户？所以这些事都得找黄牛操作，这钱总不能我出吧？你要是卖，就来牛街的东风棋牌室找我！” …… 与此同时。 院子外面的面包车里，大博接到关磊的一通电话后，拿起了一边的钢管，对小威说道：“磊哥来电话了，准备抓人！” 第六百零三章 替罪羊 麻子的确是要卖车的，而且他卖车的原因，也正如陆涛猜测的那样，是准备跑路了，虽然卡里还有一些钱，但他根本不敢取，生怕被查到记录。 当时外地人形容伊盟，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扬眉吐气，取自“羊、煤、土、气”的谐音，而呼市作为省会城市，做畜牧、煤炭、稀土、天然气等生意的老板，同样不在少数。 细观千禧年初，其实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大多数的老板，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当然这种老板指的并不是“九二派”的那些大企业家们，而是我们在当地能够耳熟能详，并且能接触到的，至少可以看到的各种“大亨”与“首富”们，而且这些人普遍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着林农渔牧和资源生意。 这些生意有一个普遍的特征，那就是操作简单，利润高昂。 但凡这种上手就能操作的暴利项目，都是江湖人士争夺的重灾区，而且能做这些生意的老板，九成九都是钻法律空子，即便不是江湖人士，也跟这些人来往密切的。 在呼市，这样的老板不计其数，而他们的后代，也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他们享受着商二代身份所带来的优越生活，但并没有传统豪门中的孩子那样继承了良好的家教，反而受到父辈的影响，行事乖张暴戾。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所有豪门家庭的孩子，都品学兼优，也不是所有暴发户的孩子，都吊儿郎当，但是在麻子眼中看来，事实就是这样的，毕竟在这个人均收入并不算高，却每天都有钱泡在夜店那种地方惹是生非的主儿，大多数都是上述说的这种人。 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谁不渴望每天出入高档场所，有无数的小姑娘往身上倒贴，走到何处都会受到众人瞩目呢？ 这些二代们，在夜店随便开的一瓶酒，动辄就是工薪阶层大半年的工资，这种奢华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担和享受的。 于是，便有很多家庭条件一般的小青年，成为了这些二代们的拥趸，成为了前呼后拥的众多之一。 麻子见过太多在夜店里酒后失智，把人打成重伤甚至残疾的二代，第二天依然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夜店里，只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身边的某某某已经消失了，因为这些二代只要有钱，永远不缺趋之若鹜的附庸者。 麻子听说过太多类似的事情，这些二代不论是撞死了人，还是打残了谁，都会让身边的人出去顶包。 仗义一些的，会承诺给顶罪者一些利益，而遇见不讲理的，完全就是在逼着人去做这些事。 至于讲道理…… 我们刚刚说过，这些二代们的老子，可比他们黑得多，普通老百姓，拿什么跟他们掰手腕？ 所以，麻子躲了。 他怕了。 纵然他为了得到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愿意低三下四的做李志晨的小弟，愿意去向瞧不起自己的杨辉低头，但他却没有替李志晨顶罪的勇气。 他心里清楚，事情闹到这一步，自己百分之百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可哪怕李家真的给他什么承诺，他也无法想象，自己一旦进了监狱，在家中劳作的父母，将如何面对乡邻的议论，那个从小将自己视为掌中宝，如今满身是病，心脏还不好的奶奶，是否能够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所以，他必须跑。 他相信以李家的实力，即便没有自己顶罪，这件案子最终也会被压下去，哪怕自己因此失去了改写人生的机会，至少不会让未来变得更糟。 对于这个结果，麻子心有不甘，但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家庭是没有抗风险能力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家人生活得更好，而不是让这个本就贫穷的家庭，变得雪上加霜。 为了躲避李家的抓捕，李志晨连自己的出租屋都没敢回，在车贩子把价格压到极低的情况下，仍旧决定把车卖掉，然后拿着这笔钱跑路，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麻子很快拿起车钥匙出门，向停在巷口的桑塔纳走去。 而就在麻子快要走到巷口的时候，大博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开口喊道：“麻凡奇！” “我操！” 麻子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都没等看清来人是谁，便宛若受了惊的兔子，一蹦高向着另外的方向跑去，唯一的念头就是抓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大博看见麻子逃跑，并没有迈步狂追，而是跟在他身后缓慢的行进着：“别跑了，咱们俩聊聊！” “我聊你妈！” 麻子头也不回，继续逃窜。 “嘭！” 就在麻子跑到另一侧巷口的时候，守在那边的小威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直接把他重新踹回了巷子里：“兔崽子，你还敢跑！” “呃！” 麻子挨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当即便身弓如虾，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大博见状，不徐不疾的走到麻子身边，笑呵呵的问道：“刚才就是你骂我啊？” “大哥！我、我没认出是你！” 麻子看着面前的大博，嘴唇颤抖地说道：“我认识你！咱们在工地见过……哥！老巴他们闹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放我一马呗！” “我想放你，但这事我说的不算啊！” 大博一脚踹在麻子的小腹上，然后粗暴地将其翻了个身，掏出口袋里的绳子，将他的双手捆在了身后。 “你们要干什么？！” 麻子感受到大博的动作，心里忽然慌得不行，呼吸急促地吼道：“救命……” 没等麻子的话喊出口，小威的卡簧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他妈的还真想死啊？” 麻子感受到脖颈的一抹刺痛，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已经抖个不停，眼泪横流的说道：“哥！我求你们了，放我一马吧！只要你们让我走，我一辈子都感激你们！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一旦把我交给李家的人，我就彻底完了！” “人各有命！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不会为难你，但你也别为难我！免得额外遭罪！” 大博压根没理会麻子的讨饶，掰开他的嘴，将团起来的手套往里一塞，拎着他的后衣领，大步流星地向巷口走去。 第六百零四章 手擀面与牛排 市内某烤肉店。 马刚与关磊相对而坐，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那个麻子，还没找到呢？” “是啊，这个人，不太好找啊！” 关磊暗中看了一眼发来的短信，叹气道：“这小子能在李志晨身边拿下这个项目，头脑也挺活泛的！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只要不是傻逼，肯定知道自己闯祸了！我已经派人去他老家盯着，而且还去了他的出租屋，但都没什么收获！他肯定是有意躲起来了！” “真是给他脸了！” 马刚听见这个回答，当即便拿起了手机：“你那边不要放松，我也联络一下社会上的朋友，让他们帮着找人！老子就不信了，在呼市这个地方，我们马家的人，还能连一个小B崽子都找不到！” …… 就在马刚决定挖地三尺找出麻子的时候，大博和小威两人，已经将他带到了市郊的一处鱼塘，推搡进了看护房内存放工具的杂物间里。 麻子被带进逼仄的房间里，眼中闪过了一抹哀求的神色：“两位大哥，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但我能不能知道，这件事你们想怎么处理啊？” “你说呢？” 小威目露凶光的看着麻子：“一个小小的工头，竟然敢煽动工人闹事，围殴杨辉！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这个行为，给工地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麻子听到小威的质问，连忙解释道：“大哥！我冤枉啊！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巴国强根本就不熟，他们的工程队，是我通过朋友关系找的！但是来的第一天，就出了事故，我们始终因为赔偿的事情争执不下，他怎么可能听我的！” 小威并未理会麻子的一番解释：“你现在说这些废话没有用！今天巴国强他们打死了一名工人，而且他已经跑了，既然你是负责人，所以这事只能你来扛！” 麻子闻言，脑中一声轰响：“大哥，我只是李志晨的一个狗腿子，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承担得起呢？我用什么扛啊？” “这些事，有人会来跟你谈，但不是我们！” 大博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上前用刀挑开麻子手腕上的绳子，将手里一个装着烟和面包等食物的塑料袋递给他，开口道：“我们跟你一样，都是下面跑腿干活的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给我找麻烦，就可以不遭罪！” 麻子撇着嘴还要说话：“大哥……” “啪！” 大博一巴掌抽在了麻子脸上：“艹你妈的！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觉得我脾气挺好啊？” 麻子挨了这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强忍着委屈点了点头：“我错了！” “在这屋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 大博丢下一句话，然后跟小威一起去了隔壁有炉子和电暖风的房间里。 冰冷的房间内，麻子顺着带有护栏的窗口，看着外面高悬的银月，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 他害怕了。 这一刻，一股深深的绝望感，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惧将他团团包围。 麻子为什么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他没有李志晨那样神通广大的老爹，也没有金修伟那种负责任的老板，更没有大博、小威等人身后能够帮他们扛事儿的大哥。 他只有自己。 不论在外面遇见任何问题，他的家庭都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助力，他的人生没有金手指，唯一的靠山只有谨慎。 而他现在面临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可以解决的范围。 所以他迷茫了，也后悔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存放网兜和塑料箱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这个房间里，有很多可以撬开护栏的工具，但是他连碰都不敢去碰。 他真的怕自己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被人砸断双腿。 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里，麻子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墙角，身体抖个不停。 如果这个时间，在农村的老家，奶奶一定会满脸慈祥的问自己饿不饿，然后给他做一碗带荷包蛋的手擀面。 麻子一直厌恶奶奶的关心，更不喜欢吃她偶尔会做得半生不熟，或者煮成面糊的面条。 他更渴望城市。 他羡慕开着豪车，一顿饭动辄几千，给姑娘送个包要上万的李志晨。 跟对方去过一次高档西餐厅的他，一口气拍了二十多张照片发到了QQ空间，总是埋怨奶奶煮不熟面条的他，却觉得那块半生不熟，售价大几百的牛肉，如同美味珍馐。 在曾经的同学和同事看来，麻子的确好起来了，不仅在城里扎下了根，还成为了一个包工头，即便大家都说他是李志晨的一条狗，但麻子曾不止一次的给自己洗脑，那都是因为别人的羡慕和嫉妒，甚至在被李志晨和他的其他二代朋友戏耍、嘲讽的时候，也有着要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遭罪的觉悟。 可是面对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一个机会，他并未得到想象中的人前显贵，但背后的罪，却实实在在的遭了无数。 凛冽的低温，让麻子的泪珠掉在地上之后，很快便被冻结。 而他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幡然醒悟。 原来对于他这样的社会底层来说，城市里的牛排只是猴子捞月，而老家的那一碗手擀面，才是看得见，摸得到的幸福。 如果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此刻的他绝对不会再去有意亲近李志晨。 但遗憾的是，人生没有重来的选项。 正当麻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刹车的声音，紧接着隔壁房间里便传来了大博和小威的声音：“磊哥，你来了？” “嗯。” 关磊应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仓房的门：“那小子没闹事吧？” “还算老实！” 大博搓了搓手掌：“磊哥，咱们抓了这个人，准备怎么办啊？抓紧给他弄走得了，省得我们也跟着遭罪！” 关磊看着房门，微微提高了音量：“现在马刚已经发话了，正在全城抓他！而且辉煌公司的人也找到了工地，说他们死了人，让这小子给一个交代！还说杨辉受伤，是他指使老巴干的！不准备经官，打算用社会手段收拾他！这小子，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一关，他绝对过不去！” 仓房内，麻子听到外面的对话，呼吸急促，在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中，额头仍旧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六百零五章 山路上的陌生人 果园看护房内，大博听到关磊的一番回应，皱眉说道：“出了今天这种事，咱们把人交给哪一边，都会把另外一伙给得罪了！这事你是怎么考虑的啊？” “这两伙人，都在工地里占股份，如果不把关系平衡好，即便复工之后也不好干！” 关磊语罢，向着储物间走去：“我跟里面这小子聊聊！” “算了，里面太冷，我把人给你带出来吧！” 小威语罢，打开了储物间反锁的房门，对麻子招了下手：“别愣着了，出来！” 麻子看着外面刺眼的灯光，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外面的房间里，对关磊点了下头：“关总！” 关磊瞥了麻子一眼：“你认识我？” “我在工地混饭吃，怎么可能连顶头上司都不认识呢？你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是谁！” 麻子在回话的同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关磊面前：“关总！工地那边出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在底层跑腿的人！巴国强袭击杨辉，完全是个人行为，里面真没有我的事！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放你？你想让我怎么放你？” 关磊皱眉说道：“于私而言，李志晨是通过我的关系进入的工地，而你却把整件事情搅得一团糟，不仅导致工地停业，而且李志晨也被你坑进了看守所！于公来说，工地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巴国强作为一名农民工，肯定是扛不住事的！如果不推一个负责人出去，官方那边能松口让我们复工吗？” 麻子听到关磊这么说，眼泪都快下来了：“关总，你们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他们双方之间发生冲突的原因，先是杨辉的车撞了巴国强的工人，但他们双方始终没谈妥赔偿的价格，所以巴国强才会带人报复杨辉！这里面压根没有我的事！为什么要让我来背黑锅呢？” “你能在李志晨手里拿到项目，我本以为你挺机灵的，但听到这个问题，我又觉得你很天真！” 关磊听到麻子的问题，无语的回应道：“你本身就是工地项目的负责人，当白手套，赚的就是有风险的钱！既然机会来的时候你伸手了，那么等到板子落下来了你又叫嚷着手疼了，这世上没有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的道理吧？咱们退一步说，这事即便走正常程序，那么你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也不可能什么责任都没有，不是吗？” 麻子做着最后的徒劳反抗：“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给李志晨顶罪！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你们把我交给警察，我也不会承认任何事情！我跟李志晨之前完全没有签过任何的合同，他……” “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你这个人很重要，但你的意志不重要。” 关磊并未在意麻子的威胁：“你觉得以瑾龙集团和李志晨家里的势力，真想要办这件事，需要你配合吗？” 麻子愤怒的吼道：“他们就算再有势力，难道还能操控法律吗？”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并不是天真，而是傻逼！” 关磊听见这话，已经失去了跟麻子交谈的兴趣：“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个社会究竟有多么黑暗，也没必要跟你讲解，那些脑满肠肥的大亨们是如何吃人的！但你很快就能上到这一课了！” 语罢，关磊便停止了与麻子的交流，掏出手机拨通了马刚的电话号码：“刚哥，麻凡奇找到了！” 另外一边，也正在到处寻找麻子下落的马刚，听到关磊的话，开口问道：“大爷的，在哪找到的？” “这小子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躲在朋友的家里，我的人摸到了他的位置。” 关磊将抓捕经过一语带过，开口道：“人带到了郊区山岔村这边的一个鱼塘，你过来领人啊？” “你人都抓了，那就送佛送到西，给我送来呗！” 马刚直接给出了地址：“我朋友在红旗街开了一个水木清华足道，你把人带过来以后，直接送到地下室，剩下的事我跟他聊！” “行，那等这事办妥，你请我吃饭哈！” 关磊跟马刚聊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对大博和小威摆手道：“再辛苦你们俩一趟，把他送到红旗路的水木清华足疗店去吧！” 小威闻言一乐：“呦，马刚谈判还挺人性化！说正事之前，还先给按按脚啊？” 关磊同情的看了麻子一眼：“到了之后走后门，把人送到地下室去。” 麻子一听这话，身体顿时抖如筛糠。 马刚在瑾龙集团的身份，虽然只是董事长的司机，但是在社会上，绝对是第二梯队中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因为他当年在上学的时候，马洪斌等人正跟周瑾龙混的如日中天，而那时候的混子们，还没有如今这么功利，但是对于名气却看的极为重要。 当年马刚凭借着黑二代的身份，在整个呼市都很出名，凭借自己叔叔的面子，在哪都混得开，后来年纪大了一些，思想也成熟了，这才安心在集团开车，很少出去扯淡了。 麻子比马刚也小不了几岁，或许平时听不到冯四宝、周瑾龙、明珠、马洪斌这些大哥的名字，但绝对可以经常听人提到马刚。 而这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人，今天却找到了自己，而且还是站在对立面上的。 这种感觉，让他心脏狂跳，双腿发软。 大博和小威接到关磊的指派后，再度用绳子把麻子的双手捆起来，然后把他往车里一塞，沿着山路向另外一侧驶去。 麻子坐在颠簸的车辆里，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向身边的大博哀求道：“大哥，我求求你，放了我吧！真要是落到马刚手里，被他弄成个残疾什么的，我这辈子就彻底废了！” “哎呀，你屁话可真多！你怕变成残废，那把我你丢了，就不挨收拾了？” 大博不耐烦的看了麻子一眼，对开车的小威说道：“在前面把擦车的抹布递给我，我把他嘴堵上！” “吱嘎！” 小威闻言，猛踩了一脚刹车。 “嘭！” 大博重心不稳，撞在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上：“我让你拿个毛巾，你踩刹车干鸡毛！” “前面路上有块石头，我差一点撞上！” 小威在车门储物格里将抹布丢到后面，然后便推开车门，准备将那块滚落在路上的石头移走。 “哗啦！” 小威刚一动身，路边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两道身影，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 “我操！” 大博看见外面出现异常，瞬间抄起身边的刀，推开了车门。 与此同时，一把猎枪直接顶在了他的额头上：“脑袋如果不防弹，就把手里的破铁片子给我扔了！” 第六百零六章 崎岖山路，离奇车祸 山间小路上，大博被猎枪顶住脑门，诧异的看着外面的一道身影，将刀丢出了车外：“大哥，这数九寒天的，还来山路上打劫，这么敬业吗？” “不图财，不要命，只要你配合，就可以活着！” 外面的人盯着大博的动作，对车里喊道：“里面那个，是麻凡奇吧？下车！” 大博听到对方是奔着麻子来的，当即便要说话：“哎……” 对方加重力气，用枪管顶着大博的身体退回了车里：“说了让你别乱动，真当我的枪是玩具了？麻凡奇，在不在？！” “我在！” 麻子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答应一声，把手搭在了车门扶手上。 “没看出来，你他妈还有这种素质的朋友！” 大博看见麻子的动作，咬牙说道：“你可想好了！从这跑了，你就彻底把马刚和李家全得罪了！再落到他们手里，绝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嘭！” 车外的人一脚踹在了大博身上：“话太密了，要么你下车，我让你好好说啊？” 麻子见大博挨了一脚，十分解气的骂道：“即便我不跑，你们也没把我当人！你们都他妈是王八蛋！” 控制小威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人见麻凡奇下车，走过来问道：“你就是麻凡奇？” 麻子看着面前魁梧的壮汉，点了点头：“是！” “跟我走！” 壮汉听到麻子的回应，拎着他的衣领向下山的路走去，转头对着同伴喊道：“把他们车的钥匙拔了，轮胎捅两刀，免得追上来！” 很快，三人便带着麻子穿过一侧的树林，坐进了一辆途胜越野车内。 麻子虽然获救了，但是看着车里的三名陌生壮汉，紧张感并未减少分毫，向身边男子说道：“大哥，多谢你们救了我！但我能不能知道，咱们以前认识吗？” 随着车辆启动，坐在麻子身边的男子开口说道：“咱们没有认识的必要，但救你也不是白救的，需要你为我做件事。” 麻子闻言愣住：“啊？大哥，我就是个小孩儿，能帮上你啥忙啊！” 男子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要你去自首，指认李志晨，就说巴国强组织斗殴，是由他指使，你负责组织的。” “你说什么？” 麻子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思维瞬间空白：“不可能！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认！” “嘭！” 壮汉一拳下来，砸的麻子鼻血长流：“小个泡，你给我听清楚，现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要求你这么做！” “不行！你们这是在往绝路上逼我！” 麻子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对方为什么救下他，也不关心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他很清楚，巴国强那边已经闹出了人命，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从头到尾，这些事跟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他真的按照男子的说法去做，那就相当于把事情给认了，倘若这起命案真的牵连到自己身上，李志晨的家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坐牢。 但这么一来，麻子就他妈彻底完了。 “咚！” 壮汉听到麻子的回应，按着他的头，粗暴地撞在了车窗玻璃上：“你他妈给我听清楚，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要求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听我的话，你尚且有一条活路，如果不配合，现在我就可以送你到死路上去，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在疼痛和愤怒的催动下，麻子宛若精神病人一般，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害我！我他妈的究竟得罪谁了？” “B崽子！我给你脸了！” 壮汉看见麻子的举动，单手将其按在座椅上，硕大的拳头好似雨点一般，接二连三地落了下去。 刚刚这些人在山路上将麻子劫走的时候，大博就对他说过，他现在跑了，就相当于把李家给得罪透了。 对此，麻子心里也很清楚。 在刚开始得知事情发酵的时候，他甚至还思考过，要不要主动联络李家的人，去自己把事扛了，用来博取李家的好感，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但他最终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不仅李志晨是他爹妈的掌中宝，自己同样是父母和奶奶的心头肉。 在他跟这些人跑的那一刻，便注定自己没有退路了。 本以为这些人是救兵，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奔着让自己咬李志晨去的。 这一刻，麻子想杀人。 他从来没有杀人的胆子，但至少在这一刻，极致的愤怒已经把他给逼疯了，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哪怕死在这里，也比继续去承受那些压力强多了。 在麻子的拼命挣扎下，壮汉一时间也没能按住他，而前面的司机受到两人打斗的影响，也偏了方向，向着路边撞去。 三秒钟后。 “咣！”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途胜粗暴的撞在了路边，强大的惯性，让压着麻子暴揍的壮汉，直接被甩到了前排座椅上，而前面的两个人，也被安全气囊弹懵了。 过了差不多五秒钟，副驾驶的人才最先做出反应：“别他妈压着我了！动动身体！” “他妈的，收拾那个兔崽子！让我抓住，打折他的腿！” 飞到前排的壮汉甩了甩头，转身望向后座，看见敞开的车门后，顿时咆哮道：“他妈的！人跑了，下去追！” 话音落，三人纷纷推开车门，掏出了手里的手电。 刚刚那个威胁麻子的壮汉，用手电照向路边，看着杂草被压倒的痕迹，并没有沿着路去追，而是故意走偏了一些，一头扎进了树林，骂骂咧咧的喊道：“小兔崽子，你他妈最好自己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要是被我抓到，今天咱们俩之间，可就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 “嗵！” 后面的壮汉同样站在山路边，对着天上崩了一枪：“我看见你了！自己出来，你跑得再快，还能快过子弹吗？” 三人在树林子里一番折腾，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后，带队那人钻出树林，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事办完了，人已经放走了！” 第六百零七章 最后一把火 郊区屠宰场。 两辆货车正在卸待宰的肥猪，一阵阵嚎叫声在夜色中不断回荡。 屠宰场后门外，平时几乎不走车的小路上，一抹车灯划破黑暗，而后那辆发生过车祸，挂着假牌照的途胜越野车，摇摇晃晃地停下。 院内的办公室里，冯四宝坐在桌边喝着白酒，看着对面的陆涛说道：“哥们儿，你这消息也不准啊！自打你中枪，这都过去几天了？我这手机，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这个电话来的，的确比我想象当中慢了太多！” 陆涛喝着辛辣的白酒，同样有些惆怅：“再等等。” 冯四宝撇嘴道：“你办的事情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了，如果这个电话再不来，不仅是你，就连我也会很被动啊！” 没等陆涛作答，房门便再度被推开，小宫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冯四宝看着小宫脸上的擦伤，略显意外：“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刹车的时候车速太快，像他妈标枪似的，给我从后座甩到前面去了！” 小宫打开抽屉，熟练地在里面拿出镜子和消毒水、棉签等物品，回应道：“那小子顺着山道跑了，那边地形太复杂，我的人没去追！” 陆涛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不用追，他的背景我查过，在市外几乎没有能用上的社会关系，我给了他这么大的压力，估计他扛不住，接下来肯定得跑，但是跑之前，他绝对得回家。” 小宫不假思索的说道：“他老家的村子里，已经安排好人了，全都埋伏在暗处，只要他露面，咱们肯定能接到消息。” 陆涛顿时皱眉：“暗处不行！得把人调到明处！他家附近得安排人，还有路口的位置，必须放车！” 小宫反问道：“人放在明处，会不会太假了？” 陆涛挑眉问道：“不让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如果他这时候真的回家了，你抓还是不抓？” 小宫拿起手机，开始编辑短信：“行，我现在安排！” 陆涛放下酒杯，继续问道：“枪，他带走了吗？” 小宫摇头：“没有！那小子比我想象当中要怂！是被逼急了才还的手，出事之前，我特意把枪丢在了脚下，但他只是推门跑了，根本没想着反击，更没想着把枪带走！” “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只是想着逃吗？这小子，一点年轻人的血性都没有啊！” 陆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片刻后说道：“想让他动，必须得继续逼他一把！” 冯四宝插嘴问道：“还需要我做点什么？” 陆涛摆手：“不用，给我配个司机，再搞一把猎枪，我得去他老家一趟！” “这么整，过分了吧？” 冯四宝作为一个老牌混子，对于祸不及家人这种观念看得很重，意识到陆涛要做什么之后，沉声道：“那小孩自己要出来捞偏门，惹上麻烦是咎由自取，但你收拾他家里人，这事如果传出去，我可就没法做人了！” “四爷，原本这件事我可以不告诉你，只交给下面的人去办，那样你什么都不会知道！但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这种事不管交给谁，都会让人为难！所以，这种恶心只能我自己往下咽！” 陆涛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半杯白酒：“我相信你一直都比我清楚，那些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大哥们，做的恶心事从来不比咱们少！走这条路，想要不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靠着仁义和仗义成事，那是童话故事！ 而我既然是来找你合作的，那么这种龌龊的事，自然就得由我来做！那边迟迟没来电话，如果麻子这边也没动作，接下来会让人很自然的把事情联想到我身上，我必须不断地制造动静出来，将别人的注意力转移开，这事才有办下去的可能！这事就差最后一把火，哪怕是把自己点了，我也必须让它烧起来！”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话，沉默了大约五秒钟左右，也喝光了杯里的白酒：“你腿有伤，这事我去吧！” “不用！既然方案是我出的，还是我来。” 陆涛并没有让冯四宝从中为难，主动把事情接了过来：“我去准备一下，你帮我选个司机吧！” 办公室内，冯四宝等陆涛走后，将视线看向了小宫：“人选从你那边出吧，找一个机灵的，嘴严一点的！” “大哥，这事你真要让他去做啊？” 小宫略显意外的看着冯四宝：“说实话，我最近越来越烦这个陆涛了！自从跟他掺和在一起，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你讨厌的不是陆涛，而是我的变化！你总觉得我被陆涛给带偏了！但仔细想想，其实他没改变什么，只是勾起了我的欲望！以前我总是仗着老江湖的身份，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脸面！所以反而什么都做不成。” 冯四宝重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白酒：“陆涛是个务实的人，也是我们常说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次的合作，与其说是我在迁就陆涛，实际上并不是！只是我被他勾起了心里的不甘和欲望罢了！ 宫儿，最近我一直在反思一件事，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老江湖，所以别人得尊重我，也期望别人都看得起我！但现在想想，与身份不匹配的尊重，本身就是一种笑话！而善良更不能当饭吃！实际上他是在办一些，我一直想办，却不敢办的事。” …… 市内，水木清华足道。 “你说什么？麻凡奇让人劫走了？” 马刚看着赶来的关磊，眼睛瞪得像牛犊子一样：“他就是一个看工地的小B崽子，谁吃饱了撑的，劫他干什么呢？” “哥啊，现在你问我，我比你还懵逼呢！” 关磊同样无语的说道：“我原本是派人把麻凡奇给你送来的，但我的人在路上被堵住了，枪口直接顶在脑门子上，硬生生把人给带走了！而且走的时候，还抢了钥匙、扎了车胎，他们想要追都追不上去！” “他妈的！这事真是jB怪了！” 马刚把手里的半支烟摔在地上，面露疑惑：“你说，这事是奔着李家去的，还是盯上了你大哥呢？” 第六百零八章 良心未泯，天意难违 麻子的老家，位于黄合少镇下面的一个农村，位置相当偏僻。 晚十点半。 镇郊的一条小路边上，一辆没挂牌子的捷达轿车安静地隐藏在路边的树林当中。 车内副驾驶的位置，陆涛看着斜对面的一家草料加工厂，端着猎枪说道：“底细我都摸清楚了，麻子的父亲，在这个加工厂做门卫，每天晚上十点半左右交班，但他不会在厂子里住，而是会骑自行车回家！等人出来之后，你开车把他跟上，找个偏僻路段把人别住，我开完枪，咱们直接走！” 青年果断点头：“明白！”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就此等待起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便有一个老头，蹬着二八自行车，停在了厂子门口，走进了门卫室当中。 陆涛见接班的门卫已经到了，顿时坐直身体，盯住了厂区大门的方向。 开车的小青年见状，也将车辆启动，在树林中开到了街道上。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普遍都早，超过二十五没娶老婆，在很多人眼中已经算是晚婚青年了，按照这么算下来，麻子他爹今年也就是四十多岁。 陆涛原本想着，一个男人在年富力强的年龄段，不在老家种地，也不出去打工，反而在这么一个厂子里，做起了看大门的活，应该是个懒汉才对，可是等麻子的父亲推着自行车从工厂里出来，他却愣在了车里。 这是一个残疾人。 他左腿的位置，自膝盖以下截了肢，贫穷的家庭条件让他安装不起假肢那些东西，所以只是在裤子外面绑了一截木棍。 除了腿部有问题，他左臂的位置同样空空荡荡。 特殊的身体状况，导致麻凡奇他爹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骑车，所以他那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后轮上，装着两个像是儿童车一样的辅助轮。 老麻将自行车推到路边摆正位置，将右腿伸到有绳套固定的脚蹬子上，又弯腰用牙咬住控制左边车把的绳子，这才用一条腿蹬着自行车上了路。 冯四宝是个老江湖，心中尚存道义，所以他身边的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他的影响，遇见事的时候，很少去报复对方的家人。 而小宫给陆涛安排的这个司机，算是他们这伙人里面比较“愣”的一个，看见老马骑车的动作，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个人真他妈有意思！有这个手艺还做什么门卫啊？找个马戏团蹬自行车，不比现在赚得多啊？” 陆涛听见青年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反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盯着老马的背影。 开车的青年见陆涛半天没说话，而老马已经骑着自行车身形渐远，开口问道：“涛哥，咱们跟不跟？” 陆涛脸上没有表情，但握着猎枪的手掌却松了又合，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跟上去！” 青年闻言，熟练地将车辆挂档，向着老麻行进的方向跟了过去。 这个加工厂本就位于郊区，老麻往前蹬了不到二百米，路边已经连个灯光都没有了，只能凭借月光作为照明。 老麻骑车有个习惯，一直都是在逆向车道上行驶的，因为他左边的车把得用牙咬着绳子，总是向一侧跑偏，如果右侧通行的话，很容易出危险，而去了左边，最多也就是摔倒路边去。 青年开着捷达，很快便跟上了老麻，远远看见他的身影，又瞥了一眼道路两侧大片的耕地，略微踩下了油门：“涛哥，我看这个位置就不错！我准备拦他了！” 陆涛看着逐渐提升的车速，心中百感交集。 跟他出来混的人，除了关磊之外，都有家庭。 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也都是一些肮脏的事，可是人总有感情，也有底线的。 陆涛之所以没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是因为这种手段实在太脏了，更会让背井离乡的众人，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来。 可是真面对老麻这么一个艰难求生的残疾人，纵然陆涛的心肠再硬，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就在车辆即将追上老麻的时候，陆涛忽然开口道：“算了，停车吧！” “吱嘎！” 司机踩下刹车，皱眉向陆涛问道：“涛哥，是位置不合适，还是事不办了？” 陆涛放下了手中的猎枪：“回屠宰厂吧！”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对面的道路上也开过来了一辆车，司机被捷达的远光灯一晃，下意识地往旁边拉了一下方向盘，完全没注意到前面骑着自行车的老麻。 “咣！” 一声闷响，老麻的自行车前轮瞬间瘪了下去，而他的右脚因为被绳子系在脚蹬子上，人也跟着一起被甩飞了出去。 对面的司机意识到自己撞了人，一脚踩下刹车，对着陆涛他们这辆车喊道：“艹你妈！会车还开远光灯！你他妈急着给你妈出殡啊？你们不许走，等交警来了，你们也得摊责任！” “我摊你妈啊！傻逼！” 司机听到对方喊话，直接踩下一脚油门，顺着公路窜了出去，笑着对陆涛说道：“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枪都没开，就有人替咱们把事办了。” “或许吧。” 陆涛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点燃了一支烟：“送我去如意大桥。” …… 半小时后，陆涛在尚未启用的呼市东站附近，某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羊汤店里，见到了朱二友。 二友向碗里加着胡椒粉，笑道：“天太冷，想着喝羊汤暖暖身子，却忘了你有伤，不能吃发物！” 陆涛摆手：“没事，我吃不下。” “事办砸了？” 二友一看陆涛这个状态，便猜到了大概：“我说这事我去办，你非要逞能！” “事没砸，只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复杂一些！何况这事必须我去办，只有让冯四宝觉得他欠我的，真心跟我绑在一起，下一步棋我才有活路！” 陆涛岔开了话题：“财神那边，还是联络不上？” “快了。” 二友含糊其辞的回答一声，转语说道：“既然你的事成了，接下来怎么办？” “麻子已经走投无路了！今天安排他被抢走，我已经封死了他找李家的路，而且还在有意把事情往杨辉那边引导！” 陆涛搓着手掌说道：“他家里出了事，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接下来不管他去找谁，你都把这件事办了，流程是一样的！” 第六百零九章 鄙视链的最底层 上午八点，艳阳高照。 麻子在车祸现场逃脱之后，在山里躲了半宿，直到太阳升起才从大山里绕出来，沿着国道返回了老家所在的村子。 长时间暴露在低温之下，导致麻子裸露的皮肤早已经红肿，双手连握拳都无比疼痛。 他心里清楚，自己如今已经把工地上的双方全都给得罪了，肯定会有无数的人在满世界的找他。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得回家里一趟，因为他现在虽然算不上是身无分文，但兜里仅剩的二百多块钱，肯定是不够跑路的，而他的父母又全都用不起手机这种奢侈品，所以不论是为了要一些跑路的资金，还是跟家里人道别，他都必须得回去一趟。 麻子进村之后，并没有走可以通车的大路，而是凭借对于地形的熟悉，从村子里的后山，一路绕进村子，沿着一条小路，翻墙进了自家的院子。 麻子的父亲，因为年轻时的一场事故落得残疾，最后在媒人的撮合下，娶了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母亲。 他母亲的病不是很严重，虽然这么多年来也犯过几次病，但都不吵不闹，只是一味地往后山的树林里面跑，像是在那里寻找着什么。 麻子隐约听说过，母亲是被下乡的知青玩弄了感情，所以才落下了这个病根。 人们都说，岁月越是往前推，人们也就越淳朴，但这只是相对的说法，因为这个世界上不论什么时代，都不缺坏人，也不缺恶人，更不缺少鄙视链，只是如今网络的发达，将这些一直存在的问题，给放大了而已。 那么父亲残疾，母亲是精神病的麻子，自然也就成为了村里同龄人当中，鄙视链的最底层。 上学时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动辄几个学期交不起各种费用，中午吃饭只能带炒熟的玉米粒…… 如此种种，不用细说，大家也能猜到一二。 从小便承受着这种压力的麻子，迫切的想要逃离这种生活环境，想要出人头地，给父母带来更好的生活。 可惜的是，他空有远大的志向，但贫苦的生活，并未教会他如何挺直一个男人该有的脊梁。 作为村里最穷的人家，麻子家只有两间土坯房。 他进入院子的时候，年迈的奶奶正坐在院里晒太阳，看着似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的院落出神。 麻子看着从小最疼自己的奶奶，鼻子没来由地一酸：“奶奶！我回来了！” “小奇？你咋回来了呢？” 奶奶看着进入院子的麻子，起身埋怨道：“你这孩子咋回事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找你却又找不到人！你跑哪去了？” 麻子闻言愣住：“出事？家里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写着无尽的担忧：“你爸昨天晚上下夜班出了车祸，人在医院里面，你妈一大早上接到消息，人就犯病了，是村里是四叔他们帮忙把你爸给送去医院的！我想要跟着去看看，他们又都不让我跟着！” 麻子听到这话，瞬间呆滞：“你说什么？我爸被车撞了？严重吗？” 老太太眼角湿润：“我不清楚啊，你四叔说你爸什么事都没有，可我看他慌里慌张的，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奶奶，你先别着急！我四叔那个人老实，他不会说谎！既然他说了我爸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你在家好好的，我去看看我爸！外面冷，咱们进屋，我先帮你把炉子升起来！” 麻子在家安顿完老太太，便再度翻墙出门，向着村里四叔家的方向赶去。 四叔跟麻子家里并没有亲属关系，不过他这个人比较热心，而且年轻的时候跟老麻关系不错，对他家一直有所照顾，跟朋友合伙开了一个草料场之后，还给老麻安排了一份看大门的工作。 麻子赶到四叔家的时候，看见一名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晒棉被，快步走过去问道：“婶子，听说我爸让车给撞了，他怎么样了？” 妇女刁蛮的回应道：“我又不是大夫，你爸什么样，我怎么知道？” 麻子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四叔送我爸去的医院吗？所以……” “所以什么？他只是送你爸去医院，你还要讹我们家啊？” 妇女警惕的看着麻子：“我告诉你，你爸是在下班时间被车撞的，而且当初老四给你爸安排工作，就是为了照顾你们家！这事可跟我们家一点关系没有！” 麻子知道对方始终瞧不起自己家里，面对这番奚落，心中憋屈得快要爆炸，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放心，我爸的事情，我们家自己承担，我保证跟你们家没有一分钱关系！但我爸人在医院里，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让我先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可以吗？” 妇女听到这个保证，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老四还没回来，他人在医院呢！你去用屋里的座机给他打个电话吧！但是只允许给他打，不能打长途，更不许偷着充那叫什么扣扣币啊！” 麻子闻言，快步跑进屋里，看着写在挂历上的四叔电话，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四叔，我是凡奇！我想问问，我爸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四叔听到麻子的声音，顿时喝问道：“你这兔崽子跑哪去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找不到人，关键时刻，连个签病危通知书的人都找不到！” “病、病危？” 麻子听见这话，顿时就慌了：“四叔，我爸他……” “已经没事了！之前被车撞的时候，一根断掉的肋骨扎进了肺里，已经做完手术了！撞你爸的司机跑了，警察那边正在调查呢！” 四叔叹了口气：“你爸的医药费，我已经给垫上了，等司机抓到再说吧！但你在我家，千万别跟你四婶儿说这事，她那个人，钱比爹妈都重要！不说这些了，你抓紧来医院吧！你妈犯了病，你爸不能没人照顾！” 麻子听见四叔的一番话，握着手里的听筒，感觉一股无名之气在胸中炸开，几乎要将他撑得粉身碎骨。 第六百一十章 于绝境处求生存 麻子跟四叔通了个电话，得知父亲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便赶到村里的小商店，用身上全部的钱，给奶奶买了一些挂面、榨菜等食物，只给自己买了一包最便宜的香烟，留下了十块钱。 离开村子后，麻子孤身一人，坐在国道边的半截树桩上，看着光秃秃的行道树，还有过往的车辆，怔怔出神。 他要被逼疯了。 自打得知父亲出事的消息以后，麻子便深深地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一场巧合。 麻子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究竟是要把自己给逼出来，还是单纯的在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但他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能再跑了。 这种事，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而他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完全都是凭借父亲一个人撑起来的。 倘若父亲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 麻子已经不敢去想结局。 他不知道工地的事情，究竟跟他这个连工资都没拿到过的负责人有多少关系，可他同样清楚，自己不能就这么去自首，否则他一旦进去了，是得不到任何好处与保障的。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杨辉那边摆明了就是要让他去咬李志晨，把责任给推过去，这样就可以将对方踢出局，一家独大的把项目吃掉。 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李家会第一个弄死他。 所以，杨辉那边不能选，他想要给自己在绝境中找一条生路，跟李家合作是唯一的可能。 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经把人给得罪了，再回去的话，对方会给他好果子吃吗？ 一想到躺在医院里的父亲，还有发疯的母亲，麻子将手里的烟头摔在地上，拦下了进城的客车。 他知道李家恨他，但更清楚跟李志晨比起来，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臭虫。 只要李家能相信自己，这件事就有得谈。 至于如何让李家人相信自己，麻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 下午一点多，金修伟驱车前往医院，推门走进了杨辉的病房里，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皱眉问道：“你伤得这么严重，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来呢？” “父母年纪大了，折腾不起！我没让他们来，一直都是我爱人照顾我，但我家孩子今天有些发烧，老师打了电话，我让她去学校接孩子了，一会就回来！” 杨辉回答完金修伟的问题，略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你今天不忙啊？” “还能忙什么啊？为了接瑾龙的项目，我把之前手里的几个小活都给推了，现在瑾龙的工地动不了，所有的钱都在里面压着，想干别的活，也没资金去接了！” 金修伟不想去提这些闹心事，很快岔开了话题：“过来找你，是通知你一声，巴国强抓到了！” 杨辉听闻老巴落网，心中的一口恶气散了一半：“妈的！这王八蛋总算落网了！在哪抓的？” 金修伟回道：“他就是一个小包工头，没什么社会关系，一直在隔壁村的一个亲戚家里躲着！那个亲戚听说他跟人命官司有关系，怕自己摊上责任，偷着通知了村里的治保主任！估计警察应该还会来找你。” 杨辉皱眉：“找我干什么？核实情况？” 金修伟撇嘴道：“根据巴国强的交代，他在事发前一天晚上，被人给袭击过，而且还打伤了他们好几个人，他一口咬定是你干的！” 杨辉烦躁的回应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出这件事的时候，警察已经找过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社会上没什么朋友，更没人会替我去做这种事！” “我知道，所以警察找你，也就是例行调查！该找的关系我都找好了，你实话实说就行。” 金修伟顿了一下：“不过我现在倒是怀疑，这事是那个麻子干的！” “麻子？” 杨辉思考了一下，不太相信的说道：“那小B崽子给我的感觉，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人啊！” “他不能，但他背后不是有主子么！” 金修伟冷声道：“自打你出事以后，警察到处在找这小子，但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身上如果没有事，你说他躲鸡毛啊？” 杨辉瞳孔一缩：“你是说，巴国强他们来工地闹事，并不是突发事件？” 金修伟顺势回道：“那肯定不是啊！他们跟你的赔偿没谈妥，心里本身就有气，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你说这把火能烧不起来吗？” 杨辉在金修伟的引导下，也觉得这事出得怪异：“你要是这么说，这事还真有可能！麻子虽然胆小，但却是李志晨最忠心的狗腿子！这项目原本是咱们一家的，他们中途横插一脚参与了进来！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把咱们清出局，他们就彻底把项目吞了！” “自从工地出事以后，李志晨就被警方扣了，但麻子却没了动静！我分析这事原本就该是麻子去背黑锅的，但他很有可能在知道工地闹出人命之后，觉得这事太大，所以跑了！” 金修伟顿了一下：“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警察来找你，你就按照这个思路往下聊！瑾龙地产那边，不可能任由项目一直拖下去，如果复工的时候，李志晨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个项目就只能让咱们一家接下来，这样之前的损失，也能弥补回来一部分！” 杨辉舔了下嘴唇：“我把事往他们身上推，不会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吧？” 金修伟果断说道：“放心！你是受害者，而且也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这能有什么责任？事情闹得越大，麻子越不敢露面！只要拖到工地复工，这项目咱们就稳了！”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护士推门走进了病房，看了一眼杨辉的病例牌，一边跟他换输液瓶，一边说道：“你的押金快没了，让家属再去补交一些！” 杨辉点了点头：“好，等我老婆回来，我告诉他！” “算了，我去吧！” 金修伟闻言，拿起了一边的手包：“你先换药，剩下的事，一会咱们俩接着聊。” …… 与此同时，从郊区返回市里的麻子，在打听到杨辉住院的地址以后，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走进了住院楼的大厅里。 第六百一十一章 带着血的认罪书 杨辉因为身体多处受伤，所以目前连床都不能下，即便是撒尿，也只能依靠导尿管排泄。 金修伟去给他交费之后，杨辉便一个人躺在床上，琢磨起了他刚刚的那一番话，听到开门声响起，还以为是金修伟回来了，转头说道：“刚才我琢磨了一下……你他妈怎么来了？” 麻子站在门口，看见杨辉诧异的表情，眼中凶芒四射：“艹你妈！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现在我来了，你不应该挺高兴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找你干什么！” 杨辉看着前面目光执拗，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对的麻子，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就向着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键摸了过去。 麻子看见杨辉的举动，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掏出怀里的一把菜刀，愤然劈下。 “我操！” 杨辉看见麻子手里的刀，猛地收回了手掌。 “嘭！” 菜刀划破虚空，粗暴地砍在了床头的设备带上，瞬间便冒出了一串火星子。 “不是，你他妈疯了！” 杨辉看见麻子的这个举动，忍痛撑着身体半坐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想过后果吗？” “艹你妈！你们往绝路上逼我的时候，想过我的后果吗？” 麻子见杨辉要跑，一把攥住了他病号服的衣领，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艹你妈的！以前我忍你！敬你！是因为我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让你们放过我这个小人物！可你们都他妈的不给我机会啊！你们往死踩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踩不死我，我会硌到你们的脚吗？就没想到穷人的拳头打在身上，你也会疼吗？” 杨辉被麻子一拳打破了眉骨的伤口，半边脸颊顿时被血染红，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是，你他妈疯了吧？这跟穷人富人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踩你了？” “我去你妈的！你还跟我狡辩！” 麻子对着杨辉脸上又是一拳，情绪失控的吼道：“现在我说的算！别他妈用你高高在上的态度跟我对话！老子什么都不要了！现在的你，在我眼里狗jB都不是！明白吗？他妈的！一件跟我没关系的事，你们去折腾我的家人！你还有没有底线？” “什么家人？什么底线？” 杨辉听着这番完全听不懂的话语，抬起手求饶道：“咱们俩之间，肯定有误会！你先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最起码也得先把问题弄清楚！至少先让我了解情况！” “嘭嘭嘭！” 麻子的拳头好似雨点一般落在杨辉的脸上：“我想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他妈的拿我当人了吗？等我不想聊的时候，你还是你妈B！” “好！好好好！你冷静！冷静！” 杨辉察觉到现在的麻子，完全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而自己的视线都被血染红了，在剧痛的刺激下，紧紧地握着麻子的手腕：“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承认在工人赔偿的事情上，我确实给了你太多压力！可咱们之间，完全没必要这样！有什么诉求，你说！我全都答应，可以吧？” “艹你妈！我最开始就不应该求你！对付你这种人，除了刀和拳头，都他妈没用！” 麻子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杨辉，此刻低三下四的向自己哀求，心中并未产生多少快感，掏出兜里准备好的圆珠笔和稿纸，按在了杨辉的胸口上：“你给我写！写认罪书！” “写什么东西？” 杨辉听见这话，直接愣在了原地：“不是，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我给你写什么认罪书？而且现在哪还有这东西了？” 麻子一把抽出卡在床头设备带里的菜刀，高高举过了头顶：“你他妈的写不写？” “写！我写！” 杨辉看着锈迹斑斑的菜刀，心里确实是有些哆嗦了，为了不继续刺激面前的这个疯逼，只得顺从地拿起了圆珠笔：“你说吧！让我认什么罪？” “你写！你写……你就写工地的车祸都是你弄出来的！跟我，跟李志晨都没有任何关系！你写、写……写工人的赔偿，不是我不给，是你不给！写他们闹事跟我没关系！” 麻子如果不是受到这一系列的刺激，原本只是个普通孩子，此刻面对这种场面，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还有，你写你派人抓我，还开车撞了我爸！写是你凶手！写你认罪，这一切都跟我和李志晨没关系！” 杨辉下意识的就要解释：“不是？我什么时候派人抓你了？还有你爸……” 麻子再度举刀：“你他妈写不写！” “好好好，我写！” 杨辉在麻子情绪失控的威胁之下，把稿纸垫在被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认罪书”三个字，脸上的血也不断地滴在纸张上：“我可以给你写这东西，但你要清楚，并不是我写什么，法律就认什么的人，而且我在被你胁迫的情况下，就算写了这东西，警察也不认啊！” “噗嗤！” 麻子现在完全听不进去杨辉的话，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刀：“你给我写！写！” “啊！” 杨辉胳膊挨了一刀，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你他妈疯了？我这不是正在写吗？” “写！你给我写！快写！” 麻子在血液的刺激下，脑瓜子嗡嗡直响，作势就要再砍。 “咣当！” 与此同时，交完费回来的金修伟听到声音，一把推开病房的门，看见麻子挥刀的动作，顿时头脑一热，直接冲了上去：“兔崽子！你把刀给我放下！” 麻子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身看见扑上来的身影，反手就是一刀。 “啪！” 金修伟侧身躲开，一把握住麻子持刀的手腕，凭借惯性直接将他按在了杨辉的病床上。 “呃！” 杨辉被撞到伤口，但压根顾不得疼痛，也跟着扑腾起来，一起按住了麻子：“刀！抢他的刀！” 金修伟拼尽全力压着瘦弱的麻子，烦躁的对着杨辉喊道：“你别跟着折腾了！拿手机，报警！” “对！对对对！找警察！” 已经疼懵逼的金修伟，这才做出反应，开始翻找手机。 “啊！！” 被金修伟压在身下的麻子，听到警察这两个以后，瞬间红眼，在咆哮声当中，一口向着金修伟的鼻子咬了过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最后一子，激起万丈涛 随着麻子一口咬住金修伟的鼻子，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霎时间在病房内传开。 原本准备拿手机报警的杨辉，看见血液在麻子嘴里飙出来，顾不得身体的伤痛，开始举着拳头对他头上猛砸：“他妈的，你给我松口！” 麻子此刻像是发了狂的野兽，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我去你妈的！” 金修伟此刻已经完全被疼急眼了，为了把他摆脱，半弓起身体，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噗嗤！” 血液迸溅，金修伟的鼻子，被麻子硬生生扯掉。 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让金修伟也一瞬间变得极度愤怒起来，抄起屋里的一把木头椅子，对着麻子就砸了过去：“B崽子，我他妈弄死你！” “嘭！” 椅子落下，刚刚起身的麻子被一板凳放翻，头顶顿时出现了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麻子倒在地上，神情恍惚地甩了甩头，看见掉落在地上的菜刀，猛地窜了上去。 床上的杨辉看见麻子的动作，下意识的起身，但受伤的腿并没能撑住身体，狼狈地趴在了地上：“小伟！按住他！” 金修伟看见麻子要拿刀，一个箭步窜上去，椅子再度砸下，但是却挂在了头顶的输液架上。 “噗嗤！” 麻子趁着金修伟靠近，便挥刀砍伤了他。 “小伟！” 杨辉看见金修伟中刀，拼尽全身力气爬起来，直奔麻子扑了上去…… 走廊里的护士，听到病房这边的嘈杂，很快推开了病房的门，看着满地喷溅的血液，当即便是一声呼喝：“杀人啦！保安！保安！” “扑棱！” 在护士的呼喊声中，麻子猛然从两人之间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杨辉身中数刀，看着麻子离去的背影，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小伟……你怎么样……小伟？” 杨辉呼唤几声，见金修伟没有应答，艰难地推了他一下：“小伟？” “咕咚！” 原本侧身躺着的金修伟趴在了地上，但是脸却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面对着杨辉，满是血迹的脸颊，已经看不见任何生气。 “呕！” 杨辉注意到金修伟被砍出一个巨大豁口的脖子，当场便吐了出来。 护士的吼叫声，引来了很多其他病房的人围观，原本准备办事的二友，顺着人群的缝隙，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景象，果断转身离开，同时给陆涛打了一个电话：“医院这边出事了，人死了一个。” 陆涛听见二友的用词是“出事”而并非“办妥”，很快便猜测出了大致经过：“死的是谁？麻子？” “从屋里喊话的内容来看，应该是金修伟！当时走廊里的人太多，我没找到进去的机会，等我找到机会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二友走进楼梯间，顺着步梯下楼：“看样子，麻子是真的受到了刺激，人已经跑出去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这腿脚追不上他！” 陆涛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意外：“我没想到，他这种人，竟然会有杀人的胆子。” “我在国外的那段时间，见过很多跨境干脏活的人，他们有的是小老板，也有的是个体户，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在干活之前连枪都没碰过。” 二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情绪：“人这东西，是最复杂的动物！一旦被逼急了，别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人感觉意外！” 陆涛并未纠结其中的原因：“或许吧！今天这事，就算麻子没失控，咱们也必须得办！现在明珠的侄子，死在了马刚那边的人手里，这件事走到现在，总算有点滋味了。” 二友顺着陆涛的话问道：“你觉得，仅凭这件事，能让双方斗起来吗？” “我从来都没有让他们斗起来的本事，而是他们之间本身就有间隙！我只是在推波助澜，帮他们把这个矛盾给放大而已！” 陆涛回应道：“对于老马上位的事情，明珠已经相当不满了，但他们这种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选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制衡！所以想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通过外力是做不到的，只有将他们的不满推到临界点，让他们主动去把情绪发泄出来！这一次，他们谁再忍，谁就得出局！所以这阵风，一定会吹起来！” 二友走出医院大门，看着扎进院里的警车，向侧门绕了过去：“这把火一旦烧起来，可就收不住了！要么我去你身边吧！这潭水已经变浑了，我担心接下来的情况，很可能像麻凡奇一样，全面失控！”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我现在要办的事，身边要人没用！再等等吧！” 二友闻言，反问道：“那个电话，还没等来？” 陆涛叹了口气：“比我计划当中，慢了太多了。” …… 瑾龙集团位于托克托县的制药厂内，明珠正坐在厂长办公室里，翻看着往来账目，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去年的支出，比前年多了整整一倍，但营收却少了三分之一！账目很难看啊！” “明总，这个我们也没办法！之前我们有几款药，在国内虽然谈不到垄断地位，但也占有一定的市场，不过我们之前签的几项专利已经过了保护期，国内的几家大型药厂也开始生产类似的产品，在品牌效应的冲击下，对我们的打击很大，毕竟他们财大气粗，广告都打到央视去了，我们拼不过啊。” 厂长给明珠端过去了一杯茶：“您也知道，药物价格是受到国家严格管控的，而生物制药又不是瑾龙的核心业务，我们实在是没什么竞争力！我说句话您别生气，我感觉今年的营收，或许还未必能赶上去年呢！” 明珠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他的保镖苏洛推开房门，步伐匆匆地走到他身边，俯身耳语道：“明总，刚接到呼市那边的电话，小伟出事了。” 明珠放下报表，皱眉问道：“怎么，他做的某个项目出问题了？” “不是。” 苏洛面露难色，沉默了大约三秒钟，才压低声音说道：“他……人没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彻底愤怒的明总 药厂办公室里，明珠听到苏洛的一句话，瞳孔猛缩。 站在办公桌后面的厂长，并未听见两人的对话内容，不过见明珠脸色不对，还是试探着问道：“明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安排……” “不用！” 明珠在震惊中收回思绪，起身道：“集团那边，出了一些小问题，我得回去处理！药厂这边的情况，你尽快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出来，至于是继续注资，还是削减预算，得经过董事会讨论！” 厂长见明珠要走，跟在他身边哀求道：“明总，关于药厂未来的发展，我还是希望您能多多美言！如果按照马总的意思，改成代工厂的话，虽然短期内能见到利益，但长久来看，这其实是一条死胡同！虽然自己搞研发需要大量投入，但这条路才是真正可持续发展的……” “好，我知道了，你的诉求集团会考虑的。” 明珠心里装着事，压根听不进去厂长的一番话，一路敷衍着坐回自己的车里，直到车门关闭，脸上才露出一副悲愤的表情，向苏洛问道：“小伟是怎么回事？车祸还是急病？” “是……凶杀！” 苏洛做了个深呼吸：“他在市医院的病房里被人袭击了，没等医生赶到，人就已经不行了！” “这他妈……这！这怎么可能呢？” 明珠听闻苏洛的一番话，难以置信的问道：“小伟这孩子我清楚，他就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性格！而且我不止一次的对他讲过，绝对不允许跟其他人在生意上进行竞争！你告诉我，这样的一个孩子，他能惹出什么杀身之祸？” 苏洛知道明珠特别疼自己这个外甥，说话的时候始终控制着语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电话是市局的巴特副局长打来的，他得知金修伟跟你有亲属关系，所以想要打电话通知你一声，但你刚刚在里面跟廖厂长谈话，所以我就把电话接了。” 明珠强忍心痛问道：“这事，他妈知道了吗？” 苏洛的身份，虽然是明珠的保镖，但平时也会做一些类似于秘书的工作，听到他的问话，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应该还不知道！我接到巴特局长的电话以后，说你姐姐身体不好，让他先不要通知家属，还说您会尽快给他去电话。” “电话给我！” 明珠手掌颤抖地接过手机，调整了好一会情绪，才拨通了一个号码：“巴特局长，我是明珠！” 对面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我知道，要聊你侄子的事吧？” 明珠在储物格里拿出常年备着的去痛片，抠出两颗含在了嘴里：“是啊！您讲，我听着！” 巴特局长解释道：“杀害金修伟的凶手已经确定了，就是你们瑾龙集团旗下地产公司的一个工头，名字叫做麻凡奇！根据我们初步的走访调查，他们双方起冲突的原因，是由于工地上出现了工伤纠纷！” “等等！你说什么地方？瑾龙地产？” 明珠听到对方这么说，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金修伟他跟瑾龙地产有什么关系？” “你可是瑾龙集团的副董，连你侄子在瑾龙地产包工程，你都不知情吗？” 巴特局长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案子的情况十分复杂，在金修伟出事之前，双方已经产生了一系列的摩擦，而犯罪嫌疑人麻凡奇今天去医院，并不是奔着金修伟去的，但是他却在现场出现了意外！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电话里很难说清楚，你来我单位一趟吧，咱们当面聊！另外通知家属方面……” “我正在外地往回赶，一小时后就可以回到市里！” 明珠作出回答，继续说道：“巴特局长，这事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姐？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如果听到这个消息，我担心她无法承受！” 巴特局长为难的说道：“明总，咱们俩虽然私交不错，可是这种事，我不能承担风险啊！不通知死者家属，一旦日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下面的办案人是要受处分的，我如果这么做，会让办案人受牵连的，你懂吗？” 明珠做了一个深呼吸：“咱们俩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我的家事，我必须求你帮忙！相关的关系我去疏通，任何后果我来承担！行吗？” “唉……你是真能给我出难题啊！” 巴特局长听见明珠的语气，叹了口气：“你先来我单位吧，具体的事情，咱们见面详谈！” “好！” 明珠挂断巴特的电话，对苏洛问道：“小伟去瑾龙工地的事，你们知情吗？” “这事绝对不是咱们的人运作的！你跟马洪斌的关系，下面的兄弟全都清楚，把小伟往孙毅手下的工地安排，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苏洛看着明珠难看的脸色，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咱们这边，没人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情！” “车牌子卸了，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呼市！” 明珠此刻已经有些压不住怒火了，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通知市里的兄弟，把陆涛给我扣下！” “明总？” 苏洛听到这话，开口提醒道：“小伟出事，目前只是定性为商业纠纷！而陆涛毕竟是老马的人，咱们如果直接抓人，我担心会落人口实，让老马抓住把柄啊！” “把柄？我外甥的命都他妈没了！我还怕他抓什么把柄？！” 明珠听见这话，一腔怒火直接撒在了苏洛身上，拍着胸口吼道：“我这条命就是我姐给的！如今她唯一的儿子已经被人给害死了！你他妈让我忍着？还是你觉得，小伟真会是通过招标进入瑾龙工地的？直到他出事我才接到消息，说明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别人的刀已经捅在我身上了，你他妈还想让我去讲道理？” “我懂了！” 苏洛作为明珠的绝对心腹，眼见自己的老板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当即便不再废话，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你接上莫日根他们，去瑾龙地产把陆涛抓了……什么手段都可以，但今天必须见到人！” 第六百一十四章 被启用的莫日根团伙 呼市郊区某农村，一辆越野车进村后，便停在了一家小商店门前，司机随即推门走了进去，对老板打了个招呼：“三舅，今天没打麻将啊？” “自从你那几个朋友住到我这，你不是不让我招人回来么，我还打什么麻将啊！” 老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你这是过来看他们了？” “不是，我来接他们走！” 青年摆了摆手：“我们走后，他们用过的行李，穿过的衣服，包括内衣鞋袜，全都塞炕洞里面烧了，千万不能留！” “急着走干什么，让他们在我这住着呗！” 老板安顿这三个人，每个月能拿到三千块钱，足顶得上他这个小商店半年的收入。 “他们是躲事儿的，不是旅游的，在你这住什么啊！” 青年掏出一万块钱拍在了柜台上：“这钱你收好！如果有人过来问起这三个人的情况，你就……” “放心吧，我是不问，但也不傻！知道你这些朋友身上都有事，否则谁能在乡下呆得这么老实，连房门都不出啊！” 老板看着桌上的现金，这才露出了笑容：“你等着，我帮你去叫他们！” “不用，我自己去吧！” 青年绕过柜台，顺着后面的房门进入院子，进入了西厢房。 此刻这个房间里总共有三个人，两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正用老板儿子的小霸王学习机打着魂斗罗，剩下那个三十出头，蓄着络腮胡的壮汉，则靠在被垛上，翘着二郎腿看小说。 青年看着炕上的络腮胡，露出了一个笑容：“根哥，看书呐？” “没看书，炒菜呢！” 莫日根没好气的呛了青年一句，沉声问道：“我带着兄弟们过来投靠苏洛，他人不露面也就算了！现在既不安排我们出境，也不给我们派活，什么意思，臊着我呢？” 青年知道莫日根身上背着大案，十分客气的说道：“根哥，你别生气！洛哥说了，你是他的老战友，一直嘱咐我们要照顾好你，怎么可能臊着你呢！他如今身上没职务，是老板身边的保镖，总得在边上跟着，老板事情多，他自然也就抽不开身啊！” 莫日根脸色一沉：“怎么？这话，是他让你跟我说的！告诉我他事多，让我直接走人呗？” “根哥！我就是个跑腿的，嘴也笨，你就别拿话怼我了！” 青年悻悻道：“我是被洛哥派来接你的，他说有个活需要你去做。” 一个正在打游戏的青年，顿时放下了手柄，转头问道：“什么活？有钱拿吗？” 莫日根顿时一声呵斥：“你他妈是出来要饭的？” 青年面露难色：“大哥，咱们跑路这么久，家里一直没进项，老婆孩子也得活啊！” 苏洛的手下见状，连忙说道：“根哥，你们今天的这个活，是给我们老板干的，洛哥能让你去给他干活，肯定是准备把你留下！” 莫日根闻言，拿起了一边的摩托罗拉：“我给他打电话。” 青年翻找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给莫日根递了过去：“根哥，这个电话，咱们还是先别打了！大老板那边气不顺，洛哥给我发了信息，让我直接带你去干活，说等事情办妥以后，他当面跟你聊！” 莫日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开口问道：“他让我们干什么活啊？” 青年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去瑾龙的工地抓人，要找的人叫陆涛，是瑾龙地产的总经理，人抓到之后，我陪你们把人押到指定地点，地方已经准备好了。” 莫日根冷哼一声：“苏洛不就是瑾龙的人吗？怎么还玩上窝里斗这一出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尴尬，这个活恐怕都轮不到我身上吧？” 青年赔笑道：“根哥，你们之间的事，我哪敢插嘴啊！接你的车就在外面停着，车里有三把枪，还有十万块钱现金，是洛哥让准备的。” 莫日根见两名同伴都眼巴巴的望向自己，也没再为难接人的青年：“行，走吧！” 很快，三人便坐进了外面的越野车内，莫日根看着用塑料袋装的十万块钱，随手丢给了身边的青年：“这钱你俩一人五万，拿着分了吧！” 青年咧嘴一笑：“大哥，咱们这么久没干活，你不拿点啊？” “这钱我拿了，就真成要饭的了！” 莫日根拿起一边的仿五四，弹出弹夹后，拉动枪栓检查了一下，开口道：“苏洛收留咱们哥仨这么久，我终归欠他一个人情！把今天这个活干了，算是还给他！如果他接下来还让咱们回农村撅着，咱们直接走，自己找出路。” …… 绿地厂办公室内。 关磊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他看见隋浩勇打来电话，思考片刻后，按下了接听：“喂，勇哥？” 隋浩勇愤怒的声音，随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陆涛死到哪去了？工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连他人都联系不上呢？” 关磊连忙安抚道：“勇哥，你先别激动，工地这边的事，我昨天已经去过公安局了！双方虽然闹出了矛盾，但是不还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么！都是下面的人……” “你他妈知不知道，金修伟死了？难道这他妈的还是小事吗？” 隋浩勇愤怒的吼了一句，紧接着继续问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废话，陆涛呢？” “那个……我哥他回沈城处理事情，一直也没回来，而且电话也打不通，我也急着找他，不过确实是联系不上他啊！” 关磊顿了一下：“工地这边的乱子，昨天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金修伟死了，也跟咱们没关系啊？他怎么死的，车祸啊？” “车祸鸡毛啊！他让马刚手下那个叫麻子的包工头给砍死了！” 隋浩勇异常烦躁的骂道：“他进瑾龙工地，就是被我和陆涛招进来的，如今人没了，你觉得明珠肯轻易罢休吧？你告诉陆涛，他如果再他妈躲着，大家一起玩完！” 关磊姿态很低的说道：“勇哥，我没跟你撒谎，我是真联系不上我大哥！你跟我急眼，这没意义啊！而且我哥真不是躲了，瑾龙地产是我们辛辛苦苦拼下来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如果知道，怎么可能不露面呢！” 隋浩勇听见这个回答，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他妈的！你在工地等我吧，我有话跟你当面说！” 与此同时，从农村躲了两个多月，终于被接到市区的莫日根团伙，距离瑾龙工地，也仅仅剩下了不到十公里的距离。 第六百一十五章 蛮横的悍匪 隋浩勇真的是快要被气爆炸了。 他当初拉金修伟入伙，原本是想着如果能暗箱操作，给金修伟带来点利润，自然也就可以达成一种朋友之间的捆绑，这么一来，他就能够利用金修伟去慢慢渗透，逐渐向明珠那边靠拢。 可是自打工地干起来，他那边就始终不顺，不仅马刚来横插一脚，而且还出了安全事故。 这些破事还没等解决，金修伟更是一命呜呼。 其实这些事仔细想想，是偶然也是必然。 陆涛作为瑾龙地产的老总，虽然不负责修路工地的管理，但他是有监管责任的，如果公司这边，在事情发生的初期，就把双方代表安排在一起，出面干预并且协商的话，这件事肯定能被压下来。 但陆涛不仅全程没有露面，而且负责工地的关磊，同样也没有干预，再加上暗处袭来的一些波澜，工地出事其实早已经成为定局，即便麻子没被逼疯，肯定也有其他人崩溃。 隋浩勇心里很清楚，明珠对于金修伟这个外甥，是相当喜爱的，既然金修伟的死，跟这个工地有关，这事就绝对不可能轻易了结。 作为一名资深墙头草，隋浩勇已经深深地意识到，接下来的这场风暴，必然会席卷整个瑾龙集团，而且这种事万一处理不好，是极有可能出人命的。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快联络到陆涛，让他自己把事情给扛下来。 至于话术，隋浩勇也想清楚了，既然陆涛躲着不见面，那这件事就让关磊去扛，万一明珠那边真查下来，就说金修伟是陆涛招进工地的，只要不牵涉到隋浩勇，他就可以帮忙运作。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戳傻狗上墙的说法而已，只要陆涛那边把事扛了，以隋浩勇的尿性，绝对会一个筋斗云翻出十万八千里，后半辈子都不带再碰这事的。 隋浩勇脑子里想着这些破事，车辆也距离瑾龙工地越来越近。 …… 与此同时，被苏洛手下接走的莫日根团伙，已经先行一步赶到了工地。 受到修路工地恶性案件的影响，如今的瑾龙地产已经被全面查封，由于公司尚未拿到开发地产的批文，所以从法律意义上来讲，绿地厂还不算是瑾龙地产的项目，幸免于难没有被封。 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所以工地的两个工程队已经被撤走了，而关磊他们却依然住在这里，顺便看管着工地的一些设备。 开车的青年行驶在土路上，指着前面的大门说道：“根哥，那就是绿地厂，陆涛的办公室就在里面！但是他人好像不在，要么咱们在外面等一等？” 莫日根闻言，把枪揣进怀兜里，开口道：“不等了，直接进！” 青年有些为难的说道：“根哥，咱们今天办的事，对于大老板很重要，如果进去没抓到人，反倒把陆涛惊了，上面一旦问责，那……” “知道苏洛为什么找我办这件事吗？那是因为按照你们的思维，这事办不成！” 莫日根冷冷回道：“你只是负责给我开车的，我怎么办事，不需要你参谋。” 青年被呛了一句，顿时不再发表个人意见：“那咱们直接开进去？” 莫日根淡淡道：“嗯，停在陆涛办公室门口。” 青年闻言，微微踩下油门，直接把车开进绿地厂，扎在了一排活动板房前面。 工地上，一个被留下看工地的工人，看见停在门口的车，走出来问道：“这工地都停了，你们是来干啥的？” 莫日根推门下车，冷着脸问道：“我们是总公司的，这谁是负责人啊？陆涛在吗？” 工人见莫日根面相很凶，悻悻指了一下边缘的位置：“我就是个打更的，管事的都在把头那几间屋呢！” 莫日根重复道：“陆涛在吗？” 工人摇头：“不在吧！我自打来上班，也没见过大老板，不过副总在呢，姓关！” “走！” 莫日根听见工人的回应，大步流星地向着远处的几间办公室走去。 与此同时，忠南乐也在宿舍里走出去，想要撒尿，看见出现在工地的几名陌生人，皱眉问道：“哎，你们是干啥的？谁让你们闲逛的，把这当公园了？” 莫日根瞥了忠南乐一眼：“集团总部的！找你们陆总！他人呢？” “涛哥不在，我也找不到人！你们有事跟磊哥说吧！” 忠南乐听说对方几个人是总部的，便带着他们向关磊的办公室走去，推开门说道：“磊哥，集团来人了，说要找负责人！” “啊，知道了！” 关磊抬起头，看着门口的几个陌生人，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几位，你们看着面生啊，是哪个部门的？” 莫日根反问道：“你是副总，跟陆涛什么关系啊？” 关磊一看莫日根这几个人的眼神，就觉得他们不像是正经的上班族，警惕地把手掌摸向了一边的抽屉：“我们私下里是什么关系，跟我的职务有关系吗？” 莫日根的一个兄弟，看见关磊肩膀微微耸动，直接掀开羽绒服，抽出猎枪对准了关磊：“兔崽子，问你啥你就说啥，别他妈搞小动作！” “哎，你们……” 忠南乐一句话没等说出口，已经被另外一把枪，粗暴地顶在了额头上。 莫日根迈步上前，看着关磊说道：“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打电话给陆涛叫过来，他到了，你肯定没事！” 关磊面对枪口，将手掌移到了桌面上：“我找不到他！” 莫日根听见这个回答，掏出兜里的手铐丢在了桌上：“找不到他，那你就得遭点罪了！跟我走吧！” “我去你妈的！” 忠南乐见莫日根要抓人，当即便要推开面前的枪，冲出去叫人。 “嗵！” 青年在忠南乐抬手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血液飞溅，忠南乐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应声而飞。 “嗵！” 青年枪口下压，又是一枪打在了他腿上，粗暴地将其放倒：“他妈的！真以为我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崩你不见血啊！” “朋友，别冲动！” 关磊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忠南乐，当即拿起桌上的手铐，开口喊道：“你们是奔着我来的，我可以跟你们走，咱们没必要伤及无辜！” 第六百一十六章 老江湖的敏锐嗅觉 工地办公室内，关磊一看这几个人上来就动枪，当即便意识到，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选手。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伤人，他直接拿起手铐，砸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对莫日根比划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找陆总要干什么，但我们都是跑腿的，我配合你，别为难其他人！” 莫日根听到关磊的回应，攥着他肩膀的衣服，直接把他从办公桌后面拎出来，向门外走去：“走了！” 话音落，另外两人推开办公室的门，率先走出了屋外。 “吱嘎！”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宿舍里，大博他们听到枪声，也打开门准备出去查看。 “嗵！” 另一人听见开门声，连看都没看，直接对着那边崩了一枪：“艹你妈！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屋里数羊！今天谁敢露面，老子就他妈的干死谁！” 屋内，小威躲在桌子后面，指着后窗对大博摆了下手，开始喊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你他妈吹牛逼！拿两把破枪，真以为自己能横扫大江南北了？” 在小威喊话的同时，莫日根也已经挟持着关磊走出了办公室，站在外面的空场上，完全没有任何闪躲，直接把枪口顶在关磊的腿上，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一道血线伴随着关磊的闷哼飙出。 小威看见此人的动作，霎时间呼吸一滞：“大博，等等！先别动！” 莫日根开出一枪，对着大博所在的方位喊道：“我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没什么太好的身手，也没有过人的智商，全靠以命换命！我知道这是瑾龙集团的工地，但我既然敢来，就做好了走不出去的准备！你们谁打我，我的子弹都会落在他身上！现在开始计时，我在这等你们三十秒！想保他，冲出来试试！” 大博躲在宿舍里，听到莫日根的喊话，气的牙根直痒痒：“艹他妈的！这B养的太狂了！” “别动！别动！” 小威紧握着手里的枪，同样强压着情绪：“磊哥在他手里攥着，咱们现在往外冲，这孙子肯定第一时间对磊哥下手！怎么弄咱们都被动！” 大博莫名有些急眼：“咱们有人有枪，都他妈在这戳着！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把磊哥带走？” “不能动！这枪即便响了，磊哥也抢不回来！” 小威磨了磨牙：“他们是奔着抓人来的，说明磊哥还有用！咱们如果冲出去，真出了意外，这责任咱们承担不起！” “机会给你们了，既然你们留不住我，这人我就带走了！” 院里，莫日根见宿舍那边没了动静，拖着关磊向后退去：“告诉陆涛，我是奔着他来的，如果他不来找我，今天这事，仅仅是个开始！” 院外，在两分钟前赶到现场的隋浩勇，趴在从拆了一半的墙头上，看着院里的景象，烦躁地对着墙上闷了一拳：“他妈了个B的，这些糟心的事，怎么都赶在一起了呢？” …… 市郊屠宰场。 冯四宝走进陆涛的房间，开口说道：“我这边盯梢的人来电话，说工地响了枪，他们看见关磊被一伙陌生人劫走了！” “猜得到。” 陆涛点了点头：“事情闹这么大，我一直不出现，肯定有人会沉不住气。” “去的那伙人下手挺狠，听说工地里响了好几枪，而且关磊也在院里让人崩了一枪。” 冯四宝顿了一下：“如果现在出手，我的人应该还能把人拦住。” 陆涛听闻关磊中枪，瞬间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大约三秒钟，摇头道：“关磊会被人带走这事，我们俩早就沟通过了……那些人抓关磊是为了找我，所以他不会有事！但你的人如果现在出手，他们肯定能猜到有人在幕后操控，一旦怀疑到我身上，关磊必死无疑！再等等，只要我不出现，他绝对不会出事！” 冯四宝撇了下嘴：“拿命赌前程，你们这伙人，全是疯子！” …… 山西某市，政府宾馆套房内。 马洪斌的生活秘书接到一通电话后，迅速起身敲响了马洪斌的房门：“马总，我有件紧急公务，需要向您汇报！” “知道了。” 房间内传出马洪斌的回应，过了大约半分钟后，他穿着浴袍推开房门，轻轻擦去了脸上的一枚口红印，坐在了沙发上。 秘书端着茶杯，将泡好的母树大红袍放在了马洪斌面前：“呼市那边刚刚来消息，家里出了一些事故。” 马洪斌拿起烟盒，活动着脖颈说道：“讲！” “我们放在苏洛身边的眼线来电话，说他动用了郊区的那伙人！去瑾龙工地抓走了陆涛手下的关磊。” 秘书顿了一下：“另外在这之前，我还接到了一个消息，明珠的外甥金修伟被人杀了！死在了市医院的病房里，凶手是瑾龙地产下面的一个工头！” “等等！” 马洪斌打断了秘书的话：“明珠的外甥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个电话，是十分钟前接到的，我原本想把经过查清楚，再汇报给您，但关磊被抓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我怀疑这两件事是有关系的。” 秘书补充道：“据说苏洛的那几个朋友，手里全都有命案，而且苏洛一直把人藏得很隐秘！我们都觉得他们应该是明珠用来对付您的暗棋！但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普普通通干脏活的人……” “不！他们动了，并不是因为这些人不重要，而是因为明珠怒了！” 马洪斌微微摇头：“祸不及家人，是大家心中默认的一条底线！如今他外甥出事了，这刺痛了他，也让他觉得怕了！立刻调查瑾龙地产内部的关系，在业务管理上，孙毅绝对偷懒了，连明珠的侄子在瑾龙干活都不清楚！” “您是说，金修伟一直就在工地？” 秘书闻言愣住：“那边始终是孙总负责的，我们的确没关注……” “我也没关注！但明珠是一个懂平衡的人，在没有抓到合适的机会之前，他明知道陆涛是我提起来的，也要去工地抓人，说明金修伟绝对跟地产那边有关系！他选择撕破脸，绝对是怀疑这件事跟我有牵连！” 马洪斌将烟头丢进茶杯里，起身道：“集合车队，把这边所有的应酬全部推掉，尽快返回呼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恐怕家里出了大乱子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不该出现的人 莫日根前往瑾龙工地，将关磊带走之后，苏洛手下的小兄弟便开车带他们赶到了玉泉区的某仓储区，进入了一间存放工业原料的仓库里面。 这间仓库是个筒子仓，里面堆满了货架子，最里面的角落，则是一间小的办公室。 关磊被带进仓库之后，看着周围的环境，开口向莫日根问道：“朋友，我能看出来，你是那种端枪的大手子，如果真是奔着要命来的，恐怕我早就躺在工地了！既然带我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我能不能知道，找我的人是谁啊？” “有些话，我不说，你也别问！既然知道我是替别人办事的，咱们都没必要为难彼此。” 莫日根看着关磊，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别给我添麻烦，我保证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让你遭罪！” 关磊看着莫日根认真的表情，便没再多问：“有劳了！” “客气。” 莫日根对身边的青年摆了下手：“给他包扎一下腿上的伤口，好吃好喝伺候着，别为难他！但他如果有要跑的心思，开枪先打腿，拦不住就打头！” “好。” 一边的青年点点头，在车上的旅行包里掏出医疗箱，扶着关磊向办公室走了过去。 莫日根安顿完关磊的事，将视线投向了一边的苏洛手下：“人已经抓到了，苏洛什么时候露面？” “根哥，洛哥只让我在事成后送你们来到这间仓库，但真没说什么时候会过来。” 青年笑道：“他现在有事要忙，等忙完了一定会过来见你的，要么就麻烦您再等一等？” “枪都已经响了，事情不给个说法，你让我怎么跟下面的人交代？” 莫日根不由分说的开口道：“给他打电话，现在就打！” 青年在工地那边，已经见识过了莫日根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见他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拨通了苏洛的号码，同时放开了免提。 彩铃响了几十秒后，青年听着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微微耸肩：“根哥，你也看见了，洛哥他是真的有事在忙。” 莫日根见状，也没有为难对方：“行，那就等等吧！你去买点吃的回来，我饿了！” …… 另外一边，将手机静音的苏洛，正陪着明珠，在市局附近的某茶楼包房内，跟巴特副局长交流。 明珠见到巴特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巴特局长，咱们俩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一辈子都记你这个恩情！” “明总，你说远了！我既然能第一时间把这案子通知你，就说明没把你当成外人！能来跟你见面，自然也会知无不言。” 巴特端着茶杯，主动说道：“金修伟的案子，基本上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案子并不复杂！他在瑾龙地产承接了修路项目，由杨辉出任项目经理！数日前，工地上出了一场车祸，主要原因是金修伟这边的车辆，撞伤了另一支施工队的工人……” “你等等！” 明珠听到巴特的话，打断对方插嘴问道：“你刚刚说，另外一支施工队？” 巴特微微点头：“没错，瑾龙地产的修路项目，总共分为两股，其中一股是金修伟，而另外一股的老板叫李志晨！他爸你应该知道，是丰臣实业的老板李向君！” “李向君？这不对吧？” 明珠听到这个名字，皱眉说道：“我跟李向君虽然不熟，但也算见过几面，他的年龄应该比我小，他儿子才能多大？” “还真让你说着了，他儿子今年才二十出头！但目前的重点不在他儿子身上，你还得听我给你慢慢讲！” 巴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自打工地那边出车祸之后，双方就一直在因为赔偿的事情发生争吵！其中闹得最凶的，是一个名叫巴国强的工人，因为一名由车祸致残的工人，是他的侄子！此人已经因为多项罪名被通缉，并且落网了！ 矛盾发生后，巴国强曾报案说自己遭到了一伙陌生人的袭击！而且在配合警方调查的时候，也怀疑过凶手就是杨辉，但派出所没有证据，所以就把人给放了！ 昨天一早，巴国强纠集了一群村民，袭击了修路工地，造成七人重伤，一人死亡！而杨辉也是伤者之一！这件案子发生后，巴国强和麻凡奇，也就是杀害你外甥的凶手，一直在逃！而李志晨则作为他们的领导，被刑事拘留了。 今天下午，消失的麻凡奇忽然出现在了杨辉的病房里，与杨辉还有探病的金修伟发生冲突，并且导致金修伟抢救无效，当场身亡！而麻凡奇则趁乱逃走，警方正在对他进行抓捕！警方的初步分析，是麻子找杨辉寻仇，误杀了金修伟！” “不是，你等等！” 明珠听到巴特的一番话，眉头紧锁的问道：“有件事我没搞明白！李向君是做正经生意的，对于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历来敬而远之！何况他家财雄厚，没理由让自己的儿子去当一个包工头啊？” “李志晨的笔录我看过了，他之所以接这个项目，纯属是因为无聊，想弄一个开发商的身份，方便泡妞！但他实际上并不懂得工程管理，所以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麻凡奇，也就是杀害你侄子的凶手。” 巴特补充道：“对了，给李志晨介绍这个项目的人，是你们集团老马的侄子，马刚！由于这起案件发生的极为突然，而且发酵迅速，所以我们警方截至目前，还没有完全梳理清楚其中的脉络！如果你那边有什么线索，也希望你能积极提供，早日为被害人讨一个公道！” “巴特局长，不瞒你说，我最近一直在外地谈项目，是接到小伟出事的消息，匆忙返回来的，了解的情况还没有你详细呢！” 明珠点燃一支烟，语气惆怅的说道：“这事我也会查，如果有什么消息，咱们互通有无吧！至于通知家属这事，还请你多费心，我姐那边，我会慢慢跟她渗透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开始启动的绞肉机 明珠在茶楼内，跟巴特聊完金修伟的案子，便脸色阴沉的下楼，坐进了车内，向苏洛问道：“刚刚我跟巴特聊的事情，你全都听见了，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觉得李志晨出现在瑾龙工地，这事很奇怪！但我更想不通的是，小伟怎么会出现在陆涛的工地里，而且还会跟马刚安排的人搅和在一起！” 苏洛思考片刻后说道：“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是个偶然，可是以他跟你的关系，在进入瑾龙工地的那一刻起，恐怕就不能再以这个角度去看了！因为你虽然对小伟比较疼爱，但其实并没有给过他太多的资源，我不相信以他公司的实力，还有他的能力，可以在众多竞争对手中，夺标瑾龙地产修路的项目。” “这件事，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明珠脸色阴沉的说道：“小伟知道我在瑾龙集团的地位，如果这个项目是通过正常手段争取到的，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跟我打招呼！可他不仅什么都没做，而且还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说明这本身就是暗箱操作的结果！” “这件事，我也有没想通的地方。” 苏洛开口说道：“马洪斌虽然跟你不和，但这个人做事，还是有底线的！如果他真的想要利用小伟给你设局，没必要把马刚给卷进来啊！这样岂不是在挑明了告诉你，小伟的事情跟他有直接关系吗？” 明珠听到苏洛的分析，思考片刻后问道：“你派去工地办事的人，得手了吗？” “我这边还没来得及问。” 苏洛掏出手机，看见几个未接来电，率先给自己派去接莫日根的那个青年打了过去，直截了当的问道：“事情办了吗？” 青年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办了，但是陆涛没在工地，根哥他们把瑾龙地产的副总关磊给带了出来，人就在你安排的这间仓库里。” 苏洛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把人看住。” 青年低声道：“对了洛哥，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没见根哥，他的情绪很大，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嗯。” 苏洛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对明珠说道：“明总，我的人没找到陆涛，但是抓了他身边的关磊！我先把您送过去，然后过去审关磊，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不必。” 明珠摆了摆手：“带我过去，这个人，我跟你一起审。” 苏洛闻言，连忙劝道：“明总，我知道小伟出事，你很愤怒，但这种脏活，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尽量避免，万一被人抓到把柄……” “把柄？你指的是谁？老马吗？” 明珠冷冷一笑：“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次小伟出事，目标摆明了是奔着我来的，而且这还是一个我想躲都躲不开的阳谋！如果我在这件事情上默不作声，就相当于在告诉所有人，我的底线可以任人践踏！ 如果连家人的死都能忍耐，这个江湖上，将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我必须表达出我的态度！告诉别人，我明珠的逆鳞，谁也不能碰！所以这一次，我已经跟马洪斌彻底站在对立面上了！” 苏洛微微皱眉：“可这事万一跟马洪斌那边没有关系呢？” “不重要！我如果想要表达态度，就必须做出一些举动！但不论我是奔着谁去的，这都是在挑战马洪斌的权威！跟他拼一把，哪怕拼输了，我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如果让他作壁上观，看清我这边的底细再出牌，我只有死路一条！” 明珠顿了一下：“更何况，杀小伟的那个麻凡奇，就是马刚那边的人，你觉得这件事里面，可能会一点马洪斌的影子都没有吗？” 苏洛听见这话，微微迟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启动了车辆。 他已经听出了明珠的弦外之音。 事已至此，这件事究竟跟马洪斌有没有关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马洪斌的侄子，设计杀害了明珠的外甥，这不仅给了明珠一个名正言顺反击的借口，能让他在功成之后顺势上位，而且还能将马洪斌披上一个不仁不义的外衣。 逝者已矣，明珠一心要给自己的外甥复仇是真的，可是对于他这样的野心家而言，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作为自己的垫脚石，哪怕是亲人的血。 …… 另外一边，吴凯在接到金修伟的死讯后，便在第一时间返回家具城，见到了宝姐：“宝总，我刚接到消息，陆涛那边出事了！刚刚有人袭击了瑾龙工地，抓走了关磊！而且明珠的外甥……” “我已经知道了。” 宝姐微微点头，打断了吴凯要讲的话：“金修伟在瑾龙工地做工程的事，消息竟然能捂得这么紧，很让人意外！现在他因为工程的事情把命丢了，集团很快就会被折腾的翻江倒海！” “来见你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了，金修伟没有公开在工地露面过，都是通过杨辉这个白手套操控生意的！因为修路工程这个项目只是地产公司下面的小项目之一，并不是特别引人注意，所以盯着它的人其实并不多。” 吴凯顿了一下：“明珠的外甥因为地产项目而死，这件事与陆涛肯定脱不开干系，接下来的风波，他同样将沦为焦点，可工地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却始终没露面，这事让人觉得很奇怪！不论怎么说，他毕竟也是咱们这边的人，我在想，关磊的事，咱们要不要干预一下？” “不管。” 宝姐果断回绝：“瑾龙地产已经烧成了一个火盆，没必要去火中取栗！现在的瑾龙集团，马上就会变成一座启动的绞肉机，谁卷进去，谁先见血……关磊可以不救，但该查的消息也不能放松，你先搞清楚他在谁手里！” 吴凯点了点头：“好，我尽快给你结果！” 宝姐坐在办公室内，等吴凯离开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轻声呢喃：“你这家伙，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究竟躲在哪了呢？” 第六百一十九章 保命的护身符 玉泉区，仓储区仓库。 苏洛载着明珠赶到现场后，便一同走进了仓库当中。 因为关磊正在里面的办公室关押着，所以莫日根等人，就只能等在外面。 负责陪同莫日根等人的青年看见苏洛，连忙起身：“明总，洛哥，你们来了！” 在不远处看报纸的莫日根，见苏洛到了现场，顿时面露不悦的起身说道：“苏洛，你什么意思？我遇难了投奔你，你就真把我当要饭的了？连办事都让别人通知我，你把我当雷速登遥控车了？” “你别乱说话！” 苏洛听到莫日根的质问，顿时给他递过去了一个眼神，指着身边的明珠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板，呼市瑾龙集团的副董明珠！” 莫日根看了一眼明珠，大大咧咧地点了下头：“啊，你好！” “嗯。” 明珠用鼻音应了一声，开口问道：“来的路上，苏洛对我说，你在老家惹了一些麻烦，是吗？” 莫日根对于明珠，并没有生出多少敬意，目光警惕的问道：“怎么，明总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 明珠并未在意莫日根的态度，回应道：“苏洛说你的身手不错，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如果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帮我。” “我在老家做生意，跟人发生了一些冲突，打残四个，干死俩！” 莫日根吸了吸鼻子：“这重身份，你能保住我吗？” 明珠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只要能把我的事办妥，我给你换一个干净的新身份，让你活在太阳下面。” 莫日根看见明珠举手投足间，无意中透出来的压迫感，忽然意识到，苏洛的这个老板，似乎跟自己在老家那边接触的暴发户不太一样，很快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跑路到外地，就是为了给自己和两个兄弟找一个饭碗！只要你答应的事情能兑现，多脏的活我都能做！” “在我这，只要能把活干好，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明珠随即转开了话题：“带回来的人呢？” 莫日根指了一下里面的办公室：“在里面关着，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如果你看他不顺眼，我随时让他消失。” 明珠没有回答，而是在苏洛和莫日根的陪同下，直接推门去了里面的办公室。 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关磊的一只手被铐在暖气管子上，看见进门的人之后，顿时愣住：“明总？怎么会是你呢？” “嘭！” 苏洛迈步上前，一脚将关磊连人带椅子一起踹翻：“问你什么说什么！在这屋里，你没有提问题的资格！” “不是，这为什么啊？” 关磊捂着剧痛的胸口，额头冒汗的看向了明珠：“明总，我只是一个底层马仔，上面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你这种大人物来为难我，这有意义吗？” “嘭！” 苏洛又是一脚，踢得关磊满嘴是血：“有些话让我重复第二遍，是要付出代价的！” “唾！” 关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顿时沉默下去。 明珠拽过一把椅子坐在关磊对面，语气低沉的说道：“修路工地的金修伟，你认识吗？” 关磊皱眉问道：“谁？什么伟？” 苏洛听见这个回答，再度抬腿。 “你他妈有病啊！” 关磊用手肘护住脸颊，十分愤怒的吼道：“我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不认识他还jB有罪啊？” 明珠看着关磊愤怒的脸颊，对苏洛微微摆手，继续问道：“杨辉呢？你认识吗？” “认识！他是修路那边的包工头，我们打过交道！” 关磊擦了擦嘴角的血，瞥了一眼苏洛，然后对明珠说道：“明总，我说几句话，可以吗？” 明珠微微点头：“讲。” “我真的只是一个底层马仔，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或者你想知道什么，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在呼市这个地方，我知道你的实力，也知道跟你对抗没有好下场！而我同样相信，你把我抓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收拾我一顿！毕竟以你的身份，跟我一般见识，这传出去也没名啊！” 明珠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用跟我装傻，你跟陆涛之间的关系，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他如果不是因为你惹上了麻烦，要远比如今更有发展！” “是，我跟涛哥的关系是不错，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关磊哭丧着脸说道：“你们总得让我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为什么中的枪，又为什么挨得打吧？” “呵呵。” 明珠听见关磊的一番话，对莫日根说道：“我身边缺人，而你缺一个机会！在你观察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你！要么，就用他试试手？” “你是老板，听你的！” 莫日根听见明珠的话，当即便迈步上前，拎起办公室里的一把木头椅子，直接奔着关磊抡了下去。 “嘭！哗啦！” 实木的椅子砸在关磊身上，霎时间四分五裂，而关磊当即便被砸得吐出了一口血。 莫日根手下的两个青年见状，顿时一拥而上，也开始按着关磊拳打脚踢。 “明珠！我他妈艹你大爷！” 关磊感受到拳脚落在身上的剧痛，歇斯底里的吼道：“就你这B样的，也他妈算个大哥！你欺负我算他妈的什么本事？” “小崽子，我拎着刀枪干脏活的时候，你还在教室里喊ABC呢！不用跟我装傻，今天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明珠丢下一句话，起身向门外走去，同时对苏洛说道：“一直打！打到他想起来金修伟是谁为止！” 语罢，明珠推门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拳脚落在身体上的闷响，以及关磊歇斯底里的惨叫与怒骂。 …… 郊区，某无名山路上的面包车内。 二友坐在车里，皱眉看着陆涛说道：“小磊是关家留下唯一的血脉，你用他做局，有没有想过他万一出了意外，该如何面对关帅的在天之灵？” “我如果想往前走，必须得迈出这一步！我的底细，早已经被人给查清楚了，如果不用关磊做局，没人会相信，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想一个人托着整个团队往前走，这并不现实，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得有所付出！” 陆涛提起关磊的事，眼中同样满是心疼：“关磊肯定会遭罪，但他不会出事，我给他留了保命符。” 第六百二十章 被动入局的老马 另外一边，马洪斌坐在向呼市返程的房车内，向秘书问道：“陆涛那边，还没有联系上吗？” “没有！我们尝试了一切可以尝试的手段，但全都联系不上陆涛！我刚刚跟孙总通过电话，他说早在工地出事之初，就是关磊陪他去安监局解决的这些问题，当时关磊说陆涛有急事，返回沈城去处理了！” “不对，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马洪斌脸色阴沉的说道：“陆涛是在沈城跑路出来的，他留在呼市的目的，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其他，这边都是他的大本营！所以他是绝对没有理由放弃这边的业务的！尤其是人不在呼市的情况下，反而更应该保持与这边的联络，以免被人釜底抽薪！” “您说得对，我也觉得陆涛这么做没有道理！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负责人却下落不明，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秘书跟着分析道：“陆涛从最一开始，就是宝总的人，而您为了拉拢他，已经把他抬到了如今的这种高度上来！您说他会不会从来就没跟您一条心过，而是耐心蛰伏了这么久，成功拿到权力之后，在主动挑起您跟明总的争端？” “我想不通的地方也在这里！” 马洪斌皱眉说道：“陆涛跟关磊的关系，咱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他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关磊，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连沈城都混不下去了！就是这么一个愿意为了手下马仔，敢于跟当地第一梯队的黑老大拼刺刀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用自己手下兄弟的命去做局呢？” 秘书听到马洪斌的分析，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马总，那您看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电话给我。” 马洪斌接过秘书递来的电话，很快拨通了孙毅的电话号码：“你在什么地方？” 孙毅回应道：“今天是省办老赵儿子结婚的日子，我代表公司，过来随礼了！” 马洪斌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工地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情去喝酒？” 孙毅悻悻道：“老赵一直都是咱们的关系，他儿子结婚是人生大事，这种事我缺席也不好看啊！” 马洪斌沉声问道：“老赵跟咱们的关系好，是因为咱们对于他而言，有互相利用的价值！如果你今天只是一个街边的小摊贩，你觉得他还有跟你交流的必要吗？公司内部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不抓紧解决公司的问题，反而去维护关系，你觉得这有意义吗？” “大哥，你先别着急，关磊的事情我也在查，下面的人一直在找绑架他那几个人的下落！不过这伙人并不是明珠的嫡系，我连安插在明珠身边的人都启用了！但是完全就打听不到有关于这几个人的任何消息！” 孙毅叹气道：“明珠的侄子死在瑾龙工地，他心中本身就有气，既然那边是陆涛负责的，这责任本身就应该由他来扛，既然关磊被抓走，就让他把这口恶气出了呗！” “你觉得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明珠要收拾关磊这么简单吗？他这是把手伸到了咱们的盘子里，在瑾龙工地抓走了我的人！” 马洪斌烦躁的说道：“纵然陆涛不是我的嫡系，关磊更是个不入流的弟中弟，可明珠既然动手了，咱们就必须做出反击，否则这会让其他正在观望的人，以及咱们下面的那些附庸者，认为这是我害怕了！权斗本就是此消彼长，倘若有一个人因此倒向明珠，就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倒塌！你懂吗？” 孙毅没想到马洪斌对于此事的反应居然这么大，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这事咱们要保关磊，也讲不出道理啊！明珠的侄子毕竟死在了工地，咱们强行往回抢人，这不是主动往身上揽责任吗？” “在金修伟死在工地的那一刻，双方就已经撕破脸了！你觉得这件事是咱们撇清责任，就可以得到解决的吗？在你没有把好关，让金修伟进入瑾龙工地的那一刻起，这个责任就已经甩不掉了，懂吗！” 马洪斌烦躁的骂道：“你时刻把人备好，密切关注明珠那边的动向！随时做好全面冲突的准备！一旦找到关磊的下落，先把人抢回来！即便陆涛他们真搞了什么动作，也得把人握在自己手里！否则真被明珠扣下，什么都由他们说的算，咱们更讲不出道理！” 孙毅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十分严肃的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这事我亲自带队去办！” “还有件事！” 马洪斌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把瑾龙工地剩下的人，也全部扣下来，严加管控，不允许他们跟外界进行联络！” …… 莫日根在抓人的时候，一枪打在了忠南乐的手上，并且崩掉了他的两根手指。 关磊被带走以后，众人便将忠南乐送到了医院，同时聚在了外面的走廊里。 大博看着手术室的牌子，脸色阴沉的说道：“他妈的！我怎么感觉咱们到了这边以后，比在沈城的时候还不顺呢？先是泰哥进了监狱，然后是涛哥被抓，现在磊哥也让人带走了，想他妈要人都不知道找谁去要！”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涛哥给救回来！事情乱成这样，除了他已经没人能主持大局了！” 高琪在一边插嘴道：“他不是被冯四宝给绑了吗？你们谁能联系上这个人啊？” 大博斜眼骂道：“联系上有什么用，这件事一直都是磊哥运作的，咱们即便找到冯四宝，用什么给赎金啊？” 几人这边正在走廊里束手无策的时候，十多名壮硕的青年，同时走出电梯，站在了几人面前。 大博认出其中一人是孙毅的手下，挑眉道：“牛胖，你们来这干什么？” 牛胖冷着脸说道：“几位，孙总让我请你们过去聊聊。” 金锐听见牛胖的话，再一看他身边的人，眼中满是警惕：“孙毅？他找我们干什么？” 牛胖并未回答，而是撩起上衣，露出了腰间的手枪：“孙总说了，咱们算是一家人，叫我别为难你们！而哥几个也别为难我呗？” 第六百二十一章 内部调查 在牛胖的胁迫下，金锐等人在医院走廊里，直接被收走了通讯工具，带到楼下分别坐进了不同的几辆车里。 两名青年将金锐带到车边，一左一右的将他夹在了后排座椅上，沉默无声。 片刻后，金锐见牛胖坐进副驾驶，开口说道：“胖儿，咱们在一起喝过那么多次的酒，即便算不上朋友，也不是仇人吧？至于这样吗？” “小锐，咱们都是跟大哥混饭吃的，我的难处你也得体谅！” 牛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不得不办，原本是应该把你们给铐走的，我已经放水了，你也别让我为难呗？” 金锐笑着问道：“为难这个词肯定谈不到，但我能不能知道，上面用这种方式找我们，是什么情况啊？” 牛胖掏出烟盒，递给了金锐一支：“抽烟！” 金锐见牛胖岔开话题，认真道：“胖儿，现在我的手机已经被你收走了，你防着我就没意思了吧？你也说了，咱们都是下面的马仔，谁能保证我这次就一定有事，以后你也没有用到我的地方呢？” 牛胖听见这话，沉默几秒钟后，开口道：“毅哥要找的不是你们，但工地那边的乱子，让他很生气！他这个人爱面子，过去之后说点软话，别顶着他来！” 金锐在被抓的时候，就猜到了一个大概，但此刻在牛胖嘴里得到确认，还是有些心里打鼓：“是因为磊哥的事？” “哥们，我给你指条路，已经算是帮忙！但你如果继续刨根问底，就是拉着我下水了！” 牛胖一句话堵死了金锐后续的问题，转过身对司机摆了摆手：“开车吧！” 金锐坐在后排，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顿时沉默下去。 不到半小时的工夫，车队便停在了集团楼下。 金锐看了一眼来的这个地方，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虽然关磊早就跟他通过气，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但他作为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也清楚这一系列的事件，会造成多么轰动的影响，倘若这件事真的引发了高层的不满，出现任何意外都有可能，但孙毅既然叫他们来集团，至少说明没准备把事情做绝。 牛胖将众人带回集团，除了控制了他们的通讯和人身自由之外，并未采取其他的过激行为，很快将众人带到了孙毅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分散关在了不同的房间里，全程都让他们没有任何接触。 金锐被两个青年带到一处杂物间，然后便被严加看管起来。 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左右，杂物间的门被推开，牛胖对金锐摆了摆手：“毅哥要见你，跟我走！” “好！” 金锐答应一声，随即便在两名青年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孙毅的办公室。 孙毅作为集团股东，而且还是马洪斌手下的红人，办公室装修得比明珠还要奢华。 金锐进门的时候，见孙毅正坐在茶桌边喝茶，而且对面的桌子上，还摆着两个用过的茶杯，笑着打了个招呼：“孙总！” “嗯。” 孙毅用鼻音应了一声，微微点头：“过来坐！” “哎！” 金锐走过去坐在孙毅对面，有些拘谨的说道：“孙总，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就可以了呗，这还特意找人请我过来，弄得我受宠若惊的。” “为什么找你过来，你心里很清楚，如果装疯卖傻，就没意思了！” 孙毅倒了半杯茶，推到了金锐面前：“你是瑾龙地产的人，所以工地的事情你很清楚，按理说，我不该用这样平和的方式跟你对话，但陆涛毕竟救过我的命，对他的人下狠手，会让外面的人骂我恩将仇报。” 金锐听到孙毅的这句话，坐在椅子上没吱声。 孙毅开口问道：“说说吧，修路工地那边，金修伟是怎么进去的？” 金锐小心翼翼的回道：“孙总，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工地上的事情，都是涛哥亲自运作的，我每天都泡在工地，跟施工队那边打交道，没理由关心这些事啊！而且我觉得吧……这件事你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问马刚！” “谁？马刚？” 孙毅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我问马刚干什么？” 金锐悻悻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出事的那个李志晨，好像是刚哥给介绍进去的！” 孙毅闻言一怔：“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有一天我去涛哥的办公室送材料，刚好赶上李志晨来拜访他，说什么要涛哥看在他姐夫的面子上，照顾他什么的！当时我也没多想，但是后来听说，刚哥一直在追李志晨他姐！” 金锐补充道：“孙总，至于马刚跟李志晨的关系，我真的是道听途说来的，不知道准不准，但这事如果没错的话，那刚哥的人，对于修路工地的事，绝对比我熟悉，我觉得你找他更合适！ 至于其他的……如今涛哥下落不明，磊哥也被人绑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无头苍蝇，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孙总，你刚刚也说了，涛哥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你看，能不能在磊哥这件事情上帮帮忙？否则凭我们在本地的人际关系，办这件事真的是太难了。” “如今瑾龙工地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涛却始终不露面，我们即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孙毅端起茶杯，语气平稳的说道：“关磊出事之后，连他这个当大哥的都不急，我似乎也没什么自作多情的必要吧？” 金锐闻言，情绪不由得激动了几分：“孙总，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的确是涛哥的手下，但同样也是瑾龙集团的人啊！集团不能因为我大哥不在，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吧？” “你要清楚一件事，瑾龙集团是个企业，而不是什么黑帮、社团！你们出事了，集团即便真的不管，这也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了，出于私人关系的角度，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帮忙也要量力而为！” 孙毅挑眉问道：“在资源和人手都有限的情况下，你觉得我是要救陆涛，还是要救关磊呢？” 第六百二十二章 智斗 孙毅办公室内。 金锐听到对方说出的话，看着面前的茶杯，不发一语。 孙毅摆了摆手：“算了，既然你对公司内部的情况不知情，咱们的谈话就先到此为止，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过在我把事情查清楚之前，你暂时还不能离开公司。” 金锐听闻此言，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孙总！这件事你必须得帮忙！如果你不出手的话，磊哥真有可能出事！” 孙毅皱眉道：“我说了，人可以救，但是得分个轻重缓急，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得把陆涛找到，明白吗？” 金锐做了个深呼吸：“你找不到涛哥的！因为他被人给绑架了！” 孙毅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绑架？” “没错！绑他的人也是呼市这边的一个老江湖，名字叫做冯四宝！他给我们这边开出了几百万的赎金！最近为了救人，我们已经把家底都快掏空了！如果不是因为涛哥被冯四宝绑走，工地压根就不可能乱成现在这种样子！” 金锐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毅哥，原本涛哥出事之后，磊哥给我们开了个会，要求这件事严禁外传！没想到磊哥如今也出了意外！我求你看在涛哥救过你命的情分上，帮帮我们吧！如今我们这边的人，要么在看守所里，要么被人抓走，如果再没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的话，队伍真就散了！” 孙毅看见金锐的模样，递过去了一支烟：“你别着急，陆涛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详细跟我讲一讲！” 金锐接过孙毅的烟，神情萎靡的回应道：“前段时间，涛哥带着我们去大厂店村十一组征地，但是在返程的途中，遭到了一伙人的袭击，那些人像是疯子一样，在村里动了枪，涛哥被抓走了！然后冯四宝就给磊哥打电话，要三百万赎金……” …… 十五分钟后，房车内的马洪斌，见孙毅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怎么样，查到结果了吗？” “大哥，瑾龙地产的事情，跟咱们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事不像是陆涛运作的，因为他早在工地出乱子以前，就已经出事了！他得罪了冯四宝，人已经被扣押很长一段时间了！” 孙毅顿了一下：“关磊怕工地出乱子，所以一直没有将这个消息外泄，也正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件事情上，所以才导致工地出现管理问题，闹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冯老四？他吃饱了撑的，绑陆涛干什么？” 马洪斌听到冯四宝这个名字，眉心也跟着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你有进行过核实吗？” “我是突然袭击抓的人，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给分开了，这些人没有对口供的机会！审讯的时候，每个人也都含糊其辞，有三个人承认了陆涛被抓的事情，说法上大同小异，有很多细节都对不上，但这个结果，恰好可以说明他们没有对过口供！” 孙毅补充道：“大哥，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李志晨去陆涛的工地，很有可能是马刚给联系进去的。” “马刚？” 马洪斌闻言，脸色倏然一沉：“这个兔崽子，我一再嘱咐他，不许参与公司决策，他拿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孙毅见马洪斌动怒，连忙劝道：“大哥，你先别生气，这件事目前只是捕风捉影而已，具体的情况，我这边还没有调查清楚，也可能是个假消息！小刚这孩子一向稳重，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有损集团利益，尤其是对你不利的事情出来！” 马洪斌沉声骂道：“马刚这么大了，每天跟在我身边谈生意，也算开拓了眼界，他想做点属于自己的生意，打拼出一份事业，这没问题！我生气的并不是他想做事，而是他不该在如今这个时候碰瑾龙的生意，金修伟的死，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孙毅了解马洪斌的脾气，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话语权，于是便岔开了话题：“大哥，那你看陆涛那边？” 马洪斌叹了口气，调整好思绪问道：“这事，你什么想法？” “我谈不上有多么了解陆涛，但绝对算得上了解冯四宝！当年咱们都开始转行做正经生意了，这个货还在歌舞厅帮小姐铲事，做牛街的地痞呢！他毕竟是个老江湖，我不觉得陆涛能让他低下头为自己做事！” 孙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我觉得，陆涛被抓这事，很可能是真的！可他跟冯四宝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 “先不管他们之间是为什么乱起来的，但金修伟和小刚都在瑾龙地产占股份，这绝对是陆涛在搞鬼。” 马洪斌也比较认可孙毅对于冯四宝的评价，分析道：“陆涛把这么多人一起拽到工地，应该只是为了给自己加几道护身符，只有让工地乱起来，才能摆脱我的控制！只是中途他出了意外，导致事情彻底失控，变成了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你是不是跟冯四宝接触一下，先把陆涛保住？” 孙毅顺着这个思路说道：“明珠的外甥已经死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事情是陆涛挑起来的，那咱们索性就把人给保下来，让他去扛明珠那边的压力！这样一来，不论他们双方闹成什么结果，对咱们都是有利的！更能给你争取一些时间，去处理山西那边煤矿的事情。” 马洪斌沉吟片刻，点头：“嗯，这个方案可行！但我首先要接触的并不是冯老四，而是明珠！” 孙毅顿时无语：“大哥，明珠的外甥刚死，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这时候去联系他，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马洪斌淡然道：“只有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打过去，才能让他觉得陆涛这伙人对我很重要！他越是想用这伙人让我疼，我才会更有喘息的时间！” 孙毅谨慎的说道：“可这么一来，明珠会不会觉得，金修伟的事情，与你有关呢？” 马洪斌冷笑道：“你觉得我即便不承认，他心里会没有怀疑过，这事就我在故意恶心他，逼着他跟我翻脸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保命的消息 仓储仓库内，明珠将关磊交给莫日根以后，便回到了车内，静坐不语。 截至此刻，莫日根他们已经收拾了关磊一个多小时，而明珠全程没去看过一眼，也没有过问一句。 正当他思考着，该如何将金修伟的死讯，透露给姐姐的时候，一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明珠瞥向屏幕，看见打来的是马洪斌的号码，犹豫片刻后，直接选择了挂断。 “嗡嗡！” 几秒钟后，手机再度震动。 明珠见马洪斌再度打来电话，直接掀开手机后盖，扣掉电池丢在了一旁。 与此同时，苏洛也从仓库里走出来，站在了车窗外面，等明珠降下车窗后，开口说道：“明总，那小子的嘴太硬了，一口咬定他不认识小伟，说工地的人事安排，都是陆涛运作的，他完全不知情，更没有见过金修伟！” 明珠听见这个回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就接着打。” “明总，我觉得关磊不像是在撒谎！如果让莫日根他们继续下去，我觉得他应该连十分钟都撑不住了。” 苏洛提醒道：“关磊只是一个小角色，生死无关紧要，可他毕竟是老马下面的人，如果人死在这，双方之间的争斗，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而我们这边并未提前做过什么准备，如果人没了，我担心会加剧双方的紧张局势！” “这件事，你看得太浅了！你真以为人不死，事情就会被压下去吗？” 明珠摇头道：“我们没准备，老马也没准备！虽然双方始终站在对立面上，但大家都在暗中积蓄力量，之所以隐忍到现在，是因为谁都没做好翻脸的准备！他看不清我的虚实，我同样也摸不到他的底细，既然双方已经卯上了，那么谁的底气不足，谁就是最先挨打的那一个！所以关磊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可以让我们表达出什么样的态度！” “我懂了！” 苏洛闻言，顿时心领神会：“明总，既然这边要见血，您继续留下就不合适了！要么我先送你回去？” 明珠叹了口气：“去我姐家吧，我得找一个让她短期内不会联系小伟的借口！” “哎！” 苏洛答应一声，刚准备上车，莫日根手下的一个小青年便跑了出来，呼喊道：“洛哥，里面那小子开口了！” “等一下。” 明珠闻言，招手把那个青年叫到了面前，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但是这件事只能当面跟你说！” 青年补充道：“看样子，他快要挺不住了，像是真的有话要说。” 明珠沉吟片刻，推开了车门：“带我去看看。” 在莫日根等人的殴打下，关磊已经没了人形，眼睛肿得只剩下了两条缝隙，身上沾满了血迹与呕吐物，整个人趴在地上，已经意识恍惚。 莫日根见明珠进门，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在了关磊的头上：“你要见的人已经到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咳……咳咳！” 关磊咳嗽了好一会，才动作缓慢的爬起身来，虚弱的看向了明珠：“明总，给支烟……” 苏洛见明珠点头，上前去将一支烟塞进了关磊嘴里：“小崽子，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得学会珍惜，如果你给脸不要，我保证你要比刚刚遭罪十倍！” “去你妈的！我连命都快没了，你觉得我怕你吓唬吗？” 关磊深吸了一口烟，被呛得连连咳嗽，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明总，金修伟的事情……我是真、真的不清楚！但我也真的不用想死！我用其他情报，换自己一条命，行吗？” 明珠听到关磊的问题，淡淡道：“说说看。” “消息我可以说，但绝对不能在这说！” 关磊咧嘴一笑：“这屋里都是你的人，如果我说完之后，你把我干掉了，那我连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只要你能确保我的安全，我保证说出来的消息，要远比我这条命更有价值！” 苏洛随手拎起了旁边的一根钢管：“你他妈有点得寸进尺了！” 明珠轻轻抬手：“让他说完。” “工地的事，真的都是陆涛安排的！但他之所以一直没露面，是因为让冯四宝给绑了！” 关磊喘息着说道：“边境的一把事，我相信你也清楚，当时我们这边闹出了乌龙，我大哥为了给马洪斌道歉，亲自登门赔罪！那天我们在一起喝酒，马刚非要拉着我，跟他一起去耍钱！我们去的是冯四宝的场子。” 明珠同样点燃一支烟，听着关磊讲述。 “冯四宝的赌局有问题，他们出老千做了马刚，我在老家也是干这行的，当时看出不对劲，所以戳穿了对方，让他们赔了很大一笔钱，本以为这件事能够就此为止，可没想到冯四宝记恨上了我，带人来工地闹事，被陆涛给打了！ 双方因此结了仇，当时他以为来闹事的是弥勒集团的人，而我也没敢说是我惹出来的麻烦，为了把这事瞒下去，就拉了马刚入伙，想着他毕竟是马洪斌的侄子，只要我跟他打好关系，我大哥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也会碍于马洪斌的情面，不会深究！” 关磊顿了一下：“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冯四宝这个人的报复心理这么强！在有一天我们去谈征地项目的时候，袭击了我们的车队，把我们的人给冲散了，而且还绑了我大哥！开价三百万赎金！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凑这笔钱，所以心思根本没放在工地上！更不知道你外甥在里面有股份，因为杨辉也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他背后还有个老板！” 明珠淡然道：“你想告诉我的消息，是陆涛在冯四宝手里？” “不！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跟这些事没关系，金修伟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而我用来保命的消息，是边境那边的。” 关磊丢掉烟头，看着明珠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京城来的那个人被谁给带走了，也知道他背后的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不约而同的电话 仓库内，明珠听到关磊的回答，弹烟灰的动作明显的停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的问道：“这个消息，的确比你的命值钱。” 关磊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明总，我知道你找我，是因为愤怒！可这件事本身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我知道你很生气，可这股气不应该撒在我身上，只要愿意放我走，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明珠不置可否：“说说你的条件吧！” 关磊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把我送到市局门口，我得确保说完这些之后，不会被灭口。” “可以，我亲自送你去！” 明珠将视线投向了莫日根：“你们几个开一辆车，押着他跟我走！” 莫日根听到关磊说出的这个地点，沉声道：“明总，我身上的案子，一旦见光，是活不成的！” 明珠转身向门外走去：“在呼市，我保得住你！” 苏洛跟在明珠身边，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开口问道：“明总，你真要放过他？” “我要杀他，是为了对马洪斌表明我的态度，但他如果真知道京城那边的消息，这远比他的命更有价值！” 明珠坐回车内，翻找了一下通讯录，找到冯四宝之后，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 市郊屠宰场。 冯四宝看到打来的号码，对身边的陆涛比划了一下：“明珠的电话。” “他能打来电话，说明我的人安全了！” 陆涛见明珠打来电话，对关磊的担忧淡了几分：“按照原计划，找他要钱！” 冯四宝微微点头，随后接通电话，打开了免提：“喂？” 明珠的声音随之传出：“四哥，好久不见！” 冯四宝语气戏谑的说道：“呦，堂堂瑾龙集团的明总管我叫四哥，我可担待不起！你有事说事，不用套近乎！” 明珠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们集团有个叫陆涛的小孩儿，人是不是在你手里啊？” 冯四宝反问道：“怎么，兴师问罪来了？” “没有，我只是刚听说了这件事，向你确认一下真伪！” 明珠顿了一下：“他是我们旗下分公司的经理，毕竟也代表着瑾龙集团的脸面，你们之间有矛盾，咱们可以解决，但你扣着人不放，这事传出去，你不是在给我们上眼药吗？” “呵呵，他惹祸的时候没人管，现在我要收拾他，你来要人了？” 冯四宝对于明珠的威胁不屑一顾：“咱们认识也有几十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这事解决不好，别说是你明珠的电话，就是周瑾龙在世，在我这也没有面子！” 明珠知道冯四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琐事缠身，也不想跟这个混不吝的老流氓纠缠下去，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和：“这事，怎么解决你能满意？” 冯四宝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跟陆涛的人，说好了要三百万的赎金，认钱不认人！你也不用跟我攀交情，想要人没问题，把这钱出了！” 明珠回应道：“钱的事，咱们可以谈，但是在付款之前，我可不可以跟陆涛通个话？” “人不在我身边。” 冯四宝顿了一下：“我老冯混了这么多年，谈不上有什么口碑，但最基本的信誉还是有的！钱到位，人肯定给你！” “可以，这个人我保了！” 明珠听见冯四宝的话，十分干脆的说道：“四哥，咱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的口碑我还是相信的！你给我个账号，我直接给你打款，然后过去领人，可以吗？” 冯四宝见陆涛摇头，回应道：“我信不过转账那些东西，你准备现金吧！” “好。” 明珠也没拒绝：“钱给你，多久能见到人？” 冯四宝没有把时间说死：“钱到，人就能到！但我没在呼市，你先把钱准备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 电话另外一边。 明珠结束两人的通话后，对苏洛说道：“给别墅的管家打电话，让他尽快准备三百万现金！另外将公司封账，从现在开始，没有我发话，一分钱也不许从账户上流出去！” 苏洛拿出手机，一边找号码一边问道：“明总，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你真要花这么多钱，去把陆涛赎回来？” 明珠轻声道：“钱重要，但我外甥更重要！我必须得第一个见到陆涛，弄清楚小伟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作为瑾龙地产的负责人，嘴里说出来的内容很重要，哪怕是谎话！” “明白了！” 苏洛瞬间便意识到，明珠要把陆涛赎回来，并不是为了寻仇，甚至也不是为了查清金修伟的死因，而是因为在所有人看来，陆涛都是马洪斌的人，如果能让陆涛反咬马洪斌，那么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要远比其他人更让人信服。 …… 另外一边。 冯四宝挂断明珠的电话，还没等跟陆涛交流，马洪斌的号码也随即打了过来。 两人曾是小学同学，而且还在一个街区混过，关系要比明珠那边近了一些，但也十分有限，已经好多年没有联系了。 冯四宝接通马洪斌的电话，咧嘴一笑：“我今天还真是受欢迎哈，没想到瑾龙集团的总舵主，也能纡尊降贵的跟我通电话了！” “老四，你别跟我扯淡昂！不然我真收拾你！” 马洪斌笑骂一句，然后直接问道：“我听说你把我手下的兄弟给绑了？怎么，这是对我有意见，杀鸡儆猴呢？” “得了吧你！陆涛不是鸡，你也不是猴！但这兔崽子把我的生意搅黄了，我找他要个说法，这不是应该的吗？” 冯四宝并未接招，而是疑惑的问道：“今天这事还真是邪门了哈！这王八蛋在我手里，要么就是无人问津，要么就是一群人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感觉出来，他在瑾龙集团这么红啊！” 马洪斌微微一怔：“还有别人给你打过电话？谁啊？” 冯四宝反问道：“还能是谁，明珠呗！他不是你的副手吗？怎么，你们俩不是为了一件事来的？” “老四，你也是社会上跑的，所以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虽然接替了瑾龙大哥的位置，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服我！” 马洪斌叹了口气：“陆涛是我的人，如果我连自己的手下都保不住，是要被人笑话的！看在旧日的情分上，卖给我一个面子，把人交出来，可以吗？” 第六百二十五章 关键的二十四小时 冯四宝听到马洪斌的一番话，不禁放声大笑：“大斌，这年都已经过完了，咱们就别说吉祥话了呗？你口口声声跟我说旧日情分，可咱们俩如果真有什么情分的话，怎么可能如今你是个大老板，我却只能在郊区混饭吃呢？” 马洪斌听到冯四宝的回答，沉默数秒后说道：“好，咱们不聊交情，就事论事！陆涛本身就是我的人，如果你把他交到别人手里，会让我很被动！把人交给我，我保证给出的条件比明珠更高！” 冯四宝迟疑片刻，举棋不定的说道：“你的电话打晚了，我已经答应明珠了！” “老四，咱们即便不是要好的朋友，可至少也不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仇人！如果你把陆涛交到明珠手里，你我之间的情分，可就真的断了。” 马洪斌沉声道：“你刚刚说，咱们旧日没有情分，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现在掌握着瑾龙集团，大家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我是真的不希望，咱们这对老朋友，站在对立面上……这样，你先告诉我，明珠给了你什么条件，可以吗？” 冯四宝故意停顿了几秒钟，开口说道：“我最初找陆涛那边要的赎金，就是三百万。” “我给你三百二，多出来的二十万，请你手下的兄弟们喝茶！” 马洪斌开出条件后，补充道：“老四，明珠找你要人，摆明了是要跟我唱对手戏！你是老江湖，卷进这种麻烦的风险，不用我跟你细说！至于到底要站在哪一边，我也希望你想清楚！” 冯四宝不耐烦的打断了马洪斌：“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们瑾龙集团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人啊，就是即便在很多时候拼了命的想要躲开一些事，却架不住事情往你身上扑啊！你觉得自己在绑了瑾龙集团的人之后，却说自己不想卷入瑾龙集团的任何纷争，这现实吗？” 马洪斌回答完冯四宝的问题，不容拒绝的说道：“三百二十万现金，我会尽快让人准备好，至于是不是要把人交给我，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给我，和我去要，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冯四宝听到马洪斌带有威胁的话语，并未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陆涛：“两个人的电话都来了，但还缺了一个，这跟咱们之前的计划，不太一样啊！” “这事……不应该啊！” 陆涛听见冯四宝的话，拿起一边的烟盒，皱眉道：“在十一组出事的那天，袭击我的人肯定是弥勒集团那边的，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抢走的，既然拿走了衣服，不该这么沉得住气！他们那边，肯定是被某个环节绊住了脚，但绝对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他们究竟遇见了什么事，而是你这边已经来不及了！” 冯四宝认真的看着陆涛：“明珠和老马要人的电话，全都打在了我这！如果我扣着你不放，那就背离了自己说为钱才去绑人的初衷！他们都是老狐狸，这种事太容易嗅出味道了！可我如果直接把你交出去，这一关你恐怕更不好过啊！” “拖时间！” 陆涛很快做出了决定：“如今双方都找你要人，你心中纠结，也是在所难免，尽量把时间延后，他们不会产生过多的怀疑！” 冯四宝见陆涛给出的只是这样的方案，心里有些没底的问道：“拖时间总也得有个期限，如果时间到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呢？”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沉声道：“再拖一天，如果还没有动静，那就把我交给明珠！” “明珠？” 冯四宝面色一凛：“现在金修伟已经死了，明珠正是杀心最重的时候，你如果落在他手里，那还能活着出来吗？” “我去明珠那边，还能咬老马一口，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换取一些生存空间！如果就这么被老马带回去，这里面有太多的账对不上，他肯定会逼着我交权，然后让我去当炮灰，走这条路，我才是必死无疑！” 陆涛此刻也有些惆怅：“算事容易，算人难！这件事走到现在，本来就是靠赌，在大方向上没有出问题，可以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情况下，老天已经很照顾我了！至于接下来，就事在人为吧！” 与此同时，在市局门口将乔梁的身份全盘托出的关磊，总算逃出虎口，给陆涛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已平安。 陆涛看见这条短信，默默拿起了桌上的烟盒。 金修伟的死，已经点燃了这个火药桶，而明珠在知道老马抢走了京城那边的人之后，便注定这场冲突，再也无法避免。 …… 半小时后。 市郊黑诊所内。 辛岩接到医生的电话之后，便急匆匆的前往诊所，推门向医生问道：“你刚刚打电话，说我送来的那个人醒了，是吧？” “人醒了几分钟，然后又睡着了！不过他只要能醒，人基本上也就没事了，让他适应一会，等再醒过来，就可以慢慢静养了。” 医生回答完辛岩的问题，补充道：“对了，你们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七八百了！一会你再交两千吧！” 辛岩听到医生的话，掏出钱包数出了一千块钱：“这是还你的钱，剩下的你拿着买烟抽，另外再给我带点抗生素和消炎药什么的！” “怎么？你要把人带走啊？” 医生听到辛岩的话，皱眉说道：“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而且伤口也没有完全愈合，你这时候把他带走，万一伤口感染了，那可是要命的事！这种伤口，不是谁都能护理的！” 辛岩笑呵呵的说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我手里已经没钱了，如果你能悬壶济世，不要钱让他住在你这，我肯定不会把人接走！” “操，我守着这个小诊所，自己都吃不饱饭呢！我接济你，谁能接济我啊？” 医生听见这话，便没有再劝，同时把辛岩多给的二百块钱退了回去：“你要是真想把人接走，我也没办法！一会我给你写个单子，上面列好他养病期间的注意事项，你们回家照顾去吧！” “好嘞，多谢！” 辛岩跟医生交流几句，随后便前往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对身边的小虾说道：“你去外面推个移动病床过来，咱们俩把他弄走！” 小虾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青年，有些无语：“人伤成这样，咱们俩把他弄哪去啊？” 辛岩微微眯眼，目露凶光的说道：“只要能挖出有用的消息，他的死活不重要。”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最后一条大鱼 在瑾龙集团内部风云涌动，陆涛团队“全军覆没”，辛岩那边救助的青年也醒过来的同时，白科长的电话，终于打到了金珠的手机上。 弥宫娱乐城，洗浴部内。 正在单间泡澡的金珠，听到一边的手机响铃，很快按下了接听：“我的白哥，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为了帮我办这件事，得从头生一个孩子，等他长大了考完大学，毕业后再给安排到东北那边去呢！” 白科长笑骂道：“你小子少奚落我啊！你知道为了给你办这件事，我找了多少关系，搭了多少人情吗？你听不听，不听我可挂了啊！” “听！我等你这消息，比躺在包房里，等待技师进屋时的心情还激动呢！我能不听吗？” 金珠急不可耐的问道：“比对结果怎么样？是陆涛吗？” “没错，就是他！” 白科长回应道：“沈城那边的朋友，分别帮我调了户籍和监狱的档案，比对结果都没有问题，而且我还让单位的法医做了痕迹鉴定，基本可以确认，那衣服上的血迹是渗透进去的，并不是故意撒上去的血迹！” “哎呦，我的白哥啊！我现在都想给你磕一个！你这个电话，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金珠听到这个回应，心情豁然开朗：“你在单位吗？一会我派人给你送点小礼物，表达一下谢意呗！” 白科长也没客气：“别送单位了，放在我家小区门卫吧，我下班过去取！” “妥了！” 金珠结束与白科长的通话后，也没有了泡澡的心思，当即便在浴池里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单间的门被推开，一名技师走进屋里，看见赤身的金珠，顿时莞尔一笑：“金总，今天怎么这么着急，自己先出来遛鸟了？” “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出去吧……等一下，把我衣服拿来，帮我把身体擦干了！” 金珠一边吩咐技师帮自己擦身子，一边拨通了徐铁的电话号码：“你在什么地方呢？” 徐铁回应道：“我在外面查陆涛的事！铁哥，咱们听说的消息已经证实了，瑾龙工地确实动了枪，听说关磊已经被人给带走了，而且……” 金珠打断了徐铁：“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刚刚老白给我打电话，说你带回来的那件血衣比对结果出来了，已经可以确认，当天被带走的人，就是陆涛！” “这肯定的啊！陆涛废了那么大劲，才从沈城跑到呼市站稳了脚跟，但现在他的工地，眼看着都他妈快黄了，而且明珠的亲外甥，还死在了他的工地里，他但凡还能在外面活动，怎么可能挖坑埋自己呢！我查过了，最近陆涛的那些兄弟，始终在暗中筹钱！” 徐铁顿了一下：“但我现在还有件事没弄清楚，我只听说关磊被抓了！可其他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个个都找不到人影了！” “这种事不用查，抓关磊的百分之百是明珠，至于剩下的人，要么就是被他带走，集体审查，要么就是被马洪斌给保护起来了！” 金珠在弥勒集团也是高层，对于这里面的事情看得很清楚：“金修伟能进入陆涛的工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搞不好就是马洪斌那边，有人给他下了套，甚至有可能是明珠自导自演，趁着陆涛不在，编织出了一个跟马洪斌翻脸的理由！” 徐铁听到金珠的一番分析，思考片刻后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瑾龙可他妈越来越热闹了！既然陆涛已经引火烧身，那咱们也没必要继续查了，看着他被自己家里的火烧死，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不行！我在等白科长电话的过程中，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现在金修伟死了，瑾龙地产肯定得停！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咱们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未免也有些太可惜了！” 金珠眼神明亮的说道：“关磊在工地被抓走，标志着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如果让他们其中一方把陆涛带走，双方还得不断地扯皮，但陆涛如果没了，这事死无对证，事情就彻底没了和解的可能！瑾龙已经出现了内乱，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添一把火，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徐铁瞬间会意：“这把火，你想从陆涛身上去烧？” “对！” 金珠逻辑清晰的说道：“陆涛早就被冯四宝抓了，而金修伟是在那之后死的，说明这期间没人察觉到瑾龙地产出了乱子，但陆涛的人绝对心里有数！如今事情已经爆雷了，双方只有找到陆涛，才能查清楚这里面的事！那你说陆涛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会出现什么后果？” 徐铁咧嘴一笑：“如果他死了，马洪斌和明珠都会认为，是对方的人想要杀人灭口，这么一来，不论他们的心里有没有鬼，都会或真或假的把矛头指向对方，这么一来，这把火就算真的烧起来了！” “找几个靠谱的人回弥宫，准备干活了！” 金珠挂断徐铁的电话后，翻找了一下电话本，用手机上不常用的副卡，拨通了冯四宝的电话。 …… 屠宰厂内，正在跟陆涛聊天的冯四宝，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随意地按下了接听：“哪位？”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男声：“四爷，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冯四宝闻言，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跟我谈交易？你想谈什么？” “我知道陆涛在你手里！我要人！” 对方顿了一下：“钱不是问题，只要你开个数，我绝对不还价！而且保证整个呼市，没人能比我给你的价码更高！” 冯四宝听见这话，开口骂道：“你他妈有病啊！少跟我装神弄鬼的，我要八百万你也给啊？” 对方只回答了两个字：“可以！” 冯四宝看了陆涛一眼，同时打开了免提：“你他妈谁啊？” 对方言简意赅的说道：“弥勒集团，金珠！” 陆涛听出金珠的声音，同样睁大了眼睛。 一张大网，布局半年。 时至此刻，所有游鱼，终于皆入网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热心市民金先生 屠宰厂办公室里，冯四宝听到金珠自报家门，有那么一瞬间，连手臂都在跟着有些微微颤抖。 为了这一刻，他们等待得太久了。 虽然陆涛有两重计划，即便金珠的电话不来，冯四宝也可以把他交给明珠，可作为老江湖的冯四宝，心里很清楚，陆涛如果真落到明珠手中，不死也得扒层皮，而且稍有不慎，连命都得没了。 而金珠此刻打来电话，便意味着陆涛的每一步算计，都精确到点，即便事情发展到现在，中间有很多事情都与陆涛原本的计划不符，但经过他的不断修正与调整，终于还是等来了想要的结果。 冯四宝的失神，产生了短暂的沉默，而对面的金珠见他不语，再度说道：“四爷，你是觉得我没有赎人的能力？还是没有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呢？” 冯四宝收回思绪，冷笑道：“他妈的！今天还真是邪门了！之前我抓到这个灰个泡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连赎金都凑不出来！今天倒是有意思，各方妖魔鬼怪，争先恐后的要来我这赎人！怎么，你们发现他是金蝉子转世，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啊？” “四爷，江湖事，江湖了！他跟我们有矛盾，我自然得找他解决恩怨！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只要我给的价码合适，我觉得理由反而不重要了，你认为呢？” 金珠笑着说道：“既然你是为了求财，而我恰巧又能拿出高价，我觉得这生意还是可以谈的。” “扯jB淡！我冯四宝混了这么多年，如果是个贪财的人，早他妈发家了！陆涛的确跟我有过节，但他毕竟是瑾龙集团的人，他的老板找我要人，这合情合理，我把人交给你，这算怎么回事啊？” 冯四宝没好气的回应道：“交人的事情，瑾龙集团已经找过我了，我知道这么多人找我，说明陆涛身上烂事不少，但这些恩怨与我无关，你别烦我！” “四爷，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啊！” 金珠见冯四宝似乎并没有跟自己交易的意愿，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参与这些破事，但现在可有人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你在往里面钻呢！与其说我是在给你送钱，我倒是觉得，自己更像是在救你！” 冯四宝不屑的冷哼一声：“笑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是个香饽饽，值得瑾龙集团给我下套呢！” “当然，这个套并不是直接奔着你来的，但是等你把人交出去之后，可真就跳到坑里了！不瞒你说，他们之所以找你要陆涛，是因为他跟明珠亲外甥金修伟的死，有直接关系！现在马洪斌和明珠，已经撕破脸了，你不论把人交给谁，都会得罪另外一方！你觉得卷入这场风暴的人，可能平稳落地吗？” 金珠谆谆善诱道：“但你要是把人交给我，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弥勒跟瑾龙本就有仇！你把人交给我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将麻烦推到了我身上！你不仅能抽身事外，还能赚到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冯四宝闻言，语气不由得含糊了起来：“明珠的侄子死了？” “是啊，不仅死了，而且还跟陆涛的瑾龙地产有很大的关系！四爷，你是老江湖，自然也该知道这事的凶险！你本就不是瑾龙的人，何必蹚这个浑水呢！” 金珠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你跟瑾龙集团的人都认识，但据我所知，你却从来都没有干过瑾龙的活！在这个社会上，泛泛之交的人情，哪有到手的真金白银实在啊！我现在可是在帮你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至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调查，我相信以你的社会关系，查这些事并不算难！” “妈的，我说今天明珠和马洪斌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同时给我打电话！合着里面还有这些破事呢！” 冯四宝听到明珠的话，当即便准备回话，但陆涛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摇头，冯四宝顿时会意：“这事我确实得查，你等我电话吧！” “可以！” 金珠一口应下：“四爷，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但我还是得说上一句，把陆涛交到瑾龙集团，你肯定要得罪他们其中一方！但你如果真这么做了，恐怕除了他们之外，还得加上我们弥勒！” “嘟…嘟……” 金珠语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冯四宝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忙音，脸色阴沉的骂道：“他妈的！如今这江湖真是乱了！就连这种小B崽子，也他妈的敢对我放狠话了！” “时代不同了，以前的人看重道义，但如今大家都学会了向钱看！利益早已经成为了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你不也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才跟我合作的么！” 陆涛笑呵呵的说道：“四爷，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但还是得说一句，人在社会上混，年龄的增长只会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在下降，连拳头都跟着软了！”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一番话，直接就被气笑了：“怎么着，金珠骂我，你他妈的也不给我好话啊？” 陆涛微微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思想观念该转变了！所幸你在呼市名气很响，还有将它变现的机会！” “得了吧！你现在给我洗脑，不就是怕接下来办事的时候，我会真的被他们给出的利益许诺冲昏头脑，然后把你给卖了么！” 冯四宝一句话道破了陆涛的小心思：“你放心，咱们俩已经把事情给做到这一步了，真走漏了风声，你没好结果，我同样混不下去！说正事吧，金珠的赎金，咱们要多少啊？” “你在电话里说的八百万，那绝对是扯淡，要四百吧，毕竟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承担风险的钱，把价格说得太低了，他们反而不会信！” 陆涛看了一下腕表：“三小时后给他回电话，约在今晚交易！” “可以！” 冯四宝点了点头：“那另外一个电话，打给谁？” “你看谁顺眼，就给谁打！” 陆涛笑道：“老马和明珠已经撕破脸了，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马力全开，任何消息都很难瞒过对方！” 第六百二十八章 暗中复盘的辛岩 玉泉区。 某处因为天气原因而停工的建筑工地内，被辛岩带出来的青年，在寒风的吹拂下猛然惊醒。 青年前方，辛岩用篝火烤着手，笑呵呵的看着他问道：“醒了？” 青年自打中枪后，虽然也在黑诊所里睡睡醒醒，但因为麻药的缘故，记忆基本上一片空白，茫然的向辛岩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辛岩在篝火中拿出一根燃烧的树枝，点燃一支烟后，不徐不疾的说道：“别急，慢慢回忆一下！在大厂店村十一组的枪战中，我救了你！” 青年整理着思绪，又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眼中满是茫然：“为什么救我？你是谁的人？”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辛岩皱眉看着对方：“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十一组！是跟谁去办事的！又为什么要袭击陆涛？” 青年面色一惊：“你是陆涛的人？” 辛岩听到青年的问题，冲上去攥住他的衣领，直接将手里还在燃烧的木棍，怼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啊！！” 青年的额头被烫伤，空气中顿时传出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辛岩在青年的眉心留下一道烫伤，目露凶光的威胁道：“我能救你的命，就他妈一样能要你的命！所以别挑战我的底线！我问你什么，你他妈的就说什么，能听懂吗？” 青年看着辛岩病态的目光，点了点头：“能！” 辛岩丢掉手里的棍子，沉声问道：“说吧，你是谁的人？” 青年结结巴巴的说道：“程、程天凯……” “程天凯？” 辛岩跟在冯四宝身边混了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思考了半天，脑子里也没有能对上号的人：“这个程天凯是干什么的？” 青年连忙解释道：“他是弥宫夜总会的一个保安，不过他跟徐铁的关系很好！徐铁是弥宫的安保经理！” 辛岩继续问道：“那天晚上去十一组，你们是帮谁办事的？” “金珠！” 青年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虽然我没见过金珠，但程天凯这人是个大嘴巴，办事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我们，说一定要好好表现，因为当天晚上是给金珠大哥办事，说万一被看中了，就飞黄腾达了！” 辛岩皱眉问道：“弥勒集团的那个金珠？” 青年点头：“对！金珠这个名字比较特殊，在呼市这边的社会大哥里面，肯定没有重名！” 辛岩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陆涛？” “这个我还真知道！陆涛刚加入瑾龙集团的时候，跟金珠争过项目，听说还打过金珠大哥的黑枪！而徐铁又是金珠的铁杆嫡系，看见陆涛肯定忍不住啊！所以就动手了！但我们当天的计划不是那样的！” 青年强忍着的额头的剧痛，不等辛岩问话，便主动说道：“原本程天凯对我们说，当天晚上只要守着就可以了，会有另外一伙人抓陆涛，可是不知怎么的，那伙人没来，我们却忽然接到消息要抓人！ 当时我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跑了出去，原本都快把人给抓到了，可是没想到半路又被人截了胡，我也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枪，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 “等一下！” 辛岩听完青年的讲述，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们去大厂店村之前，徐铁就知道有人要抓陆涛！但是人被别人抓走了？” 青年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准确的说，是我们没等到对方抓人，所以先动手了，但是就在快要得手的时候，又杀出来了一伙人，跟我们起了冲突，把人给抢走了！” “他妈的！这事不对啊！” 辛岩听完青年的讲述，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根据他的了解，当天绑走陆涛的人，就是冯四宝，而在这之前，冯四宝已经跟陆涛达成了和解，而且还收下了对方给的一百万赔偿金。 而徐铁说他知道有人来抓陆涛，那么消息肯定是他泄露给冯四宝的，想要坐山观虎斗。 按照青年的说法，徐铁应该是原本想着下套，用冯四宝坑死陆涛的，可是在知晓内情的辛岩看来，这分明就是陆涛联合冯四宝，反过来给徐铁那边下的一个套。 得知青年是金珠手下的人，辛岩语速很快的问道：“你知道金珠的电话号码吗？” 青年摇了摇头：“不知道！平时程天凯在金珠面前都排不上号，我就更没戏了！最多也就是跟徐铁打过招呼！” 辛岩追问道：“那徐铁的电话呢？” 青年再度摇头：“也不知道！但我能把程天凯的电话背下来！因为我没有手机，平时都是用公共电话跟他联系的！号码是137……” 辛岩听完青年的讲述，犹豫片刻后，直接拨通了程天凯的号码，但打过去却是空号，给青年看了一眼：“你看看，是这个号码吗？” 青年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嘭！” 辛岩抬手就是一拳：“艹你妈！你平时就用一个空号跟程天凯联系？你他妈是幽灵啊！” 一边的小虾见状，也跟着一起对青年拳打脚踢。 青年本就有伤，被两人打得连连嚎叫：“大哥！别打了！程天凯真的就是用这个号码！我没撒谎啊！” 他确实没撒谎，这原本是程天凯的号码，但是在十一组那边出事之后，徐铁就把几个带队人都安排着跑路了。 辛岩对着青年踹了半分钟左右，停下动作看向了小虾：“这里面的事情不太对劲，有点太他妈的怪了！这样，你留在这守着他，我得出去一趟！” …… 与此同时，冯四宝也在屠宰厂内，拨通了金珠的电话号码：“你说的事情我查了！金修伟确实已经死了！人，我可以交给你！” 金珠闻言，紧绷的心弦也轻松了不少：“四爷，我要赎人，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但你该不会真要我八百万的赎金吧？” “马洪斌给我开出的价码，是三百二十万！但你要人，得给我四百！” 冯四宝淡然道：“把人给你，我算是把老马和明珠都得罪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你要点茶水费，不过分吧？” 第六百二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对于冯四宝开出的高额赎金，金珠并没有任何迟疑，而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四爷，我说过，只要你开价，我就不还价！但我必须得确认一下，只要我给出这笔钱，你就会把人交给我，不会再变卦了吧？” 冯四宝反问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还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哈哈，这话也对！四爷是老江湖，我不相信你连这里面的利弊都想不清楚！” 金珠咧嘴一笑：“我这边现在就可以把钱提出来，四爷，你看我们何时能够交易？” 冯四宝随口回道：“晚上吧，你等我电话！” 金珠听到这个时间，当场便提出了质疑：“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事，有必要拖那么晚吗？” “我人没在呼市，走的时候吩咐过，如果不是我亲自回去，不允许任何人带走陆涛！他毕竟是瑾龙的人，这些事，我不得不防！” 冯四宝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急着要人，但我也想抓紧抽身！可我总不能长翅膀飞回去吧？” 金珠听到冯四宝这么说，也不好催促，只得耐着性子回应道：“四爷说笑了，既然你有难处，那我就再等等。” “等电话吧。” 冯四宝扔下一句话，随后便结束了两人之间的通话，向陆涛说道：“弥勒集团那边，已经有人咬钩了，接下来只要再打一个电话出去，这局就做成了！之前马洪斌给我来电话，开出的赎金要远高于明珠，要么，我把电话打给他？” “我刚刚一直在琢磨这事，觉得这个电话打给明珠，要远比老马更有效果。” 陆涛微微摇头，解释道：“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没人会闲着没事储备这么多的现金，所以这钱他们大概率会临时筹集！” 冯四宝没听懂陆涛的意思：“这跟找明珠有什么关系？” “老马虽然是集团总裁，但决策力主要体现在日常经营方面，在财政方面根本插不上手！如果让他拿那么多现金出来，他很可能自掏腰包，但明珠就方便多了，瑾龙集团的金库里，常年准备着上千万的现金，所以真把他逼到份上，他肯定得动这笔钱。” 陆涛顿了一下：“我估计你们通过电话之后，他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准备这笔钱了，所以你得在这个基础上加一笔！找明珠要五百！” “这有点过分了吧？” 冯四宝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无语：“找他们要三百，我都觉得有些是自大开口了，你以为自己是西施还是陈圆圆啊？能值五百万？” 陆涛鸡贼的说道：“我不值，但瑾龙集团值啊！现在我的价值，已经不在于我本身了，而是他们用来互相制衡的筹码！你信我的，找明珠要这么多钱，他绝对不会还价！” 冯四宝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涛：“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担心我变节了！这三家的钱划拉到一起，已经破千万了！真要是能把他们都黑掉，老子还跟你合作鸡毛啊！” 陆涛悻悻一笑：“四爷，我之所以找你合作，因为你是个要脸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少他妈在这捧我，我看根本不是我要脸，而是你太不要脸！” 冯四宝对着陆涛笑骂一句，然后比划了一下手机：“那我就打了？” 陆涛点头：“逼他一下！” 冯四宝闻言，翻动着通话记录，直接把电话给明珠打了过去，同时开启了免提。 很快，明珠的声音就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四哥，希望你打来的这个电话，是个好消息！” 冯四宝跟陆涛对视一眼，开门见山的说道：“人可以给你，但之前的价码不行！” 明珠闻言，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可以，你说个数！” 冯四宝语气平静的说道：“五百万现金！两个小时内凑齐，不为难你吧？” “多少?” 纵然是财大气粗的明珠，也着实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四哥，我找你赎人，是真心实意的要谈！陆涛是我们集团的人，他惹了麻烦，集团给他擦屁股是情分！可你觉得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值这么多钱吗？” “明珠，咱们都是江湖上跑的，你这么跟我装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冯四宝直接把话给挑明了：“你知道今天我接了多少个电话吗？自打你找过我之后，你们集团的老马，还有弥勒集团那边的人，以及打听这事的朋友，可比拜年的电话打得都勤！如果不是卷进了这个破事里面，我还真不知道，我冯四宝在本地有这么多熟人！” 明珠顿时皱眉：“老马也找过你？” “陆涛身上有什么事情，我并不关心，但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向来把脸面看得比钱重要，既然你是最先给我打电话的，那这人我自然也该交给你。” 冯四宝顿了一下：“现在很多人都在追着我要人，我如果把人交给你，势必就把其他人给得罪了！既然我已经把风险给承担了，总得让自己的付出变得有价值一些吧？” “四哥，这钱我可以给你，但你能不能容我一些时间？” 明珠下定决心后，向冯四宝解释道：“你也清楚，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你忽然要这么多现金，凑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你看是你给我一些时间，还是我给你转账，亦或者用一些物品做抵押，行吗？我家里还有一些古董，省内的其他城市也有一些商铺和房产，你可以随便选！” “你说呢？” 冯四宝反问一句，随后不容置疑的回应道：“你们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把人交给你，肯定有人找我要说法！不躲个三年五载，等你们的烂事处理干净，我不可能回到呼市！我要把人给你，已经拿出了诚意，这人你如果要，就把钱准备好，两个小时后，如果我接不到你的电话，只能选择把人交出去，到时候你也别怪我不仗义！” 语罢，冯四宝根本不给明珠解释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第六百三十章 交易在即，蠢蠢欲动的各方 回民区某别墅内，明珠结束与冯四宝的通话之后，便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始终守在门外的苏洛见状，顿时在沙发上起身：“明总，您是要出去吗？用不用让人备车？” “不用！” 明珠摆了摆手，开口道：“你去地下室看看，钱库里还有多少现金。” “咱们手里已经没有现钱了！” 苏洛解释道：“之前凑的三百万，还有很大一部分钱，是在下面的各个企业账面上挪用的！家里常年只备着一百万的现金！” 现在这个年头，我们要去银行取现金，都需要提前进行预约，而08年初的时候，则会更麻烦，如果不是有大型的取汇款和工资代发的日子，连超过五十万的网点都比较少，虽然这年头有钱人也不少，但当时的钱却要远比现在更“值钱”。 作为集团财务负责人的金珠，虽然跟各大银行的领导关系都不错，但他思虑再三，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没有动用这层关系，而是用手机拨通了财务部长的电话：“小王，咱们公司的现金储备，还有多少钱？” “您稍等。” 电话对面的财务部长在保险柜里取出账本，很快找到了他所需的内容：“明总，集团的现金库里面，目前存有现金一千二百七十五万，其中五百万是……” “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明珠打断对方，低声道：“你想办法在现金库里给我取二百万现金出来！这笔钱不用记录在账本上！” “明总，这……” 财务主管听见明珠的话，额头顿时冒汗。 这个世界上，但凡搞金融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半身上都带点脏事，至于各种违规操作更是不胜枚举，还有人开玩笑说，这行的人先判再审，一个冤假错案都不会出。 但这种直接把钱装进自己兜里的方式，却是圈内最傻逼的一种行为，一旦出现问题，经侦那边连证据都不用查，人直接就够判了。 明珠也是财务出身，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什么，开口道：“我私人遇见了一些麻烦，需要资金周转，这笔钱我最多用两天，明晚之前就可以归库！你不用担心出问题！” 财务部长下意识的推脱道：“明总，按照集团规定，在没有董事会成员陪同的情况下，员工是不能进入现金库的，这事如果出了问题，我承担不起啊！” “怎么，区区二百万，还得让我亲自去跟你见面，向你请示吗？” 明珠沉声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取钱，要么尽快写辞职报告，我马上给你批！” 财务部长见明珠动怒，顿时软了下来：“明总，我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对你绝对忠诚，只是我就算想办这事，也打不开钱库大门啊！” “钱库钥匙在我办公桌下面的暗格里，密码用短信发给你！我会给安保那边打电话，让你以审账的名义进去！” 明珠扔下一句话，随后便拨通了安保部长的电话：“老肖，是我！刚刚财务给我打电话，说账目上有些问题，我已经安排人去现金库清点了，你跟那边打个招呼！另外这事别外泄，你也知道，集团最近问题不少，财务这边出问题，我脸上也不好看！” 老肖本就是明珠派系的人，当即便答应了下来：“你放心，我让我小舅子和妹夫陪着去，肯定没问题！” …… 就在明珠觉得事情万无一失的时候，集团财务办公室内，主管领导小王将房门反锁后，直接拨通了马洪斌的电话：“马总，刚刚明珠来电话，让我去现金库，取两百万现金！” 马洪斌听见这话，不由得精神一震：“明珠要动集团的钱？”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敢动这笔钱！” 小王压低声音说道：“现金库的密码，他已经给我发过来了，如果我用这事咬他一口，他绝对不好受，所以你看……” “不，这笔钱拿给他！” 马洪斌思考片刻，开口说道：“不过你得跟他说好，这笔钱只能你亲自给他送！而且得当面交易，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沟通！” “明白！” 小王作为马洪斌安插在明珠身边多年的眼线，十分机智的没问原因，一口答应了下来。 …… 另外一边，已经返回呼市的马洪斌，同样把电话给孙毅拨了过去：“冯四宝那边出问题了，看样子，他是准备把人交给明珠！你准备一下，把明珠那边盯死，这事如果想办，只能抢人了！” 孙毅闻言愣住：“大哥，不会吧？你跟冯四宝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既然你开口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把人交给明珠啊？” “那边的内线递来消息，明珠动了现金库的钱！你应该清楚，这笔钱是集团用来做应急的！而他又是主管财务的负责人，能冒着巨大风险动这笔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马洪斌顿了一下：“之前我跟冯四宝通话的时候，他说明珠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要出三百万赎人了！对于明珠来说，两百万不是个大数目，但现在这个时间，让谁拿出这么多现金都不容易，而他这么急着用钱，摆明了是想抢在我之前，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孙毅顺着马洪斌的话问道：“大哥，明珠私自挪用公司的钱，这不仅犯了大忌，而且也违法！二百万已经够判了，为什么不用这件事搞他呢？” “大家都是吃江湖饭起家的，在集团里混了这么多年，谁屁股后面还没有点脏事啊？真用这种方式互相咬，谁都得不到好处，即便撕破脸，这也是不能逾越的底线！” 马洪斌将原因一语带过，叮嘱道：“这次找的人一定要靠谱，陆涛绝对不能落在明珠手中！” …… 与此同时。 弥宫夜总会。 总经理办公室内，明珠向赶来的徐铁问道：“办事的人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徐铁认真点头：“放心，用的都是外地找来的朋友，人正在往这边赶，三个小时内，就能全部就位！手上都是见过血的！” “嗯！” 金珠打开抽屉，在暗格里取出了一支手枪：“到呼市之后，别让他们进城，在郊区等着！冯四宝本身就是混城乡结合部的，我感觉他进城交易的几率不大！今天的交易，我亲自带队！” 第六百三十一章 资金齐备，刀枪出鞘 弥宫，总经理办公室。 徐铁听到金珠的回应，开口劝道：“金哥，这事还是我去办吧！毕竟得动枪，还得见血，万一出现问题，我这种无根的浮萍还能有个退路，但你的家业都在这边，万一惹上麻烦……” “咱们这种吃江湖饭的人，别管走得多高，求安稳都是一种奢侈！” 金珠摆了摆手，脸色阴沉的说道：“如今陆涛的队伍都已经散了！只要他一死，金修伟的事情说不清，瑾龙那边就会彻底乱套！弥勒集团要把重注压在房地产业务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时候谁冲得最靠前，分蛋糕的时候也就能越早下刀！ 我在集团内虽然有一定的话语权，但资历尚浅，手里能往下分的资源太少了！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得给你们谋一条出路，何况当初他打在我身上的那几枪，我他妈必须得亲自讨回来！” 徐铁见金珠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行，你如果非要去，那我就再多叫几个人，让他们负责保护你……” “扯淡！我走到今天，本就是靠着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还用你找人护着我啊？” 金珠笑骂一句，紧接着认真说道：“这事想要办成，冯四宝那边的人还有陆涛，必须一个不留！这事不仅办起来危险，而且得保证不会泄密，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用你在外地找来的人，办完事，让他们直接散！” …… 明珠别墅。 莫日根接到苏洛的一通电话之后，便将关磊带到此处，吩咐两名手下将人送往地下室，自己则进入别墅，见到了苏洛。 “坐！” 苏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莫日根招了下手：“明总手里有件事，跟你找到的那个小子有关系，我思来想去，这事你办最合适！” “这房子装修得挺好！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别墅呢！” 莫日根答非所问地看着屋里的环境，笑呵呵的对苏洛说道：“你这些年混得不错啊！整天跟着老板，吃香喝辣，档次也上来了，是我跟我这些混在底层的泥腿子不一样了哈！” 苏洛听出莫日根话语中暗带的嘲讽，咧嘴笑道：“咱们俩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啊？我知道你是投奔我来的，对于我的冷落心里有气！可是我今天也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莫日根依旧阴阳怪气：“阶层不同，能挖心挖肺的聊天吗？” “阿根！我觉得友情这个东西，是很难被定义的！你说什么人才能叫做朋友呢？小学时候的朋友，可能是我给你几个玻璃球，给你掰一块干脆面，咱们俩就是好哥们！步入社会以后，能隔三差五陪你喝酒，请你唱歌，在你遇见困难的时候，给你拿个三五百块，也叫够意思！” 苏洛端起茶杯，不徐不疾的说道：“但是到了咱们这个年龄，人就得学着现实一点了，因为我们所需的帮助，已经不是几百块就能解决，更拿不出太多时间去陪伴了！因为我们更需要的东西，叫做机会！” 莫日根沉默不语。 “你的事，我一直想着！但不可能因为你来了这边，我就什么都不做，每天过去陪你！说实话，现在给你拿个十几二十万，对我来说不费劲，可你身上背着案子，我就算给你拿了点钱，你又能花多久？这钱花完之后，你以后又怎么生活？” 苏洛递过去一支烟，正色道：“这次的活干好了，我就可以让你一直留在这边，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在这里安个家！你的事我心里一直装着，否则今天这个活，我找谁干都一样，可我把机会给了你！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帮忙，你说呢？” 莫日根听完苏洛的一番话，把烟点燃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你为什么没早点跟我沟通呢？” “我现在面对面的跟你坐在一起，你心里都对我有情绪，如果这些话早点对你讲，你会不会又觉得这是我不想管你的一番托词呢？” 苏洛笑着回道：“我这个人，很少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凡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咱们退一步讲，你遇难了来找我，我帮你是人情，不帮也是本分！” “这事是我想的龌龊了！自打在老家那边出了事，对人情冷暖有了点新的感悟，凡事都喜欢把人往坏处去想，你多理解！” 莫日根有些不好意思的岔开了话题：“今天的活，准备怎么干啊？” “今天晚上，老板要在关磊供认那个冯四宝的手里赎回一个人，你跟我带着五百万现金过去，去把人领回来，这个活就结束了！但盯着他的人不少，今晚你得机灵一点！” 苏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活干完，老板肯定会给酬劳，但你不能要，剩下的事我去跟他谈！只有让他看见你的闪光点，你才能真正的留下来，并且把自己的价值体现出来！” “行，听你的！” 莫日根顿了一下：“我的钱可以不要，但我那俩兄弟不行！他们都是有家的人，一家人都指着他们养活呢！手里攥着刀枪出来混，不是单纯为了找刺激的！” “可以！” 苏洛理解的点了点头：“一会钱送到之后，咱们就出发！” …… 四十分钟后，财务小王按照明珠的要求，在集团金库提出来五百万现金之后，便在第一时间将这笔钱给送到了明珠的别墅门前。 几分钟后，苏洛带着莫日根等人走出门外，敲了敲小王的车窗玻璃，等车窗降下后，开口问道：“钱呢？” 小王作势准备推开车门：“在后备箱里，我给你拿！” “你不用动！” 苏洛用手抵住车门，一边吩咐莫日根取钱，一边对小王说道：“明晚之前，我给你打电话，把这笔钱给你归上！” “不是，见不到明总，这钱我也不敢让你拿走啊！” 小王听见苏洛的回答，面色为难的说道：“这么多钱交出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把我的骨头渣子砸烂了榨油，我也赔不起啊！” 苏洛微微附身，隔窗用一种满是威胁的目光看着小王：“见明总？这钱本就是我自己要用的，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你跟明总说得着吗？” 第六百三十二章 离奇车祸 别墅门前，小王看见苏洛充满威胁的眼神，额头微微冒出了一层虚汗。 莫日根将车上的两个蛇皮袋拖下来，开始拆捆检查。 小王看见这一幕，咬着牙推开了车门：“不行！我必须得见一下明总！取钱的电话是他打给我的，这钱如果不明不白的交给你们，我……” “咣当！” 苏洛看见小王的举动，伸手拉开车门，直接把枪口顶在了的他的胸脯上：“你是明总一手带起来的，因为这么点小钱，他没有坑你的必要！你现在安安静静的离开，是帮忙，但你如果继续在这胡闹，就有点太不懂事了！” 莫日根看见苏洛掏枪，也跟着起身，目露凶光的看向了小王：“你他妈是不是有点嫌自己命长了？” “没事，我处理！” 苏洛摆手阻止了莫日根的动作：“钱验好了吗？” 莫日根弯腰，在已经拆捆的七八叠现金里面，随机抽出来几张，用验钞笔照了一下：“没问题。” 苏洛闻言，重新看向了小王：“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啊？” “你把这东西拿远点，我看着怪害怕的！” 小王轻轻推了一下苏洛的手臂：“我自己走！但你告诉明总，我对他是忠心耿耿的，为了办这件事，我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所以……” “我说了，这事跟明总没关系，钱是我用的！” 苏洛攥着手枪摆了摆手：“走吧！” 院内，莫日根看着远去的车辆，目光中满是鄙夷：“你老板手下的人，质量也不行啊！这种心理素质的篮子也用啊？” “文化人嘛，玩的是脑子，不需要魄力！像他这样的人，只要拿着文凭，到哪都能混一份年薪二十多万的工作！” 苏洛笑了笑：“如果人人都有这种玩命的魄力，那咱们这种人的价值，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哈哈，这话也对！” 莫日根咧嘴一笑，拎起了地上的钱袋子：“现在出发？” 苏洛掏出兜里的车钥匙递了过去：“后院停着一辆路虎和一辆酷路泽，咱们开那两辆车走！你先去等我，出发前，我得跟老板打个招呼！” 语罢，两人随即分开，苏洛也回到别墅内，敲响明珠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明总，财务那边的钱已经送来了，我们这边可以干活了！” “好。” 明珠微微点头，看向苏洛问道：“你那个朋友，叫莫、莫……” “莫日根！蒙东人！” 苏洛知道明珠要问什么，主动说道：“我们俩是新兵连的战友！我退伍后惹了点麻烦，跑路去外地，跟他共事过一段时间，他这个人性格有些偏激，但能力是有的！” “能力是一方面，干这种事，魄力更重要！” 明珠见苏洛这么说，便没再多问，叮嘱道：“冯四宝是个老江湖，如果今天这事失手，你得保证他们的嘴闭得足够紧！一旦他们到处乱咬，是要出事的！” 苏洛认真点头：“他们身上都有案子，既然能接这个活，自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总放心，我能保证他们那边不会出问题！” 明珠闻言，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冯四宝的电话：“四哥，我这边的钱已经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能交人啊？” 电话对面的冯四宝叹了口气：“出了点问题，你再等等吧！” “等？” 明珠顿时皱起了眉头：“四哥，之前可是你打来的电话，催着我两个小时之内把钱凑齐，现在我的钱到了，你却不交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哎呀，陆涛在我手里，就他妈是个麻烦，你以为我愿意扣着他啊？之前扣人的时候，我也怕出乱子，所以把人扔在了关在了外五县！直到今天进行交易，才让人把他带过来，准备交易！” 冯四宝有些烦躁的说道：“谁知道路上有交警临检，开车的司机怕被查出问题，所以就拐到了小路上，结果在警察追车的时候，翻到沟里去了！” 明珠语速很快的追问道：“那陆涛呢？被抓了还是死了？” “都没有，他没出什么问题！” 冯四宝解释道：“车翻了以后，司机受了伤，被警察按住了！车里的其他人把他给带走了！那个司机身上是干净的，正在接受调查！但现在的问题是，带陆涛走的那几个人，全都联系不上了！” 明珠面色一变：“会不会是被人摸到了位置？给……” 冯四宝信誓旦旦的否定道：“绝对不可能！我藏人的位置，只有身边亲近的几个人知道，而且看守陆涛的人，压根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明珠很快给出了第二种假设：“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押送陆涛的人，被他给收买了？” 冯四宝不太确定的反问道：“能吗？” “陆涛是个人精！加入公司这么长时间，连老马都能没把他摆弄明白，还得用项目哄着他给自己干活！你绝对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他。” 明珠条理清晰的说道：“陆涛被关了这么多天，忽然被带走，他肯定能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没准就跟你的人谈成了什么交易！这样，我现在派人，咱们一起去出事的地方搜！” “弄了半天，你是在这等着我呢！” 冯四宝听见这话，顿时变得谨慎起来：“你说，如果你先把人找到了，这算是你把事办了，还是我把人给你了？” 明珠得知陆涛失踪，异常烦躁的说道：“四哥，我连你多要的二百万都给你准备出来了？难道还不够代表我的诚意吗？” “你的诚意我看见了，但我也没打算扣着人不给你啊！这不是半路上出事了嘛！” 冯四宝顿了一下：“你放心，我正在亲自往那边走，今天这王八蛋就算钻到地缝里，我也一定把人给你挖出来！就先这样！” “哎，你听我说……” 明珠握着手机，还没等把话说完，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忙音，骂骂咧咧的拨通了交警队一个朋友的电话：“许哥，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件事，我想知道今天下面的几个县，是否有交警查车，并且在追车的时候出了意外！” 对方顿时无语：“操，你这不是开玩笑么！交警哪天不上路啊？何况即便真出了事，大家都是捂着，谁会告诉你？帮你打听这事，得罪人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县城的交警队虽然跟我们是隶属关系，但县官不如现管，这天高皇帝远的，我直接问这种事，这不是没病找病么！”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机智的陆鬼子 明珠别墅外，小王驱车离开之后，开出了很远一段距离，确认没人跟着自己，这才心脏狂跳地拨通了孙毅的号码：“孙总，我已经把钱送出去了，但接钱的不是明珠，而是他身边的苏洛！看这意思，明珠压根不准备露面！” “正常，对于明珠而言，两百万不算多，但如果真有人想要拿这事搞他，这笔钱在法律角度上出发，也绝对不是小事！肯定得有人做好扛事的准备！” 孙毅淡然道：“包里的东西，没出问题吧？” “苏洛身边有个人，连续拆了好几捆的现金，我也怕出问题，所以当时故意闹出来了一点动静，把他们的动作给打断了。” 小王顿了一下，认真说道：“孙总，我在明珠身边，已经干了六七年了，如果这件事出现意外，我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 孙毅安抚着小王的情绪：“放心！你做的事，马总和我都看着呢！明天你就不用去上班了，暂时先请个病假避一避，等事情出结果再说！” “好，我知道了！” …… 电话另外一端，距离明珠别墅两公里左右的一辆商务车内，孙毅对身边一个端着笔记本电脑的国字脸壮汉问道：“怎么样，有信号了吗？” “连上了！” 国字脸壮汉的名字叫王刚，跟孙毅之间，属于既沾点朋友，又沾点上下级的关系，他用小胡萝卜一般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开口说道：“我夹在现金里的定位器，是二手车行用来给车定位的那种，范围只能精确到五百米以内，不过办这种事，也够用了！” “你那几个朋友需要的钱，都已经放在后备箱了，今天这事我不能跟着，全靠你了。” 孙毅点燃一支烟，认真说道：“马总跟明珠的恩怨，你也都清楚，在明珠手里抢人，面临的风险很大！办事前跟大家说一声，出问题的人，集团会把他们的后顾之忧全部解决好！” “备着我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用的么，说得这么悲壮干鸡毛！” 王刚对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别墅前后门的路口，都已经被我的人给盯住了，再配合上辅助的定位器，不用跟得太紧，就能确定他们的大概位置，这事不会出问题！” …… 市郊。 屠宰厂附近的某大众洗浴内，陆涛和二友两人泡在水池里，同样在产生着交流。 数九寒天，出来洗澡的人并不多，陆涛看着从天花板低落的水滴，在面前荡开了一圈涟漪，淡淡道：“金珠那边的电话，虽然来得晚了一些，但该咬钩的人，都咬得差不多了，我跟冯四宝聊过了，准备今天晚上收网！” 二友叼着烟，笑道：“你现在真是比唐僧的地位都高，三家抢你一个，还都是本事顶尖的势力，你这条命，可是挺值钱啊！” 陆涛同样莞尔：“是啊，现在我身边能用的人，已经全被扣住了，至于这颗值钱的脑袋接下来能不能保得住，就全看你的了！” “你是真把我这个残疾人，当成铁拐李去用了！” 二友无语的斜了陆涛一眼：“我还是觉得，你身边一个人都不留，实在太冒险了！” “你信不信，金修伟刚死的时候，老马和明珠的心里，一定都会认为，这件事绝对跟我有很大的关系！但是等他们得知我落在冯四宝手中之后，我的嫌疑就消除了一半！等他们手里各自掌握着我的人之后，我的嫌疑就彻底洗清了！” 陆涛将身体将温暖的热水中缩了一些：“如今的老马，一定在怀疑明珠用自己的亲外甥做诱饵！而明珠则会认为老马为了对付他，已经不择手段！不过这件事跟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们的心里肯定特别含糊！这么一来，他们都迫切的需要找到我，查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从而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就是他们抢人的原因！” 二友听到陆涛这个计划的大致思路，开口问道：“再之后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搞，别管最后站在哪一边，该如何保证自己不会直接被处理掉呢？” 陆涛笑呵呵的问道：“你不觉得，等他们斗起来之后，我的身份就变得很重要了吗？” “你重要？得了吧！” 二友嗤笑一声：“双方以前之所以重用你，是因为他们还处在相互制衡的阶段，所以你这个外人，是一颗很棒的棋子！但是真等他们撕破脸，双方藏起来的底牌就全都扔出来了！到时候你这个边缘人，还有什么意义？” 陆涛挑眉问道：“你也知道，他们双方一旦斗起来，肯定就没有悔棋的余地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斗起来之后，最担心的是什么？” 二友不知道陆涛想要表达什么，随口回道：“肯定不是担心你。” 陆涛顿时摇头：“错！他们最担心的，恰恰是我！” 二友对此嗤之以鼻：“担心你什么？担心你这个光杆司令，拎把破枪找他们玩命啊？” 陆涛机智的回应道：“他们斗起来，双方的实力必然会迅速消耗！所以最怕的就是被人给钻空子！但你别忘了，我可是跟大姐混的人！” 二友顿时反应过来：“操！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寡妇呢！” 陆涛顿时犟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商没有呢？什么叫我家里有个寡妇？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你这话说得多难听啊！” 二友一副恶心的表情：“你快滚jB犊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关磊小学六年级就去足疗店要找妞儿，最后是老板一人一脚，把你们俩踹出来的，你跟我装鸡毛纯情！” “操，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过点二逼扯业的事啊！你揭我老底儿干什么！” 陆涛红着脸呛了一句，继续道：“宝姐身边无人可用，除了我就只有一个吴凯！但他们如果想要开战，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只能拉拢我！虽然我是被老马提拔起来的，可实际上还是宝姐的人，不论谁杀我，都会给宝姐一个入场的理由！ 所以他们只能忍着恶心，对我露出笑脸，并且表达善意！借我来稳住宝姐，说得再脏一些，他们还指望着自己成事之后，用我的手去杀人呢！到那个时候，才是他们除掉我的最佳时机！”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顿悟了！别人叫你陆鬼子，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 二友嘴角逐渐上挑：“按照这个计划往下走，你不应该自己跑，被抓才更有利啊！” “我让你跟着，不是为了防老马和明珠，而是冯四宝！” 陆涛认真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有多么脆弱，咱们都见识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事，我不敢赌啊！” 第六百三十四 章儿行千里母担忧 晚七点半。 一辆奔驰s600缓缓停在了市内某小区门口，司机把车停稳后，动作麻利地帮后排的明珠打开车门，同时又在后备箱里取出了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明总，用我帮您把蛋糕送到楼上吗？” “不用！” 明珠打开钱包，抽了几百块钱递过去：“这钱你拿着，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语罢，明珠便一个人拎着生日蛋糕，顺着侧门进入小区，轻车熟路的乘电梯赶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明珠后，热情地招呼道：“你怎么来了，快屋里请……明月，明珠来了！” 明珠见中年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找拖鞋，摆手道：“姐夫，别忙了，我姐呢？” “屋里生闷气呢！” 姐夫把拖鞋给明珠摆好，低声道：“最近这段时间，你看见小伟了没有？” 明珠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问道：“怎么，小伟惹我姐生气了？” 姐夫叹气道：“这倒霉孩子，电话关机，你姐给公司打电话，也找不到他的人！今天是你姐的生日，这孩子都没回来，也没个电话！你说这不是胡闹么！” “哈哈，我去劝劝我姐！” 明珠笑着把蛋糕递给姐夫，调整好情绪后，迈步向姐姐的房间走去。 明珠出身于普通家庭，直到认识周瑾龙，这才逐渐发迹，改写了命运。 就在明珠事业最巅峰的时候，却被诊断为尿毒症，而姐姐为了给他续命，毅然决然的捐了一个肾给他。 为此，明珠始终觉得，自己欠姐姐半条命，所以这么多年，都在不遗余力的报答这份恩情。 集团内的黑二代，除了马刚之外，其他股东身边，也有类似他那样的小青年，凭借叔父辈的名气，在外面混得如鱼得水。 唯有明珠的这个外甥，却丝毫没有享受到舅舅这重身份给他带来的任何便利，反而每天被约束得十分严格，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小生意，连交朋友都受到了明珠的严格管控。 明珠本想着，趁着自己这个外甥年轻，先把他的性格磨炼出来，等他将来成了家，有了孩子，就自己花钱，给他撑起一摊事业。 最终，因为瑾龙地产引发的一场血案，将明珠的规划付之一炬，成为了害死姐姐亲儿子的罪人。 纵然心中怀有无尽愧疚，但明珠走到姐姐房间门外的时候，还是换上了一副笑容，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躺在床上，背对自己的明月，笑着坐在了一边：“呦，生气呐，寿星？之前我打电话你不接，我就打给了我姐夫，他说你连饭都没吃！” 明月背对明珠，没好气的骂道：“滚，别烦我！” 明珠笑道：“我姐夫跟我说，你生气是因为小伟啊？他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想把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这现实吗？” “你还有脸说！” 明月转过身来，气冲冲的看着明珠：“当初我就说，等他大学毕业，让他考个政府单位，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你非说去那种地方工作压抑人性，浪费人生！让他自己选择要干什么！现在好了，他倒是自由了，自由得都快忘了有我这个妈了！” “你看，你奔我使什么厉害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想当官，掣肘有多少啊？手里有钱不敢花，大房子不敢住，连好车都不能开！想得到这一切，就得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去做一个贪官！等哪天站队站错了，或者得罪了什么人，仕途说断就断！他年纪轻轻，而且天生贪玩，你让他老老实实的坐办公室，那完全就不现实，这不是浪费人生是什么？” 明珠端起水杯递给了姐姐：“我让小伟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因为咱们这个家庭，不需要他做出什么贡献，也不需要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只需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这就够了！咱们小时候过得够苦了，如今时代变了，你不能要求孩子用咱们的思维，去度过他的人生！” 明月瞪起了眼睛：“他喜欢的方式？他喜欢的方式就是整天花天酒地的不回家？连自己的妈都忘了？” “姐，你先别生气，听我跟你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小伟的事情来的。” 明珠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小伟他被我安排出国了！” “你说什么？” 明月猛地坐了起来：“你吃饱了撑的，安排他……” “你别吵，别被我姐夫听到！” 明珠按住姐姐的手腕，低声道：“我在集团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对我将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替我去处理海外的一些事情！所以我让小伟去了！” 明月眉头紧锁：“这种事，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前告诉我呢？” “瑾龙集团的规模你清楚，明里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万一这事泄露出去，不仅是我，就连小伟都有危险！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用集团的关系帮他做过什么，所以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不让他跟任何人联系，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明珠顿了一下：“我姐夫那个人你也知道，他胆子小，心里藏不住事，如果让他知道小伟出国为我办事，肯定担心得睡不着觉！但咱们俩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所以你应该清楚，我让小伟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风险！你放心，他人平平安安的，只是做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仅此而已！” 明月脸上的情绪缓和几分，埋怨道：“咱们是一家人，你更是小伟的亲舅舅，他替你做事是应该的，可你不该瞒着我！” “你呀，就是总觉得小伟长不大！他还能让人贩子拐跑了啊？” 明珠笑着扶住了姐姐的胳膊：“走吧，我给你买了蛋糕，晚上在你这吃！” 明月噘嘴对弟弟撒娇道：“你总说我溺爱小伟！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明珠听见这话，脸上挂着笑容，心头却在滴血。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冯四宝的电话，来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锁定清水河 明月家中。 明珠掏出手机，看见冯四宝打来电话，避开姐姐之后，快步去到了卫生间里，按下了接听：“喂？” “大爷的！人找到了！我的人有一个在跳车的时候受了伤，跑到附近村子里处理伤口去了，他们的手机在那边没信号！” 冯四宝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正在往那边走，等我把人接上，咱们就可以交易了！” 明珠见到姐姐之后，心里对于这件事的怒气又被拨动了几分，压着心中的情绪开口道：“四哥，这件事已经出了不少纰漏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了！这样吧，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让人现在赶过去，直接把人领走，你看可以吗？” 冯四宝思考片刻，同意：“也行，让你的人往清水河走吧，不然来回折腾，估计把人接回来天都亮了！如果你的人先到，就让他们等电话，如果我先到，验资没问题，直接把人交给你！” 明珠一口应下：“可以，就按你说的办！那咱们……” 冯四宝没等明珠把话说完，便抢先说道：“老明，我既然决定把人交给你，也算是拿出了诚意！我想你应该不会跟我搞一些小动作吧？” 明珠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四哥，我知道你混的是名声，但我也是个要脸的人，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但我既然能把这笔钱拿出来，说明节外生枝对我的影响会更大！” 冯四宝没再多说：“好，那就这么办！你派来的人叫什么？对接的时候，我得能对得上号！” “给你打电话的人，管我叫四叔！” 明珠扔下一句话，随即便拨通了苏洛的电话号码：“冯四宝的位置有了，你现在带人去清水河，就位之后给他打电话，就说是四叔让你去的！” “明白！” 苏洛先是答应下来，然后才开口说道：“清水河距离咱们这边，至少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冯四宝为什么会把距离拖得那么远？” “呼市毕竟是瑾龙的地盘，冯四宝绑了集团的人，不敢把人放在本地，也是情理当中！集团在清水河那边没业务，但他老家就是那边的，对于当地比较熟悉，把人带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明珠顿了一下，认真叮嘱道：“陆涛的重要性，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今天晚上，务必要平平安安的把人给带回来！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对于这种影响巨大的事情，苏洛也表现得格外重视：“明总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 与此同时，城北。 孙毅那边盯梢的商务车内，抱着笔记本的青年忽然开口道：“有动静了！信号开始移动了，而且刷新频率很快，看样子应该是开车走的！” 原本已经快睡着的孙毅，一瞬间变得精神起来：“往什么地方走了？” “进城了！” 青年有些疑惑的说道：“他们之前从市区跑到城边，现在又往城里跑，会不会是发现咱们这边夹带的东西，所以在故意勾咱们呢？” “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按兵不动，也比往市区跑更有意义！真要引开咱们，不会用这么傻的办法！我怀疑是交易地点变了！” 王刚说话间，拿起对讲机说道：“老楚，你骑上摩托车，立刻往双拥路那边赶，小韩会实时给你通报位置，把对方的车咬住，刺探一下虚实！其他人也准备行动！” 孙毅看着车内整装待发的众人，对王刚说道：“这种事，毕竟涉及集团内斗，我是高层，不能参与得太深，所以接下来的事，就全靠你了！” 王刚重重点头：“放心走你的！” …… 与此同时，城南的209国道上，同样有两台越野车，正在高速疾驰。 为首的一辆车内，徐铁坐在副驾驶，转身看着后排的金珠说道：“金哥，冯四宝只让咱们到清水河之后给他打电话，却完全没说交易的地点，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老油条，比我想象当中的要谨慎不少。” 金珠看着窗外的景色，目光阴翳：“我本想着，双方见面之后，只要交钱就能把人领走！但现在看来，他绝对是要跟咱们兜圈子，今晚甚至未必会露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真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徐铁舔了下嘴唇：“按照咱们原本的计划，是把冯四宝和陆涛都端了！如果这老东西真不露面，咱们总不可能直接对他的人下手，否则真把他激怒了，事情反而会变得麻烦啊！” 金珠经历过太多类似的场面，经验丰富的回应道：“如果冯四宝不在，就走正常的交易流程，先把陆涛领走，其余的事情，等把人拿到手再做定夺！” …… 与此同时，清水河县。 距离县城十几公里外，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小养殖场内，陆涛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对冯四宝问道：“你老家就是这个村子的？” “对！在我十九岁之前，都生活在这里。” 冯四宝躺在床上，慵懒的回应道：“我爸是我们村里唯一的一个高中生，凭借这份学历，进了国营厂工作！后来他得病死了，原本我应该去接班的，但车间主任跟我说，厂子里名额超编，安排我做了临时工！ 那时候农村人进城还叫盲流，我为了摆脱这重身份，每天在厂子里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但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我的付出没得到善意的回报，反而所有人都欺负我！ 我每天都在劝自己，要学会忍耐！只要忍耐下去，早晚都会有出头过上好日子的一天！但结果却是我干得越多，日子过得就他妈越苦！直到后来，我听说原来我爸的工作名额，被车间主任的老婆给顶了！ 那天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喝酒，喝了多少我记不清楚了，但我却清楚的记得，我去了车间主任的家，他们一家五口人，我砍了二十七刀！这件事导致我工作没了，进去蹲了六年，放出来以后，我开始自暴自弃！但日子过得反而越来越好了，你说，人生是不是挺奇怪啊？” …… 与此同时。 弥勒集团楼下。 保安看着面前的辛岩，烦躁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金总不在集团！我不可能放你进去！” 辛岩急躁的看着对方，哀求道：“大哥，帮帮忙呗！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也行啊！你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这事跟陆涛有关！他肯定会见我的！” 保安一脸无语的看着辛岩：“我就是一个保安，我上哪有他的电话号？还让我帮忙找他，你怎么不让我帮你联系g务院呢？” 第六百三十六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陆涛人在清水河的消息传开之后，接到电话的明珠和金珠双方，以及暗中盯梢的马洪斌那边，全部开足马力，奔赴清水河。 晚十点零五分，金珠跟徐铁率先赶到清水河县。 随着车辆进入县域，金珠便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通了冯四宝的电话号码：“四爷，我已经进县城了，接下来要往什么方向走？” 冯四宝很快做出了回应：“你在县里找个地方等我吧，我也快到了，等我到了，咱们一起走！” “好！” 金珠结束与冯四宝的通话后，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徐铁：“你猜猜冯四宝怎么说的？” 徐铁试探着猜测道：“还要继续绕？” 金珠笑道：“不！他说也要来这边，陪咱们一起去接人！” “我操，这个傻缺！” 徐铁咧嘴一笑，眼神明亮的说道：“本以为他是要跑，没想到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了，只要能控制住冯四宝，今天晚上绝对没有变数！” “是啊，冯四宝不躲，这事就好办多了！” 金珠同样面露喜色，对司机吩咐道：“找一个营业的小饭店，让兄弟们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等冯四宝电话！” …… 县郊。 冯四宝挂断金珠的电话后，对陆涛开口说道：“金珠他们已经到了，我现在过去见面！按照计划，小宫会开车拉你上路！办事地点根据明珠他们到这边的时间做决定，在几个备用地点中选一个！” “可以！” 陆涛点了点头，对冯四宝叮嘱道：“四爷，金珠那边如果想成事，必须得把咱们俩都除掉，这件事风险不小，跟他们打交道，务必小心！” “放宽心，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年头，都快赶上那小子的岁数大了，如果真在他手里栽了跟头，真就混到头了！” 冯四宝拍了拍陆涛的胳膊：“倒是你小子多注意一些！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你把小命混没了，我可真就得给你陪葬了！”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今晚这个坎不好过，走错一步，咱们都有摔死的可能！但只要迈过去了，以后在呼市的江湖上，绝对有你我的一席之地！” 冯四宝咧嘴一笑：“那就祝你和我，都能活着看到那一天！走了！” …… 半小时后，亲自带队过来接人的苏洛，同样赶到了清水河县，用一张全新的手机卡，拨通了明珠给他的号码：“你好，我是四叔的人！” 电话里传出了一道低沉的男声：“等你很久了，开车往北堡乡方向走！找小阳坪村，到了我派人接你！” 苏洛听到对方洪亮的声音，微微皱眉：“你不是冯四宝吧？四爷人呢？” 对方反问道：“你是来赎人的，还是见四爷的？还来不来？” “等我吧！” 苏洛挂断电话后，对车里的莫日根说道：“陆涛是被冯四宝绑的，之前也都是他在与明总谈判，但接电话的人并不是他！” “钱和人分开吧！” 莫日根短暂沉默后说道：“我去跟他们碰头，你带钱留在外围，我见到人你再动！” 苏洛下意识的拒绝道：“不行，你没见过陆涛，而且这事还是我带队，怎么能让你去呢！” “你的命比我的值钱！何况几百万现金放在我手里，你说自己放心，我也不能信啊！” 莫日根很现实的说道：“咱们是朋友不假，但这种事一旦牵涉到私人关系，办起来就乱了！” 苏洛见莫日根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也就没再坚持：“在见不到人的情况下，拿这么多钱去见面的确不安全，那就听你的，咱们分两辆车走！你那边确认没问题，我带着钱去接应你！” 双方商讨出方案之后，便分别乘坐不同车辆，向着约定好的方向赶去。 …… 与此同时，季良也开着一辆车，载着冯四宝赶到县城，在一家小餐馆面前见到了金珠等人。 冯四宝虽然不是什么大老板，但社会地位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呼市稍微有头有脸的混子，也全都认识他。 金珠见冯四宝下车，快步走上前去，笑着伸出了手掌：“四爷，好久不见！感谢你今天愿意给面子，能把人交给我！” 冯四宝穿着一件军大衣，放声大笑：“哈哈，你真能假客气！我找你要赎金，你还谢我啊？” 金珠很客气的回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在你手里，你找谁要钱都没问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得记住你的人情！等这事结束，我请你喝酒！” “行了，客气话就别说了！” 冯四宝懒得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问道：“找你要的钱，都准备好了吗？” 金珠微微皱眉：“四爷，我这边连人都还没见到，你就找我要钱，这不合规矩吧？” “操！我冯四宝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啊？社会上有人骂我穷，但有人骂过我办事没有底线吗？” 冯四宝沉声道：“如今那么多家抢着要陆涛，我总不能抱着金饭碗要饭吃！先验资，确认钱没问题，我坐你的车，跟你一起过去！我的口碑不值钱，难道我的命也不值钱吗？” “四爷说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面子我必须得给啊！” 金珠微微摆手，身边的两个青年顿时在车里拎下来了四个旅行包。 季良和另外一个青年见状，打开车门将旅行包放在座椅上，检查了大约五分钟，确认抽查的样品都没问题，转身道：“大哥，数目对得上，都是真钞！” “行，你的诚意我看见了，接下来也该让你看看我的诚意了！” 冯四宝坐进金珠的车内，用下巴指了指季良的车：“跟着他开吧！” …… 四十分钟后，苏洛最先赶到了约定好的村口，再度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朋友，我们已经到了，接下来什么流程啊？” 对方反问道：“你们开的什么车？车牌多少？” “白色丰田酷路泽，车牌5678。” “等着吧，会有人过去接你们！骑着一辆钱江摩托，没有牌照，你们跟他走就行！” 苏洛问出地址后，拨通了另外一辆车上莫日根的号码：“有人过来接你了！你去验明正身，确认陆涛在场，我过去跟你会合！如果对方玩脏的，我在外围给你撕开一道出来的口子！” 第六百三十七章 确认身份，上山！ 通往小阳坪村的县道上，王刚带领的两辆车，正在追着信号源行进。 后座捧着笔记本电脑的青年，连续刷新了两次页面后，抬头说道：“刚哥，信号停了！就在前面五公里之外！” “停车！” 王刚吩咐司机沿路边停车，转身问道：“确认是信号停了吗？而不是网卡住了吗？” 青年果断点头：“确认！网络连接正常，但定位已经好半天没动了！” 王刚接过笔记本看了一眼，拿起对讲机说道：“小坤、二鹏，信号源在五公里之外停下了，看起来像是路边，我们开车慢慢往前摸，你们俩先过去看一眼！” “收到！” 后面的金杯面包车内，很快有两个青年推门下车，将后车厢里的一辆摩托车推下去，启动后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几公里的距离转瞬即逝，小坤的声音很快在对讲机里传了出来：“刚哥，我看见对方的车了！不过只剩下了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那辆酷路泽不见了！” 司机顿时皱眉：“信号源定位的应该就是这辆路虎！他们分开了！要不要先把这车里的人控制住？” “不急！他们来这边就是为了赎人的，既然钱还在，人就丢不了！” 王刚思考片刻，向着对讲机说道：“你们俩在那边把路虎盯紧，我们在五百米外等候！不出意外的话，那辆酷路泽应该去跟对方的人接触了，等路虎过去送钱的时候，咱们跟上去！如果是对方把人送过来的话，直接动手抢人！” …… 与此同时。 莫日根团伙的三个人，正开着那辆酷路泽，在一辆摩托车的带领下，行驶在一条上山的土路上。 副驾驶处，莫日根团伙的一个青年手里端着猎枪，转头说道：“根哥，你说这个活干完之后，咱们真能留在呼市吗？” 莫日根淡淡道：“能用五百万赎人，苏洛的老板还是挺有实力的！即便他不留咱们，给的酬金也不会少，我在俄国有朋友，是做木材生意的，这边如果留不下，我带你们往境外走！” 司机呲牙一乐：“出国行啊！我长这么大，还没骑过洋马呢！” “到了那边，也是跟国人打交道！但凡有一条活路的人，谁愿意背井离乡的往外跑啊！在国内，能端枪，敢开枪，是咱们的价值所在！可是到了那边，能开枪，敢杀人，是做底层马仔的基本要求！如果有的选择，我是真不想走！” 莫日根说话间，目光瞥向车辆前方狭窄的小路，顿时皱眉：“咱们上山多久了？” 司机随口答道：“有五分钟了吧。” 莫日根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色，又转头看了一眼后车窗，见视线内已经完全没有灯光，微微皱眉：“妈的，这地方选得咋这么怪呢？” 副驾驶青年没有多想的回道：“你不是说了么，咱们要接的人可价值几百万！他们谨慎一些也正常！” 莫日根警惕的说道：“可这地方不对啊！有些太荒凉了！路边连个电线杆子都没有，这数九寒天的，把人关在这种地方，现实吗？” 司机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可能人一直关在附近的村子里，只是今天为了交易，才带到山上的呢！” “或许吧！” 莫日根总觉得这个交易的地点有些不太对劲，沉声道：“枪开保险，子弹上膛，如果出现异常，直接搂火！咱们哥仨是死里逃生跑出来的，老板的事，远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哗啦！” 副驾驶的青年问言，直接撸动了猎枪唧筒，压上了子弹。 在摩托车的带领下，直到十分钟之后，车队才终于行驶到了半山腰的位置，驶下了一道缓坡。 这个位置，是山里一处避风的洼地，已经大致建起了一个院子的轮廓，东南角的方向还有几间红砖房，从院内的布局和堆积的建筑材料来看，明显是一个尚未完工的养牛场。 带路的人骑着摩托车，一路将酷路泽带进院子，停在了里面的砖房前面。 莫日根隔窗望去，见这几间屋子都亮着火光，但窗口处并未进行封闭，更加确定这里并不是关押人质的地点，而只是一个交易场所。 随着酷路泽停稳，小宫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见莫日根下车，开口问道：“你们就是四叔的人？” “是！” 莫日根看着对方反问道：“我们要的人呢？” 小宫并未回答莫日根的问题，继续问道：“钱带了吗？” “人还没见到，怎么可能带钱来。” 莫日根看似放松，但放在口袋里的手，却一直在紧握手枪：“见到人，我保证钱会一分不少的送过来。” “屋里聊。” 小宫听见这个回答，转身进入了点燃篝火的房间。 莫日根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见墙角有一个戴着头套的人，双手的锁链也连接在一根钉在墙壁上的铁钎上，向小宫投去了一道询问的目光：“就是他？” 小宫慵懒的回应道：“你不是来接人的么？自己验！” 莫日根也没废话，走到那人面前，将其头套扯掉后，掏出兜里的照片核对了一下：“你是陆涛？” 陆涛与莫日根对视：“你是谁？” 莫日根没有回答陆涛的问题，刚一转身，却发现包括小宫在内，现场的五个人，全都举枪指向了他们。 “别动！” 莫日根身边的兄弟当场举枪，跟那些人对峙起来：“这个距离，一旦枪声响了，大家都jB没好！” 小宫笑呵呵的回道：“不用紧张，人你们看见了，但没钱肯定带不走！” “放心，答应的钱，我们一分不会少。” 莫日根在见到陆涛之后，心中的警惕已经散了几分，用手压下了同伴持枪的手臂，开口道：“我们的钱，放在山下的另外一辆车里，让我把人带下去，你们确认钱没问题，我直接撤，可以吗？” “你说呢？” 小宫冷笑道：“我们选在这里，正是因为这个地方万一出了乱子，也不能随便走车，如果山下能交易，还这么折腾干什么？让你的人把钱送上来！” “可以！那还是老地方，让你的人接一趟！” 莫日根也没争辩，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洛的电话号码：“人在山上，身份确认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打响第一枪 山脚下的路边，苏洛在接到莫日根的电话，确认已经见到陆涛后，当即便启动车辆，向着村口方向赶去。 街道对面，躲在暗处的小坤见状，迅速抽出对讲机说道：“刚哥，对面的路虎动了，我跟不跟？” “别跟得太紧！他们的车里有定位器，知道走的大概路线就可以！把人惊了，反而麻烦！” 王刚做出回应后，又很快补充道：“对方两辆车分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这时候动了，说明另外一辆车应该没走太远！你们把距离拉开一些，看看这车是要接人，还是要往其他的地方走！” “明白！” 小坤见路虎已经拐入了前方的一道分岔路口，对着身边的同伴摆了摆手，很快骑在了摩托车上。 与此同时，街道上又有两辆车疾驰而过，向着路虎行驶的方向追了过去。 后方的那辆车里，金珠看着路边偏僻的景色，笑着向冯四宝说道：“四爷，你藏人的这个地方，可够偏僻的！” “没办法，陆涛毕竟是瑾龙集团的红人，总不能把人放在市里！何况这种事风险很大，要防的也不仅仅只有瑾龙。” 冯四宝听出金珠的弦外之音，安抚道：“别着急，很快就到了！过了前面的村子，人就在山上！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准备！” 金珠听闻要在山上交人，手指轻轻摩挲着兜里的手枪，笑而不语。 冯四宝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等待了十几秒，忽然皱起了眉头，嘀咕道：“妈的！” 金珠见冯四宝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只是山上的电话没打通，可能是那边信号不好！” 冯四宝面色如常的拨通了季良的电话号码：“山上的电话打不通，速度提高一些，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嗡！” 前车的季良闻言，顿时猛踩了一脚油门，将车辆提速，同时对车内的另外一人说道：“给山上的人发信号，准备干活了！” …… 十分钟后，再次被接应上山的苏洛，也把车停在了红砖房门外。 随即，小宫和莫日根双方的人，全都走出了房间。 苏洛推门下车，见现场的人手里几乎个个带枪，朗声道：“你们要的钱，我已经带来了，可以放人了吧？” “当然，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我们留着有什么用！” 小宫指了一下身后的房间：“人就在里面关着，你这个朋友已经验过了，只要钱没问题，你们就可以把人领走了！” 苏洛见莫日根点头，伸手掀开路虎后备箱的车门，露出了里面装钱的几个包裹：“五百万现金，一分不少都在这里！” 小宫对身边的青年使了个眼色：“验钱！” 苏洛在两人验钱的同时，迈步想要进屋，小宫却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人你们已经验过了，但我还没见到钱，为了避免误会，咱们还是等钱点完了，你说呢？” 明珠的诉求，本就是将陆涛稳稳当当的带回去，苏洛在自己这边已经多花了二百万的情况下，也没有跟对方起摩擦，微微点头：“听你的！” 就在双方这边进行验资的时候，后面的山路上，再度传来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 小宫听到声音，挑眉看向了苏洛：“你们还有车吗？” 苏洛下意识地抽出手枪，沉声问道：“不是你们的人？” “别紧张，可能是四爷到了！” 小宫莞尔一笑，摆手喊道：“外面太他妈冷了，拿着钱去屋里数，确认没问题，抓紧让他们把人带走！” 话音落，小宫身边的几个人，纷纷向着路虎车走去，准备拿钱。 “等等！” 苏洛见小宫这么快变卦，警惕性爆棚地挡住了那几个人：“不是说点完钱就交人吗？为什么又变卦了？” “操！我们能冻着，四爷能冻着吗？人就在屋里，我还能把他装兜里带走啊？” 小宫斜眼道：“把钱拿到屋里，我直接把人给你，确认没问题，你们直接走！这么简单的小事，你他妈有什么好怕的啊？” 莫日根见苏洛面露迟疑，在一边低声道：“人确实在屋里，那边没窗子，跑不了。” 苏洛只想尽快把人带走，而且也没动什么手脚，并不想把气氛搞得过于紧张，而且也想早点见到陆涛，最终侧身让开了位置：“行，那就进屋聊！” 随着苏洛让开位置，小宫那边的几个青年，全都走到车边，人手拎着一个装钱的袋子，全部向屋里走去。 苏洛见对方的人提着重物，并未抢路，等他们进门之后，向小宫问道：“这条山还有其他离开的路线吗？我们一会该怎么走？” “不用，你现在就可以走。” 站在门口的小宫咧嘴一笑，没等苏洛反应过来，陡然发出了一声咆哮：“艹你妈！送他们上路！” “小心！” 莫日根看见小宫抬手，猛地将他扑倒。 “砰！” 枪声倏然响起，被苏洛带来的司机还没等做出反应，便被一枪正中胸口，吐着血倒了下去。 小宫开完一枪，他旁边的青年作势就要关上房门，而莫日根那名端着猎枪的手下，同样也扣动了扳机。 “嗵！” 枪火喷吐，木头房门瞬间被掏出一个窟窿，里面的青年倒飞出一米多远，肠子当时就流出来了。 “我艹你妈！五百万都吞了，还他妈的想把人扣下？！” 苏洛掏出手枪，对着木门连开三枪，脖子上青筋暴起的吼道：“抢人！！” “砰砰砰！” 伴随着喊话声传开，山谷中的枪声，霎时间响成了一片。 …… 上山的道路上，金珠坐在车内，听到前方传出激烈的枪声，瞬间坐直身体，把枪口顶在了冯四宝的头上：“他妈的！你敢玩我？！” “你他妈傻逼啊！我如果真有问题，可能坐在你的车里吗？” 冯四宝看着金珠，愤怒的回应道：“之前在山下，我打电话就没人接，现在这边又动了枪，说明我他妈也被人耍了！我下面的人绝对有问题！” 金珠作势就要扣动扳机：“我他妈带了这么多钱过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吗？” “我可以帮你把人抢回来！” 冯四宝大声咆哮道：“叫你上山，就是为了跟你合作的！我如果出事，身边的人绝对跟你翻脸！咱们一起把人抢回来，之前谈好的赎金，我他妈只收一半！” 第六百三十九章 密室消失事件 按照金珠原本的计划，当天晚上根本就没打算把陆涛带回去，而是直接把他和冯四宝打包送走。 在如今这个节点上，只要陆涛不明不白的没了，明珠和老马两人，必然会陷入无尽的猜忌，展开互相撕咬。 自从冯四宝坐在他的车上，他就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在见到陆涛以后就动手。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还没等见到陆涛，冯四宝那边就先闹出了乱子。 有那么一瞬间，金珠脑中的确闪过了一个除掉冯四宝，然后杀进去干掉陆涛的念头。 可是在听到冯四宝的喊话后，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冯四宝说得对，此刻前面的车里都是他的人，如果金珠真的开了枪，他们双方的人肯定会发生冲突，从而耽误要办的正事。 短短片刻，金珠便做出决断，收起了顶在冯四宝头上的枪：“这他妈的究竟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过，明珠和马洪斌，都想要我手里的人，而且也给出了很高的价码！但我之所以把人交给你，就是不愿意卷入这些破事，让自己置身险境！但并不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这么想，而且我这么久没回电话，难保明珠或者老马不会偷着联系我下面的人！” 冯四宝面带怒容的说道：“面对巨大的利益，人性本就不堪一击，不是吗？” 金珠听见这个回应，当即便是一声怒吼：“他妈的！子弹上膛，准备抢人！” …… 山谷内，小宫带人退回房间后，便开始依托地形，对外面的苏洛等人展开了火力压制。 房间外，苏洛对着闪动枪火的窗口崩了两枪，紧接着就要往前冲。 “回来！” 莫日根看见苏洛的动作，拎着他的后衣领，直接把他拖到了路虎车的后面：“你他妈的不要命了！这时候冲上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苏洛挣扎着想要摆脱莫日根的控制：“我他妈干的就是卖命的活，今天如果不能把人领回去，明总在集团内的情况，将会变得极为不利！我吃的就是这碗饭！还能怕死吗？” “我发现你是真他妈的被那群资本家给洗脑了！你捧着他往前走，至少也得留条命享受自己换来的东西吧！” 莫日根将苏洛推到身后：“你眯着，我抢人！勇宾，压住窗口！” “砰砰砰！” 莫日根的一名手下听见喊声，直接调转枪口，对准前面砖房的窗口位置，开始进行连续的压制射击。 …… 与此同时，王刚那边的两辆车，也根据定位器提供的信号，赶到了事发的山脚下。 时间接近凌晨，这种乡下的荒郊野岭，早已万籁俱寂，车内的司机行驶在小路上，一眼便看见了远处山坡上的车灯，踩下刹车指向了那边：“刚哥！那边山上有动静！” 王刚降下车窗，听到激荡的枪声，霎时间精神一震：“妈的，他们接触上了！” 后面的青年面色一喜：“这是好事啊，他们乱起来了，咱们就能浑水摸鱼了！” “好个jB！万一陆涛出事了，咱们就他妈白忙了！” 王刚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很快给出了方案：“山上的情况不太对劲，直接扎上去！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辆车里，留一辆空车把山路堵住！都记住，上山后没有朋友，全是敌人！” …… 山谷。 莫日根趁着同伴对房屋的窗口进行压制，很快绕到了路虎车的另外一侧，打开车门钻进去，按下了启动键。 “嗡！” 引擎的咆哮声霎时传开。 房间内，一名躲在墙后的青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当即便探头对着声源方向崩了一枪。 “嗵！” 猎枪的弹丸铺开，瞬间在路虎的车头上溅起了一片火星子，同时也在风挡玻璃上留下了无数弹孔。 车内的莫日根只感觉脸上一烫，紧接着喉咙里便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电光石火间，他来不及查看自己是否中枪，把车挂上前进挡以后，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直接弯腰掀起脚踏垫压在了上面。 “嗡！” 路虎发动机发出轰鸣，按照莫日根调整好的方向，直奔前方房屋的墙壁撞了过去。 “我操！” 屋内开枪的青年看见冲撞过来的越野车，当即转身要跑。 “砰！” 莫日根手下的勇宾甩手一枪，将屋里的青年撂倒，余光瞥见莫日根满脸是血，顿时一惊：“大哥，你脸怎么了？” 莫日根全然不理会脸颊传来的剧痛，速度极快地跟在路虎后面冲了上去：“头上中枪，只要没死就不致命！那屋里没有后窗，跟上去抢人！” 话音落，莫日根三人加上苏洛，全都聚在了路虎车后方。 “咣！” 三秒钟后，路虎车头粗暴地撞在了红砖房上，将本就不算结实的墙壁直接撞塌，而屋里那个中枪的青年因为躲闪不及，硬生生被拍在了下面。 勇宾最先冲进屋内，一脚踢飞了青年手边的猎枪，另一名同伴则在没看见人的情况下，对着前方的门口连续射击，进行火力压制。 勇宾紧随其后，两个健步窜到前面的门口，采取半蹲的姿势，将手电高高举过头顶，在屋里扫了一圈，见屋内没人，一步跃进屋内。 就在勇宾进门的同时，另一侧的房间门口，忽然冲出来了一个端着猎枪的青年：“B崽子！” “砰！” 紧随其后的莫日根一枪打在青年胸口上，对方也在倒下的同时扣动扳机，子弹在天花板上铲飞无数碎石。 “砰！” 勇宾目露凶光的对倒地青年补了一枪，疯狗般地冲进了之前关押陆涛的房间。 火光照耀，房间内空空荡荡。 勇宾看见这一幕，当场懵逼在了原地：“妈了个B的！屋里人没了！！” 莫日根快步跟上，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同样面露狐疑之色。 他们这个房间，已经完成了封顶，而且后面的墙壁上，是没有窗子的，唯一的出入口，就只有他们刚刚走的那两道门。 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屋里除了两个中枪的青年之外，小宫、陆涛，还有他们带进来的那几袋子现金，竟然全他妈的没了！ 第六百四十章 不分敌我，疯狗成群 狭窄的房间内，火光跃动。 莫日根和勇宾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懵逼。 勇宾看着墙上那根之前用来连接锁链的铁栓，整个人一头雾水：“他妈的，这事也太jB邪门了吧！那么几个大活人，还他妈能钻到地缝里面去啊？” 这时，苏洛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很快跑了过来，目光扫过房间，瞳孔猛缩：“人呢？” “审外面那个人，快！” 莫日根没有回答苏洛的问题，一个箭步冲出房间，很快去到最外面的房间，对着那个被墙压住腰部以下的青年，直接开了一枪。 “砰！” 枪声炸响，青年的手背直接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莫日根在哀嚎声中，踩住青年受伤的手掌，目露凶光的问道：“我他妈就给你一次机会，说真话能活！敢撒谎，我现在就掀开你的天灵盖！告诉我，屋里的人呢？” 青年疼得身体痉挛，嗓音沙哑的回应道：“跑、跑了……” “嘭！” 勇宾对着青年头上就是一脚：“我他妈的还不知道人跑了？告诉我跑到哪去了！” 青年呼吸急促的说道：“里……里面的房间，有几袋水泥，后面是个狗洞！” “砰！” 莫日根一枪补在青年头上，很快跑到了勇宾被偷袭的那个房间，单手将堆在墙角的几袋水泥丢到了一边。 勇宾用手电照了一下，果然发现墙角的位置，有一个通往外面的窟窿，被一块铁板从外面挡住，蹲下去用手一推，感觉到沉重的手感后，快速回道：“在外面被堵住了，打不开！” 苏洛站在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语速很快的说道：“他们带着那么多现金和人质，绝对走不快！必须得追回来！如果钱没了，事也没办成，我他妈没脸回去见明总！” “追！” 莫日根扔下一个字，转身就奔着外面的房间跑去。 “吱嘎！” 与此同时，季良的车已经停在了砖房外面，他推开车门以后，在车灯的照耀下，对着房屋那边就是一枪，咆哮道：“屋里有人！把他们全jB按住！” 这时候，冯四宝也从车上跳下来，大声喊道：“他妈的！敢跟老子玩这套！我端枪的时候，你们还他妈全是处男呢！金珠！这屋里的人，除了陆涛给你，剩下的全他妈屠了！老子一分钱赎金不要，就当雇你干活了！” 金珠见有人被堵在屋里，下意识地认为陆涛也在其中，同样呼喝道：“屋里的人，一个不留！” “呼啦啦！” 话音落，双方加在一起的十多个人，全都向着砖房那边扑了上去。 “砰砰！” 苏洛躲在路虎车后面，向着人群开了两枪，霎时间变了脸色：“他妈的！冯四宝这孙子把人卖给弥勒集团了！他在通过金珠给咱们下套！” “砰砰砰！” “嗵！” “……” 话音未落，外面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各种型号的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对着砖房这边抛洒过来。 “这么下去不行！一旦他们压上来，咱们几个都得玩完！” 莫日根躲在墙壁侧面，通过缝隙看见外面众人逐渐铺开的队形，语速很快的说道：“我在这拖住，勇宾，你去后面找条路！” “明白！” 勇宾答应一声，很快窜进了后面的房间，莫日根也在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作势准备探身。 “砰砰！” 在莫日根现身的同时，至少有两把枪，同时对他这边进行了射击。 “嗵！” 另一个青年躲在与莫日根相反的墙壁后面，开枪压制着人群，沉声道：“根哥，这么下去不行！他们在通过死角往这边绕，一旦让他们靠近，咱们就彻底废了！” 莫日根语速很快的说道：“把车点了！只要车烧起来，他们就只能走正门进屋！必须给勇宾争取时间！” “嗵！” 青年闻言，对着路虎油箱的位置就崩了一枪。 “你他妈虎逼啊！你那破枪能打爆油箱吗？掩护我！” 莫日根在喊话的同时，一步窜上路虎的车头，对着破碎的风挡连踹数脚，弯腰钻了进去。 此刻他们的行动，全在对方的车灯的照耀之下，有人看见莫日根进入路虎车，顿时开始集火。 苏洛开来的这辆车并不防弹，子弹穿透铁皮打在座椅上，飞出来的时候，全都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莫日根钻进车里，在副驾驶的空隙里躲了差不多五秒钟，等第一轮集火结束，蹬着操作台窜到后座，猛地推开了车门。 与此同时，一名绕到侧面的青年，刚好位于莫日根侧面，看见他的身影之后，猛地抬高枪口。 “根哥，小心！” 负责掩护莫日根的青年，看见这一幕之后，下意识地冲了上去。 “砰！” 一声枪响，青年的背后直接飙出一道血线。 “文虎！” 莫日根见同伴中枪，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后面的枪手应声倒地。 “砰砰！” 莫日根再度开出两枪，压制住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群，迅速拧开了汽车的油箱盖，将自己的布艺腰带抽出来，塞进去之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另外一端。 “砰砰！” 苏洛这时也冲到近前，对着外面的人群崩了两枪，随即架住了文虎的胳膊：“撤！” 对面的车辆后方，徐铁看见闪动的火焰，瞬间意识到了不妙：“他们要放火封路！尽快冲上去！快！” “吱嘎！” 没等众人开始行动，王刚那边的一辆车，同样冲到了现场。 “砰砰！” 季良看见又有车辆到场，直接开火射击：“他妈的！他们还有后援！” 山谷边缘，王刚的手下跳到车下，听到子弹在头顶呼啸的声音，情绪紧张的问道：“刚哥，咱们是他妈哪伙的？” “嗵！” 王刚端着猎枪，率先对人群密集的方位扣动扳机：“都这时候了，还他妈分什么伙！看见谁干谁，先冲进去再说！” “轰！” 被王刚这么一耽误，房屋前面的路虎瞬间烧成了一个火球。 多方人马聚集在狭小的山谷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第六百四十一章 扑朔迷离，多方绞杀 王刚等一行人的到来，让本就混乱的局势，彻底乱作一团。 山谷内，冯四宝看见有人从山路方向冲来，大声吼道：“金珠，我拦住他们！你进去抓人！” “好！” 金珠听到冯四宝的话，大声吆喝了一句，在跑向前方砖房的同时，对身边的徐铁等人说道：“都听清楚，进去干死陆涛，然后直接就撤，其余的不用管！” 徐铁闻言一愣，转头说道：“大哥，咱们如果把冯四宝扔在这，万一他被对方的人抓了，这事情不就变味了吗？” “这里的局面太乱了，不留下冯四宝拖住他们，咱们走不掉！” 金珠看着前方火焰熊熊的路虎，催促道：“刚刚冯四宝已经喊出了我的名字，所以明珠和老马都会互相猜忌，认为是彼此是来联合弥勒给他们下套！没了陆涛，这笔账对不上，他们还得接着斗！” “铃铃铃！” 就在金珠准备冲上去的同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 山谷入口方向。 王刚身边的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喊话，瞳孔猛缩：“刚哥，这他妈情况不对啊！我刚刚怎么听到有人喊金珠的名字呢？是弥勒的那个金珠吗？说好了是明珠的人过来交易，但现在弥勒的人也卷了进来，这件事怎么像是个圈套呢？” 王刚眼中同样闪过了一抹浓浓的不解之色，但并未纠结太长时间：“看这里的情况，冯四宝跟明珠的人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不管这事究竟是谁挑起来的，咱们只负责抢人！把陆涛带回去，是毅哥下的死命令！” “懂了！” 青年听见这话，扫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很快做出了部署：“群兴，你带两个人留在这拖住他们！其余人跟我从侧面绕过去！” “明白！” 叫群兴的青年答应一声，带着身边的两名同伴，很快冲到了前方的土丘后侧，开始对着冯四宝等人所在的位置，胡乱扣动扳机，切断了他们与金珠那边的支援路线。 前方的车辆后侧，冯四宝躲在掩体后面，听到子弹打在车上的声音，低声呼唤道：“季良！季良？” 另外一辆车后面，季良听到冯四宝的声音，猫腰跑了过来：“大哥，我在呢！” 冯四宝握着手枪，远远看着准备进砖房抢人的金珠等人，开口问道：“怎么样，陆涛走了吗？” “局面太乱了，那边一直没联系上，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走了！” 季良远远看了一眼砖房的方向，回应道：“如果他们没走，僵持的双方肯定是他们！不可能在咱们到来的时候，两伙人都在屋里纠缠！大哥，这边已经彻底乱了，咱们如果不走的话，就彻底被围死了！”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冯四宝也无暇去确认另外一边的情况，听到子弹打在周围的声音，挥了下手：“妈的！撤，让他们自己在这狗咬狗吧！” 冯四宝话音落，他们这边的一伙人，顿时脱战，向着后山方向跑去。 对面的土丘后面，群兴身边的青年，向猎枪里面压了一发子弹，探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几辆车，眉头紧锁：“兴哥，事情不对劲啊，咱们都他妈的开了半天的枪了，对面怎么不还手呢？” “他妈的，这群人该不会是绕路去堵刚哥他们了吧？” 群兴见对方的人一枪不发，把心一横：“刚哥让咱们留下，就是为了拖住他们，如果这些人真绕路了，咱们得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俩掩护我，我冲上去看看！” 语罢，群兴把心一横，直接从侧面向前方的两辆车那边绕了过去。 王刚这伙人，全都是职业干脏活的，平时能拿到手的利益，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所以群兴既然想端这个饭碗，哪怕知道冲上去可能得挨子弹，也绝对不能往后缩。 二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群兴冲到车边，看见后面的位置空空荡荡，顿时心下一惊，低吼道：“这边根本就他妈的没人！咱们被耍了，往房子那边冲，给刚哥他们拖时间！” 其余两个小青年闻言，同样从土丘后面冲出来，跟在群兴身边，向金珠那边冲了过去。 “砰砰砰！” 前方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据守砖房的苏洛等人，已经在金珠等人的火力压制下，连面都不敢露，只能将手伸到掩体外面进行射击，用来拖延对方冲进来的时间。 路虎燃烧的火光当中，莫日根见为自己挡枪的文虎，身体已经开始抽搐，眼眶发红的吼道：“勇宾！你他妈的还需要多久？” “嘭！嘭！” 后面的房间内，勇宾抡着一根钢筋，正对着墙壁猛砸，在刺耳的枪声中吼道：“这里没有能破墙的工具，再给我五分钟！” 苏洛听见勇宾的回应，掏出兜里仅剩的一个备用弹夹，沉声道：“弹药不足，绝对撑不住五分钟！” 莫日根看了一眼命在旦夕的文虎，同样心急如焚：“枪留给我，你去帮忙！” “你小心！” 苏洛把枪放在地上向着莫日根滑了过去，刚准备起身，一枚打在墙壁上弹飞的流弹，瞬间便镶嵌在了他的腿上。 “咕咚！” 没等起身的苏洛应声倒地，凭借火光看见自己腿上溢出的血液，呼吸急促：“我中弹了！” “他妈的！” 莫日根听见这话，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去。 被堵在房间里的四个人，此刻已经有两人中枪，而勇宾那边又迟迟不能打开通路，这意味着众人能跑出去的概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房间外面，徐铁躲在暗处，连续向砖房那边清空了一梭子弹夹，朗声道：“他们的反击力度已经越来越小了，从两边绕过去，一个回合把人冲散！” 徐铁语罢，众人顿时散开，向着砖房内的射击死角赶去，而他正准备带队往上冲的时候，一只手掌忽然从后面伸出来，拉着他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 徐铁身形一顿，转身看向金珠，微微一怔：“金哥，怎么了？” 金珠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抓紧走，这边是个套！” 第六百四十二章 山崖上的一声枪响 砖房前方，原本已经准备带队冲上去的徐铁，在听到金珠的回应之后，顿时一愣：“咱们马上就要把人抓到了，这能有什么问题？” “陆涛跟冯四宝是他妈一伙的！冯四宝能拽着我到这个地方来，说明今天晚上的目标不是陆涛，而是我！” 金珠的眼眸中写满警惕：“抓紧走，速度快，我担心这屋子咱们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徐铁虽然不知道金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好！我叫兄弟们撤！” 金珠看着冲向砖房那边的人，做了个深呼吸，面色发狠：“不能叫他们，这边已经完全乱了，咱们已经钻进套里了，万一被人察觉出异常，谁都他妈的走不掉！” 徐铁见金珠要把所有人都给舍弃，嘴唇颤抖的说道：“金哥，这些人都是跟我配合多年的老朋友了！把他们扔在这，以后我的队伍就没法带了！” “未来是有命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们被抓还有活路，但你我能赌吗？” 金珠目露凶光的丢下一句话，随后拉着徐铁，直接向左侧那边漆黑一片的山坡跑了过去。 此刻徐铁的那些精神紧绷的手下，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这边带队的人已经撤了，在夜色中分成两队，迅速向着苏洛等人所在的砖房冲了过去。 “砰！” 死守房门的莫日根微微探身，一枪放翻了对方的一个人，呼吸急促的对苏洛喊道：“你拖着文虎去后面，我守住门口！” “你撤，我留下！” 苏洛靠在墙壁上，面色决然的说道：“我的腿伤了，去后面也帮不上忙！你们走，如果我折了，你想办法联络明总，他肯定能给你们一条后路！” “扯jB淡，我他妈是奔着你来的，把你扔下自己跑回去，谁能把我当人看啊？” 莫日根瞪着眼睛挥了下手：“我顶不住还能往里撤，你他妈的腿都瘸了，留下不是只能等死吗？快jB点的，别他妈磨叽！” 苏洛听见莫日根的喊话，嘴唇颤抖着沉默了大约两秒钟，认真说道：“阿根，自从你来投奔我，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累赘，这次咱们如果有命出去，以后我拿你当亲兄弟处！” 莫日根对着身后的走廊摆了下手：“抓紧滚！” 苏洛点了点头，随后便拖着已经昏迷的文虎，动作笨拙地向着里面的房间赶去。 莫日根在苏洛后退的同时，也迅速起身，躲在了被路虎堵住的那个房间的门后面。 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是一个“丰”字形的建筑，进门只有一条走廊可以通往里面，右手边作为变电室的第一个房间是没有窗子的，而左边带窗的房间，已经被点燃的路虎车堵死，外面的人想冲进来，只能走前方的那条走廊。 “砰砰砰！” 没等苏洛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外面便传出了一连串的响声，无数流弹打进走廊，在火星四溅的同时，铲飞无数碎石。 莫日根躲在墙垛后侧，感受到砂砾打在脸上的感觉，双目死死的盯着走廊尽头。 数秒钟后，外面的一个青年趁着火力压制的间隙，端着猎枪猛地窜到门口，扣动了扳机。 “嗵！” 猎枪的咆哮声在走廊中激荡开来，成片的铁砂打在墙壁上，传出声声铮鸣。 “砰！” 莫日根躲在对方的射击死角，对着传来枪火的方向，干脆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咕咚！” 门外的青年被一枪撂倒，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妈的！压上去！” 另一侧的青年见状，对着走廊内连续扣动扳机，作势就准备强冲，但是人到门口以后，还没等看清楚里面的人在什么位置，同样被一枪撂倒。 在这种地形复杂，且没有爆炸物的情况下，莫日根占尽地利，双手平举手枪，死死地卡出了这栋房子唯一的入口。 “砰砰砰！” 没等外面的人重新组织攻势，追上来的群兴三人，已经依托冯四宝他们留下的车辆，对着房门前的人群展开了射击。 “他妈的！咱们后面不是有人顶着吗？这人怎么都他妈贴上来了！” 徐铁手下的一个青年被枪声吓到，蹲在一个砖垛后面，凭借火光打量了一下周围，奔着对面的青年喊道：“大诺，铁哥人呢？” “啊？” 对面的青年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群，顿时懵逼：“我操！铁哥没影了，金哥也没了！” 其他人听见这个回应，齐齐懵逼。 这时，又有人指向了侧面山坡的方向：“那边有人来了！” “嗵！” 话音未落，带队绕过来的王刚，直接对着这边闷了一枪。 “呼啦啦！” 枪声一响，本就进攻受阻的一伙人，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瞬间轰散。 王刚远远看见房屋前方人影绰绰，沉声道：“压上去！先抓两个舌头，问出陆涛下落！” …… 枪战相反方向的山坡上，金珠和徐铁两人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路狂奔，很快被一道山沟拦住了去路。 徐铁站在沟边往下看了一眼，指着一棵从山崖上长出去的树干说道：“金哥，这沟有六七米深，直接跳下去容易受伤！我拉着你的手踩到那棵树上，然后把你接下去，慢慢往下顺！” 金珠听着身后方向密集的枪声，动作麻利地蹲在了悬崖边上：“行，来吧！” 两人简单做了一下交流，徐铁随即便抓着金珠的手，开始缓慢地向坡下移动。 “砰！” 就在这时，一道枪声忽然在崖上传来。 正抓着金珠双手往下爬的徐铁，听到这声距离不算太远的枪声，吓得额头冒汗：“金哥，哪来的枪声？” “哇……” 金珠一口血吐在徐铁脸上，然后整个人随着他一起向着山崖下坠去。 “扑通！” 两秒钟后，徐铁和金珠一同坠入谷底。 徐铁跌落在荆棘丛中，脸上被树枝划得鲜血淋漓，见金珠躺在不远处，顿时爬了过去：“金哥！金哥！你怎么了？” “咳咳！” 金珠再度咳出一口血，一把攥住了徐铁的手臂：“救……救我！”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与计划不符的变故 月光洒落。 满是荆棘与杂草的山谷底部，徐铁看见金珠大口吐血，顿时有些懵逼，再一看他的胸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染红了很大一片。 “妈的，咋会这样呢？” 徐铁看见金珠这般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拉着手臂将他扶到了自己的背上：“金哥，你坚持住！坚持住！” “呼啦啦！” 伴随着树枝晃动，徐铁奋力将金珠背在身后，趟着杂草就要向外走。 与此同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悬崖边缘，手中的枪倏然举起。 “砰砰砰！” 枪火闪动，子弹飞旋而出。 徐铁行走在灌木丛中，本就行动受阻，听到枪声后本想加速，结果却脚下一沉，摔了出去。 “砰砰砰！” 山谷上面的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依然在对着两人疯狂开枪。 十秒钟后，站在悬崖边缘的二友，在清空两个弹夹以后，沿着山谷找到一处缓坡，向着下面移动过去。 …… 荒村后面的山坡上，小宫一行人正拎着几个钱兜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黑暗之中。 过程中，陆涛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传出震动，停下脚步接听：“喂？” 二友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金珠死了！” 陆涛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确认吗？” “尸体就在我脚下。” 二友顿了一下：“但人不是按照原计划，打冷枪干掉的！他跟另外一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现场跑了出来，金珠没了，但另外一个带着伤跑了！” 陆涛听见这个回应，顿时皱起了眉头：“金珠没留在枪战现场？他的队伍被打散了吗？” “不像！今天晚上，我一直留在现场盯着他们，金珠他们原本是按照正常计划干活的，但不知为何，忽然就变了套路！简单来说，他跟跑掉的那两个，把队友都给卖了！” 二友顿了一下：“当时他们正在进攻院里的房子，在人数上是占有优势的！可金珠却忽然选择了撤退！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似乎跟现场的情况没什么关系！” 陆涛皱眉思考了数秒，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尸体具体的位置在哪？” “顺着院里的房子，往西南方向走，有一道山沟！” “金珠没了，你的事已经办妥了，别留在这，直接走！” “我走了，你身边就真的没人了！” “今天晚上，我身边就不该有人！你放心走，我没事！” 陆涛结束与二友的通话后，加快步伐走到了小宫身边：“事情跟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你们走，我得留下！” “留下？你他妈疯了！” 小宫听着后面仍未平息的枪声，认真地看着陆涛：“今天这山上的所有人，都是奔着要你这条命来的，你万一被人抓到，他们打你的时候，得比打自己老婆的奸夫都狠，你信吗？” 陆涛并不否认小宫的话，但还是耐心说道：“道理我懂，但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你带着这笔钱先走！给四爷带句话，让他最近这段时间，先带着你们躲一躲，等风声过去，我会主动联系他！” 小宫有些为难的看着陆涛：“他妈的！我大哥一再嘱咐，让我必须保护好你，你现在自己走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四爷是个明白人，我要走，他即便不知道理由，也能想得通！” 陆涛摆着手催促道：“这山上的局势太乱了，抓紧走，万一被人看见，再想下山就难了！” …… 玉泉区，云中渔港海鲜酒楼。 马刚推门走进经理办公室，对马洪斌露出了一个笑容：“叔，你找我啊！” 正在用电脑浏览新闻的马洪斌见马刚到了，扶着桌子起身，对他招了下手：“来，你过来！” 马刚快步上前：“啥事啊？” “啪！” 马洪斌在马刚靠近的同时，猛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马刚挨了一巴掌，当场懵逼：“叔！你这是弄啥啊！” 马洪斌没有回应，再度抬手：“小兔崽子！” “不是！叔！” 马刚顿时一缩脖，向后退了一步：“你有话好好说呗！我都多大的了人了，你还动手打我啊？” “还敢躲？你给我站直了！” 马洪斌一声喝骂，满脸怒气地指着马刚：“你他妈光长年龄，没长脑子是吧！你办的都是大人的事吗？” 马刚一看马洪斌动怒，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叔，您先消消气，这事你听我解释，让我把话说完，你再打我，行不行？” 马洪斌也知道，这事光凭动手解决不了问题，见马刚态度还算端正，脸色阴沉的坐在了老板椅上：“说！” “我知道，工地那边出事，跟李志晨有关系，而他又是我安排进去的，但我最初的目的真不是为了这个！更不是为了钱！” 马刚悻悻道：“你还记得年后陆涛来找你道歉那次吧？当天我们在一起喝了点酒，后来关磊就陪我去山上耍钱了，当天有人做了我，如果不是关磊替我出头的话，我就让人给玩死了！后来……” 马洪斌坐在办公室里，原原本本的听马刚讲述完工地那边的一系列事件，皱眉道：“所以你当初安排李志晨进工地，是为了还关磊的人情？” “可不是嘛！你说他们好不容易拿下了项目，结果都被冯四宝给搅了，如果让陆涛知道原因，他不得像是你打我这么打关磊啊？我想着大家都在集团混饭吃，而且陆涛还是你的人，如果我把关磊坑了，这种事它好说不好听啊！” 马刚揉着红肿的脸颊，继续补充道：“当时我虽然答应了关磊，但一想到你不让我接触集团的事，所以始终有些为难！而当时李志晨刚好找到我，说他最近闲着没事，让我给他找点活干！我一想这不是正好么，他年纪轻轻的，即便去了集团也惹不出什么麻烦，刚好又可以替我把这个缺补上！叔，工地那边的活，我一分钱利润都没拿啊！” “你是说，李志晨进入瑾龙工地，是你跟关磊私下里安排进去的？” 马洪斌还没等跟马刚把话说完，一边的手机忽然响铃，他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开口问道：“哪位？”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呼吸急促的声音：“……马总，我是陆涛！” 第六百四十四章 终于得救的涛哥 云中渔港办公室内，马洪斌听到陆涛的声音，整个人都跟着愣了一下：“陆涛？怎么会是你呢？” 陆涛语速很快的追问道：“马总，我这边的情况很复杂，一句半句的跟你说不清楚！我就要你一句话，今天这边的山上，有没有你的人？” 马洪斌并没有回答陆涛的问题，而是对着他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陆涛加重了语气：“你先回答我，这里有没有你的人？” 马洪斌迟疑了大约两秒钟，开口道：“有！”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在房子西南侧的山沟里，让人过来接我！” …… 事发山谷。 王刚一行人在群兴的配合下，仅仅用了一个回合，便将金珠手下的队伍冲散，向着民宅方向围拢过去。 房间内，莫日根退下弹夹，看见自己仅剩的五发子弹，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勇宾！还他妈需要多久？” 后面的房间里，勇宾已经将墙壁上的几块砖头砸掉，转头喊道：“快了！再给我两分钟！” 莫日根听到勇宾的回应，很清楚以自己剩余的这五发子弹，是绝对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但是目光锁定在掉落在门外的一支手枪上，还是咬牙回应道：“好！” 房屋外侧。 王刚看见金珠的一伙手下，扶着伤员四散而逃，对身边的青年说道：“之前这伙人倒了三四个，都没能冲进屋里，咱们不能硬来，你带人从侧面上房顶，先把他们堵住，我跟他们谈！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尽量不见血的把人要出来！” 王刚语罢，正准备带人围上去，孙毅的电话便适时打了过来：“听我说，陆涛人在房子西南侧的荒沟里，你马上过去领人，速度快！” “荒沟？” 王刚微微一怔，目光扫向了周围的旷野：“你到山上了？” “没有！总之你先去接人！” 孙毅也是刚接到这个消息，同样在担心这边是个圈套，所以很快又补充道：“全程不要挂电话，消息未必准，你心里有点谱！如果这是陆涛的调虎离山，别犹豫，干掉他！” “懂了！” 王刚听到孙毅的话，语速很快的对身边的青年说道：“你带几个人，守住那个房子的出入口，只要里面的人不往外冲，那就不用管他们，但只要敢动，就全部弄死……其余人跟我走！” 话音落，已经掌控该区域的王刚团伙随即分成两队，除了少数人守住了房屋，其他人则全部跟在王刚身边，向着西边的荒沟跑去。 之前金珠被二友枪杀的地方，距离房屋不足百米，所以王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赶到了这个区域，看着漆黑一片的荒沟，摆手道：“下去搜，遇见什么可疑情况，直接开枪！” “等等！” 一直跟王刚通话的孙毅，在听见这话以后，连忙说道：“如果陆涛真在这个区域，得保证他的安全！” “懂了！” 王刚答应一声，看着前面漆黑的荒沟，直接开口喊道：“陆涛！我是来接你的！人在不在，给个动静！” “这边！” 陆涛的声音很快在沟底远远传来：“我受了伤，过来接我！” “下去，快！” 王刚听到回应，当即便拎着手枪，向荒沟底部移动过去。 一分钟后，王刚绕到山谷底部，看见裤子上满是血迹的陆涛，以及旁边金珠的尸体后，顿时愣住。 与此同时，化身土拨鼠的勇宾，在双手被磨得满是血液的情况下，终于在墙壁上掏出了一个窟窿，兴奋的吼道：“根哥，路通了！” 在前面守门，已经抱着必死决心的莫日根，听到后面的喊话后，迅速起身跑向了后面的房间：“马上撤，快！” 房屋外围，王刚手下的一个青年，远远看见从后墙钻出来的身影，顿时在掩体后侧探出了身体：“有人出来了！” 被留下来指挥的带队青年接到一个电话后，沉声道：“不管了，刚哥来了电话，让咱们马上走！” …… 三小时后。 一辆私家车驶出市区，停在了郊区某镇的卫生院门前。 等在门外的孙毅见车辆停下，快步上前帮马洪斌打开了车门：“大哥，你来了！” 马洪斌微微点头：“陆涛呢？” “腿上中过枪，伤口崩开了，人也因为失血昏了过去！医生说有感染的风险，正在帮他处理！” 孙毅一边陪着马洪斌往医院里面走，一边开口说道：“王刚去荒沟里接陆涛的时候，在他身边发现了金珠的尸体！” 马洪斌顿时皱眉：“金珠？瑾龙集团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而且王刚在枪战现场的时候，听到过有人喊出金珠的名字！但是他刚见到陆涛，人就晕过去了，所以具体的情况还没来得及问！” 孙毅顿了一下：“大哥，当初刚得知冯四宝绑了陆涛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这个土流氓，想要绑人之前，不可能没调查过陆涛的背景，去跟瑾龙对着干！但他如果跟弥勒集团那边有关系，这事就容易理解多了！” 马洪斌面露狐疑，有些没太想明白的说道：“这事说不通啊，如果这事真是冯四宝配合金珠做的局，那金珠怎么会死在陆涛身边呢？” 两人正对话间，王刚在前方快步走来，对马洪斌点了下头：“马总，陆涛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人醒了，已经送到了病房！” “带我过去见他！” 马洪斌得知陆涛已经醒了，当即便不再胡思乱想，在王刚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陆涛的病房。 孙毅把陆涛送到这里，除了隐蔽，也是因为他跟这家医院的院长私交匪浅，所以给陆涛安排的也是一间独立的单人病房。 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陆涛，看见马洪斌进入病房，顿时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感激涕零的说道：“马总，您怎么来了？今天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真就被人给埋到山沟子里面了！” “躺着吧！” 马洪斌脸色阴沉的扔下一句话，随后面色不悦的看着陆涛：“最近这段时间，集团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命案复盘，逐渐清晰的脉络 乡镇医院病房内，陆涛躺在病床上，听到马洪斌的问题，微微愣住：“马总，集团这边，出什么事了？” 马洪斌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涛，脸色阴沉：“我当初之所以让你负责瑾龙地产这一摊业务，正是因为看中了你这个人很聪明，如果你跟我装傻，那这件事可就没意思了！”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冯四宝的手里，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问的是什么事！” 陆涛迎着马洪斌的目光，态度诚恳的说道：“你想问什么，能不能给我提个醒？” 马洪斌并没有顺着陆涛的思路往下聊，而是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这些事情一会再聊，先说说你的情况吧！今天晚上，金珠为什么会死在你旁边？” “人是我杀的！” 陆涛听到马洪斌的问题，语气平静的回应道：“自从冯四宝抓了我之后，就一直把我关在一个农村的房子里，让人严加看管！这期间，我多次要求跟他见面，但始终没能见到他，只有他手下的人跟我聊过几次，大意就是让我赔偿他们的损失！我手里确实有钱，但我不敢把这笔钱给他，毕竟我人还在他们手里扣着，担心这些人拿到钱之后，会杀人灭口！ 这期间，我跟冯四宝的人提过，说可以让你给我做担保！让他们找你要钱，然后等我平安之后，慢慢把这笔钱还给你，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始终没答应我这件事！ 今天下午，忽然有一伙人去了关押我的地方，把我从住处给带走了！等我被摘下头套的时候，就到了出事的那个地点！那群人用一条锁链，把我给锁在了房间里！ 再后来，到了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伙人确认我的身份，紧接着过了没一会，外面就响枪了！当时我本以为，是有人过来救我，没想到进门的人，竟然是弥勒集团的金珠！ 当初我在傻根手里接征地项目的时候，对他下过黑手，知道自己落在他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所以心里慌得不行，而且第一反应就是金珠摸到了我的位置，过来进行报复了！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金珠跟冯四宝，并不是敌对关系，当时看押我的人，还让他带着我抓紧走！金珠带我离开之前，还跟那个人说了一句话……” 马洪斌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话？” 陆涛回忆了一下：“……他说，今天晚上的动静必须得闹大！最好还能留下一批人，一个不许放走！” 马洪斌皱眉问道：“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记不清了。” 陆涛摇了摇头：“当时金珠的一名手下已经开始带着我向外走了，他们具体都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后来金珠出门后，对着我脸上打了一拳，问我有没有想过还能再见面！至于这些私人恩怨，我也就不提了！ 他们带着我离开的时候，外面的枪声已经乱作一团，而我被人用枪顶着头，除了配合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被他们一路胁迫，带到了你的人找到我的那处山谷……” 孙毅敏锐的捕捉到了陆涛话语中的漏洞：“你说金珠身边还有别人，那你是怎么从他手里活着逃出来，并且能反杀他的？这不合常理啊！” 陆涛反问道：“怎么，你认为金珠会为了放我一条生路，主动牺牲自己的性命？” 孙毅被陆涛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双方的敌对关系人尽皆知，即便他们真有什么私下里的勾结，金珠也不可能傻到连命都不要了。 马洪斌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需要做出质疑！” 陆涛见老马发话，并未顶撞，开口道：“当时他们把我带到了一处山谷，然后就在那里等待了起来！说实话，我当时的确害怕了，所以就跟金珠说了一些软话，比如愿意帮他做一些事，或者在利益上做出退让之类的！ 金珠在呼市混了这么多年，当初我打在他身上的几枪，给他带来了很恶劣的影响，他自然不想与我有任何的合作，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我！而我从金珠的目光中，只看到了戏弄，完全没有要谈判的意思！ 再后来，金珠去一边的树丛里拉屎，我听到那边传出了手机铃声，还有他跟人交谈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他却对那个看着我的青年喊话，让他杀了我！ 那个青年一看就是个新手，听到金珠的命令，明显的有些慌乱！而我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便对那个青年说，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知道杀我非他本意，所以即便死了，也不会做鬼缠着他！只求能安心上路，临死前抽支烟再走！” 马洪斌和孙毅听着陆涛的讲述，沉默不语。 “当时那个青年听到我的要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真就答应了！就在他给我递烟的时候，我把他扑倒，夺走了他的枪，但当时我的手被绳子捆着，行动并不方便，打了那个青年两枪，可惜还是被他给跑了！” 陆涛顿了一下：“金珠听到枪声，也不知道是以为我被干掉了，还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所以就跑了回来，再之后的事情，你们的人都看见了，我觉得就不需要我再叙述了！” 孙毅按照陆涛的话思考了一下，皱眉问道：“你说自己的手脚被控制着，连那个给你递烟的青年都没打过，是如何干掉金珠的？” “我打跑那个青年之后，本来是想着要跑的，但我腿上的旧伤复发，摔倒在了树丛里，金珠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所以我在他身后打了冷枪！” 陆涛看着马洪斌，面色严肃的说道：“当时那边的枪声已经乱成一团，以我的身体状况根本跑不掉，一旦遭遇其他人，将必死无疑！我思来想去，觉得金珠用我下套，目的很可能跟集团有关，所以用他的电话打给你了！我也是在赌，赌他是不是要给你设局！” 第六百四十六章 果断卖队友 病房内，马洪斌听完陆涛的一番讲述，情绪没有什么波动的问道：“所以，你赌对了？” 陆涛看着输液管滴壶荡开的涟漪，面露庆幸神色：“我能躺在这里跟你对话，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马洪斌追问道：“既然你出了事，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给你的人打电话，而是找到了我？” 陆涛听见这个问题，内心微微一紧，但语气自然的回应道：“我是有过这个打算的，可是我不觉得在呼市这个地方，我的人能查到这么重要的线索，更不觉得金珠联合冯四宝，只是为了给我的人下套！何况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哪里，即便把电话打给别人，他们也找不到我！所以只能赌一把，看看你是否得到了这个线索！” 马洪斌听到陆涛的回应，略微思考了一下，感觉在逻辑上没有问题，而且在金珠确实已死的情况下，并未深究陆涛获救的过程，而是将关注点转移到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道：“说说吧，金修伟是怎么回事啊？” 陆涛听见金修伟的名字，脸色顿时变得蜡黄：“马总，这事……你知道了啊？” “怎么，如果我不问，你还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马洪斌一看陆涛这个表情，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怒意：“自己说，别等着我问了。”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金修伟进入工地，是我同意的！但他并不是我主动招进去的，而是隋浩勇强行塞给我的！” “谁？隋浩勇？” 孙毅眉头紧锁：“这孙子也跟这件事有联系？” “不仅有联系，而且联系大了！” 陆涛毫无节操，直接就把隋浩勇给卖了：“其实我跟他之间，私下里始终都有联系！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在集团内部，毕竟只是一个外人，面对有人抛出橄榄枝，愿意主动跟我交朋友，我没理由拒绝啊！何况勇哥还是集团的股东，我想不到跟他做对手的理由！” 马洪斌打断了他：“别跑题，说正事！” “隋浩勇在得知我接手了瑾龙工地以后，就在我手里要走了拆迁的活，既然他主动开口，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把这个项目给他了！结果他这边吃了一口还不满足，紧接着又来找我要修路项目，说要把这个活给金修伟！还对我说，金修伟是明珠的亲外甥！” 陆涛顿了一下：“我站在你这边，本来就已经把明珠给得罪透了，所以是真的不想跟他有所牵连，但隋浩勇对我说，你让我做这个地产公司的经理，实际上就是去当炮灰的，因为山西那边的煤矿出问题，就是明珠操作的！” “他妈的！” 孙毅听见这个回答，霎时间变了脸色：“你确定隋浩勇真是这么说的吗？” “确定！隋浩勇说明珠干这件事，很可能是得到了弥勒集团的帮助，所以马总才会进军房地产领域，用来牵制弥勒集团的注意力！我这个时候去做房地产项目，摆明了就是一枚弃子！” 陆涛补充道：“当时我听到隋浩勇这么说，心里也产生了一些想法，毕竟我来这边是为了求活路的，不是为了走绝路的！隋浩勇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动摇，跟我说他拉金修伟入局，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可以跟明珠拉近关系的机会，本意上并不是跟明珠合作，也不会影响到工程进度！ 我想着既然这件事没什么坏处，而且还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那自然不是坏事，所以就答应了下来！后来我跟金修伟有过几次接触，感觉他这个人身上没什么江湖气息，而且是那种踏实肯干的性格，也就放心的把项目交给了他！” 马洪斌点燃一支烟，目光犀利的看着陆涛：“既然你已经在安排金修伟接了修路项目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安排马刚入场，故意引起双方的摩擦呢？” “马总，我冤枉啊！” 陆涛听见这个问题，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做这么傻逼的事情呢？在瑾龙集团，如果同时得罪了你跟明珠，那他妈还有活路吗？我就算再没脑子，也不可能干这么傻缺的事情啊！ 当时马刚要进入工地，本身就是一个误会，因为是他跟关磊先私下沟通好，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马刚跟我的私交不错，而且还是你的司机，所以我很担心如果真的拒绝了他，是否会影响到我这边的业务，万一他吹什么风，说我这边要操控地产公司，金修伟的事肯定得炸！所以我最后把心一横，就把他也给招了进来！ 当然了，这事如果说我一点私心没有，那也不现实！我接受金修伟，本来就是被隋浩勇赶鸭子上架，也担心自己跟明珠的亲属接触，万一被你知道，是不是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但我觉得如果把你的亲戚也给拉进来，就可以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而且自己多弄几重身份防身，这也不是坏事！” 马洪斌微微皱眉：“那你知不知道，金修伟死了？” “死了？” 陆涛瞳孔猛缩：“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而且凶手还是马刚那边的人！” 孙毅脸色阴沉的回应道：“如今就因为金修伟的死，集团内部已经风声鹤唳！你他妈既然端着我们的饭碗，跟明珠的人接触干你妈B呢？” “不是，他们双方怎么能掐起来呢？这两个人的施工区都是我特意分开的，他们也没有利益冲突啊！” 陆涛听见孙毅的回应，呼吸急促的对马洪斌说道：“马总！马刚和金修伟干活，都是为了利益去的，我有信心可以平衡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冯四宝这个虎逼，竟然直接出手把我给绑了！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行了，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你再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既然受了伤，就先养着吧！” 马洪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并未深挖细节，而是直接起身离去。 孙毅跟在马洪斌身后走出病房，低声问道：“大哥，你看这事，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啊？”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不平静的夜晚 医院走廊内，马洪斌听到孙毅的问题，并未急于离去，而是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谈不上，但我觉得陆涛应该没有撒谎。” 孙毅坐在马洪斌身边说道：“从时间线上来看，金修伟出事，的确是在陆涛被抓之后！而且我也调查了陆涛他们那伙人的情况，在他失踪之后，关磊、金锐这些人都在到处借钱，甚至还联系过放高利贷的，这说明他们的确是在凑陆涛的赎金！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金珠已经死了！他能出现在事发地点，而且王刚也听到冯四宝那边有人喊话，跟明珠的人进行合作！这跟陆涛的口供全部对得上！所以对于他在现场描述的遭遇，我是相信的！” “是啊！金珠的死，的确推翻了我之前的许多怀疑！如果这个局真是陆涛设的，他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让我们掌握他杀人的证据！” 马洪斌面色凝重的说道：“关于金修伟的死，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竟然是由几件小事，引发的蝴蝶效应！这些破事，时间点赶得太寸了！” 孙毅在一边点了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明珠既然去工地抓了关磊，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了！别管金修伟是怎么死的，但人没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咱们得提前做打算啊！” 马洪斌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派几个人，立刻把隋浩勇控制起来！” “大哥，这不合规矩吧？” 孙毅听到马洪斌的一番话，出言提醒道：“隋浩勇毕竟是集团股东，而且跟咱们还是平辈，即便他有问题……” 马洪斌摇头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咱们是最先接触到陆涛的人，所以金修伟进入到工地的原因，明珠那边应该还不清楚！现在控制住陆涛和隋浩勇，就不会让明珠占据主动，更能争取到董事会一个席位的支持！” 孙毅闻言，顿时不再多说：“懂了，我立刻让王刚去办这事！” …… 与此同时。 呼市郊区，某私人诊所内，医生看着徐铁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额头冒汗的说道：“从中枪的位置分析，这枚子弹应该是没伤到你的骨骼与动脉，但弹头卡在了肌肉里！我这没有麻药，只能强行把弹头取出来，然后进行消毒，这个过程会很疼，你得忍着点！” 徐铁脸色惨白，拿起旁边的毛巾，一口咬在了嘴里：“行，来吧！” “忍住了啊！” 医生用止血带勒住徐铁的大腿根，直接把消过毒的镊子，顺着徐铁腿上的弹孔伸了进去。 “呃！！” 剧痛袭来，让徐铁一瞬间青筋暴起，脸上滚落豆大的汗珠。 医生感受到徐铁的挣扎，开口安慰道：“你中枪的位置神经很多，疼是肯定的，忍住了，别挣扎，不然越动越他妈疼……哎，对对对，别动，忍住了！” 正当医生惊叹于徐铁对于疼痛的忍耐力如此惊人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他早已经被疼晕了过去。 医生看着徐铁手腕上的金表，还有脖子上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叹气道：“都说混社会钱好赚，这也是真他妈遭罪啊！” 趁着徐铁昏厥，医生抓紧时间取出了他体内的弹头，然后用镊子夹起浸泡过酒精的棉球，直接捅到了他的伤口里。 “啊！！” 剧痛让徐铁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猛地挺直了身体。 医生一把按住了徐铁的腿：“别动！千万别动！伤口撕开了就麻烦了！” “嘭！” 与此同时，处置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谁啊？” 医生转身，看着进门的几个精壮汉子，顿时懵逼：“我不是锁门了吗？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带头的壮汉迈步上前，将医生扒拉到一边，看了一眼徐铁腿上的伤口：“你是徐铁？” “不是！” 徐铁在回话的同时，手掌迅速摸向了后腰。 “嘭！” 壮汉动作更快，一拳砸在徐铁的侧脸上，直接将其打晕，后面的人则迈步上前，搜走徐铁随身的配枪，弯腰把他扛在了肩头。 打晕徐铁的壮汉，在口袋里抽出一叠现金，丢在了医生的操作台上：“今天晚上，没人来过，你也什么都没看见，能做到吗？” “能！” 医生点了点头，见众人要走，再度开口：“哎！” 壮汉猛地转身，目光不善。 “那个……” 医生被壮汉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指了指徐铁：“镊子还在伤口里扎着呢！” …… 瑾龙集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几乎所有高层的妻子儿女，都在国外生活。 这并不是说这些草莽出身的暴发户们，想让孩子接受什么西方的教育，而是他们在本地的仇家着实有点多，而且集团内部的局势也比较动荡，让家人留在身边，他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隋浩勇作为资深墙头草，没有称霸集团的野心，也不想卷入那些危险的纷争，只想在能力范围之内，赚到足够多的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所以他的家人虽然都不在当地，但他的生活却过得相当奢靡，每天跟两个小老婆过得其乐融融。 没错，隋浩勇不仅有两个小老婆，而且还是一对艺校没毕业的双胞胎，据说隋浩勇每年花在她们俩身上的钱，就得有大几十万。 凌晨两点，一辆私家车缓缓停在了市里某繁华地带的自建别墅附近。 车内，王刚在手套箱里掏出匪帽套在头上，一边戴着棉线手套，一边对车里的几个小青年说道：“隋浩勇就住在前面的五号别墅，里面有管家，还有他的几个保镖和司机，都是拿月薪的草包，进去之后，尽快把隋浩勇带走！这附近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不能用枪，别把动静闹得太大！” “明白！” 后座的一个青年端着一把猎弩，用手肘推了一下身边尖嘴猴腮的同伴：“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去把别墅大门的锁捅开！” …… 与此同时，数百米外的街边，一辆摩托车缓缓停下，二友翻身下车，戴着头盔直奔别墅方向走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夜幕下的黑手 夜色沉沉。 在王刚的带领下，一行四人隐匿在黑暗当中，很快便摸到了隋浩勇家的大门外。 隋浩勇家的中式别墅，有着三米多高的院墙，朱红的大门紧闭，外面的两盏灯笼，随着晚风轻轻摇晃着。 王刚手下那个尖嘴猴腮的青年，凭借助跑的力量，几步冲上墙头，掏出兜里的剪子，麻利地剪断了监控器连接的线路，随后动作宛若轻捷的野猫，缓缓落地。 王刚见青年摆手示意，快步上前，指着门锁问道：“怎么样，能弄开吗？” “老式锁，很简单！” 青年点了点头，翻开自己的腰带卡扣，在里面抽出一根特制的铁丝，弯腰捅咕了不到半分钟，门锁内便传出了一道轻微响声，青年伸手一推，见房门敞开了一道缝隙，点头：“开了！” “进！” 王刚微微摆手，几人顿时顺着大门进入了别墅院内。 这种市区内的别墅，自然不可能像周瑾龙居住的翠影澜庭那么奢华，院子只有七八十个平方，前面便是居住的三层小楼。 一行人刚刚进入院内，别墅一楼的大厅里就传出了一阵光芒，随着王刚摆手，众人瞬间分散在了周围的绿化景观和花坛后面。 随着房门打开，很快便有一个青年举着手电，向大门口的位置走去，想要检查信号丢失的监控。 就在青年走到一棵景观树旁边的时候，王刚猛然现身，在身后一把捂住青年的嘴巴，将他拖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没等青年反应过来，一把猎弩已经顶在了他的头上，弩箭的箭头直接划破了他额头的皮肤：“别他妈乱动，动一下，给你开天窗，听懂点头！” “唔唔！” 青年借着月光，看见围在自己身边的几道身影，当即便有些懵逼的做出了回应。 王刚微微松手，见青年的确没有叫喊，这才彻底松开手，问道：“隋浩勇在别墅里吗？” 青年呼吸急促地点了点头：“人在二楼，正对楼梯口的房间！” 王刚继续问道：“除了隋浩勇，还有谁在？” 青年吞咽了一下口水：“韩月、韩星，也就是他的两个小老婆！还有他的司机老孟，以及我们四个保镖！” 王刚继续问道：“分布位置呢？” 青年哀求道：“没人值夜！我们平时没什么事，晚上只要有一个人盯着监控就行了，今天轮到我！其他人都在地下室的休息室里睡觉，大哥……” “嘭！” 王刚没等保镖把话说完，便按着他的头奋力向地上撞去，等人昏厥后，抽出对方的腰带，将其双手缠住，又脱掉他的鞋，把袜子塞进了嘴里，然后带人向着别墅跑去。 有了隋浩勇的具体位置后，众人直奔二楼，而王刚伸手转动了一下把手，发现房门压根没锁，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同时打开了灯。 装修奢华的床铺上，隋浩勇睡得正香，身边还躺着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孩。 这两个女孩即便没有化妆，但也能看出来长得相当漂亮，不仅身材火辣，而且模样完全不输电视上的当红花旦，此时其中一个女孩把头扎在隋浩勇的臂弯，而他的手掌则搭在另外一个女孩不可言喻的部位。 王刚身边的青年，看见面前这一副香艳的场景，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妈的！神仙生活啊！” 王刚沉声骂道：“少看没用的，干活！” 床上，一个女孩感受到灯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讨厌，开什么灯嘛……啊！！” 女孩看见屋里带着匪帽的一伙陌生人，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开始拉扯被子。 隋浩勇被女孩吵醒，睁眼看见屋里的一伙陌生人，惊坐而起。 “别动！” 端着猎弩的青年高抬武器，目露凶光：“这一箭下去，野猪都未必扛得住，你能行啊？” “不是，兄弟，你们别激动！” 隋浩勇看着屋里闯入的一伙陌生人，虽然有些懵逼，但反应很快的说道：“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舞刀弄枪！你们如果求财，床头柜里有几十万的现金，算是我请兄弟们喝茶，楼上的书房里，还有些黄金，我带你们去取！” 王刚掏出兜里的手铐，直接丢在了床上：“不必了，辛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隋浩勇看着反射灯光的手铐，呼吸急促：“兄弟！咱们有话好说！不论你是为谁干活的，不都是为了钱嘛！我不缺钱，你要多少都可以！” 王刚有些不耐烦，对身边的人摆了下手。 那名青年会意，走上前去对着隋浩勇的腿就是一刀。 “噗嗤！” 刀锋掠过，鲜血洒满了床铺。 “啊！！” 一边的女孩被鲜血吓到，又是一声喊叫。 “啪！” 另一名青年迈步上前，对着女孩就是一巴掌，然后按着胸脯，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你他妈再喊一句，上下两张嘴，我都给你堵上，信吗？” 隋浩勇虽然是个墙头草，但毕竟也是个大哥，看见青年的举动，当即动了怒气，攥住对方的衣领就要动手：“你他妈的……！” “嘭！” 王刚迈步上前，一脚踹在了隋浩勇的胸口：“我是不是真给你脸了？你真想死啊？” 隋浩勇的身体撞在床头上，咧嘴道：“我跟你走！但咱们别为难女人！” “可以！” 王刚点点头，见隋浩勇主动戴上手铐，架着他的胳膊下了床，余光瞥见那个青年的手掌向女孩的裤裆移动过去，一巴掌抽了过去：“你是混子，还是流氓啊？” “啪！” 青年被一巴掌打得微微侧头，悻悻缩脖：“哥，我吓唬她呢！” “这是你最后一次跟你办事！” 王刚指着对方把话说完，对其他人说道：“给这俩女的捆了，嘴堵上！” 众人做完这一切，很快挟持隋浩勇向门外走去，而隋浩勇另外三名在地下室睡觉的保镖，压根就没有听到楼上的动静。 …… 别墅外面的巷子里，躲在暗处的二友，看见王刚一行四人挟持着连衣服都没穿的隋浩勇出门，活动了一下握着电棍的手掌，快步向前走去，嘴里还在嘀咕着：“他妈的，整天让我一个残废，干着特种兵的活，这点B钱儿挣的，是真不容易！”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多方角逐，枪响富人区 隋浩勇他们居住的这个别墅，车库入口都是在其他方位的，门外的巷子两侧，也全部都用防撞护栏挡着，是一条只能步行的道路，所以王刚他们的车，都是停在巷子外面的。 一行人穿过巷子，其中一名青年加快脚步，率先向着车辆跑去，王刚也绕到另外一侧，准备上副驾驶。 另外两名青年押着隋浩勇走到车边，其中一人拉开后排车门，率先坐了进去。 剩余一人推了一下隋浩勇：“上车！” 隋浩勇被推了一下，刚准备迈步，余光却瞥见青年身后，似乎多了一个脑袋很大的人。 “噼里啪啦！” 没等隋浩勇做出反应，二友手里的电棍，已经怼在了青年的脖子上。 “咕咚！” 青年身体一软，应声倒下。 “我操！” 提前坐进车内的青年，看见外面的情况之后，猛然抬手，直接举起了手中的猎弩。 “咻！” 弩箭在车中激射而出，打在了二友的摩托车头盔上，留下一道擦痕后飞了出去。 “嘭！” 二友没料到对方手里还带着这种武器，猛地关上车门，拉着隋浩勇就跑：“想活命，跟我走！” 隋浩勇今天晚上仓促间遇见这事，已经完全懵逼了：“不是，你谁啊？” 车内，王刚看见外面的一幕，猛地推开了车门：“操！抢人！” 二友拉着隋浩勇的手，快步向巷子走去：“你听我说，陆涛被马洪斌抓了，你们……”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三声枪响，陡然在夜色中传开。 “疯狗！” “傻逼！”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二友和隋浩勇全都给吓了一跳，几乎同时骂了对方一句。 之前王刚在动手前就说过，他们来的这个地方，住着很多的领导和富商，是个相当敏感的地方，这种地方发生枪案，一旦受到关注，不仅办事的人要惹麻烦，更会将背后的势力拖入泥沼。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打在车上，霎时间溅起了一片火星，将王刚等人全都给压在了车后，而二友也惊出一身冷汗，迅速拉着隋浩勇躲进了巷子里。 没等他搞清楚现场的局势，压制王刚等人的枪手已经现身，还有两人迅速向着二友这边冲了过来。 “快走！” 二友一看对方的举动，心里便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这个活，他是一个人来干的，没带任何队友。 此刻对方向着王刚等人开枪，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帮助他，而是同样奔着隋浩勇来的。 后面追过来的两个人，趁着队友压制王刚等人的同时，也举起手枪，对着二友这边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原本跟在二友身边奔跑的隋浩勇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这种情况下，二友根本不敢停顿，一个箭步钻进了前面的门洞里。 “砰砰！” 冲过来的人在开枪压制二友的同时，率先冲进了巷子，另一人用手电照了一下躺在地上挣扎的隋浩勇，对同伴点头：“扫地！” 另一人闻言，连话都没说，直接举枪指着二友藏身的门洞，缓缓推进过去。 门洞内，二友听到外面的声音，同样把心一横，掏枪上膛。 他刚刚之所以没有反击，是因为隋浩勇中枪的位置，两侧并没有掩体存在，他如果直接站在巷子里开枪，肯定得被对方的人给当成活靶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保全自身，只能被动放弃隋浩勇。 而他之所以躲起来，就是想让对方认为他没有枪，为自己拼一个把人抢回来的机会。 门洞内部，二友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瞬间身体下蹲，斜举手枪隔墙指向了外面。 两秒钟后，外面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砰！” “砰！” 两声枪响，外面的青年腿部中弹，而对方的子弹同样命中了二友的左臂。 “砰砰砰！” 两人互相中枪后，全都开始疯狂地进行射击，但这时候已经无暇瞄准，而是在通过火力压制的方式，想要先把对方逼退，用来保命。 只一瞬间，二友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本想着阴对方一下，先放翻一个，然后出去抢人，而对方虽然没预判到他的动作，但却迅速做出了反应，说明这人也是个玩枪的高手。 对方在中枪以后，同样怕二友向要害部位补枪，所以也在开枪打乱对方节奏的同时，迅速躲开了对方的射界。 此人一退，二友的心顿时就凉了一半。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先放倒一个人，然后冲出去跟另外的人一对一的。 可现在自己带枪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却没能打乱对方的队形，而自己又被卡在了门洞里，基本上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外面那个青年见同伴中枪，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艹你妈！干他！” 话音落，两人同时举枪，瞄准了二友藏身的门洞子。 “嗵！” 就在二友准备冲出去拼命的时候，巷子对面枪声再起，飞溅的钢珠打在两侧的墙壁上，霎时间溅起了一片火星子。 原本准备干掉二友的那个青年，见巷子对面也有人持枪出现，出于跟二友之前一样的担忧，很快放弃了这个计划：“不管了，撤！” 话音落，两人在开枪压制对方的同时，拖着中枪倒地的隋浩勇，迅速离开了现场。 二友本以为，向对方开枪的人，是王刚那边的援兵，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还没等有所行动，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我！” “财神？” 二友认出这道声音，在墙壁后面微微探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 “别问，先走！” 财神看了一眼撤到远处的对手，摘掉手套递给了二友：“把伤口按住了，别让血滴在地上！” 二友照做后，见财神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用液体冲着地上的血迹，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漂白剂，这东西氧化能力强，可以破坏血液中的红蛋白等成分，改变血液结构，让化验时难以检测！” 财神语罢，扶着二友的手臂，很快向着相反的方向撤了出去。 第六百五十章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隋浩勇家巷子外的一场枪战，总共持续了不到两分钟，随着那伙陌生人将隋浩勇带走，各方势力都没有纠缠，十分默契的逃离了现场。 王刚身为孙毅手下的骨干，这么多年没少跟那些身份显赫的人打交道，比谁都清楚在隋浩勇家那个地方响了枪，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在现场离开后，一路上尽可能的躲避着监控，将车辆开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之后，一把火烧掉，这才拨通了孙毅的电话号码：“我这边失手了，人没抓到！” “什么？” 孙毅听见这个结果，顿时愣住：“去之前，我一再对你讲，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出纰漏！怎么还是出了问题呢？” “原本人已经抓到了，可是半路上又杀出了一伙人，而且直接动了枪！” 王刚同样烦躁的回应道：“隋浩勇住的地方你是清楚的，你说但凡脑子正常的人，谁他妈会在那地方开枪啊！” “人没抓到，还响了枪？” 孙毅听到王刚的回答，同样眉头紧锁：“陆涛刚把这个消息吐出来，我就让你去抓人了，怎么会有人的动作比咱们还快呢？” “你懵逼，我也没想清楚啊！就算明珠要抓隋浩勇，也他妈的犯不上在那种地方动枪啊！这边出了乱子，跟抓一个隋浩勇比起来，哪头轻哪头重啊？” 王刚此刻同样思维很乱：“我身边的人，有一个在现场中了枪，现场留下了血迹，必须得马上安排走！” “妈的！省里好几个领导还有亲属，都住在那一片！谁他妈的舔了疯狗B，跑到那边去玩枪？” 孙毅听见这话，顿时有些额头冒汗：“通过这个人，能查到你身上吗？” 王刚知道孙毅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放心！这人是刚入伙的，能力有，但心不稳，在隋浩勇家里，对他小老婆动手动脚，我原本也准备把他踢出去。” 孙毅听见这个回答，沉默数秒后说道：“刚子，老马已经跟明珠翻脸了，所以接下来的事，你应该也能猜到一个大概！如果这个人不是你的嫡系，那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冒险把他送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刚沉默不语。 孙毅十分认真的问道：“我知道这样不仗义，传出去也让你的队伍不好带！但这个人的身份一旦暴露，要找他的绝对不仅仅只有警察，你能保证一个快要被踢出队伍的人，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咱们吗？” 王刚做了个深呼吸：“我懂了。” …… 另外一边。 某棚户区的出租屋内，财神用酒精灯烤了一下手里的镊子，对二友说道：“子弹卡在骨头上了，会有点疼，忍住了！” 二友做了个深呼吸：“整吧！” “噗嗤！” 财神将镊子插到二友的伤口里，略微活动了一下，简单粗暴地将弹头给拽了出来。 “呼呼！” 二友长出了一口气，额头冒汗的问道：“这几天你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今天是怎么知道我出现在那边的？” 财神用碘伏帮二友将伤口消毒，紧接着又把沾了药的棉球塞进了他的伤口：“偶遇的！你拖着一条瘸腿，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偶遇？” 二友听到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你跑那边去干什么了？” 财神回应道：“年前咱们在边境出事以后，我始终觉得情况不对，所以一直在查当时挟持关磊的那个人……” 二友点头回道：“我有印象！陆涛说过，那个人叫阿三，周瑾龙就是被他干掉的！” “对！边境出的那把事，我始终觉得有很多事情想不清楚，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这伙人！” 财神舔了下嘴唇：“这伙人相当专业，而且极其谨慎，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摸到了他一个手下的位置，但一直没找到动手的时机！今天这伙人忽然动了，我本想着趁乱抓一个舌头，查清这些人的底细，没想到你竟然卷了进去！” 二友顿时皱眉：“又是这个阿三！这王八蛋怎么一直都跟瑾龙集团的事情搅在一起呢？”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瑾龙的混乱是从周瑾龙的死开始的，但阿三只是一个执行者，直到今天，也没人搞清楚他到底是死在谁手里的！我总觉得这事如果不查清楚，陆涛早晚得栽跟头！” 财神递过去了一支烟：“倒是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捣乱！” 二友言简意赅的说道：“陆涛知道他只要咬出隋浩勇，老马肯定得抓人，所以让我把水搅浑，以保证隋浩勇不会落在马洪斌手里！” “他这是在逼着隋浩勇站队明珠，还有这样，才不会让所有筹码都握在马洪斌一个人手里，而且明珠得到隋浩勇的支持后，在董事会也能更有话语权，避免老马一家独大。” 财神瞬间便看懂了陆涛的布局，笑着问道：“家里的情况都还好吗？” 二友撇嘴道：“怎么说呢，按照陆涛的计划，一切顺利！但赵泰还在看守所蹲着，金锐他们那些小崽儿，也都在老马手里扣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把人要回来！” “这么做是对的！瑾龙出了这么大的事，陆涛只有让人感觉到他没有威胁，才能让自己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继续做白手套！至于怎么把人捞出来……” 财神琢磨了一下，笑道：“他今晚让你放走隋浩勇，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如果隋浩勇真的被逼无奈，投靠明珠，他就可以顺着老马的意思，主动去接这个活！也能顺便找借口把赵泰给要出来！” 二友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陆涛真是这么想的，那如今隋浩勇已经落在了阿三手中，这事情不就变味了吗？” “无所谓！你我知道隋浩勇的下落，但老马不知道！” 财神微微摇头，目光凝重的说道：“只是这么一来，陆涛再想追查隋浩勇的下落，可就不是跟明珠打交道，而是站在阿三的对立面上了！” “这不是扯犊子么？那个阿三连周瑾龙都干了，摆明了是一条疯狗！让陆涛跟他打擂台，这不仅危险，也没意义啊！” 二友面色一狠：“你不是一直在盯着那伙人吗？要么咱们俩先行一步，把这事给办了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逐渐入场的顶级队伍 财神听到二友的一番话，吐出一口烟雾，摇了摇头：“没戏，我盯了阿三这么久，也只是摸到了他手下一个马仔的位置，今天原本想着能深挖一步，结果出现了变故！这个阿三的谨慎程度和反侦查能力，都超出了我的预估，咱们俩要办这事，成功率不到三成！” “这个阿三，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你都能这么忌惮？” 二友听到财神的这个回应，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是跟财神一起经历过国外的一段岁月的，所以很清楚财神是什么样的人。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财神已经不是个社会人士了，而是那种真真正正端着枪抢饭吃的悍匪。 而财神此刻脸上展露出来的警惕，是在他提起马洪斌和明珠等人之时，都没有出现过的。 但仔细想想，这种事也不难理解。 马洪斌和明珠等人，不仅手里握着大量的资源，而且还有过硬的背景关系，社会上的混子们只要能被他们高看一眼，就可以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同样的，他们的社会地位，全都是靠集团和政治背景给的，在这张人脉网络的庇护下，他们可以如鱼得水，所以才会争权夺利，让自己在本地站稳脚跟。 而财神和阿三这种人，却全然不同。 他们出来混，全靠手段和魄力，别管是国内国外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能平趟，到哪都饿不死。 虽然走不到马洪斌和明珠那种高度上去，但这样的人，无疑是更加危险的。 财神听到二友的问题，并没有自吹自擂，只是很严肃的回应道：“咱们是端枪吃饭的，对方的人也是！这些人敢在呼市这个地界动周瑾龙，而且得手后还没走，依然敢留在本地，说明他们本身就不是寻常人！面对这样的对手，不拿出足够的敬畏之心，是要出人命的。” 二友闻言，有些犯愁的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如果连你都动不了这个阿三，那陆涛办这事，岂不是更危险吗？” “我只是说这事你我没有提前办的机会！那伙人的素质你也看见了，敢在那种地方开枪，说明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后路！这种人的心态就是活着挺好，但死了也无所谓！” 财神按熄烟头，翘着二郎腿说道：“这些人敢在隋浩勇家门口开枪，已经证实了这一点！现在看来，今晚我即便得手，也很难在那个人口中挖出阿三的消息。” 二友听完财神的一番话，眼中也闪过了一抹烦躁：“这么一群疯狗，究竟是谁在养着呢？” “他们是谁的人并不重要，我也从未想过要跟这些人正面对抗，只是想搞清楚，瑾龙集团是否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内幕，让陆涛别被卷入其中而已！” 财神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接下来，这伙人我还得继续盯，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陆涛，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阿三那伙人很危险，但并不是咱们的敌人，至少目前不是！” 二友听完财神对阿三等人的评价，有些放心不下的问道：“就凭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在暗，他们在明，问题不大！” 财神顿了一下：“家里正是多事之秋，按理说我应该去帮陆涛，不过阿三这些人都是大手子，线索一旦断了，就不好查了，所以……” 二友打断财神，重重点头：“放心，家里那边，我暂时还能应付！” …… 市区某建筑工地，一盏探照灯点在黑暗中亮起，照耀着前方的基坑。 探照灯旁边，一台商砼搅拌车轰鸣作响，混凝土的泥浆正沿着管道涌入坑内。 基坑边缘，徐铁被绑在柱子上，双腿自膝盖以下的位置，已经被混凝土吞没。 坑边，一个剃着平头，满脸横肉，三十多岁的壮汉，正坐在一把折叠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此人叫做雷青，是弥勒集团的股东之一，他早些年曾是白笑佛的贴身保镖，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被安排进了董事会。 雷青虽然在弥勒持股，但并没有任何职务，不过集团内从上到下全都怕他。 原因很简单，这人是拿着集团股份专门干脏活的，也是弥勒“地下警队”的总指挥。 在那个年代，国内的大型企业，不少集团都养着干脏活的人，不过像是雷青这种能混到集团股份，成为高层的大混子，绝对是凤毛麟角。 基坑当中，徐铁感受到混凝土给腿部带来的压迫感，对着壮汉喊道：“青哥，我没跟你撒谎！我真不知道金珠是谁杀的！” “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 雷青身体前倾，露出了一个笑容：“但这事是你跟金珠一起办的，他没了，你却回来了，这不合规矩！他不是对你有恩么，那你就下去给他做个伴儿！” “青哥！这他妈不讲理啊！” 徐铁听见这话，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社会上的混子，说话云山雾罩，满嘴跑火车的人如恒河沙数，但他心里清楚，雷青说要杀人，那是他妈的真杀。 雷青并不理会徐铁的叫嚷，只是安静的看着逐渐上升的混凝土。 “青哥！我他妈冤枉啊！我的一切都是金哥给的，我出卖谁，也不会出卖他啊！” 徐铁声音颤抖的吼道：“前年集团在土旗搞开发，带头的钉子户就是我带到山上挖坑埋的！还有阿拉善分公司那边，正副经理不合，副经理要拿着黑材料告状，人也是我干掉后处理的！我他妈替集团干了这么多脏活，这些事任何一件出问题，我都必死无疑！我早已经跟集团捆绑在一起了，怎么会是叛徒呢！” 雷青沉默不语。 金珠眼看混凝土越来越高，而雷青不为所动，大脑飞速运转，高声吼道：“等等！等等！我他妈想起来了！金哥在临死之前，接到过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他，交易现场是个圈套，所以他才带着我跑的！” “停！” 雷青微微抬手，让身边的人关掉了轰鸣的机器：“这个电话，是谁打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各有各的招 被捆在基坑中的徐铁，见雷青总算让人停下了拿自己打生桩的举动，额头在寒冷的冬夜中滚落着豆大的汗珠：“我不清楚！当时我正在率队去抢人，原本都已经快要冲进屋子里拼命了，可是金哥忽然拦住了我，他说那地方是个圈套，让我马上跟他走！ 当时我们俩原本是准备沿着一条山谷跑路的，可是就在我们准备下山沟的时候，却忽然遭到了陌生枪手的袭击！我和金哥全都滚落到了山沟下面，我原本是想要救他走的，但上面的人忽然对我们开枪，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自己跑路！我腿上的枪伤还在，不信你可以自己检查！” 雷青并未理会徐铁的废话：“金珠具体是怎么跟你说的？” 徐铁身体颤抖地回应道：“当时太乱了，我真的记不清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人通知他，说陆涛跟绑架他的冯四宝是一伙的！当时金哥担心那里就是为他设下的一个圈套，所以带着我跑了！如果这事真是我做的局，我怎么不抓紧跑路，还可能一个人跑到黑诊所疗伤呢？” 雷青听完徐铁的回应，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查金珠的通话记录！三分钟之内，我要得到结果！” …… 粮食局家属楼，小虾在出租屋的厨房里煮了两袋方便面，端着盆走到了客厅里，对瞪着眼睛盯住手机的辛岩说道：“岩哥，吃点东西吧！” 辛岩宛若雕塑一般，盯着茶几上的手机，麻木地摇了摇头：“不用，你吃吧！” “等电话，也不耽误吃饭啊！” 小虾无语的看着辛岩：“你既然这么着急等这个电话，那就直接给对方打过去呗！” “不行，这个电话打回去，那就被动了！” 辛岩谨慎的说道：“我废了那么大力气，才查到了金珠究竟在他妈的干什么！我给他打电话提醒，只说陆涛和冯四宝要给他下套，但其余的却只字未提！只要他查到我说的都是真话，一定还会找我的！” 小虾看着神神叨叨的辛岩，一脸无语：“不是，你既然都把事情跟金珠说了，那就算再给他打个电话，又能怎么样呢？” “傻逼！要么怎么说你赚不到钱呢！我给金珠提了个醒，然后就消失不见，等着他来找我，会让他觉得我高深莫测！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导地位！” 辛岩斜眼看着小虾：“这事就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我找金珠，是在告诉他我手里有货，如果他找我，就代表着他有了解的意愿，我就可以开价了，懂不懂？” “可是这事就算金珠跟你谈，你手里也没有证据，表明冯四宝跟陆涛有牵连啊！仅凭空口白牙，他凭什么相信你？” 小虾心里有些没底的说道：“金珠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名声可一直都不怎么好！万一他跟咱们来硬的，那就凭咱们俩，能是对手吗？” “操！他来硬的，我不能啊？你真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呢？” 辛岩掏出兜里的大卡簧，直接拍在了桌子上：“何况我既然能跟他合作，肯定有准备！当初关磊给冯四宝做局，是刘狗子带他上山的！只要找到他，想把这里面的事情捋顺了并不难，但是在双方谈妥价码之前，刘狗子这条线，我肯定不能吐出来！这他妈都是智慧，懂不？” “嘿嘿，岩哥，还是你想得多！不像我，蹲监狱都把脑子给蹲傻了！” 小虾虽然没彻底听明白，但眼见这个计划如此复杂，还是觉得有些高深莫测的：“那这个活干完了，咱们能赚到多少钱啊？” 辛岩拿起了烟盒：“咱们能赚多少钱，我现在也不清楚，但只要我的电话响了，涉及的数目都是百万起步的，懂不懂？” “百、百万？” 小虾着实被这个回答给震惊到了：“岩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他妈吃饱了撑的，骗你有意义啊？” 辛岩斜眼道：“不然你以为咱们俩最近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盯梢，还要从枪战现场冒着风险抢人是为了什么？你放心，虽然这些事你没出上多少力，但我不会坑你！等钱拿到手之后，你至少可以拿到三成！” 小虾听到这个回应，笑得满脸褶子：“岩哥，我就知道跟你混社会，肯定比当小偷强多了！等拿到这笔钱，我看我对象和她的家里人，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正当两人对话的时候，辛岩面前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辛岩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顿时精神一震，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以后，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你给金珠打过电话，是吧？” “呵呵，你都把电话给我打过来了，再向我求证这件事，是不是意义不大啊？” 辛岩听到对方的问题，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这事是我跟金珠之间的事情，我只跟他谈，所以，你该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 “金珠重伤，但托你的福，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以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跟你通话，所以你们俩之间的事情，跟我谈也是一样的。” 对方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金珠被人做局，又是如何知道他去了交易现场的！” 辛岩之所以能卡在交易的时间点上打电话，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恰逢他救回来的青年，就是当天醒的。 但既然机会来了，他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于是笑呵呵的说道：“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招！我是如何得知的消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有用就够了！” 对方莞尔一笑：“呵呵，阁下是为了求财？” 辛岩不屑的反问道：“不然呢？为了做慈善？” 对方也没生气：“好！既然是为了钱，那咱们就聊一聊，多少钱，才能让你跟我讲讲这里面的故事呢？” “我这个人吧，不怎么喜欢说话，想让我张嘴，怎么也得二百万吧！” 辛岩给出的这个价码，是带着水分，而且留出了讨价还价的空间的。 却没想到，对方竟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这个价码不贵，我接受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给我个解释 一场交易，将所有人都给折腾了一夜。 卷入现场的多方势力当中，除了命丧当场的金珠一伙，最惨的当属明珠的人。 莫日根手下那个叫文虎的小兄弟，在医院抢救了一夜，直到上午七点多钟，才算是彻底完成了手术，堪堪保住了一条命，而苏洛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挨了一枪。 最主要的是，他们作为被冯四宝索要赎金最多的一伙人，不仅人没接到，而且赎金还被黑了。 上午八点，明珠赶到医院后，推门走进了苏洛的病房。 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苏洛见明珠进门，作势准备起身：“明总，您怎么来了！” “行了，躺着吧！” 明珠微微摆手，然后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伤得严重吗？” “弹头距离动脉不到三厘米，没要命已经算是万幸。” 苏洛微微摇头，面带愧疚的说道：“明总，这次的事，是我亲自带队的，出现了失误，一切责任在我！” 明珠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好好养伤吧！陆涛只是开始，后面要走的路还有很多。” 苏洛面露愧疚神色，叹气道：“明总，我的伤，至少得休养半个月，这期间，如果有事，可以交给阿根去做！” “莫日根？” 冯四宝听到这个名字，语气平淡的说道：“他这次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如同你介绍的那般靠谱！” 明珠并未推卸责任，而是主动说道：“昨晚的问题在我，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恐怕我是回不来的！我也没料到，冯四宝竟然跟弥勒集团的人有联系！” “是啊，他的这个行为，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 明珠提起昨晚的事情，皱眉问道：“当时陆涛究竟落在了谁手里，你真的没注意到吗？” “没有，但是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苏洛按照自己当时的视角，说出了心中的推测：“事发时，莫日根是确认过陆涛在现场的，而我们也在关押陆涛的房子里，发现了一条藏起来的暗道，这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诚心交易！而且这些人拿到钱之后，当场就翻脸了，还跟金珠的人一起袭击我们，所以人肯定是被他们交给金珠了！” 明珠听见这话，微微磨了磨牙，嘀咕道：“……妈的！全错了！” 苏洛听得云里雾里：“明总，什么错了？” 明珠脸色阴沉的回应道：“我一直觉得，小伟的死跟陆涛有关系，但他早就被冯四宝扣住了，操作空间极为有限！如果昨天晚上你们真的折在了交易现场，而我这边又没能得到任何反馈，那么我一定会认为，这件事是老马做的！” 苏洛顿时会意：“你是说，这件事是弥勒集团的人，在暗中挑起我们双方之间的争斗？” “这事是谁挑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老马之间的关系，一旦决裂，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何况关磊吐出来的消息，更是至关重要，如今老马已经尝试在接触京城的关系了。” 明珠眼眸闪动：“一旦让他把这件事做成，那么他就可以顺利的掌控公司！到时候首当其冲要被清洗的人就是我！这次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否则真让老马暗中搭上了京城的关系，我连没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苏洛跟着安慰道：“是啊，陆涛虽然没抓到，但咱们因为这事，也算是挖到了不少消息！” 两人正聊着天的工夫，明珠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而他握着手机聊了几句之后，顿时变了脸色。 苏洛跟在明珠身边多年，早已经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明珠挂断电话，试探着问道：“明总，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明珠沉声道：“隋浩勇被人绑架了！昨天晚上，有人闯进他家里，把他给带走了，而且还动了枪！” “啊？” 苏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隋浩勇住的地方，可是富人区！而且他还是瑾龙的股东，谁敢这么放肆，对他下黑手？” 明珠并未作答，而是语速很快的吩咐道：“电话是市局一个朋友打给我的，隋浩勇的小老婆正在刑警队接受调查！你马上联系莫日根，让他去刑警队门口守着，只要人露面，必须第一时间给我控制住！” …… 另外一边。 陆涛仅在医院住了一晚，便在第二天一早被带到了云中渔港。 办公室内，马洪斌看着陆涛，率先问道：“你昨天说，金修伟进入工地，是隋浩勇安排进去的，但是我听到的回答，却跟你说的截然相反，隋浩勇压根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对此，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呢？” “解释？” 陆涛这一晚上，都是被单独关押的，并未跟外界联络过，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在听见这话以后，毫不犹豫的开口道：“马总，我如果心里真的有鬼，就不会在逃出生天之后，率先跟你联系了！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没有撒谎！而且也不怕跟任何人对质！你现在就可以把隋浩勇叫过来！” 马洪斌这么说，本就是为了诈陆涛一下，见陆涛浑然不惧，很自然的说道：“昨天晚上，我派人去了隋浩勇的府邸，准备叫他回来问话，但中途出现了问题，人被抢走了！你该给我个解释！” “这……” 陆涛听见这话，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语速很快的解释道：“马总，昨天晚上，我始终都在医院里，连病房的门都没出过，手里也没有通讯设备，这事你让我怎么解释？” 马洪斌脸色阴沉的看着陆涛：“你消失了这么久，刚出来就咬了隋浩勇一口，偏偏在你供出这个消息之后，隋浩勇就消失了！你觉得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马总，我最近的经历，已经够坎坷了，但凡有算卦的本事，自己都不至于这么倒霉！” 陆涛一脸无语的看着马洪斌：“你这个问题，我真回答不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价值百万的消息 对于陆涛的回答，马洪斌并不满意：“你从冯四宝手里逃走之后，的确是给我打了电话，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都做了什么部署，接触过什么人，这些全都是未知数！你口口声声说金修伟进工地，是隋浩勇安排的，现在唯一能证明你没有说谎的人，又离奇失踪，你不觉得这个情况，有些过于巧合了吗？” 陆涛看着马洪斌，十分认真地说道：“马总，如果我真有问题，是绝对不会杀金珠的！更不会傻到乱咬隋浩勇，然后安排他失踪，让你来怀疑我！这个理由立不住脚啊！” 马洪斌压根也没觉得这事跟陆涛有关，但听见他这个解释，还是挑眉问道：“那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干的呢？” “马总，连你都查不到线索，要往我身上怀疑的事，你觉得我能做出猜测吗？” 陆涛顿了一下：“这件事如果真想查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隋浩勇身上下手！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把人给你找出来！” “你？” 马洪斌挑眉看着陆涛：“如今的你都是泥菩萨过江，金修伟死了之后，明珠恐怕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你觉得自己露面之后，还能有活路吗？” “我的确卷入了这件事情里面，但它并不是我一手运作的，我总不能因为明珠要杀我，就一直躲躲藏藏吧？” 陆涛看着马洪斌，认真说道：“马总，我是两手空空来到呼市的，你是我唯一的靠山！所以明珠对我是什么态度这并不重要，你怎么看我才重要！瑾龙地产的事情干砸了，我需要一个弥补的机会！” 马洪斌莞尔一笑：“真是这么想的？” 陆涛认真点头：“我没有退路！不站在你这边，只会死得更快！”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集团的局势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些事，你去做的确很合适。” 马洪斌沉吟片刻，点头道：“隋浩勇的事，你去处理吧！先把人找到，然后咱俩再聊聊，你的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陆涛听到马洪斌的回应，顺势说道：“马总，赵泰那件案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原本想着，尽快把吴凯这事给做了，但最近我又遇见了这么一档子事，进度被耽误了，所以你看……” “可以，这事，我会帮忙打个招呼。” 马洪斌当初扣下赵泰，原本就是为了利用赵泰，制衡陆涛与宝姐之间的关系。 而如今他跟明珠的矛盾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一系列的部署也需要调整。 正如陆涛所说，在出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目前只有马洪斌能保住他，所以老马已经不需要赵泰这枚筹码了。 当然，老马同意放人，也有另外一重考虑，毕竟只有让陆涛团伙恢复战斗力，才能安心的去给他做炮灰。 二十分钟后，陆涛独自一人离开云中渔港，打车去补了电话卡之后，率先把电话给二友打了过去：“哥们，之前不是说好的，让你吓唬隋浩勇么，怎么还把人给扣了呢？” “人不是我扣下的！昨天晚上出乱子了！” 二友直截了当的说道：“绑人的是阿三！” 陆涛闻言一愣：“做掉周瑾龙的那个杀手？他们怎么会盯上隋浩勇的？” “这问题，我也没想明白，如果不是财神一直在暗中盯住这伙人，恐怕我昨天晚上都得折在那！” 二友顿了一下：“你能给我打电话，说明老马已经还你自由了？” “双方已经翻脸了，总得有人去试试深浅，他舍不得自己人，而我又走投无路，肯定得做炮灰！” 陆涛得知隋浩勇被阿三绑了，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你在什么地方？这事咱们俩得当面聊！” “赛罕区，陶利西街有家益承平诊所，小磊在这住院呢，你过来吧！” …… 与此同时。 市郊某在建奶站工地附近的树林子里，小虾的富康安静的停在树丛后方。 车内，小虾嘬着廉价香烟，向辛岩问道：“岩哥，你说跟你通电话的人，真会给咱们送一百万现金过来吗？” “放心，我在电话里都跟他说好了，他花二百万买我知道的消息！送来的这一百万只是定金而已！我的消息对他们很重要，他不给钱，我绝对不开口！” 辛岩靠在座椅上，脸色阴沉的说道：“冯四宝那个老王八蛋，我替他卖命那么久，给他赚了那么多钱，到最后他竟然一脚把我踹了！现在我翻身了，他和陆涛，都jB别想好！一会对面的人来了，你表现得硬气点，在这件事情上，是他们有求于咱们，明白吗？” “知道！” 小虾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了车里的抽纸：“岩哥，我先去拉个屎，有事你叫我！” 辛岩自打昨晚接到对方的电话之后，一整夜的时间都没睡觉。 因为赌局出事，已经导致他倾家荡产。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没想到却无意间撞破了陆涛跟冯四宝之间的交易。 一想到这个消息不仅可以让自己大赚一笔，而且还能借由弥勒集团的手去报复冯四宝，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 正当他这边失神的时候，一边的手机再度响铃，他看见打来的号码，按下了接听：“喂？” 听筒内，很快传来了一道男声：“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到了，你在什么地方？” 辛岩隔窗看向了树林外面的道路：“黑色的商务车，是你吧？” 对方很快应声：“对，过来吧！” “等着吧！” 辛岩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当即便推开车门，向着路边走去。 他知道金珠是弥勒集团的人，清楚这伙人不好惹，也怕对方下黑手，所以在电话里已经跟对方约好了，他们会先付一百万定金，让辛岩把这笔钱存在卡里，然后再聊正事，这样即便对方耍赖不给尾款，辛岩也能拿到自己的预期收入。 他钻出树林之后，直接站在车边，敲响了商务车副驾驶的玻璃：“打电话的是你们吧？” “哗啦！” 随着后座车门敞开，坐在里面的雷青微微招手：“来，上车聊！” 第六百五十五章 态度强硬的叫花子 奶站工地前方，辛岩顺着商务车敞开的车门，看见里面满脸横肉的雷青，还有其他几个虎视眈眈的小青年，莫名感觉一阵心悸，略显不安的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付定金吗？我的钱呢？” 雷青看见辛岩眼中闪过的警惕，笑道：“钱少不了你的，但你得先配合我们，来，上车聊！” “我说了，先见钱，再聊其他的！” 辛岩强压着心中的情绪，略微退后了半步：“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是咱们谁在求谁啊？” 车内，副驾驶的青年看见辛岩下意识的动作，猛地推开车门，直接向他扑了上去：“他妈的，给你脸了！” “我操！” 辛岩猝不及防，见对方准备直接抓他，略微挣扎了一下，然后掏出兜里的卡簧刀，对着抓他的青年腿上就捅了上去。 “噗嗤！” 刀锋入体，青年只觉得小肚子一凉，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臂。 这时，车内的雷青也往前探了一下身体，一只手扶着门框，另外一只手奔着辛岩的头发就抓了过去。 中刀倒地的青年，看见辛岩往前伸胳膊，一声怒吼：“小心点，他有刀！” “砰！” 一声枪响，在车内荡开。 “咕咚！” 辛岩的胸口飙出一道血线，当场便倒在了地上。 雷青听到枪声，转身对着后面持枪的青年怒吼道：“谁他妈让你开枪的？” 青年看了一眼辛岩手中还沾着血的刀，呼吸急促：“青哥，我怕他伤到你！脑子一热，是下意识的反应！” “操！” 雷青虽然不太高兴，但对方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就没有多说，摆手道：“人拽到车上，快点！” 几个青年闻言，很快一拥而上，将中枪的辛岩给拖到了车里。 “啪啪！” 雷青伸手拍了拍辛岩的脸：“哎！你看看我，还能说话吗？” “呕！” 辛岩大嘴一张，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褐色的血块子。 雷青一看辛岩吐出来的血颜色不对，顿时面色一凛：“大爷的，可能伤到内脏了！去医院，这个人绝对不能死！动作快点！” 车上几人听见这话，很快做出反应，将那个被辛岩捅伤的同伴也给扶到车上，直接推上车门，轰着油门驶离了现场。 树林边缘，拉完屎出来，准备找辛岩集合的小虾，目睹了雷青等人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完成了开枪射击，并且把人带走的过程以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妈的！我就说这钱不好赚，那可是几百万，谁能白白送给你呢！” 眼见辛岩被人带走，小虾的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但就在他即将拨号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他害怕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从小就是听着弥勒集团的名字长大的。 对于蹲监狱的时间，比在外面的时间还长的小虾来说，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这个报警电话打出去之后，警察还没等找到辛岩，就一定会有人先找到自己。 “啪！” 小虾沉默了差不多有三十秒的时间，对着自己脸上猛抽了一巴掌，嘀嘀咕咕的向着停车的地方跑去：“他妈的！当初拉我入伙的时候，你就说过只让我负责打下手！事情是你自己搞砸的！你别怪我！别怪我！” …… 城乡结合部。 一处自建的二层小楼地下室里，昏黄的白炽灯提供着简单的照明。 前一晚被抓回来的隋浩勇，此刻双手就被反绑在椅子上，腿部的枪伤经过了简单包扎，但仍旧有血液溢出。 这间屋子并没有供暖，隋浩勇依然还穿着昨晚被抓时的真丝睡衣。 他家的别墅，装有全屋的新风系统与中央空调，室内温度全天都可以保持在23摄氏度，但这个地下室里的温度，最多也就是零下五度的模样，导致隋浩勇的下巴上，还有衣服的胸脯位置，全都是被冻住的鼻涕。 片刻过后，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青年端着装有火炭的铜盆进门，将其放在了房间当中。 隋浩勇见状，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兄弟，受累你把火盆往我身边挪一点行吗？这屋里，太……冷了！” 没等青年回话，便有一道身影走进了房间当中：“呵呵，没想到堂堂瑾龙集团的股东，也会贪图这些许的温暖。” 隋浩勇抬头望去，见进门的人三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但自己并没有任何印象，开口道：“朋友，让我见见你的老板，行吗？” “我没有老板，下令抓你的人，就是我。” 男子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火盆边上：“道上的朋友，都叫我阿三，给面子的，也会叫我一句三哥。” 隋浩勇听见这话，眼角剧烈跳动。 阿三掏出烟盒，笑呵呵的说道：“哦，对了！你如果对我没印象，我可以再给你提个醒！周瑾龙，我杀的！” “是你？！” 隋浩勇虽然隐约猜到了阿三的身份，但是真等他承认，还是忍不住的心脏狂跳起来：“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在瑾龙集团也不掌权，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和身边的这些兄弟们，整天为了你们瑾龙的这点破事风里来雨里去，大家都挺辛苦的，你既然是瑾龙的股东，于情于理也该给我们一点支持啊。” 阿三笑呵呵的看着隋浩勇：“找你没别的意思，让你提供点经费，不为难吧？” “不！当然不！” 隋浩勇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只要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钱不是问题！这样，我给你拿二百……不，三百万，你看可以吗？” “三百万？” 阿三拿起夹火炭的钳子，在炭盆中挑出了一块尚在燃烧的火炭，起身向隋浩勇走了过去：“看来隋老板是真把我当场叫花子了！我这个人呢，优点很多，但缺点只有一个，那又是没耐性！所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报价！” 隋浩勇看着通红的炭火，呼吸急促：“四百！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啊啊啊！！！” 三秒钟后，隋浩勇的惨叫声，顿时在地下室内传开。 第六百五十六章 神秘的阿三 地下室内，通红的炭火穿透隋浩勇的睡衣，在皮肤上传出“嗤嗤”的灼烧声，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这种难捱的剧痛，让隋浩勇身体痉挛，身体带着椅子剧烈地晃动起来。 阿三攥着手里的铁钳，直到炭火被血液淹灭，这才把钳子丢在了地上：“隋老板，我真心实意的跟你谈判，但你似乎没瞧得起我的诚意啊！” “有、有钱！” 隋浩勇疼得满脸冷汗，呼吸急促的说道：“我还有钱……五、五百万！我可以给你五百万！” “我啊，这么多年也算收拾过不少所谓的大老板，但我必须说上一句，在这些人当中，你是最抠的一个！你要想清楚一件事，我现在收你的钱，是在替你办事，用来保住你这条命！所以你这笔钱并不是给我的，而是自己的买命钱！” 阿三说着话，猛然踹出一脚，将隋浩勇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用脚踩住了他的头：“在这个地方，你的名气，地位，全都是一坨屎！只有我高兴与否，才是决定你是否可以活下去唯一的理由，能听懂吗？” “你觉得五百万，还他妈的是一笔小数目吗？” 隋浩勇躺在地上，同样发出了一声嘶吼：“你知道这么多钱堆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吗？更知道有多少人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么大的一笔钱吗？” “你不是普通人，而我也不是。” 阿三踩着隋浩勇的脸，面色阴沉的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在瑾龙集团虽然没有掌握实权，但大多数的项目当中，都有你的影子，你捞钱的本事，在整个瑾龙集团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我为什么找上你的原因！” 隋浩勇咬着牙回应道：“钱是赚出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做的都是一些小项目，跟本没有你们想象当中的那么赚钱！五百万现金，已经是我所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我信！但你手里的资产，并不仅仅只有现金吧？” 阿三移开脚掌，笑道：“你有个远房表弟，原本多年游手好闲，但忽然就在老家开办起了工厂！还有你那个堂叔，连小学都没念完，却在国外有两套房子，炒起了股票！对了，你老婆孩子挺奢侈啊！整天在国外屁事没有，家里却司机保姆好几个！你儿子仅是跑车就有三辆吧？ 你的钱是从哪里洗出境的来着？哦，对了，主要走的是厦门和珠海！资金在港澳中转，经柬埔寨的一家公司，洗到你老婆孩子的户头上，整个过程的抽点，加在一起有百分之五十五，她们连一半都没拿到，我没记错吧？” 隋浩勇听见这个回答，霎时间面如死灰。 这事太他妈的古怪了！ 他向境外洗钱的事，虽然谈不上天大的秘密，但知道的人也是极为有限的。 此刻阿三能把他这点事情给全盘托出，说明对方绑架他，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更说明一定是有十分了解他底细的人，把这些信息全都透露给了对方。 阿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炭盆烤着手掌，语气平淡的说道：“隋老板，该说的话，我都对你说得差不多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表个态了呢？” 隋浩勇的手臂被椅子压住，已经酸麻无比，听到阿三的话，喘息着说道：“想要多少钱，你说！” “一千二百万！” 阿三翘着二郎腿，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已经给你算过了，你国内的现金储备和固定资产、债券、股票那些东西加在一起，大约也就是这个数！你国外的资产才是大头，把这笔钱交出来，并不会影响到你老婆孩子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能接受吗？” “你疯了吗？” 隋浩勇听到阿三开出来的数字，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这是要让我倾家荡产？” “别这么激动！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白手起家赚来的，只要留着这条命在，并且持有瑾龙的股份，早晚都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阿三面带戏谑的看着隋浩勇：“可如果这条小命没了，所有的一切也会随风湮灭！我想你也不愿意看见你老婆拿着你的遗产，在国外逍遥快过，再找一个洋鬼子做老公吧？不动你手里的股权和国外的产业，我给你留着活路呢！但你如果不领我这个情，可就别怪我做事不溜底线了！” 隋浩勇听见这话，身体剧烈颤抖，眼神变得极度复杂。 …… 与此同时，陆涛也在关磊疗伤的诊所，跟他与二友见到了面。 之前莫日根等人的殴打，让关磊的脸肿得宛若猪头，虽然已经消肿了，可仍旧青一块紫一块，像个熊猫似的。 陆涛坐在病床边，看见关磊这副模样，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在家的日子，让你受苦了。” “哥，别这么说！看你这模样，在外面应该也不好过。” 关磊咧嘴一笑：“我十几岁就在外面瞎混，挨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说得这么悲壮呢！只要我这顿打没白挨，咱们就不亏！” “放心吧，老马和明珠已经翻脸，咱们的好日子快来了！” 陆涛露出了一个笑容：“赵泰那边，老马已经同意放人了，只要他在看守所出来，呼市这边，我将再无掣肘！” 二友听到陆涛的话，在一边插嘴道：“老马同意放人的条件是什么？让你追查隋浩勇的下落？”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实际上是让明珠知道我露面了，而且在给老马干活！金修伟死后，咱们双方就算是彻底结仇了，老马让我重整队伍，就是为了把我推出去消耗明珠！只要咱们双方对上，他百分之百得在背后捅刀子！” 陆涛顿了一下：“财神那边有没有跟你说，阿三为什么要绑隋浩勇？” 二友摇了摇头：“他耗费这么久的时间，也只是盯住了阿三下面的一个马仔而已！没有跟对方的人正面接触过！他说阿三团伙的人员架构很复杂，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用上这个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能主动出击，只能继续盯下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都在深挖的几方 弥勒集团旗下，某私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内，等候多时的雷青看见一辆迈巴赫驶入专用车位，快步走过去打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的看向了车内的白笑佛：“白总，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金珠对集团是有贡献的，如今人不明不白的没了，于公于私，我都该来看看！” 白笑佛下车后，迈步走向电梯：“尸体还没找到？” “没有！” 雷青走在白笑佛身边，叹气道：“金珠出事以后，他身边的徐铁始终没有将这件事上报，所以等我察觉到金珠出事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事后我派人去事发地点查看过，那里已经被清理了。” “这个结果，我很不满意！” 白笑佛的脚步微微停顿：“人没了，总不能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 “这件事，我正在调查！” 雷青感受到白笑佛的不满，快速回应道：“根据徐铁的交代，金珠在事发前曾接到过一个电话，得知当天晚上的事情是个圈套，所以才会仓促离开，但还是慢了一步，在路上被人伏击了！这个给他打电话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此人名叫辛岩，曾是冯四宝的手下！” “冯四宝？” 白笑佛走进电梯，轻轻皱眉：“金珠就是跟他去交易的，但他下面的人，却提醒金珠有危险，这事很奇怪啊！他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这个……” 雷青有些无奈的回应道：“抓人的时候，辛岩想要持刀袭击我，下面的兄弟一时情急，对他开了枪！人正在抢救，但能否救过来，还不清楚！” 白笑佛作为集团的掌舵人，情绪管理还是十分到位的，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有所不满，但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而是语气平稳的问道：“如果人没抢救过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雷青抿着嘴唇回应道：“我手里还掌握着另外一条线索！金珠出事后，我调取过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出事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马洪斌的！” 白笑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金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之所以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并非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拥有比其他人更加忠诚的品质！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马洪斌安插的内鬼！” “白总，我从未怀疑过金珠是叛徒！” 雷青开口解释道：“只是他生前的电话打给马洪斌，实在让我感觉奇怪，但他人已经没了，而徐铁又对此完全不知情，所以我也在思考，这件事究竟是跟马洪斌有关，还是有人想借着我们的手，将矛头指向他！” “集团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明确，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有一个要求，金珠的遗体必须找到，让他入土为安！” 白笑佛见电梯停在集团内部员工专用的楼层，迈步走出：“带我去见徐铁，我得确认一下，这个人跟金珠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白总，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 雷青插嘴道：“他是跟金珠混饭吃的，但关键时刻，却把金珠丢下，自己跑了！这样的人，没有留下的意义！” “作为一名管理者，我要考虑的不仅仅是集团未来发展的前景，更要照顾到下面人的情绪！他是金珠的人，但同样也是为弥勒集团效力的！如果他没有问题，我们不能让他在敌人手里逃脱之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白笑佛侧目，认真的看着雷青：“你现在的杀心太重了，等这件事处理完，跟我去庙里住一段吧！” …… 玉泉区，仓储仓库。 “啪！” 莫日根一巴掌将隋浩勇的小老婆韩月打倒在地，脸色阴沉的盯住了对方：“我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所以我他妈的再跟你说一遍！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讲出来，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浪费时间，听懂了吗？” 韩月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眸子里满是恐惧：“我没有撒谎，我真的记不清了！当时有一群人冲进房间，直接抓走了勇哥，然后把我给绑了起来！我当时本就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又遭到了惊吓，头脑完全是一片空白！” 莫日根见韩月思维混乱，耐着性子点燃了一支烟：“那就我问你答！当时那些人说的是什么口音？” 韩月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道：“普通话，但口音很重，像是本地人！” 莫日根继续问道：“长什么模样？有什么具体特征吗？” “当时他们都戴着头套，只露出了眼睛……对了，他们还戴着手套！当时有个人对我动手动脚，所以我对这个细节记得很清楚！” “人数呢？” “我记不清了，当时我没穿衣服，他们忽然间冲进来，我被吓坏了！再后来，勇哥跟他们发生了冲突，身上中了一刀！我真的只记住了这么多，我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勇宾敲了敲办公室敞开的房门：“大哥，你出来一下。” 莫日根走出门外，看了一眼关押韩星的方向：“招了？” 勇宾低声道：“对！她在公安局已经做过一次笔录了，所以逻辑还算清晰！当晚去抓人的总共有五个，其中带头的那个是本地口音！他们把隋浩勇带走后，外面发生了枪战！通过韩星的描述，我觉得这些人都是成手，彼此间配合得很专业……” 一分钟后，莫日根听完勇宾的讲述，感觉大致内容跟韩月说的能对上，随即直接拨通了明珠的电话号码：“明总，隋浩勇的两个小老婆审过了，但内容没什么营养，想通过她们提供的信息找人，基本没戏！” 明珠闻言沉默数秒，开口问道：“你们把人带回去的过程中，遭遇什么意外了吗？” “她们刚离开警方视线，我就把人扣下了！” 莫日根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我抓人的事，惹上麻烦了？” “没有！” 明珠打消了莫日根的疑虑，沉声道：“这么大的事情，老马不可能没有耳闻！他能让你平安把人带走，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被十万块买断的人生 仓库内，莫日根听到明珠的回应，反问道：“明总，你是怀疑，隋浩勇是被马洪斌绑走的？” “这种事，我的怀疑不能决定走向，但老马的耳目比我多，隋浩勇出事的消息，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没有第一时间去了解事情的走向，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明珠完全凭借直觉做出了判断：“如果这件事通过隋浩勇身边的人查不到消息，那就把注意力放在老马那边！我手里有一份资料，是有关于老马的秘书，还有……” “明总，我打断你一下！” 莫日根没等明珠把话说完，便主动开口问道：“苏洛之前对我讲，你跟马洪斌积怨已久，一旦翻脸，就没有调和的可能了，是吗？” 明珠对于莫日根打断自己的行为略显不悦，沉声问道：“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不敢接？” “哈哈，一个端枪的人，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我早就饿死了！” 莫日根咧嘴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真想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做，索性就放权放得彻底一些！只管结果，别管过程！” 明珠听到莫日根的诉求，反问道：“你在呼市人生地不熟，真觉得自己能把这件事做好吗？” 莫日根干脆的回应道：“明总，恕我直言，生意上的事情，我或许不如你，但你毕竟在办公室里坐久了，处理社会上的事情，未必有我顺手！我不是苏洛，不可能凡事都先考虑老板的感受！但野路子也有野路子的好处，这事如果你相信我，我尽力给你一个好结果！” 明珠沉默数秒，默许了这个方案：“老马那边的资料，稍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 随着清水河的一场交易结束，明珠与马洪斌之间的关系，彻底由彼此制衡，升级到了互相对抗的状态，而弥勒集团那边的态度，也因为金珠的死，变得难以捉摸。 这种变化，让呼市本就风声鹤唳的江湖格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在这一系列事件当中，最懵逼的人，并不是中了一枪的苏洛，也不是屡次失手的王刚，更不是一路追查，仍未搞清楚局势的雷青，而是做着发财美梦，跟辛岩混了一圈，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小虾。 小虾原本想着，只要自己能顺利帮辛岩把这件事办了，以后就能在他身边混一个稳定的工作，去过不用靠小偷小摸糊口，人人喊打的日子。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跟辛岩混了这么久，花光了仅有的积蓄，到最后不仅什么都没剩下，反而还得罪了弥勒集团的人。 两个人去交易之前，辛岩还信誓旦旦的跟小虾吹着牛逼，说只要这个活干完，就能给他分几十万，然后用这笔钱投资生意，带他飞黄腾达。 结果这才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事情就完全变了味道。 小虾在目睹辛岩被抓之后，生怕对方会赶尽杀绝，连自己家都没敢回，直接跑到了自己女朋友韩艳红工作的地方。 韩艳红在一家小饭店当服务员，是小虾的初中同学，模样长得一般，只是个普通人，不过对于多次入狱，而且有盗窃前科的小虾来说，有人愿意接受他，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小虾去饭店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隔窗看见韩艳红正在屋里拖地，伸手敲了敲窗子，然后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韩艳红见状，放下拖布走出了门外：“你怎么来了？” 小虾烦躁的回应道：“哎呀，一句半句的跟你说不清楚，我在外面惹了点麻烦，你把出租房的钥匙给我，我得先去你那躲一下！” “小虾，正好你来了，我有件事跟你说！” 韩艳红看着面前的小虾，沉默片刻后说道：“咱们俩……分手吧！” “啥？” 小虾听见这话，顿时懵逼：“不是，这他妈好好的，你怎么跟我聊上分手了呢？咱们俩前几天不是还说好了，要一起买房子，然后一起开个小店吗？” “是啊，是说好了！可你也说了，这只是说好的！” 韩艳红叹了口气：“咱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做过很多承诺，但一切美好都是挂在口头上的，从来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一丝改变！我真的累了！而且我家里人也知道了咱们的关系，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你的过去，不许我再跟你往来！” “这……” 小虾听闻韩艳红要跟自己分手，宛若晴天霹雳一般，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艳红，我是没出息！但我相信你能感觉到，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要么咱们俩走吧！咱们一起去外地，我也找个工作，跟你好好过……” “小虾！跟你分手，不仅是我家里人的意思，也是我的决定！” 韩艳红抽回手，摇头道：“我家里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他家里是做羊绒生意的，虽然比我大了八岁，但是对我很满意，我觉得他人也行！媒人说了，只要我同意，他们家可以给十万彩礼！” “十万？你他妈就为了十万块钱，就要把自己卖了？” 小虾听见这话，情绪失控的吼道：“我们的感情，在你眼里难道连十万块钱都不值吗？” “小虾，你成熟一点吧！你知道十万是多少钱吗？我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做服务员，十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有了这笔钱，就能给我那个有小儿麻痹症的哥哥娶个老婆，剩下的，还能让他再开个小商店什么的维持生活！” 韩艳红看着小虾，无比现实的说道：“前天晚上，一个喝醉酒的客人，嫌我上菜慢，给了我一巴掌！老板让我忍着，还给了我十块钱奖金！在他眼里，我的尊严就值这么多，我真的受够这种生活了！跟你在一起，不仅看不见未来，我还得每天担心你是不是又被警察抓了！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求你放过我吧！” “我……” 小虾听到韩艳红的话，想要反驳，却如鲠在喉。 “如果没事的话，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韩艳红语罢，转身要走。 “等等！” 小虾一把握住了韩艳红的手臂，眼神执拗的看着她，用哀求的语气说道：“都是因为钱对吗？如果我能给你十万块，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边，别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第六百五十九章 继续加码，继续捅咕 陆涛在诊所跟二友见了一面，确认关磊并无大碍之后，这才安心离去，前往家具城见到了宝姐。 陆涛进门的时候，宝姐正在翻看一份文件，面前的桌子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夹。 陆涛推门进屋，看见宝姐的模样，笑呵呵的开口道：“大姐，挺勤奋啊，这是学习呢？” 宝姐放下文件夹，挑眉看向了陆涛：“呦，这不是涛哥么，你今天怎么这么得闲，来我这里了？” “别闹，这里是我家，我不来你这，还能去哪啊！” 陆涛听到宝姐略带幽怨的语气，当即便臭不要脸地走了过去：“这么久没见，大姐依然风华绝代哈！” “少在这溜须拍马！” 宝姐冷哼一声，挑眉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跟冯四宝这场大戏唱得可是够热闹的！哪怕落下帷幕，我看台下的观众们，也仍旧是意犹未尽呐！” 陆涛笑着给宝姐的杯里添着水：“大姐，我跟冯四宝唱什么戏啊！我真是因为一些私人纠纷，被他给绑了！” 宝姐拿起桌上的钢笔，抵住了陆涛手中的茶壶，俏脸微抬：“来，你看着我的眼睛，把刚刚这句话再重复一遍！” “哈哈，要么说你是大姐呢！看问题就是看得通透哈！” 陆涛被宝姐戳穿，倒也不急不恼，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何况也没想过要瞒着你！毕竟我做的这些事，本身也是为了你！在你没有去老马手里要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 “错！半小时前，我已经跟老马通过电话了！” 宝姐微微摇头：“你虽然在为老马效力，但毕竟是我的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又一直没动静！我总不可能真让你落在他们手中！” 陆涛笑道：“你找老马是对的！如果这个电话不打出去，总会让他觉得你在暗中观望，这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你真以为，我打这个电话，仅仅是为了保全自己吗？” 宝姐说完这句话，并没用陆涛回答，转开话题说道：“现在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了吗？” 陆涛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徐徐说道：“当初老马让我接管瑾龙工地，本身就是做炮灰的，如果我真安安稳稳的干活，早晚得被弥勒集团的人踩死！所以将计就计，把他和明珠都拖下了水！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正如当初对你说的那样！” 宝姐微微点头：“消除中间派？” “没错！我做这个局的思路很简单，通过老马和明珠的争斗，让他们互相消耗实力，这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积蓄力量！而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助力我做成这个局的隋浩勇！” 陆涛提起隋浩勇，无语地叹了口气：“隋浩勇当初原本是想拉着我投奔明珠的阵营的，结果明珠的侄子因他而死，断了他这条路，如果老马再给他施加一些压力，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投靠你以求自保！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有人横插一脚，把隋浩勇给抓了！” 宝姐端起了茶杯：“这个人是谁？” “阿三！也就是当初杀你丈夫的人！” 陆涛看着宝姐，神情严肃的问道：“大姐，我始终觉得，周瑾龙作为一个集团的掌门人，死的有些过于蹊跷了，既然你们是夫妻，那么在关于周瑾龙的这件事情上，你是否还知道一些其他的隐情呢？” “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在周瑾龙出事之前，我是接触不到集团的任何业务的，同样也对他在江湖上的事情不关心！这件事，我恐怕爱莫能助。” 宝姐顿了一下：“至于你说的这个阿三，他为什么在杀掉周先生之后，没有离开呼市，反而要绑架隋浩勇呢？” “他的目的我不得而知，但是从他的一系列行为来看，背后绝对是有人提线的！” 陆涛顿了一下：“从周瑾龙到边境那件事，再到这次的隋浩勇，阿三的目标十分明确，始终枪指瑾龙集团，他每次都能这么精准的找到问题所在，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我怀疑他身后的那根线，就系在瑾龙集团内部！” “如果这根源真的在集团内部，事情恐怕会很麻烦。” 宝姐黛眉微蹙：“阿三抓人的事，老马知道了吗？” “没那么快！我之所以暗中盯住隋浩勇，主要是想把他推到你的阵营当中来！而这个活，是老马上午交给我的，这么快给他反馈，他会很轻松的猜到，这件事跟我有关系！” 陆涛掸了掸烟灰：“老马已经同意释放赵泰了，在我的诉求没有达成之前，我不需要做动作！” 宝姐看见陆涛从容的模样，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老马这一关过了，但明珠那边，可是死了一个亲外甥，这件事，你想糊弄过去，恐怕不容易吧？” “是啊！所以我如果想迈过这个坎，必须得找你帮忙啊！” 陆涛笑着看向了宝姐：“老马和明珠已经翻脸了，双方现在全都是神经紧绷的状态，随时都可能全面爆发，咱们这边得有准备了。” 宝姐看着陆涛，沉默不语。 陆涛继续说道：“老马接触京城闫家的事，我已经透露给明珠了！但闫家那边是什么态度，我是完全不了解的……” “打住！” 宝姐闻言，顿时打断了陆涛的话：“如果你想让我联络闫家的人，拉他们下场，这绝对不可能！你必须清楚一件事，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当中，闫家的角色都是执棋手，想要拽着他们入局，这是玩火自焚！” “你放心，我不是这么想的。” 陆涛见宝姐误会了自己的用意，开口解释道：“老马那边，已经搭上了京城的关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京城那边有任何异动，都足以让明珠变成一只惊弓之鸟！所以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逼他们一下，主要就是明珠。” 宝姐对于陆涛的一番话保持怀疑态度：“你觉得我接触京城的人，能让明珠产生危机感吗？” 陆涛坏笑着说道：“你无权决定京圈大佬们的选择，这本身就是个优势，不是吗？” 宝姐听完陆涛的话，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神色：“这么做，可是一步险棋啊！” 陆涛微微眯起眼睛，神色认真地回应道：“既然一定要见血，为什么不把刀握在自己手中呢？” 第六百六十章 你认识刘狗子吗 陆涛在宝姐的办公室里，跟她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在交谈进入尾声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进门的吴凯看见陆涛，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我这边正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竟然能自己出现在这里。” 陆涛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应该记清自己的身份！消失这么久，却连任何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甚至我们连你在做什么都不清楚，这不合规矩。” 吴凯认真的看着陆涛：“我不管你的立场如何，也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我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宝姐听到吴凯质问的语气，开口打破了这种略显严肃的气氛：“陆涛做的事情，是提前跟我有过沟通的，但我不觉得，事事都要让你知道，你说呢？” “当然。” 吴凯微微一怔，看向了陆涛：“自从你的人出事，我和身边的人也一直没闲着，在到处查找他们的下落！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只是对这种徒劳的工作有所不满！” “我能理解。” 陆涛露出一个笑容，转头看向了宝姐：“大姐，老马那边还等着我反馈隋浩勇的消息，我如果一直没动静，怕是不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去忙了。” “好！我这边如果有进展，会通知你！” 宝姐目送陆涛离开，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吴凯：“陆涛才刚刚回来，你的态度，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我不理解你的情绪来自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信任陆涛，但他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干净。” 吴凯听到宝姐的问题，开门见山的说道：“清水河那边发生枪战后，我顺着线索往下查，抓到了一个金珠手下的伤员！这个人原本准备跑路去外地，但是被我的人给按住了！根据他的交代，事发当晚，金珠和徐铁是单独跑的，但弥勒集团那边却透出风来，说金珠死了！我总觉得，陆涛是故意把他干掉的。” 宝姐端起了水杯：“弥勒集团本就在竞争房地产领域，陆涛不杀金珠，没办法取得马洪斌的信任，这件事，他刚刚对我讲过了。”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冯四宝自从干完这件事，就跟他手下的团队，集体消失了？” 吴凯看着宝姐，认真说道：“陆涛如果要挑起老马和明珠的争端，完全没必要拉弥勒入场！我总觉得他这么做的用意，并不仅仅是要挑唆这两个人斗起来，更希望通过弥勒施加外部压力，让谁都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夺权，这样才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搞自己的小动作。” “陆涛的心情可以理解！他办了这么多事，别管嘴上说是为了谁，但心里肯定是为了自己！以现在的处境，我给不了他什么，所以他利用混乱谋取利益，想要私下里扩充自己的团队，这都没有任何问题！既然用人，就得有容人之量！” “你能容他，是因为要考虑到他可以为你办成什么事！我不能容他，是因为得提防着他反咬你一口！” 吴凯认真的看着宝姐：“陆涛的行事风格太独了，他之所以私下里去办这些事，而从来不跟咱们通气，我觉得根本不是为了安全，而是不想受到咱们的管控！这说明他在心里就压根没有臣服过你！” “我们的困境，不正是来源于此么！” 宝姐听到吴凯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瑾龙集团的人之所以不服我，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你把陆涛当成下属，自然看不惯他，但如果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合作伙伴，事情则会好理解得多！而他之所以至今仍旧愿意站在我这边，正是因为我给了他明珠和马洪斌都无法给予的信任。” 吴凯听到宝姐的一番话，在心中并不认同。 他十几岁下社会，能一路混到周瑾龙身边，已经见惯了太多的尔虞我诈。 在他看来，宝姐在很多时候的想法，都是有些天真和美好的。 但碍于两人之间的从属关系，还是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宝姐见吴凯不再发表意见，开口说道：“对了，我这有件急事需要处理，但婕妤是个女孩子，不方便出面！我准备让你去一趟京城！” “京城？” 吴凯面露不解：“那边来动静了？” “京城那几个家族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我！尤其是集团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决胜者摆明了要在明珠和马洪斌之间出现！但难免有些利益圈之外的投机者，想要分一杯羹！” 宝姐打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了出去：“联系这上面的人，对方会跟你见面的。” 吴凯拿起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微微皱眉：“这个人，不是京圈的吧？” 宝姐言简意赅的说道：“名片是三年前的，他与瑾龙之前的那些伞不一样，此人正是上升期，而且没有底蕴，所以他很缺朋友！搭上这层关系，双方算是各取所需！” 吴凯没再多问，将名片收好：“接触上之后呢？” 宝姐沉思片刻，开口说道：“这件事，能谈成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我们也不能因此得罪一名仇家，你可以这样跟他说，对方既然需要……” …… 陆涛在宝姐的家具城离开口，还没等走出多远，孙毅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在哪呢？” “诊所。” 陆涛语气自然的回应道：“明珠太他妈的过分了！我失踪的这段时间，他连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他妈对我的人下这么狠的手，这件事，集团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集团都已经乱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你觉得还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关磊吗？说实话，他能活着在明珠手里跑出来，我都觉得是个奇迹了！” 孙毅顿了一下：“你出事之后，我怕其他人遭到明珠的报复，所以把他们保护起来了，昨天当着马总的面，也不好聊这些！刚刚他来电话，让我把人交给你，你过来领人吧！我在玉泉区的顺达停车场！” “行，这事，我当面谢你！” 陆涛虽然清楚孙毅所谓的保护是什么，但还是笑着作出回答，正准备拦一辆出租车，手机便再度响铃。 看着打来的陌生号码，陆涛随手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电话对面，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出：“你认识刘狗子吗？” 第六百六十一章 搅乱局势的电话 虽然通过冯四宝引马刚入局这件事，是陆涛提出的想法，但具体的事情，都是关磊去策划的。 当时陆涛刚刚接手瑾龙地产，手里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根本就无暇顾及这种小事，所以具体的内容，全由关磊做主，陆涛只是派了二友暗中保护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陆涛自然不可能知道刘狗子是谁，因为急于去孙毅那边把人接回来，直接回应道：“你打错了！” 语罢，陆涛直接挂断电话，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内。 还没等陆涛对司机说出地址，对方的电话便再度打了过来：“陆涛！你他妈真以为这件事，自己能躲得掉吗？如果你再挂我的电话，我现在就把电话打给弥勒集团的人，你信吗？” 陆涛听到对方提起弥勒集团，微微一怔，推门走了下出租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想聊，就开门见山的讲出来！” 对方直截了当的回应道：“当初关磊就是他妈的通过刘狗子，才搞垮了冯四宝的赌局！你们俩之间的关系，还用我细说吗？”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皱眉站在了路边：“你说的刘狗子，我的确不认识，但这件事咱们俩可以聊！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想做什么？” “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这没问题，但我要钱！” 对方见陆涛这次没有挂断电话，狮子大开口的说道：“给我一百万！我保证这个秘密，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陆涛听见对方开出的数额，笑着说道：“朋友，你口口声声说要找我谈判，但似乎并没有拿出谈判的诚意啊！你知道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吗？” 对方对于陆涛的回答十分意外：“怎么？这钱你不想给？” “不是不想给，是给不起，而且我也不觉得它值这么多钱！” 陆涛掏出烟盒，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何况如今冯四宝已经离开了呼市，关磊也已经死了，你说的这个刘狗子，即便想咬人也咬不到啊！你说这事它的意义在哪呢？” 对方听到陆涛的回应，沉默了大约五秒钟时间，嗓音低沉的说道：“好啊，既然你觉得这个消息不值钱，那就算了！我看看弥勒集团那边，愿意给我多少钱！” “你也别吓唬我！你之所以能把这个电话给我，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把这个电话打给我，你能得到的，要远比弥勒集团那边更多！”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看着街道上的车流说道：“你想要钱可以，但价格不能这么离谱，得给一个咱们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 对方再度沉默了几秒钟：“五十万！不能再少了！” “可以！” 陆涛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这笔钱我给你，但你得把刘狗子交给我！我得保证自己的钱花出去之后，这件事可以不再给我带来威胁！” 对方一口应下：“没问题！但你得先出二十万！让我看见你的诚意！然后咱们再聊交人的事情！” 陆涛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还是同意了这个条件：“可以！” “准备二十万现金，然后等我电话！” 对方扔下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涛坐在街边，接到这个莫名其妙打来的电话之后，心中无端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沉思许久后，他换上一张全新的手机卡，把电话给冯四宝打了过去。 …… 山西，右玉县。 某洗浴中心的包房内，正搂着技师酣睡的冯四宝被电话吵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按下了接听：“哪位？” 陆涛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三舅，是我！你在家吗？” “啊，是大外甥啊！你等会！”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声音，伸手在技师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将其叫醒后指向门外，把人打发走之后，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陆涛语气严肃的回应道：“事情出现了纰漏！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想要借由咱们俩之间的关系，找我崩一笔钱！” “还有这种事？” 冯四宝瞪大了眼睛：“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捕风捉影，在诈你呢？” “不像！在通话过程中，我觉得这个人对于我没什么了解，甚至于对这里面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多，我诈他说关磊死了，此人没有反驳，说明不是我这边的！但是他跟我提起了一个人！” 陆涛琢磨着刚刚的通话内容，开口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刘狗子的人吗？” 冯四宝回忆许久，摇头道：“没印象！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跟我说，当初关磊去你的赌场闹事，就是被这个人带过去的！我还以为，他是赌场的员工！” 陆涛补充道：“关磊那边，我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但这个刘狗子，很可能会影响到事情的走向！如今老马和明珠已经翻脸了，不管出现什么变故，都无法改变两人撕破脸的事实！不过一旦让他们察觉到这件事与我有关，那么在这种规模的摩擦当中，干掉我只是顺手的事，你明白吗？” 冯四宝听到陆涛的解释，莫名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妈的！咱们俩的事都是私下交流的，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外面压根就没人了解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电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所以我怀疑，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在内部泄露出去的！” 陆涛谨慎的说道：“我的人之前已经被审查过一遍了，如果问题出在我这边，我现在根本没机会活着跟你打这通电话，所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冯四宝没等陆涛把下话说出口，便情绪激动的打断了他：“我身边的人，都是跟我白手起家混出来的！当年我最难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人出卖过我！如今大家都跟我上了一条船，更不可能有人把整个团队都拉下水！何况我分给他们的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觉得有人可能冒着被灭口的风险，去贪这点额外的钱吗？” 陆涛琢磨着冯四宝的一番话，也觉得他身边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去冒这种风险，开口问道：“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内部，那一定跟赌场那边有关系！这事不解决，早晚是个雷！”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为了爱情，孤注一掷 洗浴包房内，冯四宝听完陆涛的一番话，心中也变得含糊起来：“赌场那边，也不该出问题啊！之前赌局上的生意，都是辛岩一手操办的，他已经跟了我很多年，把生意做赔了我都没怪他！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咱们这里面的事啊！” “这个电话，不会平白无故打给我！事情既然发生了，任何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而对方能用刘狗子跟我说事，原因有没有出现在咱们内部，问题肯定就在赌场上！” 陆涛顿了一下：“想要摆平这件事，刘狗子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让他蹦出来乱咬！按照现在的局势，只要没有人证站出来咬我，哪怕这个电话打到老马那边，我也能把自己洗干净！” 冯四宝虽然不相信问题出在自己这边，但也知晓其中的凶险，一口答应下来：“这事我会尽快去查！有消息随时联系你！” …… 陆涛结束与冯四宝的通话之后，重新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了与孙毅约好的地点，同时在车上拨通了关磊的电话号码：“你认识刘狗子吗？” 关磊很快回应道：“刘狗子？当初我去冯四宝的赌局，就是通过他做的敲门砖，哥，你打听他干什么？” 陆涛听到关磊的这个回答，便意识到那个威胁他的人，绝对是掌握了一些情报的，继续问道：“这个人，你还能联系上吗？” “找不到！” 关磊解释道：“这小子是个职业赌徒，我当初为了去冯四宝那，在市里的几个赌局闲逛，发现他也常去那边玩，所以就给了点小恩小惠，让他帮我办事！后来事办妥了，我们俩的联系就断了！” “你让二友接电话！” 陆涛让关磊把电话交给二友之后，直接讲出了事情的始末：“当初为了拉马刚入局，关磊用了一个绰号叫刘狗子的中间人！当初我本想着用冯四宝做个跳板，但最后双方却进行了合作，现在有人拿这个刘狗子跟我说事！这个麻烦得处理掉！” 二友得知经过，应了一声：“你说，我听着呢！” 陆涛言简意赅的说出了诉求：“给我打电话的人，说刘狗子在他手里，找我要五十万赎人！如果事情是真的，破财免灾我认了，但我得知道，这事是谁在背后搞鬼！” 二友答应下来：“懂了！这事我陪你办！” 陆涛补充道：“我这边会尽量的拖延一下时间，在交易开始之前，你得查一下刘狗子的背景！” “好！” …… 半小时后，陆涛乘车赶到与孙毅约定好的顺达停车场，看了一眼空场上停放的各种工程车辆，推门走进了看护房，笑着对孙毅打了个招呼：“毅哥，让你久等了！” 孙毅看见陆涛，笑着把烟丢了过去：“哈哈，你小子命也是真大啊！我听说清水河那边的交易，连金珠都折在里面了，你倒是全须全尾的跑了出来！昨晚在马总身边，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见谅！” “我能理解，大家都不容易！” 陆涛叹着气坐在了旁边的单人床上：“瑾龙地产是你监管的，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你受牵连了！” “事情都出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归根结底，金修伟的死只是公司的内部矛盾，对于地产公司那边没有太大影响，等集团的这些烂事解决干净，这位置依然还是你的。” 孙毅顿了一下：“明珠那边，目前应该还不知道你出来，但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一旦让他知道你的下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从我决定为马总效力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是明珠的敌人了！这些事我心里都懂！” 陆涛笑了笑：“最近这段时间，我的人多亏你照顾，辛苦了！” “哈哈，你这话说得可太假了！” 孙毅哈哈大笑，撇嘴道：“不过话说回来，按照当时那种情况，即便办这事的人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你的人在我手里，最起码没有遭罪！” 陆涛并未纠结于这个话题，向孙毅问道：“毅哥，你跟隋浩勇都是公司股东，而且在一起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对他应该有所了解吧？现在马总让我找人，要么你好人做到底，给我指一条明路呗？” “这件事，你还真不该问我！” 孙毅听到陆涛的问题，叼着烟回应道：“当初我们虽然都是跟周瑾龙混的，但负责的业务不一样！而且隋浩勇还是周先生的嫡系……” “嫡系？” 陆涛对此倒是颇为意外：“据我所知，集团内的势力当中，始终都是马总和明珠平分秋色吧？” “虽然我跟明珠站在对立面，但不得不说，他跟马总一样，都是务实派！如果不是周先生出事，瑾龙的组织架构不会发展成今天这般模样！当初他们的势力发展得再大，也是归周先生指挥的！” 孙毅笑着说出了一个比喻：“你觉得朝廷都没了，皇帝身边的太监再牛逼，能比得过那些手里还有军队和封地的大员吗？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集团出了乱子之后，第一个出事的人，怎么会是老隋呢！” …… 另外一边。 小虾在冒险回了家里一趟，拿到辛岩那个记录着陆涛、冯四宝等人电话的日记本之后，便躲到了客运站附近的一家黑旅店里。 此刻的他，心情已经变得无比纠结。 上午辛岩被枪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他清楚地意识到，碰这件事就是在玩火，但韩艳红的一番话，同样让他内心刺痛。 他冒险跟辛岩干这件事，本就是为了给自己拼一条出路。 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他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退场。 辛岩说过，他之所以跟弥勒集团的人交易，是因为冯四宝和陆涛害得他失去了一切，所以他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报复。 可弥勒集团那些人的凶残，小虾已经见识到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如果也把电话打给他们，只能是跟辛岩一个下场，甚至比他更惨。 所以，他只能选择找另外一边的陆涛。 至于这件事该怎么办，小虾也想好了。 陆涛找他要刘狗子，他压根就找不到人，至于什么狗屁交易，谁爱去谁去，他只要能把那二十万的定金拿到手，就打算彻底金盆洗手了。 如今辛岩出事，他的前途已经没了，所以他孤注一掷的想着，自己至少得把爱情保住。 此刻的小虾并未料到，就是他这么一个平凡小人物的爱情保卫战，会无形中给那些江湖上的大佬们，带来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第六百六十三章 骨灰盒里的手枪 下午三点，一辆贴着深色玻璃膜的奔驰越野车，缓缓停在了天安堂公墓入口处。 随着车门打开，头戴鸭舌帽的阿三，以及另外三名青年，一同将隋浩勇带到了车下。 此刻的隋浩勇也经过了伪装，身上穿着一件兜帽衫，脸上也戴着口罩和墨镜，通过裸露出来的皮肤，仍旧可以看出他脸色蜡黄，明显是遭了不少罪。 下午这个时间，公墓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阿三看着鳞次栉比的墓碑，点燃了一支烟：“带路！” “这边！” 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精神崩溃的隋浩勇，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向墓园里面走去。 很快，众人便停在了一处墓碑前方，隋浩勇伸手指了一下：“就是这！” 阿三微微摆手：“撬开！” “不用！这墓穴带机关！” 隋浩勇微微摆手，蹲在墓穴边缘，伸手在供台下面摸索了一下，手臂微微一动，墓穴上方的盖板，便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弹了一下。 阿三站在一边，见隋浩勇要去掀开墓穴盖板，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不用你！这种粗活，让他们做！阿泰，你开！” 叫做阿泰的青年闻言，很快迈步上前，掀开了墓穴的盖板。 这处墓穴，虽然看起来跟其他的墓穴一样，但盖板并非土石结构，而是刷着防水漆的不锈钢板。 阿泰掀开盖板后，直接将里面大理石的骨灰盒端出来，随手掀开。 这个骨灰盒里面，整齐摆放着许多的金条，而这些金条的上方，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六四手枪。 阿泰看见骨灰盒里的东西，攥着手枪的套筒，直接用握柄向着隋浩勇的头上砸了过去：“他妈的！你敢跟老子玩脑筋？” “啊！” 隋浩勇头部受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我没有搞鬼！如果我真有想法，怎么可能带你们来这里呢？这东西是我让别人放的，我真的不知道这里还藏了枪！” 阿泰明显是不相信隋浩勇的这个说法，对着他脸上又是两拳：“艹你妈！什么都不知道，你刚刚抢着开墓穴干你妈B！” “行了！” 阿三听到隋浩勇的惨叫，喝止了阿泰的动作：“东西收了，抓紧撤！” “妈的！” 阿泰对着隋浩勇的脸上又是一拳，这才打开旅行包开始装金条。 隋浩勇看见阿泰等人的动作，将视线投向了阿三：“兄弟，这里的事，真的是一个误会，我……”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太多。” 阿三坐在旁边的墓穴上，抽着烟回应道：“我们这种人，赚的就是玩命的钱，玩自己的命，也玩别人的命！所以呢，我不怕死，他们也不怕！刚刚就算你能拿到枪，又如何？能在一瞬间把我们四个人全杀了吗？未必吧！” 隋浩勇看见阿三面无表情的模样，莫名有些心悸：“兄弟，这事真是个误会，我……” “算了，有些事，咱们心照不宣就好。” 阿三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隋浩勇：“说实话，我挺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的，因为你辉煌过，也在江湖上混过，所以你比寻常人更了解这个社会的阴暗面，也知道活着的价值！我现在对你的想法，仅仅是求财而已！但你如果继续挑战我的底线，杀你，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隋浩勇听见这话，嘴唇动了半晌，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很快，阿泰就装完了骨灰盒里的现金，重新将墓穴复位：“三哥，妥了！” 阿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隋总，下一步，咱们要去哪啊？” 隋浩勇看着被阿泰收起来的那把手枪，神情萎靡的回应道：“我在大召寺附近，有几处商铺，总价值超过四百万！并没有挂在我名下！” …… 与此同时，陆涛在停车场那边，接上金锐等人之后，在附近找了个小饭店，算是给众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接风宴。 陆涛坐在桌边，看着自家的这些兄弟，笑呵呵的问道：“前阵子我出事，让你们也担惊受怕了吧？” 小威呲牙笑道：“肯定担惊受怕啊！大博像二师兄似的，始终吵吵着要散伙，回家娶媳妇！” 大博顿时骂道：“你给我滚犊子！涛哥，你别听他满嘴喷粪！我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这话！” 陆涛笑着看向了众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心里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但结果是我们成功挺了过来！这证明咱们家还是挺有凝聚力的！” 金锐看见陆涛，心中也变得无比踏实：“那是肯定的啊！大家都是一路风风雨雨闯过来的，什么刀光剑影没经历过！这点小风小浪，催不垮我们！” 陆涛打开手包，将几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这里面，是你们之前拿给关磊的钱，现在如数退回！每张卡里还多了十万，名字和密码都在上面写着，你们自己领！” 大博有些意外的看着陆涛：“大哥，你让人绑架了这么久，怎么回来还有钱给我们开军饷呢？” “瑾龙地产封了，但账目还在！这公司一时半会动不起来，现在花的都是账上的钱！” 陆涛端起了酒杯：“集团的局势变了，这个风口我们得踩住！来吧，这一杯，敬我们乘风破浪！” “干杯！” 经过一段时间的压抑时光，陆涛的归来，无疑是给众人打上了一针强心剂。 酒过三巡，几人正在闲聊的过程中，陆涛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见用公用电话打来的号码，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对面，小虾的声音随之传出：“我要的钱，准备好了吗？” 陆涛回应道：“已经备齐了！是你来拿，还是我去送？” 小虾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住了紧张的情绪：“带上钱，去新城区展东路！” 陆涛记住地址，开口问道：“到了之后，怎么联系你？” “等消息！” 小虾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涛听到电话里的忙音，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二友：“交易的电话来了，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第六百六十四章 二十万预付款 市郊，郭家营附近的某棚户区内。 二友身处在一间出租屋里，翻看着衣柜和碗橱，与陆涛通着电话：“我已经找到刘狗子的住处了，他的真名叫刘大奇，父亲因为强奸进了监狱，母亲也不怎么管他，此人平时不务正业，就靠赌博活着，是个职业赌徒！房间里的衣物都在，但是从剩饭剩菜分析，此人至少已经四五天不在家了！我侧面打听了一下，他在外面欠下了不少赌债，最近有很多人在找他！大部分都是放高利的！” 另外一边，陆涛一边带人从饭店里向外走，一边对二友问道：“能确认他是被什么人给抓走了吗？” “房间里没有搏斗痕迹，即便出事也不会是在这里！这一下午，我至少查到了他七八个电话号，这种烂赌鬼行踪不定，住处肯定也不止这一处！我来的这个地方，几乎查不到什么！” 二友顿了一下：“我跟财神联系过了，他正在往这边走！你尽量把时间拖一下，等我们到了，再去跟对方交易！” “财神也去了？” 陆涛闻言一怔：“他不是正在盯阿三那边吗？” “阿三手下的人，始终没什么动静，财神听说了你这件事，担心有人拿你做局，说放心不下，要一起跟着！” 二友说话间，见财神的电话打了进来，开口道：“财神应该到了，我先跟他接头，然后给你打回去！” “好！” “……” 两分钟后，财神推门走进了刘狗子的出租屋，看了一眼桌上瓷盆里已经凝固的泡面汤，皱起了眉头：“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啊？” “是啊，在这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二友叹了口气：“陆涛给的时间太仓促了，而且对方也急着要交易，咱们得过去找他了！” “再等等！” 财神看着被翻找过一边的房间，很快将视线定格在了倒在地上的垃圾当中，拿起桌上的筷子，挑起了当中一片染血的卫生巾。 二友看见财神的举动，咧嘴一笑：“怎么，想确认一下品牌，给嫂子买一包啊？” “嫂子？你那个便宜嫂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被窝呢！” 财神翻找着垃圾，很快找到了第二片卫生巾：“你查线索的时候，调查过刘狗子的女朋友吗？” “我得到的消息，他是个光棍啊！” 二友插嘴道：“这些烂赌鬼，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估计是哪个小姐留下的！” “不对！” 财神微微摇头：“这些耍钱鬼很忌讳‘闯红灯’这种事，何况这几片卫生巾上的血液颜色有差异，说明不是同一天干涸的，而且出血量也不同，应该至少隔了一天！如果真是嫖娼，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来事儿的女人，在自己家住好几天呢？这人要么是他对象，要么是他姘头！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摸透刘狗子的行踪！” 二友惊叹于财神敏锐的洞察力，但也有些犯愁的说道：“可时间来不及了啊！陆涛那边已经接到交易的电话了，继续拖下去，对方绝对会有所警惕！而且对方既然能找小涛交易，说明人很可能已经被他们给扣了！与其摸刘狗子的社会关系，我觉得还不如把心思放在交易的那伙人身上，一次性解决！” 财神瞥了一眼地上的垃圾，大步向门外走去：“也对，走吧！” …… 另外一边。 陆涛接到小虾的电话之后，很快便赶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在路边等待起来。 车内，大博目光扫视着街道两侧的行人，皱眉道：“涛哥，咱们这都等了二十多分钟了，对方的人，怎么始终都没消息呢？这地方该不会是个中转点吧？” 陆涛也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选定地点之后，在他们已经赶到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动静，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时间、地点都是对方给的，咱们没有联系方式，再等等吧！” 众人继续等了十几分钟后，小虾才骑着一辆摩托车，赶到了约定好的展东路，钻进路边的巷子里，用一张刚买的手机卡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到了吗？” “已经到好久了！” 陆涛听到小虾的声音，反问道：“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该怎么给你？” 小虾按照提前想好的计划说道：“街上有一家天河洗浴，你进去开个柜子，把钱放在柜子里，然后把钥匙放在里面的第二张搓澡床下面！” “钱可以给你，但咱们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聊完啊？” 陆涛听到小虾给出的方案，开口反问道：“让我跟刘狗子说几句话，可以吗？” “我们说好的，你先付款，让我看见你的诚意，然后再去聊其他的事情！如今我连定金都没看见，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多吗？” 小虾握着手机，色厉内荏的威胁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他妈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明白吗？” 陆涛听到小虾充满愤怒的声音，微微皱眉：“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你没必要这么激动！” 小虾听到陆涛的回答，磨了磨牙说道：“先把定金付了，等我确认你真的是带着诚意来的，咱们再聊赎人的事！” “可以，听你的！” 陆涛结束与小虾的通话，把电话给二友打了过去：“电话来了，约我在天河洗浴交易，让我把钱放在柜子里！” 另外一辆车内，财神顺着开启免提的手机，听到陆涛的声音后，开口道：“对方让你拿钱过来，未必就真的是想要跟你交易的！得提防有人对你下黑手！让其他人先进去，等三分钟后，我陪你进！” …… 两人结束通话后，大博、小威等人便以洗澡的名义，先行进入了天河洗浴。 这是一家老牌洗浴，在当地口碑不错，加上当天是周末，几乎人满为患。 陆涛在车里等了几分钟，见财神的身影出现在洗浴门口，拎着装钱的兜子，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各自在吧台领完钥匙，财神随意的跟在陆涛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钱兜子：“进去转一圈，你先走，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 第六百六十五章 冤种绑匪 天河洗浴内。 陆涛在吧台拿完衣柜钥匙，便跟随财神一起走向了更衣区。 这期间，陆涛始终在有意无意的盯着周围的人，但过往客人都是行色匆匆，并未觉得谁可疑。 但陆涛不知道的是，其实就在他往里面走的时候，已经跟小虾擦肩而过了。 小虾只是一个扒手，跟社会上的人本就接触不多，如果不是这次跟辛岩混在一起，他连陆涛是谁都不清楚。 他能给陆涛打电话，完全是因为辛岩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曾详细罗列了相关人物的信息，并且记在了一个日记本上。 在陆涛巡视周围的时候，小虾也在打量着过往的客人，不过同样没有认出陆涛。 财神拎着兜子，进入更衣室之后，将二十万现金放在陆涛的柜子里，随后便脱掉衣服，进入了浴室。 小虾等待了十多分钟，见更衣室里收拾卫生的服务生出去抽烟，顺手拿起对方的清扫工具，走进了浴室当中。 这家洗浴的浴室里，淋浴、泡浴和搓澡的区域都是分开的，小虾趁着没人注意，很快走到了约定好的搓澡床附近，佯作要拖地，微微弯下了腰，见床下的横梁上挂着一把钥匙，并没有着急去拿，而是转了一圈，确认百分百没人盯住自己，而且周围的人也不是刚才那一批，这才取下钥匙，向着更衣室方向走去。 这家洗浴的更衣室是分区的，走廊两侧都是一个个的小房间，然后三面摆满柜子。 小虾通过钥匙牌上面的编号，找到放钱的更衣室，见里面有两人正在换衣服，并未急着进门，而是回去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站在了外面的走廊里抽烟。 斜对着小虾的更衣室里，财神同样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长椅上慵懒地剪着指甲。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小虾见那边的客人离开，快步走进房间，打开了那个柜子，却没注意到里面连接着一根很细的线。 “啪！” 里面的拉炮应声而响，将小虾吓了一跳。 这种所谓的拉炮，就是两根绳子之间有一个小鞭，一拉就会响，如今正月还没出，这种小孩玩具，路边摊就有卖的。 隔壁房间，财神听到声响，猛地在长椅上起身，快步向隔壁走去。 小虾站在柜子前面，看见系在把手上的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伸手抓住柜子里面的兜子，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掌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操！”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小虾，在挣扎的同时，手掌直接奔着腰间的卡簧刀摸了过去。 财神单手按住小虾的肩膀，余光瞥见他手臂的动作，一脚踹在对方的后膝，猛地用他的头撞向了前方的长椅。 “咚！” 一声闷响，小虾顿觉眼前一黑，随后胳膊就被拧到了身后。 将陆涛一伙人全部调动起来的“绑匪”小虾先生，面对财神这种老炮，连三秒钟都没坚持住，当场就被制服了。 紧随而至的二友也冲进房间，见财神捂着小虾的嘴，单手将其两只胳膊按在身后，根本没有进行交流，便冲上去开始对小虾搜身。 很快，小虾身上的钱包、钥匙、手机和刀就被搜了出来。 二友见小虾身上连枪都没有，对着他的头上抽了一下：“他妈的，只带一把破刀，你就敢做这么大的活啊？” “按住他！” 财神示意二友控制住小虾的双臂，弹开卡簧刀顶在了他的脖子上：“更衣室里肯定没监控，我现在松开手，你别出声！否则我弄死你！能听懂眨眨眼！” 按照辛岩当初的说法，陆涛跟冯四宝勾结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肯定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小虾在目睹了弥勒集团那些人凶残的手段后，本想着陆涛能更好控制，自己崩二十万就出局，却没成想这边同样是一群牲口。 面对刀尖带来的刺痛感，小虾脑海中霎时间闪过了辛岩中枪的画面，身体略微颤抖地眨了眨眼睛。 财神缓慢松开手掌，见小虾没有叫嚷，沉声问道：“说吧，你是帮谁干活的？接钱的人在哪呢？” “我……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同伙！” 小虾呼吸急促的说道：“大哥，钱我不要了，我错了！” “噗嗤！” 财神微微用力，让刀尖刺破了小虾的皮肤：“一个人就敢过来拿钱，你当自己是诸葛亮？还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虾疼得身体一颤：“大哥，我没撒谎！真的！我就是想赚点钱，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 二友见小虾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顿时皱眉：“手机密码多少？” “1234！” 二友将手机解锁，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皱眉看向了财神：“电话就是他打的！” 这时，走廊里再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明显是又有客人来了。 “怎么办？” 二友这时候也有些为难，因为他吃不准小虾说的是不是实话。 按照常理来说，取钱这种活，都是下面的小喽啰干的，正主应该在暗中盯着。 万一小虾在说谎，让他背后的人看见他们把人抓走，那么很可能鱼死网破，把陆涛的事全给抖出去。 财神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亲昵地搂住小虾的脖子，把刀尖顶在了他的侧肋，见路过的几名客人压根没往这边看，对二友说道：“人不能带出去，开个二楼的房间，就在这审！” …… 很快，二友和财神两人，便挟持着小虾上楼，进入了一个做按摩的包房里，借口还有朋友没洗完澡，暂时没点技师。 包房内，财神脸色阴沉的看着小虾：“说吧，刘狗子在哪呢？”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刘狗子是谁！” 小虾看着二友手里的枪，情绪有些崩溃的说道：“我是被辛岩雇来干活的！但是辛岩被弥勒集团的人抓了！我只是想着自己不能白玩一趟，所以才想冒险赚一笔快钱！大哥，我就是个底层跑腿的局外人，你们饶了我吧！” 二友眉头紧锁：“辛岩？冯四宝手下开赌场的那个？” 财神侧目：“你认识？” “之前拉冯四宝入局的时候，小涛怕关磊出意外，所以我始终在暗处给他们护航！” 二友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看来，问题还真出了在冯四宝那边！” 第六百六十六章 直达心灵深处的秘密 财神出于安全角度考虑，并没有让陆涛亲自参与到天河洗浴的交易当中。 二十分钟后，他在洗浴内对小虾进行了突击审讯之后，让二友独自押着他下楼，把他塞进了车内。 与此同时，财神也在洗浴对面的一家小饭店内，跟陆涛见到了面。 陆涛看着一别数日，胡子拉碴的财神，笑着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弄得很憔悴啊！” 财神笑着点燃了一支烟：“干我这行就这样，忙起来就顾不得形象了！越邋遢，越是便于隐藏身份！” 陆涛喝着汽水问道：“前段时间你消失了，二友说你是处理以前的事情去了，而我昨天才知道，你是在盯着阿三那伙人！阿三虽然干掉了周瑾龙，但跟我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且此人十分危险，你不该冒这个险。” “在盯人之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阻止我，所以才没让二友跟你说实话。” 财神吐出一口烟雾，淡淡说道：“这些人除掉周瑾龙，但是却没有离开呼市，反而参与了边境抓捕乔梁的事件当中！现在更是堂而皇之的出现，绑架了隋浩勇！你不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了吗？” 陆涛并未否认：“阿三背后，绝对有呼市的势力撑着！” “如果是弥勒集团还好说，但如果他的幕后老板，是瑾龙集团的人，恐怕你目前所了解的一切信息，都是有偏差的！既然端着你的饭碗，那我就都该干好自己的事！你想的是如何带领身边的人走下去！而我要做的，是确保你活着向前走！” 财神言简意赅的对陆涛说完自己的想法，很快将事情步入正题：“里面跟你交易的人，叫做小虾！他的老板是冯四宝手下的辛岩，但人已经被弥勒集团抓了！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还真是冯四宝的人？” 陆涛精神一震，不再纠结阿三那边的事情，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可冯四宝对我说过，辛岩压根就不知道我们俩之间的事！他是在哪等到这个消息的呢？” “小虾是个扒手，始终想跟辛岩一起混！前段时间，辛岩拉他入伙，说要带他干一个赚大钱的活！但没说内容，不过结合后面的事情来看，他当时就已经盯住了你！你在大厂店被抓的那天，辛岩也在现场趁乱抢走了一个金珠那边的伤员！” 财神尽量简洁的介绍着事情的始末：“包括交易当天，金珠之所以要跑路，也是因为辛岩给他打电话，说了你跟冯四宝的关系！昨天辛岩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问起了这件事，辛岩开价二百万，对方同意了！但小虾跟他去交易的时候，辛岩遭到了枪击，被人给绑了！小虾不甘心，所以想趁着事情尚未爆雷，在你这讹一笔钱！” “如果金珠是事发当时接到的电话，那么他死在山上之后，这线索也就断了！对方想查他的死因，只能从通讯记录下手！” 陆涛用手敲打着桌面：“千算万算，也没算出来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搅局！现在看来，我当时给老马打电话，是个正确的选择！他现在已经认定金珠是我杀的，辛岩落在弥勒那边，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表明是我联合冯四宝引出了争端，他都一定会保我！ 在这件事情里，老马并没有实际的损失！而且我外面的仇家越多，他用我也就会越放心！我主动找他，已经让他看见了我走投无路的窘迫模样！所以他心里会很含糊，不相信我会主动走到绝路上去！ 但事情如果真的被查清了，他就会意识到我是在故意挑起他与明珠之间的争端，这么一来，老马肯定会把我当成一枚棋子给推出去……” 财神看见陆涛面色凝重的样子，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了！我觉得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出在那个叫刘狗子的人身上！不过好在辛岩还没找到这个人！” 陆涛眼前一亮：“刘狗子没在辛岩手里？” “没有！辛岩手里的人，只有一个小虾，虽然一直在寻找刘狗子，但始终没找到人！按照小虾的说法，辛岩原本是准备先从对方手里拿到一百万的预付款，再用这笔钱雇人去抓刘狗子的！没想到弥勒那边压根就没有谈判的态度，而是态度强硬的把人给抓了！” 财神顿了一下：“之前我在刘狗子住处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既然人没在辛岩手里，这件事就还有转机！所以咱们这边得先行动手，把刘狗子给按住！”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刘狗子没在辛岩手里，这事就有意思了。” 财神挑起了眉头：“怎么，你有想法？” 陆涛嘬着吸管，小声的嘀咕了起来：“你想啊，如今明珠和老马已经斗起来了，那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肯定是机会啊！既然明珠那边，跟我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如果……” 财神坐在对面，听到陆涛的一番谋划，同样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发现你这个人心是真大啊！在自己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能想到去咬别人一口！” 陆涛反问道：“那你觉得，这一口能咬疼人吗？” “如果咬在大动脉上，是能咬死人的！” 财神沉吟片刻，开口道：“刘狗子是个职业赌徒，既然没落在辛岩手里，那么肯定是在外面躲赌债！想把他找出来不会太难，这件事交给二友去做，我得继续回去盯阿三的那个手下！我总觉得，在这伙人身上挖一下，很有可能挖到一些能直达心灵深处的秘密！” …… 与此同时，隋浩勇也在阿三等人的“陪同”下，赶到了大召寺附近的一条商业街，进入了一家古玩店。 店长看见隋浩勇进门，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呦！隋总，您怎么来了！” “我自己的店，来了还需要跟你打招呼吗？” 隋浩勇冷声道：“把店铺的房本那些手续给我准备一下，我着急用！” 第六百六十七章 无意间透露出去的消息 古玩店内，店长听到隋浩勇的要求，在原地愣了一下：“隋总，这好端端的，你要房本和手续做什么？” “你他妈的！” 隋浩勇有些烦躁的看着店长：“你管得咋这么多呢？要么我现在回家，给你写个申请报告呗？” “隋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店长被骂得一缩脖：“那您稍等，我现在去取！” 隋浩勇见店长转身，开口挽留道：“等一下！除了古玩店之外，你把其余几家商铺的手续，也都给我一起拿过来，我急着用！” “可是隋总……” 店长再度开口，见隋浩勇瞪起眼睛，悻悻解释道：“咱们这边的六间商铺，只有两间的房本在这里放着，另外的房本，都在……” 隋浩勇打断了店长的话：“那就先把放在这的拿过来的，剩下的那些你尽快准备好，我用的时候过来取！” 阿三见隋浩勇抢话，看着店长问道：“剩下几间商铺的房本，在什么地方呢？” 店长见阿三插嘴，有些好奇的问道：“您是……” 隋浩勇插话道：“我的朋友！” 店长感受着面前微妙的气氛，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开口道：“商业街的店铺都是托管制度，一切运营都由各店的店长自己负责，每年只要上交固定份额的盈利就可以了，所以各种手续都是放在店铺里的！但这些毕竟是贵重物品，所以除了每年审计或者办一些手续的时候，都是存放在银行保险柜的！” 阿三继续问道：“现在能取吗？” 店主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我们购买了银行的贵重物品保管服务，想要取东西，得提前预约，而今天是周末，所以……” 阿三微微皱眉：“东西最快多久能拿到？” 店主回应道：“顺利的话，今天预约，明天上午八点之后就可以取出来！但不一定可以都取到，因为这些手续和店铺里的一些物品，是分别存放的，每个银行的规章不一样！” 阿三见隋浩勇将视线投向自己，没有作声。 隋浩勇会意，对店长摆了下手：“先把这边的房本送过来，剩下的明天你辛苦一趟，全都取出来！” “哎，好！那你们稍等，我去拿！” 店主答应一声，吩咐店里的小伙计上茶，便出门向对面的商铺走去，等脱离几人的视线之后，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表哥，没打扰你吧？” 电话内传出了一道男声：“讲！” 店主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刚刚隋总来店里了，找我要商铺的手续和房产证！” 对方闻言一愣：“谁？隋浩勇？” “是啊！他身边还跟了好几个人，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 店主一边回头观望，一边对着电话里说道：“表哥，这边的几间商铺，虽然都挂在隋浩勇名下，但它可是你们俩共同的产业，装修和开店的本钱，都是你拿的！他现在忽然带人过来要拿房产证，该不会是你们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吧？” “他妈的！他怎么会出现在店里呢？” 对方听见这个回答，语气中满是疑惑：“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你见过吗？” “他们这伙人，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都不像是啥好鸟！” 店主谨慎的说道：“隋浩勇问我房产证都在不在，一开始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说了实话，告诉他这边有两本！但他说要拿走，我觉得不太对劲，就撒谎说剩下的存在银行保险柜，实际上都在我家放着呢！表哥，我看隋浩勇这个状态，肯定是想要整事！要么我拖住他一会，你抓紧带人过来看看吧！” “不，这事你别管了，把手里的房产证给他！” 对方顿了一下：“你有没有跟他说过，剩下的房本什么时候可以拿出来？” “我借口今天是周末，说最快也得明天能拿到！” 店主顿了一下：“表哥，这边的几间店铺，都是好地段，而且房价一直在涨！如果隋浩勇真要背后搞点什么小动作，你可就赔大了！” 对方沉默了三秒钟，最终仍旧坚决：“听我的，把手里的房产证先给他！另外把剩下的也给准备好，然后等我的电话！” 店主打完这个电话之后，便去对面店铺的保险柜里，将两间商铺的执照和房产证等物品，全都给隋浩勇送了过去。 阿三等隋浩勇拿到东西之后，很快便要带着他离开，而店主见他要走，开口问道：“勇哥，明天我把其他手续拿回来之后，给你打电话啊？” “你等电话吧！” 隋浩勇丢下一句话，便跟阿三一起出了门：“这些东西要挂在房产中介，想要短期内卖出去，价格上至少得打八折！你看是打折往外卖，还是我过户到你们指定的人名下？” 阿三微微摆手：“都不用，找个抵押公司，直接套现！” 隋浩勇提醒道：“抵押的话，价值最多只能拿到六成！这样处理资产，会跟你预期的数字不同！” 阿三笑着回道：“放心，我会按照全价跟你算！这样将来你赎回资产的时候，压力也会小一些，不是么？” 隋浩勇做了个深呼吸：“兄弟，等这些事办完，我真能走吗？” 阿三语气平淡的回应道：“除了信我，你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 另外一边。 市郊某别墅内，一名青年快步跑到楼上，敲响了雷青的房门：“青哥，咱们带回来的那小子醒了！” 雷青闻言，快步走出门外：“带我去看看！” 别墅地下室的临时病房内，医生站在摆满仪器的窗边，见雷青进门，点头示意了一下。 雷青见病床上的辛岩已经微微睁开双眼，向医生问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言语直白的回应道：“受到的不是致命伤，但失血过多，想要恢复，得休养一段时间！” 雷青摆了摆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给他来一针，我有话要问！” 医生提醒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过度透支，是要出问题的！” “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连活下去的必要都没有。” 雷青拽过一把椅子，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床边：“动手吧！” 【推荐一本同类型新书，岐峰的《江湖游龙》，写得嘎嘎带感，感兴趣的兄弟们可以看看！】 第六百六十八章 伸向心脏的血手 别墅地下室内，辛岩在接受了一针肾上腺素注射后，身体猛地一颤，心脏如同被重锤敲击一般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的双眼瞬间瞪大，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雷青看着辛岩呼吸急促的模样，面色从容地点燃了一支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回答完我的问题，我让医生继续救你的命，能接受吗？” 头痛如潮水般袭来，伴随着阵阵眩晕，让辛岩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保持一丝清明，面对雷刚这个陌生人，他清楚地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艰难的对峙。 雷刚见辛岩沉默不语，继续给他施加着压力：“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的条件！说说吧，之前金珠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辛岩看着雷刚眼中透露出的冷酷与决绝，以及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医生，最终还是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选择了妥协：“……是！” 雷青能联络辛岩，本就是通过两人的通话记录调取到的号码，所以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继续讲！” “我叫辛岩，是冯四宝的手下……曾经是！他手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产业，唯一能够长期稳定带来收入的生意，就只有赌场！而他的赌场，都是我去操持的，包括他做赌场生意，也是因为我的建议，可是我没想到，他出卖了我！” 辛岩回忆往事，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平时赌局上的脏活、累活都是我干的，冯四宝只管分钱！但我这边出了些意外，他就把我踹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涛而起！” 雷青对于冯四宝团伙内部的纠纷兴趣不大，打断了辛岩：“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给金珠打那个电话，你都知道些什么！” “事情就出在陆涛身上！他跟冯四宝合伙给金珠设了局！” 辛岩虽然注射了肾上腺素，但身体本就虚弱，说了这么多话，额头已经不自知地冒出了一层虚汗：“前段时间，陆涛设局搞垮了我的赌局，冯四宝因此责怪我，把我给踢出了圈子，但我却无意间得知，他跟陆涛纠缠在了一起！” 雷青抽着烟，微微皱眉：“陆涛为什么要针对冯四宝？两个人有利益冲突？” “马洪斌的侄子马刚，去我的赌局上耍钱，我当时想宰他一笔，但陆涛手下有个叫关磊的，戳穿了这件事，导致我赔了很大一笔钱，我本以为这事可以翻篇，但他们却不依不饶，反手给我做了一个局！我觉得这八成是马刚让关磊帮他出气！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辛岩继续道：“后来冯四宝去陆涛的工地上闹事，结果遭到报复，我去看他的时候，却无意间得知他跟陆涛混在一起了！” 旁边的青年闻言，插嘴对雷青解释道：“徐铁说过这件事，当时金珠想要借着这件事，扩大双方的矛盾！当时袭击冯四宝的，就是徐铁！” 雷青沉默了五秒钟，梳理好其中的关系，点头：“继续讲！” “我当时并不知道冯四宝要干什么，但却听说他放出话来要找陆涛，这种自相矛盾肯定是不对劲啊！所以我就想着查清楚原因，讹冯四宝一笔钱！结果在大厂店村目睹了一场枪战，而且还趁乱带走了一个人！后来那个人醒了，我才知道他是金珠的手下，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冯四宝联合陆涛，绝对是为了坑金珠！” 辛岩顿了一下：“当时我就想，如果能把这个消息递给金珠，不仅可以要钱，而且还能报复陆涛和冯四宝……” 五分钟后，雷刚反复问出这里面的细节，微微皱眉：“这情况不对啊！如果陆涛只是要报复金珠，那交易当天，现场怎么还会有其他势力的人呢？” 辛岩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始终就是个局外人，我觉得只要把消息告诉金珠，他肯定会查下去！” 雷青丢掉了烟头：“这事，还有谁知道？” 辛岩喘息着说道：“小虾！他是个小偷，今天本该跟我一起交易，但没跟我一起过去！” “这事还有别人知道？你说一下这个小虾的住址！” 雷青对身边的人投去一道目光：“你带人出去一趟，尽快把人找到！” 雷刚等手下记好小虾的信息，继续向辛岩问道：“你既然敢找金珠，总不可能空口白牙的让他相信你，手里还有什么证据？” “刘狗子！” 辛岩在这种时候，也没再继续顽抗：“当初跟关磊合伙找我下套的赌徒，外号叫做刘狗子，本名刘大奇！只要能找到这个人，就能证明我没撒谎！” 雷青翘着二郎腿靠在了椅子上：“仅仅如此？可你这个消息，似乎没什么价值啊！” 辛岩反问道：“我能证明冯四宝和陆涛是一伙的！就能让金珠不钻进他们的圈套，难道这还不够吗？” 雷青莞尔一笑：“是啊，如果金珠还活着，确实有用！” “你说什么？金珠他死了？” 辛岩听见这话，身体顿时颤抖起来。 正如雷青所说，他手里的这些消息，只对金珠有用，如果金珠已经没了，那对方留着他的意义又在什么地方呢？ 雷青看见辛岩惊恐的模样，并未对他进行威胁，只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身边的青年跟随雷青出门，开口道：“青哥，辛岩和徐铁的口供能对上，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陆涛干的！咱们要不要……” 雷青很快做出了决定：“不！你马上带人，去调查那个刘狗子的下落！把他跟那个小虾一起抓了！” 青年费解的问道：“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再找这些人有意义吗？” “这次被卷进去的人，不仅只有咱们，明珠的亲外甥可也没了！如果这事真是陆涛在搞鬼，那么他跟金修伟的死，也脱不开干系！绝对是为了通过金珠的死，让弥勒对瑾龙施压，做他的挡箭牌！” 雷青微微眯眼，语气淡然的说道：“两个集团不对付，咱们空口白牙没人会信！如果能抓到刘狗子，就可以借明珠的手杀他，并且撕开进入瑾龙的口子！只有把手伸进这个圈子，才能找到机会，握住瑾龙集团的心脏！” 第六百六十九章 战前总动员 瑾龙集团，一个财务部的内部会议，正在办公室里秘密召开。 当天这个会议，是明珠亲自主持的，参加的人除了在现金库给他提钱的小王之外，还有包括总监、总账会计、税务会计、资金专员等四名实权派。 明珠等人到齐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简单通知一个事，新的一年开始了，集团新一年的业务，也正在逐渐铺开！最近这段时间，我去下面各企业走访了一圈，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各企业的资金状况！今天找你们来，主要就是为了明确一下财务部门下季度的工作重点！” 旁边的中年闻言，下意识地掏出了怀兜里的工作笔记和钢笔。 “这是内部会议，不用做记录。” 明珠打断了对方的动作，端起茶杯说道：“自打瑾龙集团成立开始，我负责的就是财务方面的业务，你们在座的所有人，也全部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咱们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风雨同舟！在我眼里，你们始终都是值得信赖的自己人！” “明总，在我们眼中，你也从来都不是领导，而是我们的贵人和老大哥！” 小王起身，帮明珠给茶杯里加着热水：“说句最简单的话，如果没有你的扶持，我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肯定全力支持！既然吃肉的时候我在，那刷碗的时候，我也没理由躲开！” “没错！我们全力支持！” “明总，你是我的贵人，你指东，我绝不向西！” “……” 有了小王带头表态，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随声附和起来。 “我今天能叫你们开这个会，就说明没把你们当成外人！” 明珠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场面很满意，微微点头：“咱们是做企业的，而在一个企业里面，什么最重要？那肯定是利益！所以财务这个部门，是瑾龙集团的心脏！而我们，便是能够控制心脏跳动的那些人！ 我跟老马的关系降到冰点，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今天这个场合，我也不想跟大家说那些官话、套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件事，我准备夺权！你们已经在最重要的财务部门磨砺了这么多年，不论是能力还是业务水平，都代表着集团的最高水准，但结果如何呢？ 结果就是在马洪斌的打压之下，我能给你们的最高职位，也就是目前的身份！但你们再看看集团内的其他部门，以及下面那些子公司，掌权者全是马洪斌安插进去！那些人不论是资历还是业务水平，都远不及你们！甚至于孙毅这个废物，都能大权独揽，踩在你们头上！ 对于这个结果，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甘心！但是我不甘心！当然了，即便你们甘于现状，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也必须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因为我已经掌握集团财政太久了，瑾龙从上到下都很清楚，财务部全是我的人！所以我一旦落入颓势，你们将是优先被清扫的对象！” 总账会计听到明珠的话，认真开口道：“明总，我们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干财务工作的，都有这个心理准备，需要我们怎么做，你直接吩咐！” “没错！说句难听的，在集团的这些年里，大家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如果明总真倒了，以老马的性格，也不会放咱们，一定会让诸位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资金专员同样跟着表态：“用文雅一点的词，咱们叫做同舟共济，说难听点，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嗯，同舟共济这个词用得好。” 明珠笑道：“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一举一动都是需要用钱来维持的，只要咱们抱团，老马就没有胜算！我刚刚说过，你们的工作经验已经够了，这一局只要我能获胜，我保证诸位都可以更上一层楼，成为瑾龙集团新的中坚力量！ 我跟老马的较量，不仅在集团内，也在集团外，其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需要大量资金作为支撑的！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我守住资金池！不仅要让老马在集团的账户里拿不走一分钱，同时也必须保证，下面的子公司，不能对他提供任何支持！” “审账！” 总账会计开口道：“为了运作山西那边的煤矿业务，老马在许多子公司内部，都抽掉了大量资金，用来打点关系，而这种钱是没办法体现在账面上的，何况未经董事会表决，也是违规行为！ 只要我们财务要求审账，那么下面的子公司就必须把资金回笼，以做到账面平整，主要咱们把时间点卡住，老马连筹钱都来不及，仅这一项，就够他难受了！如果能用这件事咬住他，还可以顺势逼他下台！没了总裁这个身份，他的优势至少会削减一半！” 众人这边正在商量对策的同时，明珠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他看见苏洛打来电话，对众人示意了一下，随后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明总，刚接到消息，陆涛手下的那个赵泰，已经在办理取保的相关手续了！” 苏洛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个人，一直是马洪斌用来控制陆涛的一枚棋子，现在却忽然被放出来，我怀疑这件事跟陆涛有直接关系！” 明珠闻言，脸色蓦地阴沉下去：“陆涛不会凭空消失，在交易现场，我们这边既然没抢到人，他总得有个去处，如果人真被冯四宝给了弥勒，老马应该是准备让赵泰接班！” 苏洛的语气中难掩怒气：“小伟的死，跟陆涛负责的地产公司有直接关系，老马这时候重用陆涛的人，摆明了是在恶心你！更是在宣战！要么我跟莫日根通个电话，让他先盯住赵泰，把他处理掉？” “不，老马这时候用陆涛团队，摆明了是要转移我的注意力！莫日根的目标不变，继续寻找隋浩勇！你要清楚，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取集团的控制权！任何偏离这个目标的行为，都是在舍本逐末！” 明珠目光阴翳的说道：“只要老马倒了，陆涛这些人，一个都他妈跑不掉！” 第六百七十章 久赌无赢家 晚八点。 郊区某农村，设立在民宅的赌场内烟雾缭绕，诸多赌徒聚在一起，大呼小叫地叫嚷着。 此刻，当初带关磊去辛岩赌场的刘狗子，也坐在桌边，正用手搓着面前的扑克牌，但看清牌面以后，眼中的热望变得冰冷，猛地摔在了桌上，烦躁的骂道：“艹他妈的！我真是摸了姑子B了！这运气咋他妈这么差呢！” “赌博嘛，不就是有输有赢！” 庄家将刘狗子的牌和面前的几千块现金收走，重新换上了一副扑克：“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 刘狗子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桌面，又伸手掏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口袋，谄媚的看着庄家：“广哥，给我抬五千块钱呗！” 广哥把牌洗好，冷眼问道：“抬钱行啊，但你拿啥抵押？” “五千块钱，还抵押啥啊！这几天我在你这输了两三万，输输赢赢的，过手的钱怎么也得有二十了吧？你就算抽水，也把这钱抽的差不多了！” 刘狗子笑呵呵的问道：“我在你这捧场了好几天，难道还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吗？” “操！你有鸡毛面子啊！如今全市放高利的人都在找你，我能让你在这玩，没把你卖出去就不错了！” 庄家摆手道：“既然运气不好，就别玩了，出去透透风！” 后面的赌徒也跟着催促道：“你不下注把地方让开，我还等着回本呢！” 刘狗子不甘心的哀求道：“广哥……” “你也看见了，这屋里有这么多人，你没有抵押物，我把钱借给你，那别人张嘴的时候，我怎么交代呢？” 庄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是第一天耍钱，规矩不用我教吧？” “没钱玩鸡毛啊！” “滚！别耽误时间！” “开牌啊！” “……！” 周围的赌徒们见刘狗子絮絮叨叨，纷纷躁动起来。 “行！你们都瞧不起我是吧！等着，等我找到钱，回来赢死你们！” 输光现金的刘狗子愤懑的骂了一句，心有不甘的离开座位，很快便走到院里，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妈，你忙啥呢？” 刘狗子母亲接通电话，有些无奈的问道：“我能干啥，上班呗！我这边还有好几个客人等着搓澡呢，你要干什么？” 刘狗子掏出在赌局上蹭的烟，点燃一支说道：“那个什么，你给我拿点钱呗！” “还要钱？我是搓澡的，不是开银行的！” 刘狗子母亲没好气的说道：“我整天累死累活给人搓澡，每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的工资！这个月都给你拿二百多了，还不够吗？” 刘狗子催促道：“哎呀，我这次有正事，朋友找我合伙做生意，你给我拿两千，三四天我就可以还你！到时候给你拿三千，行不？” “你还跟我撒谎！这几年你除了赌博，干过一件正事吗？前几天，追债的人都跑到洗浴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 刘狗子母亲恨铁不成钢的劝道：“大奇，你听妈一句话，找个正经工作，别在外面整天瞎混了！这么下去，你早晚得像你爸一样……” “哎呀，你可真jB能磨叽！我不是说了么，我要钱是为了干正事！” 刘狗子急于筹措赌资，怒骂道：“你就说这钱给不给我吧！” 刘狗子母亲叹气道：“我现在也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你妹妹还在上高中，我哪有多余的钱给你呢？我……” “我去你妈的！我他妈没有什么妹妹！你记着，今天没给我这钱，等你死了那天，我连头都不带给你磕的！” 刘狗子怒骂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一脚踹倒了身边的自行车。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愤怒，但更加无助。 赌狗没有朋友，这是个不变的定律。 这么多年过去，刘狗子身边的朋友，已经被他给坑了一个遍，据不完全统计，这几年时间里，他家里人至少得了几百次重病，最轻的都是车祸。 换做平时，他在借不到钱的情况下，也就不玩了，可今天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因为他的手气太顺了。 除了刚刚押错的那一把大的，他之前一直在赢钱，对于迷信运气的赌徒来说，今天无疑是他的收获日。 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只要再凑一些赌资，绝对可以翻身上岸。 就在刘狗子琢磨着去哪弄点钱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见打来的号码，连忙调成了静音。 这个号码，是刘狗子女朋友李静梅的。 这个女朋友比他大了九岁，而且离婚带了一个孩子。 当初刘狗子跟她在一起，单纯就是看中了她离婚后分到了一些钱，也能让自己在输光的时候，有一个免费吃喝与发泄欲望的地方，但那些钱早就被他连哄带骗的花光了，甚至今天输光的钱里面，还有那个女人让他去给孩子交的学费。 正当刘狗子想起一个朋友，想要尝试着借钱的时候，李静梅的电话再度打来。 在预感到自己今天可能借不到钱的情况下，刘狗子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喂，媳妇……” “老公，我出事了！” 电话里传出了李静梅哭哭啼啼的声音：“我刚刚去接孩子，被一辆车给撞了，司机把我送到了附近的诊所，你在哪啊？” 刘狗子听到李静梅的话，语速很快的追问道：“你说什么？你被车撞了？司机还在吗？” 李静梅回应道：“在呢！他说自己是政府单位上班的，希望我别报警！我的腿伤了，连床都下不去，你来一趟，看看怎么处理呗！” “好！我知道了，你别乱动，我马上就过去！” 刘狗子听到这个回应，目光瞬间便亢奋了起来，大步向门口跑去，对着放风的青年摆手道：“给我开门，快点的！” 此刻他并不关心李静梅的情况，但却深刻的意识到，这件事操作好了，绝对是能赚钱的。 两分钟后，一辆私家车粗暴地停在了赌场院外，车内的几名壮汉纷纷下车，其中一人见院门锁着，短暂助跑后，一跃翻进了墙内。 院里，一个伺候局的小青年，正在贴着墙根撒尿，看见落在身边的身影，顿时一愣：“你是干啥的？” “别动！” 对方敞开衣怀，猎枪直接顶在了青年头上：“在你们这耍钱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刘狗子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一点擦伤，要价五万 赌场院内。 伺候局的小青年，看见顶在自己头上的枪，当场就懵逼了：“大哥，这、这……我怎么了？” 对方不耐烦的问道：“问你话呢！认识刘狗子吗？” “认识！他刚走！” 青年不敢乱动，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院门：“我们这院平时都是锁着的，刚才还是我给他开的门呢！” 对方追问道：“人去哪了？” “不知道，我听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说了什么媳妇啥的……” “操！” 持枪汉子听见这话，烦躁地指了一下门栓上的挂锁：“把门打开，快点！” …… 晚上九点二十，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回民区的药厂平房区附近。 刘狗子等车停下之后，慌里慌张的推开车门，对司机说道：“师傅，我家孩子发了高烧，得抓紧上医院，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把孩子给抱出来！” 司机也是刚当爹不久，热心的问道：“用不用我进去跟你帮忙啊？” “不用！这边的路太窄了，巷子里开不进去车，你把车停在这，万一把谁的路挡住了，遇见暴脾气的，不得砸你玻璃啊？” 刘狗子摆了下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进了路边的巷子里：“你等着吧，我马上就出来！” 司机看见刘狗子跌跌撞撞的模样，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死胡同，站在车边叹了一口气：“唉……当爹妈的，是真不容易！” 正当司机为刘狗子感慨的时候，他已经拐进了一户混居的大杂院，直接顺着后门进入另外一条巷子，一溜烟跑了。 这条路线，是刘狗子的惯用路线，但有意思的是，他平时打车不给钱，并不是在输光的情况下，哪怕这天赢了很多钱，他打车也几乎没给过钱。 很多人都说，赌徒之所以会破产，是因为他们的钱来得太容易，赢钱的时候吃喝嫖赌，输的时候就坑蒙拐骗，大部分的赌鬼，也的确如此。 不过刘狗子这人不同，他平时的生活相当朴素，对于他来说，赌博像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成瘾，除了在赌桌上，他几乎就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对于他来说，从来没有一个人生目标，说我赢多少钱就会收手，而是在他的惯性思维里，自己就是为了赌博活着的，这件事已经跟吃饭和睡觉一样，成为了他生存下去最基本的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刘狗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筹集赌资。 他横穿平房区以后，很快赶到了另外一侧的街道上，一边跟李静梅打电话，一边向着对方说的诊所跑去。 李静梅今年已经三十七了，身材严重走形，长得也不好看。 她的出租屋就在平房区，是在去奶厂上夜班的路上出事的，所以就医的诊所并不远。 刘狗子赶到诊所的时候，李静梅正在输液，她双腿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还在隐隐渗出血来，其他部位和脸上，也有着轻微的擦伤，看见刘狗子进门，顿时瘪嘴：“老公……” 刘狗子一看李静梅的惨状，也来了脾气，叫骂道：“他妈的！谁把我媳妇撞成这样？人呢？”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小青年，在外面交完费回来，连忙走到了刘狗子面前：“你好，你就是李大姐的爱人吧！实在对不起，我有轻微的夜盲症，而且出事的地方也没有路灯，我是真的没看见大姐骑着自行车路过！” 刘狗子见对方文质彬彬，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别他妈跟我说这些废话！我问你，我媳妇现在变成这样，你他妈的想怎么解决？” “大哥，大哥！别激动！这诊所还有其他病人呢！我这不是没跑嘛，咱们有话好好说！” 青年放低姿态的说着软话：“虽然这事大姐也有责任，但毕竟受伤了！想怎么解决，咱们好好商量，行么？” “去你妈的！你把我媳妇撞成这样，她有什么责任？” 刘狗子吐沫星子横飞的骂道：“赔钱！这事必须赔钱！” “好好好！我赔钱！” 青年努力安抚着刘狗子的情绪：“大姐的医药费我已经给过了，额外再给你们拿两千营养费，你看行吗？” 刘狗子听着这话，毫不犹豫的骂道：“两千？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今天这事，少五万不好使！” 李静梅一听这话，也跟着懵逼了：“老公……” “你别说话！” 刘狗子喝断李静梅，目露凶光的看着青年：“我他妈不想告诉你我是干啥的！但今天这个赔偿，你如果不给的话，我保证折腾的你家鸡犬不宁！你要是觉得我在吹牛逼，那咱们就他妈试试！” “不是，你这不是在讹人么！我全部存款加在一起，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而且医生都对我讲了，大姐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肤擦伤而已！” 青年听见刘狗子的报价，当场就要掏出手机：“我愿意私下解决这件事，只是不愿影响生活和工作！但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你如果是这个态度，那咱们没必要聊了！我现在报警！咱们打官司吧！” 刘狗子一看自己并没能吓住对方，一时间也有些麻爪，猛地握住了青年拿着手机的胳膊：“你等会！我媳妇让你撞成这样，接下来肯定是没办法上班了！她不能赚钱，孩子也没人照顾，你觉得两千块钱现实吗？” “两千不现实，五万更不现实啊！” 青年叹了口气：“这样吧，咱们俩也别争了，大家各退一步！我给你拿五千！” “一万！” 刘狗子磨了磨牙：“我媳妇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重的伤，不得养上半年啊？这事少了一万，绝对不好使！” “行，那就一万！” 青年做了个深呼吸：“咱们现在出去找银行，我用提款机给你取钱！但你必须得跟我签个协议，证明以后你媳妇不管再有什么问题，都跟我没关系！” “行，走吧！” 刘狗子见对方愿意给一万块钱，激动得心脏狂跳：“媳妇，你在这养着，我先去把这事处理了！” 语罢，两人便一同向门外走去，而刘狗子在出门后，也向青年问道：“你的卡是哪家银行的？” 青年一拍大腿，向着怀兜摸去：“不用去银行，我刚想起来，我身上带着一万块钱公款，我先给你垫上！” 刘狗子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却见青年掏出来的，是一个棍状物体。 “噼里啪啦！” 没等刘狗子反应过来，对方的电棍已经怼在他的脖子上，粗暴地将其放翻。 第六百七十二章 悲催的刘狗子 刘狗子离开之后，李静梅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开始输液，但直到药都快打完了，也不见刘狗子回来，正准备拿手机给对方打个电话，却忽然有几名壮汉走进诊室，站在了李静梅的床边。 李静梅见这几人凶神恶煞，都在盯着自己看，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们是谁啊？找我有事吗？” 带头壮汉开门见山的问道：“刘大奇是你对象吧？他人呢？” 李静梅自从跟刘狗子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没少跟这些追债的人打交道，当即便否认道：“刘大奇？我不认识啊！” “我都找到这来了，你觉得撒谎还有意义吗？” 壮汉不由分说的将李静梅的手机夺走，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找到备注“老公”的号码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这就是刘大奇的号码吧！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呢！” “你们凭什么要求我？” 李静梅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我跟刘大奇也没结婚，他的事你跟我们说不着！把手机给我，不然我可报警了！” “你家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你前夫叫徐启华，儿子叫徐文彬，平时你在奶厂打工，上夜班的时候，他就自己在家里吧？此时此刻，我的几个朋友，就在家里陪你儿子写作业呢！” 壮汉把手机丢在了李静梅身边：“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你自己看着办！” 李静梅听见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惊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儿子怎么了？” 壮汉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废话，老老实实的配合，你自己也说了，刘大奇跟你没什么关系，他亲还是儿子亲，你心里没点B数吗？” “我打！我打！” 李静梅本就是个单亲母亲，面对壮汉的威胁，六神无主地拿起了手机，但拨号之后，却哭丧着脸说道：“他关机了！” 壮汉闻言，接过李静梅的手机，重新拨打了一遍，确认刘狗子是真的关机了，看了一下两人的通话时间，皱眉道：“你在半小时以前还跟刘大奇通过电话，他人去哪了？” “今天晚上，我被车给撞了，那个车主说要私了，刘大奇跟他们去取钱了！” 李静梅此刻被人堵在病房里，无助的情绪无限放大了她的愤怒：“这个王八蛋！肯定是拿着对方给的赔偿去赌博了！我们俩在一起的这半年里，他骗过我无数次，还偷着卖了我的首饰！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也想着欺骗我！我受够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壮汉无暇去听李静梅的抱怨，沉声问道：“刘大奇赌博都去什么地方？” 李静梅情绪失控的反问道：“你觉得他去什么地方赌博，会告诉我一个挤奶工吗？” 壮汉思考了一下，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留下盯着她！其余人跟我走！” …… 另外一边，瑾龙地产征收区域的一栋空院子里，刘狗子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面前的陌生青年，猛地一激灵：“马少？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大博见刘狗子认出自己，笑着说道：“别害怕，叫你过来没有恶意，只是我大哥想跟你聊聊！” “聊聊？” 刘狗子一看现场这个环境，眸子里便写满了恐惧：“我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你给我下套有什么意义呢？我真的没钱……” “别紧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不是对手，而是朋友！毕竟你曾经帮过我们很大的忙！” 陆涛在门外走进房间，笑着看向了刘狗子：“跟我们合作，你不用出钱，还能赚很大一笔钱！” “赚钱？” 刘狗子感受到颈部被电击过后留下的剧痛，警惕的看着陆涛和大博等人：“我可不觉得，你们用这种方式把我带回来，像是要合作的样子！” “据我所知，你在外面欠了很大一笔高利贷，如今许多追债的人，都在到处寻找你的下落！你如果能帮我做事，我可以帮你把这些外债全部还清！” 陆涛顿了一下：“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但是以你现在的处境，除了跟我合作，没有更好的选择！毕竟之前你帮我们的忙，已经拿到钱了，不是么？” “大哥，你们该不会是又想让我帮忙下套，去坑谁的赌局吧？” 刘狗子面色为难的回应道：“这事我真不敢弄了！之前出了辛岩赌场的那件事，我吓得好多天都没睡好觉！幸亏他的赌场黄了，否则这种事被抓到，是要剁手的！” 陆涛莞尔一笑：“所以，你是觉得我不敢剁你的手？” “我来！” 负责把刘狗子抓回来的金锐，直接掏出了刀：“大博，按住他！” “别！别别别！” 刘狗子被反捆双手，顿时挣扎起来：“大哥！咱们有话好商量！让我干什么，你说！” 陆涛见刘狗子毫无魄力，也没继续吓唬他：“我让你做的事很简单，我给你出钱，你继续出去赌，想去哪里都可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等配合我把事情办完，我帮你把所有的高利贷堵上！” 刘狗子听到陆涛的回应，心里反而更加没底了：“大哥，我赌了这么多年，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让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啥啊！” “有些事，你不需要问太多！只需要照办就可以了！” 陆涛语罢，对大博吩咐道：“从今天开始，高琪你们几个分组，轮流跟着他，他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只要他配合，想做什么依着他！但他如果给脸不要脸，就把他的腿打断，人带回来！” …… 与此同时，市内某高档健身会所的淋浴间内，瑾龙集团的财务主管小王，趁着周围没人，对隔壁淋浴位的马洪斌说道：“马总！明珠那边有动作了，他要在明天一早，召开高层会议，准备以账目审核的名义，对那些忠于你的子公司，进行账目审核！” “审账？” 马洪斌微微皱起了眉头：“明珠这是想对我进行经济封锁啊？” 小王重重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我感觉他只要把你的资金链断了，下一步就该亮刀子了！审账这一招，可比杀人还狠啊！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早作防范！如果真被他咬上这一口，你可就彻底被动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暗中交锋，壮士断腕 马洪斌在健身会所跟小王见完面，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并且在回程的路上，拨通了孙毅的电话号码。 电话另外一边，正参加某酒局的孙毅，看见马洪斌打来电话，很快出门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喂，大哥？” 马洪斌坐在车内，言语简练的说道：“明珠那边有动作了，明天他准备召开高层会议，对咱们这边掌控的企业进行财务审查。” “动作这么快？” 孙毅听到这个回答，明显的愣了一下，语速急切的追问道：“咱们这边，要不要做什么反制措施？” “明珠已经伸手了，咱们肯定不能被动挨揍啊！反击必须有，但是得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一旦让他揪住小辫子，会影响我在集团内部的统治力！” 马洪斌开门见山的问道：“目前咱们这边，财务的窟窿有多少钱？” “大约三千五百万吧！” 孙毅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数字，而是估算道：“为了运作山西煤矿的事情，已经从奶业和娱乐、餐饮等几个公司抽出来了两千多万，还有我们这边的人情往来，处理各种脏活的费用，以及对项目的一些划拨，包括给陆涛瑾龙地产私下里拿的补贴，总数也超过了一千万！自打你上任，明珠始终死死的攥着集团的钱袋子，所以很多资金，都需要我们自行筹措！” “这么多钱？” 马洪斌听到这个数字，也不免有些头疼起来：“这几年，我一心扑在集团上，没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过钱，所以能拿出来的资金很有限！我手里有七百多万的存款，这笔钱可以拿出来填窟窿，但这里面的差额，仍旧不是个小数目啊！” “大哥，你要自己添钱？” 孙毅有些意外的提醒道：“咱们虽然在子公司挪用了资金，但这笔钱并不是花在自己身上的！如果你要拿自己的钱填进去，这笔钱可就真的打了水漂了！” “我知道！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没得选择！” 马洪斌叹了口气：“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之所以接手瑾龙集团，就是为了不让它落在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手里！说句简单的话，在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那一天开始，我已经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我从未叫嚷着要给周瑾龙复仇，但心里更没忘了他是我大哥！” “我手里能拿出来三百！” 孙毅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哥，我对你肯定是忠诚的，但我做不到为了集团赌上一切！毕竟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理解。” 马洪斌听到孙毅的话，没有拒绝他出钱，也知道这三百万对于孙毅而言不痛不痒：“我名下其他在国内的固定资产，凑一凑还能有两千多万！但这些东西变现都需要时间，想在短期内把窟窿填上，绝不可能！明天这一关，我们不好过！” 孙毅思考了一下：“要么动用一下省市各级的关系，尽量把时间拖延一下呢？” “不现实！所有人都知道瑾龙如今的状态，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没人愿意趟这个浑水！何况有些关系只能用一次，我们不能在最一开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马洪斌心里对于这件事，早就有了思路，直截了当的问道：“咱们这边的基础盘当中，现金流最充裕的是哪家企业？” “乌中的丰金矿业！这是集团旗下规模最大的金矿，我年前跟丰金的总经理许鸣聊过，他们的账上，除了上交集团的盈利之外，还有接近三千万的流动资金！” 孙毅顿了一下：“丰金是集团的支柱产业，更是咱们这边最有话语权的子公司，它的政治意义很重要，所以账目上的钱，咱们一分都没动过！” “许鸣……当初他出任丰金的总经理，还是我一手推荐的！” 马洪斌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忙吧！” “大哥，你该不会是想动丰金吧？” 孙毅额头冒汗的说道：“虽然集团的财政大权握在明珠手里，但大部分子公司的话语权，都是由你掌握的！丰金在集团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它出了问题，并且被明珠趁虚而入的话，会让你陷入一个相当不利的境地！而且其他公司的经理，如果看见你连许鸣都能牺牲，也会产生特殊的想法！”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得选择！” 马洪斌叹气道：“之前挪用的钱，是在多个子公司的账户里抽出来的，如果这件事爆雷，会导致我们的基本盘全部爆雷！想要稳住局面，只能壮士断腕！丰金出问题，的确会对我造成很恶劣的影响，但这只是阵痛！ 一旦我们这边的子公司全面崩盘，甚至于只倒下去了两三个，董事会必然会全面倒向明珠那边，接下来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夺权，甚至采取更为激进的方式，直接在人心不稳的阶段，对我进行刺杀！” 孙毅眼角跳动：“他敢吗？” “你啊，在很多时候，都幼稚得让人无语。” 马洪斌没有对孙毅详细解释这里面的原因，开口道：“许鸣那边的电话，我来打！你立刻召集几个涉事分公司的负责人，到城郊的庄园开会，这事一定要严格保密！” 两人结束通话后，马洪斌拿起一部不常用的手机，拨通了许鸣的私人号码。 很快，电话对面便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马总，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呢？” 马洪斌笑了笑：“没！听起来，你也没睡啊！” 许鸣解释道：“公司这边要开一条新矿线，我放心不下，所以在现场盯着！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啊？” “集团下面这么多企业，你的工作能力是我最为肯定，也最让我放心的一个人，没有之一！也正因为你这种敬业的态度，我当初才会力排众议，把你这个核心圈之外的人，给推到了最重要的岗位上去！” 马洪斌做了个深呼吸：“你挺争气的，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更是集团的股肱之臣！” 许鸣听见马洪斌是这个语气，沉默了几秒钟，主动问道：“马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许，我遇到难处了，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帮我。” 马洪斌点燃一支雪茄，声音低微的说道：“明珠那边，已经动手准备搞我了，要从财政方面入手！目前除了丰金矿业，其他公司没有能力去堵上这么大的窟窿！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六百七十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晚风萧萧。 丰金矿业的矿山上，分公司总经理许鸣看着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微微裹紧了衣领。 电话对面，马洪斌见许鸣沉默下去，并未作声，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半晌后，许鸣做了个深呼吸：“马总，我还有多长时间啊？” “几个小时。” 马洪斌顿了一下：“事发突然，我没有更好的应对方式，所以只能牺牲你！我知道这个消息很突然，也知道推你出去背锅，这事不合常理，更不近人情，但时间一到，我将无法翻身……” “马总，我知道了。” 许鸣听到马洪斌给出的这个时间，也能感受到对方所承受的压力，做了个深呼吸，认真道：“士为知己者死，你能把我从一个普通的业务员，提到今天的位置上来，我始终心存感激！既然您有难处，该站出来的时候，我不能躲！你说吧，这事需要我怎么做？” “稍后我会让财务给你统计一个账目清单，并且给你一个中转金融公司的账户，需要你把丰金账户上的资金，打到这个公司的账户里，去填平其他几个公司的窟窿！至于公司账户上剩余的钱，就做你的安家费吧！” 马洪斌做了一个深呼吸：“小许，这件事我欠你的！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等集团内部的这些风浪平息之后，丰金总经理的位置，还是你的！” “马总，我……” 许鸣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听您的！” …… 随着小王将明珠准备审账的消息传出来，马洪斌这边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应对方案，但这个结果，明显是有些惨烈的。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虽然瑾龙集团是一个规模庞大的企业，可之前一直是周瑾龙大权独揽，如今他死了才半年多，别管是明珠还是马洪斌，都没能做到完全掌控集团，甚至有许多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处于听调不听宣，完全不站队的状态。 对于没有财权的马洪斌而言，审账无疑是刺向他胸口的一把尖刀，而他如果想要全身而退，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替他把刀给挡下来。 出手便直奔死穴，这就是明珠手中财权的威力。 马洪斌心里清楚，明珠要搞这个审账，完全不是为了削弱他的势力，而是明摆着亮出獠牙，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对于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老江湖来说，博弈已经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但两个人的对抗，代表的也绝不仅仅是会议桌上的针锋相对，更有下面的全面冲突。 马洪斌跟许鸣通过电话后，再度把电话给孙毅打过去，交代好用丰金矿业的账面资金平账后，沉吟片刻，把电话打给了陆涛：“今天下午，我运作了一下赵泰的案子，检察院的朋友跟我讲，明天赵泰就可以办取保候审的手续了。” 陆涛得知赵泰被释放的消息，不禁面色一喜：“马总，这件事，让你费心了！” 马洪斌继续说道：“明天一早，集团会召开一个高层会议，你跟我一起参加！” “高层会议？” 陆涛听见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马总，我才刚刚归来，许多事情都还没有理顺，这时候露面，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去瑾龙地产当经理，是我一手提拔的！如今地产公司出了问题，我总得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你自己站出来，也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拿你说事！” 马洪斌淡然道：“具体的会议时间，会有秘书通知你，记得准时参加！” …… 另外一边，刚刚见过刘狗子的陆涛，在接到老马这通电话后，琢磨了片刻，把电话打给了宝姐：“大姐，老马刚刚给我打电话，说集团明天要召开高层会议，这是什么情况？” “高层会议？我没听说啊！” 宝姐有些意外的反问道：“集团的全体高层会议，是每个季度才召开一次的，开年大会刚举办完没多久，怎么可能再次开这种规模的会议呢？他有提起会议内容吗？” “没有，老马只说让我准时参加！” 陆涛微微皱眉：“你可是集团的副总裁，这种高层会议，你没理由不知道啊？” “与其关心我，你还是关心好自己吧！” 宝姐很快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金修伟尸骨未寒，马洪斌却指名道姓让你参加所谓的高层会议！摆明了就是让明珠看见，你站在了他这边！这是在有意的让你替他吸引火力！所以明天的会议，你绝对不能露面！” “我不可能不去！因为在通话的时候，老马用赵泰跟我说事了！我想保赵泰平安，就必须参加这个会议！去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不去的话，他该卖我还是一样的卖！这反而会让我更加被动！” 陆涛试着分析道：“集团在这种时候开会，说明老马和明珠要开战了！只要这个会议结束，瑾龙集团将彻底变天！我们这边也必须早作准备！京里的关系，你协调的怎么样了？” “那边正在接触，时间约在了明晚，所以暂时不清楚结果！” 宝姐对于陆涛的猜测还是比较认同的：“如果老马让你去开会的目的，真的是对了拉仇恨，你得在会后先避一避风头，拖到我这边的事情出一个结果！” “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老马把我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当枪的，既然他能让我露面，绝对是为了分散明珠的注意力！怎么可能让我轻易抽身呢？” 陆涛对此倒是看得很坦然：“接下来的事情，我会随机应变，尽量拖到你那边的事情得手！如果老马真让明珠盯上我，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宝姐听到这个回应，语气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喜欢投机的人，但集团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不同了，明珠跟马洪斌的关系，也从暗中的勾心斗角，发展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在这种时候，你想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我早就猜到了老马会卖掉我！而我之前让你联络京城的关系，也是为这件事准备的！” 陆涛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嘀咕道：“我们在清水河交易那天，出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事，那天有人给金珠报信，让他逃离了现场！这个人叫做辛岩，是冯四宝的手下，我觉得通过这条线，完全可以让这场纠纷，在短期内出结果……” 第六百七十五章 千里之堤，逐渐崩溃的蚁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七点多钟，几名彻夜未眠的青年顶着红肿的眼睛，悉数返回了雷青在弥勒集团的办公室。 雷青注意到几人萎靡的表情，微微皱眉：“没消息？” “没有！” 一个带头青年摇了摇头：“我们把市里大大小小的赌场都翻遍了，认识刘狗子的人不少，但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玉泉的萧远，还有赛罕的大疤瘌，都在放话抓他！这两人是高利贷圈子的领军人物，都放话出来，说要剁了刘狗子的手！我觉得他是怕了！至于那个小虾，更是没有任何社会轨迹，我们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辛岩出事，已经跑路了！” 另一名青年插嘴道：“我这边也侧面打听了一下，听说刘狗子最近一直在躲那些讨债的人，所以很少出现在市里的大场子，都是去郊区的一些小赌局，还有那些散局去玩！这种散局都是赌徒们私下里组织的，安全没有保障，但好处就是没有庄家抽水！” 雷青微微点头：“经常跟刘狗子组织散局的人，查到了吗？” 青年叹了口气：“目前还没有！刘狗子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只是一个人见人烦的烂赌鬼，所以没什么实在朋友！” 雷青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复杂：“这事有些反常啊！这么好赌的一个人，昨天怎么会在拿到李静梅的赔偿金之后，没有出去耍钱呢？” “昨天晚上我们去郊区赌场抓人的时候，看场子的青年说刘狗子输光了钱，找庄家抬钱，但是对方没搭理他，所以双方因此闹出了一些矛盾！我觉得刘狗子很可能就是换了一个赌场！” 青年试着分析道：“但我们毕竟不是蓝道的人，所以想找到他，不太容易！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种人最是没脸没皮，手里有钱，肯定会继续赌！所以他应该不是没出去，只是我们没查到而已！” 带队青年听完几人的对话，忍不住向雷青说道：“青哥，既然咱们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要让瑾龙乱起来，也没必要自己一方承受所有压力吧？要么咱们想个办法，把消息递给明珠，让他们那边也跟着发力呢？” “不行！做这件事，是为了在冲突中拿到主动权，刘狗子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这很重要！” 雷青否决了对方的方案：“盯紧刘狗子的动向，此人一旦露面，必须掌握在咱们手里！” …… 与此同时，家具城那边，林婕妤也敲响了宝姐的房门：“宝总，刚刚明珠的秘书打来电话，说明珠要在九点召开一场高层会议，请您出席！” “明珠？” 宝姐听到林婕妤的回应，不由得怔了一下：“怎么会是他呢？” 林婕妤见宝姐面露疑惑，忍不住问道：“明珠要求开会，有什么不对的吗？” 前一晚陆涛跟宝姐通话的时候，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今天要开会的消息，是老马通知给他的，但此刻打来电话的人却是明珠那边，让宝姐感觉十分奇怪，但并未纠结：“没什么！明珠那边怎么说？” “明珠的秘书说，这场会议的内容并非寻常例会，而是明珠以股东身份要求召开的！还请您务必参加！” 林婕妤顿了一下：“我这边还没有给出答复，您看要参加吗？” “我知道了，你回电话，说我会准时出席。” 宝姐答应下来，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情况有些不太对，刚刚我接到了电话，今天这个会议，是明珠召开的！” 电话另外一端，陆涛也刚刚接到马洪斌那边的电话，向他通知了开会的时间，可是他在听到宝姐的这个消息后，心里咯噔一下：“这会，不是老马要求开的？” “不是！” 宝姐已经大概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认真道：“明珠要开会的消息，连我都没接到消息，但老马却提前做出了部署，肯定是明珠内部走漏了风声！这么一来，他让你参加这个会议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恶心明珠，而是摆明了要牺牲你，为自己换取一个喘息的空间！” 陆涛沉思不语。 宝姐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记住，今天在会议桌上，千万不要乱说话！不管老马给你什么暗示，都得耐住性子！哪怕老马因此而怪罪你也无所谓，因为他还得用你去对抗明珠！但你如果跟明珠翻脸，老马绝对会作壁上观的看着你跟明珠斗下去！” “嗯，我心里有数！” 陆涛仓促间接到这个消息，心中也产生了诸多想法，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几方势力均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阶段。 接下来的斗争，无疑会变得相当残酷，但同样也会牵涉诸多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想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都必须得在这场冲突中迎难而上，再无其他退路。 …… 上午八点半，明珠和财务系统的众多高管，以及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的人，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集团的小会议室当中。 几分钟后，财务部长小王走进会议室，将一个档案袋放在了明珠面前：“明总，公司去年的财务报表都在这里，各公司的资金预算也出结果了，资料都在这里！” 明珠端着保温杯，面色沉稳地坐在椅子上，微微点头：“辛苦了，坐吧！” 片刻后，集团股东郑光率先赶到，进门后发现明珠身边坐了不少生面孔，有些疑惑的问道：“明总，今天不是说要召开高层会议吗？那这几位是……”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融会所的李总！这位是坚信律所的王总！” 明珠起身给众人做起了介绍：“海融会计师事务所跟集团的财务部，多年来一直都是战略合作伙伴，由于双方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才没有公开双方的合作关系！而坚信律所则会从法律层面，为海融会计师事务所与集团的合作关系提供监督保障。” “幸会！” 郑光跟两个事务所的负责人握了下手，试探着问道：“明总，既然会所和律所的人都在，那今天这个会议……” 明珠直接打断了郑光，明哲保身的回应道：“会议是我召开的，但发起人是财务部，在人没到齐之前，咱们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吧！” 第六百七十六章 开始燃起的战火 会议室内，郑光见明珠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将事情全部推了出去，便明智的没再多问，简单寒暄之后，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 当天这个会议，需要参加的有三十多人，随着时间临近，到场的人也越来越多。 片刻后，宝姐在林婕妤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当中。 “宝总，你来了！” 明珠看见宝姐进门，主动起身打了个招呼：“最近这段时间，可是很少见到你出现在集团！” 宝姐莞尔一笑，淡然道：“明总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女子，更是闲散人！不像你和马总那样大权在握！来得多了，反倒碍眼，不是么？” 明珠今天已经决意剑指老马，自然需要拉拢所有人进行支持，罕见的放低了姿态：“宝总玩笑了！除去职务关系，我还得叫你一句大嫂！瑾龙集团是我大哥一手建立起来的，你作为他的遗孀，谁也不能质疑你监管集团的权力！” 律所的王总见宝姐风姿绰约，正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起身向她伸出了手掌：“宝总你好，鄙人是坚信律师事务所的老板王坚，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 宝姐用手掌在王总的手掌上轻轻搭了一下，目光扫过对方的脸颊：“王总看起来很面生，似乎不是集团内部的人吧？” 明珠在一旁介绍道：“宝总，坚信律所是财务部的合作单位，用来监督集团与第三方财务机构合作的。” 宝姐听到明珠这么说，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但还是挑眉看向了明珠：“明总，集团财务始终都是由你来主管的，今天把第三方机构都请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会所那边在审计账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账目方面的问题，财务那边上报给了我。” 明珠开口道：“我既然主管着集团财务，自然需要把事情给查清楚！宝总，你也知道，金融血脉事关整个集团的生态系统，所以我希望咱们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放下成见！优先保证集团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 “明总，我得纠正你一下，我如今只是挂了一个闲职，对于权力斗争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对任何人存在成见！” 宝姐笑着看向了明珠：“至于金融方面的问题，我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还是等你们商讨出一个结果，我再做判断吧！” 正当两人聊天的时候是，肖剑锋也走进了会议室，见宝姐站在门口的位置，主动打了个招呼：“大嫂！” “早！” 宝姐微微点头：“我听说，你已经卸任了集团内的一切职务？” 肖剑锋看了一眼宝姐身边的明珠，冷哼道：“你也看见了，如今的瑾龙集团，就是一个名利场！我大哥死了这么久，至今也没见有人查找凶手，我可不想把自己有限的精力，放在这种内耗上面！” 明珠了解肖剑锋的性格，听到他的一番话，并未发表意见，倒是宝姐主动避开了这个话题：“权力、斗争、寻仇，这都是你们男人的话题，我不好发表评论，两位，失陪！” 语罢，宝姐便带着林婕妤，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伴随着到场的人越来越多，会议室里很快人满为患，众人看着坐在前方，从容等待的明珠，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时间接近九点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再度被推开，马洪斌在孙毅等人的陪同下，也走进了会议室当中。 众人见马洪斌到场，顿时安静下来。 明珠坐在椅子上，看见今天这个会议要针对的正主来了，当即便眯起眼睛，露出了一抹戏谑的光芒。 但这种目光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一抹杀气所取代，盯在了走在马洪斌身边的陆涛身上。 瑾龙地产闹出来的一档子事，导致他亲外甥金修伟惨死，得力干将苏洛也险些废掉一条腿。 他本以为，陆涛是被冯四宝出卖给了弥勒集团那边，却万万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也会跟马洪斌一起出现在这里。 走在马洪斌身边的陆涛，虽然也察觉到了明珠充满仇视的目光，却很自然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诸位，来得都够早啊！” 马洪斌见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人，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见陆涛要去后面找自己的位置，开口道：“小涛，你不用走，搬把椅子，坐在我身边！” “哎，好！” 陆涛听到马洪斌的话，微微一怔过后，在后面搬过一把秘书用的椅子，坐在了马洪斌身后略微靠后的位置。 宝姐坐在办公桌边，看见陆涛的举动，瞥了一眼缓缓落座的老马，还有脸色阴沉如水的明珠，沉默不语。 马洪斌落座后，将视线投向了明珠：“明总，秘书一大早就告诉我，说你要以股东身份，召开紧急的高层会议，现在人已经到齐了，你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解释了呢？” “马总，我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的人，是你吧？” 明珠看着马洪斌身边的陆涛，双手握拳，强忍怒气问道：“我亲外甥的死，跟瑾龙地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现在把陆涛带了过来，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明总，你这话说得可有点噎人啊！你也说了，你外甥的死与我无关！如今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就在这，你找我要交代，这是什么道理呢？” 马洪斌笑呵呵的看向了陆涛：“小涛，明总的话，你听见了吗？” “咳咳！” 陆涛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公司的确对外承包过修路项目，但合同上的承包主体是杨辉的辉煌建筑公司，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一个叫做金修伟的人，所以明总的这个问题，我恐怕难以作答！另外我司虽然遇见了一些……呃，麻烦！ 但这些事自有警方调查，与我个人无关，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明总如果是出于私人关系向我进行询问的话，我可以把办案警察的电话给你，你们私下去沟通！” 宝姐听到陆涛这个回应，微微撇嘴，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压住了笑意。 明珠身后，临时替代苏洛给他开车的青年，余光瞥见明珠桌下紧握的拳头，猛地起身：“陆涛！你他妈的是不是不要脸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一场小会，剑拔弩张 集团会议室内。 孙毅看见明珠的司机起身，伸手一拍桌子，目光犀利的指着对方：“你看好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个房间里，你有说话的资格吗？” 话音落，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青年，同样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行了！这里是集团会议室，不是菜市场！都吵什么吵！” 马洪斌一声呵斥，然后将视线投向了明珠：“明总，你外甥并不是集团的人，所以他的死，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与集团无关！既然是私人恩怨，咱们就别占用大家的宝贵时间了吧？” 明珠听见这话，脸色愈发阴沉。 “哦，不对！” 马洪斌嘴角微微挑起，纠正道：“这话用私人恩怨来形容，并不准确！因为根据我的调查，陆涛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你外甥死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咱们也不能到处乱咬！作为集团的掌舵人，我有必要在这里表明自己的态度！陆涛是集团员工，而且还是高管，所以集团有责任，也有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明珠见马洪斌当着众人的面，将金修伟的死说得轻描淡写，且毫不掩饰的包庇陆涛，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 坐在明珠对面的宝姐，见气氛紧张，隐隐察觉到了局势即将失控，清了清嗓子说道：“马总、明总！我想咱们今天这个会议，不是为了吵架来的！在座各位都是集团各部门的负责人与骨干，工作繁忙，我觉得咱们还是步入正题，别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 原本已经快上头的明珠，在宝姐忽然插话的情况下，也有些回过神来。 今天这个场合，马洪斌带陆涛过来，摆明了就是为了激怒自己，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明珠今天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攻击马洪斌而来，只要马洪斌倒了，他再收拾下面的小鱼小虾，完全是易如反掌。 反应过来这一点，明珠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情绪，端起面前的水杯说道：“宝总说得对，在座各位都是集团的中流砥柱，时间宝贵！既然今天这个会议，是我召开的，那我就先说几句……” “等一下！” 郑光听见明珠的话，在旁边插嘴道：“既然明总是以股东身份召开的这个高层会议，那么自然会涉及股东投票的环节！可是集团的七名股东，这也没到齐啊！隋浩勇还没到呢！” 会议桌边，明珠和马洪斌听到这个名字，不约而同的向对方投去了一道目光，其中质疑和挑衅的味道都特别明显。 明珠身后的一名行政秘书闻言，起身解释道：“今天一早，明总选择召开这个会议之后，我们就尝试联系过隋总，但他的电话始终保持关机状态，按照会议章程，视作弃权处理！” 明珠等秘书回答完郑光的问题，开口终止了这个话题：“事情紧急，既然隋总联络不上，也就不等他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海融会计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李博，他们会所是负责集团的第三方审计的！而海融事务所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我才召开了这个会议，具体情况，让李总给大家讲一下！” “诸位好！我是海融会计师事务所的总经理李博！” 李博之前已经跟明珠私下接触过了，起身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便打开面前的文件夹说道：“我司于2005年3月，与呼市瑾龙集团签署了第三方审计合同，主要是对企业的财务报表进行审查，包括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等！目的是确保这些报表真实、准确的反映企业的财务状况和经营成果！ 而前几天，我司的会计师们在审查瑾龙集团旗下各分公司财务报表的时候，发现有多家公司的账目存在管理混乱、瞒报虚报、财账不符等财务造假的情况！从监管角度出发，第三方审计公司，有责任为委托企业维护市场秩序，确保企业合法合规经营，防止财务造假等不正当行为的发生！ 出于合同中明确标注的责任，我司要求对于瑾龙集团旗下盛铭奶业公司、东方装饰公司、珍羊餐饮公司、喜乐迪娱乐公司、丰金矿业进行全面的财务审核，从而帮助企业改进管理，提高运营效率，修补财务漏洞！” 明珠等李博发言完毕，将视线投向了众人：“大家都知道，集团的财务是我一手主抓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难辞其咎！但好在海融公司发现得比较及时，还能给我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我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双方共同成立审查组，核实海融公司汇报的情况！” “明总，凡事都要讲证据吧？” 餐饮公司的负责人听见明珠的话，率先发难：“我为公司兢兢业业的付出这么多年，你现在忽然找一个外人过来，当众指责我，说我的管理有问题，这什么意思？我是贪污犯呗？” 李博没等明珠回话，便做出了回应：“这位先生，我们第三方审计部门，要做的就是公平、公正、负责！既然查到了财务方面的问题，必然要如实上报！在没有出结果之前，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正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既然心中无愧，何必这么激动呢？” “你他妈放屁呢？我往你头上扣屎盆子，你能笑出来啊？” 对方对着李博骂了一句，然后看向明珠问道：“明总，我就要你一句话，凭什么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要查我的企业！如果查不出问题，怎么办？”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明珠目光锋利的看着对方：“你既然端着瑾龙的饭碗，就得服从集团的安排！怎么着，难道就因为集团要调查你，我们还得求求你呗？还是说我得给你个保证，查不出问题，让我引咎辞职啊？” “行了！” 马洪斌见餐饮公司的经理被怼得哑口无言，开口道：“明总说得对，我们是企业，不是水泊梁山，只要符合程序，那就查嘛！” 第六百七十八章 大幕拉开，全面内斗 当天明珠要调查的这几家分公司，全都是马洪斌派系的产业，在针对性如此明显的情况下，他那边的人，自然会表现的无比愤怒。 不过随着马洪斌开口，群情激奋的众人，也只能强忍怒气不再发言。 明珠见马洪斌亲自开口，笑道：“既然马总都开口了，我想这件事继续推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就劳烦各位股东进行一行表决？” “我觉得，这件事就不需要表决了！” 马洪斌心里清楚，明珠既然已经用集体利益说事了，谁也不可能傻到在这种事情上，去背一个损害集团利益的骂名，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环节：“集团利益高于一切！如果下面真有人弄虚作假，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原谅的！我作为集团的掌舵人，更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我的意见是该查就查，严肃处理！一旦查实，绝不姑息！” “好啊！既然马总有这个态度，那我就放心了！” 明珠夹枪带棒的说完这句话，笑着问道：“马总，那你看这个调查组，应该由谁牵头呢？” 马洪斌笑道：“你不是说了么，你是集团财务系统的负责人，我觉得你亲自负责，最合适不过了！” “马总玩笑了！既然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那么我理应避嫌！” 明珠面色自然的对其他人说道：“账目审查是一个极为繁琐，且需要大量专业知识的工作！我建议让财务部的主管王赫负责！由他组建团队，配合海融的人进行审理，这样双方都出人，也能避免一些误会！” 马洪斌见明珠选定了小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嘴上却保持着拒绝的态度：“王赫负责着集团最重要的部门，手头的事情不少，让他接手项目，恐怕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转……” “我倒是觉得，这个人选择他正合适！集团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动集团的钱，就是在动瑾龙集团数千员工的饭碗！下面的公司如果真有问题，王赫作为财务主管，也是难辞其咎，所以这项工作，还真是非他莫属！” 明珠见老马不愿让自己的人挂帅，态度强硬的说道：“王赫作为财务主管，负责账目审计，不仅专业对口，也能体现出集团对于这件事的重视！以免下面的人暗通款曲，去弄虚作假！” 马洪斌听见明珠的回应，脸色略微有些阴沉，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既然明总要保举王赫，那就让他试试！不过对于这次财务调查，我必须强调一点，绝对不能影响到下面企业的正常经营！更不允许网罗罪名公报私仇！所有被调查的企业，负责人如果有任何疑惑与不满，都可以直接跟我进行通话！” 明珠听见马洪斌已经开始护盘，笑呵呵的看向了王赫：“小王，关于这次审计，你有什么想法和困难，可以说出来，集团会尽力给你解决！” 王赫坐直了身体：“困难谈不上，我会尽力克服！但审查组的人选，我希望不要局限在财务部，而是可以从集团的其他部门抽选！” “……” 明珠召开当天这个会议，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用这件事制衡老马，所以这件事敲定下来之后，其余的内容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在开会期间，陆涛坐在马洪斌身边，完全是一种神游在外的状态，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双方商讨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定下了最终方案。 瑾龙集团这边，由王赫担任审计组长，配合海融公司对集团旗下财务存疑的子公司展开调查，为瑾龙集团的酝酿已久的内乱，彻底拉开了大幕。 …… 会议结束后，马洪斌和孙毅等几名亲信，很快便聚在他的办公室内，开了一个小会。 那名负责餐饮项目的中年，脸色阴沉的开口道：“马总！明珠现在办事，可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他今天点名的这几个企业，全都是咱们这边的！他召开高层会议，当众宣布清查，这不就是在摆明了向你宣战吗？”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还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 马洪斌挑眉看了对方一眼：“之前在你公司旗下挪用的资金，不是已经归上了吗？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反应？怎么，还有其他脏事？” 对方做了个深呼吸：“马总，我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也不跟你说谎！我们是做企业的，哪有不违规的地方？我说句难听的，整个瑾龙集团旗下的分公司，你随便拎出来一个，想查问题也能查出来！何况……”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明珠不会这么做的，只要账目没问题，他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浪费精力！” 马洪斌看着其他几个公司的负责人：“你们回去之后，尽快把账平了，最近这段时间，都低调一些，别节外生枝！明珠那边，我会处理！” 奶业公司的负责人沉吟片刻，起身道：“马总，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 马洪斌皱眉看向了对方：“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一下，行吗？” “是！” 对方听到马洪斌这么说，便明智的没有多说，跟其他人一起离开，只留下了一个孙毅。 孙毅将其他人送走，转身看向了马洪斌：“大哥，明珠那边给你下绊子，咱们能提前知晓，而且负责审账的王赫还是咱们的人，这是好事啊！但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不太高兴呢？” “咱们度过这个难关的代价，是牺牲了丰金矿业的许鸣换来的，你觉得我能有多开心呢？明珠那边已经决定宣战了，难道我还应该手舞足蹈？” 孙毅悻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觉得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我并不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而是明珠掌握着集团的财政大权，可以找咱们的麻烦，但我却没有一个反击的点！” 马洪斌轻轻皱眉：“你安排一下，送马刚出国！我想要反击明珠，必须在金修伟这件事情上发酵，用陆涛去撕开一道口子！”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只差一步，险些遭遇的双方 在马洪斌把人叫到办公室的同时，明珠也返回办公室，拨通了莫日根的电话号码。 市内某租赁的商铺地下室内，随着一声惨叫传来，莫日根手持一把钳子，粗暴地掰掉了面前吊起来那个青年的门牙。 这时，勇宾推门走进房间，把手机递了过去：“根哥，明总的电话。” “知道了！” 莫日根答应一声，看着面前的青年，脸色阴沉的吩咐道：“这傻逼的嘴太严了，你整两块板砖，用绳子挂在他篮子上！我看看是他的老板重要，还是他自己更重要！” “大、大哥！你饶了我吧！这些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被吊起来的青年听见这话，连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含糊不清的喊道：“我是隋浩勇的司机不假，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给他的两个小老婆开车！他的事，我真不了解！” 莫日根并不理会对方的辩解，出门接通了电话：“明总？” 明珠的声音传出：“你在什么地方？” “抓了隋浩勇的一个司机，正在审！” 莫日根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根据我的调查，隋浩勇虽然自己挥霍无度，但是对身边的人，却极为吝啬！不过他的这个司机是个例外，此人在老家给父母盖了别墅，而且孩子读的也是当地最好的私人学校，每年的学费就需要一万多，这跟他的薪水完全不符！所以我觉得在这个人身上深挖下去，肯定能摸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明珠并未纠结于隋浩勇的这个问题，沉声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有个急活需要你去做！我准备干掉陆涛！” “陆涛？” 莫日根微微一怔：“不是说这小子有可能落到弥勒集团手里了吗？” “情况有变，他今天跟马洪斌出现在了集团会议上，具体是怎么回来的，我不清楚，也不愿去查。” 明珠嗓音低沉的说道：“我外甥的死，跟他有直接关系，这个人，我不想留！” 莫日根得知明珠此举，只是为了报私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隋浩勇这边，我已经做了不少工作了，现在放弃，有些可惜啊！” 明珠态度坚决的打断了他：“动隋浩勇，是为了对付马洪斌，但我这边已经有其他方案了，所以这件事暂时可以放一放，如果马洪斌倒了，隋浩勇这么一根墙头草，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莫日根吃人嘴软，没再坚持：“我懂了！你那边能查到陆涛的位置吗？” 明珠回应道：“没有，会后陆涛是跟马洪斌一起走的！开完今天这个会，我们已经闹僵了，这时候派人直接盯老马，是在推人出去送死！” “也就是说，这事我得自己查？” 莫日根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明确，见明珠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便没再多问。 两人这边结束通话，勇宾便走出房间，对莫日根说道：“根哥，里面那兔崽子招了，说隋浩勇在乡下买了一间老房子，那间房子名义上是用来种蔬菜的，但实际上是一间仓库，隋浩勇在地窖里存放了不少值钱的硬货！但这个司机只知道村子大概的位置，隋浩勇从来没带他去过那个院子！” 莫日根摆了摆手：“知道了！明珠刚刚在电话里说，这件事暂时先不办了，让咱们把精力放在陆涛身上！” “这件事，就放下了？” 勇宾不甘心的看着隋浩勇：“如果能把位置挖出来，咱们也能跟着赚点外快啊！” “事情办成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苏洛拿我当朋友，把我推荐到了这个位置，我不能给他掉链子！” 莫日根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只让咱们收拾陆涛，但什么线索都没给，所以这事得靠咱们自己去查，你把马洪斌那些人的资料拿来，研究一下从哪个方面下手！” …… 与此同时。 两辆私家车卷着烟尘，缓缓驶入了隋浩勇司机交代的那个村子，停在了一户院子门外。 阿三坐在车里，瞥了一眼外面的院落：“你说的就是这里？” “对！” 隋浩勇点了点头：“院子中的柴棚里面，有一个柜子，下面是菜窖的入口，这个地窖当中，放着不少古董！但里面全都是生坑货，不能走正规渠道出手！” 开车的阿泰顺着后视镜看了隋浩勇一眼：“没他妈看出来，你混得挺全面啊！堂堂一个社会大哥，还干挖坟掘墓的活呢？” “这些东西，不是我挖的，是我收的！我个人比较喜欢古玩，这些东西都是去吃现席拿回来的，保真！” 隋浩勇顿了一下：“早些年，我是周瑾龙最信任的手下，办了很多他想办却没法办的活，所以得罪的仇家不少！我也得提防自己有失势的一天，而这些黄货来源隐蔽，没人知道我手里有这种东西，也算是一份保障吧！” 阿三虽然是个大手子，但对于盗墓的事并不了解，皱眉问道：“你说的吃现席，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盗墓团伙找一些值得信任，而且有实力的老板，带他们一起上山，现场打盗洞下去拿东西，取出来的陪葬品当场拍卖！这里面的门道也不少，有许多盗墓贼会提前挖好盗洞，把赝品摆进去，然后带买主上山！我被坑过一次，但我后来找到了那个盗墓团伙的领头人，把他的手剁了，所以在这个圈子里，没人敢骗我！” 隋浩勇顿了一下：“我收的东西，基本全都够得上文物，接触的圈子没人敢收，而敢收这东西的人，我也不能主动联系，这行的水太深了，十个文物贩子，有七个都是警察养的点子，剩下的三个，也全都带着黑吃黑的心思！ 我之前倒是跟省博物馆的一个主任关系不错，许多货都是经他的手走的，但他有个案子，牵涉了红山文化，被判了无期！我出货的渠道也就断了！ 这院里的东西，你们想变现，只能往国外走，渠道得自己找！不过咱们说好了，东西你们拿走，就得直接顶账，至于变现和鉴定的事情，我不负责！也不参与！” 第六百八十章 比水还干净的账面 自打隋浩勇失踪以后，多方势力全部都在寻找他的下落。 而明珠的一通电话，让原本快要摸到线索的莫日根，直接调转枪口，转而去查找陆涛的下落，与阿三团伙擦肩而过。 农家院里。 阿泰钻出地窖入口，将一个陶罐放在地上，对阿三说道：“地下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全在这里！” 阿三微微点头，看着地上破破烂烂的瓷碗、陶罐，还有一些玉簪之类的东西，皱眉看向了隋浩勇：“你真的能够确定，这些破烂能价值几百万？” 隋浩勇闻言，似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般，梗着脖子犟嘴道：“兄弟，所谓古玩，便是玩古！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它们当然就是一堆破烂，可是在行家眼中，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你看见那个玉簪了吗？可是在金代公主的头上拽下来的！这东西哪怕放在博物馆，都得单独列一个展柜！还有旁边的那个陶罐，这可是……” “行了，我没有你这种爱好，也没混到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境界！” 阿三打断了隋浩勇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隋浩勇开口道：“这些古董，都是我在盗墓团伙手里拿的一手货源，所以价格比较低，前前后后花了三百多万，但转手往外卖的话，价格至少能翻倍！如果遇见识货的，三倍、五倍都有可能！毕竟玩这东西的人都不差钱，眼缘很重要！” 阿三听完隋浩勇的话，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东西装车！带上他，撤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 隋浩勇听到阿三的话，脸上闪过了一抹怒气：“咱们之前说好的，只要我把你要的钱凑出来，你就会放了我！现在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而且还把这个地方告诉了你！你这次能够赚的钱，已经超出了我所给你的承诺！你他妈的想出尔反尔？” “放心，我对你这条烂命没兴趣，如果真想反悔，早就该逼着你国外的家人出钱保你的命了！” 阿三用脚踢了一下面前的坛子：“你口口声声的说这些东西很值钱，但我还没有来得及验证真假，在估值出来之前，你不能走！” 隋浩勇听到这个蛮不讲理的回答，感觉肺都快气炸了：“你他妈的这不是无赖吗？我已经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即便这些东西凑不出你想要的钱，我也没有办法了！” “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选择！” 阿三一个眼神，旁边的两个青年直接走过来，强行把隋浩勇从院里给拉了出去。 趁着其他人往车上搬东西的时候，阿泰走到阿三身边，递过去了一支烟：“三哥，这几天隋浩勇确实已经被咱们给榨干了，我觉得他不像在撒谎，你看这人，是留还是放啊？” “他还算配合，没必要下死手搞他！不过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放！” 阿三接过烟，语气淡然的说道：“大召寺那边的六间商铺，咱们只拿到了四家的手续，剩下的两套手续还没拿来，得再等等！” “三哥，真有等下去的必要吗？” 阿泰听到阿三的这个回答，并不是很理解：“咱们目前在隋浩勇手里拿到的利益，已经超过了预期的金额，何必继续拖下去呢？” “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做的事情风险不小，兄弟们也跟着遭了不少罪，多赚一点，下面的人就能多分一些！隋浩勇这种肥羊不容易遇见，既然抓到了，轻易放走实在可惜！” 阿三轻轻吸了一口烟：“这事办完，下面的人都能多分十几万，这钱对于你我而言不算多，可是对他们而言，也绝对不算少！出来混，不能只想着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你说呢？” 阿泰听到这个回答，咧嘴一笑：“懂了！” …… 瑾龙集团内，明珠与莫日根通过电话，下达除掉陆涛的指令后，便在办公室草拟了一份计划，列出了财务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工作重点。 他本身就是搞财务出身的，自然清楚瑾龙集团内部的账目有多么混乱。 这是在周瑾龙掌舵时期，就遗留下来的问题。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最能考验人性，那绝对是钱。 在瑾龙这么一个庞大的企业当中，各分公司的领导，掌握的权力是相当可怕的，所以他们存在财务方面的问题，也并不令人吃惊，只要没有影响到企业的正常运转，集团采取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理方式。 在所有人都清楚账目有问题的情况下，明珠却要公然审账，掀桌子的动机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既然决定要用这种方式去打击马洪斌，那么在出结果之前，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而就在明珠准备离开集团的时候，王赫的电话却先一步给他打了过来：“明总，我们这边的工作，遇见了一些麻烦！” 明珠对于这件事，已经早有心理准备，语气平淡的问道：“怎么，被调查的几家企业，开始找茬抗拒调查了？” “不！经过我们的初步审计，餐饮和娱乐公司的账目，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王赫语气严肃的说道：“这两家公司，都是走现金流的企业，账目管理也是最为混乱的，所以马洪斌那边如果想要动钱，在这两个企业里面取现，是最稳妥的选择！结果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两个公司的账本，发现他们的资金跟账目上体现的，竟然丝毫不差，而且精确到了小数点！” “这不可能！” 明珠听到这个回答，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种日常营业的服务性行业，每天都有大量的资金流动，绝对做不到每天梳理账目，资金更不可能这么清晰！他们这是做好了准备，在等着咱们查！” 王赫跟着说道：“这件事，我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但咱们上午才开完会，他们这么快就做好了准备，以咱们掌握的数据来看，马洪斌手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啊！” 明珠握着电话，眼中闪过一抹锋利的光芒：“咱们家里，很可能闹鬼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巨大隐患 瑾龙集团财务部内，正在进行账目审计的王赫，听到明珠的话，很自然的回应道：“这件事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他们的账面看似平整，但是里面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不是提前准备，绝对做不到这么从容！可之前开会决定审账的时候，参会的都是咱们这边的自己人，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绝对忠诚，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再去追究谁的责任，更是没有意义！” 明珠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家里有内鬼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已经挑起了财务审查，就必须查出问题！老马的财务状况，我已经盯很久了，以他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填补上这么大的资金缺口！ 财务审查的项目，是我们昨天才商讨通过的，即便真有人走漏风声，老马的反应时间也不会太长！我已经盯住了他所有可能筹钱的渠道，这笔钱绝对不是在外面进来的，问题依然出在集团内部！这样，你马上把这几家公司的账目整理好，进行同时验资！防止他们用一笔钱来回流窜，应付审查！” 王赫身为马洪斌的人，已经了解了老马的计划，知道他早就做好了牺牲丰金矿业，保证其他企业正常运转的打算，但还是装傻似的回应道：“事情发生后，我也担心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已经派人下基层，去核实这个情况了！” 明珠听完王赫的汇报，再一联想到马洪斌在之前的会议上，坦然接受调查的情况，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发生的太蹊跷了，你们必须加快进度，防止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 “明总放心，我记住了！” 王赫挂断明珠的电话之后，便在办公桌上找到了丰金矿业的相关材料。 这次财务调查的情报，本就是王赫泄露出去的，而且马洪斌也决定要牺牲丰金矿业，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要做那个发现问题的吹哨人，去最大限度上洗清自身嫌疑。 然而，就在王赫这边琢磨着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口吻将此事上报给明珠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敲响，海融公司的李博推门进屋，直截了当的说道：“王总，我刚刚在审理账目的时候，发现一家公司有问题！” 王赫听到李博这么说，心中顿觉不妙，抢先说道：“巧了，我也正要找你！丰金矿业的款项，有好几笔都对不上账！而且一笔企业营收，也迟迟没有上报，所以……” 李博闻言一愣：“丰金也有问题？” 王赫同样懵逼：“你说的，不是丰金的问题？” “不是！我要说的是盛铭奶业！这家公司跟省里的两家乳业巨头公司，都签署了供销合同，刚巧我们事务所，也跟其中一家奶业公司是合作伙伴，所以我跟对方的人通了一个电话，但对方的人告诉我，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家公司！” 李博语速很快的说道：“这意味着盛铭奶业的账面上，跟这家公司交易往来，都是虚构和伪造的，我觉得跟另外一家公司之间，应该也是这种情况！这意味着盛铭奶业至少有大几百万的货款，被贪污了！” 王赫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些人是疯了吗？竟然敢用这么低劣的财务造假手段？” “我做了这么多年财务工作，这样的事情也的确少见！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贪财，而是明目张胆的作假，往自己兜里装钱了！” 李博顿了一下：“我给盛铭奶业的总经理李华清打了电话，但对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在得知集团审账的消息后，畏罪潜逃了！” “他妈的，这些人胆子太大了！” 王赫骂了一句，然后拍了一下手上的档案：“我刚刚审核了一下丰金矿业的账目，发现他们的问题也不小！这座金矿是集团的核心产业之一，绝对不能出问题，你先看一下档案！李华清这事，我得亲自向明总汇报！” 李博下意识的说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 王赫摆了摆手：“李总，咱们双方合作，只是在金融领域，但是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没办法跟明总去聊！” “懂了！” 李博知道王赫是明珠的心腹，见他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当即便没再多说。 王赫跟李博简单聊了几句，随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但并没有去见明珠，而是鬼鬼祟祟的走进卫生间，确认周围没人盯着自己，这才从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手机卡换好，拨通了马洪斌的号码。 很快，马洪斌便接通了电话：“喂？” “马总，出事了！” 王赫的额头微微冒汗，语速很快的说道：“刚刚海融的李博来找我，说盛铭奶业的李华清涉嫌账目作假，至少有大几百万的资金对不上账！” 马洪斌听到王赫说出的名字，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李华清？这个人绝对不会有问题！是不是搞错了？还是之前调用的资金没到账？” “在丰金提出来的资金，是我亲自去金融公司，盯着他们操作的，所有的资金都汇入了指定账户当中，所以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 王赫一针见血的说道：“李华清在这时候跑了，说明这些钱就是进了他的腰包！他跑，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就是堵不上这个窟窿！” 马洪斌听到王赫的回应，脸色铁青的问道：“这件事，明珠知道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但肯定瞒不住！按照咱们的计划，这个黑锅原本是由丰金矿业的许鸣来背的！所以我的精力都放在丰金，而盛铭出问题，是海融那边查出来的！现在他账目作假已经被实锤了，哪怕将这笔钱补上，这事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王赫不等马洪斌提出诉求，便率先堵住了对方的嘴：“丰金矿业提前有所准备，已经引起明珠的怀疑了，所以在李华清这件事情上，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最主要的是，之前咱们倒钱的那些事，李华清全都知道，如果他被明珠抓了，不仅我没有活路，而且丰金的事情，也会被翻出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脏活 瑾龙集团。 马洪斌坐在总裁办公室内，结束与王赫的通话之后，气的手都跟着哆嗦了。 明珠这次以审账为由打开突破口，本身就属于一刀扎在了马洪斌的肺管子上，让他非常难受。 如果有的选择，他是绝对不会牺牲丰金矿业，去为其他企业护盘的。 之前他需要用钱的时候，之所以会从其他公司抽钱，是因为这些公司走的都是现金流，即便出现资金缺口，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丰金矿业作为集团内的龙头企业，同时被很多人盯着，想要挪用账面上的资金很困难，不过它每年给集团带来的营收，却足够让老马挺直腰板。 这次明珠的突然袭击，让他面临的资金窟窿太大了，除了牺牲丰金矿业，其他公司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现金流。 所以，老马这是在忍痛割肉，只有保住其他公司不受波及，他才能在接下来的对抗中，让自己有稳定的资金来源。 可是就在丰金那边已经承受了这种压力的时候，李华清的公司，竟然还是他妈的出事了。 这么一来，老马这边的棋子，就直接崩了两颗。 他坐在办公室里，连续抽了两支烟，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孙毅的电话号码：“你在哪呢？” 孙毅回应道：“你不是让我安排送马刚出国么，我在外面见一个朋友，准备让他从俄……” 马洪斌没等孙毅把话说完，便脸色阴沉的问道：“盛铭出事了，你知道吗？” “盛铭？” 孙毅愣了一下：“大哥，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 马洪斌有些情绪失控的破口大骂：“李华清！你的亲表哥，贪了公司几百万，如今人已经失踪了！我他妈的这么说，你能听懂了吗？” “大哥，这不可能！” 孙毅闻言，下意识的回应道：“老李那个人你是清楚的，他多老实啊！你就算借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扯这种事啊！是不是弄错了？” “电话是王赫亲自打给我的！此时此刻，李华清都他妈的已经跑路了！我还清楚你妈了个B！” 马洪斌深知这件事会给他们这边带来什么影响，对着孙毅骂道：“我之所以提拔并且信任李华清，就是因为他跟你之间有这重关系！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孙毅很少见到马洪斌出现这种情绪失控的状态，此刻听到他愤怒的语气，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解释道：“大哥，我对你的忠诚，你是清楚的！李华清是我推荐的不假，但我绝对不会让他做我的白手套！我名下本身就是有企业的，完全没必要通过老李去敛财！不过问题既然出了，我愿意自掏腰包，把这笔账给填上！” 马洪斌听见孙毅的话，烦躁的开口道：“你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是钱的问题吗？李华清出了问题，明珠就可以用审账作为借口，接管盛铭公司！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双方拼的就是资源，手里的棋子越少，我们就会越被动！ 一旦让明珠抓到李华清，挖出我们在丰金矿业调动资金，填补其他公司财务缺口的情况，我他妈就彻底输了！双方之间走到这一步，如斗输了是什么下场，还他妈的用我教你吗？” 孙毅被马洪斌骂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尽量保持语气平和的安抚道：“大哥，你先别着急！现在事情虽然出了，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不是吗？李华清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不相信他能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所以……” “我去你妈的！他现在的行为，已经是在恩将仇报了！你觉得我还应该庆幸，像个傻逼一样的去相信，连拉他一把的恩人都能坑的人，落在敌人手里，却能坚贞不屈吗？” 马洪斌又是一声怒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李华清给我找出来！我不想威胁你，也不想吓唬你，但这个人落在明珠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你最清楚！” 孙毅仓促间接到这个消息，虽然也有点懵，但还是语速很快的说道：“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会把人找到，避免进一步发酵！” 马洪斌听到孙毅的回应，沉声说道：“这事，你带上陆涛一起！” 孙毅见马洪斌点名让陆涛和他一起走，有些意外的问道：“大哥，你不是说，陆涛是用来引出明珠的一块敲门砖吗？” “就因为你那个表哥，我们连退路都快被堵死了，你觉得现在的局势，能做出反击吗？” 马洪斌冷着脸丢下一句话，随后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你在什么地方？” 陆涛开口回应道：“这不是赵泰要释放了么，我准备去刑警队办手续，然后到看守所接人！” “尽快把你的队伍集合，之后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 马洪斌并未瞒着陆涛，介绍道：“盛铭奶业的李华清，是孙毅的亲属，他贪污了公司的大量资金，今天在听到要审账的情况下，畏罪潜逃了！他手里掌握的一些情报，如果被明珠知道，会对我这边很不利，所以你要做的，除了找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在这个过程中，必须盯紧孙毅！还有，如果见到李华清，你知道怎么做吧？” “你是说……” 陆涛迟疑片刻，并未把灭口两个字讲出来，有些为难的说道：“马总，我毕竟是跟毅哥一起去办这件事的！何况李华清跟他还有亲属关系，如果我贸然动手，我担心……” “你是执行者，而并非决策者，不需要担心！” 马洪斌不由分说的命令道：“李华清死了，孙毅会知道我的用意，你无需解释！至于孙毅那边的压力，我会帮你承担！” 陆涛见马洪斌已经明目张胆的让自己去干脏活，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马洪斌同样也在防备着陆涛，十分严肃的补充道：“记住，你的目标只有李华清，如果孙毅有异常，通知我就好，不要乱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简朴的接风仪式 陆涛跟马洪斌通过电话之后，便前往刑警队，找到了负责赵泰那件案子的警察。 当初死在赵泰手中的干猴，本身就是黑户，而且也没有亲属，加上陆涛他们多少沾点防卫的性质，所以这案子压根没人盯着，如果不是马洪斌施压的话，哪怕通过冯四宝的关系，都能把人给捞出来。 在陆涛给对方表达了一些“心意”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相当顺利了，他这边拿到取保候审的手续，便坐着刑警队的车赶到了看守所，走完一系列流程，终于在接见室里见到了赵泰。 许久未见，赵泰把自己保养的白白胖胖，比刚进去的时候，足足胖了一圈。 陆涛看见赵泰这副模样，笑着掏出了兜里的玉溪：“看这样，你在里面过得挺潇洒啊！” “抽我这个，华子！” 赵泰直接在兜里掏出了一包中华：“一点不跟你吹，哥们进去的当天晚上，就当上了号长！除了没有娘们，过得绝对比你们在外面潇洒！” 陆涛一看赵泰这个精神状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走吧，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换套衣服！” “换不换衣服都是小事，但必须得洗个澡！我现在急需跟异性摩擦出一点火花！这几个月给我蹲的，全他妈打到墙上了！” 赵泰嘻嘻哈哈的跟陆涛出门，见看守所大门外一辆车都没有，斜眼看向了他，学着港台腔说道：“大佬，我为社团蹲了这么久苦窑，出来没有鲜花和爆竹也就算了，不至于连一辆车都没有吧！你在搞毛啊？就准备让我腿着回去？”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不少事，老马和明珠已经开战了，而且明珠还在到处寻找我的下落，弄得大张旗鼓不合适！” 陆涛一边跟赵泰解释，一边公交车站走去：“你今天释放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其他人讲，也是怕走漏风声，惹来什么麻烦！” 赵泰听到这个回答，倒是有些意外：“我在短短几个月没在家，外面的局势都发展成这样了？” 陆涛点了点头：“是啊！带你去洗个澡，咱们下午就得干活！小磊前阵子也出了点事，人正在养伤！这里面的事情太多了，路上我慢慢跟你讲！” …… 与此同时，孙毅也开车赶到乡下某农村，把车停在一户农家院门外，顺着大门走了进去，引起一阵犬吠。 屋内，一名农妇听到院外的声音，推门走出来看了一眼：“呦！小毅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孙毅脸色阴沉的问道：“大姨，我不坐了！我问你，李华清回来过吗？” 孙毅的姨妈热情的招呼道：“啊，你是找你小哥的呀！他没回来呀，最近他的工作太忙了！说起来，他能升官，还多亏了你帮忙！你进屋坐，我刚煮了奶茶！” “算了，我不坐了！” 孙毅得知李华清没回老家，摆了摆手：“他最近没说要出去旅游什么的吗？” “他整天这么忙，哪有功夫旅游啊！” 大姨见孙毅问东问西，面露不解之色：“小毅，你跟你小哥，不是在一个公司工作吗？他是不是出啥事了？” “没有，我就是路过，来找你问问！” 随意虽然被李华清的事气得够呛，但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戚，敷衍着说道：“最近有人举报，说他在公司里乱搞男女关系，他跟我说自己出差了，我来是想看一下，他有没有旷工偷懒，出去扯淡！既然没有这种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姨妈闻言，顿时来了脾气：“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他从小老实巴交的，你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这是谁啊，整天扯老婆舌！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跟他理论理论！” 孙毅此时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心情去跟姨妈纠缠，摆手道：“算了吧，工作上的事你不懂！行了，你忙着吧，我走了！” “你回去跟你们领导好好说说！华清他不可能办那种事！他在大学就跟你嫂子在一起了，夫妻俩人多恩爱啊！” 大姨见孙毅要走，在后面喊道：“再说了，他那个小舅子牲口霸道的！你姐夫咋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孙毅听到这话，转身望向了姨妈：“我嫂子老家是哪的？” 姨妈做事还要聊家常：“锡盟！你忘了，他当年结婚的时候，你还跟着去了呢！咱们老孙家的这些孩子，就属你混的最有出息！当年家里都说，你不念书没出息，只有我帮你说话！孩子能不能成才，首先得看人品，你从小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否则怎么可能会给你小哥安排得这么好呢……” “行，公司有事，我先走了啊！” 孙毅烦躁的打断了姨妈的废话，扭头就走，而人刚坐进车里，陆涛的电话便给他打了过来：“毅哥，马总让你配合你干点活，你看咱们俩在哪见啊？” 孙毅一边开车往村外走，一边说道：“这个活不在本地干，得出趟门！你把家里安顿一下吧！” 陆涛知道这次要抓的李华清，跟孙毅是亲属关系，所以明智的没有问目的地，只是问了一下时间：“要走几天？” 这一上午的时间，孙毅已经把李华清能联系的关系都给找了一遍，此刻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只有他老婆家所在的锡盟，含糊的回应道：“目前还不确定！做好一周以上的准备吧！” “妥！我这边已经把人给集合好了，咱们随时都能出发！” 电话另外一端，陆涛在关磊就医的诊所里，结束与孙毅的通话，对二友说道：“老马那边给我派了个活，可能得出趟远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小磊这边，你多照应着点！” “要么，我跟你一起走吧！” 二友不放心的看着陆涛：“瑾龙集团现在的局势太乱了，你一个人出远门，我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陆涛顿时摆手：“不用！我让你留下，主要是为了让你多照应财神！我这边只是一个私活，事情办成与否，对我而言都无所谓！财神虽然是个老江湖，可毕竟单枪匹马，让他独自跟阿三那伙人打交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三股人马，奔赴锡盟 关于李华清这件事，陆涛完全是被抓了壮丁，但架不住老马那边催得急，而且孙毅也比较重视，所以当天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由于陆涛手里还扣着一个刘狗子，于是就把忠南乐和高琪两人都留在当地，又雇了几个小青年帮忙，他则带着赵泰、金锐、大博、小威四人，前往了孙毅名下的一家木材加工厂。 陆涛他们到场的时候，王刚和手下的几个小青年，已经在厂里等候多时，陆涛跟孙毅通完电话，也独自一人走进了厂长办公室内。 孙毅见陆涛到了，指着王刚说道：“给你介绍一下，王刚，我发小，这次的活，咱们一起干！” “刚哥，你好！” 陆涛跟王刚握了下手，然后对孙毅说道：“毅哥，具体的情况，马总在电话里已经跟我聊过了！我知道这次出事的李华清，是你的亲戚！干活之前，我先表个态，我虽然是马总派来的，但不代表任何人！这件事，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和顾虑，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唉……” 孙毅听见陆涛这么说，有些感动地搓了搓脸颊：“小涛，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呢，我也不把你当外人！这次的事情，的确让我很被动，更让我觉得恶心！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客气的话，咱们就不说了，但你这个人情，我会记在心里！” 陆涛浅尝辄止的表达完自己的态度，便微微点头，没再多说。 这时，王刚也在一边插嘴道：“既然人齐了，那就聊聊这事该怎么弄吧！” 孙毅做了个深呼吸，拿起烟盒说道：“李华清是我表哥，大学毕业后，考了几次公务员，但成绩都不理想，所以就进了瑾龙集团工作！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周总在位的时候，马总曾担任过盛铭奶业的经理，所以他对这家公司，是有感情的！ 再后来，他被调到了集团总部，又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企业交给别人，于是便一直在物色物色合适的接班人！而当时李华清也一直在找我，说他跟主管领导不太对付，希望我能帮他调动一下工作岗位！于是我就向马总推荐了他！ 李华清最一开始的工作，其实就是马总放在盛铭奶业的一个替身，那边的具体工作，仍旧是马总主抓的！但后来随着马总的权力越来越大，要负责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加之他觉得李华清的能力也算不错，而且我们俩之间还有亲戚，所以就逐步将盛铭交给了李华清！ 说起来，李华清虽然鲜少露面，但却是马总核心圈子的成员！这个人老实本分，而且胆子也不大，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踏踏实实的小商人！可我真的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竟然敢通过做假账的方式，骗取了公司数百万的资金！ 算了，这些过去的事情，提起来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咱们就说目前的情况！李华清已经失踪了，我调查了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可以断定此人目前大概率已经不在呼市了！ 至于他具体的去处，我目前还不要清楚，初步判断，应该是去了锡盟，因为那边是他老婆的娘家！而且他小舅子丛宇在当地有一定能量，可以为他提供庇护！” 陆涛听完孙毅的讲述，点燃一支烟问道：“他这个小舅子，从商还是从政？” “跟咱们一样，混社会的，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多，只在接亲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据说他在当地混得还行！具体情况得到了当地慢慢查！” 孙毅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李华清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即便要跑，肯定也会投靠熟人，而且没胆子留在本地！” 陆涛听完孙毅的讲述，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目前还不确定李华清是不是真跑了到了锡盟，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过去，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两地之间毕竟路途较远，如果我们扑空了，再想折返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起去外地，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李华清敢跑，肯定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而明珠那边，对他虽然没有我熟悉，但想要查到李华清的社会轨迹，也不是很难！所以咱们尽快前往锡盟，也能抢在明珠之前把事办了！” 孙毅拿起桌上的一把车钥匙，丢给了陆涛：“院里有辆猎豹，你们开这辆车走，咱们现在出发，快点开的话，十个小时左右就能到锡盟！李华清的事没办法经官，只能自己私下里慢慢查，咱们只能选择概率最大的地方！” 陆涛心里清楚，自己在这个临时团队里的定位，并不是办事的主力，而是被老马派过来擦屁股的，见孙毅已经对此事有了想法，便没再多说，接过了车钥匙。 王刚见状，也跟着说道：“咱们这趟去锡盟，有七八百公里的路程，路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所以不能带响儿！我联系了赤峰那边的朋友，他们会把东西准备好，给咱们送过去！” 孙毅闻言，直接起身向门外走去：“可以，那就直接出发！” …… 与此同时，客运站附近的某街道上，两辆奥迪A6粗暴地扎在了一家超市门前，车上的数名壮汉推门下车，快步走进一家超市，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吧台后面的中年妇女，看见众人的动作，顿时起身想要阻拦：“哎！你们是干什么的？二楼是私人住宅，不是卖货的！” “别动！” 一名壮汉跨出一步，攥住老板娘肩膀的衣服，粗暴地把她按在了墙上：“跟你没关系，老实点！” 老板娘见对方凶神恶煞，顿时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抢劫了！” 随着声音传开，二楼霎时间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推开桌椅的摩擦声。 “嘭！” 带队的壮汉一脚踹在了老板娘的侧腰上，然后带着剩下的人，迅速向着楼道冲了过去：“上楼抓人！速度快！” 第六百八十五章 都没闲着的几方 超市里，随着进门的几个人将老板娘控制住，其余的人全部都顺着楼梯间，向二楼冲了过去。 在众人跑到一楼半缓台的时候，带队人抬头一看，发现二楼入口的地方，还有一扇防盗门，而且猛地被人关上，心中顿觉不妙：“去两个人绕到后面！看看有没有后门！” 伴随着喊话声，众人很快分散，而带队人在靠近楼梯口的时候，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身边的一名同伴说道：“开锁！” “让开！” 同伴在答话的同时，也在腰间抽出了一个钥匙串，上面全都是各种型号的万能.钥匙。 众人躲开后，负责开锁的男子低头观察了一下锁孔，瞳孔微缩：“这个锁孔被堵死了，只能在里面打开！” “操！” 带队人咬牙骂了一句，把枪递给了身边的人：“你在这堵着，其他人跟我走！” 语罢，带队人再度下楼，跑出超市向后面绕了出去。 他进入后巷的时候，发现超市二楼窗口的位置，有一个通往后巷的铁楼梯，而先前跑出去的两名同伴，正按着一个剧烈挣扎的男子。 带队人见状，冲上去对着那个人的脸颊就是一拳。 对方被打得鼻血横流，顿时哀嚎起来：“大哥！别打了！我没耍钱，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我愿意举报其他人！” 带队人脸色阴沉的打断了对方：“别他妈废话，我问你，认识刘狗子吗？” 对方愣住：“你们不是警察？” 另一人抽出了随身的卡簧刀：“你他妈屁话咋这么多呢？” “哎！别捅！我说！” 对方见有人掏刀，连忙说道：“我认识刘狗子！他就在楼上玩牌来着！” 带队人眼前一亮：“人还在吗？” 对方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刚刚楼上的人听到老板娘报信，大家就全都慌了，顺着二楼开始往外跑！我刚下来就被按住了，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情况！” 带队人猛地挥手：“上去搜！” 很快，众人便沿着楼梯冲上二楼，砸碎玻璃冲进了屋里。 两分钟后，带队人烦躁地拨通了雷青的电话号码：“青哥，我这边摸到了位置，但是扑空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刘狗子还在社会上活动！” 雷青反问道：“没抓到，把人给惊了？” 带队人叹了口气：“应该不会，见到我们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警察抓赌！” 雷青思考了一下：“把知道内情的人控制住，我跟分局的人联络，让他们把这个场子扫了！” 带队人点头：“明白！” 雷青补充道：“刘狗子的下落，必须尽快查出来！我接到消息，瑾龙内部出事了，只有尽快找到人证，咱们才能通过这件事，跟明珠搭上关系！” “好！” 带队人一边跟雷青通话，一边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撤离。 巷口处，二友戴着鸭舌帽，远远看见这一幕，不徐不疾地骑上摩托车，消失在了街头。 …… 另外一边，陆涛一行五人，还有孙毅和王刚团队的四人，已经驾驶两辆车，行驶在了前往锡盟的路上。 08年初，两地之间的高速公路尚未全面开通，众人原本计划走京藏高速到乌兰察布，然后转省道去锡盟，但行驶了不到三分之一，高速便因为暴雪关闭了。 鹅毛大雪漫天抛洒，当地的交通已经陷入瘫痪，但孙毅实在是有些着急，便要求众人改道，去武川方向，走101省道绕路行进。 这条道路，沿途有山区等不同的地形地貌，道路相对较窄，弯道和坡度等相对较多，再加上某些路段的车祸、修路、恶劣天气等影响，众人这个原本计划十小时到达的行程，足足走了十五个小时，直到凌晨四点多，才赶到锡盟，找了一家不用登记的小旅店落脚。 折腾了一路的众人，在下车后便纷纷回到了房间睡觉，而孙毅则叫住了陆涛和王刚：“我通过关系，联系了一个当地社会上的朋友，对方一直在等咱们，让其他人先休息，咱们过去见一面！” 陆涛闻言，主动回绝道：“毅哥，这事你跟刚哥去就行，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可去可不去，呵呵！” “一起吧！” 孙毅知道陆涛是为了避嫌，摆手道：“你毕竟是马总派下来的人，如果他中途来电话，你一问三不知，也不合适！” 陆涛指了一下卫生间：“行，那我先去个厕所，你们等我一会！” 王刚站在孙毅身边，看着陆涛的背影，递过去了一支烟：“这小子挺明白事的。” “是啊，老马虽然防着他，但我对他的印象不错，他毕竟救过我的命！” 孙毅接过王刚的烟，淡淡说道：“仔细想想，陆涛也不容易，他做得再多，也不是老马的嫡系，只能左右逢源，在夹缝中求生存！” “嫡系，就一定能得到优待吗？” 王刚吐出一口烟雾，嗤笑道：“你为老马鞍前马后这么久，他似乎也没有完全相信你啊！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清楚，老马让陆涛跟过来，究竟是帮忙的，还是为了监视你的！他嘴上说自己什么都不想管，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谁都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向你示弱，也是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激进，你会对他下黑手！” 孙毅微微皱眉：“你是说……” “这话不是我说的，人性本就是如此！我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从来不相信别人说什么，只会看别人都做了什么。” 王刚很现实的说道：“在见到李华清之前，陆涛说什么都不重要，不是吗？” 孙毅沉默不语。 王刚继续问道：“我倒是很好奇，等咱们找到李华清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酒后跟人发生冲突，把对方打成了残疾！当时正赶上严打，对方如果报案，我肯定废了！我爸为了保住我，到处去借钱和粮票，想要凑出赔偿！” 孙毅深吸了一口烟：“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大家都穷，谁有多余的钱能借给别人啊！我们家里所有的亲戚，只有我大姨家里伸手了！别管他们给了多少，但这份人情我得记住啊！找到人以后，带回呼市，我亲自向老马求情！” 王刚微微撇嘴：“你觉得咱们如果真的把人带回去，他还有机会活着离开吗？” 孙毅嘴唇动了动，最终一声叹息：“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第六百八十六章 疯狗丛老三 孙毅在当地联系的朋友，是做金融行业的，说白了就是放贷，同时兼顾一些信用卡垫还之类的业务。 凌晨五点，陆涛三人驱车赶到对方的公司，见到了这家公司的老板赵永权。 此人今年四十来岁，剃着一个大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项链，是这个年代标准的社会人打扮。 孙毅跟对方见面后，主动伸出了手掌：“赵总，这么晚还来折腾你，实在抱歉，多多海涵！” “孙总客气了，介绍咱们认识的诚哥对我有恩，以前帮过我很大的忙，他交代的事情，我肯定得办好啊！” 赵永权客气地招呼着众人落座：“现在这个时间，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你们从呼市一路赶到这里，舟车劳顿的，想必也累坏了！我已经让人去买早餐了，大家坐下聊！” 孙毅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的说道：“赵总，我这次来锡盟，是为了找一个人！这里面的恩怨我就不提了……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他很有可能躲在这边，受到他小舅子的庇护！他小舅子的名字叫丛宇！” 赵永权闻言，眼角跳动了几下：“你们要找的这个人，跟丛老三有关系？双方隔着大几百公里，你们怎么还跟他有瓜葛呢？” 陆涛捕捉到赵永权眼中一闪而过的抵触神色，开口问道：“赵老板，这件事，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不方便谈不上，不过这个人，不太好弄！” 赵永权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丛宇在我们本地，还是挺有名的！他这个人，从小就在外面惹是生非，这么多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蹲监狱，三十岁之后才逐渐稳定下来！后来这小子笼络了一群狱友，开始职业帮人讨债，他手里的人，都是没人管的生荒子，所以在这边铲得很快！ 大约三四年前，他帮人向本地一个大哥追债，那个大哥混得挺牛逼，把丛老三收拾得够呛，结果隔了没到三天，就让人给捅死在大街上了！最牛逼的是，捅人那小子压根没跑，就坐在那个大哥的尸体上抽烟，一直等到警察过来，当场就自首了！ 这个人被抓后，咬死了说自己谁也不认识，就是看那个大哥不顺眼，当年就被枪毙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是丛老三做的，也知道杀人的那个就是他的手下，但人家依然逍遥法外，因为他手下的人都怕他，也不敢咬他，所以警察没证据！ 丛老三身边，带了这么一群疯狗，谁吃饱了撑的敢招惹他啊？所以没几个月，他就铲起来了，如今市里最大的豪庭夜总会，就是找他要账的那个老板给他开的！就这么跟你说吧，在锡盟这个地方，如果有人惹上了麻烦，只要钱到位，找到丛老三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哪怕是社会上跑的，也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孙毅听完赵永权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人，挺不好摆弄啊！” 赵永权提起丛老三，也是头疼不已：“是啊！大家出来混江湖，玩的都是人情世故！但丛老三这人六亲不认，纯粹是靠逞勇斗狠吃饭的！跟他这种人，根本讲不通道理！你软，他就欺负你！你硬，他直接就他妈掏刀子了！你说但凡正常点的人，谁会跟这种傻逼打交道啊！” 王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靠狠吃饭的人，社会上多了！他能踩着别人玩，自然也有人能踩着他玩！” 对于那些以混子这个身份赚钱的人来说，丛宇这样的人，的确不好惹，但陆涛他们这个团伙，过的本身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活，对于玩命这种事，也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虽然觉得这件事不好弄，但并未产生多少畏惧。 孙毅在呼市，本就是触顶的大哥，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而且李华清还跟他有亲属关系，那么丛老三这种选手放在呼市，连跟他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对此不以为然，对赵永权说道：“赵总，我们这次要找的人，名字叫做李华清，是丛宇的姐夫！ 我知道你还要在本地生活，所以不拉你下水，也不需要你去面对丛老三，你只要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是否在本地就可以了，这么做，不会让你为难吧？” “不会！” 赵永权摆了摆手：“我说过，诚哥对我有恩，他交代的事情，我肯定会尽心尽力！但有些话咱们也得说在前头，这事我可以帮忙调查，但我跟丛老三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这件事能不能查得到，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孙毅笑着说道：“你对本地的情况比我们熟悉，只要愿意帮忙，就能省心不少！” 陆涛听到两人的对话，在一边插嘴道：“赵总，除了帮忙寻找李华清，还得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丛宇在本地的社会关系！比如家庭住址，婚姻情况，以及常去的地方等等！” 赵永权一口应下：“这个不难！丛老三在本地是个熟脸，认识他的人不少！” 孙毅等双方的事情都聊得差不多了，将一个鼓鼓囊囊的手包给对方塞了过去：“赵总，那我们的事，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哎！你这是干什么！” 赵永权一把按住手包，给孙毅推了回来：“大家都在社会上跑，谁没有用到谁的时候啊？如果我真是为了钱，绝对不可能碰丛老三这种疯狗！更对不起我跟诚哥的感情！” 孙毅是个场面人，见赵永权是诚心拒绝，便没再坚持，而是认真说道：“我在呼市，谈不到多么有能量，但混了这么多年，当地的朋友也会给我一些面子，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哈哈，孙总客气了！我也不瞒你说，其实诚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聊过你的背景，我知道他这是在撮合咱们交朋友，也知道能跟你打交道，是我高攀了！所以这件事，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办！” 赵永权寒暄几句，便算是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我公司这里有休息室，几位先简单休息一下，另外我在市里，刚好有一栋别人抵押的房子，是个独门独院，环境谈不上有多好，但肯定比你们住在外面舒服！”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两手准备 在赵永权的热情招待下，孙毅一行人在当天下午的时候，便住进了他安排的那个院子。 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到锡盟，在当地除了赵永权之外，并无其他社会关系，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当天晚上，王刚独自出去了一趟，返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个旅行包，里面是他赤峰朋友送过来的三把仿64，还有两支锯短的单发猎枪。 赵永权对几人的照顾十分到位，下午的时候，已经让人送来了饮用水、香烟等物品，到了晚上五点，他公司的一个小青年，便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赶到二层楼，并且殷勤地摆在了桌上，对孙毅笑道：“毅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忌口，所以这些饭菜都是在清真菜馆买的！你们放心吃！对了，饭后你们需不需要娱乐项目？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一批姑娘过来！” “不用！我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度假的！” 孙毅摆手回绝了青年，看了一眼对方拎过来的一箱啤酒：“从明天开始，这酒也不用带了！随时都有可能干活，别耽误了正事！” 青年点头应下：“好嘞，我记住了！” 孙毅打开钱包，抽出大约一千多块钱递了过去：“一直给我们送东西，你辛苦了！这钱拿着，买包烟抽！” 青年连忙拒绝：“毅哥，这可不行！我在权哥那，本身就是拿工资的！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给你，你就放心收着！大权给你多少钱，那是他的事！而我给你多少，则是我的心意！这并不冲突！” 孙毅强行把钱塞进了青年的口袋里，随后闲聊般的问道：“兄弟，时间都过去一天了，大权那边，还是没查到消息吗？” 青年听见这个问题，微微耸肩：“毅哥，我在公司里，就是个办卡的业务员，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孙毅见青年这么说，便没再多言，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行，那就辛苦你了！” 青年笑着摇头：“没事，那你们抓紧吃饭吧！要不然一会都凉了！我就不打扰了！” 这时，王刚也从卧室里面走出来，打开餐盒看了一眼送来的饭菜，抓起一块酱牛肉塞进了嘴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瓶茅台：“呦，赵永权给咱们安排的伙食可以啊！” “问题是他光送吃喝，不办事啊！” 孙毅皱眉走到桌边，落座后说道：“早上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同意帮忙调查丛宇的消息了，但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他却始终没有动静！就算他查不到李华清的下落，可毕竟是个本地人，不至于连丛宇的信息，都一点没给咱们吧？” “你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王刚听到孙毅的分析，也点燃了一支烟：“按照赵永权的说法，介绍咱们双方认识的那个人，对他有过很大的帮助，可是他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传过来，说明总让我觉得，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嘴里表现出来的那么重视！” “没错，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孙毅点头道：“我觉得，咱们很可能是被人给耍了！这个赵永权，要么就是跟丛宇认识，要么就是不想因为咱们这些外地人，去得罪这条本地的疯狗！如果是后者还好说，他玩个拖字诀，咱们无外乎只是多等一段时间！可他如果是真的认识丛宇，这事就恶心了！因为这一整天的时间，能发生太多变故了，不是吗？” “妈的！” 王刚顺着孙毅的话往下琢磨了一下，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如果这件事，真如你猜测的那样，时间耽误了这么久，丛宇别说是藏人了，恐怕就连送出省都他妈够了！”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他身上！” 孙毅在说话间，刚好见陆涛也在房间里走出来，对他招了下手：“小涛，你来一下，有件事，咱们得聊聊！” 陆涛见孙毅和王刚都是一脸严肃，走过去问道：“赵永权那边来消息了？” “不是来消息了，而是一直没消息！” 孙毅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全指望着他！咱们自己也得动起来，毕竟时间不等人！呼市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咱们处理！” 陆涛虽然心里也有点想法，但并未表露出来，点头道：“可以！” 孙毅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先想个办法跟丛宇搭上关系，如果能取得他的信任，就找个机会把人给扣下！快刀斩乱麻，直接挖消息！” “我去吧！” 陆涛听见孙毅的这个方案，开口道：“你跟刚哥的呼市口音太重，咱们要找的李华清，又是从呼市来的，很容易引人联想！我是个外地人，可以用在本地投资，引发财务纠纷的借口，找丛宇帮我追债。” “算了，这事还是我来！” 王刚听到陆涛的话，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件事，你本身就是帮忙的，这么危险的活交给你做不合适！何况你面嫩，丛宇未必信你！” 王刚的一番话听起来像是保护，但陆涛心里清楚，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在避免他接触到丛宇。 毕竟他是老马派下来的人，万一先行把人抓了，并且问出李华清的位置，将会让孙毅变得很被动。 由此可见，王刚虽然端着老马的饭碗，但却是孙毅的绝对心腹。 既然对方有意防着自己，陆涛自然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笑道：“还是刚哥想得周到！这事的确是我欠考虑！” 孙毅跟王刚搭档多年，一听到对方的话，便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对陆涛说道：“我们现在担心的，是不仅仅是赵永权查不到消息，更担心他跟丛宇有联系！所以这事不能仅仅在丛宇一个人身上下手！ 不过你刚才的方案是可行的，刚子，你伪装成外地客商，找丛宇帮忙追债！到时候我装成债主勾他出来！小涛，你负责盯住赵永权，如果这事真跟他有关系，哪怕我们这边没能得手，或许还能从他身上，挖出一些跟丛宇有关的消息。” 第六百八十八章 开始坍塌的多米诺骨牌 孙毅和王刚、陆涛三人商讨出一个方案之后，便开始招呼着其他人吃饭。 晚饭结束，王刚最先离开，孙毅也丢给了陆涛两万块的现金：“咱们的车都是外地牌照，在本地太扎眼了，稍后你去租一辆车，剩下的钱跟兄弟们分了吧，让他们拿着买烟抽！” “妥！” 陆涛答应一声，继续向孙毅问道：“赵永权那边，除了公司地址之外，还有其他信息吗？” “我让呼市那边公安口的朋友，查了他的信息，家庭住址一会用短信发给你！” 孙毅说话间，又将一把手枪递给了陆涛：“这边不是咱们的地盘，赵永权能做擦边的金融生意，肯定有自己的社会关系！不到万不得已，这东西最好别用！” …… 二十分钟后，陆涛在一家租车行，租了两辆不起眼的夏利，出门后对赵泰说道：“咱们分一下组，我带着小锐去盯赵永权的公司，你跟大博、小威去他家里！赵永权开的车是一辆奥迪A6，车牌号3535，遇见人正常盯着就行，不要跟他接触！” 赵泰撇嘴问道：“孙毅把你支走，摆明了就是信不过你！咱们还真得听他的指挥啊？” “在这件事情里，每个人的诉求都是不一样的！李华清毕竟跟孙毅有亲属关系，王刚摆明了是孙毅的人，他们防着我，这也在情理当中！” 陆涛对此倒是看得很开：“瑾龙集团闹成这样，所有人之间都不是朋友，大家无非彼此利用！之所以绑在一起，都是为了共同利益，但咱们跟瑾龙集团的人，从来都不是一道的！ 不过在集团内部，孙毅算是唯一跟我有交情的人，我既然是带着老马的圣旨下来的，哪怕要强行插手这件事，他也拦不住我，而我现在愿意听他的指挥，他已经欠下我一个人情了！” “你说的这些事，听起来就费脑子！” 赵泰头疼的看着陆涛：“看来我在里面的这段时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不舒服，他们更难！如果没有我，明珠和老马爆发矛盾的时间，至少得后延一年！” 陆涛笑着解释道：“明珠和老马掐起来，是我一手促成的，所以这次的事，只要明珠不占先机，对我就是有好处的！我没必要为了一个李华清得罪孙毅，只要人不落在明珠手里，结局对我而言，无所谓！” “可是你把明珠踩得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赵泰之前已经大概得知了陆涛跟明珠之间的恩怨，所以在听到他的一番话之后，挑眉说道：“如果把我换成明珠，估计现在连杀你的心都有了！现在连老马手下的孙毅都防着你，如果明珠真打算咬你，老马能管吗？” “老马把我打出来，就是为了消耗明珠的一张牌！在这件事情里，除了咱们自己，我谁都不能信！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下手的动作，一定比他们更早！” 陆涛顿了一下：“唇亡齿寒，这是一个连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遗憾的是，马洪斌与明珠并未看见这一点！” “他们不是不懂，而是因为没发现躲在暗处的你！” 赵泰听到陆涛这么说，心中已然清楚，陆涛肯定还有下一步的计划，顿时来了兴趣：“哎，要么晚上咱们俩一辆车，你跟我唠唠呗！” 陆涛莞尔一笑：“这些事不用说，你会有机会亲眼见证的！锡盟这边的事，我只要保证李华清不被明珠先一步拿到，随便他们折腾！虽然结果不重要，但丛老三这个人不好对付，处理这件事，还是得谨慎一些！你带队，我放心！” 赵泰撇嘴：“我这半年也够悲催了！以前在外面整天花天酒地，好不容易进去蹲了几个月，把作息给调回来了，结果出来还得熬夜蹲人！这么一看，还不如在里面舒服呢！” 陆涛斜眼回道：“把你捞出来的本事我没有，但你要是想回去，我找找关系把你送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赵泰呲牙一笑：“送进去行啊，能不能尽量把我往女监安排？” “想屁吃！真有这好事，我自己早进去了，还用留在这扯这个犊子？” 陆涛说话间，把枪递给了赵泰：“盯梢的时候小心点，遇见问题先保自己！” 赵泰看着陆涛手里的枪，微微皱眉：“东西给我，你怎么办？” 陆涛顺口扯了个谎：“我那还有一把，你拿着吧！” 两人分工结束，便分别乘坐一辆车，前往了准备盯梢的地点。 晚七点，天色漆黑一片，不过赵永权的公司倒是灯火通明。 金锐开车在路边转了一圈，看见门口的奥迪A6，开口说道：“涛哥，赵永权的车在这呢！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弄？” “在他公司门口找个位置，咱们俩轮流倒班，盯住赵永权的车！” 陆涛语罢，正准备说些什么，兜里的手机便响起了铃声，他看见来电号码，按下了接听：“大姐？” “老马内部出乱子了！” 宝姐开门见山的说道：“明珠那边展开的财务调查，查到了丰金矿业！这是集团旗下最重要的子公司！目前丰金的负责人许鸣已经跑路了！但同时消失的，还有盛铭奶业的李华清，此人……” “是孙毅的表哥！” 陆涛把话接了过来：“老马对这件事很不满，让孙毅亲自负责！但他同样信不过孙毅，所以派我跟孙毅一起来了锡盟，正在找人！” 宝姐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让陆涛有所准备，得知陆涛人在锡盟，并未太过意外：“我猜到了马洪斌会用你！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而你是他身边的人当中，最适合干脏活的那一个！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动作会这么快！” 陆涛并未过多解释，开口问道：“这件事，许鸣扛得住吗？” 宝姐回应道：“人已经跑了，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下，这口黑锅只能扣在他身上，同样的，他只要落网，必死无疑！但我觉得，盛铭出问题，绝对是在马洪斌意料之外的！连续两家公司出事，是个很大的麻烦！所以明珠接下来，绝对会用这件事，把老马咬死！甚至有可能直接逼他下台！” “如果老马真的被咬住，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陆涛眼神一亮：“京城的关系，你那边搭上了吗？” 第六百八十九章 梭哈 宝姐听到陆涛的问题，很快做出了回应：“最近几天，我一直在与对方协商！你也清楚，咱们只是要借对方的皮而已，但是要做这件事，会得罪很多人，所以对方要的好处，比我这边的预期高出很多！而且不仅仅是金钱方面的问题，更涉及了瑾龙集团的股份问题和政治关系！” 事关集团的核心利益，陆涛也不好多说，只是试探着问道：“这件事，还需要多久可以谈妥？” “瑾龙集团的内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但平时那些在集团拿走了诸多利益的大佬们，此刻却全部作壁上观！这些人的嘴脸，我已经见识过了，所以绝对不能驱虎吞狼！何况这次要引入局中的，还未必是虎！” 宝姐对陆涛没有隐瞒，直言道：“股份的事情没得谈，双方想要达成合作，只能从利益下手！我这边正在尽快筹措资金，希望能用钱喂饱对方吧！” 陆涛听到这个回应，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手里还有几百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拿出来！” 宝姐犹豫了大约三秒钟的时间，语气严肃的回应道：“我现在的确很缺钱，但你要清楚，这是一场豪赌，我未必会赢，如果失败，这些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你在赌，我也在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这条船翻了，我也没有好结果！” 陆涛听出了宝姐的言外之意，见她是真的需要钱应急，也没有装假：“把卡号发给我，这钱我会尽快给你转过去！”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心头一暖：“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希望这一次，我们能赢得漂亮一些！” …… 晚上八点多钟，下车去买烟的陆涛，再返回的时候，刚好看见赵永权在公司走出来，快步跑回车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指着他的身影对金锐说道：“看见了吗？那个人就是赵永权，盯死他！” “好！” 金锐坐直身体，刚准备将车辆启动，却发现赵永权并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站在路边抽起了烟，转头道：“涛哥，他不像是要出门啊！” 陆涛见状，看了一眼车流如梭的车道，轻轻摇头：“这么冷的天，他不会跑出来抽烟，应该是在等人！”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孙毅的电话也打到了陆涛的手机上：“你那边怎么样，一切正常吗？” “目前没什么问题，我在盯着赵永权，他就在我的视线之内！” 陆涛回答完孙毅，向他反问道：“王刚那边怎么样，顺利接触上丛宇了吗？” “没有，不过他见到了丛宇的手下，这个人名叫大奥，是豪庭夜总会的副经理，据说丛宇手下要账的活，大多数都是他操作的。” 孙毅介绍完双方的状况，随后又补充道：“王刚说这笔账很复杂，而且数目很大，要求跟丛宇亲自谈！但大奥告诉他，丛宇目前并没有在锡盟，明天可以见他！” “人不在？” 陆涛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有没有说是今天刚走的，还是一直就在外地？” “王刚没敢问！毕竟丛宇仇家不少，如果双方刚一接触，他就问东问西，太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了！” 孙毅谨慎的说道：“这件事，咱们还是得做好两手准备，你把赵永权盯死，如果他明天还不回消息的话，咱们就得先小人后君子了！” …… 呼市。 明珠名下的别墅内。 苏洛腿部中枪后，虽然行动不便，但已经出院，回到了这里休养。 明珠让他回来，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双方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各种矛盾都已经开始爆发，苏洛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也是被打击的目标。 客房内，正在接受医生换药的苏洛，看见打到手机上的一个号码，对医生摆了下手：“我接个电话，你先出去吧！” 医生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医用棉球：“你再坚持一下，让我把药换完呗！你的伤口不适合长期暴露在外！” “不用，你先出去！” 苏洛斥退医生，等房间内只剩下自己，这才接通了电话：“喂？” “洛哥，查到了一个消息，跟李华清有关！” 电话里传出了一道男声：“他在本地的关系，我们都已经摸透了，人大概率是跑了！但他老婆的婆家是锡盟的，我们怀疑，他很可能去了那边！” 苏洛拿过了一边的纸笔：“具体地址有吗？” 对方很快做出了回应：“有！他老婆的父母是去年搬的家！但具体的位置尚未查到，但我天黑前绝对能摸到消息！” “我知道了，把大概位置用短信发给我！” 苏洛跟对方聊了几句，随即将电话给莫日根打了回去：“你在哪呢？” 莫日根吸了吸鼻子：“我在火车站附近的小饭馆吃东西，正准备去一趟乡下。” 苏洛有些好奇：“去下乡干什么？” 莫日根坐在面馆里，咬着蒜瓣回应道：“我抓了孙毅手下的一个人，他说孙毅前天曾往郊区的都满村送过一个人，我想看看是不是李华清。” 孙毅有些无语：“李华清是昨天跑的，孙毅怎么可能在前天把他送出去？” 莫日根对集团内部的事情并不清楚，对于孙毅的一番话也是不以为然：“这俩人不是亲戚吗？万一孙毅提前接到消息了呢？” “这绝对不可能，因为明总这边要求审账，是内部表决，快速实施的！要的就是打马洪斌一个措手不及，抓住他不能在短时间内填窟窿的短板，所以才做的这件事！消息绝对没有提前泄露的可能！” 孙毅顿了一下：“我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李华清很有可能已经跑到锡盟去了，地址稍后我发给你，辛苦你走一趟吧！” “锡盟？” 莫日根听到要去的地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在老家，我是干一个活歇半年，如今是干十个活歇半天！我怎么感觉自打来到呼市，自己比上班族都忙呢？” “忙才有机遇！只要这次的事情办妥，你后半辈子都能休息！” 苏洛没有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道：“明总已经准备逼老马让位了！如今丰金的许鸣已经人间蒸发，摆明了是背锅的！但李华清仓促出逃，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少，所以这张牌很重要！把他拿到手，成功率至少能提高三成！” 第六百九十章 一条小桥，狭路相逢 苏洛结束与莫日根的通话后，坐在床上思考片刻，对门外喊道：“阿振！阿振！！” “哎！” 门外的青年答应一声，很快推门走进了房间里：“洛哥，怎么了？” 苏洛撑着身体在床上坐起来，拿过了一边的外衣：“叫几个靠谱的兄弟，跟我去一趟都满！” 阿振看着苏洛腿上尚未包扎完毕的伤口，有些担忧的说道：“洛哥，你现在行动不便，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做呗！” “不行，这事跟孙毅有关，我得亲自去看看，哪怕不能办事，至少也得压阵！” 苏洛拿起床头的纱布，随意的在伤口位置缠了几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不用管我，叫人去吧！” “哎！” 阿振见苏洛态度坚决，只能答应下来，同时掏出手机，开始联络其他人。 最近几天，明珠都住在这栋别墅里，所以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人不少，阿振一个电话打出去，很快便凑了一车人，在苏洛的带领下，乘坐出租车向都满方向驶去。 …… 市郊，都满村。 一户普普通通的民宅内，马刚正跟四个青年在一起玩着扎金花。 按照马洪斌的吩咐，原本是打算让孙毅将马刚给送走的，因为他跟明珠已经撕破脸了，而且马刚也跟金修伟的事情有关系，马洪斌必须得防止明珠狗急跳墙，对他的家人动手。 当然，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重考虑，只有马刚不露面，才能将明珠那边的怒气，全部都转移到陆涛身上。 虽然双方矛盾爆发的比较突然，但是大家对于这一天，都准备了许久，马洪斌知道明珠那边肯定会盯住自己和身边人，自然不能让马刚通过正常的渠道出境。 按照原本的计划，马刚此刻应该已经被孙毅给送到了中俄边境，但李华清的潜逃，无疑搅乱了局势，让马刚不得不滞留到了本地。 孙毅手里并非没有其他人可用，但马刚毕竟是马洪斌的亲侄子，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把李华清的事情办妥，然后再亲自去送马刚离开。 几圈牌打下来，旁边的青年退出了牌局：“你们打吧！我输没了！” 另一人顿时无语：“哎！别扫兴啊！我这手气刚好一点！你不玩了，我怎么翻本！要么我借你点！” “劝人犯赌，如杀人父母！你不知道啊？” 输钱的青年连连摆手：“本想着等这个活干完，加上我的存款，能整一辆二手车开呢！结果这几天都输了四五千了！再玩我连存款都保不住！” 众人在这赌了两天，马刚的手气始终不错，前前后后赢了差不多两万块，他听到青年这么说，把自己的本金一起掏出来，将大约三万块钱丢在了牌堆上：“你们自己把输的钱拿回去，剩下的分了吧！” 输钱的青年顿时眼前一亮：“刚哥，你要是这么做的话，我必须得叫你一声义父啊！” “我以前在公司，赚的虽然不多，但条件总要比你们好点，更何况我叔只是为了磨练我，等出国以后，我不会缺钱花！你们赚的都是辛苦钱，还陪我在乡下猫着，这钱我拿着多扎手啊！” 马刚把牌丢掉，百无聊赖的问道：“咱们都在这破地方住两天了，这也太没劲了，要么出去溜达一圈呢？” “刚哥，你可千万别闹！” 带头青年闻言，连忙回绝：“我们都是跟毅哥混饭吃的，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出村子！万一真出了事，毅哥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 “操，我也不是通缉犯，出去能有啥事啊？” 马刚有些烦躁的看向了那个输钱的青年：“小傅，你家不是这个村子的吗？这周边有啥好玩的地方没有？” “这里是农村，天一黑商店都关门了，能有什么好玩的？” 小傅把话说到一半，忽然咧嘴笑了：“我想起来一个地方，不知道算不算好玩！隔壁村有三个奶牛场，里面干活的都是外地的工人，所以那边有不少小饭店，里面的服务员不光能在餐桌上服务，而且还能在客房里服务！” 已经快闲出屁来的马刚，顿时呲牙笑了：“还有这种地方呢？质量咋样啊？” 小傅很实诚的回道：“那些牛场的工人普遍没啥钱，崩一炮才五十块钱，肯定谈不到有什么质量！但偶尔也能遇见一两个看得过眼的！” 马刚顿时来了兴趣：“走，咱们过去看看去！如果质量过关，我请你们小鸟归巢！如果真下不去手，咱们就当过去喝酒了，正好我有点饿了！” “刚哥威武！” 几个小青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听说有娘们，全都动了起来，很快便开着院里的一辆老款奥迪A6，在小傅的带领下，向隔壁村子驶去。 在众人驱车上路的同时，苏洛那边的一伙人，也乘坐一辆商务车进了村子，刚好与对面的奥迪相对行驶，卡在了一处漫水桥前方。 这种村子里的道路普遍狭窄，这条三米多长的漫水桥，更是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 苏洛这辆车的司机，因为着急去村里，所以看见对面来车，便将车辆微微提速，抢先一步开上了桥。 原本距离漫水桥更近的奥迪车内，开车的小傅看见对方的举动，当即来了脾气，支开远光灯照了回去：“大爷的，着急投胎啊！抢他妈什么抢！” “行了，咱们也不着急，把路让开！” 副驾驶的马刚一心要去小傅说的那个饭店，尝尝乡下的“野味”，正开口劝人的时候，目光往前一瞥，瞬间变了脸色：“他妈的！准备下车跑！” 此刻他们这辆车开着远光灯，已经照亮了对方的驾驶位，而马刚一眼便认出了苏洛。 虽然两个人的定位，全都是司机，但马刚跟马洪斌毕竟有亲属关系，所以只是单纯的司机，但他比谁都清楚，苏洛在明珠身边是个什么定位。 他就算再傻，也他妈的能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车里的几个青年听到小傅的话，均是一脸懵逼：“刚哥，咱们跑什么啊？” “傻逼！这人是明珠的保镖苏洛！他肯定是奔着我来的！快跑！” 马刚在喊话的同时，伸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毫不犹豫的向着路边的树林子窜了进去。 第六百九十一章 他逃，他追，是否插翅难飞？ 村里的小桥边，驾驶商务车的阿振，看见对面的奥迪敞开车门，下意识地也要下车：“妈的！他们堵路，还jB要找茬啊？” “等等！” 坐在副驾驶的苏洛，一把按住了阿振的手臂，在车灯的映照下，看清楚下车的马刚后，猛地伸手一指：“他妈的！是马刚！给我抓他！” 阿振身为苏洛的亲信，也在瑾龙集团挂职，而且经常跟他出入总部，自然也知道马刚的身份，听到苏洛的话，微微一怔：“洛哥，他就是一个司机，抓他干什么？” 苏洛口吻严厉的摆了摆手：“他不仅仅是司机，更是马洪斌的侄子！都下车！抓人！” 阿振见苏洛发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执行：“下车！快！” 话音落，几人纷纷下车，全都奔着马刚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意外，其实发生的很突然，而且很诡异。 首先来说，明珠那边并没有明确下达过指令，要对马洪斌的家人下手，而马刚除了司机的身份之外，也不是干脏活的人，并不属于要严格打击的那伙人。 但这事怪就怪在苏洛来都满村，是因为莫日根查到了这边有异常，而苏洛又把他派到了锡盟，这才决定自己亲自来看看。 明珠在提出审账之后，已经对马洪斌的经济进行了封锁，接下来必然会乘着这股东风，继续向前逼迫马洪斌，所以在这种关键节点，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 苏洛之所以要亲自来都满村这边，也是因为他清楚孙毅跟马洪斌的关系，身为明珠最得力的手下，他自然要摸清对手所有的动向，为明珠下一步的计划保驾护航。 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苏洛看见马刚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个人本身的价值，而是误以为马刚也是来这边办事的。 按照这个思路，孙毅往这边藏了人，而马洪斌又把自己的亲侄子派了过来，那么这里的人一定十分重要，能找到马刚，就可以挖到更重要的信息。 随着苏洛发话，阿振带着六七个小青年，纷纷跳到车下，向着马刚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此刻，马刚无疑成为了一个大冤种。 其实刚刚他如果坐在车里把头压低，让小傅把路给让开，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发现他的。 不过他的心理跟苏洛差不多，毕竟集团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他还跟金修伟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看见苏洛之后，也怕对方找自己寻仇，更担心落在明珠手里，会给马洪斌来带不利的影响。 如此一来，各怀鬼胎的双方，在遭遇的瞬间，便陷入了一种不可避免的敌对状态。 孙毅手下的脏活，平时都是交给王刚去办的，如今王刚已经跟着去了锡盟，留下的其他人，都是孙毅手下的外围马仔。 这些人能跟在孙毅身边，肯定有过人之处，最起码遇见事的时候是不怂的，不过他们的地位太低，见识也太少，在他们看来，连马刚这种身份，都是高不可及的。 而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马刚，面对苏洛都被吓跑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斗志，迷迷瞪瞪地跟着跑了出去。 马刚下车后，带着四个青年，沿着树林一路狂奔，瞬间便冲出去了一百多米。 众人身后几十米处，阿振举着手电，始终锁定着几人的身影，目露凶光的骂道：“兔崽子，都他妈给我站住！再敢往前跑，我抓住把腿给你们打折！” “呼呼！” 马刚听到身后传来的叫骂，不觉间加快了脚步，但他的身体素质，跟整天泡在健身房里的阿振等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 小傅跟在马刚身边，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妙，掏出兜里的卡簧刀，对身边的青年说道：“大旭，你带着刚哥走！我们留下来拦住他们！” 大旭听到小傅的回应，伸手拉住马刚的胳膊，加速向前方跑去：“你们小心点！” “走你的！” 小傅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向着追来的阿振冲了回去。 其中一人看见小傅折返，拎着甩棍第一个迎了上去：“兔崽子！你给我跪下！” “我跪你妈！” 小傅侧身躲开对方的袭击，一刀捅向了对方的腹部。 “噗嗤！” 刀锋入体，青年应声倒下。 “B崽子！我他妈给你脸了！” 阿振看见小傅的动作，凭借助跑的力量，一脚将他踹翻，随后两伙人在树林当中，瞬间撕扯在一起，叫骂声不绝于耳。 前方几十米处，马刚听到身后传来的喝骂声，额头冒汗地加快了脚步。 “走这边！” 大旭趁着小傅等人拖住了对方追击的步伐，拉着马刚向小河对面跑去，同时开口说道：“刚哥！咱们俩这么跑不行！得叫人来帮忙！这样咱们即便真被抓了，也得让毅哥他们知道去哪要人！” “对！打电话！” 马刚被大旭这么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一边往河对面的树林子里面跑，一边掏出了手机，但并没有打给孙毅，而是直接打给了马洪斌。 市内某饭局上，正在跟其他公司老总，谈私人融资的马洪斌，看见马刚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马刚紧张的声音顺着听筒内传出：“叔，叔！救命！有人要杀我！” “你说什么？” 马洪斌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凛：“你别紧张，把话说清楚，你遇见什么事了？” 马刚呼吸急促的解释道：“苏洛！明珠手下的苏洛来了我藏身的村子！他们正在抓我！” “你先别紧张，让自己冷静下来！” 马洪斌听见这话，眉心微皱：“他们抓到你了吗？” 马刚了解苏洛是干什么的，心里打鼓的问道：“没有！但他们把路堵了，我也没有车！怎么办啊叔！” “你听我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我这就派人去接你！如果真的被抓了，不要反抗，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先保护好自己！” 马洪斌一边安抚着马刚，一边对自己带来的秘书招了下手，低声道：“组织一批人，以最快的速度去都满村，小刚出事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墓坑里的四刀 都满村。 小傅三人的断后，成功为马刚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但面对苏洛那些手下的围攻，还是很快被放翻在地。 时间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阿振等人便再度沿着树林开始向外搜索，并且直奔马刚所在的河对岸赶去。 其中一个青年站在河边，用手电照了一下覆盖着浮土的冰面，大声喊道：“这边有脚印，人可能过河了！” “追！” 阿振闻言，带着剩下的人，快步向河对岸走去。 这条村里的小河并不是很宽，众人过河后，便分散搜索起来。 其中一个青年看着脚印蔓延的方向，跟同伴一起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前面是一处被迁走的坟茔，地上的墓坑还在，墓碑也没来得及移走，晚风一吹，留在现场的花圈不断作响，纸钱也随着晚风盘旋起来。 举着手电的青年看见前面的场景，骂骂咧咧地转换了方向：“操！真他妈晦气，换个地方搜！” 墓坑当中，用一个花圈盖住身体的马刚，听到远去的声音，等待了差不多半分钟，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向外面看了一眼，见追过来的人都走了，微微松了口气：“妈的！太悬了！” 一边的大旭见状，也跟着坐起，将手掌伸向了腰间。 马刚一手按着梆硬的冻土，一只手准备扶着大旭起身：“这地方不能留，咱们俩得抓紧走！我叔已经派人过来接我了，只要他一到，咱们就安全了！” “噗嗤！” 就在马刚伸手的同时，位于他身后的大旭，却猛然挥动手臂，一刀捅在了他的后腰上。 “呃！” 马刚感受到冰冷的刺痛传来，双腿麻痹，一屁股坐在了墓坑里。 “噗嗤！” “噗嗤！” 大旭见马刚倒下，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对着他的身上又是两刀。 “啪！” 马刚见大旭还要抬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大旭！你他妈的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大旭捅出这三刀，见马刚还有反抗的力气，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情绪紧张的说道：“刚哥！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拿钱办事，你别怪我！” “别、别杀我……咱们可以谈！” 马刚紧紧地握着大旭的手臂，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流淌在冰冷的皮肤上，身体颤抖：“钱不是问题……你记得我说过吧！我叔很有钱，我可以……” “不全是钱的事！” 大旭吞咽了一下口水，奋力地往前按着手里的刀：“从第一刀捅出去，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对不起！对不起！” “嘶嘶！” 马刚坐在墓坑里，大口的倒吸着凉气，体力的迅速流失，握着大旭逐渐发力的手掌，强撑着精神问道：“死也让我四个明白！能不能告诉我，杀我的人是谁？” “噗嗤！” 大旭没有回应，奋力将刀刺入了马刚的胸膛。 “噗！” 马刚挨了这一刀，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液，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 翌日上午八点多。 锡盟，某洗浴中心楼下，陆涛拎着在附近早餐店买回来的烧麦和豆浆，坐回了夏利车内，给金锐递了过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好！” 金锐搓了搓冻僵的手掌，看着赵永权昨晚乘坐而来的奔驰轿车，无语的说道：“孙毅真会给咱们派活！他们都在家里睡觉，活脱脱的让咱们冻了一宿！” “咱们这边只是身体遭罪，重要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做，大家分工不同，忍着点吧！” 陆涛说话间，见斜对面的银行开门营业，拿起了自己的手包：“我过去办点业务，你先吃！如果赵永权动了，你把车跟上，然后给我打电话，我打车跟着你！” 金锐重重点头：“昨天晚上他喝到了凌晨三点多，我感觉不到中午之前，这孙子肯定出不来！” “谨慎点，总不会出错。” 陆涛留下一句话，便前往银行大厅，开始办理起了给宝姐账户赚钱的工作。 正当他这边在填写汇款单的时候，旁边的电话忽然响起了铃声，他看见孙毅打来电话，顺手按下了接听：“喂，毅哥？” 孙毅听到陆涛这边传来银行播报的电子音，开口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银行，老家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找我借钱！” 陆涛敷衍了一句，继续问道：“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事？” “一个小时前，王刚接到了大奥的电话，说丛宇在外地回来了，让他去豪庭夜总会见面！但他自从离开之后，人就失联了！这事有点不对劲！” 孙毅简单介绍完事情经过，忧心忡忡的问道：“你们还在盯着赵永权吗？” 陆涛转头，隔着银行的窗口看了一眼路边的奔驰，点头道：“他的车，就在我视线之内！” 孙毅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等了！直接抓他！” “咱们，要不要在等等？” 陆涛得知孙毅准备抓人，觉得这个办法有点不妥：“刚哥才失联不到两个小时，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哪怕他真的被丛宇扣了，咱们想要把人领回来，也需要本地有人帮忙！如果跟赵永权翻脸，在本地可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孙毅情绪激动的回应道：“我他妈等不了！刚子是我最信任的人！而且呼市那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办！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折在这地方，明白么？” 陆涛没再多言：“知道了，把人按住之后，我给你回电话！” “嗯，就这样！” “……” 两人结束通话后，陆涛将填写好的汇款单交给柜员，在等待对方操作的同时，拨通了赵泰的电话号码：“你那边，没问题吧？” 赵泰回应道：“没有，今天是周六，赵永权的父母，还有老婆、闺女都在家里，没有外出！” 陆涛碍于身处的环境，隐晦的说道：“把他家盯紧，但是先别惊人！” 赵泰精神了不少：“怎么，孙毅要动手？”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王刚电话打不通了。” “懂了！” 赵泰答应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柜员汇款成功，将回执递了出来。 陆涛确认信息无误，将汇款单撕碎后丢在垃圾桶，站在银行门外对车里的金锐招了下手，然后大步流星的向着赵永权所在的洗浴走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下楼聊聊 赵永权所在的洗浴，是一个带地下室的二层楼，地下室是浴室，一二层楼则是休息区。 这个洗浴，在当地算是荤素搭配的那一种，因为技师长得漂亮，而且价位适中，所以很受江湖人士的欢迎。 这些社会混子跟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悠闲，从来不需要朝九晚五，而且一个月至少得有二十天泡在酒局上，所以大多数人都是要睡到中午才起床的。 陆涛走进洗浴的时候，大厅内空无一人，隐约还能从旁边的休息区传来鼾声。 吧台里，刚刚接班的小姑娘看见两人进门，客气地问道：“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啊，我找个人！” 陆涛指了一下门外的奔驰：“那车……” “哦，你们找枫哥啊！他在楼上休息呢！” 迎宾明显跟车主很熟，一看陆涛手指的奔驰，便知道了他要找的人是谁，礼貌的说道：“你稍等，我让服务生叫他！” “不用，我自己上去吧！昨天我大哥是跟枫哥一起来的，我就送个东西，别打扰他们睡觉！” 陆涛打断了迎宾要拿对讲机的动作：“在哪个房间？” “你稍等，我看一下！” 小姑娘只是个洗浴的吧台员，也没什么保密意识，翻看了一下账本：“枫哥在201，他的朋友在205！请换拖鞋上二楼！” “多谢！” 陆涛问出两人所在的位置，很快便带着金锐，向二楼走去。 金锐跟在陆涛身边，低声道：“涛哥，昨天晚上他们那辆车上，至少下来了四个人，只开了两个房间，能对劲吗？” “要么就是一个房间有两个人，要么就是司机什么的睡在大厅！” 陆涛步伐稳健地走向楼上：“他们都是换好衣服上来的，肯定不会带武器，而且赵泰就在赵永权家里，他不会乱来。” 两人说话间，很快赶到了二楼，陆涛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见按摩椅上还有不少人正在休息，但并没有赵永权的身影，于是便向着休息区那边走去。 这条走廊最左边就是201的位置，他刚要伸手开门，便有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先生，你有事吗？” “我找人！枫哥是在这屋住吧？” 陆涛指了一下201的房门：“昨天晚上，我大哥跟枫哥一起来的，他们都在屋里吗？” “啊，你要找权哥吧！” 服务生明显认识赵永权，听到陆涛的回应，指了一下斜对面的方向：“权哥在205呢！不过他屋里有姑娘，你进去前先敲敲门！” “多谢！” 陆涛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迈步走到205房间门口，轻轻压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房门并未反锁，轻轻推开。 房间内，满嘴酒气的赵永权，正搂着一名技师酣睡，陆涛示意金锐关闭房门，然后坐在窗边，用手掌轻轻拍了拍技师的脸。 技师被陆涛的动作惊醒，人也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陆涛对着门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我跟权哥有话说！” “你们有病啊！不敲门就往里面闯！” 技师带着起床气，脸色难看的骂道：“要出去也是你们先出去啊！我还没穿衣服呢！” “吵什么呢？” 熟睡中的赵永权被技师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认出屋里的陆涛，一头雾水：“小陆？你咋来了？” 陆涛莞尔一笑：“权哥，有件急事找你聊聊，方便么？” “你怎么找到这的？有事为啥不打电话呢？” 赵永权虽然不解，但还是坐起来，对技师摆手道：“你先出去，我跟他们聊点事！” 技师娇嗔道：“我还没穿衣服呢！” 赵永权对于陆涛不请自来，心中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烦躁的催促道：“哎呀，你他妈一个出来卖的，还怕人看啊？抓紧出去！” “烦人！下次来，别再找我了！” 技师听到赵永权的回答，胡乱扯过浴巾在身上裹了一圈，然后拿起衣服离开了房间。 赵永权等技师离开后，拿起桌上的烟盒，向陆涛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涛听见这个问题，盯着赵永权的眼睛问道：“权哥，我们出了什么事，你能不清楚吗？” 赵永权眉头紧锁：“我应该清楚什么吗？” 陆涛并未回答：“这里人太多，下楼聊呗！” 赵永权听出话茬不对，心里也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没必要出去，有事你就在这说！” 陆涛笑呵呵地夺过了赵永权手里的烟盒：“今天是周末，嫂子和孩子都在家哈！” “你他妈的！” 赵永权闻言，眼角猛地跳动了两下：“你们来到锡盟，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他妈的要搞我？” 金锐掏出兜里的卡簧刀，直接顶在了赵永权的胸口上：“能下去聊吗？权哥！” 赵永权看着锋利的大卡簧，盯住了陆涛的眼睛：“别动我家人！” 陆涛弹飞了赵永权嘴里叼着的烟：“我的朋友在你家楼下，还没上楼。” 赵永权闻言，做了一个深呼吸，下床穿好了拖鞋。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的赵永权离开洗浴，坐进了陆涛的车里：“想问什么，你说吧！” 陆涛直截了当的问道：“今天一早，王刚去了丛宇的公司，但是人没出来！毅哥托我问问你，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赵永权伸手搓了搓脸颊：“实话实说吧，我认识丛宇，但跟他不熟！你们这件事，我的确没想过帮忙，但也没报过信！但我不管这事，并不是怕得罪丛宇，而是担心这么做会败坏我的名声！你也知道，我是放贷的，名声就是我的饭碗！” 陆涛眯起了眼睛：“你这个回答，很难令我满意啊！” “你不满意，但这也是实话！我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让你们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然后再去找其他关系！” 赵永权玩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老油条，在家人被盯住的情况下，沉默片刻后说道：“丛宇手段凶残，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就连他的手下，也很少能见到他的家里人！不过他有个司机叫小光，这个人不是他的马仔，而是专门帮他处理家事的！你们想查的李华清既然是他的亲戚，找到这个小光，就有可能打开突破口！”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丛宇约见 夏利车内，陆涛听到赵永权的回应，挑眉问道：“所以，你一直就知道我们这件事的突破口在什么地方，对吗？” 赵永权点了点头：“我没得选择！你也看见了，我不是靠刀枪吃饭的，我这种人想要在社会上立足，谁也得罪不起！否则这生意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以后再想起步就难了！” 陆涛没有深究：“这个小光，大名叫什么？平时在哪能见到他？” “我不清楚！真的不清楚！我说过，我跟丛宇只是泛泛之交，之所以跟他认识，也是因为我的公司有几笔压了几年的死账，实在是要不回来了，所以才迫不得已找到了他！时间大概是在去年吧！当时因为这些账目的事情，我跟丛宇走得比较近，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对他有了一些了解！” 赵永权回忆着当时的事情，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不止一次的在丛宇身边见过这个小光，他不到三十，大约一米七五，眼睛挺大的，说话的时候嗓门也不小！开的车是一辆丰田霸道！ 但那车具体是丛宇给他配的，还是小光自己的，我就不清楚了！那阵子丛宇他爸身体有点问题，小光每天接送他爸上医院，经常要跟丛宇汇报老爷子的情况，以及去他那里拿医药费！ 后来丛宇帮我要回来了一笔账，当时就是让这个小光去我公司里面拿的钱，我在闲聊的时候，向他问起了其他账目的事情，不过丛宇告诉我，他就是一个开车的司机，只负责丛宇的家事，公司的事情他不过问。” 陆涛听到赵永权的这个回应，推门下车，刚准备跟孙毅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对方的电话便适时打了过来。 陆涛见孙毅来电，按下了接听：“毅哥，刚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算是有吧！丛宇给我来电话了，要约我见面！” 孙毅叹了口气：“王刚跟了我这么多年，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丛宇直接把电话打给我，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么看来，李华清百分之百就在本地！” 陆涛听到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那你觉得，他找你是要干什么？” 孙毅此刻心里也有些没底：“不清楚，但大概率是要让咱们离开锡盟！我跟李华清之间，毕竟有亲属关系，他或许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那你什么想法？” “刚子不能出事，但李华清也必须带走！丛宇如果不交人，那就只能翻脸！” 孙毅语气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紧接着又有些无奈的补充道：“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并不知道李华清在什么地方，而且丛宇手里还握着人质，只能硬拼一把了！他约我在市郊的一家水泥构件厂见面！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陆涛直截了当的说道：“赵永权不是丛宇的人，但他也的确没帮咱们办事！但还算是吐出了一个有用的消息，他说丛宇有一个专门帮他处理家务的司机，如果找到这个人，或许能摸到李华清的位置！不过赵永权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在哪能找到他！” “这事，有点难啊！” 孙毅有些犯愁的说道：“咱们在本地，只有他这么一个能用的关系，而且丛宇那边催我又催得很紧，即便重新搭关系，时间也不会很快！” “这件事，咱们能不能分头行动？” 陆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你尽量在丛宇那边拖延时间，我去找这个小光，如果能查到一些跟丛宇家里人有关的线索，或许这件事还能缓和！” 孙毅听到陆涛的方案，毫无头绪的回应道：“我说了，咱们在本地没有关系！仅凭一个外号，你怎么找人？” “这事确实难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现在就看你能否把时间拖住！” 陆涛顿了一下：“当然了，我这边的事情也不一定百分之百能办成，如果不行的话，那……” 孙毅忧心于王刚的情况，没用陆涛把话说完，便做出了选择：“有出路，总比干等着要强！按照你说的办！” “有消息，我随时跟你联系！” 陆涛结束与孙毅的通话之后，重新坐回了车里，看着赵永权说道：“权哥，或许丛宇这件事，真的跟你没关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今天还是得委屈你，跟我们走一圈，多担待！” 赵永权颓废且无奈地点了点头：“能理解！我接了你们这个活，却没能帮上忙，已经让介绍你们过来的诚哥坐蜡了！只要别动我家人，一切好谈！” 陆涛也没废话，抽出储物格里的绳子，将赵永权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一边吩咐金瑞去丛宇的豪庭夜总会，一边拨通了赵泰的号码：“我见到赵永权了，但丛宇那边也有了动作，要约毅哥见面，咱们这趟的行程应该是暴露了，去丛宇的场子！” “明白！” 赵泰作出回应，紧接着继续问道：“咱们去豪庭是什么情况，准备硬抢王刚？” “不，我这边查到了其他的线索，见面聊吧！” 陆涛跟赵泰聊了几句，金锐也很快将车开到了丛宇名下的豪庭夜总会。 上午这个时间，夜总会虽然开着门，但并未营业，门口的停车场也空空荡荡，十分冷清。 陆涛留下金锐在车里盯着赵永权，便一个人走进了大堂当中。 大厅内，正跟吧台员聊得火热的保安，看见陆涛进门，顿时迎了上来：“哎！你是干什么的？” 陆涛笑着递过去了一支烟：“兄弟你好，我想见一下咱们这的经理，请问他在吗？” 保安见陆涛抽的烟是软中华，再一看他的打扮和腕表，觉得他不像是一般人，语气缓和了几分：“我们这经理多了，你要见谁啊？” “不瞒你说，我是带小妹儿的，手里有一群姑娘，都指着我赚钱呢！” 陆涛说话间，在钱包里抽出二百块钱，塞进了保安胸前的口袋：“载我过来的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你这是锡盟最权威的场子，那你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我要是想安排姑娘进来，应该找哪个经理呢？” 第六百九十五章 会来事的小伙儿 早些年的娱乐场所，跟如今是不一样的，那个年代能出去过夜生活的人，除了江湖人士就是各种大老板，很少有白领和学生，因为当时的治安环境，的确是比较堪忧，而且出事很少报警，都是店里自行调解。 丛宇的场子，安保总共分为两种，其中一种是他身边那些收账的兄弟，平时会挂着内保的身份，处理各种纠纷，而这种白天上班的保安，则是站在门口充样子，以及指挥停车的，每个月就拿着一千出头的死工资。 在陆涛把钱塞到对方的上衣口袋之后，保安立刻就转变了态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啊，你是想送姑娘过来啊！之前有认识的领班吗？” “没有，不瞒你说，我之前是在赤峰那边干夜场的！但因为一些纠纷，得罪了当地的大哥，混不下去了！” 陆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在这种地方上班，应该很清楚，干夜场这一行的，本来破烂事就多，稍有不注意，就会得罪人！” “可不嘛！咱们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吧！我有个同事，下夜班的路上，被几个小流氓拽到路边的胡同里，劈头盖脸的就是三刀！把脾都给扎掉了，但是他绞尽脑汁，都没想过自己得罪了谁！我分析啊，他估计是在哪个大哥离开的时候没服务好，或者说错什么话了！” 保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能来这种地方玩的，哪有普通人啊！就连三哥的场子，都有人敢背地里下黑手，何况是别人呢？” “是啊，我也是听说这家场子的老板，在本地挺有实力，所以才来碰运气的！” 陆涛叹了口气：“现在这年头，想干点什么都不容易！” 保安撇嘴道：“操，你还抱怨上了！你当鸡头，不比我们整天在外面站岗强啊？那些大哥在里面花天酒地，我们在外面冻得像傻逼一样！哪像你们啊，每天把姑娘送过来，就能在家里等着数钱了！而且还有免费的B！” “你可拉倒吧！我是带姑娘的，也不是绑架犯！带姑娘出来，大头的钱都让她们赚了，我也就拿个辛苦费！” 陆涛跟保安扯了几句，等拉近关系后，这才说道：“哥们，咱们俩都聊了半天了，你可是到现在还没告诉我，这事该找谁呢！给我指条明路呗，如果我真能进来，忘不掉你的好处！” “呦，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保安咧嘴一笑，转头对着吧台那边，一个身穿制服，佩戴着经理胸牌的少妇喊道：“周经理，这个小伙手里有姑娘，想送到咱们这来上班！” “知道了！过来聊！” 少妇答应一声，对陆涛招了下手，颐指气使的问道：“你手里有姑娘啊？都成年了吗？” 陆涛笑着回应道：“那肯定成年了啊！我手里的姑娘，都是在职校招来的，有不少都是空乘和舞蹈生，身高都在一米六五以上，而且能歌善舞，模样也都不差！她们之前都干过这行，懂规矩！” 经理点了点头：“那晚上就带她们来试试吧！确定能留下，咱们再聊其他的！” “这个恐怕不行！” 陆涛闻言，果断拒绝道：“我不是带一两个姑娘来上班，手里有整整两个组，二十名姑娘！每天人吃马喂都是一大笔钱，总不可能给你白干活吧！” 经理有些懵逼，同时也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陆涛：“多少？二十个？” 陆涛语气淡然的回应道：“不瞒你说，我以前在外地，也是混大场子的！如果不是得罪了人，无奈跑到外地，也不可能自己过来碰运气！所以你让我做个寻常的领班，我绝对不干！我把姑娘送进来，至少得要一个公关副经理的职位！” 少妇一脸无语的回应道：“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么，这职位比我这个大堂经理都高，你让我怎么跟你聊？” 陆涛叹了口气：“姐，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么找上门来，有些不合适，但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其实我也想过，带姑娘们找个小点的场子，如果我带过来的是三两个姑娘也就罢了，但那毕竟可是二十多人啊！万一送到了其他场子，影响了你们这边的生意，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我也是四处打听，听说了你们这的老板，在本地夜场生意当中，是最有实力的！之所以过来，一是怕得罪人，二也是为了给那些愿意背井离乡，跟着我跑出来的姑娘们，找一个好的依靠，让他们不受欺负！姐，你帮帮忙呗，如果我能站稳脚跟，绝对忘不了你！” 少妇看着陆涛俊朗的面容，笑呵呵的说道：“你这小崽子，还挺会来事儿的！” 陆涛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人啊，不都是遇见事才能成长起来的么！姐，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求你帮帮我呗！” 少妇思考了一下：“你手里，真有那么多姑娘？” “必须有啊！如果什么都没有，跑到这来吹牛逼，我图什么呢？” 陆涛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她们过来！” “你等等吧！” 少妇思考片刻，起身走进吧台，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聊了差不多有两分钟的时间，对陆涛说道：“小伙，你去三楼的副总经理办公室，找温经理聊！跟他说你是我家的远亲！” 陆涛听到这个回答，顿时面色一喜：“姐，大恩不言谢！等我站稳脚跟，绝对忘不掉你！” 少妇莞尔一笑，提点道：“行了，去吧！温经理那个人很好说话，就是有点贪财！想让他把你留下来，记得把好处放在明面上！” “懂了！” 陆涛再度道谢，很快便乘坐电梯前往三楼，站在了副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敲响了房门。 “进！” 随着里面传出回应，陆涛推门走进了房间。 此刻在办公室里，几个小青年正聚在一起打扑克，暴露出来的皮肤上，全都纹龙画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陆涛见屋里有这么多人，放低姿态问道：“麻烦问一下，咱们这里，谁是温经理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画饼高手 随着陆涛问话，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金项链，嘴里叼着烟卷，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子挑眉说道：“我就是温强！听周经理说，你跟她有亲戚啊？” 之前在楼下，陆涛跟大堂经理聊得不错，听到温强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说道：“哥，其实我不认识楼下的经理！只是她觉得我人还行，想要帮我一把！我知道你的身份太高，她可能也是怕我不这么说，接触不到你！” “嗯，不错！小伙子还挺仁义！” 温强听到陆涛的回应，吐掉了嘴里的烟头：“你手里有一批姑娘？” “对，不仅有，而且质量还嘎嘎好！当初在外地，一整个场子都靠我手下的姑娘撑着！为了拉拢我干活，不少场子都在挖我，我也是有点飘了，所以得罪了老板，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 陆涛赔笑道：“温经理，我来到你这，是求饭碗的！但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拉我一把，我绝对涌泉相报！” 温强一边打牌一边回应道：“咱们俩说这些话，现在还为时尚早！这样吧，你先把姑娘叫过来，让我看看质量，如果能留下，咱们再唠别的！” 陆涛咧嘴一笑：“温经理，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咱们俩私下聊聊？” 温强一看陆涛的眼神，便大概猜到了什么，对身边的人摆手道：“行了，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闻言，很快离去，温强也靠在了老板椅上面：“说吧，想聊什么？” “温经理，我看你比我大，我就臭不要脸的叫你一句强哥！” 陆涛迈步上前，重新给温强点燃了一支烟：“我手里的姑娘，质量肯定没话说！但也有点小瑕疵，有两个身上背着点债务纠纷，还有几个没成年……” “操！你这不是扯淡么！这样的人，我们肯定不能收！” 温强顿时回绝道：“豪庭的规模你也看见了，我们是本地最大的夜场！来这里玩的也都是高端人士，没必要为了赚点钱，给自己惹麻烦！” “强哥，我是在外地落难跑出来的，姑娘们愿意跟我走，我就得对他们负责啊！我手里有二十个人，只有四个是不干净的！刚刚在楼下，我已经跟周经理聊过了，他说你这里是分台的，姑娘们根据质量不同，收费也不一样！从二百台开始，每加两百是一个档次，最高的要一千块一个台！” 陆涛谆谆善诱道：“我这些姑娘，跟我在外地的时候，也都是最顶尖的！但我们那边，最高就是六百台，所以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愿意帮我把姑娘安排进来，她们的台费，全部按照八百收取，至于你跟上面怎么报，我一句也不多问！” 温强听到陆涛的这个回应，连眼睛都亮了。 二十个姑娘，每人能抽二百，一轮下来就是四千。 按照每个人平均上两个台计算，一天就是八千块钱，一个月二十四万。 温强在豪庭夜总会，就是专门负责公关这一块的，所以每个月都有无数的领班和鸡头给他上炮，属于绝对的肥差。 但即便如此，那些领班每个月能给他送个三五千，再加上安排他吃喝嫖赌，也就算是到头了，像陆涛这样出手就属于让他入股的人，绝对是第一个。 面对这么大的利益，温强一点没有装逼，果断做出了选择：“你说的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能研究，这样吧！你先让姑娘过来，如果确认她们的质量真能过关，这事我跟老板请示！” “强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别的事我不敢跟你保证，但我手里的姑娘，质量绝对过硬！你看了百分之百能相中！” 陆涛说完这句话，随后就用一种暧昧的目光，盯住了温强。 温强被陆涛看得有点懵逼，皱眉问道：“你看啥呢？我哪不对劲啊？” “强哥，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大个经理，这链子怎么有点细呢？” 陆涛呲牙一笑，指了指窗口：“来的时候，我发现路口就有一家金店！反正姑娘得等一会才能过来，要么咱们俩先去溜达一圈？” “这不好吧？” 温强矜持的看着陆涛：“你求我的事，我还没给你办呢！这要是收了你的东西，但事情没办成，那……” “强哥，看你这话说的！你都已经是副总了，这场子里还能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吗？咱们退一步说，哪怕你真的没办成，我能在本地交到你这个级别的朋友，那也是高攀了！” 陆涛迈步上前，抓着温强的胳膊，热情地把他拉了起来：“你就跟我走一趟呗！这东西你要是不收，我心里反而没底！” “哈哈，你这也太客气了，行啊！那就走吧！” 温强做这个副总，本身也需要负责场子里姑娘们的轮换，见陆涛主动送上门，而且这么“懂事”，心里是相当愉快，跟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很快便乘坐电梯赶到大厅，去往了外面的停车场，陆涛也热情的招呼着温强向停车场边缘的位置走去：“强哥，我的车在那边停着！” “好！” 温强跟在陆涛身边，走到停车场的角落之后，伸手就要去拽一辆路虎揽胜的车门，而陆涛则指向了一边的夏利：“强哥，你搞错了，这辆才是我的车！” “这辆？” 温强愣了一下，顿时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你手底下不是带了二十多个姑娘吗？就开这种车啊？” 陆涛单手揣进口袋，笑着回道：“呵呵，我不是跑路过来的么，还没来得及换！咱们车上聊！” 温强见夏利是本地车牌，作势要走：“要么开我的车走吧！我的车也在边上！” 在他转身的同时，陆涛的手已经在兜里掏出了卡簧刀。 “咔哒！” 刀锋弹开，直接抵在了温强的裤裆上，将他的牛仔裤划出了一个小口子。 陆涛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强哥，你既然是公关经理，想必平时应该不缺姑娘！这么好的资源在身边，如果二弟出了问题，那可真就白瞎了，你说呢？” 第六百九十七章 没有第二个选择 豪庭夜总会停车场上。 温强看见陆涛手里的动作，整个人宛若雷击，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原地，语气也软了下来：“兄弟，你费了这么多心思让我下楼，是为了什么？寻仇的，还是求财的？如果咱们俩有什么过节，或者我挡了你的路，你可以说出来！” “来，车上聊！” 陆涛见温强并未抵抗，按着他的脖子，粗暴地将他塞进了车里。 温强坐进车辆后排，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被捆住双手的陌生人，微微一怔。 “别担心，你们俩的处境一样，有什么话放心说，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陆涛坐在温强身边，将刀尖顶在了他的侧肋上：“强哥，找你打听个人，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保证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更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你，能合作吗？” 温强感受到刀尖穿透衣服，扎在皮肤上的感觉，叹了口气：“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兄弟，咱们有话好说，我在豪庭也不过是个打工仔，绝对不会因为老板的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 “别紧张，咱们俩之间无仇无怨，找到你，只是为了向你打听一个人！” 陆涛语气平淡的问道：“你能坐在副总的位置上，还负责着场子里最重要的部门，说明你跟丛宇的关系很近，那么对他的司机小光，应该不陌生吧？” 温强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小光？我……” “噗嗤！” 陆涛手掌微微发力，不等温强把话说完，便手掌发力，让刀尖刺得更深了一些：“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而且时间也比较有限，这件事如果在你这里问不出来，那就只能去找别人！我的机会还有，但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我建议，这件事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温强感受到侧肋传来的一抹刺痛，倒吸冷气地点了点头：“我认识！” “聪明人！” 陆涛并未继续追问小光的事情，而是转开了话题：“丛宇平时都住在什么地方？他的家在哪里？” “三哥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店里的，顶楼有他的卧室！至于他家里人住在哪，我是真不清楚！他是职业要账的，在本地的仇家不少！所以平时很避讳让家里人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即便嫂子和侄女偶尔会来店里，也都是由小光送来的！” 温强认真的说道：“你既然能找小光，就应该清楚我没有撒谎！三哥找别人追账，没少用家人威胁欠账的人，为了防止报复，一向把生活与事业分得很清楚！” 陆涛通过温强的眼神，能感觉到他不像是在说谎，便终止了这个话题：“那就聊聊这个小光吧！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他叫王小光，外地人！最早也是跟着三哥要账的，干这个活没什么技术要求，无非心狠手辣！尤其是要死账，对方摆明了就是要做老赖！只有把人给逼得走投无路，才能把钱吐出来！” 温强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这个王小光，人很机灵，但又过于爱耍小聪明，平时追账的时候，数他嗓门大，叫得欢！但真有遇见危险，或者要下狠手的活，他却从来都不上前！一来二去的，在团队里名声就臭了，后来有一次大奥喝了点酒，也不知道为什么，把王小光一顿胖揍，直接打进了医院！ 不管怎么说，王小光好歹也是出来混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以后肯定是混不下去了！当时他们是为什么出的事，我确实是记不清楚了，隐约记得那件事，肯定是怪大奥！换做别人，在团队内部弄这种事，肯定得挨收拾！不过大奥是三哥最得力的助手，他这个人又特别护犊子，是绝对舍不得对他动手的！ 不过话说回来，三哥就算再喜欢大奥，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让其他的兄弟寒心！所以这事肯定得有个说法，而王小光这个人，虽然没有混社会的魄力，但他人挺机灵，脑子也算比较聪明，所以三哥一合计，就让他去给自己家里人开车了！ 这么一来，王小光算是在底层向上走了一步，从马仔混成了三哥的司机，在地位上跟大奥齐平！而且还不用参与这里面的事情了！其实三哥的想法，我也能看出来一些！ 他让王小光开车，首先是因为这个人知根知底，比较熟悉！一来是为了把这件事给摆平，避免内部发生矛盾，二来也是因为王小光跟大奥那些人不对付，让他去给家里人开车，也能避免将来下面有人跟他翻脸，联合司机拿他家里人说事！” 陆涛听完温强的解释，眯起眼睛问道：“你跟王小光熟悉吗？” “不熟！真的不熟！” 温强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应：“你也看见了，我在豪庭是负责公关的，只处理生意上的往来，追账的事情与我无关，所以我跟他们那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手掌微微发力，让刀尖刺得深了几分：“你这个回答，让我很不满意，我来找你，是为了找到王小光，而不是为了听他的故事的！” “嘶！” 温强感受到侧肋传来的刺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管你要找王小光干什么，但我还得在豪庭混饭吃！我之所以配合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如果继续这么弄，就是在往绝路上逼我了！” “你似乎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走到绝路上了！这件事除了配合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陆涛目露凶光，铿锵有力的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配合我，自己怎么擦屁股我不管！但我如果在你这找不到王小光，那么你对我就没有任何意义！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温强看着陆涛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这个人，是讲不出道理的，在短暂的挣扎之后，做了个深呼吸：“我可以帮你找王小光，但只能尽力，而且自己绝对不会直接参与！这个条件如果你不接受，那怎么弄我都认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砸店 夏利车内。 陆涛看见温强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决，也皱起了眉头。 豪庭作为锡盟最大的夜场，温强能够混到这个地位，的确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他出卖王小光，不仅饭碗保不住，一旦得罪了丛宇，恐怕在本地都混不下去。 温强本就是跟丛宇混的，此刻愿意吐出王小光的位置，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果继续逼他，确实容易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陆涛最终还是答应了温强的条件：“说吧，怎么样能找到王小光？” “王小光结婚了，他老婆在华联商厦楼下开了一家服装店，名字叫做韩尚！之前他想安排小舅子进场子里工作，所以给我们不少人都送过衣服，他当时说过，那个衣服是她媳妇自己店里卖的！” 温强顿了一下；“我家就在那一片住，好几次路过，都能看见王小光的车停在门口！他开的那辆霸道，是三哥抵账回来的，平时就给王小光开着！以前三哥的老婆孩子来店里，都是王小光开那辆车接过来的！” 陆涛听到温强的回应，对金锐点头：“开车，去他说的这家店！” …… 二十分钟后，随着金锐把车开到华联商厦附近，温强也伸手指向了外面：“路口那个黑色牌子的商铺，就是王小光老婆的店铺，他的车也在门口！” 陆涛远远看见服装店门口的霸道，拍了下金锐的座椅：“靠边停车！” 随着金锐把车停下，赶过来集合的赵泰也把车停在了旁边，降下车窗问道：“哥，出什么事了？” 陆涛推门下车，站在车边说道：“要找的人就在前面的服装店里，开车过去太扎眼了，下车走过去！让小锐留在车里望风，大博和小威在门外等，咱们俩进店里！丛宇身边的人，都挺怕他，所以这事得玩的埋汰点，把王小光逼出来！” 陆涛做出部署之后，几人很快下车，向着前方的服装店走去。 王小光老婆开的这家店，规模并不是很大，里面大约有二十个平方，在外面望去，吧台里面有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上午这个时间，也没什么客人。 陆涛和赵泰进门后，一名染着黄头发的女孩顿时迎了上来：“哥，买衣服啊？” “这话说的，我要是洗澡，还能来你店里吗？” 赵泰一边跟对方开着玩笑，一边看向了展柜：“呦，你们这还卖貂儿呢？是正品吗？” “哥，看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么大的店开在这，还能卖假货啊？” 对方笑呵呵的回应道：“我们店里的貂皮大衣，都是老板娘亲自去佟二堡背回来的，假一赔十！而且款式比市面上其他店铺的都好，你试试？” “行啊，那就试试！” 赵泰选了一件大衣，又拿了一条牛仔裤，向着更衣间走去。 陆涛通过两人的交谈，也确认了屋里两人的身份，面前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女孩是店员，而吧台后面那个用电脑看电视剧的少妇，大概率就是王小光的老婆了。 店员将赵泰送进更衣室，走回来看向了陆涛：“哥，你有没有看中的衣服，也试试呗？” 陆涛微微摆手：“不用，我是陪朋友来的！” “好，那你稍等！” 店员见陆涛不像是要买衣服的模样，便没再与他纠缠，而是等在了更衣室门口。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左右，赵泰拎着那件貂皮大衣，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你们这衣服，是什么破质量啊！我这边刚伸进去一个袖子，它就坏了！这哪是貂皮，这是獭兔吧？” “啊？衣服坏了？我看看！” 店员听到赵泰的话，本以为是衣服内衬什么的开线了，结果接过来一看，发现这个衣服后背的位置，在中间出现了一道特别大的豁口。 赵泰把衣服丢给店员之后，对陆涛摆了摆手：“这家店衣服的质量也太差了！走吧，换一家！” “哎！你站住！” 店员见赵泰要走，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转身对吧台那边喊道：“萌姐，你来一下，他们把衣服弄坏了！” “你给我松手！” 赵泰甩开服务员的手臂，脸色不悦的说道：“难怪你们店里连个客人都没有，怎么着，衣服卖不出去，就他妈的想讹人啊？” 吧台里的老板娘听见这边的争吵，连忙走了过来，向店员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看咱们这衣服！” 店员把手里的貂皮大衣递给老板娘，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刚刚进去试衣服的时候，这大衣还没事呢！结果出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你看这口子，明显是故意弄的！” 老板娘接过衣服，看着上面明显的切割痕迹，也变了脸色：“你们什么意思？故意来闹事的？” “你他妈别血口喷人啊！这衣服的质量本身就有问题，我就试穿了一下，还要讹我啊？” 赵泰作势要走：“别在这跟我胡搅蛮缠！滚！” “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看我们生意好，过来找茬的是吧？你找茬之前，不先打听一下这店是谁开的吗？” 老板娘一把攥住了赵泰的衣领：“这件衣服标价一万二千八！今天不把钱赔了，你别想出这个门，少一分都不好使！” 赵泰面色一凛：“什么意思，生讹是吗？” “臭不要脸的！你还想反咬一口啊？穿不起衣服就他妈别穿！” 老板娘也来了脾气，伸手就要往赵泰脸上招呼：“你知不知道我老公是谁！” “嘭！” 赵泰见状，一脚将老板娘踹了出去：“不让我走是吧？行啊，我他妈还不走了！我看看你怎么让我留在这！” 陆涛抄起旁边的椅子，直接砸碎了旁边的穿衣镜：“废什么话，砸了！” “妈的！你敢砸我店，老娘弄死你！” 老板娘一点没怂，抄起旁边剪吊牌的剪子，奔着陆涛扑了上去，同时对着店员喊道：“快去，把你姐夫喊过来！” 陆涛听到老板娘喊出的这句话，侧身故意放走了店员，一脚将老板娘踹倒，随后跟着赵泰一起，对着店里开始疯狂打砸。 与此同时，跑出去的店员也迅速穿过街道，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对面的棋牌室里，对着正在打麻将的王小光喊道：“姐夫！店里有人闹事，把萌姐给打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瓮中捉鳖 王小光今年三十来岁，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眼睛很大，乍一看去，很像是港岛演员严华，也就是饰演大声发的那个。 丛宇这一伙人，全都是靠追账起家的，一个个异常凶狠，王小光虽然是团伙中的边缘人，但毕竟是社会上跑的，而且还是丛宇的司机，就算再怂，肯定也比寻常的小混混凶猛。 他在棋牌室里，听到店员的喊话，转头问道：“怎么回事，你嫂子跟买衣服的老娘们吵起来了？” 这年头几乎没有网购这一说，大家买东西，去的全都是实体店，既然是人与人的交流，那就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一些矛盾，所以在他家的店里，吵架是三天两头的事。 王小光原本以为，他媳妇是在讨价还价的时候，跟某个妇女吵起来了，如果是这样，他根本没必要出面。 并不是说他不心疼媳妇，而是社会人都比较注重面子，只要媳妇没吃亏，他不可能像个泼妇一样，跑到大街上去跟人对喷。 店员听到王小光的问题，语气急促的回应道：“不是女的，是两个男的！他们过来闹事，还把萌姐给打了！人就在店里呢！” “男的？我草他妈的！” 王小光一听这话，瞬间就急眼了，抄起门口案板上的一把菜刀，迈步就走。 棋牌室老板娘见状，有些担忧的提醒道：“小光，你别冲动，先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别惹祸！” “我问个jB！俩老爷们打我媳妇，今天我弄死他们！” 王小光扔下一句话，抄起菜刀便向着对面的服装店跑了过去。 陆涛和赵泰在店里闹事，本意就是为了把王小光给引出来，所以将店员放走之后，便没再继续打砸。 店内，赵泰瞥见冲过街道的王小光，低声道：“来了！” “嗯！” 陆涛看见门外的身影，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店铺正中。 王小光手持一把菜刀，风风火火地穿过街道，一把推开了服装店的门，骂骂咧咧地走了进去：“妈了个B的！谁在我家店里闹事呢？” 陆涛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看着王小光：“怎么着，你们家是个黑店，强买强卖不算，现在还要动刀啊？” 店里的老板娘之前挨了一脚，虽然伤得不重，但毕竟是个女人，在陆涛和赵泰砸店的时候，也被吓得不轻，看见王小光出现，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老公，他们打我！” “B崽子，我真是给你脸了！” 王小光听到媳妇的呼喊，一瞬间怒火攻心，拎着菜刀就奔陆涛冲了上去。 “哗啦！” 就在这时，身后的卷帘门猛然落下，店里顿时变得黑暗下来。 王小光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看见一把椅子迎面而来。 “咕咚！” 在赵泰的奋力一击之下，王小光猝不及防，当即便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老公！” 老板娘看见王小光倒地，本能地就要扑上去。 “嘭！” 陆涛一脚将对方踹倒，伸手指向了她：“不想让他遭罪，你最好老实点！” 王小光倒在地上，看见陆涛的动作，挣扎着就要起身：“你妈B！” 在王小光起身的同时，赵泰抽出手枪顶在他的头上，直接压着他的身体躺在了地上：“怎么着，你还真想死啊！” 老板娘面对这一幕，倏然睁大了双眼，眸子中满是恐惧。 王小光看见对方手里有枪，顿时脸色惨白，同时也意识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买衣服在闹事。 “哗啦！” 这时，落下去的卷帘门再度被掀起了一块，大博拉着那个黄头发的店员，弯腰走进了店里。 陆涛见赵泰掏枪镇住场面，将视线投向了王小光：“找你只为一件事，丛宇的姐夫李华清，是不是在锡盟？” 王小光听见这话，呼吸急促的回应道：“我不认识什么李华清，你找错人了！” “朋友，咱们之间无冤无仇，如果没有确切证据，我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陆涛皱眉看着王小光：“你作为丛宇的私人司机，平时很少参与江湖事，我既然能在这里找到你，是通过什么渠道，我相信你心里不可能一点数没有！所以大家最好彼此都冷静一些，别给你和家里人找麻烦，你说呢？” 王小光沉默片刻，再度摇头：“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个司机，平时负责接送三哥的父母，都是他说什么，我就负责干什么，不该问的从来都不问！” 赵泰听到王小光的这个回应，猛然出手，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呵呵，你是真拿我们都当菩萨了！” 王小光看见赵泰的动作，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手掌：“哎，兄弟……” “咔嚓！” 没等王小光把话说出口，赵泰已经奋力抬起手腕，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啊！！！” 剧痛传来，让王小光瞬间蜷缩起了身体，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他妈最后跟你说一遍！只说一遍！” 赵泰用枪盯着王小光的眉心，目露凶光的说道：“这件事只有一个解决方案！要么你回答我们的问题，要么自己把这件事扛下来！没有第三种可能！你如果再说一句不知道，刚刚怎么收拾你，我接下来就怎么收拾你老婆！能他妈听懂吗？” “别！别动她！” 王小光看见赵泰的目光，呼吸急促的说道：“我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不过这几天，三哥的家里，的确来了几个亲戚！” 陆涛沉声问道：“具体几个？” 王小光被人堵在屋里，知道自己肯定是扛不过这一关了，神情沮丧的回应道：“两个，一大一小，都是女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陆涛追问道：“这个人，是丛宇的姐姐？” 王小光回忆了一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没接触过她们，我的工作职责，就是帮三哥接送孩子，那天也是无意中在客厅里发现多了两个人！其中那个女的，眉眼倒是跟三哥有几分相似！” 陆涛听到这个回应，感觉已经八九不离十：“丛宇的父母，住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安保？” 第七百章 滚出锡盟 韩尚服装店内。 王小光捂着断指，额头冒汗的回应道：“三哥的家里，没有保镖什么的，嫂子和他父母，住在重庆路那边，一个带院子的独立二层楼里面！他父母都是在外地被接过来的，本地没人认识他们，所以三哥也没安排保镖什么的，他说那样太张扬，家里人也不舒服！” 陆涛听见这个回应，对赵泰和大博摆了摆手：“带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小光听到陆涛的话，沉声道：“你问的问题，我都已经说了！有事奔我来，别为难女人！” “生活不是黑帮电影，没有那么多所谓的道义！你是丛宇的人，应该知道他们在追债的时候，都能用出什么样的手段！” 陆涛顿了一下：“配合我把事情办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和家人！但你如果给脸不要，后果还用我多说吗？” 王小光以前就是跟大奥他们一起收账的，也正因为见得多了，才并不怀疑陆涛的话，虽然心里没底，但也只能选择妥协：“我可以配合你，但我老婆必须跟我坐在一辆车里！” 大博听到王小光的话，压低声音对陆涛说道：“涛哥，外面的车里面，还关着两个呢……” “把赵永权放走！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的态度，从头至尾都是为了自保，离开之后，不会乱说的！” 陆涛在王小光口中审问出丛宇家里的地址以后，便很快带人从后门离开，让金锐他们把车开过来接应。 他这边刚刚登车，孙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陆涛将王小光推进车里，开口回应道：“刚查到丛宇的地址，正准备过去看看！” 孙毅听说陆涛这边已经摸到了脉，顿时打起了精神：“李华清在锡盟吗？” “目前还不确定，但是根据丛宇私人司机王小光的说法，李华清的老婆孩子，应该就在他家里！扣下她们，找人应该不难！” 陆涛见孙毅打电话来催问这件事，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丛宇那边催你了？” “是啊，我这边原本准备拖延时间，等你那边出结果，但丛宇催的很急！” 孙毅顿了一下：“王刚绝对不能出事，所以我现在就得过去见他，你那边的动作得快一点！只要能扣住丛宇的家人，哪怕见不到李华清，至少可以保证咱们全身而退！” 陆涛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等这边的事情办妥，我给你打电话！” “好！” 电话另外一边，孙毅坐在路边的一辆越野车内，结束与陆涛的通话后，拍了拍驾驶位青年的肩膀：“开车，去见丛宇！” …… 丛宇和孙毅约定的见面地点，位于城北的工业区，但这里尚未发展成规模，所以道路两侧都是待开发的工业用地，零星的工厂也并没能连成一片。 王刚的几名手下按照孙毅的吩咐，很快便驱车赶到了构件厂，在门外按响了喇叭。 这间工厂的规模不小，隔着大门向里面望去，前方是一片树林，后面便是办公楼和厂区。 随着鸣笛声响起，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带着几名手下走出门外，顺着降下去的车窗问道：“你们几个，谁是孙毅？” “是我！” 孙毅瞥了一眼外面的青年：“我是来见丛宇的，他在吗？” 青年指了一下身后的院子：“三哥在办公室等你，但你只能一个人进去！下车吧！” “不可能！” 开车的司机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说道：“你知道孙总是什么身份吗？” “你他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青年一点面子没给，呛了司机一句，然后对孙毅说道：“孙老板，你要的人，就在这个院子里面，如果你想见，就跟我进去，如果不敢见，就请回吧！” “我跟你进去！” 孙毅几乎没有思考，便推开了车门，对车里的几个青年吩咐道：“你们留在外面等着，都稳重点，别跟他们发生冲突！” 司机有些紧张的看着孙毅：“毅哥，这地方咱们人生地不熟，万一他们使诈……” “你也说了，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如果他们真要搞鬼，不差你们几个人。” 孙毅语罢，直接推门下了车，对带头青年问道：“用搜身吗？” “不用，跟我来吧！” 青年说话间，带着孙毅从小门进了院子，一路向着办公楼走去。 孙毅在行进的过程中，也在打量着这家工厂，虽然前面的办公楼已经完工了，但厂房那边，还停放着不少设备，说明这个厂子，目前还是在建状态，而丛宇旗下并没有其他企业，估计是这里的老板欠债，被丛宇把厂子扣了。 很快，青年便把他带到了办公楼二层，推门进入了一间办公室：“三哥，孙毅来了。” 丛宇今年四十出头，刀条脸，三角眼，额头还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见孙毅进门，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就是孙毅？” “是。” 孙毅露出了一个笑容：“李华清是你姐夫，也是我表哥！说起来，咱们俩算是远亲！” “远亲？你他妈的还真会攀亲戚！” 丛宇听见孙毅的回答，眸子里闪过了一抹鄙夷之色：“别人家的亲戚，都是彼此成就，互相帮忙！但你却他妈的追了这么远，想要置他于死地！怎么，你们家族的人，都这么冷血吗？” “关于李华清的事情，我们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 孙毅听到丛宇的回应，心中已经笃定，对方肯定是来了锡盟，认真说道：“李华清黑了公司的钱，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心术不正！往大了说，这叫做职务犯罪！我不知道你对瑾龙集团有多少了解，但他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这件事你管不了，更罩不住！把人交给我，这才是真心帮他！” 带孙毅进门的青年，见他顶撞丛宇，破口大骂：“你他妈装什么逼！信不信老子让你走不出这栋楼！” “你去外面等！” 丛宇打断了青年的话，冷冷地看着孙毅：“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讨论什么方案，而是为了通知你一件事！李华清这件事到此为止，念在你们俩的亲属关系，我可以放你一马，把人还给你！但你必须保证，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锡盟！” 第七百零一章 互翻底牌，各将一军 构件厂办公室内，孙毅听到丛宇不加掩饰的威胁，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我不知道李华清是怎么跟你描述我的，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他怎么样！他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完全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帮他，你明白吗？” “他不需要你帮忙，而且人已经被我送走了，你找不到他。” 丛宇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念在你口中所谓远亲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已经很给面子了！至于你跟李华清有什么恩怨，我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卷入你们之间的纠纷！但你如果继续纠缠不休，这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不管你在外面混得什么样，但是在锡盟，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你说的不算！” 孙毅与丛宇对视，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我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跟你聊，是因为我们的诉求是一样的，大家都想保李华清平安！你能在这里威胁我，是因为我能跟你讲道理，但并不是每一个过来找你的人，都会像我一样，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跟你谈，明白吗？” 丛宇对孙毅的规劝，显得不屑一顾：“如果废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见不到李华清，我不能走！” 孙毅看着丛宇的眼睛，无比严肃的说道：“既然你对自己在本地的实力，如果有信心，那能不能让李华清出面，跟我见见！” 丛宇不耐烦的回道：“我说了，他已经走了！” “朋友，咱们俩都是社会上跑的，有些事你能瞒住别人，但是能瞒得住我吗？李华清之所以来投奔你，是因为只有在你身边，他才能得到安全感！如果需要你安排他跑路的话，那么他根本就没必要出现在这个地方！” 孙毅神色认真，铿锵有力的说道：“当初李华清能做盛铭奶业的总经理，是我力排众议，把他扶上位的！现在他卷了公司的钱跑了，不仅害了自己，也让我变得很被动！我来到锡盟，是为了帮他，但更是为了帮我自己！” 孙毅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等丛宇做出回应，便对着办公室外面吼道：“李华清！我知道你他妈的就在这栋办公楼里！你扪心自问！从头到尾，我孙毅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还打算躲我一辈子吗？” “嘭！” 丛宇听到孙毅的呼喊，拿起抽屉里的手枪，粗暴地拍在了桌面上：“看来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是真的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咣当！”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两名魁梧的壮汉按着王刚的胳膊，直接把他推进了房间里，那名带孙毅进院子的青年，更是直接把枪口顶在了王刚的头上，不发一语。 孙毅看见王刚脸上的淤青，也握着拳头，沉默了下去。 丛宇看着孙毅，眸子里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对于我来说，把你们扣在锡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这个人没有耐心，所以同样的话，我不想反复纠缠！领着你的人，滚出锡盟，能不能做到？” 与此同时，孙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见陆涛打来的号码，按下了接听：“喂？” 陆涛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我到了！丛宇的妻女不在，不过他的父母和孩子，还有李华清的妻女都在，已经扣住了！” “知道了。” 孙毅听见这个回答，彻底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了丛宇：“丛老板，我本想着咱们既然沾亲带故，那就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争端，别把事情弄得太僵，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丛宇靠在老板椅上，慵懒的回应道：“我没心情听你的废话！带上你的人，滚吧！” “我是奔着李华清来的，见不到人，我肯定不走！既然大家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谈，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跟你对话了。” 孙毅说话间，直接开启了免提：“来，跟丛老板打个招呼！” 话音落，电话里很快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哭声：“舅舅，你在哪啊……” “晴晴？” 丛宇听到自己外甥女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举起手枪指向了孙毅：“你妈了个B的！你敢动我家人！” 电话对面，陆涛的声音传了出来：“丛老三，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些，毅哥敢去见你，肯定不怕留在你那！但你外甥女可是一朵花刚开的年纪，而且父母也年事已高！真要撕破脸，你比我们疼！” “你他妈的手段挺恶心啊！” 丛宇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身体因为愤怒而有些微微颤抖，用刀子般的目光盯住了孙毅：“你在呼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平时就是他妈的这么出来混的？” “如果我们这种人，整天求神拜佛，一心向善，那别人为什么会怕我们？你我又靠什么吃饱饭呢？” 孙毅挂断电话，走到丛宇的桌边，拿起他面前的烟盒，从容地点燃了一支：“丛宇，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把李华清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伤你家人一分一毫！也不会让你姐姐和外甥女受到牵连！这是我的底线！” “你他妈做梦！” 丛宇拿起桌上的手枪，一把攥住孙毅的衣领，把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面目狰狞的说道：“你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但之前那些敢这么做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你真觉得跟我同归于尽，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孙毅面对枪口，一双眼眸毫无波澜：“你之前跟别人拼命，是因为必须要维护好自己亡命徒的人设！一旦让人发现你的软肋，那么靠狠吃饭这条路，你也就走到头了！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我并不是本地人，咱们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你弄死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要保护李华清，无非是为了你姐，如果现在对我动手，反而会把你姐赔进去！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本末倒置的选择，对吗？” 第七百零二章 皆为两难 面对孙毅的威胁，丛宇一时间陷入两难。 李华清的确就在他的手里，而且人也没离开锡盟，可是他不能就这么把人给交出去。 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逞勇斗狠。 按照孙毅的说法，丛宇现在把人交出去，的确可以保住家人，但面子就折了。 如果要用现在比较流行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神一旦露出血条，距离跌落神坛，也就不远了。 丛宇不是神，只是一个混得不错的混子。 混社会本就是在捞偏门，而职业追账的人，更是偏门中的偏门，毕竟江湖上九成九的纷争，都是因为利益引起的，想要在别人手里把钱要出来，拼的就是一个看谁不要命。 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增加，丛宇已经很少去做一线追账的事情了，大多数的活，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的，简而言之，就像是一个抽佣的中介。 而他身边聚集着大量的两劳释放人员，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狠岔子，丛宇之所以能控制他们，完全是凭借自己当年的狠劲，所以他绝对不能怂，否则不仅镇不住下面的人，就连当年的仇家，也会蜂拥而至。 进一步，悬崖峭壁。 退一步，万丈深渊。 正当丛宇陷入两难，不知该作何选择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消失数日的李华清跑进办公室，看见丛宇用枪抵住孙毅的头，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哎呀，你们俩怎么还干起来了呢？快停手！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 丛宇看见李华清主动现身，松了一口气，连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不满的表情：“你他妈怎么过来了？谁让你出来的？” “我刚接到了你姐的电话，他们的人都去家里了，我还能躲吗？” 李华清快步上前，压住了丛宇持枪的手臂，认真的看着孙毅：“表弟，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躲着你！我也是被逼无奈，咱们心平气和的聊聊，行吗？” 孙毅看见李华清出现，脸色铁青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 “我……” 李华清虽然是孙毅的表哥，但是在公司里，他却是孙毅的下级，而且这么多年一直靠孙毅照顾，所以在心理上就比他矮了一头，再加上这次的事，做的也确实操蛋，叹着气低下了头：“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没脸见你！我来到小宇这里，也不是为了躲你，而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是真的害怕了！” “你他妈的还知道害怕？” 孙毅听见这话，嗷的就是一嗓子：“当初我为了推举你做盛铭的总经理，求了多少人，喝了多少酒，你他妈的心里没数吗？当初是你找到我，求我给你一个机会！还口口声声的说，一定会报答我！而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告诉你，自己不需要你的报答！只要你能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干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算对得起我了！结果呢？结果你他妈的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这件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华清本身就是个老实人，面对孙毅的质问，自己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鼻子一酸，直接掉下了眼泪：“我真的没想过贪污！是你嫂子，她非要学别人去炒股，而且还借高利加了几十倍的杠杆！如果这笔钱还不上，她就彻底完了！我也是鬼迷心窍，才想着挪用公款帮他填窟窿！ 最开始的时候，她欠的钱没有这么多，但那也不是我能还得起的！为了填上这笔窟窿，我就挪用了更多的钱，想要跟朋友合伙做生意，结果还给做赔了！我在公司的账上，总共挪用了六七百万，就算十辈子也赚不回来这么多的钱啊！ 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当中，可还是等到了审账这一天的到来！老马是什么人，咱们心里都清楚，这一次我如果不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那你觉得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孙毅怒极失智，一拳打在了李华清的脸上：“你他妈的挪用那些钱的时候，就没想过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吗？就没想过这么做，对不对得起我吗？你以为自己能够从公司轻松运作几百万，是因为你的能力吗？那他妈的是因为你是我表哥，别人不查你，是在给我面子！现在出了问题，你带着家里人跑了，就没想过这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李华清被孙毅一拳打得口鼻窜血，老泪纵横的说道：“小毅，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想着你是瑾龙集团的股东，还是马总身前的红人，即便受到我的牵连，也能平安过关！但我如果出事了，就算马总想保我，明珠也不会同意的！我也是怕他们拿我说事，用来对付你，所以……” “我去你妈的！” 孙毅没等李华清把话说完，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后冲上去对着他开始拳打脚踢：“你他妈的如果真考虑我，当初就不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情！你怕牵连我？你他妈的以为自己跑了，就影响不到我了吗？” 两人见面后，孙毅几乎将心中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李华清身上，屋里只剩下了拳拳到肉的闷响，还有李华清惨叫的声音。 最开始，丛宇并未出手干预，直到李华清口鼻窜血，已经翻起白眼，这才伸手一拍桌子：“孙毅，你他妈的注意点场合，这里不是瑾龙集团，更不是让你发泄愤怒的地方！” “嘭！” 孙毅对着李华清再次踹了一脚，喘息着看向了丛宇：“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让我把他带走，从此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丛宇看着不成人形的李华清，脸色阴沉：“我说过，在我这，人你带不走！” “小、小宇……让我跟他走吧！” 李华清躺在地上，艰难的看着孙毅：“这件事……后果我自己承担！只求你，放过我的老婆孩子……” …… 与此同时，在呼市日夜兼程而来的莫日根团伙，也到达了锡盟。 开车的勇宾看了一眼路牌，转头道：“根哥，咱们到了！丛宇的父母，就住在这条街上！” 第七百零三章 见面，枪响 锡盟，重庆路。 丛宇父母居住的二层楼内，陆涛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对屋里的赵泰等人摆手道：“毅哥那边来电话，事情已经谈妥了，对方愿意交出李华清！把李华清的妻女，还有丛宇的母亲带上，只要交易完成，咱们马上撤！” 小威听到陆涛的话，轻声提醒道：“涛哥，咱们的车里，可还有别人呢……” “李华清找到了，那些人已经没用了，全部放走！” 陆涛摆了摆手：“告诉那些人，咱们不会泄露他们的身份，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人放走以后，给我来电话，我们下楼！” “明白！” 小威答应一声，便向着楼下走去，而赵泰、金锐、大博则去了关人的卧室，很快将陆涛选定的人质给带了出来，由于丛宇他爸有病，所以被留在了家里。 在等待小威电话的同时，赵泰也走到陆涛身边，低声说道：“老马给你的任务，可是要将李华清人道毁灭！如今人已经抓到了，下一步你想怎么办？要不要把这边的消息通知给老马？” “再等等！人还没见到，现在打电话，太早了。” 陆涛微微摇头：“老马会有什么情绪，这并不是我的选项，这事要怎么办，得看孙毅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老马的态度，而是那个王刚。” 赵泰开门见山的说道：“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发现王刚对于孙毅的忠诚，是要高于老马那边的！如果你真要强行动李华清，必须得防着王刚这个人！” 两人这边正聊天的工夫，小威的电话也打了过来，陆涛确认王小光等人已经被放走了，于是便带着众人向楼下走去。 丛宇家里的这个二层楼，并不是那种别墅的格局，前面只有一个很小的院子，需要绕到后面的巷子才能进车库。 而陆涛他们是在前面的街道来的，所以只能把车停在路边。 等到小威将王小光等人放走之后，陆涛他们很快便带着李华清的妻女，还有丛宇的母亲下了楼。 按照孙毅在电话里的说法，李华清已经自愿跟随孙毅离开，并且任他处置，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祸及他的妻女。 两人本就是亲属关系，陆涛并不觉得孙毅会伤害李华清的家人，但本地毕竟有丛宇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为了以防万一，孙毅还是决定扣押人质，以换取顺利出城的机会。 对于陆涛来说，他是不希望明珠通过这次审账，将老马迅速击溃的，所以他在李华清这件事情上，跟老马的立场相同，别管孙毅最后究竟怎么选择，只要李华清的事情能被解决，就是一件好事。 就在陆涛他们带着李华清家人出门的时候，莫日根等人也驱车赶到了二层楼附近，勇宾看着沿街的门牌号，用下巴指向了鹤立鸡群的二层楼：“根哥，咱们到了！那个楼房应该就是！” 莫日根语气平淡的说道：“车停在街边，咱们进去抓人！先把丛宇的家里人扣下，然后用他们跟丛宇说事！” 勇宾随口问道：“如果李华清和他老婆，没有跑到锡盟，下一步应该怎么弄？” “不管人在不在，都用丛宇说事！他本身就是社会上跑的，而且李华清还是他亲姐夫，他找人，比咱们找方便！” 莫日根语气轻松的回应道：“既然解决不了麻烦，那就把麻烦甩给别人，这是最稳妥的处理方案！一会动手的时候都利索点，把人扣住之后抓紧带走，这里毕竟是丛宇的地盘，真要暴露了身份，咱们不好弄！” 正当莫日根作出部署的时候，后排座椅的青年忽然向前一指：“根哥，那个院子有人出来了！” 莫日根循声望去，看见那个院子的大门开启，沉声道：“靠边停车！” 随着勇宾将车停下，陆涛和赵泰等人，也已经带着三个女人走出院子，向着街道对面的两辆夏利走去。 “妈的！事不对啊！” 勇宾看见几个小伙带着三个女人出门，沉声道：“这些人的站位很奇怪，而且还有人抓着年轻那个女人的胳膊，不像是保护，怎么像是他妈的抓人呢？” 莫日根隔了这么远，并无法看清那边几人的面孔，但却清楚马洪斌那边，也在寻找李华清，当即便发出了一声咆哮：“冲过去！抢人！” “嗡！” 勇宾听到莫日根喊话，将油门一踩到底，猛地冲了出去。 此刻陆涛刚刚走出院子，听到引擎咆哮的声音，下意识地向那边望去，刚好看见一辆商务车疾驰而来，发现对方挂着的是呼市的车牌，拽着李华清老婆的手臂，直接把人推回了院子里：“进院子，快！” 赵泰听见陆涛的喊话，虽然没看见有敌人，但却下意识的抱起李华清的闺女，也跟着退到了院子里。 “咣！” 陆涛等大博和金锐跟进来，猛地关闭了院子的大门，向李华清的爱人问道：“这院子有没有后门？” 对方被陆涛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点头道：“有，客厅有个小门，能通车库！” “走！” 陆涛听见这个回应，拉着众人就往屋里跑。 外面的街道上，莫日根坐在车里，看见院门在里面关闭，语速很快的说道：“对方能躲，八成是认出了咱们的牌照，大概率是马洪斌的人抢先了！把门撞开，直接抢！” “坐稳！” 勇宾听到莫日根发话，猛拽了一把方向盘，直奔院门冲了过去。 “咣！” 伴随着一声闷响，院子的铁门应声弹开，车头粗暴地扎进了院子里面。 此刻，陆涛等人刚刚跑进大厅，正准备穿过客厅，向后门方向走。 “他妈的！” 莫日根看见屋内几人的动作，猛地推开车门，直接端起了手里的猎枪。 “嗵！” 一声枪响，客厅的窗子被拍碎，子弹打在正对窗口的电视机上，溅起了一片火花。 后座的一个青年，见莫日根动枪，眼角跳动：“根哥，这里可是市区！” 莫日根打出一枪，阻断了陆涛等人冲向后门的步伐，一马当先地冲了下去：“既然知道是市区，就他妈少磨叽，赶紧抓人，尽快走！” 第七百零四章 鏖战 丛宇家中。 莫日根的一声枪响，将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泰在听见枪声的同时，躲在了避开窗口的一处墙角后侧，抽出了随身的手枪：“你们走，我掩护！” “咣当！” 话音未落，门口的位置已经传来了开门声。 “砰！” 赵泰微微侧身，对着门口崩了一枪，怒吼道：“外面的人听好了，这事办成，好处是别人的，但命是自己的，要不要往里冲，最好想清楚！” “去你妈的！你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莫日根端着猎枪，同样躲在门外喊道：“这院子已经被围了，继续折腾下去，咱们全都好不了！我现在给你一条路走，把人留下，我让你们活着离开！” “砰！” 赵泰用枪声作为回应，隔着走廊，对躲在对面的陆涛轻轻挥了下手：“我拖住他们，你们走！” “不能这么走！得把丛宇他爸也带上！” 陆涛之所以没带丛宇的父亲一起离开，是因为对方前段时间，刚做过一个更换膝盖半月板的手术，正在床上躺着。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只要能带上李华清的妻女，外加丛宇的母亲，就已经足够威胁对方了。 可现在有其他人找到了这里，即便陆涛他们带人跑了，一旦对方把丛宇的父亲给扣住，同样可以作为威胁，到时候大家都有人质，事情只会更麻烦。 赵泰很快理解了陆涛的用意，伸出了三根手指。 陆涛看见赵泰的动作，微微点头。 门外，莫日根见房间内没了动静，也对勇宾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从窗子往里冲。 勇宾跟莫日根搭档多年，配合十分默契，对身边几个人轻轻打了下响指，蹲在墙根缓缓移动过去。 “砰砰！” 这时，屋里忽然传出了两声枪响，子弹打在入户门上，铮鸣的声音将勇宾几人吓得一激灵。 陆涛趁着赵泰开枪压制，猛地起身，向对面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跑了过去。 丛宇家的这个二层楼，从屋里进客厅，需要穿过一条三米左右的门廊，此时莫日根就堵在外面，如果里面的人打算往外冲，必将暴露在他的枪口当中，所以是绝对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而他们此刻并没有往里面冲，所以对方开的这两枪，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莫日根作为一名老江湖，在对方忽然开枪，而且屋里传来脚步声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想要趁乱逃跑，趁着枪声间隙，把枪口对准走廊，果断扣动了扳机。 “嗵！” 钢珠喷溅，打在墙壁上溅起一阵粉尘。 “走！” 勇宾趁着莫日根开枪压制，带着几人冲过门口，直奔窗口跑去。 “咔哒！” 莫日根撅开猎枪，向里面插进去了两枚子弹，再度探出了胳膊。 “嗵！” 莫日根开完这一枪，也在门口现身，用枪口对准了门廊里面，准备压制。 与此同时，勇宾已经冲到了被莫日根打碎玻璃的窗口，其中一个青年按着窗台就要往里窜。 “砰！” 赵泰躲在掩体后侧，听到那边的声音，甩手一枪打了过去，那名青年的肩头迸出一股血线，惨叫着退了出去。 “嗵！” 莫日根躲在门外，大致判断了一下屋里响枪的位置，跨步站在门口，果断扣动了扳机。 “妈的！干了！” 勇宾见莫日根堵在门外，咬着牙直接窜向了窗口。 客厅里，躲在沙发后面的金锐，看见勇宾拎着刀要往屋里冲，猛然暴起，冲上去一脚将他踹出了窗外。 “小B崽子！” 勇宾身后的另外一人，在看见金锐的身影以后，在助跑的同时，蹬着窗台窜进屋里，猛地将金锐给扑倒在了地上。 “去你大爷的！” 大博见金锐倒下，抄起旁边挂衣服的立式衣架，宛若鲁智深的月牙铲，直接奔着对方的头砸了过去。 “咕咚！” 青年的额头被砸出一道哗哗淌血的伤口，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这次莫日根来锡盟，除了勇宾之外，还带着五名苏洛那边的人。 此刻赵泰和莫日根互相牵制，其余人发现里面只有一把枪，而且已经打起来了，全都开始往屋里冲。 “噼里啪啦！” 金锐和大博守在客厅，看见外面的人准备硬冲，堵住窗口就跟对方的人互殴起来，将李华清的家人挡在了后面。 此刻固守房门的赵泰，心中已经变得无比焦躁，因为他的枪，快要没有子弹了。 这次孙毅他们从呼市来到锡盟，沿途有大几百公里，而且很多时候都得走便道，万一被交警拦住，查到车上有东西，是相当危险且麻烦的。 所以，他们这次用的武器装备，都是王刚的朋友，在外地送过来的。 而众人之前分工的时候，陆涛做的事情，并不需要与丛宇打交道，所以孙毅就只给了他一把枪防身，连备用弹夹都没有。 经过刚刚的对峙，赵泰枪里的子弹已经消耗过半，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一旦子弹没了，他们都得被人拍在这里。 此刻大博、金锐正跟对方的人群纠缠在一起，赵泰瞄准几次，都由于担心误伤，又把枪口放了下来。 被踹出窗外的勇宾，看见金锐和大博堵住窗口，目光扫到院里的一把铁锹之后，抄起来对着前方吼道：“都躲开！” 前方的几名青年让开后，勇宾握着铁锹，宛若长矛一般，顺着窗口凶猛地怼了进去。 “噗嗤！” 铁锹怼在大博胸口，将他掀翻在地，羽绒服被划破，鸭绒到处飞舞。 一名青年见大博倒下，当即便向着窗口窜了过去：“冲进去！干他们！” “他妈的！” 赵泰一看这个状态，就知道大博和金锐绝对挡不住门口，目光向旁边扫视一圈，起身便向着后方跑去 窗口前面，金锐手持一把挂在墙上作为装饰，没有开刃的太极剑，对着窗口的众人就是一顿猛砍。 “噗嗤！” 骚乱当中，一名青年伸手攥住了他手里的剑身，猛地向后拉扯，然后坐在窗台上，一脚将他给蹬倒在了地上。 勇宾紧随其后，骑在窗台上，攥着铁锹就要往金锐脖子上干：“B崽子！我他妈弄死你！” 第七百零五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丛宇家中，勇宾窜到窗台上，手握铁锹作势要铲。 “呲呲！” 没等勇宾的铁锹落下，一个被卡住开关的灭火器，猛地向着人群砸了过去。 霎时间，白色的粉尘漫天飞舞，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当啷啷！” 金属砸在地面的声音不断响起，放在厨房门口的四个灭火器，全被赵泰用这样的方式丢了出去，还有一个扔到了门前的走廊里。 门外，莫日根看见这一幕，并没有顺着门口往里冲，也因为担心误伤队友，没敢胡乱开枪，而是向着窗口跑去：“冲进去，抓人！” “嗡！” 勇宾听到莫日根的喊声，用铁锹在虚空中轮了一圈，然后第一个冲进了房间当中。 后面的几个人见勇宾撕开缺口，也跟着涌入房间，在烟尘中冲向了客厅。 一个青年听到脚步声响起，隐约间看到前方晃动的身影，大声吼道：“他们往楼上跑了！” 莫日根此刻已经顺着走廊冲了进去，脸上落满粉尘，好似圣诞老人一般：“追！” 话音落，几人同时冲向了通往二楼的楼道。 丛宇家里的楼梯是转折似的，中间有一个缓台。 几人刚靠近楼道，便听见了一阵“呲呲”的声音。 定睛一看，一个被打开阀门的煤气罐，就摆放在楼梯转角的位置，出气口正在不断地向外面喷煤气。 “砰！” 一声枪响在二楼传出，子弹落在煤气罐下面，留下了一枚弹孔。 紧接着，赵泰的声音也跟着传出：“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枪打得准！路就在这摆着，你们觉得自己能冲上来的，尽管试试！” 空气中荡漾开的煤气味道，着实将莫日根身边的一伙人，都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个网络不发达，信息闭塞的年代，很少有人知道，煤气罐即便出气口着火，爆炸的概率也很小，而手枪射击想要打爆煤气罐，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在他们平时看见的影视作品中，烟头点汽油，手枪爆油桶，早已经是常规操作，所以空气中弥漫的煤气味道，着实是把众人震慑住了。 二楼卧室内，陆涛趁着赵泰阻拦住对方的人，很快打开了卫生间的窗口，发现窗外就是车库的房顶，对李华清的老婆孩子摆手道：“翻窗去房顶！大博，你背着丛宇他爸！” “咱们，这、这……” 李华清的老婆面对这种混乱的场景，语无伦次的说道：“咱们能不能报警！这些人都已经……” “李华清是犯了什么事跑出来的，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件事如果经官，他第一个出事！这些人是奔着你们来的，而不是我们！” 陆涛打断对方，沉声道：“我们是孙毅派来保护你们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不会在这拼命！你觉得警察赶到的速度，能比他们上楼更快吗？” 这时，大博也背着丛宇的父亲冲出卧室，对几人催促道：“别磨叽了！抓紧走！” 语罢，金锐拽着李华清女儿的胳膊，直接把她推出了窗外。 一楼位置，莫日根与赵泰僵持片刻，心下一沉，端着枪就要往前冲。 赵泰顺着楼梯间看见晃动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当！” 子弹打在楼梯上，留下了一枚硬币大小的弹孔。 原本准备跟着莫日根往前冲的几个青年，全都被枪声吓了一跳。 赵泰一声怒吼：“我耐心有限，你们只要冲到拐角，我下一枪就打出气口！” “嗡！” 这时，院外也传来了一阵引擎呼啸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咣”的一声巨响。 “我操！” 勇宾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望去，发现他们的车已经被撞进了院子，额头冒汗的喊道：“他们还有人！” “他妈的！” 莫日根在没办法冲向楼上的情况下，转身就奔着院门口冲了过去。 此刻他们的商务车，已经被一辆夏利给撞进了院子，而驾车撞过来的小威，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拔掉了夏利的钥匙，跑向了街道对面的另一辆车。 莫日根看到小威的身影，愤然举枪，但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最终作罢。 勇宾见商务车的两条后轮已经在撞击中爆胎，呼吸急促的问道：“根哥，怎么弄？” 莫日根见街道对面的夏利，向着街口方向冲去，把枪裹在怀里，冲向了院外：“咱们的车挂的是假牌子，把发动机号挫掉！他们守二楼，绝对不是为了僵持，这些人要跑！” “你们几个，留下干活！” 勇宾看见莫日根的动作，也跟着向院外跑了出去。 …… 赵泰一人挡住楼下的莫日根等人，为陆涛他们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众人很快便顺着窗口，跳到了车库的房顶上。 丛宇家里的车库是入户式的，在后院临街的墙壁上有一道卷帘门，车库还有一道小门可以直通屋内。 在大博背着丛宇父亲赶到房顶的同时，小威也驱车冲进了巷子，按响喇叭，把头探出车窗喊道：“下来，快！” 陆涛见小威开车接应，率先从房顶上跳下去，一边招呼着大博把丛宇的父亲顺下来，一边对小威吩咐道：“你开车带着丛宇的家人先走，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给我打电话！” 小威闻言一愣：“涛哥，你要留下？” “咱们只有一辆车，挤不开这么多人！只要把这些人带走，这事就算办成了！我们自己想办法离开！” 陆涛说话间，已经把丛宇的父亲接下来，让他坐进了车里，而其余的三个女人，也跳到车顶上，坐进了车内。 陆涛完成这一切，拍了一下车顶：“抓紧走！” “那你们小心！” 小威扔下一句话，踩着油门便顺着巷子冲了过去。 就在陆涛准备招呼着其他人一起撤退的时候，从院子里追出来的莫日根，也刚好堵在了巷子尽头，看见迎面而来的夏利，果断举起了手里的枪。 “嗵！” “嗵！” 两声枪响，激荡开来，鲜血喷满了风挡玻璃。 “吱嘎！” 原本向前行驶的夏利车画着弧线，直接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第七百零六章 致命伤 后巷内，陆涛将丛宇的家人安排到车上之后，正准备叫着其他人撤离，却刚好在巷子里，目睹了小威遭遇枪击的一幕。 巷口处，莫日根两枪将小威的车拦截，一边往枪里压着子弹，一边大步走进巷子，准备强行抢人。 “他妈的！” 陆涛看见莫日根的举动，在巷子里抄起一块板砖，红着眼睛就要往前冲。 这一刻，他想的已经不是自己能否带走李华清的家人，也不是自己能否是莫日根的对手，而是单纯的要把小威保住。 瑾龙集团的内斗到了如今这种程度，双方都开始亮起了底牌，能被明珠派来抓李华清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炮。 一旦对方靠近车辆，势必会进行补刀，如果陆涛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是在眼睁睁的看着小威送死。 在陆涛往前冲的同时，负责断后的赵泰也跑到了车库房顶，看见陆涛的举动，还有远处的莫日根，果断举枪，直接进行了射击。 “砰砰！” 房顶上忽然响起的枪声，将莫日根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在了一处凸起的墙壁后侧。 陆涛一心救人，在赵泰的掩护之下，迅速向着小威撞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因为双方之间隔着一辆车，加之莫日根躲在墙后，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看见陆涛。 赵泰见陆涛冲向前方，也踩着房顶跟了上去，同时退下弹夹看了一眼弹仓。 此刻，他只剩下了最后一发子弹。 手枪面对散.弹射击的猎枪，本就处于劣势，但此刻的赵泰想法跟陆涛一样，已经顾不得自身安危了。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从沈城风风雨雨走到今天的，真到了生死关头，谁也不可能把同伴扔下。 陆涛一路狂奔，在跑到夏利车旁边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 此刻轿车主驾驶位置的风挡玻璃，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许多弹孔，而且里面喷溅的血液，已经将玻璃给染红了。 “小威！” 陆涛隔窗喊了一句，见车内没有任何动静，一把拉开了车门。 此刻小威正仰面靠在座椅上，整个脸颊和胸口全都是血，而且还有一枚弹丸命中了眼睛，导致他的左半边脸上，全都是血液和渗出的组织液。 小威的惨状，让陆涛心脏狂跳，因为对方的脖子上，同样有一个滋滋冒血的弹孔。 虽然这个弹孔出血量不大，但打在脖子上，是很有可能要人命的。 陆涛看见小威这副模样，伸手就准备将他从车里挪到后座，然后开车退出巷子。 这时，莫日根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准备探头看一眼情况。 房顶上的赵泰视野更好，见莫日根的枪管探出来，抢先一步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墙角，将莫日根压了回去。 与此同时，外面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警笛声响。 跟在莫日根身后，负责在巷口望风的勇宾，远远看见闪烁的警灯，低吼道：“根哥，警察来了！” “撤！” 莫日根听到警笛声，果断选择了撤离现场，他们身上都背着大案，一旦落网，是百分之百要被枪毙的。 赵泰身在高处，见莫日根从射击死角退出巷子，直接从房顶跳下去，跑向了夏利车：“警察来了，咱们得马上走！” “你们撤！” 陆涛看见小威的模样，犹豫片刻后，强行把小威抱起来，塞到了副驾驶的李华清老婆身上，然后钻进了驾驶室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电话！” 赵泰担心陆涛开车逃离目标太大，作势准备上前：“我开车，你走！” “来不及了！走你的！” 陆涛对着赵泰吼了一句，然后钻进车厢，驾驶着保险杠炸裂的夏利车，速度极快地向着后面倒了出去。 …… 水泥构件厂。 孙毅跟李华清谈好条件，便在丛宇的办公室里等待起来，准备等陆涛那边得手，就带着李华清去郊区进行交易。 丛宇原本就是不同意让李华清走的，但李华清比他更清楚瑾龙集团的背景，深知事情闹到这一步，他已经跑不掉了，与其被别人抓到，还不如落在孙毅手里，说是报恩也好，怕死也罢。 办公室内，丛宇脸色阴沉，李华清面如死灰，孙毅跟王刚同样沉默，防备着对方出尔反尔。 忽然间，一阵铃声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孙毅看见陆涛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陆涛一改平日沉稳的作风，心急如焚的喊道：“我们这边出事了！有人袭击了丛宇的住处，小威中枪了！马上帮我联系医院！” “你说什么？” 孙毅听到陆涛这个回答，心里咯噔一下。 他此刻之所以能如此稳定的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挟持着李华清和丛宇的家人，但对方一旦出事，那么他跟王刚被丛宇扣下，是很有可能出大问题的。 陆涛是个聪明人，虽然心里着急，但也能看懂这里面的事情，没等孙毅问话，便快速开口道：“人都在我手里，没出问题！” “我知道了，你不用挂电话！” 孙毅听到这个回答，心里瞬间托底，抬头向丛宇说道：“我的人在你家里遭遇袭击，有人受了枪伤，你得帮我联系医院！” “你说什么？” 丛宇听到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凶芒：“你们他妈的……” “你搞清楚，这些人是奔着李华清去的，而不是奔着我们来的！我的人是为了保护你家里人才受的伤！” 孙毅与丛宇对视，铿锵有力的说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清了，但这个人情，你必须得还给我！” 丛宇脸色阴沉的问道：“我父母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 “如果我家里人出了问题，你们绝对走不出锡盟！” 丛宇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毕竟家人在对方手里控制着，还是拿起了面前的电话：“让他们往城北的敖包图方向开！贝子庙后面有一家私人医院，那里可以治疗枪伤！” 孙毅听到丛宇的回答，直接对着电话说道：“往贝子庙后街走，找一家私人医院，我会提前帮你把关系疏通好！” 陆涛很快做出了回应：“我们开枪的事，引来了警察，如果我被抓了，务必把我的人照顾好！务必！” 第七百零七章 意见分歧 丛宇住处所在的位置，属于低密度的住宅区，所以枪案发生的时候，居民只报警称听到了几声巨响，寻常百姓也没认出枪声，首先出警的单位，只是辖区的派出所。 也正是这个时间差，让陆涛顺利的逃离了案发区域，将小威送到了丛宇联系的私人医院。 在小威进行手术的过程中，孙毅也很快赶到医院，跟陆涛见到了面：“人怎么样了？” 陆涛眼中难掩急切神色，叹气道：“正在手术，医生什么都没说！但一枚钢珠打中了眼睛，情况恐怕不乐观！” 孙毅在顺利找到李华清的情况下，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已经放松下去，看见陆涛脸上的愁绪，安慰道：“这件案子，丛宇在侧面了解了一下，闹出的动静不小，你们动了枪，本地肯定是不能留了，我的意思是，你先离开锡盟，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陆涛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毅哥，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能走吗？” 孙毅下意识的回道：“小威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我和刚子身上都是干净的，可以留下来照顾好他！” “你觉得我要留下，只是为了担心小威吗？” 陆涛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戾气：“我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留下来，要个说法！” “小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件事咱们必须得谨慎处理！” 孙毅听到陆涛的回答，认真说道：“咱们在本地没有关系，而且你背着案子，一旦出现问题，没人能保住你！” “我现在考虑的不是能不能走，而是我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应该拿出什么态度！” 陆涛目光阴翳的开口道：“毅哥，我知道你来锡盟，是为了保护李华清！实话跟你说，老马给我的命令，是把他干掉！但我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这么做，因为我也得在集团混下去！更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上！但今天，你得把李华清交给我！我向你保证，用他引出袭击小威的人之后，你想怎么处置李华清，我都配合你，行吗？” “小涛，这件事，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孙毅听到陆涛的诉求，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李华清虽然犯了错，但我们两个毕竟是一家人，而且他家还对我有恩！站在私人角度上，我没办法让他因为你去冒险，站在集团的角度上，我也不觉得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咱们来到锡盟的目的，是为了处理好李华清这件事！你用李华清做诱饵，一旦这件事出现纰漏，让他落在对方手中，老马的怒火咱们承担不起！” 陆涛的脸色愈发阴沉：“所以，你不准备把人交给我？” “说实话，我原本是想要把李华清带回呼市，当面跟马总赔罪的！可是这几天我始终在思考这件事，觉得我如果真这么做了，李华清就没有活路了！” 孙毅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不瞒你，老马担心明珠因为金修伟的事情报复马刚，所以准备让我把马刚给送到国外去避避风头，而我准备把李华清给一起送出去！即便你要把这边的情况告诉老马，我也不会让你见到李华清的！” 两人正对话的工夫，旁边手术室的房门被推开，医生走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 陆涛听到医生问话，很快将注意力转移，语气急促的问道：“大夫，我弟弟的情况怎么样了？” “命保住了，但左眼废了！虽然情况很危险，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也很幸运，因为他中枪的几个位置，全都是致命伤，但不知道为什么，弹丸动能不足，都没有打进体内太深！” 医生用尽量简洁的语气说道：“他的眼球需要进行摘除，这个手术风险不大，我出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准备用什么药物！” 这种私人医院，跟公立是不一样的，用药也分为国产和进口等很多类目。 孙毅闻言，不等陆涛开口，便直接说道：“医生、药物、设备，全都用最好的！只要把人保住，钱不是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向一边的办公室走去：“麻烦来跟我签个字！” 陆涛虽然对于小威中枪的事情十分不满，但得知他没有生命危险后，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大家出来混，都是火中取栗，每个人都面临着风险，哪怕是陆涛自己，也曾以身做饵，策划过清水河的绑架案。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但更加清楚，这件事不可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就像他也不在乎其他团队的伤亡，是一个道理。 陆涛原本想着，去跟医生继续聊一下小威的病情，但刚走了没几步，宝姐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他看见屏幕上出现的名字，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避开孙毅，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按下了接听：“宝姐？” 宝姐开门见山的说道：“呼市出事了！马刚死了！消息刚刚扩散！” 陆涛听见这个回应，瞳孔微微缩起：“怎么会有人对马刚动手呢？明珠干的？” “消息刚在内部传出来，具体情况我完全不清楚，不过目前可以确定，人肯定是没了，而且是他杀！” 宝姐顿了一下：“祸不及家人，这是出来混的底线，如今马洪斌的亲人见了血，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是该动手了！” 陆涛在小威受伤之后，原本想要做个局，将袭击小威的人留在本地，但是此刻忽然接到马刚身死的消息，便深刻地意识到，既然呼市那边出了乱子，自己即便想要留在本地给小威复仇，也不可能有机会了。 宝姐说完马刚的事情，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京城那边的关系，已经接触上了！对方的人，最近几天就要来到呼市！” 陆涛了解到呼市那边的局势，插嘴问道：“明珠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他那边很平静！但应该是装出来的！” 宝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最近几天，他在频繁的跟集团的一些高管接触，摆明了是准备通过这次账目审查的事情，咬死马洪斌！我觉得，老马快急眼了！” 第七百零八章 后院失火，全面回援 陆涛结束与宝姐的通话后，便站在走廊里沉思起来。 马刚死了，这件事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 瑾龙集团的不合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而陆涛所做的一切，也无非只是将双方的矛盾，给摆在了台面上而已。 马洪斌面对明珠的突然发难，想要将马刚送走的思路是正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陆涛这个外人去承担明珠那边的压力，而马洪斌也能在这个过程中寻找合适的机会，给予明珠致命一击。 反而言之，在眼下这种时候，明珠即便真要对马刚下手，也应该把人给扣下，用他做一张底牌，或者跟马洪斌谈什么条件，而绝非选择痛下杀手，因为不论是马刚还是金修伟，他们除了可以拉扯双方的情绪之外，本身是没有任何实际性的意义的。 明珠既然已经在账目方面，抓到了马洪斌的小辫子，为何还要杀人呢？ 是为了让老马怒极失智，做出更错误的举动？ 可这也说不通啊，作为桌面上的胜利者，他为什么一定要逼着老马，去做桌下的打打杀杀呢？ 正当陆涛怀着这种疑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孙毅也在办公室那边，急匆匆的走来，对陆涛说道：“小涛，呼市那边出事了！” 陆涛虽然已经猜到了孙毅要说的是什么，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怎么了？” “小刚他……死了！” 孙毅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难以置信的说道：“我在出发之前，分明把他安排得好好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出事了！尸体刚刚被找到，老马打电话来，让咱们立刻返回呼市！” 陆涛在宝姐那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线索，见孙毅也说起了这件事，开口问道：“马刚是怎么死的？” “他杀！” 孙毅做了个深呼吸：“昨天晚上，马刚给马总打电话，说他在乡下，遭遇了一伙陌生人的袭击，当时马总派了身边的人过去接应他，可是到现场之后，就联系不到马刚了！当时天色已晚，去的人没找到马刚，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被抓走了！ 今天上午，马总始终得不到马刚的消息，就让之前保护马刚的人，又带着人去那边寻找了一圈，结果在河边的树林中，发现了马刚的尸体！马刚是家里的独生子，而且跟马总的感情很深厚，看得出来，他是真急眼了！” 陆涛继续问道：“明珠干的？” “这种事还用想吗？在如今这个节骨眼，除了明珠，谁可能对马总的家里人动手？马总已经怒了，估计这次回去，双方的较量，就不仅仅是在办公室里了！” 孙毅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小涛，刚刚马总在电话里问起了李华清的事情，我对他说……人在你手里！我知道这么说，会把压力给到你，但我并没有胁迫你的意思，只是马总那边催得紧，除了这么说，我没办法应付过去！” 陆涛听完孙毅的话，还没等做出回应，手里的电话便响起了铃声。 孙毅余光一瞥，看见上面是马洪斌的名字，眼角跳动。 陆涛察觉到孙毅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情绪，在接通电话的同时，按下了免提：“马总？” 马洪斌的声音传了出来：“李华清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人抓住了，李华清躲在郊区的一处农村里，在往外跑的时候，刚好撞到了我们围堵的方向，因为我手下有个兄弟受了重伤，所以我就先行把人带走了！” 陆涛看了孙毅一眼：“毅哥跟我打了电话，正在向我这边走！” 马洪斌闻言，语速很快的说道：“把李华清处理掉，你们尽快返回呼市！” “马总……” 陆涛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弟弟做手术的医院，就是孙毅给找的，如果我干掉李华清，我的人还能活吗？” 马洪斌不容拒绝的回应道：“人是我让你杀的，有问题，叫他来找我！瑾龙集团还轮不到孙毅做主！受伤的人我会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除掉李华清，尽快返回呼市！” 陆涛听到马洪斌这么说，便没再拒绝：“我知道了！” 马洪斌略一犹豫，开口说道：“回来的时候，你跟孙毅分开吧，尽量避免无谓的摩擦。” “好！” 陆涛听到马洪斌的吩咐，主动问道：“用不用我在李华清身上，带点零件当做信物？” 马洪斌知道陆涛跟李华清没见过面，也不觉得他有必要站在孙毅那边，去跟自己作对的理由，回绝道：“不用，你直接回来吧！” 孙毅听到电话里传出忙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小涛，这件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陆涛叹了口气，认真的叮嘱道：“李华清的事情，你必须得妥善解决，一旦他的行踪暴露，你跟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孙毅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你放心！马刚虽然出事了，但我跟送人出境的蛇头还有联系，而且费用已经给过了！不会有人盯着他！我可以保证，李华清出境之后，再也不会回来！” 陆涛看见孙毅一脸庆幸的模样，无奈说道：“毅哥，一直以来，你都是马总最忠实的拥趸，但通过这次李华清的事，我发现他对你，似乎也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信任？” 孙毅听到陆涛说出的这个词，沉默了两三秒钟的时间，露出了一个笑容：“人在社会上混，想要往高处爬，必须得忠义，只有身边的人愿意捧着你，你才有可能走到高处！可是等你真的达到了想要的高度，拥有一切之后，他们的意义也就没了！我跟老马捆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而已！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看不见、摸不到的忠义，更像是个笑话，不是么？” 陆涛不置可否，转移开了话题：“我估计，老马肯定还会给你打电话，跟你聊李华清的事，你要表现出什么情绪，才不会让他怀疑，这个尺度一定得拿捏好！” 第七百零九章 他动我家人，我灭他满门 呼市。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正中，摆放着一张单人床，马刚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床上。 虽然时节已经快到春天，但外面的温度依旧凛冽。 马刚的尸体在外面冻了一夜，被抬回来之后，仍旧保持着坐姿，众人见他肌肉僵硬，根本不敢强行动他的身体。 阴冷的房间内，马刚脸上还凝固着死亡时的狰狞表情，已经沾上一层浮土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震惊与不甘。 马洪斌是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与陆涛和孙毅通话的。 马刚突如其来的死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但是真等看见马刚尸体的那一刻，马洪斌的脑中仍旧一声轰鸣，身体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马总！” 身后的青年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您节哀！” “我没事！” 身为上位者的马洪斌，并未在人前表露出太过悲伤的情绪，语气淡漠的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房间内的数人看他脸色不对，一个个噤若寒蝉，很快便退出了房间。 “啪！” 马洪斌等所有人离开之后，一巴掌抽在了马刚的脸上。 尸体僵硬，感觉像是在打一块石头。 这种特殊的手感，让马洪斌心如刀绞，眼圈泛红的看着马刚的尸体，愤怒的质问道：“我他妈的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去胡思乱想，等你到了年龄，该有的一切都会有！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 “江湖！江湖是走投无路的人，为自己博一条生机的赌桌！这条路是需要用命去走的！” “你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只要按照我的规划去走，完全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你有无数的路可以走，为什么非要选一条绝路呢？” “我的后半生，都在想着要逃离江湖！” “你们，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往里钻呢！” “……” 房间空荡，一场叔侄对话，只有马洪斌独自呢喃。 冷风萧瑟，马洪斌的随行人员们，全都站在屋外，静静等候。 时间过了许久，马洪斌的声音在屋里传出：“二江！” “哎！” 马洪斌的一名保镖听到呼唤，快步推门走进了房间当中：“马总，您叫我？” 马洪斌点燃一支烟，调整着情绪问道：“昨天跟马刚在一起的几个人，都在吗？” “在呢！” 二江点点头，对门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很快，前一晚跟马刚在一起的大旭和另外两个青年，就全都被押到了房间当中。 马洪斌看着面前的众人，沉声问道：“昨晚，就是你们在陪着小刚？” 其中一人脸色蜡黄的说道：“马总，这件事，您听我解释，他……” 马洪斌全然没有废话的心情，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打！” “噼里啪啦！” 周围的众人听到马洪斌发话，霎时间一拥而上，按着四人就是一顿爆揍。 惨叫声和求饶声霎时间在房间内传开，大旭被两脚踹在头上，见自己的求饶压根没用，愤怒的吼道：“我草你妈的！我他妈是孙毅的人，也不是明珠的手下！马刚是明珠杀的！你们不敢报仇，折腾我干他妈什么！” “停！” 马洪斌听到大旭的喊话，向他问道：“你刚刚说，马刚是明珠杀的？你知道凶手是谁？” 大旭果断点头：“我知道！是明珠的保镖苏洛！” “没错！就是苏洛！” 另一个青年也在旁边跟着喊道：“昨天晚上，我们原本是要离开村子去吃饭的，但是在村里的小桥那边，看见了一辆商务车！当时刚哥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了坐在对面车里副驾驶的苏洛，他说苏洛就是奔着他去的，让我们下车跑！” 马洪斌沉着脸没说话，他之前接到马刚电话的时候，对方就说了苏洛要抓他，但具体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当时刚哥下车之后，我们就全部开始护着他向外跑，但对方的人追得太近了，我跟小傅、阿达留下来断后，大旭跟刚哥一起跑了！当时小傅还被捅了一刀！” 青年被打得全身酸痛，难以承受的说道：“对了！当时最后见到刚哥的人是大旭！我们已经被放倒了！” 另一个青年也忙不迭地点头：“没错！当时小傅我们几个全都在一起，可以互相作证！”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了大旭身上。 大旭看见两名同伴全部指认自己，怒目圆睁：“草你妈！平时哥们长、兄弟短！遇见事，你们都咬我？” “嘭！” 二江一脚踹在大旭脸上，将他踢得口鼻窜血：“没问你的时候，不许开口，记住了吗？” “我记住你妈！” 大旭吐出一口带着牙齿的血液，向着马洪斌怒吼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负责去保护你侄子的！他死了，我们也难受！可杀人的又不是我，你的气应该出在我们身上吗？当时一些人要冲上来追杀我们，我们不带着马刚跑，还能怎么办？ 他们留下挡着追兵很危险，我他妈的陪着马刚这个主要目标一起走，难道就不危险了吗？那些人追上来之后，是我主动现身，把他们引开的！该承担风险的时候，我他妈没躲，你们现在让我背黑锅？” 马洪斌听到大旭的回应，沉声道：“你们确认当时去村子里的人，真是苏洛吗？” 大旭摇了摇头：“我们以前帮毅哥做的都是一些外围的活，几乎见不到集团的人，也不认识苏洛！这句话是刚哥说出来的！” 二江在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几人看了一眼：“看看，是他吗？” “不知道！” 阿达摇了摇头：“当时我们都坐在后排，看不见对面的情况！刚哥跳车逃跑后，我们就冲进了树林里，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马洪斌见几人全都没有发表意见，微微摆手，示意众人把他们带走。 二江等众人退出房间，向马洪斌问道：“马总，您看这件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把苏洛找出来！但不要太过声张！另外查一下他家里的消息！” 马洪斌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动我家人，我灭他满门！” 第七百一十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陆涛接到马洪斌的电话之后，便在第一时间逃离锡盟，利用短程公共交通工具，辗转到了隔壁市，买下一辆没有手续的面包车开始返程。 与此同时，马洪斌的关系也支到了省厅，开始帮他们压锡盟的一件枪案，同时找了医大附院的关系，直接让医疗团队和救护车去往锡盟，准备把小威接回呼市治疗。 如果换在平时，马洪斌是绝对不会亲自打点关系，为下面的人处理这些琐事的，所以陆涛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清楚，老马这是准备为所有人扫清后顾之忧，然后向明珠全面开战了。 当晚七点，陆涛最先返回呼市，按照马洪斌给出的地址，第一时间赶到了马刚停尸的民宅。 经过一天的布置，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简易的灵堂，但仅仅是为了祭奠马刚，并没有弄得大张旗鼓，所以也没有什么客人。 陆涛进门的时候，见灵台上摆着马刚的照片，走到烛台前点燃三支香，鞠躬后插在了香炉当中。 二江等陆涛做完这一切，将他叫到了里面的房间。 此刻马刚的尸体，已经被装殓到了带有冷冻功能的玻璃棺材当中，而马洪斌则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陆涛见马洪斌面色憔悴，主动上前：“马总，节哀！” “混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早就见惯了，但轮到自己身上，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马洪斌抬头看向了陆涛：“锡盟的事，你辛苦了！” 陆涛本想说些场面话，但是在看见马刚的尸体后，只是叹了口气：“大家都不容易！” “或许吧！” 马洪斌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并没有在马刚的事情上有太多纠结：“其实最近这半年多，我心里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那就是我周瑾龙的死！以前在面对大哥的时候，我心中的感觉，除了敬畏，还有羡慕！可是真等我自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我才能体谅他的不容易！ 龙头老大，看起来风光，但究竟有多累，只有自己清楚！但我要说的是，我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从来都不是因为我有多么贪恋权力，而是因为我不清楚我大哥死在了谁手里！我怕那个上位的人会是凶手，会在杀人之后，还要掠夺走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帝国！” 陆涛不知道马洪斌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最近的内斗心力交瘁，还是由于马刚的死伤春悲秋，但却很清楚，对方绝对不是在跟自己谈心，于是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我始终认为，想要给我大哥报仇，必须得保持足够的耐心，先去整合集团的资源！如今的瑾龙集团，就像是一个被废了武功的武林高手，能发挥出来的功力，不足鼎盛时期的三成！” 马洪斌坐在棺材旁边，动作缓慢地点燃了一支烟：“在我看来，让瑾龙恢复元气，要远比复仇更加重要！或者说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只要我能整合集团，想要查出凶手，将不会再有任何阻力！可惜啊，我低估了人性，更低估了瑾龙集团对于其他人的诱惑力！” 陆涛对此倒是深以为然：“大家出来混，都是在用生命做赌注，为钱服务，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算了，不提这些了！” 马洪斌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体，深吸了一口烟：“小刚是死在苏洛手里的，明珠的这个做法，触碰到了我的底线，这一次，我们双方之间，必须得见到一个结果了！” “苏洛？” 陆涛在回来的路上，还对马刚的死充满怀疑，此刻听到马洪斌亲口给出答案，眼中还是闪过了一抹诧异。 “人是在都满村出事的，我让人查了沿途监控，去的人的确是苏洛，而且小刚出事前，还跟我通了电话。” 马洪斌并没有跟陆涛详细解释这里面的事情，继续说道：“最近几天，明珠一直在接触公司的其他高管，摆明了是准备用李华清与许鸣的贪污的事来针对我！他步步紧逼，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陆涛心里清楚，老马在让他处理李华清那件事之后，他的定位就已经成为了马前卒，没等马洪斌吩咐，便主动问道：“马总，这件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马洪斌在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给陆涛递了过去：“这里面，是给你的钱，还有住处的钥匙，以及一张单独的手机卡！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消失！” “消失？” 陆涛听见这话，顿时皱眉：“马总，这次我们在锡盟遭遇袭击，里面绝对有明珠的影子！我弟弟差点死在他手里，这种时候，你让我往后退？” “让你暂避风头，是对于你的一种保护！你也看见了，如今的明珠已经变成了一条疯狗，他连我的亲侄子都敢下黑手，而你也跟金修伟的事情有关，一旦被他盯上，也会很危险！” 马洪斌拍了拍陆涛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道：“自打四十岁往后，我一直想要洗白身份，走到正道上去！但我最近逐渐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因为李华清的事情，孙毅对我很不满！我知道自己心狠，但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陆涛毫不犹豫地点头：“人不狠，站不稳，李华清犯了错，就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不提这些了！” 马洪斌摆了摆手：“最近这段时间，孙毅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多，也是时候该给年轻人让位了！等明珠这件事处理完，集团肯定会换血，你一直在等的机会，快来了！” 陆涛很清楚，马洪斌此举，首先是对于孙毅没保护好马刚，产生了负面情绪，同时也是因为在这个关口，他需要陆涛这种缺少机会，而且敢于冒险的人。 至于所谓的保护，纯粹是放屁。 既然心里跟明镜一样，但陆涛信誓旦旦的回应道：“马总放心，从始至终，我都是你这条船上的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马洪斌面色平静的回应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信别人嘴上的承诺！也很少给人承诺！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在我这，你干多少活，就能得到多少好处！” 第七百一十一章 匿名电话 陆涛回到呼市，跟马洪斌见了一面后，便离开马刚的灵堂，回到了外面的车里，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将写有地址的纸条给赵泰递了过去：“去哈拉沁桥，老马在桥东给咱们准备了房子！” “我在里面蹲了几个月，连东西南北都还没分清，哪能找到路啊！大博，你开车！” 赵泰在车里跟大博换了一下位置，然后向陆涛问道：“马刚真没了？” “嗯，人就在棺材里躺着！” 陆涛点了点头：“在我告诉老马，李华清死了的那一刻，双方就算绑上了！这几天明珠那边动作不断，摆明了要通过这件事咬他一口！马刚的死，跟孙毅的保护不力有关系，而且李华清还是他的亲戚，看得出来，老马对于孙毅产生了不满！但他并没有让我走上台前，说明不准备让我取代孙毅，而是准备继续利用咱们！” “这老小子，太他妈鸡贼了！” 赵泰得知马刚的死讯，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可惜马刚了！他那个人不错，就这么没了，确实憋屈！” “往上爬的路，都是用血染的，没人在乎脚下的尸骨是否无辜。” 陆涛对此倒是看得很淡然：“走在这条路上，就没有谁是可惜的！以前的马洪斌，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可以保护好身边的所有人！在集团内部，他已经习惯了谈判桌上的明争暗斗，如今冲突升级，他有些不适应，所以怒了！” “是啊，瑾龙这么大的企业，能一下乱成这样也不容易！让这些原本上岸多年，已经离开江湖很久的大哥们，重新拿起刀枪，就像是把动物园里关了多年的猛兽，重新放归山林！只是习惯了被饲养的他们，是否还有狩猎能力，值得怀疑！” 赵泰点燃了一支烟：“我发现这些所谓的大哥，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认为自己拥有绝对的权威，只要下场，就可以轻松解决江湖上的纷争，殊不知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把他们撕碎，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上爬！也忘了自己上位之前，这个江湖上，从来不缺少所谓的狠人！” 大博看不懂里面这些复杂的事情，警惕的向陆涛问道：“涛哥，之前老马就是利用扣下泰哥，让咱们给他办事的！如今小威也受了伤，你说他会不会继续把小威扣下做人质？” “不会！” 陆涛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回应：“之前老马那么做，是因为不信我！但出了李华清这件事以后，他对于孙毅也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如今他手里能打在明面上的牌不多，不会让我成为一个不稳定因素，所以他现在对我的态度，拉拢要大于施压！” 赵泰心里仍旧有些没底：“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总觉得，老马让咱们干的活，不像什么好事啊！” “别管老马怎么想，局势对咱们是有利的。” 陆涛看着窗外的街灯，吐出了一口浊气：“事情闹到这一步，两个人的斗争，很快就会出结果！只要他们倒下，咱们的路，就彻底走通了！先把小威的仇报了，我向你们保证，别人欠咱们的，我早晚都要亲手讨回来！” 几人一路闲聊，大博很快按照马洪斌给出的地址，赶到了哈拉沁桥东岸的一处平房区。 马洪斌给他们找的院子，是一个独门独院，外面看起来很简陋，但里面却装修得很好，一看就是准备住人的。 陆涛随便选了一个房间，然后在包里拿出一张新的手机卡，以及一部带有魔音功能的手机，安装完手机卡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很快，对面便传来了一道女声：“谁啊，这么晚打电话？” 陆涛点燃一支烟，淡淡问道：“你是明月？明珠的姐姐？” 明月听到电话里传出的怪异声音，有些不悦的回应道：“你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我是谁吗？你要干什么？”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金修伟是你儿子吧？他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明月听见这句话，情绪失控的骂道：“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既然知道我跟明珠的关系，自然也该知道我弟弟是什么人！敢诅咒我儿子，你……” 陆涛打断了明月的话：“你儿子的尸体，就在市殡仪馆，由刑警队委托管理，至于是不是真的，你一个电话就可以查到！” 明月闻言，情绪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警告你，不许诅咒我儿子，否则我……” “对了，他是被人砍死的！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他应该很久没回家了吧！” 陆涛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将电话给挂断，然后退出手机卡，折断后丢到了垃圾桶里面。 …… 明月家中。 “喂？喂？我儿子他怎么了！你说话啊！” 明月对着电话吼了几句，见对方已经挂断，很快又给回拨了过去，听到电话关机的提示音，莫名心慌的颤抖起来：“混蛋！接电话啊！混蛋！” 这时，正在客厅洗脚的明月丈夫，听到这边的声音，也很快跑到了卧室：“老婆，出什么事了？你在这喊什么呢？” 明月声音变调的说道：“老公！你有个同学，是不是在民政局工作？你让他给殡仪馆打个电话，问一下小伟的情况！” 明月丈夫被说得一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伟的情况，我去殡仪馆问什么？” 明月眼角滚落了两行热泪：“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小伟死了，尸体就在殡仪馆！” “这不可能！绝对是有人在恶作剧！” 明月丈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一想到金修伟的确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心里也觉得有些别扭，用安慰的口吻说道：“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给我同学打电话，让他帮忙问问！” 明月坐在床上，见丈夫离去，懵了好几秒，这才翻找通讯录，再次拨通了明珠的号码。 很快，明珠的声音便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姐，怎么了？” 明月握着电话，语气异常严肃的问道：“明珠！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跟我说实话，小伟他……究竟出什么事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明珠面对明月的质问，犹豫了一下，并没敢说真话：“姐，我不是说了么，小伟被我派到国外去了，这大晚上的，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聊这件事啊？” 明月对于金修伟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联，本就心里不踏实，于是情绪激动的问道：“明珠！你姐夫已经去殡仪馆问情况了！你别跟我撒谎！小伟究竟有没有事？” 明珠听到这个回答，心里便已经清楚，这件事自己是很难瞒住了，沉默数秒后，开口问道：“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明月见明珠默认了自己的说法，脑海中一声轰鸣：“你先回答我！小伟真的出事了，是吗？” “姐……这件事，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担心你会难以接受！” 明珠做了一个深呼吸：“小伟这件事，责任在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但我真的不是要有意瞒着你，只是怕你知道这件事以后，身体受不了，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明珠，你他妈混蛋！” 明月听见这个回应，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紧接着胸口发闷，一口血喷在了床上。 明珠见姐姐那边没了动静，也跟着有些着急：“姐？姐！你怎么了？” 这时，明月的丈夫在客厅给同学打完电话，刚一回到客厅，便看见明月嘴角带着血迹地昏死在了床上，快步跑了过去：“月儿！月儿！你睁眼看看我，你别吓我！” “喂！喂？！” 明珠在电话对面吼了两句，见无人回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负责开车的司机，隐约听出了一个大概，试探着问道：“明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 明珠强压着情绪，把电话给姐夫拨通过去，但同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知道姐姐的身体始终不怎么好，一直没把金修伟的事情坦白，就是怕姐姐受不了。 此刻明月不接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明珠这时候出现在姐姐面前，并不能帮上什么实际的忙，反而只会影响她的情绪。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车停在了某小街道的一家烧烤店前方，对出神的明珠说道：“明总，我们到了！” “啊？啊！” 明珠回过神来，看见烧烤店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把手包丢给了司机：“你自己找个地方吃东西，等我忙完，会给你打电话的！” 语罢，明珠便推门下车，走进了路边的烧烤店里。 这家烧烤店规模不大，而且装修风格也相当过时，屋子正中的火炉被烧得通红，除了散台之外，角落的位置，还有几个用砖墙和帘子隔开的“包厢”。 吧台后面，六十多岁的店主看见进门的明珠，眸子里有些诧异：“呦，这不是小明么？你可有年头没来了！” “包叔，你这身体也不错啊！” 明珠笑呵呵的看着店主：“这小店开了几十年，按理说你也没少赚钱啊，怎么不把店铺装修一下呢？” “哈哈，我这店里，来的都是熟客，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这种风格，也不喜欢老口味了！你是来见小锋的吧，他在里面的房间等你呢！” 老板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先聊，我去后厨给你装个铜火锅，这天吃着热乎！” “别说，这么多年我就怀念这一口！多给我放点肉，别跟以前一样，还那么小气！” 明珠跟老板聊了几句，便去了最里面的房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对肖剑锋说道：“等了半天，着急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 肖剑锋放下手里的茶杯，挑眉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约我来这个地方！”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吗？” 明珠掏出口袋里的黄鹤楼08，递给了肖剑锋一支：“我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咱们在外面瞎混，刚起步也赚不到钱，所以大家都吃不饱饭，而偏偏你和我的饭量都很大！那时候咱们俩总偷着来这家店吃饭，后来被老马他们抓包，还给咱们俩一顿批斗！”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打感情牌，我觉得可以适可而止了！” 肖剑锋接过明珠手里的香烟，轻轻晃动了一下：“人都是会变的！如今你这一支烟，比咱们当初的一顿饭钱还要贵！提起过去的故事，很难让我共情！” “是啊，谁能想到，当年的一群生死兄弟，如今会变成这副分崩离析的模样呢！” 明珠叹了口气：“来见你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姐打来的！咱们俩相处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跟她的感情！她不知道在哪听说了小伟的事，所以……” 肖剑锋听到这个回答，皱眉问道：“严重吗？” “不清楚，我还没去看！” 明珠摇了摇头：“当年你那么喜欢我姐，我也一直希望你们俩的事能成！可惜事与愿违，我父母都认为我在外面瞎混，已经很危险了，不想让我姐再去跟社会人有交集！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被我给拖累了！” 肖剑锋回忆起当年他跟明珠没钱吃饭，明月卖掉耳钉请两个人吃东西的那段岁月，做了个深呼吸：“你姐……她是个好人！” “你这个人啊，哪都好，就是太仗义了！仗义的不像是一个出来混的！小时候咱们看香港电影，都觉得仗义的人能走得更远，可是慢慢的我们都发现那是骗人的，唯有你是真的看进去了！” 明珠吐出了一口烟雾：“剑锋，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求你帮忙！我准备召开董事会，以财务存在重大漏洞，不适合继续管理公司为由，取代马洪斌，接管瑾龙集团！” “你说什么？” 肖剑锋听到这个回答，眸子里刚刚浮现的一抹温情很快退去：“你说了这么多，又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所有的铺垫，都只是为了这件事，是吗？！” “是！” 明珠毫不避讳地点头，同时拿起手包，在里面抽出两张纸放在了桌上：“这件事，你必须帮我，也一定会帮我！在继续往下聊之前，我希望你先看看这个！” 第七百一十三章 要一份公正 无名小烧烤店的包房内，肖剑锋看见明珠递来的纸张，并没有伸手去接：“你要说什么，直说就好！” 明珠比划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你先看，等你看完，咱们再聊！” 如今肖剑锋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给周瑾龙复仇上面，对于集团内斗没有任何兴趣，但眼见明珠如此执着，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来！上菜了，小心烫！” 随着一声吆喝，饭店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铜火锅，走进房间，摆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笑呵呵的问道：“喝什么酒？” 明珠笑着回绝道：“算了，酒就不喝了！上点吃的吧！” 老板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呦！你们两个以前宁可只吃一碗面，也得弄瓶啤酒喝，如今这是转性啦？” 明珠微微一笑：“年龄到了，不能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了！喝酒会影响人的思考！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太性情，喝完酒会影响判断力！给我们拿点汽水吧！” 老板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啊，算是从小看着你们俩一起长大的，所以有些事，还是要劝劝你们！人生路上，能受到的诱惑太多了，在不同的阶段，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 虽然我这辈子混得不怎么样，但毕竟一把年纪，也算有了些人生感悟，人活着需要物质，但不能只为了物质而活！你看看你们停在门外的车，随便挑出来一辆，用我这一辈子的积蓄都买不起！这种生活，在你们当初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敢去想吗？ 听我一句劝，别觉得生活好了，地位高了，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如今你们都是大老板，身边肯定不缺捧着你们聊天说话的人！可人呐，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跟你混在一起的兄弟，因为只有他们对你才是无所求，并且真心希望你好的人！” 明珠听见这话，重新点燃了一支烟：“给我拿点酒吧，还要原来那种散装的呼白！” 小包厢内，火锅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肖剑锋坐在明珠对面，看完明珠递给他的文件，脸上露出了深深的不解之色：“你这东西，是一份保证书？” “没错！我要说的话，上面都写得很清楚了，接手瑾龙集团之后，我除了可以行使董事长的职权，自愿放弃一切其他职务，并且交出集团的财务监管权！而且任期只有一年，不再连任！任期满后，我将离开离开瑾龙集团，自愿放弃一切股东权益与分红，并且永不在集团任职！” 明珠看着肖剑锋，面色严肃的说道：“我来见你，一来是为了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夺取集团的控制权！二来也是为了让你当一个见证人，拿着这份保证书，去约束我的行为！” “你这……” 肖剑锋看见保证书上已经有明珠的签字捺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呢？” “这份保证书，还有一个附加条款，只要我拿下瑾龙集团，会在第一时间寻找杀害大哥的凶手，一旦把仇报了，我将立刻辞职，不再参与集团内的一切活动。” 明珠等老板把酒送来，一口气喝了半杯：“都说人越老越念旧，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能想起咱们年轻时候度过的那段时光！可是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如今的瑾龙集团，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了！因为大哥的死，所有人都露出了獠牙！集团也因为争权夺利而分崩离析！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复仇，但你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因为我要做的，不仅仅只是要给大哥复仇，更想保住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可是除了自己，我谁都不信！” 肖剑锋沉默不语。 “这次集团审账的结果，你也看见了！我承认，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马洪斌！可他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能怕我去调查吗？” 明珠看着肖剑锋，语气严肃的说道：“我跟老马斗了这么久，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赔进去了，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利益！可你说，咱们都是一起互相搀扶着走到今天的，谁心中能没有些对于过往的情怀呢？” 肖剑锋放下手里的合同，向明珠问道：“这些话，你对老马说过吗？” “你觉得，我们俩还有可能坐下来谈吗？” 明珠摆了摆手：“大哥的死太蹊跷了，查得越久，我越发现所有人都有杀他的动机！以前集团在他手里的时候，很多问题都能被压制，但如今已经不同了，没有了大哥的平衡，许多曾经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如今都会对集团造成巨大伤害！ 所以我必须把权力拿到手里，让集团回到正轨！而做完这一切之后，瑾龙集团也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给你这份东西，就是为了让你看见我的诚意！更要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贪恋集团的权力！” 肖剑锋听完明珠的一番讲述，轻轻摇头：“你找我来，恐怕不仅如此吧！我太了解你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公无私，能为了集体利益牺牲自己的人！你说自己想报仇，我信！但你说自己只想报仇，我不信！” “我是为了报仇，但不只是公仇，还有私恨！老马对我家人下手，这件事我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何况两个人斗到现在，我如果输了，他也是不会给我活路的！所以，我只能赌！” 明珠端着酒杯，语气平静的说道：“三天后，我准备再次召开内部会议，就财务重大漏洞一事，对马洪斌进行问责，要求他引咎辞职，将手中的权力交出来！这么弄，对我没有好处，但对他同样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俩的争斗，已经严重影响了集团的运转，如果老马赢了，集团将再也没有周瑾龙的影子！但如果胜者是我，我会让瑾龙集团安安稳稳的走下去！我今天找你来，不是在用友情威胁你，而是要一份公正！” 第七百一十四章 青春远走，昨日不再 肖剑锋听到明珠的回答，点燃一支烟，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之所以始终在外面吵着要给大哥复仇，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卷入集团内部的纷争！可是你身为瑾龙集团的股东之一，有很多事情，本身就是无法避免的！维护集团稳定，更是你无法推卸的责任！” 明珠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马洪斌那边，本身就有孙毅的一张铁票，现在隋浩勇下落不明，宝勒根苏勒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这件事如果没有人带头表态，我是无法推翻老马的！” 肖剑锋开口问道：“即便我支持你，这也只是平票而已！你真觉得这件事，会有胜算吗？” “有你的支持，至少还有机会！” 明珠端起酒杯，微微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赢，但我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一定会败！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有些太恶心了！” 肖剑锋拿起了筷子：“大嫂和郑光那边，你接触过了吗？” “这件事，我能跟你聊，但是不能跟他们聊！如今集团内的局势很微妙，这件事如果提前告诉他们，谁能保证它不会传到马洪斌的耳朵里呢？” 明珠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我希望在后天的会议上，你可以当众宣读我的这份保证书！郑光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能看明白，如果老马退位，而且我只要一年任期，对他是最有好处的！” “可大嫂那边，恐怕未必会这么想吧？你别忘了，老马现在的位置，就是她让出去的，两个人一定有私下的约定！换成你上位，对她未必有好处！” 肖剑锋顿了一下：“虽然陆涛跟老马打得火热，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可是大嫂的门生！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利益联盟！即便这个联盟并不牢固，但对于他们来说，让你上位，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我才更需要你！” 明珠并未否认肖剑锋的话：“老马不退位，我们俩依然能斗下去！可是如果这一盘让他稳住阵脚，我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他拉下马了！瑾龙是所有人的，我不能看着他毁在马洪斌手中！当然，我也并不是领头羊的最佳人选！当绝对的权力只握在一个人手中，翻车是早晚的事，不是吗？” 肖剑锋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一声叹息：“或许吧！” “我知道，做这件事是有风险的，如果我没能顺利逼老马退位，你以后的路也就不好走了，所以今天这件事，我不逼你！哪怕到时候你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人之常情！” 明珠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我姐进了医院，我得过去看看她的情况，你慢慢吃，我失陪了！” 语罢，明珠便起身离席，走出了包间。 大厅里，老板见明珠坐了没一会就要走，有些意外的问道：“小明，这就要走？没谈妥啊？” “谈得挺好！” 明珠挤出了一个笑容：“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说完就好，像当年那种一瓶啤酒能喝一宿的日子，回不去了！” …… 包房内，肖剑锋看着明珠留下的承诺书，沉默半晌后，拿起筷子，开始一个人吃饭。 明珠给肖剑锋的评价很中肯，他这种直肠子，很难适应集团内的勾心斗角，所以眼看着曾经的一众兄弟，如今全都为了争权夺利刀枪相向，在第一时间便推掉了集团的业务，专心寻找起了杀害周瑾龙的凶手。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执着，更是一种逃避。 如今，马洪斌和明珠的矛盾，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肖剑锋就算想躲，也躲不开了。 一路走来，当初那些懵懂稚嫩的少年，如今都已过了不惑之年，过上了当年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这么多年来，吃惯山珍海味的肖剑锋，总是会想起当年一起在这种小馆子吃饭的场景。 彼时，他跟明珠总是嫌老板给的菜量太少，让人吃不饱。 而今天，老板给他们加了双份的肉，而且所有的饭菜都由他一人独享。 可肖剑锋总觉得，这顿饭怎么吃，也没有当年的那种味道。 正当他一个人失神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铃声，看见打来的号码，肖剑锋按下了接听：“怎么了，讲？” “表哥，刚刚隋浩勇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男声：“他问我商铺房本的事情，我见实在无法推脱，就说东西已经取出来了，就在我身边放着，但我人在外地，正在往呼市走！他让我到了以后，直接给他打电话，然后把东西给他送过去，你看我要不要找个借口，把这件事给推掉？” “不！今天晚上，把东西给他们送去！” 肖剑锋很快做出了回应：“这样，你等一个小时，然后给隋浩勇回电话，到时候他怎么跟你聊，你给我回电话！” “好，我知道了！” “先这样！” 肖剑锋挂断这个电话之后，表情便彻底凝重了起来。 当初阿三抓了隋浩勇之后，便一直在逼着他向外吐钱，而隋浩勇为了保命，便将自己在大召寺名下的商铺，都给吐了出去。 当时负责这件事的人，就是肖剑锋的表弟王立鹏。 肖剑锋这个人，平时比较散漫，不过为人仗义，隋浩勇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最早才会拉着他入伙，要一起投资商铺。 这件事从最一开始，肖剑锋就隐约察觉到，隋浩勇拿商铺的手续，很有可能就是在向他求援，而他当时人并不在本地，所以才让表弟想办法把这件事给拖了下来。 而在那之后，阿三他们始终在想办法从隋浩勇身上继续挖钱，虽然肖剑锋的表弟，只给了一半的手续，但对方一直也没再来电话。 直到最近几天，阿三将隋浩勇手里那批古董低价出手，这才腾出手来，进行收尾工作。 肖剑锋这边，再度查到了隋浩勇的动作，当即便翻找电话本，准备让身边的几个兄弟集合，但是在翻找号码的过程中，看见陆涛的名字之后，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第七百一十五章 狂澜，一人能否力挽？ 哈拉沁桥东岸。 陆涛赶到马洪斌给他准备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正准备洗个脚上床睡觉，肖剑锋的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陆涛看见来电号码，按下了接听：“锋哥，有事？” “嗯，有点事！” 肖剑锋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你人在呼市吗？” “……在。” 陆涛思考了一下，如实做出了回答。 此时的瑾龙集团，正处于拨云见日的阶段，大规模的冲突随时有可能爆发，大家除了要互相提防，同样也得拉拢队友，壮大实力。 对于陆涛来说，一直没有明确站队的肖剑锋，正属于需要拉拢的那一类人。 肖剑锋闻言，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边，遇见了一些麻烦急需处理，但人手不足，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陆涛反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肖剑锋回应道：“带上你的人，见面聊吧！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陆涛一口应下：“可以！我在东站工地这边！” “ok！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外泄！” 肖剑锋得到陆涛的地址，便在小饭店里离开，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自己手下的兄弟打去了电话。 将这个电话打给陆涛，肖剑锋心里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虽然他没有答应明珠的要求，但心里的想法以及此刻的选择，还是偏向于明珠那边的。 明珠说，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在裹挟肖剑锋，只是想要一个公正。 可是按照肖剑锋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让明珠一个人去承担这种高风险的，而且实事求是的说，明珠这种近乎于鱼死网破的竞争方式，的确从某种程度上，在试图将瑾龙集团这艘失控的马车拉回正轨。 自打隋浩勇失踪，外界始终对此众说纷纭，而肖剑锋在得知他的下落之后，并未对外宣布此事，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件事究竟跟集团内斗有没有关系，一旦消息给错了人，是要引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这件事肖剑锋只能自己去办。 对于他来说，这个电话来得很及时，因为隋浩勇毕竟是集团的股东之一，如果自己能在明珠动手之前，拉到隋浩勇这一票，自然能够大幅度提高明珠的胜率。 肖剑锋不想置任何人于死地，甚至还在祈祷，如果明珠真的能上位，并且决定放弃权力的话，那么他跟马洪斌之间没有了竞争的意义，或许还有缓和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陆涛，肖剑锋同样下了狠心。 他虽然不准备夺权，但是在企业里和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脑子也不是空的。 虽然宝姐已经让出了总裁的位置，但手里毕竟还握有集团的股份，一旦明珠倒下，马洪斌对集团内部进行清扫，也是必然的结果。 她身边能用的人，除了吴凯，就只剩下了一个陆涛，所以今晚肖剑锋的思路很明确，救出隋浩勇，并且扣下陆涛，威胁宝姐投票，推明珠上位。 …… 陆涛在接到肖剑锋的电话之后，也叫着众人集合，驱车向东站的方向赶去。 路上，赵泰驾驶着车辆，有些好奇的向陆涛问道：“你跟这个肖剑锋，不是没什么往来么？他为什么忽然把电话打给了你呢？” “不清楚！” 陆涛对于肖剑锋能找到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们俩有过几次接触，但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点，所以合作的可能性并不大！我估计，他是遇见了一些与集团有关的麻烦，不希望事情扩散，所以才会找我帮忙！” 赵泰咧嘴一笑：“你如今的定位，怎么像是瑾龙集团的消防队呢！别管哪里有人需要灭火，最后都能找到你头上！” “没办法，谁让瑾龙的核心圈子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外人呢！” 陆涛点燃两支烟，递给了赵泰一支：“他们都清楚，我这种外人，再怎么往上爬，也是不可能触碰到最高权力的，只需要给予利益收买就行了！大家只是简单的利用关系，用起来放心，也没有那么多麻烦事。” “你游走在宝姐和老马那些人之间，我能理解，但肖剑锋也不是掌权的人啊！” 赵泰侧目看了陆涛一眼：“既然你跟他没有交情，为什么还要管这件事呢？” “肖剑锋毕竟帮过我的忙，而且还是集团股东，在很多时候，他的态度是可以改变，甚至决定事情走向的！跟他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陆涛慵懒的靠在了座椅上：“瑾龙走到这一步，随时都可能变天，多一个朋友，总不是坏事！” …… 另外一边，肖剑锋通知手下的兄弟们去东站那边集合，自己也开着车，在某小区接上了自己的表弟王立鹏。 小区门口，王立鹏坐进车里，把档案袋放在操作台上，搓着冰冷的手掌说道：“哥，剩下两套商铺的手续，我都带过来了，这些东西，今晚真要交出去啊？” “今晚不交东西，主要是为了救人！” 肖剑锋驱车上路，在融入车流的同时，向王立鹏说道：“鹏子，今天晚上，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而这件事，恐怕会有些危险，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换个人去！” “你说的，是让我去跟绑架隋浩勇的那些人接触吧？” 王立鹏很通透的说道：“表哥，我能走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需要我做什么，不用跟我客气！何况有你给我兜底，我有什么好怕的！” 肖剑锋微微点头：“这事不会让你白帮忙，办成以后，大召寺那边几间商铺的股份，我会转到你名下！” 王立鹏连忙回道：“哥，我帮你办事，可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些！” “我知道！但有些东西你不要，我不能不给！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 肖剑锋随即转开了话题：“等一下你给隋浩勇打电话，得一个人去送东西，放轻松点，把东西交出去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王立鹏知道肖剑锋是干什么的，明智的没有多问：“我明白！” 第七百一十六章 通往机场方向 晚八点半，东站工地附近已经一片漆黑，鲜有行人。 肖剑锋赶到该区域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去见陆涛，而是在一条无名街道上，见到了自己的四名手下。 几人当中，叫做郭帅的带头青年站在车边，将一个斜挎包隔窗递给了肖剑锋：“锋哥，这包里装了定位器，响儿也放在里面了！” 肖剑锋打开挎包，将里面的仿五四取出来，拉动枪栓调试了一下，装进了风衣怀兜，随后把旅行包递给了王立鹏：“把房本什么的装在里面，等一下你就拿着这个，去跟那些人交易！” 王立鹏看见肖剑锋试枪，莫名有些紧张：“哥，我不用带武器吗？” “别扯淡了！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商铺的店长，被人在你身上搜出这东西，你还想活吗？” 肖剑锋打开车辆的内饰灯，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挎包，确认看不出什么问题，把东西交给了王立鹏：“给对方打电话吧！” “哎，好！” 王立鹏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拨通了对方用来跟他联络的号码。 很快，隋浩勇的声音便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喂？” 王立鹏打开免提，开口问道：“勇哥，我已经快要下高速了，你看这东西是你来拿，还是我去取啊？” “你等等！” 电话对面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左右，再度传出了声音：“你开车往机场那边走，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 “好嘞，我知道了！” 王立鹏挂断电话，将视线投向了肖剑锋：“哥，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帅，你们几个上我的车，把你那辆车给他！” 肖剑锋做完部署，对王立鹏说道：“等一下你开车跟着我，等我接上另外一批人，你就去给他们送东西，只要把东西交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 十五分钟后，肖剑锋开车赶到东站工地附近，见到了陆涛。 两人下车后，陆涛见肖剑锋递烟，微微摆手：“天气太冷，不抽了！锋哥，你找我过来，具体是要办什么事？” “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 肖剑锋并未说出具体内容，把手里的一个旅行包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两把猎枪和两把手枪，给你的人分一下！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万现金！等事情办妥，我再给你拿三十！” 陆涛听闻肖剑锋花五十万找自己办事，顿时感觉到这件事风险不小，但嘴上还是客气道：“锋哥，咱们是朋友，你没必要这样！” “一码归一码，你们出来混，也是为了钱，我不能让你平白无故的承担风险！” 肖剑锋将旅行包递给陆涛，看了一眼腕表：“这事比较急，而且具体怎么办，得等到了现场以后随机应变，你开车跟着我，具体方案，咱们电话沟通！” “好！” 陆涛接过肖剑锋的东西，众人便迅速登车，奔着机场赶去。 …… 与此同时，机场附近某路边的一间汽车修配厂内，房间中的火盆熊熊燃烧，里面的木头噼啪作响，散发出灼灼热浪。 此刻，隋浩勇正戴着一副手铐，坐在火盆边取暖，身边的两个青年，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不远处的举升机旁，阿三也正在跟阿泰进行交流：“隋浩勇的人，已经把大召寺商铺剩下的房本送来了！等东西拿到手以后，咱们今晚连夜变现，这件事就算办妥了！” 阿泰点了点头：“那隋浩勇……是杀是放啊？” 阿三瞥了一眼远处的隋浩勇：“放了吧！这老小子虽然挺狡猾，但总体而言还算配合！何况要他的命也没意义！” “明白了。” 阿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咱们抛头露面的次数太多了，这件事办妥后，要不要去外地避避风头？” “不行！上面给我打了电话，瑾龙内部要出现大变化，而且节点很可能就在一周之内！咱们还得继续留下！” 阿三摇了摇头：“你打个电话，让猛子归队，今晚分到钱之后，咱们统一去乡下的安全屋，把人聚在一起，以免办大事之前，出现不必要的纰漏！这是最后一个活，等事情落地，我带你们出国玩一段时间！” “你要是说骑洋马，那我就有干劲了！” 阿泰咧嘴一笑，随后掏出了手机。 …… 三分钟后，正跟在肖剑锋车后面，向机场方向行进的陆涛，手机再度响铃。 他看见财神打来电话，有些意外：“呦，你这个神仙，怎么还能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呢？寂寞了？” “事情紧急，我说，你听！” 财神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集合手里所有能用的人，往西把栅乡的前不塔气村走！能带的枪全带上！” “啊？” 陆涛听闻财神这匹独狼，忽然找自己要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紧张了起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但一直盯着的那个人，有动静了！” 财神语气严肃的说道：“这个人当初在边境，是端枪的主力，绝对不是外围马仔！而阿三既然动了他，八成是要干什么大活！按照这个人的一贯作风，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与瑾龙集团有关！” 陆涛听闻财神这时候找自己要人，又看了一眼前方肖剑锋的车，莫名有些烦躁：“这个人，已经动了吗？” “对，他开车离开了住处，我正在咬着他！但我只有一个人，跟得久了很容易暴露身份！” 财神补充道：“能在阿三身边混到这种地位的，估计不是一般炮儿，我一旦暴露，我们俩绝对得倒下一个，想生擒他，几乎没有可能！” 陆涛虽然在帮肖剑锋办事，不过在他心里，自己身边的兄弟们，优先级肯定是最高的，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你别急！先把位置告诉我！我尽快支援你！” “我们已经出了村子，正在向东北方向走！” 财神看了一眼路牌：“这条路通往机场方向！我尽量跟，你抓紧码人！” 陆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你刚刚说……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 第七百一十七章 风起云涌，聚焦机场 从前不塔气村通往机场的小路上，财神骑着摩托车，远远跟在盯梢目标的车辆后方，通过摩托车头盔内的耳机，听到陆涛语气急促的问起这个问题，当即便察觉到了异常：“怎么，你听说了有谁要去机场的消息？” “不是听说，而是我目前就在往机场那边走！在帮肖剑锋办事！” 陆涛解释完自己这边的情况，继续说道：“自打我加入集团，他始终都在追查杀害周瑾龙的凶手，今天忽然把电话打给我，说让我帮他办点私事，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查到了阿三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肖剑锋要动阿三？” 财神听到这个回应，也变得严肃起来：“阿三这伙人，都是职业的刀枪炮，而你又跟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贸然卷进去，风险太大了！” 陆涛轻轻皱眉，眸子里也浮出了一抹警惕：“我现在考虑的，并不是遇见阿三之后会有什么风险，而是不明白肖剑锋既然知道他的下落，为什么没有直接跟我说这件事！” 财神对此也表现得有些无奈：“我本想着，如果阿三这批人动了，那就带人打秋风，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但我没想到，跟他对上的竟然是你！这事，咱们得抓紧拿出一个方案！” “抓人！” 陆涛听到财神的问题，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回应：“当初在董事会上，马洪斌和明珠他们定过规矩，谁找到杀害周瑾龙的凶手，谁才有资格接这个位置！如今他们双方已经斗起来了，如果阿三落到肖剑锋手中，会严重影响现有的平衡！所以这个人，必须得落到我手中！” 财神反问道：“今天晚上，你有底气跟肖剑锋翻脸吗？” 陆涛明白财神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肖剑锋毕竟是集团股东，我不能在明面上跟他把关系闹僵，更不可能直接在他手里抢人！如果今晚没有抓人的机会，就开口子把阿三放走！ 我等了这么久，才让明珠和老马斗起来，如果阿三被抓，双方的矛盾肯定会出现缓冲区！小威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明珠的人摘了，这事，必须得血债血偿，大方向绝对不能改变！” 财神见前方的车辆略微减速，很自然地拐到了旁边的一条岔路：“明白了，随时沟通！” …… 陆涛在结束与财神的通话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他并不知道肖剑锋跟明珠暗中的交易，但是通过财神的一个电话，也察觉到了异常。 两人之间虽然有过数面之缘，但绝对谈不上什么利益捆绑，充其量只是个泛泛之交。 虽然陆涛当初代表宝姐跟肖剑锋谈判的时候，曾经约定过，会一起寻找杀害周瑾龙的凶手，但是在这之后，宝姐并未提供给肖剑锋什么支持，肖剑锋同样也没在集团内部，站队在宝姐这边。 站在陆涛的角度去看，肖剑锋今天找到了阿三，但是却没有跟他说实话，反而拉他下水，一起处理这件事，这太反常了。 赵泰见陆涛在接完电话后，便脸色阴郁的坐在一边陷入沉默，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今晚这事，有点怪！财神一直在盯阿三的一个手下，对方也在往这个方向来！我怀疑今晚咱们要动的人，就是这个阿三！” 陆涛一边跟赵泰对话，一边也在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拿起烟盒说道：“我跟肖剑锋有过数面之缘，但实际上并不是很熟，虽然他跟宝姐曾约定过，会共同为周瑾龙复仇，但我最近跟马洪斌走得很近，尤其是集团内恰逢关键阶段，他没理由让我卷进来啊！毕竟我如果知道内情，就相当于老马也知道了！ 到时候马洪斌肯定会出手干预，要拿这个阿三当做坐稳屁股的筹码，如果肖剑锋真偏向老马，根本没必要私下里找我，而是直接跟老马联手办这件事，成功率会更高！何况他一心要进行复仇，没理由瞒着周瑾龙的遗孀，但宝姐却从来没跟我聊过这件事！” “会不会是你多想了？或许只是事发突然，肖剑锋一时找不到其他人呢？” 赵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周瑾龙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我觉得私下里寻找凶手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但这么多人一直都没查到什么结果，说明这伙人藏得还是挺深的！肖剑锋等了半年，自然也沉不住气，在事发紧急的情况下，用你总比用别人更加安全！” “肖剑锋既然一直在找人，怎么可能没留后手呢？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陆涛嘀咕了一句，然后提高音量说道：“今天晚上，大家都机灵点！别管肖剑锋是怎么想的，但这件事跟咱们关系不大，没必要增添无谓的伤亡！” 语罢，陆涛便掏出手机，给宝姐打了过去：“大姐，没打扰到你吧？” “没！这不是京城的人明天就到了么，我这边正在准备接待的事情，你也知道，来的人身份特殊，不能直接安排到酒店里！” 宝姐顿了一下：“对方来呼市，就是为了配合咱们的，这个人，你要不要也接触一下？” “不行！这件事你知道是演戏，此人的上家也知道，但来的人却不清楚！我如果出面，万一他真出了点什么事，肯定会把我咬出去！” 陆涛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有另一件事要说，杀害周先生的凶手，很可能已经露面了！”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产生了些许的错愕：“杀害周先生的凶手？我以前并不知道，你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不是我查的，是肖剑锋查的！今天晚上，他忽然给我打电话，让我跟他一起去办这件事！” 陆涛并未提起自己这边也有人在盯着阿三的手下，很自然的说道：“肖剑锋并没有告诉我，具体要去办什么事，是我身边的人，无意间听他手下聊天提起来的，我分析今晚他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刺杀周先生的那个阿三！” 第七百一十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宝姐听完陆涛的解释，思考了一下：“肖剑锋找你办事，最后却又瞒着你，其中的道理说不通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喜欢兜圈子的人！” “肖剑锋想要干什么，我并不关心，但今晚这事不论成与不成，人都不能落在他的手里！一旦阿三在这个时候落网，会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麻烦！” 陆涛顿了一下：“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防止在我失手以后，人会落到肖剑锋手中！我们这边正在往机场方向走，你得尽快调人过来！如果阿三真的被肖剑锋抓了，你必须把人要走！ 你的身份毕竟是周瑾龙的妻子，想要为丈夫复仇，控制住凶手，这个理由是能站住脚的！如果能控制住这个阿三，对于你接下来的争霸，也会有好处！也能让我这边的节奏，不会被突发事件打乱！” “这事，我亲自过去！” 宝姐是个聪明人，不用陆涛细说，便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办：“阿三是条疯狗，跟他打交道，要格外谨慎！” “放心！” 陆涛说着话，又补充道：“你过来可以，但确认安全之前，一定别露面，毕竟这边盯着你的眼睛，也不少！” …… 车队一路疾驰，很快便赶到了机场附近。 肖剑锋怕沿途有人盯梢，并没有开车上高架桥，而是让人向旁边的一条辅路开了过去，同时给王立鹏打去了电话：“给对方打电话，就说你到了，问问下一步要往什么地方走！” “好！” 王立鹏答应一声，一边开车往高架桥上走，一边拨通了隋浩勇的电话号码，有些紧张的问道：“勇哥，我马上就快赶到机场了，咱们在哪见面啊？” 隋浩勇的声音随之传出：“你去机场的露天停车场，就位以后去最西边的停车位！” “然后呢？” “到了再说！” “好！” “……” 一分钟后，肖剑锋接到王立鹏的电话，一边吩咐郭帅去机场，一边给陆涛打去了电话：“我要找的人，很可能在机场里面，我现在带人进去，你留在十字路口等我电话！” 陆涛闻言，有些不解的反问道：“你找我过来，不是为了办事的吗？现在为什么要让我留下呢？” 肖剑锋含糊其辞的回应道：“今天这事很特殊，如果在机场动枪，引起的轰动太大了，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既然是我的事，自然不能让你承担最大的风险！你留在路口吧，有消息，咱们随时沟通！” “好！” 陆涛答应一声，拍了拍赵泰的胳膊：“靠边停车！” “不让咱们进去？” 赵泰打着转向灯，将车辆贴靠在路边，皱眉问道：“肖剑锋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他查到了阿三的真实身份，对方要跑？” 陆涛把玩着肖剑锋提供的手枪，沉声道：“这件事是他主张的，咱们既然是帮忙，自然得听他的指挥！宝姐已经带人往这边赶了，如果肖剑锋真在机场抓到了人，咱们只能从他手里硬抢！” …… 王立鹏按照隋浩勇的吩咐，很快将车开到了指定位置，看着外面整齐排列的车辆，再度拨通了电话号码：“勇哥，我已经到你说的位置了，接下来要干点什么？” 隋浩勇的声音传了出来：“西侧的护栏边上，有一个消防设备箱！你能看见吗？” “你稍等，我下去看看！” 王立鹏推门下车，沿着护栏走出几十米后，看见前面有一个写着“机场消防”的红色铁皮箱，点了点头：“看见了！” 隋浩勇吩咐道：“箱子后面，有一把车钥匙！去拿过来！” 王立鹏语气随意的问道：“勇哥，我就送个房本，咱们怎么还搞得像007一样？你人在哪里，我直接交给你就得了呗？” “别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隋浩勇被枪顶着头，烦躁的说道：“拿到钥匙以后，沿着护栏往北走，交通指示牌下面有一辆摩托车，你骑着那辆摩托车，去机场东边的呼黄路！” 王立鹏微微一怔：“勇哥，你没在机场啊？要么我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来拿一趟呗，我家孩子发烧，我还等着回去送他上医院呢！” 隋浩勇催促道：“我这边有点事，走不开！你抓紧吧！” “真服了！” 王立鹏一边嘀咕，一边在对方说的位置，找到了一辆钱江125摩托车：“我去了呼黄路之后，把东西送到哪啊？” “你往那边骑吧！到了地方，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 几十米外，坐在另一辆车里的郭帅，看见王立鹏骑上了摩托车，顿时皱眉：“锋哥，咱们让人耍了，对方这是在脱敏呢！” 郭帅说的脱敏，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行话，意思是对方找了一个定点的位置，用来确认交易对手的人数和身份，以及是否有人盯梢。 没等肖剑锋答话，王立鹏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哥，隋浩勇让我骑着摩托车送东西，说到了呼黄路，他会给我打电话，但没说具体要去哪！” “我知道了，你正常走！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东西送出去之后，给我回个电话！” 肖剑锋挂断电话，看着王立鹏骑车离开，手掌微微握拳。 郭帅见肖剑锋没反应，主动问道：“锋哥，跟不跟？” “不跟！” 肖剑锋看着道路上往来的车辆，最终还是没有用王立鹏冒险：“他在骑上摩托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给盯住了！咱们强行跟上去，大家都危险，而且容易惊动对方的人！” 说话间，肖剑锋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小涛，有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正在机场向外骑，车上的人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外套，你在路上注意一下，把人盯住！” “明白！” 陆涛顿了一下：“如果人惊了，是抓还是放？” “车上的是自己人，保护好他！” 肖剑锋挂断电话，向后面的青年问道：“定位准确吗？” “这边信号很好！” 青年抱着笔记本电脑点了点头：“你表弟和陆涛那边的信号，全都没问题！” 第七百一十九章 警觉的阿三 王立鹏在机场取到阿三那边准备的摩托车之后，便在冷风中向着对方约定好的呼黄路赶去。 机场的位置本就比较偏僻，外加夜间的航班也不多，所以这个时段，通往机场的道路上，车流还是比较稀疏的。 陆涛接到财神的电话之后，便让赵泰着开车在街道上慢速行驶。 时间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赵泰顺着后视镜看见了一抹单独的车灯，紧接着王立鹏便驾驶摩托车，直接在他们旁边超了过去。 陆涛注意到王立鹏身穿蓝色羽绒服的身影，坐直了身体：“就是他，把人盯住！别跟得太紧！” “好嘞！” 赵泰听到陆涛的吩咐，将车辆略微提速，盯住了远处的摩托车。 这时，陆涛也将电话给肖剑锋拨了过去，盯着街道上的车辆说道：“我看见你说的人了，在他后面还有几辆车，包括一辆摩托车，不知道哪个是盯梢的人！” 肖剑锋也庆幸自己歪打正着，把陆涛留在了外面：“我现在就开车往外走，你注意安全，别暴露身份！” “放心！” 陆涛挂断电话，便将手枪上膛，放在了腿上，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抹疑惑。 按照财神的说法，阿三的一名手下，此刻也正在向机场方向移动，加之肖剑锋也一直在追寻这伙人的下落，所以他将这两件事归为一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肖剑锋赶到机场后，并没有直接展开行动，反而让陆涛盯紧了一个他自己的人，这分明就是交易的节奏。 可是一直以来，都在寻找阿三的肖剑锋，怎么会跟他进行交易呢？ 陆涛琢磨着其中的原因，车辆也很快拐到了呼黄路上，开始沿着道路疾驰，而肖剑锋那边也同样开车追了上来。 王立鹏是开车来的，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要骑摩托车，所以穿的衣服也相对单薄，就在他冻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兜里的电话总算响起了铃声。 王立鹏把车停在街边，按下了接听：“勇哥？” 隋浩勇直截了当的吩咐道：“看到前面亮灯的食品厂了吗？院墙旁边有条小路，骑车顺着那条路往里面走！” “好！” 王立鹏骑着摩托车，继续向前行驶了几十米，发现隋浩勇说的小路，只是两个厂子院墙之间的一条过道，骑摩托还勉强能过去，但私家车是绝对不可能通行的。 陆涛坐在后面的车里，通过灯光看见王立鹏骑车拐进巷子，语速很快的说道：“别停，往前开！” 赵泰闻言，继续向前行驶，而后面的车辆里，郭帅却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峰哥，跟不上了！” “操！别停车啊！” 肖剑锋也是个老油条，一看对方选的这条路，当即便猜到了对方的用意，语速很快的说道：“打方向，往食品厂院里拐！” “哎！” 郭帅听到吩咐，顺势将车辆转向，奔着路边的食品厂驶去，而后面一直在跟随的摩托车，则跟随在王立鹏后面，也拐进了那条巷子。 肖剑锋见王立鹏被人跟上，第一时间拨通了陆涛的电话：“我的人被盯住了，对方选了个不能走车的地方，就是在防着咱们，我从院里翻墙绕过去，你往后面兜一圈，我担心他们会在后面跑！” …… 王立鹏按照隋浩勇的吩咐，沿着两座工厂之间的小巷，往前开了还不到五十米，便被挡住了去路，因为这条巷子压根就是个死胡同。 与此同时，后面跟进来的那辆摩托车，也停在了王立鹏身后。 戴着头盔的骑手翻身下车，向他问道：“你就是给勇哥送东西的人？东西呢？” 王立鹏有些心里发毛的看着后面的人：“勇哥不在吗？” “送东西的地点是他选的，你还怕我是骗子啊？” 对方勾了勾手指：“东西交出来，你可以走了！” 王立鹏想到肖剑锋的吩咐，拿起装着房本的斜挎包递了过去：“你检查一下，东西都在这里！” “辛苦！” 对方接过挎包，随意翻看了一下，然后侧身让开了位置：“你可以走了！” 王立鹏身在昏暗小巷当中，莫名有些紧张：“这就完事了？” 对方反问道：“不然怎么样，还等着我送你回家啊？” “没有，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哈！” 王立鹏悻悻回了一句，随后便将摩托车掉头，向着外面驶去，同时拨通了肖剑锋的电话号码：“哥，我已经把东西给对方的人了，他是骑着摩托车进巷子的，里面是个死胡同！” “那个人穿的什么衣服？” “红色机车服，白色旅游鞋！” “知道了！” 肖剑锋语速很快的做出了回应：“你赶到巷口，在那里盯紧，如果对方骑着摩托车离开，就把人咬住！” …… 肖剑锋在与王立鹏通话的同时，郭帅也驱车跟在一辆送货的车辆后面，混进了院内，并且向着巷子一侧的院墙贴靠过去。 后排座位上，端着笔记本电脑的青年看着上面的坐标，开口说道：“锋哥，挎包里的定位不动了，一直在巷子里！” “你在车里盯紧信号位置，有什么情况，大家随时沟通！” 肖剑锋拿起对讲机，将连接的耳麦戴好，迅速做出了部署：“咱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摸到绑匪的位置，救出隋浩勇！然后等事情办妥，把陆涛扣下！记住，只是抓人，尽量别伤人！” 话音落，几人推开车门，迅速向院墙翻了过去。 可是等他们落地的时候，发现那个跟王立鹏接头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了他骑过来的摩托车，还有挂在把手上的挎包。 “妈的！这些人太贼了！” 肖剑锋看见这一幕，又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几个鞋印，连连摆手：“人刚走，跑不远！翻墙过去搜！” …… 与此同时，财神跟随的那辆捷达轿车，也通过一条小路，赶到了修配厂的后门，车上的壮汉刚把车停稳，便看见阿三等人拎着几个旅行包，挟持隋浩勇出了门，作势准备下车：“三哥，事办妥了？” “今天的情况不太对！我让取货的人自己走了！” 阿三对其他人摆了摆手：“进去搬东西，抓紧撤！” 第七百二十章 我用枪声，为你指路 肖剑锋在工厂外的巷子里，没能抓到跟王立鹏接头的人，当即便带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追了出去，同时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你到什么位置了？” 陆涛的回应顺着听筒传出：“正在往工厂后面的方向绕，这边没有路，我得兜一个大圈子！” 肖剑锋对着陆涛吩咐道：“你听我说，接头的人跑了，应该是进了隔壁的厂子，你直接进去搜人！他穿着红色外衣和白色的鞋子，衣服能换，但换鞋应该是来不及！” 陆涛闻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没跟对方见过面，仅凭这个描述，想找到人不容易吧？” “我也没想到，对方的警惕性能这么强，别管能不能行，也先试一下吧！” 肖剑锋挂断陆涛的电话后，一边扫视着周围的开阔地，一边对郭帅等人吩咐道：“王立鹏跟对方交易的时候，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即便抓不到这个人，隋浩勇那边也还有缓和的余地，如果人真的没找到，今天晚上，就先把陆涛扣下！” …… 随着阿三下令撤离，修配厂的人全都开始搬运东西，做起了离开的准备。 同一时刻，街对面的阴影处，财神举着高倍率的夜视望远镜，看清被挟持的隋浩勇，瞳孔微微一缩，很快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我见到阿三那伙人了，但他们跟谁在一起，你绝对想不到！” 陆涛知道财神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此刻见他的语气都这么严肃，不由得认真起来：“你千万别告诉我，他身边有瑾龙集团对面的某位股东！” 财神点了点头：“猜对了，但他们不是一伙的！隋浩勇在阿三手里！” “隋浩勇……现在还活着呢？” 电话另外一端，原本准备下车去配合肖剑锋抓人的陆涛，听见这个回答，也产生了些许错愕，然后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人在什么位置？” “我是跟踪目标一路赶到这里的，沿途没发现什么明显标识！” 财神说话间，刚好看见一架飞机在天际划过，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开口说道：“你的位置能看见天上的飞机吗？我在它机翼正对的右侧方向，附近有一个带有烟囱的大工厂！” “看见了，我们应该离得不远！” 陆涛听到飞机的轰鸣，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对赵泰催促道：“开车，往咱们右边的方向走！” 在接到财神的电话之后，陆涛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很快便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自打财神盯着的那个人，向机场这边移动开始，陆涛便隐约察觉到，肖剑锋来到这边，很有可能就是奔着阿三来的，只是他很好奇，之前自己跟上的那个摩托车骑手，究竟是干什么的。 此刻看来，肖剑锋过来跟阿三交易，摆明了就是赎人的。 当初他之所以要给隋浩勇设局，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个中间派逼得走投无路，让他成为宝姐这边的票仓。 今晚肖剑锋过来赎人，从头到尾都没跟陆涛说过相关细节，摆明了是在防着他，所以陆涛在得到消息之后，同样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单独行动。 …… 肖剑锋他们进入的工厂，是做粮食加工的，里面到处都是烘干塔和储粮罐，地形复杂得好似迷宫一般。 就在众人分散搜寻红衣骑手下落的时候，肖剑锋的耳麦里，忽然传出了留在车里那个青年的声音：“锋哥，我这边的信号动了……” 肖剑锋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便开口反问道：“什么情况？有人回去取车了？” 对方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动的不是你表弟那个信号源，而是陆涛那边！他们撤了！” “陆涛走了？” 肖剑锋脚步一顿，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你盯紧他那边的信号源，随时跟我沟通位置！” 语罢，肖剑锋便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你到什么地方了？” 陆涛听到肖剑锋的问题，语气自然的回应道：“我刚到厂子侧面，准备往里面搜索，怎么了？” “没事，我正在从西向东搜索，让你的人着重注意院墙，那个人既然会向这个方向跑，肯定会有队友进行接应！” 肖剑锋跟陆涛聊了几句，等挂断电话后，转头就向着来时的院墙跑去，同时通过对讲机向留守的同伙说道：“你开车去巷口接应我们，盯紧陆涛的位置，见面后直接抓他！” 一边的郭帅闻言，有些不解：“锋哥，咱们去抓陆涛，勇哥这边不管了？” “陆涛今晚是被我叫来的，在事情没办妥的情况下，没理由离开！他很可能歪打正着，把过来交易的人给抓了！” 肖剑锋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跟阿三交易，但同样智商在线的察觉到了异常：“陆涛跟大嫂和老马走得太近了，如果让他提前挖到隋浩勇的位置，这个人不论落到谁手里，都不是一件好事！” …… 停车场后门。 阿三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在隋浩勇手里敲了一千多万的竹杠，而且这些钱还都是现金，足有三百多斤。 随着阿三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摆着装满现金的纸壳箱，开始进行装车。 财神看到远处众人的动作，心里也微微有些急躁。 他们所处的位置，周围到处都是荒地，一旦让对方准备完毕，驱车离开的话，仅凭他骑着一辆摩托车，是很难把人跟上的。 他盯了阿三的手下这么久，今天终于找到了对方的窝点，按照这些人的谨慎程度，如果今晚不能顺利的把事情办了，以后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那就更难了。 财神眼见对方搬东西的人越来越少，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干完了，犹豫片刻后，直接把心一横，抽出手枪混在夜色中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陆涛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我看见你说的烟囱了，接下来往什么方向走？” 财神得知援兵赶到，微微松了一口气，用手指拨开了手枪的保险：“降下车窗听清楚！我用枪声，为你指路！” 第七百二十一章 枪火，撞击，亡命徒 修配厂后门。 阿三站在车边，见阿泰搬着一箱现金从里面走出来，开口问道：“还剩多少？” “总共十五箱，屋里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阿泰把箱子塞进车里，开口问道：“三哥，不是说这些钱要分散送走的吗？这件事要今晚做？” “不，等装完车，咱们直接去安全屋，这些东西，过后会有人来取！” 阿三微微摆手：“一会等装完车，你带队先走，我领着四喜和猛子出去一趟！” “今天晚上，还有活啊？” 阿泰吸了吸鼻涕：“咱们都在这憋好几天了，带我也出去透透气呗！” “操，别人有事都往后缩，你怎么还往前冲呢！” 阿三咧嘴一笑：“这事没危险，不用担心我！安全屋的位置只有你知道，我不在，你得把其他人领过去！” “懂了，那我去催催！” 阿泰微微点头，转身便要返回屋里。 “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在十几米外陡然传出。 “小心！” 阿三在听到枪声的同时，连头都没回，出于本能地拽着阿泰的衣领，躲在了车辆后方，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抽出随身的手枪，在完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对着传来枪声的位置，就是两枪盲射过去。 “砰砰！” 枪声在黑夜中传来，显得格外刺耳。 …… 五百米外，降下车窗行驶的商务车里，陆涛听见枪声，猛地坐直了身体：“听到枪声了吗？” “前面传来的！” 赵泰在做出回答的同时，将油门一脚踩到底，宛若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 修配厂那边，坐在捷达车内的壮汉，听到身后传来枪声，当即便准备推开车门下去帮忙。 财神在打出一枪后，已经变换了位置，见捷达车亮起双闪，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轮点射。 “砰砰砰！” 枪声震彻，子弹打在捷达车身上，泛起叮叮当当的声响。 壮汉被压制在车内，顺着车门缝隙向外面喊道：“三哥，上车！” “不能走，钱还没装完！” 阿三在车辆后侧微微倾身，向传来枪火的位置崩了两枪，沉声问道：“阿泰，怎么样？” 阿泰躲在一边，同样对着远处开枪压制，感觉到屁股传来酥麻的感觉，伸手摸了一下，感受到掌心传来湿热，微微弯曲了一下腿部：“我被子弹咬了，不严重！” “四喜，动作快点！” 阿三对着屋里喊了一句，随后便没再胡乱开枪，而是适应着黑暗的夜色，开始寻找袭击者的身影。 财神之所以开枪，本身也是为了打乱这些人的节奏，此刻在双方已经陷入僵持，且彼此间没有掩体的情况下，也不敢继续暴露，而是在地上开始匍匐前进。 突如其来的枪声，无疑刺激到了阿三一伙人，屋里的几个青年也随之加快了动作。 很快，几人便搬着装钱的纸壳箱冲了出来。 财神在路边找到一处略有起伏的土坡，看见远处的身影，再度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门边的墙壁上，溅起一抹火星，刚刚端着钱箱子出来的人被吓了一跳，导致钱箱脱手，迅速弯腰开始捡钱。 “嘭！” 紧随其后的四喜，一脚将青年踹开：“他妈的！要钱不要命了？找掩体！” 喊话间，四喜已经跑到车后，把钱箱子丢进了打开的后备箱里：“三哥，活取完了，掉了一箱！” “砰砰砰！” 阿三对着财神藏身的位置连续射击进行压制：“对方似乎只有一个人，他这是在故意的拖时间！都上车，现在就走！” 话音落，几人同时钻进车里，捷达车内的汉子，也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受伤的阿泰拽了上去 旁边的越野车里，隋浩勇听着接连不断的枪声，向登车的阿三问道：“喂！不是说好了，钱到位就放了我吗？这是什么情况？” “闭嘴！” 阿三一声低吼，钻到驾驶位，拧动了钥匙门。 “嗡！” 引擎咆哮，车灯亮起，坐在车里的几个人降下车窗，对着财神所在的位置进行集火。 财神躲在土坡后面，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但是也通过车灯的照耀，发现了路边有一道半米宽的排水渠。 阿三将越野车启动，拽着方向盘直接上路。 财神趁着这个机会，蹬着地面猛地窜进了排水渠里，就地一个前滚翻，然后将手臂探出掩体，瞄准了前方的越野车。 “砰砰砰！” 枪声骤起，越野车一侧的两只轮胎应声爆裂。 阿三坐在车内，明显感觉到车身一沉，心中暗骂一句此人难缠，但还是双手紧握方向盘，沿着道路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上，忽然亮起一阵刺眼的远光灯，让阿三陷入了短暂致盲。 陆涛到了！ “砰砰砰砰砰……！” 陆涛看见前方的越野车，一句对白没有，将半边身体探出车外，直接清空了弹夹：“小泰！撞停他！” “都记住，撞车后第一时间反击，谁开枪晚谁先死！坐稳了！” 赵泰一声暴喝，驾驶着商务车，径直向着阿三的越野车冲了过去。 “嗡！” 引擎轰鸣再度响起，后面那辆捷达轿车超过爆胎的越野车，迎着赵泰便撞了上去。 “吱嘎！” 赵泰一看捷达从后面冲上来，还以为它是要从对向车道逃跑，猛踩一脚刹车，准备横过车身将道路封死，但捷达面对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刹车，反而加速撞了上来。 “咣！” 两秒钟后，刺耳的撞击声传出，商务车被硬推着冲出路面，一侧轮胎陷入了排水渠，而捷达轿车更是当场失控，车头竖起来贴着地面挫行了两三米远，然后大头朝下地扣在了地上。 “嗡嗡！” 阿三趁着队友争取时间，将车辆挂上倒档，原地一个甩尾，当即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赶去。 “嗵！” 大博手持猎枪，隔窗对着捷达崩了一枪，踹开了变形的车门：“大爷的，弄他们！” 陆涛眼见自己这辆车肯定是动不了了，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抓活的！” 第七百二十二章 喋血呼黄路 修配厂后面的土路上，车头变形的捷达轿车翻在路上，不知名的液体流了一地。 车内，被撞得满脸是血的司机猛子，恍惚看见副驾驶的阿泰，大头朝下的躺在旁边，伸手推了推他：“阿泰！阿泰？！能听见我说话吗？” 阿泰宛若雕塑，一动不动。 “他妈的！” 猛子咬牙骂了一句，奋力地将腿从变形的座椅缝隙中抽出来，刚准备向外爬，便看见了跑来的陆涛等人，果断举枪。 “砰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将陆涛等人吓了一跳，霎时间散开。 “砰！” 赵泰打出一枪，子弹在车身上溅起一抹火光：“兔崽子，车都翻了，你他妈还能飞出去啊？想活命，把枪扔出来！” “我扔你大爷！” 猛子咬牙骂了一句，蹬着车身窜到后排，顺着破碎的车窗便钻到了车辆的另外一侧，然后果断举枪。 “嗵！” 大博瞥见猛子的身影，端着猎枪率先开火，将他压了回去。 陆涛看见这一幕，迅速摆手：“散开压上去，抓活的！” “砰砰砰！” 一边的赵泰、金锐闻言，同时对着捷达开枪，而猛子也趴在地上，顺着缝隙进行反击，奈何视角有限，根本无法进行瞄准。 …… 另外一边，阿三将车辆掉头后，驾驶着一侧轮胎爆裂的越野车，正在沿着道路疾驰。 留在捷达车里的阿泰和猛子，都是阿三手下的亲信，更是团队中的核心成员，可是在两人出事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叫嚷着要回去救人，更没人大声喊着复仇。 这种做法，是十分冷血的，但同样很现实，跟在阿三身边的每一个人，在进入这个队伍的那一天开始，就做好了这个觉悟。 一旦团队陷入困境，除非阿三被围困，其他任何情况都不会有人冒着风险冲回去，因为阿三一旦出事，不仅他们的后路断了，而且出事之后，连安家费都不会有人给。 既然是卖命的生意，自然也要有卖命的做法。 阿三驱车行驶在路上，听到身后传来去的枪响，做了一个深呼吸：“咱们的车跑不远，在前面找个位置弃车，把钱就近掩埋，然后大家分开走！” 后座一个青年掏出手枪，拉动了套筒：“三哥，分开后哪里集合？” 阿三语气平淡的说道：“能跑出去的人，自己躲一阵，两天后的晚上八点，公主府集合！” 与此同时，前方的道路上，也亮起了一阵车灯，跟随定位赶来的肖剑锋团伙，赶到了事发区域。 开车的郭帅行驶在对面，看着迎面驶来的车辆，皱眉说道：“这车怎么回事，咋还左右横晃呢？” 肖剑锋看着道路两侧荒凉的地形，将下巴上的口罩挡在了脸上：“前面正在开枪，这辆车现在跑出来，时间点很怪异，先拦住再说！” “好！” 郭帅听见这话，当即便将手掌向着灯光拨杆够了过去，准备利用远光灯逼迫对方减速，然后进行截停。 “吱嘎！” 还没等郭帅打开远光灯，对面的越野车忽然刹车，然后迅速向路边拐了过去。 “大爷的！这孙子要跑！” 郭帅看见对方车辆的异动，当即便轰着油门，准备将对方拦着。 阿三向路边拐，本就是虚晃一枪，看见对面车辆的动作，已经能够确认，他们就是来抓人的，迅速改变了一个方向，掉头奔着反方向冲了回去。 后排青年看见阿三的举动，眼角跳动了几下：“三哥，那边已经被人堵住了！” “我知道！” 阿三手中的方向盘，因为爆胎而变得异常沉重：“之前撞车的时候，对方的车被撞到了荒沟里，已经不能动了！咱们的车爆了胎，正常跑早晚得被按住！那个方向有居民区，便于人员分散！” “砰砰砰！” 郭帅在遭到戏耍后，愤怒地对着这边崩了几枪：“他妈的！老子弄死你们！” “别开枪！” 肖剑锋看见郭帅的举动，开口喊道：“这边的情况还没搞清楚，先抓住一个舌头，问清楚再说！” 前方的越野车内，隋浩勇听到子弹打在车上的声音，额头冒汗的对阿三喊道：“从最一开始，咱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简单的金钱交易，你们已经把钱拿到了，这种拼命的事，有必要带上我吗？” “闭嘴！” 旁边的青年对着隋浩勇打了一拳，凶残地将手枪顶在了他的头上：“你他妈听清楚，在这里，你只是一个人质！把我惹急了，你第一个死，听懂了吗？” “行了，别跟他较劲！” 阿三知道手下们情绪紧张，借由隋浩勇安抚着其他人：“我们一定可以出去，只要你配合，等这事结束，就能够恢复自由！但你如果添乱的话，我保证用你第一个祭旗！咱们都别给对方惹麻烦，这样对彼此都好！” 伴随着阿三的话，之前出车祸的方向，枪声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 捷达车边，随着陆涛等人散开，猛子已经被彻底锁死。 赵泰凭借路边行道树的掩护，缓缓摸到了他的侧面，躲在树后喊道：“兄弟，听我一句劝，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枪扔了，咱们好好聊聊！” “砰！” 猛子一枪打过去，双目圆睁：“我去你妈的！老子人就在这，想聊，你他妈过来聊！” “嗵！” 侧面的大博压低枪口，对着两人之间的空地开了一枪：“我们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拦住吗？” 猛子看到前方地面上溅起的一片火星，发现自己跟传来枪声的方向之间，没有任何掩体，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眼下对方已经把他给围住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正是为了抓活口。 面对这种局势，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直接举枪指向了自己的头。 “砰！” 又是一声枪响，猛子的手臂当即飙出一股血线，手枪应声而飞。 暗中摸过来的财神，一枪打掉猛子的手枪，在黑暗中现身：“按住他！” “嗡！” 话音未落，阿三驾驶着越野车，已经重新杀了回来。 第七百二十三章 被合围的大匪 在陆涛和肖剑锋先后到场的情况下，阿三已经陷入到了左右夹击的境况之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阿三那辆车爆裂的轮胎，橡胶已经被磨没了，轮毂在接触到石头的时候，偶尔还会冒出来一股火星子，路面的起伏，更是将颠簸最直观的反馈到了车里。 在方向难以操控的情况下，阿三根本不敢进行大幅度的转向，只能利用车辆的惯性行驶。 前方道路上，原本准备抓捕猛子的一伙人，看见冲过来的越野车，全都向着道路两侧躲了过去。 财神站在路边，看见刚刚逃离的越野车去而复返，瞬间调转枪口，瞄准越野车的前风挡玻璃，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骤起，子弹打在越野车上，火花四溅。 车内，手握方向盘的阿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仍旧深踩油门，同时对着车内喊道：“巴彦，我在前面停车，你找个地方把钱藏好，其余人跟我下车！” 隋浩勇闻到车内弥漫开的血腥味，眼角剧烈跳动：“那我呢？我怎么办？” 阿三并未回答隋浩勇的问题，而是目光扫视，寻找起了有利地形。 与此同时，郭帅也驾驶着车辆，从后面追了过来，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站在路边的众人，沉声道：“锋哥，是陆涛他们！” 肖剑锋看见发生事故的两辆车，将视线锁定在了阿三的越野车上：“不用管，先追前面的车！” 两车呼啸而过，陆涛认出肖剑锋的那辆车，同样产生了些许错愕，毕竟他赶到这个位置还没有多久，而肖剑锋在跟他通话的时候，分明还在远处的那个食品厂，搜寻跟王志鹏进行交易的人。 虽然心中不解，但陆涛这边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压根没办法去追逃跑的人，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了猛子身上：“抓人！快！” 在陆涛喊话的同时，金锐已经冲到了捷达车边，攥着猎枪的枪管，用枪托一侧，直奔猛子砸了过去。 “当！” 随着猛子闪躲，枪托砸在了车身上，紧随而至的大博一脚踹在猛子脸上，粗暴地将其放翻。 陆涛快步上前，查看了一下猛子的双臂，在没有发现蜈蚣纹身的情况下，对赵泰喊道：“检查一下车里那个人的手臂，看看他是不是阿三！” “涛哥……” 金锐在陆涛喊话的同时，发现自己刚刚砸在捷达上的枪托护板翘起，将其掀开后，在里面取出了一个装有纽扣电池的电子装置：“这东西，是定位用的吗？” 陆涛侧目，看见金锐手里的东西，顿时皱眉。 “咣！”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道刺耳的撞击声，随后便枪声大作。 赵泰蹲在车边，将昏迷的阿泰拉出车外，检查了一下他的双臂，同样摇头：“不是他！” “嘭！” 陆涛对着猛子脸上砸了一拳：“阿三在另外一辆车里，对吗？” 猛子双目紧闭，咬紧牙关，完全不作回应。 财神走到近前，接过金锐手里的定位器看了一眼，皱眉道：“看样子，你今天晚上的这个队友，并不是很可靠！” 陆涛听到几百米外传来的枪声，率先跑了过去：“隋浩勇肯定在另外一辆车里！抢人！” …… 一分钟前。 阿三驾驶着爆胎的越野车，沿着道路一阵疾驰，很快便发现了路边有一处未完工的建筑工地。 这个工地的院墙已经盖好了，不过大门的位置却被木板和铁皮封闭，里面还有着几栋未完工的建筑，看样子应该是某处工厂，准备在化冻后继续施工。 眼见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公路，而且后面追击的车辆也越来越近，阿三将车辆略微减速，径直奔着工地大门撞了过去：“准备交火！” 话音落，车内几人纷纷掏枪。 “咣！” 三秒钟过后，越野车撞碎了工地入口的隔断，同样因为撞击导致失控，好似陀螺般旋转起来，最终撞在一边的电线杆上，在撞击中停了下来。 阿三虽然被撞得七荤八素，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把车挂上了空挡，拎起了脚下的一个挎包：“下车！” 话音落，后排的两个青年拽着隋浩勇跳到车下，副驾驶的巴彦则钻到驾驶位，在接管车辆的同时，目光担忧的看着阿三：“三哥，你们留下，能行吗？” “放心走你的！如果我们出不去，这笔钱不用上交，给兄弟们的家里人分了！” 阿三语气平淡的做出部署，然后伸手拍了拍车顶：“走！” “保重！” 巴彦扔下一句话，驾驶着已经破烂不堪的越野车，奔着工地深处开了过去。 “吱嘎！” 此刻，郭帅也驱车赶到了空地入口，略微刹车后，便准备往里面冲。 “砰砰砰！” 阿三看见外面亮起的车灯，对着工地入口迅速清空了一个弹夹：“找掩体，给巴彦争取一个离开的时间！” 话音落，另外两人也躲在掩体后侧，卡住了工地入口。 门外，肖剑锋看到弹着点闪烁的火光，伸手推开车门，听到院内传出发动机的轰鸣，沉声道：“里面的车还在动，郭帅、小方跟我下车，翻墙进院子，大普，你带着小克开车走，沿着院墙兜一圈，把对面的车拦住！” 话音落，几人纷纷推开车门，集体向着院墙跑去。 “砰砰砰！” 院内，阿三看见墙头那边出现一道身影，连续打出了几枪，将对方压制回去之后，发现院门外车灯晃动，意识到对方准备去堵截巴彦，当即扯着嗓子吼道：“外面的朋友，大家都不是奔着拼命来的，既然僵住了，不如心平气和的聊聊！” 郭帅听到院内传来的喊话，身形微微一顿，将视线投向了肖剑锋。 “不用管，他们是在拖时间！” 肖剑锋拎着枪，一边寻找着能翻墙的位置，一边开口道：“进去之后，尽量按住一个活口，先问出隋浩勇的下落，如果人跑了，就把他们扣下做人质，继续追查！” 院内，阿三见外面没有人做出回应，直接将隋浩勇拉到身边，把枪顶在了他的头上：“来吧，跟你外面的朋友们，打个招呼！” 第七百二十四章 子弹压满，再干一个活 工地院内，隋浩勇被阿三拉过来挡在身前，听见对方让自己喊话，额头瞬间冒汗，着急忙慌的解释道：“兄弟，你听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如果真的要搞小动作，是绝对不会等到今天，更不会在自己已经满足你条件的情况下，再去平白无故惹出事端的，你明白吗？” 隋浩勇之所以做出这番解释，是因为他真的怕被阿三灭口。 当初他在卖大召寺房产的时候，就清楚那里是他跟肖剑锋合资的产业，也知道自己一旦动那里的房产，就会引起肖剑锋的警觉。 他原本想着，如今马洪斌和明珠斗得那么凶，双方之间都很需要他手里的那一张选票。 虽然在金修伟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把两边的人都得罪了，不过在还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落在这些人手中，至少不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被阿三扣下的隋浩勇，并不知道外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但集团那边这么久都没有对他展开救援，他只能选择妥协，去破财免灾。 如今他手里能吐出去的钱，都已经被阿三给勒索干净了，所以今晚的救援，哪怕真是奔着他来的，隋浩勇也不想接受，而是极力的要跟对方洗清关系。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明珠或者马洪斌摸到了他的消息，如果外面的人，真是这双方之一的手下，而且真的把他救出去了，便意味着他还要在倾家荡产的情况下，再去遭二遍罪， 同样的，阿三也做好了放走隋浩勇，然后暂避风头的打算，所以当天晚上，除了跟王立鹏的交易，并没有其他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藏身处却被人给端了，隋浩勇说这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谁能信？ 眼看着外面的车灯已经消失，阿三不耐烦地掰开了手枪的击锤：“怎么，我的话听不进去，想让子弹跟你解释？” “咔哒！” 隋浩勇听到枪体内传出阻铁与弹簧运动的轻微声响，没用阿三继续说话，便对着外面喊道：“我是隋浩勇！外面的人如果是为我而来，大家可以好好聊，都不要冲动！” 院墙外，原本已经做好助跑准备，打算强行冲进去的肖剑锋，在听到熟悉的喊话声之后，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做出了回应：“大勇，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没有！” 隋浩勇见喊话的人是肖剑锋，而不是明珠或者马洪斌的人，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了一些：“剑锋，你听我说！今天晚上这件事是个误会，我身边的这些朋友，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让你的人先停火！大家有话好好说！” “可以！” 肖剑锋闻言，摆手示意郭帅等人停下，紧接着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好，这里已经被我们围住了，负隅顽抗是没用的！只要保证隋浩勇的安全，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谈！” “没什么好谈的，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也没想着把他怎么样，所以你今晚就算不来，他也会平安离开！” 阿三对着门外喊道：“你要救人，我要放人，咱们之间并没有冲突！所以，大家可以谈个方案出来！这样，我把他留在院子里，你五分钟后进来，把人给领走，怎么样？” 肖剑锋问道：“你要如何证明，没有跟我玩路子？” 阿三目光扫动，在旁边的木板上拽下来了一截铁丝：“他人在这里，跑不掉！我让他数三百个数，你能听见声音，可以吗？” 肖剑锋思虑片刻：“只要他能平安，我可以放你们走！” 阿三闻言，将隋浩勇拽到一边的水泥柱子边上，用腰带捆住他的手，挂在了一截凸起的钢筋上，随后用铁丝折了一个圈，勒住他的大拇指，调整了一个隋浩勇刚好可以脚尖点地的高度，将一个不明物体卡在了缝隙里，然后给连接到了铁丝上，沉声道：“这管炸药，是我留着拼命用的，今天留给你做个纪念品！在原地查三百个数，一旦声音断了，我立刻开枪打你！这炸药里的雷管是瞬发的，所以你绝对跑不掉，懂吗？” 隋浩勇听见这话，奋力地将脚尖往高处拱了一些：“兄弟，那你能不能快点走！这么站五分钟，我怕自己挺不住啊！” “查数！” 阿三吐出两个字，随后便带着身边的两名青年，迅速向后退去。 “一！” “二！” “三！” “……！” 随着阿三离开，在呼市混了多年，大名鼎鼎的浩勇大哥，开始咧着大嘴，在寒风中玩起了小学生的查数游戏。 院外，郭帅移动到大门侧面，顺着缝隙望去，见隋浩勇一个人站在柱子旁边，低声道：“锋哥，院里的人撤了，只剩下勇哥，咱们进不进？” 肖剑锋听到隋浩勇喊话的声音，微微摇头：“再等等！既然他们决定放人，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就在隋浩勇数到快二百的时候，肖剑锋身边的小方，看见远处跑来的几道身影，猛地举起了枪：“锋哥，后面来人了！” “是陆涛！” 肖剑锋转头看了一眼，随后沉声吩咐道：“小帅，给大普打电话，让他撤回来！一会先救隋浩勇，等院里的事办妥，把陆涛控制住！” 郭帅做了个深呼吸：“双方都有枪，强行抓人，恐怕会乱起来啊！” 肖剑锋微微眯起了眼睛：“擒贼先擒王！等老隋救出来，我挟持陆涛，你们把其他人的枪下了！对方的人都是跟陆涛混饭吃的，不会用他的命跟我赌！” 几十米外，赵泰跟在陆涛身边，听到院内传出隋浩勇的喊声，也跟着开口道：“看样子，他们是把人堵住了！” “不像是堵住了人，反倒像是进行了某种妥协，否则隋浩勇不会傻逼逼的在里面喊一二三！” 陆涛握紧手枪，低声道：“肖剑锋给咱们装定位器，摆明了是信不过咱们，等一下都机灵点！抢到老隋之后，随时做好翻脸的准备！” …… 与此同时，已经带人赶到工地边缘的阿三，在接到一通电话后，忽然站定了脚步。 阿三身边，名叫四喜的青年见他停下，警惕地看向了周围：“三哥，怎么了？” “后援到了！计划得变！” 阿三换好一个弹夹，目露凶光地折返回去：“子弹压满，再干一个活！” 第七百二十五章 主动提出的被动合作 工地院外。 陆涛一行人在车辆受损的情况下，步行赶到了事发区域，听到院内传出隋浩勇喊话的声音，压低身体躲在了肖剑锋身边：“这是什么情况，勇哥在里面嚎啥呢？” 肖剑锋默契的没有提起自己今晚的目的，也没有问起陆涛为什么会单独离开，只是回答着陆涛的问题：“我跟里面的人谈了个交易，对方同意放人，要我们五分钟后进院子！” 陆涛精神一震：“你是说，里面的人要跑？” 肖剑锋微微皱眉：“怎么，你认识？” 陆涛今晚本就是在接到财神的消息之后，才来到这里的，如果不是财神的电话，他甚至不知道肖剑锋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营救阿三。 集团的内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每一名股东的立场，都显得格外重要。 此刻宝姐正在赶来支援的路上，陆涛自然不可能让肖剑锋率先把人领走，所以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假思索的说道：“里面的人，是刺杀周先生那一伙，带队的是阿三！” “你说什么？！” 肖剑锋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深知如果陆涛所言属实，那事情的复杂性将远超他的想象：“消息准吗？” 陆涛报出这个消息，本就是为了拖延己方支援赶到的时间，果断说道：“我刚刚审了撞翻那辆车里的人！绑勇哥的团伙，百分之百就是阿三他们！” “他妈的，抓他！” 肖剑锋为了寻找阿三的下落，已经苦苦寻找了半年，此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拎着枪就准备往里面冲，同时以命令的口吻对陆涛说道：“进去之后，我端枪，你带人配合我！” “可以，走吧！” 陆涛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躲不掉的，跟在肖剑锋身后，便一起冲进了院子。 “二百四十七！二百四十八……” 隋浩勇脚尖点地，正靠在水泥柱子上大声喊话，发现有人顺着院门跑了进来，顿时吆喝道：“你们都别乱来！我身上有炸药！出去，快出去！” “闭嘴！” 肖剑锋对着隋浩勇那边吼了一句，一马当先地跑了过去。 陆涛等人跟在肖剑锋身边，一个个也是神经紧绷，虽然两伙人心思各异，但是在面对阿三这群悍匪的时候，还是打心底的犯怵，毕竟这伙人都是出了名的疯狗，一旦发生冲突，那就是在以命换命。 很快，众人便散开队形，赶到了隋浩勇身边。 “你们俩，怎么还混在一起了？” 隋浩勇靠在柱子上，看着同时出现的陆涛与肖剑锋，眸子里虽然不解，但也顾不得许多，双腿颤抖的说道：“快扶我一把！小心我手上的铁丝，连着炸药呢！” 郭帅听到隋浩勇的喊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了一下铁丝尽头，皱眉道：“不是炸药，只是一截木棍！” “我草他大爷的！” 隋浩勇听见这个回答，原本强撑的精神瞬间松懈下去，手指也被铁丝勒出了一道血痕，目露凶光的说道：“绑我的人，就是害死大哥的那伙！你立刻给老马他们打电话，今天绝对不能让这伙人……” “砰砰砰！” 隋浩勇话音未落，后方的烂尾楼内，忽然传来了一阵枪声。 “叮叮当当！” 子弹落在周围，给众人惊出一身冷汗，霎时间躲向了周围的掩体。 “哎呦卧槽！” 隋浩勇也吓得原地一蹦高，向着柱子相反的方向移动过去：“先他妈把我解开啊！” “砰砰！” 肖剑锋在掩体后现身，对着刚刚响枪的位置开了两枪，而后快步冲了上去。 “小锐，你留下！” 陆涛看见肖剑锋动了，也拎着枪冲了上去。 他此刻的做法，并不是为了保护肖剑锋，而是因为财神也在暗处。 既然与阿三团伙的摩擦不可避免，那么陆涛肯定要借助肖剑锋，一起拖住对方的节奏，打乱阿三那边的阵脚。 郭帅作为肖剑锋的亲信，看见自己的大哥动了，也带着小方一起追了上去。 前方的三层烂尾楼，已经完成了主体框架的建设，但尚未搭建墙体，这就导致外面的人从下往上看，都是有楼板阻挡的，而上面的人则可以拥有很好的视野。 肖剑锋在掩体后侧现身，刚跑出去没多远，二楼的四喜便在柱子后侧探出了身体。 “二楼！” 跟在后面的赵泰隐约间看见四喜的身影，果断举起了手里的枪。 “砰砰砰！” 没等赵泰开火，躲在另一个方向的青年，已经向着他喊话的方向，连续扣动了扳机。 青年开枪，只是为了给四喜争取一个躲开的时间，因为是仓促开火，所以并没有进行瞄准，子弹全都打在了两侧的墙壁上。 在枪声的刺激下，众人冲锋的脚步也受到阻碍，纷纷寻找起了掩体。 陆涛躲在肖剑锋身侧的墙壁后面，看了一眼之前捆住隋浩勇的柱子，估算了一下跟他们的距离，沉声道：“咱们刚刚进院子的时候，隋浩勇已经数到二百四了！对方有三四分钟的时间，但是并没有跑，而是躲在了这处只有二十多米的楼里，这情况不对啊！” “别管他们怎么想，这事咱们必须得办！” 肖剑锋拎着手枪，目露凶光的说道：“这些人往外跑，越到后面，在团伙里面的地位也就越高，即便住不到阿三，也必须得抓到几个核心的人，这事很重要！” 陆涛知道此事是肖剑锋的心病，见他这么说，指了一下侧面：“既然要抓人，那就围住他们！我从后面绕！” 郭帅闻言，也跟着开口道：“锋哥，你压住他们，我冲上去！” “准备动手！” 肖剑锋见众人全都做好了准备，微微在掩体后侧现身，准星直接指向了前面的二楼位置。 “走！” 陆涛跟肖剑锋聊完方案，带着赵泰便向侧面绕了过去。 “小方！” 郭帅在陆涛动身的同时，也压低身体，向着前方的楼梯口摸了过去。 “砰砰！” 二楼的四喜隐约看见两人的身影，果断射击。 “砰砰砰！” 肖剑锋见枪火闪动，顿时扣动扳机，开始提供火力压制。 第七百二十六章 如履薄冰，扑朔迷离 工地院内，随着四喜与肖剑锋开火，刺耳的枪声霎时间激荡开来。 虽然在掩体通往楼梯口，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但这期间没有任何掩体，完全都是开阔地。 郭帅从掩体后面冲出去以后，便开始埋头往前冲，因为凭借他的经验，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自己只要动起来，对方想要命中他，实际上是很困难的。 但跟在郭帅身后的小方，明显缺少相关的经验，在跑动的过程中，听见头顶传来枪声，而且清晰的看见了枪火，当即便认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果断举起了手臂。 已经冲到了楼梯口的郭帅，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转身见小方举起手臂，一边举枪指着房檐要往外走，一边低声吼道：“别戳在那，过来……” “砰！” 没等郭帅的话喊出口，小方已经对着二楼闪动枪火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楼上的四喜在开枪的时候，是寻找了掩体的，但是楼下的小方只能看见枪火，所以这一枪，打在了墙壁上。 “砰！” 随着小方开火，另外一个打冷枪的青年抓住机会，一枪将他撂倒。 “砰砰砰！” 郭帅在一楼微微侧身，开始对着青年进行压制，而肖剑锋也清空弹夹，将四喜压回掩体后侧，冲上去攥紧小方肩头的衣服，将他拖到了一楼的射击死角。 二楼平台，四喜看见楼下的人消失在视线里，毫不犹豫地向着楼梯口跑去，同时吹响了口哨。 另一个方向，负责掩护四喜的青年，在听到口哨的声音后，也举枪架住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缓步移动过去。 一楼。 肖剑锋见郭帅举枪架住楼梯口，伸手拍了拍小方的脸：“怎么样，还有意识吗？” 小方嘴角溢血，意识昏沉地摇了摇头：“没事，死不了！” “按住伤口！千万别睡！” 肖剑锋抓着小方的手，按在了腹部溢血的弹孔上，然后拎着枪就要往楼上冲。 “锋哥！” 郭帅听到楼上传来的轻微脚步声，一把拉住肖剑锋的胳膊，低声道：“咱们人手不足，如果只有咱们俩冲上去，陆涛却没动，这事办不成！” “我找了这伙人半年多，他们既然露面，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如果自己都指不上，这件事还能相信谁？我办这件事，不是为了做给别人去看，而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肖剑锋态度强硬的扔下一句话，随后直接顺着楼梯冲了上去。 …… 与此同时，陆涛一行人也绕到了建筑后侧，赵泰在听见楼内传出的一声口哨之后，霎时间面色一变：“情况不对，里面的人不是在防守，他们之间有配合，是故意留下的！” “感觉到了！” 陆涛在听到楼内传出的口哨声之后，心中同样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并不知道肖剑锋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隋浩勇的，可是对方在遭遇自己这边袭击之后，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还留在原地伏击了他们，这事按照正常逻辑，根本说不通。 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对方将隋浩勇当成了诱饵，在逼着他们进院子。 那么这里的目标，必然就是前来交易的肖剑锋，而自己这个被找来帮忙的人，只是被卷进来了而已。 想到这里，陆涛加快脚步，向着后墙的位置跑去：“护住肖剑锋，尽量别让他出问题！” 事已至此。 对于陆涛来说，阿三想要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现有局势不被打破，就是最好的结果，否则集团一旦失去一名股东，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局势，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赵泰听到陆涛的喊话，很快便跑到墙根的位置，十指交叉垫在了膝盖上：“上去之后，先别……” “砰！” 没等赵泰把话说完，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弹着点距离赵泰，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小心！” 原本准备往楼上爬的陆涛，在听到枪声的瞬间，拉着赵泰就钻进了一楼的大厅里。 “砰砰砰！” 枪声再度响起，子弹贴着两人的移动轨迹，一路铲飞无数碎屑。 赵泰听到子弹在耳边飞过的声音，按着陆涛趴在了前面的一处沙子堆后面，眼角跳动的说道：“我就说这事不对劲，这地方就他妈的是个套！” “砰砰！咔！” 陆涛对着外面打了两枪，见手枪空仓挂机，迅速更换了一个弹夹：“这些人在院外出现，说明是刚刚到场的，那么楼里的人应该不多！把时间拖住，给肖剑锋争取一个机会！” “你觉得对方既然敢埋伏，还怕咱们打配合吗？” 赵泰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语速很快的说道：“肖剑锋给咱们装定位器，摆明了不信你，在这种情况下，再去给他卖命还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撤出去，刚好可以用他拖住这些人，让咱们把隋浩勇带走！” “我要隋浩勇，是为了可以控制他！而肖剑锋是为了救他来的，如果我把肖剑锋丢在这，只会让他恨我！” 陆涛略一思考，很快否决了这个方案：“宝姐他们马上就到，把时间拖住，咱们未必会被困死！” “妈的！干了！” 赵泰听到外面传来有人从墙上跳下的声音，趴在沙子堆上，连续扣动扳机。 此刻，郭帅也跟在肖剑锋身后冲到了二楼，听到楼下枪声大作，并没敢贸然上前，而是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他们所在的楼层尚未完工，大厅里没有墙壁，只有一根根粗壮的水泥柱子支撑着天花板，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只能隐隐看出轮廓，根本无法确定什么地方藏了人。 正当肖剑锋也在观察情况的时候，阿三的声音，却忽然在前方的楼梯口传了出来：“朋友，你们办事不仗义啊！你要的人，我已经还给你了，这么死咬着不放，就没意思了吧？” “你他妈真的认为，咱们俩之间的恩怨，就只有隋浩勇这一件事吗？” 肖剑锋握着手枪，无比愤怒的吼道：“周瑾龙的死，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第七百二十七章 驳火烂尾楼 阿三听到肖剑锋的质问，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周瑾龙是我杀的，但我也需要提醒你，复仇不是靠嘴，而是要靠实力的！听我一句劝，现在离开，你还有活路！” 肖剑锋咬着牙，声音冰冷：“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走得掉吗？” 阿三的语气充满不屑：“我提醒你，今天没有鱼死网破的可能性，再不走，你活不成！” “我去你妈的！” 肖剑锋听见阿三满是挑衅的话语，在掩体后面现身，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就是两枪。 “砰砰！” 子弹打在远处的柱子上，火星四溅。 “妈的！” 郭帅见肖剑锋已经情绪失控，直接向着前面冲了过去。 他跟在肖剑锋身边这么多年，深知对方的脾气，更知道此刻的肖剑锋，已经彻底上头了。 站在郭帅的角度上，已经不再去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了，而是要通过自己暴露的方式，去吸引对方的火力点，为肖剑锋铺路。 “砰！” 在郭帅往前冲的同时，一道枪火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闪烁。 “咕咚！” 奔跑中的郭帅身体一软，应声趴在了地上。 “砰砰！” 开枪的青年见对方倒下，从柱子后面现身，迅速补上了两枪，而后双手托枪，指向了前方的黑暗。 目光所及，只剩下了无数柱子，并无第二人的身影。 “沙沙！” 忽然间，一道轻微的声响在青年身后传来，而他在听到声音后，猛地转身射击。 “砰砰！” 子弹穿透虚空，不知飞向了何处。 青年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见从地上滚过去的一个塑料瓶，心里咯噔一下。 没等青年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忽然有一只手臂在侧面勒住了他的脖子，而后一把手枪粗暴地顶住了他的侧肋。 “砰砰砰！” 伴随着枪声响起，青年的内脏被子弹撕碎，当场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肖剑锋将青年射杀，勒着脖子将其挡在自己的胸前，快步向着三楼的楼梯口走去。 一缕月光顺着三楼天花板的维修井，洒在了楼梯间的入口，使得从下向上望去，可以有很好的视觉效果。 肖剑锋见三楼的位置没人，用手攥着尸体的衣领，让其保持直立的姿势，一脚将其踹了出去。 “砰！” 在入口正上方卡视野的四喜，见一道身影出现，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肖剑锋听到传来枪声的位置，提前扣动扳机，迅速窜进了楼道。 四喜面对肖剑锋的偷袭，迅速向后退去，只感觉自己脖子滚烫，伸手一摸左脸，掌心全都是血，刺痛也接踵而至。 在不确定自己伤到什么地方的情况下，四喜没有恋战，转身就往后跑。 之前肖剑锋在冲进楼里的时候，始终是四喜和刚刚被他枪杀的青年打配合，所以他下意识的便认为，这栋楼里面只有两个人。 听到楼上传来后撤的脚步声，肖剑锋三步并作两步，果断向着三楼冲了过去。 “砰！” 斜对三楼入口的柱子后面，阿三通过脚步声大致判断出肖剑锋的位置，身体略微倾斜，从掩体后侧露出半个身位，迅速打出一枪。 “咕咚！” 原本准备追击四喜的肖剑锋，仓促间被子弹击中，仰面趴在了地上。 阿三开完一枪，迅速撤回柱子后面，同时身体下蹲，准备继续探头补上第二枪。 “砰！” 就在这时，一道枪声忽然在阿三身后传出。 “当！” 子弹贴着阿三的身体，打在了被他当做掩体的水泥柱子上面。 十数米外，财神单手攀着三楼的房檐，在身体悬空的情况下，通过弹着点进行小幅修正，再度打出了一枪。 “砰！” 枪声响起，阿三的身体明显一歪，然后迅速调转枪口。 “砰砰砰砰砰……” 枪声宛若爆竹般响起。 此刻开枪的这两人，全部都是高手。 财神身体悬空，只露出了半个脑袋，而阿三却是整个身体都暴露出来。 在明知道自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阿三并未恋战，只是用清空弹夹的方式进行压制，同时迅速后退，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财神躲过火力压制，看见阿三逃离，蹬着脚下凸起的半截钢筋就要爬上去。 “砰！” 这时，四喜在前方折返回来，甩手就是一枪。 “砰！” 财神听见枪声，只感觉左臂一凉，而后迅速回击。 四喜见财神反击，转身就跑，但刚跑了两步，却猛地趴在了地上。 财神趁机爬到三楼，向着远处望去，见阿三的身影已经消失，很快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摸了一下受伤的手臂。 掌心沾满鲜血，但左手的行动并且受到阻碍。 刚刚的枪战发生之后，财神是顺着建筑的外立面爬上来的，在有限的视觉条件下，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的人都是谁。 此刻四喜虽然被撂倒了，但财神隔着十多米，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死亡，也不敢贸然去追逃跑的那一个。 楼下的枪声越发激烈，财神等待了大约三秒钟，见四喜没有对自己进行压制，脱下外衣，缓缓伸到了柱子外面。 依然没有动作。 一秒钟后，财神将衣服抛出，然后在另外一侧现身，用枪指着四喜移动过去。 就在双方距离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四喜的身体猛然动了一下。 “砰砰砰……” 财神先发制人，瞬间打空了半个弹夹。 …… 楼下的战斗依旧激烈。 陆涛和赵泰躲在沙子堆后侧，被院外冲进来的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听到楼上传出的枪声，陆涛心中焦急，因为外面的人火力太猛，他们两个如果继续死守，一旦等这些人把阵线铺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吱嘎！”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了一连串的刹车声，随着枪声响起，进攻陆涛他们这些人的节奏也变得混乱起来。 “宝姐到了！” 陆涛心头一喜，拉着赵泰迅速跑向了楼梯口：“上去帮忙！” “砰砰！” 赵泰对着外面人群最密集的方向崩了两枪，而后跟在陆涛身后，迅速向后撤离。 第七百二十八章 彻底跪下的隋总 烂尾楼内，陆涛趁着支援到来，迅速转移到了另一处掩体后侧。 人还没等上楼，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见四下无人，在口袋里按下接听，然后捂住屏幕，在避免暴露光源的情况下，将手机送到了耳边：“喂？” 财神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肖剑锋中枪，楼上死了一个，我检查过了，不是阿三！” 陆涛皱眉：“他跑了？” “不清楚，我们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所以连他在不在现场都不清楚！” 财神顿了一下：“我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现在就得撤！之前扣住的两个人，我也得带走！” “注意安全！” 陆涛得知楼上没有了其他人，带着赵泰迅速跑向了楼上。 赵泰上到二楼，看见前面躺着的郭帅，蹲在他身边用手按了一下颈动脉，摇头：“人没了！” “去楼上！” 陆涛越过郭帅的尸体，刚上到三楼，便看见了趴在前方地面上的肖剑锋。 此刻肖剑锋趴在地上，身下已经汇聚了一滩血液，陆涛将其翻身，用手在人中的位置试探了一下，对赵泰摆手道：“他还有气，帮忙扶到我背上！” 两人这边把肖剑锋背到二楼的时候，楼下的枪战已经结束，只有远处还传来稀疏的枪声，像是在进行追击。 没等陆涛说话，楼下便传来了宝姐的声音：“楼上的人，是肖剑锋还是陆涛？” “是我！” 陆涛听见宝姐的声音，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去。 …… 半小时后。 市内某私人诊所，肖剑锋被送进手术室之后，宝姐、陆涛、隋浩勇几人，便在一间空病房内展开了短暂交流。 宝姐看着整个人暴瘦几圈的隋浩勇，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样子，隋总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过！” “大嫂！救我！” 隋浩勇听完宝姐的话，整个人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她的身前。 陆涛看见隋浩勇的举动，坐在一边没出声。 他在返程的路上，就想过隋浩勇会投诚的事。 他在被阿三抓走的那一晚，现场已经发生过枪战了，纵然他不知道这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也不难猜到，自己绝对是惹上了麻烦。 此刻他虽然在阿三手里逃出生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隋浩勇已经彻底安全了，因为集团内部的争斗，对于他来说仍旧是一场巨大的风暴。 在这种情况下，他别管站在哪一边，都不如投靠宝姐更安全。 虽然宝姐手里没有实权，但毕竟还是集团最大的股东，哪怕不掌权，说出的话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当然，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正如陆涛当初说过的那样，对付这种墙头草，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利益拉拢，而是断绝他的一切退路，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左右逢源。 “救你？” 宝姐听到隋浩勇的话，动作优雅地拿起烟盒，抽出了一支女士香烟：“隋总，你似乎有些高看我了，我能力有限，在集团内也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你太多的忙！” “大嫂！” 隋浩勇看着宝姐，面色无比虔诚的说道：“这次被绑架，我的家底已经被掏空了！可我的家人还要生存，没有了我在国内撑着，他们是活不下去的！金修伟的事情，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咳咳！” 陆涛听见这话，清了清嗓子：“宝姐，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 宝姐轻轻摆手：“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谁没有一个虎落平阳的时候，既然隋总能屈能伸，我想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隋浩勇聪明如斯，当然知道这是宝姐在表明立场，连忙解释道：“大嫂，我这么说不是在诬陷陆涛，也不是说陷害我的是他，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谁都不想发生！可是金修伟死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我的问题，本身就不公平！” 宝姐打断了隋浩勇的话：“所以，你找我要的，是一份公平？” “不，我只是……” 隋浩勇面对宝姐的质问，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承认，我这人把个人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我始终觉得，不站队就是站队，这样别管外面多么波诡云谲，都牵涉不到我！但我最初的想法，只是安安稳稳的赚点钱，没想过要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上面去！ 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我连一份稳定都无法保证，一旦落到明珠手中，他是绝对要拿我立威的！大嫂，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在集团内部，如果没人愿意为我发声，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绝对以你马首是瞻！” 宝姐看着隋浩勇，语气平淡的回应：“我不觉得，现在跟你合作，是一个好的选择！何况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带来什么。” “不争，与不想争是不一样的！” 隋浩勇看着宝姐，十分严肃的问道：“难道你真的就甘心将自己的权力，彻底交到马洪斌手中吗？” 陆涛把话听到这里，知道隋浩勇为了自保，肯定会继续割肉，或者出卖一些消息，用来换取宝姐的信任，适时站了起来：“两位，肚子不舒服，失陪一下！” 语罢，陆涛便推门离去，而他刚一出走廊，赵泰便迎了上来：“涛哥，有件事，咱们俩得私下聊聊！” 陆涛见赵泰面色严肃，指了一下吸烟室的方向：“这边说！” 两人进入吸烟室，赵泰推门向外面看了一眼，见走廊里没人，把一张沾着血的纸递给了陆涛：“你看看这个！” 陆涛接过赵泰递去的东西，随口问道：“这什么呀？” “明珠的保证书！上面写着他如果能接任总裁职务，只要一年任期，具体内容你自己看吧！” 赵泰简单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东西是我刚刚送肖剑锋进手术室的时候，在他的口袋里掉出来的，我不知道明珠的保证书，为什么会在他这里，你看这东西，要不要交给宝姐？” “别急！” 陆涛看着手里的保证书，皱眉思考了差不多半分钟，这才摇了摇头：“这件事，别对任何人提起！” 第七百二十九章 别倒在天亮之前 诊所吸烟室内，赵泰听到陆涛的回答，挑眉问道：“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要把隋浩勇推到宝姐这边吗？如今事情已经做完了，你不准备继续推宝姐向前走一步？” “明珠和马洪斌已经斗起来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还得继续恶化，如今这个平衡还没有被打破，宝姐过早入场，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陆涛掸了掸烟灰，微微摇头：“双方斗到如今，虽然已经展开了全面冲突，但是烈度还不够！明珠始终想要利用集团这次的财务漏洞，弹劾老马下台，让他给老马一些压力，未必是坏事，何况……” “咚咚咚！” 陆涛话音未落，吸烟室的门忽然被敲响，而后外面传来了一道急促的男声：“涛哥，宝总有急事请您过去！” “知道了！” 陆涛听到外面的人语气不对，按熄烟头快步出门，见宝姐和隋浩勇一同走出办公室，急匆匆地向着走廊另外一侧走去，也带着赵泰迅速跟了上去。 赵泰跟在后面，看着远处亮灯的手术室，低声道：“涛哥，这方向不对啊，你说该不会是肖剑锋出了什么意外吧？” “问题八成是出在他身上！” 陆涛联想到赵泰刚刚递给他的保证书，面色凛冽，沉默不语。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手术室门前，一名医生也在旁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宝姐看见医生，面色凝重的问道：“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 “宝总，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做了个深呼吸：“病人内脏受损，出现了严重的内出血，手术进行到一半，人就不行了，目前还在抢救，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 隋浩勇听到医生的话，情绪失控地抓住对方的衣领，目眦欲裂的吼道：“不可能！肖剑锋不可能出事！我们二十几岁的时候，大家出去抢生意，他为了保护我，被人在肚子捅了四刀、胸口捅了两刀都没事！今天怎么会挺不住呢！你他妈的进去给我救人！救人！！” 陆涛看见隋浩勇的举动，上前拉开了双方：“勇哥！你冷静点！你在这为难医生，改变不了事实！” “冷静？你他妈的让我怎么冷静？！” 隋浩勇瞪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吼道：“我们是兄弟！你他妈的知道什么是兄弟吗？这代表着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大家风风雨雨的几十年走过来，连命都能交给彼此，现在他要死了，你他妈的让我冷静？” “难道你在这里发疯，他就能活过来了吗？” 宝姐一声呵斥，看向隋浩勇的眼睛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威压：“出来混，连生死都拿不起放不下，你这么多年都学会了什么？心里有愤怒，向你的仇家去倾泻，而不是在这里像条疯狗一样乱吼！” 隋浩勇听到宝姐的呵斥，双手捂住脸颊，颓丧地蹲在了地上。 宝姐看着医生，微微叹了口气：“对不起，他跟病人的关系很好，情绪太激动了。” 医生看着肩头耸动的隋浩勇，轻轻点头：“理解！” 宝姐看了一眼手术室还亮着的灯牌：“他的情况，还有转机吗？” “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 医生摇了摇头：“如果放在大医院，这时候肯定会上各种昂贵的设备续命，但是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人肯定是救不回来的，现在不管花多少钱，都是打水漂，所以……” “钱不是问题！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把他的命保住！” 宝姐果断的做出选择，然后看向了隋浩勇：“隋浩勇，亏你还是个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你不清楚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到肖剑锋的家人！争取让他的家人，过来看他最后一眼！” “对！对！” 隋浩勇擦了擦眼角，鼻子发酸的说道：“剑锋跟他孩子的关系特别好，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有当爹样的一个！必须得让孩子过来看他最后一眼！这样剑锋才能闭上眼睛！” 医生听到宝姐的回应，提醒道：“宝总，想要维持他的生命体征，需要用的设备我们这里没有，必须得从外地运过来，还有所需的药物，肯定也得去黑市上淘，这可不是几万块能打住的……” 宝姐转身，看向了林婕妤：“婕妤！给医院的账上赚一百万，如果不够，随时补款！” 如今京城那边要过来跟宝姐接触的关系，眼看着就要到呼市了，而宝姐为了筹钱跟对方做交易，甚至连陆涛的钱都已经拿去应急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拿出一百万，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肖剑锋续命。 陆涛看着宝姐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女人的心思的确要比男人细腻，同时也第一次发现，宝姐并非自己印象当中的那种花瓶。 肖剑锋今天本就是为了救隋浩勇，所以才出的事，而隋浩勇在得知他命在旦夕的情况下，整个人的精神几近崩溃，开始想办法联络肖剑锋的家人。 宝姐安顿好这一切，将视线投向了陆涛：“今晚你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切都好！” 陆涛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牌，开口说道：“老马那边，已经准备对明珠下手了，最近肯定要让我去干脏活，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得尽快回到住处！隋浩勇虽然嘴上喊着站队，但这个人的心思很复杂，跟他打交道，还需要当心！” “放心，如今的他，除了手里的投票权，已经没有任何实力了，对我无法构成威胁。” 宝姐轻轻点头：“别管老马跟明珠斗成什么样，肯定会出现一个失败者！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在天亮前倒下！” 陆涛微微一怔：“我还以为，我们早都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路！” “肖剑锋在呼市混了这么多年，说倒下就倒下了，给我的感觉……” 宝姐欲言又止：“我们都走在江湖里，可从来没有人能够控制江湖，对吗？” 第七百三十章 两杯白酒，一份忧心 陆涛在私人医院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马洪斌给他安排的住处，而是跟赵泰单独坐在了一家烧烤店里。 凌晨时分，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陆涛坐在窗边，看着路灯已经熄灭，好似深渊般黑暗的街道，没等点的烤串送上来，已经喝下去了一杯白酒。 赵泰见陆涛心不在焉，递过去了一支烟：“你自从医院出来之后，情绪就始终不对，这是怎么了？因为肖剑锋的死？” “是啊！” 陆涛收回思绪，将手中的香烟点燃：“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让人感慨呢？我只是在想，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 “不像你啊！一杯酒而已，不至于喝多了吧？” 赵泰听见这个回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陆涛：“咱们都是见过血，经过事的人！当初段世豪折在沈城，都没见你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怎么一个素昧平生，没有太多接触的肖剑锋，却会让你产生这种自我怀疑？” “你误会了，我考虑的不是自己！我这个人性子野，可以改错，但很难认错！” 陆涛听到赵泰的话，微微摆手：“我被触动，不是因为肖剑锋这种大哥，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把命给混丢了，而是在肖剑锋死后，隋浩勇表露出来的那种情绪和态度！” “隋浩勇？” 赵泰回忆了一下事发时现场的场景，目光更加不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刚刚除了在那哭，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陆涛吐出了一口烟雾：“眼神！” 赵泰一愣：“啥？” “隋浩勇的眼神不对劲！或者说，他的眼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在跟医生争吵的时候，是动了真怒的！” 陆涛再度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自从我接触上隋浩勇以来，他给我的感觉，始终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在今天之前，我从未改变过对他的看法，隋浩勇就是一个为了自身利益，可以出卖任何人的小人！ 但是他刚刚在面对医生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不对劲，我是一个很相信直觉的人，而隋浩勇刚刚眼神中闪过的神情，分明是动了杀心，说明他真的愤怒了！” 赵泰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肖剑锋今天就是奔着救人去的，而且还因为隋浩勇，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隋浩勇哪怕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没有触动！” “那这个呢？” 陆涛在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染着肖剑锋血液的保证书，面色凝重的说道：“马洪斌、明珠、孙毅、郑光、肖剑锋、隋浩勇这些人，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混，携手并肩走到今天的！别管这些人如今闹成了什么样，可是在他们心里，过往从来都没有被抹除过！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 以我对隋浩勇的了解，在肖剑锋死亡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刻意的回忆过这些事情，但是真等事情发生，那种真情流露是无法掩饰的！这种情况能发生在他们之间，同样也可以发生在其他人之间！” “你是担心明珠和老马在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也会产生恻隐之心？” 赵泰略一思考，觉得陆涛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淡然道：“或许他们曾经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可是现在双方都有家人折进去，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太深了！谁心软，就是在把刀子递给对方捅向自己，我不觉得他们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然不会，这两个人，对自己的诉求都有着明确的认知！明珠拼上一切却只要一年的权力，这是要拼死一搏的节奏！且不论他在掌权后，究竟是要干什么，这至少说明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陆涛此刻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在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并未跟赵泰明说：“双方即将发力，一旦明珠翻盘，第一个就会用我祭旗！即便老马赢了，我也难逃兔死狗烹的结局！因为他很可能会像今天的隋浩勇一样，以后只要看见我，便会想起他们以前的故事！” 赵泰正色道：“你在押宝的时候，选择的始终都是宝姐，他们的情绪，似乎并不重要吧？” “宝姐手里的牌太少了，谁能保证她一定会赢，而我们又真的能坚持到天明呢？” 陆涛将杯中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在椅子上起身：“我得去见财神！” 赵泰见服务员已经将点好的烧烤和饺子端了上来，又看了一眼陆涛略显憔悴的脸色：“咱们已经折腾了一天，吃过饭再走吧！” 陆涛摆了摆手：“打包吧！” …… 二十分钟后，赵泰驾驶着车辆，赶到了城乡结合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前方。 这个院子里，是一个自建的二层楼，外墙只用水泥做了简单平整，里面的房间之前都是租给外来务工者的，不过如今已经被财神用假身份整体承包了下来。 赵泰敲响院门后，开门的忠南乐看见陆涛，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涛哥，你们回来了？” 陆涛看了一眼外面的巷子，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走进了院子里：“二友你们，也住在这？” “我们是今天刚搬过来的，二哥说最近要变天，大家住在一起，互相之间能有个照应！” 忠南乐一边带两人进院子，一边开口说道：“这几天，二哥一直在利用刘狗子勾对方的人！晚上吃过饭，他就跟高琪带人出去了，我负责留下看家！” 陆涛微微点头：“财神呢？” “人在地下室！” 忠南乐指了一下二层楼的方向：“二哥说里面那个人的事，让我们不许瞎打听，也不许多问，更不许我们进地下室！” 陆涛笑道：“这事不是要瞒着你们，只是他办的事比较特殊，让你们避开，不是坏事！” “我明白，西天取经的路我们没走，成佛的时候想要一起塑金身，那也不现实！” 忠南乐很成熟的说道：“以前的事，我们参与不上，但以后的事，我们肯定会做好！”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二层楼的地下室因为没有供暖，墙壁已经挂上了一层白霜。 漆黑的房间正中，是一个关押泰迪、博美等小型犬的狗笼子，而手臂中枪的猛子，此刻便一丝不挂的被塞在笼子里，他手臂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血迹干涸在他的身体上，形成了暗红色的斑块 因为笼子太小，所以他只能蹲在地上，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着身体，贴在栏杆上的后背，皮肤已经开始发红，冰冷坚硬的铁栏杆仿佛要嵌入他的肉里，长时间的挤压让他后背的肌肉传来阵阵酸痛，每一块骨头都像是在抗议着这种不自然的姿势。 猛子试图稍微挪动一下身体，缓解后背的压力，但笼子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是最轻微的动作，也只会让后背与栏杆的挤压更加剧烈。 自从被带回这里，他就被一个人丢进了这个房间。 他像是被遗弃在了世界的角落，视线只能看见前方，连侧头都很困难。 突然，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刺眼的光线照进来，让猛子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纵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救，但心中还是涌起了一抹希望。 可是看见走进门的是拎着水桶，带自己回来的财神，他仅剩的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了。 财神穿着一件军大衣，打开电灯后，微微裹紧衣领，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犬笼对面：“这屋里，有点冷哈！” “呼呼！” 猛子没有回话，略微急促起来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了淡淡雾气。 财神没有在意猛子的沉默，自顾点燃了一支烟：“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所以很多事，不用我掰开了、揉碎了去跟你讲！真要折腾你，我有的是办法！所以你是打算配合我，还是真要试试我的手段？” 猛子颤抖着嘴唇，沉默了大约五秒钟，选择了咬牙硬抗。 “是个爷们，但也是个傻逼！” 财神见猛子沉默，拎起墙角的一把铁锤，对着水桶里的冰层，奋力砸下。 “嘭！” “嘭！” “哗啦！” 冰面炸裂，水花四溅。 “当啷！” 丢掉铁锤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并不算很大的响动，让猛子心脏狂跳。 财神拎起水桶，走到铁笼子旁边，当头倒下。 “啊！！” 刺骨的冰水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猛子只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人千刀万剐，每一寸接触到冰水的皮肤，都传出了针扎般的刺痛，让他难以自制的颤抖起来，让铁笼子发出了“咣啷啷”的巨响。 财神对着猛子泼完冷水，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外面的走廊里，刚刚赶到地下室的陆涛，听见里面房间传出的惨叫，还有出门的财神，指了一下房门：“审上了？” “不好审。” 财神点了点头，在走廊的桌子上拿起一盒泡面，又端起了暖壶：“能跟阿三混饭吃的人，会是什么素质，咱们心里都有数！跟他们打交道，光靠手段不行，必须得通过熬鹰的方式，把他们的心理玩崩！如果他们能扛过两个小时，我就没办法了！” 陆涛听完财神的回答，主动退后半步：“忙你的，我在外面等。”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财神便端着泡面，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此刻的猛子，仍旧在笼子里抖个不停。 凛冽的低温之下，地面上的水，已经结成了一层冰沙。 猛子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牙齿不停地打着颤，原本积压在护栏上的肌肤，也被冰水给冻得粘在了上面。 财神坐在一旁，悠然地吃着泡面，看着猛子的惨状，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自己本身就是吃这碗饭的，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现在关在笼子里的是自己，那么他肯定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想要审猛子这种人，只能打心理战，谁先撑不住，谁就输了。 时间分秒流逝，地下室里的寒冷仿佛要将一切都冻结，猛子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他逐渐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只剩下无尽的寒冷和痛苦。 随着猛子身体瘫软，已经粘在栏杆上的皮肤被撕裂，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隔着栏杆望去，财神依然坐在原地，手里捏着一支香烟，见猛子看向自己，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拿了安家费，无外乎就是死在这里！其实你的生死，对于我而言无所谓，但你如果不配合我，会怎么死，会在什么时候死，就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了！” 猛子目光愤恨的看着财神，嗓音沙哑的开口道：“一盆水，就想让我跪下叫声爷，你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呵呵。” 财神听到猛子的回答，放下手里的泡面，拿起一针吗啡走了过去：“其实你吐不吐口，对我来说无所谓，毕竟隔壁屋里还有一个！此刻的他，正吹着电暖风喝茶水！你的作用，就是在死后让我把他领过来，看一看你的惨状，再决定是否要对我进行配合。” 猛子听见这话，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财神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阿泰还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两个人全都没有求饶。 也就是说，两个人房间的分配，完全是随机的。 大家同样选择留下来拖住对方的人，但此刻阿泰舒舒服服的在别的房间里逍遥快活，他却在这里命悬一线。 这种差距，让猛子心中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财神在猛子出神的时候，走到铁笼旁边，给他注射了一针吗啡：“我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无非只是浪费点时间而已，但你继续坚持，可就是用生命跟我抬杠了！” “他妈的！” 猛子听到财神的一番话，做了个深呼吸，感受到身体逐渐失去知觉，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换个地方聊吧！” “没必要！” 财神站在笼子外面，居高临下的开口道：“说出我感兴趣的问题，你能活！否则的话，我真的想不通，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浪费时间的价值！” 第七百三十二章 吐口的猛子 地下室的房间里，被求生欲击溃心理防线的猛子，在做出妥协之后，想要活动一下身体，但皮肤早已经被冻在了栏杆上，艰难地抬起头说道：“我愿意配合你，是为了求一条活路！如果你要用这个方式跟我谈，这条烂命，我他妈给你了！” “在我的理解当中，百依百顺才叫配合！我说过，你的生死对我而言无所谓！所以别用死吓唬我！因为命是你的，不是我的！” 财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在房间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电暖风，启动后摆在了犬笼旁边：“聊聊阿三团伙的人员构成吧。” 电暖风的温度传出，并未让猛子好过一些，身体反而又痛又痒：“我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你信吗？” “我信，吃这碗饭的人，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或者极度缺钱的情况，谁也不会赌上性命找刺激！” 财神点燃一支烟，隔着笼子递了进去：“说说你知道的！” 猛子艰难地接过财神的烟，深吸了一口：“阿三不是本地人，他以前是在南方走水的，听说曾经是为赖家工作的，后来赖家倒了，他就开始单飞！我们当时都在一个地区混，但并不是一个圈子，所以我对他有所耳闻！据说后来他做走私生意的时候，得罪了当地的一名二代，从此销声匿迹，江湖上都在传闻，说他被销户了……” 财神插嘴问道：“既然阿三在当地那么出名，你们应该知道他的本名吧？” “这么多年来，他的绰号一直就叫老三！以前帮赖家干活的时候，他也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据说当年港岛的社团，怀疑赖家配合海关抄了一批他们的货，曾派人绑了赖家的人！这件事就是阿三去处理的，当时被绑的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当地，但港岛的那些人，却一个都没回去。” 猛子顿了一下：“从那之后，港岛的那个社团，再也没走过那条线，据说这件事以后，阿三曾去过一趟港岛，把对方的一个堂主给干掉了！” 财神也曾在南边混过，知道所谓的港岛社团，除了所处的环境、称呼与内地不同，其余的都是大同小异，只是被电影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也没有深究这些过往：“据我所知，赖家的人，在千禧年之前就已经潜逃了吧？你说阿三失踪，是哪一年的事？” 猛子不假思索的说道：“02年！那年我搞了几艘快艇，也在做这个生意，所以印象挺深刻的！” 财神吸了口烟：“继续讲！他失踪之后，你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队伍里？” “之前几年我靠着走水，也赚过不少钱，跟我亲弟弟合开了一家公司！去年春节期间，他因为一笔订单惹上了麻烦，如果资金周转不开，我弟弟就得进监狱！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个朋友介绍我认识了阿三！当时他借了我一笔钱，让我用来应急，条件是从此以后，得跟他一起混！直到账务还清！” 猛子不等财神问话，便主动说道：“我不知道三哥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我们当初都是在一个地区混的，我觉得可能是他手里缺人，刚好有人把我介绍给了他！不过干这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只要他不说，我肯定不能主动去问！” 财神不置可否：“你刚刚说，你是去年才入伙的，这期间，你们都在干什么？” “入伙之后，我就跟阿三来了内蒙，被他安排在了一个牧场，就这么住了几个月，直到去年夏天，才开始跟他干活！当时他身边的人，就有跟我一起被抓回来的阿泰！” 猛子感受到粘在铁栏杆上的皮肤微微化冻，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当时阿三带我们去了呼伦贝尔，处理一起矿山征地的纠纷！当时负责征地的，是当地的江湖人士，不过征地区域涉及了一家企业的工业用地，所以我跟阿泰把人绑了！除此之外，还干掉了当地的两个刺头！ 那次的事，阿三给我分了十万块钱，再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呼市，而且一直住在那里！直到对周瑾龙动手，他才重新启用了我！在这之间，我只见过他身边的阿泰，其余人都是后期加入的！ 这些人跟在阿三身边，都是为了赚钱，但我是为了还债，干的活跟别人不太一样，毕竟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所以杀周瑾龙那天，是我下的手！除了需要下死手的活，阿三很少用我，我平时也不跟团队的人住在一起！” 财神暗中盯了猛子这么久，知道他没有跟自己撒谎，淡淡说道：“仅凭你说的这些消息，恐怕还不足换自己一条命！” “阿三上面有老板！” 猛子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们这些人，每个月都能在他那里领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而这笔钱都是上面的老板给他的！” “咣当！” 一直在门外旁听的陆涛，在听到猛子的回答之后，推门走进了房间当中，盯着他问道：“这个老板，是瑾龙集团的人吗？” “肯定是！” 猛子此刻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听到陆涛提出的问题，同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自从跟阿三混在一起，办的所有事情，始终都跟瑾龙集团有关！虽然我从来不多嘴去问，但大家都是道上跑的，我猜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我们做的这些事，全都跟瑾龙集团有关，而且阿三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周瑾龙出事的那天，我们在袭击他的时候，他车里其实是有一个替身的，当时那辆车拼了命的往外跑，我们所有人都被误导了！ 可是在车队被拦截下来之后，阿三并没有扑向周瑾龙所在的车辆，而是带着我们跑进了路边的树林！但当时现场是没有人看见周瑾龙往树林里面跑的，这种事如果没有内应，鬼都不信！” 陆涛听到猛子的回应，下意识地跟财神对视了一眼。 仅仅一瞬，两个人便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个信息。 或许瑾龙集团的内乱，从来都不是在周瑾龙死后才开始的。 第七百三十三章 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猛子虽然是阿三团伙中的枪手，但了解的内情着实有限，所以能够给出的线索，并不是很多。 财神在审完他之后，便在门外的走廊内，跟陆涛展开了一段交流。 陆涛点燃一支烟，面色凝重的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盯住阿三这条线，的确发现了很多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否则按照我原有的思路去办这事，恐怕真要翻船了！” 财神一针见血的说道：“周瑾龙出事，绝对不是一个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刺杀行动！只要你去查一查集团当时的一些政策走向，或许就能查到这件事是谁在幕后操纵的！” “这事不能查，如果周瑾龙真是死于某人对他的不满，恐怕相关证据早就被销毁或者是隐瞒了！我如果深挖，只会惹祸上身！” 陆涛顿了一下：“当初我在刚进集团的时候，傻根对我说，周瑾龙在事发之前，就已经将大部分资产都给转移了，说明他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动作更慢，亦或者没想到对方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财神挑眉道：“据说在周瑾龙遇害之前，瑾龙集团的格局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当时马洪斌和明珠，都不是集团最有权势的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假，但这件事如果提前半年就有布局的话，根源真的会出在他们身上吗？” “别人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这事的大方向不能变！” 陆涛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向财神问道：“那个阿泰的嘴，你能撬开吗？” “没戏！” 财神在猛子吐口之后，对阿泰那边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当初在沈城，下面的队伍能为了我全军覆没，阿三敢吃这碗饭，用的绝对也是值得信赖的人！你觉得今天被抓的人，如果是二友，他会出卖我吗？我敢百分之百的保证，阿泰审不出东西！” “所以这事得换个角度去考虑！” 陆涛换了个思路说道：“这些人既然能舍命护着阿三，那么他们也有可能是阿三的软肋，既然审不出什么，那就先留着他们，或许还能有用到的地方！” 财神微微撇嘴：“你真觉得，阿三会为了他们做出某种妥协吗？” “我不了解阿三，但是我了解你！” 陆涛笑着说道：“你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当初我跟你共事的时候，对此深有体会！你那些兄弟愿意死心塌地的跟你卖命，除了钱之外，肯定也有别的原因！” 财神微微耸肩：“好人干不了我这行，或许你对我有些好感，但这种事情还是要理性看待！” 陆涛反问道：“如果只看结果，你觉得这个办法对你有用吗？” 财神沉默了一下：“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我！” “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到你这个高度的人，都有过人之处！阿三能在呼市横行这么久，对于身边的团队，绝对是相当信赖的！退一步说，即便阿三真觉得这两个人没用，我们也不吃亏！哪怕审不出东西，也先把人留下吧！” 陆涛表达完自己的观点，随即便转移开了话题：“明珠那边，很快就要有大动作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也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财神并未询问陆涛要做什么，而是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之前瑾龙集团的内斗，始终都在下层，如今肖剑锋死了，这代表着已经有人把手伸向了董事会！这个肖剑锋，属于哪个派系？” 陆涛知道财神是在担心什么，听到肖剑锋的问题，开口解释道：“肖剑锋算是集团股东当中，比较特立独行的一个，他不属于现有的任何派系，所以也是最不稳定的一个！ 瑾龙集团毕竟是股份制的集团，别管互相之间斗得再凶，但是有人想在这棵树上面摘桃子，还是需要集体表决的！而肖剑锋恰恰又是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除掉他，对所有人都有利！” 财神对瑾龙集团的了解有限，见陆涛都没什么头绪，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瑾龙的事，你想怎么弄？” “我来到呼市，是为了积蓄力量杀回沈城！凌肃威的手，已经伸过来一次了，现在缩回去，只是因为他自己遇见了麻烦！但只要他缓过这口气，报复肯定还会过来，我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在这条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陆涛丢掉了手里的烟头：“锡盟的一场冲突，让小威丢了一只眼睛，我得给他讨个公道回来！明珠，不能留了！” 财神看见陆涛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轻声问道：“你不准备借老马的手除掉他？” “这事不能让老马去做！如果明珠真的死在他手里，那么他在集团内的声望和威慑力，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顶峰！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陆涛见财神问起这事，便继续说道：“其实我最开始让二友控制住刘狗子，并不完全是为了拖住弥勒集团的人，既然聊到这了，有件事，还需要辛苦你走一趟……” …… 在瑾龙集团的内乱当中，阿三始终都在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而外界对他身份的猜测，也是众说纷纭。 不过跟这些人接触的越多，陆涛越觉得阿三似乎从来都不是局外人，而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圈子内的一股势力，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陆涛的身份是干净的，而阿三则始终躲在暗处干脏活。 在对此早有怀疑的情况下，猛子的一番话，并未让陆涛觉得多么诧异，但眼看着集团的水越来越浑，蛰伏许久的他，也趁着大家都自顾不暇，开始进行暗中布局。 一连两天时间，陆涛的通讯虽然一直保持畅通，但压根就没有住在马洪斌给安排的地址，甚至就连赵泰，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明珠准备弹劾马洪斌的前夜。 别墅房间内，明珠连续拨打了两次肖剑锋的电话，在无法接通的情况下，对身边的苏洛问道：“肖剑锋那边，还没查到消息吗？” “没有，他常去的几个住处，我们都查过了，没有发现！” 苏洛顿了一下：“最近这半年多，他始终在追查暗杀瑾龙大哥的凶手，行踪本就飘忽不定，他如果想躲，没人能找到……明总，如果他真的不露面，那明天的会议……” “正常召开！” 明珠斩钉截铁的说道：“走到这一步，大家都没有退路！肖剑锋不出面，这事我就自己挑明！” 第七百三十四章 局势加剧，火力升级 苏洛身为明珠的心腹，虽然对他的决策都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但是这次在明珠决定单刀赴会的情况下，还是罕见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明总，我觉得这次会议，你还是要三思！推马洪斌下台，本质就是准备掀桌子，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做不成的话，局势肯定会全面失控，届时你在集团内……” “那你觉得，即便我顺利将老马给推下台，这件事就会平稳落地了吗？” 明珠对于此事，看得倒是十分淡然：“马洪斌不会同意让我接管集团，而我同样也看不得他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这种事，不能从单一角度去看结果！我可以失败，但不能没有态度！” 苏洛听到这个回答，当即便清楚，明珠对于这件事的想法，要远比他想象当中的更加激进，点头道：“明白了，我让莫日根他们做准备，以应对明天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嗯。” 明珠微微点头，随后在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从今天开始，下面人的薪水双倍发放，该给的钱全部给足！明早之前，把身边这些人的安家费全部发下去，别管我是成是败，都不能让他们跟我白玩这么多年！” 苏洛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语气坚决的说道：“明总，只要下面的兄弟们不倒下，你一定会站到最后！” 明珠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会的！” …… 另外一边，陆涛接到赵泰的电话之后，拎着在饭店打包回来的饭菜，装作出去买饭的样子返回了住处，对坐在客厅的马洪斌打了个招呼：“马总，你工作那么忙，怎么还亲自来我们这里了呢？” “明珠那边又开始作妖，准备在明天召开会议，根据他这阵子的行动轨迹来看，八成是准备直接将矛头指向我了！明天集团的局势，很可能会出现变化！” 马洪斌顿了一下，指着沙发旁边的两个旅行箱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给你们的，明天开会之前，你的人要全部赶到集团，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陆涛面色一凛：“马总，你是担心，明珠那边，会通过武力的方式夺权？” “审账的事，是明珠挑起来的，他既然抓住了我的把柄，肯定会借题发挥，将事态扩大化！如果这次什么都不做，以后就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他不会看着我的屁股越坐越稳的！小孩子抢玩具，抢不过都会动手，何况成年人之间的利益呢？防患于未然，总是好事！” 马洪斌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明珠要夺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的行为看似是对集团最高权力的极大渴望，所以选择孤注一掷，但实际上也是走投无路的一种表现！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如果再不动手，我也不会容忍他！” 陆涛感受到马洪斌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主动问道：“所以，明天这件事不论是成是败，明珠都不能走掉，对吗？” 马洪斌目光犀利的问道：“这事，你敢做吗？” 陆涛斩钉截铁的回应道：“马总，我来呼市是为了求一个未来的，而这个未来只有你能给我，所以不管是李华清还是明珠，在我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 马洪斌听到这个回答，嘴角微微上扬：“放心，这件事即便要做，也不会发生在瑾龙集团，我更不会让你背这口黑锅！” 陆涛之所以敢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不论这场会议的结果是成是败，马洪斌都不可能做出这么激进的选择，如果他要在集团动手，无疑会给人一种急于灭口的感觉，除非是局势出现了重大变化，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马洪斌能亲自来到这里跟陆涛聊这件事，是在表示亲近，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双方的地位差距本就悬殊，马洪斌在陆涛这里坐了不到十分钟，简单聊了一下这件事，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负责给马洪斌开车的二江上车后，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目送马洪斌的陆涛，开口道：“马总，陆涛毕竟是个外人，明天那么重要的场合，把这么一个立场不明的人放进去，会不会起反效果？” “重用陆涛，拉拢的不是他，而是宝总的那一张选票！” 马洪斌淡淡回道：“明天你分一些人手出来，如果明珠的真的狗急跳墙，而陆涛也临阵倒戈的话，我们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 赵泰陪陆涛送走马洪斌之后，两个人便回到了房间里，看着房间里的两个旅行箱，对金锐摆了下手：“箱子打开，看看老马给咱们发了多少军饷！” “好嘞！” 金锐答应一声，将其中一个旅行箱放倒，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顿时愣住：“我操！老马这次给咱们的火力，这么足吗？” 陆涛循声望去，看见巷子里的两把微冲，也跟着愣了一下：“以前我还真不知道，老马竟然有这种火力！” 赵泰迈步上前，拿起一把微冲检查了一下，开口道：“ots-9，老毛子的装备，而且是制式的，不过编号被挫掉了，肯定是境外流进来的！这枪膛线磨损严重，应该是私人靶场淘汰的！” “即便是二手货，这也是好东西啊！” 大博也是行伍出身，看见箱子里面的微冲，眼睛都亮了：“这东西，可比咱们用的仿五四带劲多了！” “这东西能配给咱们，说明老马心里也慌了！别看他如今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但这个位置坐得并不稳，明珠铁了心要把他拉下马，一旦明天的事情出结果，他也不敢保证，明珠在红眼的情况下，会不会直接翻脸！” 陆涛看着箱子里黄澄澄的子弹，目光逐渐变得深邃：“集团最后要分蛋糕，比的不是谁能把对手打趴下，而是风暴过后，谁的实力保存得更完整！而咱们的存亡，并不在老马实力完整的考虑范围之内！” 金锐好奇的问道：“涛哥，那你说，明天的赢家会是谁呢？” “这步棋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马上就要将军了！” 陆涛轻轻摇头：“他们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彼此都清楚，决定胜负的关键，并不在他们的手中！” 第七百三十五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朝阳初升，整座城市逐渐复苏。 家具城内，宝姐早早起床，简单梳洗后，便将吴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肖剑锋的家属，联系上了吗？” “隋浩勇找到了肖剑锋的表弟，已经通过他联系上了境外的家属，肖剑锋的家人是通过投资移民去的东南亚，他老婆准备带着儿子，回来料理肖剑锋的后事。” 吴凯顿了一下：“另外我们在集团盯梢的兄弟，刚刚来了电话，他说总部那边今天加强了安保，门岗的人数比平时多了一倍！” “无用之举。” 宝姐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评价：“集团的保安，都是拿工资干活的普通人，真要乱起来，他们发挥不出作用！这八成是马洪斌的那些秘书，感觉到了风声鹤唳，私下里做的安排。” “春江水暖鸭先知，如果马洪斌身边的人都有这么大的压力，说明双方的矛盾已经达到阈值，很快就要爆发了！” 吴凯眼神犀利的说道：“老马今天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宝姐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深思：“走到这一步，双方都是如履薄冰，现在拼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被对方抓住把柄！你继续与肖剑锋的家属保持联系，确保他们顺利回国！” “明白！” 吴凯点了点头：“咱们这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开会时我会亲自带人进入总部，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不！今天这场交锋，不会扩散到我身上。” 宝姐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 此时，集团总部。 马洪斌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面色凝重。 明珠召开的第二次会议，让他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门岗人数的增加只是一个小小的信号，所有人都清楚，不论今天这个会议结局如何，这场风暴都已经到了最为猛烈的阶段。 马洪斌的秘书们在外面忙碌着，虽然大家嘴上都说着对马洪斌有信心，但同样做好了马洪斌失势的准备，各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在一夜之间进行了频繁的调整，以确保马洪斌即便真被推翻，也能实际对集团进行掌控。 风浪越来越大，两艘巨轮在狭窄的海峡中迎面行驶，已经没有哪一方能够停下，只能选择迎面相撞。 至于碰撞过后，大家谁胜谁负，亦或者同归于尽，连船长也不清楚。 …… 早，七点四十。 一辆商务车缓缓停在了集团总部对面，某街边不起眼的位置。 赵泰等金锐把车停稳，将微冲子弹上膛，关掉保险递给了陆涛：“涛哥，今天这枪一旦响了，发生的绝对是大事，真不用叫财神跟二友过来压阵吗？” “没必要。” 陆涛看着气势恢宏的总部大楼，微微摇头：“财神跟二友，都是依靠魄力吃饭的，他们的优势在于可以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去做任何事情！如果这里真发生对计划不利的冲突，咱们也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 集团地下停车场。 莫日根穿着一套保安的衣服，守在电梯口旁边的保安室里，撸动猎枪套筒，将子弹上膛，对勇宾和另外两名青年吩咐道：“会议开始后，咱们的任务是封锁电梯，不许任何人出入，一旦楼上出现问题，第一时间上楼，保证明总的安全！” 勇宾点点头，看向了另外两名青年：“哥俩，别嫌我说话难听，既然拿了安家费，就要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如果真要动手，你们先上，我殿后！如果有人转头往回跑，千万别怪我下黑手！” “既然拿了卖命的钱，自然会做卖命的事！” 一边的壮汉检查着手里的枪，挑眉问道：“我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折在这！而是事情如果办成了，自己能不能平安的走？” “我们俩身上，也背着足够枪毙的案子，即便做掉你们，也保护不了自己。” 莫日根将上膛的猎枪，立在了桌子下面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咱们没时间磨合，但既然要做一件事，大家就得一条心！至少在事情办成之前，我会拿你们当自家兄弟！” …… 集团前门。 两辆宝马五系护卫着一辆保时捷卡宴，缓缓停在了酒店门前。 最前方的宝马车内，阿振见苏洛掏出一支杜冷叮，看着他满是针眼的手臂，忍不住开口说道：“洛哥，你身上有伤，今天这事，未必要亲自跟着！何况这种药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端了明总这么多年的饭碗，怎么能在这时候做缩头乌龟呢！” 苏洛不由分说，一针扎在手臂上，而后强撑精神推开车门，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地站在保时捷车边，帮明珠打开了车门。 这时，同样赶到集团的郑光，远远看见明珠，从大厅里迎出来，伸出了手掌：“明总，你到了！” “来得够早的！” 明珠笑着跟郑光握了下手：“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哈哈，集团的重担，都压在你跟老马的身上，我闲人一个，没有什么操心事，当然会胖！” 郑光笑着回答完问题，微微侧开了身体：“请！” “明总！郑总！” 大厅内，其他高层看见两人，纷纷打起了招呼。 明珠露出了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又耽误了诸位的时间，大家辛苦！” 大厅总服务台位置，马洪斌身边的二江，看见明珠带着苏洛到了，皱眉叫过来了身边的一个青年：“马总原本是让我盯住陆涛的，但马刚就死在苏洛手里，我怕马总见到他之后，会搂不住火，得上楼守着！你留在楼下，盯住陆涛那边！” 明珠赶到五分钟后，宝姐的车队也到达了集团地下车库，四名青年护卫在她身边，坐进了专用电梯。 随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变化，外面的街口处，再度驶来了一辆商务车，自从陆涛被绑架后，便失踪至今的冯四宝，重新回到了呼市。 一场会议，风云诡谲，危机四伏。 这一刻，所有卷入其中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 什么是江湖？ 它是楼上的西装革履，笑脸相迎？ 还是楼下的子弹上膛，杀气腾腾？ 或许。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江湖也不是人情世故。 除去人为赋予它的一系列色彩。 江湖，只是江湖。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二江在楼下看见明珠之后，便在第一时间上楼，走进了马洪斌的办公室当中：“马总，明珠到了！咱们这边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陆涛也就位了！” “嗯！” 马洪斌微微点头：“不是让你在下面指挥吗？怎么上来了？” “明珠身边，跟了苏洛！” 二江顿了一下：“最近几天，我始终在查苏洛的家人，但是他的家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搬离了！我担心您看到他动怒，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要护在您身边。” 马洪斌微微一笑：“在你看来，我就是这么情绪化的一个人？” 二江很自然的把话接了过去：“您或许不是，但明珠可说不准！” “走吧，去会议室！” 马洪斌听到二江的话，并未进行反驳，而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虽然明珠那边，始终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捂得严严实实，但马洪斌早已猜到了一个大概，更清楚明珠这事别管成与不成，都会泼自己一身脏水，真到了那时候，能不能压住这股火，的确是个未知数。 孙毅是最先赶到会议室的，见马洪斌进门，主动起身：“大哥，你来了！” “嗯！” 马洪斌微微点头：“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早！” “明珠准备掀桌子，我必须得保证你的安全啊！” 孙毅上前帮马洪斌拉开了椅子：“我已经让王刚他们在楼下埋伏好了，抽签选出来的枪手，就在我的办公室里面候着，只要你有需要，今天这枪随时可以响！” “你疯了？” 马洪斌听见这话，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今天这个会议，集团内有多少人参加你不清楚吗？这枪如果在楼上响了，大家……” “明珠要搞事情，肯定会用李华清说事！我们俩是亲属关系，我恼羞成怒也在情理当中！” 孙毅打断马洪斌，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哥，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已经想清楚了，如果今天明珠这件事，真要做成了，我也不可能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别管闹出任何问题，后果我自己承担！” “胡闹！” 马洪斌听到这个回答，沉声呵斥道：“马上把安排的人撤走！今天哪怕输了，我也输得起，还轮不到你来给我背黑锅！” “大哥，你是否需要，那是你的事！但我是否去做，却是我的事！” 孙毅罕见的反驳了马洪斌：“我一直要推你上这个位置，是因为我心里很确定，周先生的死，肯定跟你没关系！但我信不过明珠！我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是对我来说，很多事比活着还重要！” “你要清楚，今天这枪只要在办公楼里面响了，别管开枪的是谁，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扣动的扳机！所以这件事你扛不住，在这种场合出了问题，我更保不住你！” 马洪斌做了个深呼吸：“哪怕今天我真的败了，你能陪我一起走出这栋楼，已经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做出更激进的行为！听我的，把人撤了吧！” 孙毅听到马洪斌的回答，思考了大约三秒钟，低声问道：“大哥，如果明珠真的私下里搞了串联，难道你还真要把集团让给他吗？” 马洪斌听到孙毅的问题，露出了一副浩气凛然的表情：“我说我从来就没想过霸占集团，你信吗？” 孙毅沉默不语。 “我可以把集团让出去，但绝对不能被人从我手中抢走！” 马洪斌语罢，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入了办公室，轻轻拍了一下孙毅的胳膊，随后坐在了为首的椅子上。 很快，明珠跟郑光走进了房间当中，而宝姐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次交锋，摆明了是双方之间的决战，所以明珠看到马洪斌，连招呼都没打。 同样的，马洪斌看见明珠身边的苏洛，内心隐隐刺痛了一下，而对方则目不斜视，安静地坐在了明珠身后。 这种最高级别的会议，下面的高管们自然不敢迟到，虽然会议开始的时间是八点二十，但所有人在八点前就已经到齐了。 与上次不同，今天的会议除了集团股东之外，只有集团各部门的话事人，还有子公司的代表参加，有资格坐在桌边的，一共不到二十人，除了缺席的许鸣、李华清等人，像是陆涛这种没来参加的，则视为弃权。 在马洪斌和明珠都不发话的情况下，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多言，偌大的会议室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神经紧绷。 这期间，明珠的目光始终在有意无意地瞥向会议室门口，但直到时间临近，仍旧没有看到肖剑锋的身影出现。 不仅是明珠，马洪斌在察觉到两人缺席的情况下，心中同样充满疑惑。 八点二十整，马洪斌身边的一名秘书率先起身：“各位领导，约定好的会议时间已经到了，根据规定，逾期未到现场的人视为弃权！现在会议可以正式开始了！” 马洪斌端起茶杯，慵懒的说道：“明总把大家叫到这里，想必是有许多话要说，既然酝酿了这么久，索性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好啊，那我就聊聊！” 明珠见马洪斌说出开场白，清了清嗓子：“诸位也都知道，最近半年，集团内乌烟瘴气，派系林立！包括我本人在内，也因为对某些决策的不满，多次反对总裁办的决策！但我们大家都清楚，在一个集体中，各行其是是搞不好团结的。 这个房间里，包括我本人在内，大家都是瑾龙集团的一份子，我们本该是铁板一块，全心为集团服务！但现实的情况，却是大家在互相坐观成败！下面各部门的负责人，均面对着一国三公的局面，在遇见事情的时候，考虑的已经不是集团的整体利益，而是某个人的态度！ 结果大家也看见了！集团旗下的龙头企业丰金矿业，竟然出现了总经理许鸣携款三千多万潜逃！盛铭奶业总经理李华清做出八百多万假账的事情！这种损失……简直令人发指！ 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诉求很简单，如果继续放任集团分崩离析，高层各自为政！只会让周先生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走向灭亡的终局！所以我提议整合权力，在集团奔向悬崖之前，把它拉回正轨！” 第七百三十七章 净身出户 明珠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众人的目光在马洪斌和明珠之间来回游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孙毅听到明珠说出的一番话，率先提出了反对：“明总，你不觉得这番话说得不合时宜吗？如今集团的负责人是马总！你既然也反对这种权力分散的管理模式，更应该配合马总把集团的事情给处理好，而不是在这里制造对立，让集团更加混乱！” “配合？” 明珠冷笑一声：“我之所以提出反对，正是因为我不认同马洪斌的经营理念！最近集团闹出的几件大事，均与马总息息相关！丰金矿业与盛铭奶业的事情之所以发生，我认为他要负全部责任！” 马洪斌微微眯起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道：“明总的话不无道理，集团如今的局面确实令人痛心！但将所有问题都归咎于权力分散，似乎有些片面！许鸣的潜逃和李华清的假账，只是个人的贪婪和道德败坏所致，你认为整合权力就能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吗？” 明珠针锋相对的回应道：“马总，你这是在避重就轻。如果不是权力分散，各部门各自为政，他们又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如今的集团领导层，已经失去了对基层的管理和威慑力！之前周先生在世的时候，集团有着统一的领导和决策机制，对于各部门的监管十分严格，从未出过类似的事情！” “呵呵，好一个贼喊捉贼啊！” 孙毅伸手一拍桌子：“这次集团出现的问题，是财务部在审计过程中查出来的，而监管集团的资金动向，本就是你的责任！现在你自己的工作出了问题，反倒率先跳出来咬人，要求权力统一？好啊，那我先表个态，我同意这个方案，但你得把权力交出来，让马总掌管集团！” “说到这里，我还真有句话要说。” 明珠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抽出一份文件拍在了桌子上：“这是李华清与孙毅的户籍档案，李华清是孙总的亲表哥，两人属于三代以内的旁系亲属，根据集团规章，股东亲属在集团任职，是需要董事会表决的，可我从来没参加过相关会议，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李华清的上位是存在徇私舞弊的……” “明珠，你他妈的别血口喷人！” 孙毅闻言，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李华清的任命，是周先生在世前亲自批准的！在人事部门有存档，他也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大哥已经不在了，咱们就不要向逝者身上泼脏水了吧？谁知道当初你们安排李华清上位的时候，有没有采取欺瞒的手段呢？” 明珠铿锵有力的说道：“在李华清没有出面做出解释之前，我有理由坚信自己的怀疑！鉴于孙毅跟李华清之间的特殊关系，我要求孙毅回避，并且放弃相关事件的表决权！” “同意。” 宝姐听到明珠的话，率先开口道：“既然李华清的事情尚未调查清楚，要求孙总避嫌，也在情理当中，否则讨论出的任何结果，双方都不会接受，既然大家都为此事而来，最好还是拿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以免影响集团的正常运转！但我也要问明总一句话，等孙毅弃权之后，你是否会接受会议表决的结果？” “当然！” 明珠很痛快的回应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团，至于诸位是否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也由不得我！” 郑光见宝姐表态，也跟着开口道：“我也同意！孙毅跟李华清的亲属关系，我一直都清楚，而且这事在集团内部，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先不说李华清的提拔是不是有违规的地方，但两个人既然是亲戚，孙总回避也是应该的。” “我也同意！大家坐在这里，代表的是瑾龙集团，按流程走吧！” 马洪斌对孙毅点了点头：“你先出去休息！” “我他妈……” 孙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起身看向了众人：“我承认，瑾龙集团最近确实比较乱，但很多问题并不是近期才冒出来的，只是以前一直在刻意的被忽略而已！我希望诸位能认识到一点，打破现有的平衡，未必是好事！把集团推倒容易，可是想从头再来，会很难！” 语罢，孙毅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马洪斌看着孙毅离开的背影，琢磨了一下宝姐和郑光两人刚刚的态度，心中隐隐生出了一抹危机感，但面如平湖的开口道：“明总，你口口声声的说，要整合权力，那你有没有想过，由谁来掌握这个权力呢？你要清楚，瑾龙集团从来都不是一言堂，即便周先生在世的时候也不是！如果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中，一旦这个人出现问题，那对集团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那就按照你的思路，我换一个说法！我不是要集中权力，而是要换一个掌门人！自从马总上任以来，集团发展止步不前，投资的地产公司惨淡收场，多家企业因为密集且频繁的人事调整，导致管理混乱，更是闹出了公司负责人卷钱跑路这种荒谬的事情出来！” 明珠坐直身体，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难以想象，如果继续让集团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会引发什么后果！所以，我要求马总引咎辞职，由我接管总裁职位！” 马洪斌听到明珠的回答，露出了一个笑容：“明总还真是够干脆！集团成立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董事会上，要推荐自己上位的！我们且不说这件事是否符合流程，但你这份要上位的心情，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话还没说完！” 明珠在肖剑锋没有到场的情况下，继续开口道：“我要求接替总裁职位，同时也有个附加条件！只要我上位，会放弃对集团的财政管理权，并且只要一年任期！将集团拉回正轨后，将永久退出瑾龙集团，并且自愿放弃手里的一切股权，净身出户！” 第七百三十八章 正本清源，涤瑕荡秽 明珠的话说出口，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在瑾龙集团内部，明珠是第三大股东，先不说这些股份变现后，会是多么大的一笔资金，哪怕每年分红，都是一笔常人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马洪斌和明珠之间的争斗，一直以来都是利益的直接冲突，而明珠此刻选择放弃自己的股东权益，着实震惊了所有人，就连马洪斌和宝姐，也产生了些许的错愕。 明珠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众人所会表现出来的态度，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的态度很明确，如今的瑾龙集团，已经逐渐偏离了正轨，成为了不同声音博弈的工具！但我相信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掌控瑾龙集团，并且让它发展的更好！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整个集团反而越来越像是一个筹码！一旦它出现问题，在座诸位和下面的数千员工，将何去何从？那些将青春奉献给集团的员工们，他们的辛苦又当如何呢？ 我要这个机会，只是为了正本清源，让瑾龙集团回归为一个正常的企业！正因为我是集团的股东之一，所以更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因为集团并非某一个人的私产！” “明总这番话，针对性很明显，只差指着我的脑门，说出我的名字了！” 马洪斌听到明珠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缓缓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虽然孙毅已经被要求离席，但我还是认为，他刚刚说的话是正确的！许鸣和李华清出现了财务方面的问题，是因为你监管不力！主要责任在你！” 马洪斌面色冰冷的看着明珠：“你主管集团财政这么多年，却能让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犯事，是不是也说明你的工作能力不足呢？至于你所说放弃股东权益的那些说辞，只是片面之词，我们暂且相信你会这么做，可它也无非只是一张感情牌，并不是罢免我的理由！你愿意净身出户，同样与个人能力无关！” “自从你接管了大嫂的位置，集团内出的烂事还少吗？” 明珠针锋相对的回应道：“你投资的地产公司惨淡收场，存在决策失误！子公司人事调动频繁，同样反映出你在人事管理方面的不善，未能建立有效的监管和约束机制，这是管理混乱！如今的集团跟周总在世时相比，有如云泥之别！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监管不力，能力不足！ 根据《瑾龙集团领导责任追究与职位调整制度》，你在任期间导致经营业绩不佳、战略规划失误，根据制度规定，只要触发了上述条款，董事会有权对涉事人员进行全面调查！ 你这个总裁只是代理而已，我身为集团股东，在有理有据的情况下，要求你辞职接受调查，这是符合集团流程的！这个条款，是大家当初坐在一起制定的，其中细节，诸位应该不需要我过多赘述了吧？” “好啊！既然你提起这件事，刚好我也有个提案，鉴于明珠对于李华清和许鸣贪污事件的迟钝反应，致使集团蒙受了巨大损失，我同样提议罢免明珠的首席财务官职务！并且将财务部打散重组！” 马洪斌微微眯起了眼睛：“既然明总要正本清源，我也有权利涤瑕荡秽吧？” “当然！不过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你还有没有资格坐在现在的位置上！” 明珠回答完马洪斌的问题，起身看向了人群：“诸位，我要表述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要求马洪斌辞去总裁职务，由我接替！并且由集团成立工作组，对我进行监督！以保证所有人的权益都不受损害！这一点，可以进行法律公证！ 一年！我只需要一年！就能让瑾龙集团重新成为本地的龙头企业，并且斩断所有的灰色产业，把公司扶回正轨，并且不对下一任的总裁人选进行任何干预，完全由……” “行了！你的意思大家都清楚了，画饼的事就免了吧！” 马洪斌打断了明珠的话，语气平淡的开口道：“瑾龙集团再怎么变，股权结构也是不会变的！不论你如何画饼，接班人还是要在这些股东当中选出来！既然明总要投票，那就投嘛！” “我赞成明总的方案！” 平时默不作声的郑光，今天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马总，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不过集团内的氛围，最近的确变得很微妙！尤其是频繁的人事调动，已经导致下面各企业的领导层人人自危，他们担心的并不是业绩的问题，而是要如何奉承领导，该怎么样去站队！我也是集团的一份子，实在看不得这种局面！或许明总的选择有些理想主义，但至少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马洪斌听到郑光的回应，脸上毫无表情，心头却是一颤。 在开会之前，他曾想过很多的应对方案，但绝对没想过，明珠竟然会选择鱼死网破。 面对明珠净身出户的提案，他本身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更不可能舍弃一切，去跟明珠争一时之长短。 原本应该有七大股东参加的会议，此刻有投票权的就只有两个人，这意味着只要宝姐点头，这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将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 郑光站明珠那边，是因为看见了希望。 如果明珠能赢得这一局，便代表着他们两个人全部都将离开瑾龙的权力中心。 届时，养精蓄锐已久的郑光，又如何做不得下一任的掌门人呢？ 马洪斌当初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就是通过陆涛做筹码，威胁宝姐让位的，包括后期一直拉拢陆涛，也是为了打压宝姐。 他清楚宝姐的退让，不是看不懂局势，只是没有报复的实力。 而此刻明珠摆明了将自己化作一把尖刀，别人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捅在他的身上，那么宝姐会不会也跟着落井下石呢？ 刹那，马洪斌的掌心便冒出了一层汗水。 他考虑的并不是自己舍不舍得离开这个位置，而是如果真的以这样的方式，被赶出这栋办公楼的话。 那么，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第七百三十九章 大嫂的态度 集团会议室内，随着郑光明确选择了站队明珠，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了宝姐身上。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宝姐并没有故弄玄虚，但也没有第一时间表明态度，而是用纤细修长的手指，点燃了一支烟：“明总对于集团的担忧和情怀，我个人是表示钦佩和肯定的，但我并不认为一个愿意奉献的人，就一定是合适的领头羊人选！” 马洪斌听到宝姐的这话，心中暗自一喜，没有表态。 “在座各位都是集团的核心力量，所以有些话我们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瑾龙集团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明总说他在接管集团之后，准备切割灰产，我们且不论这种变革是否会给集团带来灭顶之灾！哪怕行得通，我也不觉得一年之内，有希望把这件事做成。” 宝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明总说的一年任期，集团内并没有这个先例，按照集团制度，一年后除非他本人主动辞职，否则其他人是没有资格要求他退位的！至于所谓的监察组，我也觉得过于儿戏，他们都端着集团的饭碗，如何监管最高权力呢？ 当然了，我这一番话，没有任何对明总产生怀疑的意思，只是出于理性的思考！因为我们要管理集团，最终还是要靠决策与制度，而并非人品与人情！ 所以我真的不认为，一个理想主义者能带领集团走得更远，反而会因为放弃一切，而没有顾虑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至于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我不做诋毁，也不做猜测！但一年的时间，的确足够改变太多事情了！” 明珠感受到宝姐态度的倾斜，连忙说道：“大嫂，或许我的态度和选择，让你产生了些许误会！在这里我还是要跟大家解释一下，我愿意放弃股东权益，并不是换取权力的一种交易，而是我对于大家的一种承诺，表达出我的态度！” “当然，我也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 宝姐莞尔一笑：“既然是股东表决，我想自己是有权坚持自己的立场的！而且我也希望大家清楚，最近集团内部的混乱，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或者说，周先生出事之后，集团必然会进入一段动荡时期！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不用我去细说！马总接替我的职务之后，集团内部的确是出现了一些问题，跟周先生掌权期间相比，集团也确实有所衰退！但我要说的是，周瑾龙是集团的创始人，不论接班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拥有他曾经的统治力！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如果我们在集团遇见难处的情况下，不去想办法解决，而是要求临阵换将，只会让这种动荡不断地延续下去，更会导致马总所做出的规划和部署全部作废，将一切打乱重来！ 我们做一个假设，即便真的给明总一年时间，但这一年如果没有达到效果，我们是不是还要再推举一个新的掌门人出来呢？集团正值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试问我们还有几个一年？外面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又有多少个一年给我们谋发展呢？” 马洪斌之前沉默不语，是因为被明珠开出的条件给打懵了，感觉自己八成是要下课，此刻听到宝姐表态，当即便意识到事情出现了转机，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宝总说得对，最近这段时间，集团的确出现了很多问题，而我仓促上马，能维持集团平稳，已然拼尽全力，繁重的工作的确让我无暇停下来思考很多事情！ 不过宝总和明总刚刚的讲话，也给我提了个醒，让我意识到了集团还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果会后我还能担任总裁职务，会按照明总的建议，成立工作组，用来监督我的工作！ 另外再说一句题外话，其实是否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上任的人能够一心一意为集团服务，我个人也是赞成的！毕竟只有集团稳定，我们所有人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 宝姐在一边补充道：“这一票，我投给马总！” “平票！集团内还真是好多年没出现这种情况了！” 郑光在宝姐表态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态度，也一直在思考着对策，见事情陷入僵局，开口说道：“根据董事会的规矩，集团董事会投票出现平票时，有三种解决方案，以前周先生在世的时候，有特定董事额外投票权，也就是说在平票的时候，可以多投一票，打破僵局！ 马总虽然是集团总裁，但似乎并没有这个权利！那么就只能采取另外两种方案！分别是引用专业顾问或专家意见，亦或者扩大投票范围，让集团高管在表决中获得临时投票权，参与到投票当中！” 明珠在这段时间里，做过无数假设，自然也考虑到了平票的可能。 是故，他最近这段时间，除了准备让肖剑锋做推手，也一直在游说集团高层。 眼见事情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明珠率先说道：“顾问意见就算了吧！这毕竟是集团的家事，一旦传出去，会引来非议！何况我们又是纳税大户，官方面对集团的动荡，一旦出手干预，大家都不舒服！” 马洪斌面对这个结果，是相当不爽的，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丰金的许鸣是他的铁杆心腹，而他为了自保，已经把许鸣都卖了，一旦走这个流程，谁也不敢保证，其他心灰意冷的人，是否会改弦更张，联手把他推下台。 没等马洪斌表态，宝姐便插嘴说道：“我们的表决，还没到这一步！毕竟集团内的股东，尚未完全发表意见，不是吗？” 明珠微微皱眉：“大嫂，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懂呢？” “很难理解吗？” 宝姐莞尔一笑：“既然是股东表决，自然要优先以股东的投票权为主！现在我们的人不是没到齐吗？请两位稍安勿躁，还有个要投票的人，稍后便到。” 第七百四十章 枪响地下车库 宝姐说出还有股东参会之后，马洪斌等人均是一愣。 今天集团的七大股东当中，只剩下肖剑锋和隋浩勇没有出席，几人也暗自猜测着来的人会是谁。 郑光在已经站队明珠的情况下，最先提出了反对：“大嫂，根据会议流程，我们的表决已经开始了，而之前迟到的人，根据规则已经视为弃权了！” “当然！可是刚刚的表决，已经平票了不是吗？” 宝姐笑着问道：“我虽然没怎么参与过集团的管理，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以往的集团表决，如果出现平票的情况，按照规矩是要进行重新选举，并且在两次票数相同的情况下，才会启动你说的预案！在第二次表决没出结果之前，我们没必要扩大投票范围吧！” 马洪斌听见这话，开口问道：“人到什么地方了？” 宝姐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五分钟之内，应该就可以出现在诸位面前。” 与此同时，明珠身后的苏洛，还有马洪斌身边的二江，也同时拿起了手机。 …… 在楼上几方唇枪舌剑的同时，一辆贴着防窥玻璃膜的宝马五系，缓缓驶入了集团地下车库二层，向着电梯口赶去。 保安室内，莫日根接到一条短信后，拿起了桌子下面的枪：“上面来消息了，封锁电梯，任何人不许上楼！” 勇宾起身问道：“如果人没走咱们这边呢？” 莫日根拎着枪向门外走去：“咱们只管地下室，其余的不用操心！” 勇宾跟在莫日根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上面让咱们动手，八成是谈崩了，如果闹大了，咱们需不需要上楼？” 莫日根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能坐在今天这个谈判桌上的人，要比你我惜命！我觉得闹出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局势如果真的失控了，咱们该上也得上！” “懂了！” 勇宾听到莫日根的回应，快步离开保安室，直接用枪柄砸碎了电梯按键。 …… 与此同时，陆涛看见手机上发来的短信，对赵泰吩咐道：“开车，去地下车库二层！” 赵泰将车辆启动，在行驶的同时开口问道：“谁的消息？” “老马那边的。”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只有八个字，车库二层，随机应变！” “大爷的，这楼上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赵泰将车辆开上街道，准备去前面的路口掉头：“宝总那边，还没消息？” “没有。” 陆涛微微摇头，隔窗看着气势恢宏的瑾龙大厦：“今天集团这股风要往什么方向吹，决定权在她手里！但她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能问，也不该问！” 赵泰试探着问道：“如果她真要推明珠上位，对你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陆涛微微一笑：“你要清楚，她蛰伏这么久，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包括我。” 很快，赵泰便驾驶着车辆，赶到了瑾龙集团的地库入口，直奔二层驶去。 大厦的地下二层，是集团高层的专用通道，需要过两道安检，而且还得由人工开启出入口。 赵泰赶到入口，见前方大门紧闭，按响了车喇叭，对着保安亭里的青年喊道：“哥们，开下门，地产公司的陆总到了！” 保安听到赵泰喊话，推门走了出来：“抱歉，我刚接到通知，二层入口关闭，不对外开放！” 陆涛听见保安的回应，微微低头，隔窗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保安赔笑道：“陆总，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小保安而已，电话是领导直接打过来的，我没权力做主！”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三声枪响忽然在二层车库传出，虽然被房门阻隔，但回音仍旧在空旷的车库内十分清晰。 “操！下车！” 陆涛听到枪声，霎时间精神一震，猛地推开了车门。 外面的保安看见赵泰下车，开口道：“哥们……” “谁他妈跟你是哥们！” 赵泰攥着保安的衣领，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胸口上：“这门怎么开？” 保安见赵泰掏枪，顿时懵逼：“电脑上有软件，密码9926！” “嘭！” 赵泰听到保安的回应，按着他的头奋力撞在了墙壁上，等人倒下后，快步跑进了保安亭。 “小锐，大博！你们俩去地下一层，沿着消防通道下楼！” 陆涛见地库大门缓缓开启，很快坐在了驾驶位，等赵泰上车后，一脚油门向着车库二层冲了进去。 …… 三十秒前。 进入车库的宝马五系通过安检后，便向着车库方向驶去。 车内的副驾驶位置，吴凯目光向周围扫动，眸子里充满警惕。 “嗡！” 忽然间，前方传出发动机的轰鸣，一辆停在角落里的面包车陡然加速，直奔宝马撞了过来。 “小心！” 吴凯通过车灯，见面包车里的人都戴着匪帽，一把握住司机手里的方向盘，拉到了一边。 “咣！” 冲上来的面包车撞在宝马的车尾，随后凭借惯性撞在了一边的柱子上。 “他妈的！下车，跟他们干了！” 吴凯在咆哮的同时，已经伸手推开车门，对着面包车方向连开了三枪。 “嗵！” 这时，面包车内也传出一声枪响，随后车上的四个人，同时跳到车下，开始以车辆和柱子作为掩体，向着宝马展开了射击。 电梯口位置，勇宾听到远处传来的撞击声和枪声，瞳孔猛缩：“他妈的，这怎么回事？” “守住电梯口，谁来干谁！” 莫日根躲在车辆后侧，听到越发激烈的枪声，把枪搭在发动机盖上指向前方的道路，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洛的电话号码：“喂？能听见吗？” 楼上会议室内，苏洛戴着耳机，听到对面传出刺耳的枪声，快步走出门外，开口问道：“交火了？” “我连人都没看到，但是前面拐角的位置，有人动枪了！” 莫日根语速很快的说道：“你让我拦的人究竟是谁？这事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动枪了？” 苏洛听见这话，眉心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今天这事，不该有人比咱们还急啊！” 第七百四十一章 究竟是谁的人？ 集团地下车库内。 吴凯跟阻拦车辆的那些人交火之后，便迅速下车推门下车，护着一名身穿运动装的身影，迅速向后面的车辆退去，低声吼道：“把他们挡住，绕路过去！” “砰砰！” 对方的枪手迅速开出两枪，对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把路封死，这些人绝对不能上楼！” “嗡！” 与此同时，赵泰也驱车赶到了现场，看见远处闪动的枪火，拽着方向盘把车拐到了一边的空车位里，向陆涛问道：“这怎么干起来了？哪边才是自己人啊？” 陆涛听到外面刺耳的枪声，担心自己这边会遭遇集火，迅速推开了车门：“先下车，找地方隐蔽！” …… 楼上。 苏洛跟莫日根简单聊了几句，便转身回到会议室，在明珠身边附耳道：“明总，地下车库响枪了，但动手的不是咱们的人，目前的局势还不明朗！” 明珠听到苏洛的回应，瞳孔微微一缩，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马洪斌那边要下黑手，祸水东引。 此刻宝姐已经明确站队，并且要带人上楼来进行投票，那么别管上楼的人是谁，对方的立场都已经十分清楚了。 而楼下那边响了枪，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明珠恼羞成怒，准备掀桌子了。 这么一来，一旦下面出事，那么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明珠要杀人灭口，准备武力夺权了。 甚至还有一种更为恐怖的念头在明珠心中升起，或许这个所谓的其他股东出现，压根就是个假消息，下面的混乱，正是为了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倘若真是如此，等这件事在办公室内发酵，恐怕明珠连走出这个房间的机会都没有，很有可能被马洪斌借着这个由头，在这里执行家法。 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之后，明珠的眸子里很快便闪过了多种情绪，低声道：“把宝姐送人的队伍保下来，查清楚究竟有没有股东参会！” 同一时刻，二江也走到马洪斌身边，对他耳语道：“马总，地下室响枪了，但具体情况尚不明确！” 马洪斌瞥了明珠一眼，微微点头：“把明珠的人抓了，带上来！” …… 地下车库。 吴凯和对面几人的激战仍在继续，双方躲在不同的车辆后方，不断地向对手进行压制，卡死了彼此撤退的路线。 陆涛跟赵泰两人，在车辆的掩护下，很快绕到了枪战现场后侧，而赵泰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见蹲在前方一辆车后面的身影，眉头紧锁：“那个人，怎么好像是吴凯呢？” “应该是来送隋浩勇的！” 陆涛此刻也注意到了吴凯，见对方有人准备从侧面绕路偷袭，果断开了一枪：“过去帮忙，隋浩勇不能出事！” “砰砰！” 赵泰抬手两枪，将对方的人压回掩体后侧，目光犀利的说道：“下面乱成了这副模样，上面肯定也不好受，要不要通知冯四宝进场？” “今天这里别管乱成什么样，宝姐都不会是赢家！冯四宝如果出现，这张牌就没有意义了！” 陆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方案：“绕过去，先把隋浩勇带走！” “砰！” 两人一动，吴凯那边的一个人，下意识地打来一枪。 陆涛看见前方车辆上溅起的一抹火花，沉声喊道：“是我！” 吴凯听到陆涛的声音，对开枪的青年喊道：“是自己人，放他们过来！” “砰砰！” 陆涛向对面的柱子打了两枪，然后迅速冲到了吴凯所在的车辆后方，在看清现场的几个人之后，微微一怔。 此时这里除了吴凯四人，还有一个穿着运动装，与隋浩勇身材相仿的男子，但隋浩勇本人，压根没来。 赵泰跟在陆涛身后，看到运动装的面容，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你们在他妈搞什么飞机？” “砰！” 吴凯向对面打了一枪，然后迅速更换了一个弹夹：“我担心人送不上去，所以做了两套方案！这边是个饵！” “操！” 陆涛听到吴凯的回答，无语的骂了一句，迅速摆手：“我们的车停在后面，抓紧走！” “嗵！” 就在这时，原本负责守电梯的莫日根团伙也冲到了近前，看见陆涛这边有人影晃动，抬手就是一枪。 “咕咚！” 一名刚起身的青年被流弹扫到，当场倒地。 “砰砰！” 吴凯将受伤的青年拖到车辆后侧，反手打了两枪回去，紧接着就看见对面的匪帽团伙，也开始跟莫日根那边互相射击，皱眉看向了陆涛：“这两伙人，哪边是老马的人？” 陆涛此刻也没看懂现场的局势：“你觉得老马有什么部署，会告诉我吗？”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便来了一条短信，而他看到短信内容之后，瞬间皱眉：“老马让我抓明珠的人！” 吴凯来到车库二层，本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趁着前面两伙人互相开枪的工夫，伸手推了陆涛一把：“谁是谁都分不清，怎么抓人？先走，以免被缠住！” 陆涛只带了一个赵泰，在另外两伙人身份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自然更不可能留下拼命，带着赵泰就要跑：“撤！” “嗡嗡！” 与此同时，通往车路的道路上，再度传出了引擎轰鸣，随着车辆刹停，数名壮汉在王刚的带领下，同时跳到车下，而王刚听到前方刺耳的枪声，也跟着喊道：“陆涛，在不在？” “这边！” 陆涛趁着莫日根等人拖住对面的团伙，跟吴凯等人沿着墙根，很快赶到了王刚等人面前。 王刚看见陆涛跟吴凯在一起，握紧了手里的枪。 吴凯为了避免误会，主动开口：“自己人！今天宝姐要扶马总上位！”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表情随之一凛，因为今天在开会之前，是没有任何人对他提过高层的站队情况的。 而吴凯既然如此清楚，只能说明是宝姐在瞒着他。 虽然心中产生了一些想法，但陆涛还是语速很快的问道：“里面的队伍，哪一边是自己人？” 王刚闻言愣住：“里面开枪的人，不是你们留下断后的？” 第七百四十二章 车库，枪声，斗兽场 王刚的话问出口，陆涛和吴凯的目光中，也同时闪过了一抹疑惑。 吴凯带人进地下车库，本就是为了吸引视线的。 而陆涛则是接到马洪斌的指示，下去查看情况的，在无法跟会议室建立联系的情况下，他对于上面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按照吴凯的说法，宝姐要站队马洪斌，明珠那边出手干预，是必然结果，可是另外一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王刚见两人的眸子里，同样闪过了疑惑的神色，并未过多纠结，对陆涛说道：“上面来了消息，要抓明珠的人，你跟我走！” “我去不了！” 陆涛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去给马洪斌卖命，机智地扶住了吴凯那名受伤手下的胳膊：“我的人伤了，得尽快送医！” 吴凯看见陆涛的举动，瞳孔微微一缩，但碍于场合，并未出口解释。 王刚看了一眼裤子被血染红的青年，对其他人摆了摆手：“压进去，速度快！” “走！” 陆涛见王刚冲向前方，跟吴凯等人配合，迅速向地库出口退去，同时低声对赵泰说道：“通知大博他们，把安全通道的门锁上，尽快撤出来！” …… 在王刚带人进入车库的同时，又有几辆私家车，很快停在了集团门口，车上十数名穿着黑衣的青年，齐刷刷地走进了瑾龙集团的大厅。 “站住！” 公司前台位置，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迈步上前：“你们是干什么的？” 人群中的带队人沉声道：“我们是集团安保部的人，赵部长要求我们对集团戒严，加强防卫！” “不好意思，赵凤康已经被免职了！” 西装青年亮出了一份任命书：“根据马总的亲自指示，集团的安保只由在岗的保安负责，诸位请回吧！” “在没有得到赵部长的亲口确认之前，我们不会接受任何新的指令。” 带队人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合同，面色一沉：“我只说一遍，把路让开！” 西装青年后退一步：“这恐怕由不得你。” “呼啦啦！” 紧接着，大厅两侧的走廊内，瞬间涌出来二三十人，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你们守在这！” 带队人发现集团内多出了这么多陌生面孔，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一句，快步转身离去，同时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 地下室内。 王刚身边的青年，听到前方刺耳的枪声，端着枪问道：“刚哥，里面的人连身份都无法确认，咱们奔着谁使劲啊？” 王刚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今天这栋楼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谁还手，就干谁！里面的人，全给我按住！” 二十米外的停车位上，被匪帽团伙当做掩体的面包车，已经被打得百孔千疮，一名被爆头的青年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剩余三人仍旧在负隅顽抗，跟莫日根等人展开激战。 一边的立柱后侧，正在更换弹夹的枪手，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向不远处带头的蓝色匪帽喊道：“大哥，后面又他妈来人了！” “嗵！” 蓝色匪帽端起猎枪，对着莫日根那边打了一枪，压低身体说道：“把烂摊子留给他们，咱们撤！” 话音落，蓝色匪帽带着两名同伴，转身就向消防通道的区域跑去。 当天的混乱当中，匪帽一伙的出现，像极了一根团战搅屎棍，误导了所有人的思维。 莫日根等人虽然接到消息，要验证宝姐手中那名股东的身份，但他们是在电梯那边跑过来的，而且到了现场就加入了枪战，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随着匪帽一伙逃跑，在侧面掩护莫日根的勇宾迅速开枪压制，开口喊道：“根哥，对伙跑了！” “妈的！追上去！” 莫日根此刻也相当烦躁，因为苏洛最开始给他们的命令，只是守住电梯，所以勇宾砸碎电梯呼叫键的时候，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合理。 但是随着场面愈发混乱，这个行为相当于把自己的退路也给断了。 生死关头，莫日根自然无暇去指责勇宾的行为。 作为端着枪吃饭的刀枪炮，在这种危急时刻，他是真的不怕死，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先把对方的人扣住，想着哪怕自己就算折在这，也得把这个消息给递上去。 匪帽一伙能在地下车库埋伏，说明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在选择撤离之后，便第一时间向着安全通道的位置跑去。 …… 与此同时，陆涛和赵泰两人，已经撤到了车库一层。 吴凯吩咐人把受伤的青年带走，将视线投向了他：“今天集团的局势很严峻，我得去忙手里的事，你保重！” 陆涛话到嘴边，但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点头：“注意安全！” 在吴凯等人转身离去的同时，一边的赵泰却忽然变了脸色：“糟了！大博和金锐的电话，全都打不通了！” “你说什么？” 陆涛听见这话，霎时间变了脸色，因为车库二层的枪战始终没有平息，如果两个人真在下面跟什么人遭遇，后果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赵泰虽然心里也着急，但还是语速很快的解释道：“不是没人接，而是打不通，我怀疑应该是他们走的通道没信号！”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撒腿就奔着一层车库跑去：“过去看看，快！” …… 与此同时，大博和金锐两人，已经沿着消防通道，赶到了车库二层。 金锐出门后，向外面扫视一圈，沉声问道：“刚刚在通道里，始终能听到外面的枪声，现在怎么停了呢？该不会是涛哥他们……” 大博扭头骂道：“你他妈别乌鸦嘴！” “我的意思是，涛哥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事办完了！” 金锐说话间，刚要掏出手机问一下情况，却见赵泰的电话先行打了过来，按下接听递到了耳边：“泰哥，我们已经到地下室了，你们在哪呢？” 赵泰见金锐接电话，长出了一口气：“你听我说，马上把消防通道的门锁死，然后返回一层，别耽误，现在就动起来！” 第七百四十三章 内部处决 车库二层，金锐接到赵泰的电话之后，很快便对着身边的大博招手道：“博儿，撤了！” “啊？” 大博闻言愣了一下：“咱们俩走了，那涛哥他们怎么办？” “他们已经撤出去了，让咱们锁门，去一层……” 金锐正跟大博对话的工夫，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分别躲在了通道两侧的柱子与车辆后方。 随即，匪帽团伙很快便撤离到了这个区域。 三人在撤离的过程中，配合的十分默契，拐到通往消防通道的这条路之后，其中两人迅速找好掩体，举枪架住了身后有人追击的方向，剩下的一个人则迈步跑向通道出口，去确认通行情况，这样就算门被锁住，另外两人也能拖住追兵，给队友争取一个开门的时间。 负责开门的男子双手持枪，步伐匆匆地走向了出口方向，眸子始终在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前方十米开外，大博躲在道路左边的立柱后侧，听到传来的脚步声，手掌同样向着怀中的手枪摸了过去。 在他的侧面，就是车库的一盏应急灯，伴随着大博的身体做出动作，地面上的影子也为微微晃动起来。 正在行进的匪帽男子，注意到地面的变化以后，下意识地放慢脚步，举枪指着前方的立柱，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面。 大博对面的车辆后方，金锐隔着车辆的缝隙，看见匪帽男子的举动，呼吸倏然一滞。 他知道大博已经暴露了，可是在双方隔着数米的情况下，又根本无法发出提醒。 片刻后，匪帽男子已经赶到了距离立柱三米左右的位置，将身位向右侧略微拉开距离，已经做好了提前开枪的准备。 “哎！” 就在这时，金锐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身侧传来。 神经紧绷的匪帽男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转身。 “嗖！” 金锐手里拎着一个写有“禁止停车”标识的三角立牌，猛地砸向了匪帽的头。 “咣！” 一声闷响，男子的匪帽被警示牌的棱角撕开，一只耳朵被铁皮硬生生地削掉，鲜血喷涌而出。 “我草你妈！” 男子感受到剧痛传来，当即便发出一声怒吼，红着眼睛准备举枪。 “砰！” 大博在立柱后面探出半个身位，一枪将匪帽男子撂倒。 “砰砰砰！” 前方负责断后的蓝色匪帽，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转过身来连开数枪。 “叮叮当当！” 子弹飞旋，打在墙壁与车辆上面，传出刺耳的铮鸣。 “跑！” 金锐压低身体，对着大博一声咆哮，然后贴着墙根直奔消防通道的出口跑去。 大博跟在金锐身后，很快解开裤腰带，将皮带卡子的针扣握在手里，冲到消防通道的门前，插进锁孔里奋力折断，然后猛地关上了房门。 “砰砰！” 蓝色匪帽甩手两枪，在没有命中目标的情况下，跑到了中枪倒地的同伴身边：“还能坚持吗？” “能！” 肩膀中枪的同伴，从口袋里抽出枪式注射器，一针吗啡扎在手臂上，拉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 后方的道路上，王刚与莫日根听到前方的枪声，同时做出了反应。 勇宾跑在莫日根身边，呼吸急促的说道：“出口那边有枪战，咱们怎么办？” 莫日根目露凶光的回应道：“局势太乱，不走死得更快！准备硬闯！” 话音落，几人便加快速度，向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这时，追过来的王刚也在侧面出现，看见莫日根等人，果断举起了枪。 “嗵！” 枪声宛若闷雷，在地下车库荡开。 “咕咚！” 跟在莫日根身后的一名青年，身形怪异地倒在了地上，其他人则迅速躲在了道路另外一侧的掩体后面。 “呃！啊！！” 中枪倒地的汉子，感受到双腿传来难忍的剧痛，身体颤抖的吼道：“救我！救我！” “砰砰！” 另一名青年见状，对着王刚等人所在的方向崩了两枪，探身就要去营救同伴，但人刚一探头，就被占据地利的对方给压制了回来。 “妈的！走！” 莫日根看见几发子弹的弹着点，当即便清楚这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在喊话的同时，动作麻利的端起猎枪，瞄准倒地青年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嗵！” 一声枪响，地上的青年在近距离射击的威力下，身体横向移动出去半米多远，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大口吐血，身体痉挛。 “我操！” 准备救人的青年看见同伴被莫日根当场灭口，愤怒的转过身去：“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我们……” “别动！” 勇宾生怕青年闹出内讧，手里的枪直接顶在了他头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吃这碗饭，就得守这行的规矩！咱们赚的是卖命钱，就得做好躺下的准备！如果受伤的是我，你一样可以开枪！现在就要你一句话，是走，还是死？” “砰砰！” 前方又是两声枪响传来，莫日根按下了勇宾的胳膊，只对青年说了一句话：“受伤的人内部处决，这话早就讲过了！如果一会倒下的是我，你对我开枪的时候，不用问为什么！” …… 大博和金锐两人将消防通道的门反锁，便沿着楼梯狂奔到了一层。 出口处，赵泰端着枪躲在墙壁侧面，听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率先开口：“大博？” “是我们！” 大博压下枪口，快步冲了出去。 陆涛见两人出门，开口问道：“伤到没有？” “没！” 金锐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下面彻底乱套了！里面的人像疯狗一样！连招呼都不打，看见人就他妈开枪！” 赵泰瞥了一眼楼梯口，向陆涛问道：“咱们占有优势，要不要把楼道堵住？” “能干这个活的人，全都是奔着躺下来的，谁知道这里能乱成什么样？” 陆涛全然没有为集团权力斗争做牺牲的准备，果断转身：“让他们掐，咱们走！” 话音落，四人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 二层出口。 匪帽团伙的另外一人，手里攥着一截铁丝，拧动了一下把手，烦躁的骂道：“刚才那两个坏B，把他妈的锁孔给堵死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被血染红的出口 莫日根团伙被王刚等人纠缠，只能且战且退。 安全通道出口，蓝色匪帽看着面前厚重的防盗门，眸子里同样闪过了一抹焦急，向开锁的同伴问道：“多久能把门打开？” 同伴回应道：“这种锁安全性不高，即便被堵住锁眼，如果工具齐全的话，那么我……” 蓝色匪帽打断了同伴：“别吹牛逼！我要结果！” “来之前，没料到这种结果，东西带的不齐！” 同伴做了个深呼吸：“至少三分钟！” 蓝色匪帽看向了对面的车辆：“把车门撬开，搭电撞上去，会不会更快？” 同伴看了一眼落满灰尘的车辆，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这车不知道停了多久，万一电瓶没电，那就是在做无用功！” “给你两分钟，把门弄开！” 蓝色匪帽扔下一句话，看向了受伤的同伴：“还能坚持吗？” 同伴在吗啡的作用下，已经将疼痛抑制下去，攥着枪点了点头：“出不去就是个死，有希望的死，总比等死要强！” “啪啪！” 蓝色匪帽拍了拍同伴的胳膊，架着胳膊将他扶到一辆车的后侧，自己则向着对面的掩体跑去。 门口的男子在同伴架枪的情况下，用打火机将衣服的塑料拉链头烧软，开始试图将卡在锁孔里的铁丝给粘出来。 …… 前方拐角的位置，莫日根等人一路缠斗，很快便出现在了蓝色匪帽的射界当中，他看见有人影出现，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刚刚探头的勇宾手臂飙出了一道血线，瞬间将身体缩回到了墙壁后侧，低声吼道：“根哥，出口被锁死了！” “妈的！” 莫日根端着猎枪，对王刚那边开了一枪，脸色阴沉的说道：“咱们子弹有限，而且这里位置特殊，拖下去大家都得扔在这！准备强行冲一把，上到一层，就有活路！” “干了！” 勇宾听见这个回应，将手臂伸到墙壁后侧，在连续开枪压制的同时冲出掩体，蹲在了一辆车的后侧。 “砰砰！” 蓝色匪帽瞥见勇宾的动作，迅速向那边开了两枪，意识到对方准备硬冲，沉声向开锁的同伴问道：“弄好了吗？” “别急！” 同伴一次没能将锁孔里的铁丝弄出来，额头微微冒汗，开始在周围寻找起了能用的工具。 这时，王刚一行人也依托地形，寻找着能够压制莫日根等人的位置。 一名青年跟在王刚身边，听到前方不断传出的枪声，开口问道：“刚哥，上面让咱们抓明珠的人，前面的两伙人缠住了，这怎么分辨啊？” “这些人不往外跑，怎么会僵持在这动枪了呢？” 王刚此刻并不知道出口那边被堵住了，面对这种局势，同样觉得有些费解，但并未纠结：“还是那句话，谁挡路就干谁！抓不住活的，就带尸体回去！” 青年听到这个回应，指向了前方正对通道入口的一处立柱：“我卡住那个位置火力压制，你们绕过去！” 王刚观察了一下地形，微微摆手：“散！” 随着人群散开，那名吸引火力的青年迅速跑到柱子后侧，见勇宾正在跟匪帽一伙对射，在柱子后面探出身体，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在勇宾身边的车上留下数个弹孔。 “嗵！” 正准备往出口冲的莫日根，听到身后响枪，反手就是一枪打了过去，盯着那边喊道：“勇宾，撤回来！” “妈的！” 勇宾在转身开枪的同时，很快撤到了墙角与一辆车的缝隙当中，发现自己跑过来的路上满是血迹，后腰也传来了一阵剧痛。 莫日根见勇宾的后腰位置，已经被血染红，眼角跳动：“还能坚持吗？” 勇宾用手捏了一下双腿，确认没有失去知觉，重重点头：“可以！” 莫日根在兜里掏出几发子弹，面沉如水：“咱们已经被围了，这么下去不行！换好子弹，强行冲一波出口，就算死，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 出口位置，匪帽青年用一根在扫帚上折断的草棍，撑住锁孔里的铁丝，终于用融化的塑料将其粘了出来，随后用手里的单钩，在锁孔里捅咕了几下，伸手一压把手，长出了一口气：“门开了！” “撤！” 蓝色匪帽听到这个回应，迅速冲出过道，扶着受伤的同伴钻进了消防通道。 与此同时，莫日根三人在进行了短暂的整备之后，也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已经做好拼命准备的勇宾，在前方并没有人进行阻击的情况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妈的，这是在搞什么鬼？” 莫日根伸手扶住了勇宾的手臂：“不管了，先走！” “嗵！” 就在莫日根伸手的同时，追上来的王刚抬手就是一枪。 三人被枪声惊到，同时向着旁边的一辆车后躲去，但莫日根刚跑了两步，便身体一软，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根哥！” 勇宾见莫日根倒下，攥住他肩膀的衣服，奋力把他拖到了车后面。 莫日根感觉到腿部传来痉挛的痛感，撑起身体靠在了车上：“别管我，你们走！” “扯淡！” 勇宾听见这话，拽起莫日根的胳膊就要往自己肩膀上搭：“一起走！” “砰砰！” 旁边的青年见状，对着外面崩了两枪，短暂阻止了王刚等人的步伐，烦躁的对勇宾说道：“刚刚你们干死我伙计的时候，可他妈没有这么忠义！现在自己人出事了，你他妈怂了？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 “闭嘴！过来帮忙！” 勇宾对着青年吼了一句，当即便要撑着莫日根起身。 “傻逼！愿意死，你他妈自己死！” 青年看见勇宾的举动，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往出口方向跑。 “草你妈的！” 勇宾看见青年的举动，举枪瞄准，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刚跑出两米的青年，后脑喷出一股血液，身体旋转半周，猛地砸在了地上。 莫日根看见勇宾的举动，眼角猛然跳动：“你他妈疯了！对他开什么枪？” 第七百四十五章 关键一票 勇宾一枪干掉逃跑的青年，目露凶光的对莫日根说道：“这小子在生死关头都能丢下咱们自己跑，一旦被按住，百分之百得吐口！留下早晚是个祸害！我先送你走！” “勇宾，你清醒一点！” 莫日根听到这个回应，面色严肃的说道：“咱们早就说过，遇见事的时候按规矩办，谁有机会谁跑出去，不能拖泥带水，否则会把所有人都给拖下水，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根哥，我是人，不是机器！” 勇宾握紧了莫日根的胳膊：“自从背上案子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一大家子的人，都靠你养着，如果你出事了，他们怎么办？我是在帮你，更是在帮自己！听我的，快走！” 语罢，勇宾不由分说，强行拉起莫日根的身体，快步冲向了楼梯口，因为莫日根腿上有伤的缘故，几乎是被勇宾拖着走的。 躲在掩体后侧的王刚等人，看见两人穿过前方的过道，纷纷开始集火，同时冲出掩体开始向前追。 枪林弹雨中，勇宾扶着莫日根跑到出口位置，做了个深呼吸：“根哥，家里人，以后就交给你了！” 莫日根似乎是猜到了勇宾要做什么，睁大了双眼：“咱们一起走，还有机会……” “你也说了，生死攸关的事，不能赌！” 勇宾咆哮一声，猛地将莫日根推进楼道，然后关上了房门。 “咣咣！” 莫日根跌坐在地，对着房门猛砸了两拳：“勇宾！你他妈的把门给我打开！” “我他妈让你走！” 勇宾背靠墙壁，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他妈为你死，你得知道我想让谁活！” 门后的莫日根听见外面的声音，嘴唇颤动了两下，猛地对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外，勇宾看见有人出现，直接开了一枪。 王刚听到枪声，躲在车辆后方喊道：“朋友，我们不是奔着灭口来的，既然你想活，可以把枪放下，咱们聊聊！” “砰！” 勇宾奔着传来声音的方向就是一枪：“去你妈的！这条命老子不要了，谁想换，向前一步！” “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我理解你的想法！与其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为什么不好好活着，自己寻求改变呢？毕竟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自己值得相信，对吗？” 王刚谆谆善诱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不仅可以活下去，而且一定能比原来活得更好！因为你知道的消息，远比你想象当中的更有价值！既然能活，而且还能赚钱，何必以死相搏呢？” 勇宾靠在门上，裤子已经被血液染红，失血的症状，让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行啊，我跟你聊，你站出来！” 王刚看了一眼斜后方那个青年的尸体，谨慎的回应道：“把枪丢掉，自己走过来！” 勇宾咬破嘴唇，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我中弹了，枪丢不出去，你来扶我一把！” 王刚微微探头，顺着缝隙看见勇宾手臂低垂的模样，脱下自己的外衣，挂在了枪管上：“兄弟，我始终认为，牵挂太多的人，是吃不了江湖这碗饭的！父母和老婆孩子，别管交给谁照顾，都不如自己守护更放心！机会我给你了，要怎么选，你想清楚！” 说着话，王刚将挂着衣服的猎枪，缓缓从车辆后面伸了出去。 已经看不清东西的勇宾，模糊间看见车边出现了一道阴影，果断抬手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但子弹偏出数米，打在了墙壁上。 “嗵！” 猎枪喷吐火舌，钢珠撕碎挂在枪口的外衣，将勇宾笼罩。 “砰砰！” 旁边的青年见王刚开枪，迅速现身对着勇宾补上两枪，用枪指着他跑过去，伸手摸了一下颈动脉：“刚哥，人没了！用不用通知外面的兄弟，封锁地下车库？” “不！去一层搜！” 王刚跑上前去，一脚将勇宾的尸体踹开：“今天的冲突，仅限于集团之内，一旦在楼外面动了枪，这事谁也捂不住！” …… 地下车库内，惨案不断 而楼上的会议室里，几名文员正端着装有咖啡、红茶、绿茶、奶茶的茶壶，逐一询问股东与高管们，需要用什么饮品。 “叮！” 忽然间，明珠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打开短信，看见上面的内容后，将视线投向了苏洛。 苏洛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示意事情没能办妥。 蓦地，明珠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没等其他人有所动作，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隋浩勇迈步走进了房间当中。 宝姐看见隋浩勇，笑呵呵的开口：“隋总，你总算到了，大家可都等你好久了！” 隋浩勇双手合十，对着众人拜了拜：“诸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对于隋浩勇的出现，明珠和马洪斌两人，都显得有些意外。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双方都在寻找隋浩勇的下落，而且在长时间找不到人的情况下，都在潜意识里将隋浩勇的失踪，归咎在了对方头上。 此刻隋浩勇忽然出现在会场，两个人一时间也有些含糊，没看懂他的立场。 倒是宝姐一脸淡然，对身后的秘书说道：“去，把刚刚的会议记录拿给隋总，让他补补课！” “不必了，今天这个会议的内容，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过了！” 隋浩勇阻止了要起身的秘书，走过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对于集团临阵换将这种事，我持坚决反对的态度！我认为如今集团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转变观念，因为大多数人，都还活在周先生留下的时代里，一直在用如今的发展，去对比曾经的辉煌！ 但其实静下心来想想，不论是谁上位，集团都可不能再有周先生的那种凝聚力了！而马总自从接替这个位置，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连权力整合都尚未完成，更谈不到收拾那些烂摊子！所以我觉得，今天这个要求换人的会议，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就是在扯淡！所以我这一票，会坚定不移的投给马总！” 第七百四十六章 攻守易形 隋浩勇表达完自己的态度，当天这场权力风暴，便算是进入到了尾声。 面对这个结果，明珠心中是大为震撼的。 他原本以为，宝姐说的那名股东，是想要帮忙却被阻挠的肖剑锋。 却没想到，竟然是失踪多日的隋浩勇。 他想过自己会失败，但绝对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失败。 按照他的计划，肖剑锋不可能在危难时刻对他坐视不理。 哪怕今天这场争斗，他真的落入颓势，肖剑锋也绝对会站出来保他无虞。 可是。 在集团股东当中，他最为信任的兄弟，竟然选择了用弃权的方式，来回避今天的会议。 郑光始终都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能够被明珠的发言吸引，选择为他投出一票，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于在明珠失败以后，连自保都难以做到，更不可能卷入更大的风暴当中。 局势危矣。 这是明珠心中仅剩的一个念头。 马洪斌一时间也没想清楚，隋浩勇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而且成为了自己的拥趸，不过在旗开得胜的情况下，还是抓住机会，开口说道：“既然明总的提案，已经被表决完毕，下面就该说说我的想法了！这次许鸣和李华清携款潜逃，是因为明珠监管不力！我觉得他不再适合掌管集团财权，要求罢免他的一切职务！” 话音落，房间中再度传出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按照集团惯例，在进行表决之前，都会留出几分钟的讨论时间，马洪斌在众人小声议论的同时，也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集团楼下。 王刚带人跑到车库一层，看见地上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一处空的车位前方，对身边的青年说道：“立刻给安保打电话，让他们调取进出车库的监控，查清楚对方是开什么车跑的，尽快把人锁定！” 正说话间，孙毅的电话已经打到了他的手机上，王刚看见来电，按下了接听：“喂？” 孙毅直截了当的说道：“准备上楼，抓捕明珠！” “啊？” 王刚闻言愣住：“不是说今天的冲突，仅限于底层，不向董事会内部伸手吗？” “隋浩勇露面，站在了马总这边，攻守易形了！” 孙毅顿了一下：“如今会议室里面，正在讨论将明珠免职，一旦表决通过，便意味着他彻底被踢出了集团的权力核心！这种结果换成谁都不会接受，一旦让他离开，肯定会引发更复杂的冲突！所以马总的意思是乘胜追击，趁着明珠那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把人给扣下，进行软禁！” “这事，你真要做？” 王刚听到这个回答，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认真提醒道：“扣下一个明珠，可比下面闹出命案的后果更严重，这件事，你一旦伸手，就再也没有收回去的机会了！” 孙毅点燃了一支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让明珠离开，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王刚言语直白的提醒道：“他们双方站在对立面上，你我之流对于马洪斌还有用处，倘若让他一家独大，兔死狗烹的结局可不罕见！只有保持现在的局势，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没有权利去选择的。” 孙毅调整了一下情绪：“把人扣下吧！如果这事不做，我们只会连老马一起得罪！” “明白了。” 王刚见孙毅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对身边的几人摆了下手，向电梯口走去：“这事，只有咱们自己办？” 孙毅回应道：“老马那边也会有行动！他的人已经把大厦封锁了，但抓明珠的时候，得由你亲自动手，争取把人扣在手里，我也能留下一张底牌。” …… 与此同时，撤到集团后院的陆涛，在接到二江的一个电话之后，瞬间变了脸色，开口道：“楼上出结果了，老马准备动明珠！让咱们去一楼等通知！” “在这？” 赵泰看着前面的瑾龙大厦，皱起眉头问道：“他这么弄，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准备一天之内，就把事情全部给办妥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准备让我对付明珠，而是盯住孙毅的人！一旦孙毅要扣下明珠，咱们的目标是王刚团伙！” 陆涛眯起眼睛，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阴狠的气息：“老马这个人，心思很缜密，他这是在提防明珠垮台之后，集团会出现第二个竞争对手！哪怕是一直全力支持他的孙毅，也没有取得他的信任！” 赵泰也觉得事情有些复杂，询问起了陆涛的意见：“那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做？” “老马要在这里扣下明珠，我是绝对没有想到的！一旦他把明珠软禁起来，局势会对我相当不利！因为这将导致我所做的一切部署，都被打乱！” 陆涛搓了搓手掌，思考了大约五秒钟左右，开口说道：“我带大博和金锐进去，你去冯四宝那边！即便老马真要扣下明珠，也不会把人留在集团！等人露面，直接抢！另外通知二友过来，如果抢人失败，就把明珠做了！” “这恐怕不行吧？” 赵泰睁大了眼睛：“马洪斌已经决定抓明珠了，一旦人死在这里，他势必就会清楚，这件事情里还有第三方势力存在，在没有明珠制衡的情况下，查到谁，谁可就……” “集团内有这么多股东，短时间内查不到我身上！如果明珠失去踪迹，这半年可真就白玩了！”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明珠今天既然敢来开这个会，我就不相信他一点后手都没有，现在就看他这张保命的底牌，能不能对老马起效果了！” 赵泰做了个深呼吸：“我现在去见冯四宝，你小心！” …… 随着楼上的第二次表决开始，集团的几部电梯纷纷降到一楼，又有二十多人赶到了大厅。 与此同时，集团正门的停车场上，也来了无数车辆。 短时间内，足有二百多人聚在了瑾龙集团的正门内外。 双方摩拳擦掌，冲突一触即发。 第七百四十七章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瑾龙集团会议室内。 随着第二次选举开始，马洪斌的提案，毫无阻力的通过。 一直以来在集团内存在感都不是很强的郑光，在第一次选择了支持明珠以后，并未在第二次投票时倒戈，而是选择了弃权。 即便如此，也足够表达出了他明哲保身的态度。 会议室内，马洪斌在得到隋浩勇的投票支持后，目光睥睨的看着明珠：“明总，你今天既然要召开这个会议，想必对于表决的公平性是不存在质疑的吧？” 明珠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拳头紧握，但却面如平湖的回应道：“当然！大家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得遵守相关规则！我愿赌服输！” 宝姐坐直了身体：“明总，我要提醒你，集团表决是基于公平自愿的原则进行的，这里不存在任何赌性！”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今中外，历来如此！” 明珠在已经被票选出局的情况下，努力拿出了豁达的态度：“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我不适合继续掌管集团财务，我在这里自愿辞去首席财务官职务！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我想，自己身为集团股东，还有在这里发言的权利吧？” “当然！犯人临刑都有说遗言的权利，何况我们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职务调整而已。” 马洪斌此刻也在等待外面的人做准备，阴阳怪气的说完这句话，挑眉道：“明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身为集团股东，我想自己有权利知道，我的财权会由何人接替！总不能我一走，就由马总大权独揽吧？” 明珠在自己失势的情况下，果断将矛头指向了宝姐：“身为集团股东，我提议由副总裁宝勒根苏勒接管集团财务，实施有效监管，并且营造一个稳定的运营环境，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 与此同时，集团楼下。 二江手下的一名青年，看着涌入大厅的人群，指着他们大声吼道：“都他妈给我听清楚！你们每一个人赚的钱，都是在瑾龙集团拿的！封锁办公楼，是董事会的决策！你们在这里捣乱，得想清楚等上面秋后算账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 “去你妈的！你以为自己比谁高一头啊？” 对面的带头青年破口大骂：“敢端起这个饭碗，站在这个位置的人，可能被你一句话吓跑吗？我就要你一句话，这路，你让还是不让？” 二江手下面色一狠：“如果你们要硬闯，后果自负！” 随即，他身边的人纷纷抽出了随身的刀具和甩棍。 “都让开！” 这时，明珠手下的人群身后，传来了一阵喊声，随后四名壮汉护卫着一名国字脸中年，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 国字脸看着前方人群手里的凶器，以命令的口吻对二江手下说道：“把这里的人都散了，把路让开！” 二江手下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他妈算干什么的？有什么资格命令……” “啪！” 国字脸没等二江的手下把话说完，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得他嘴角冒血。 “我草你妈！” 二江手下挨了一巴掌，伸手就奔着腰间摸去，后面的人群也准备往前冲。 “嘭！” 国字脸中年的手下迈步上前，一拳砸在了二江手下的腹部：“小兔崽子，你他妈要袭警啊？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市局的副局长哈斯巴特！” 另一人也随之掏出口袋里的证件，对着人群打开：“都他妈认不认字？特警队的车就在外面停着，感觉自己命比刑法硬的，给我上前一步走！” 众人看见警官证上的国徽，还有此人刑侦支队长的职务，集体呆滞。 哈斯巴特皱眉看着二江的手下，沉声道：“我知道你是老马的人，也知道你腰里有什么东西，它没亮出来，是因为我给老马面子，也不想参与瑾龙集团内部的事！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这些人，能不能让开？” 二江手下在得知哈斯巴特的身份后，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压力，沉默片刻后，大声喊道：“把路让开，但明珠的人不能进！” 话音落，现场的人群散开，巴特带着两名刑警，大步走向电梯，剩下的两人则指着现场双方吼道：“全给我往后退，把距离拉开！谁再找麻烦，我立刻换个地方帮他冷静！” …… 会议室内。 宝姐听到明珠的提议，瞬间便意识到，明珠要推举自己做他的接班人，根本不是为了示好，而是因为她在投票的过程中，选择了支持马洪斌，而对方想要利用权力分割，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 这个提议，着实让宝姐有些难受了。 站在她的角度上，是绝对不可能接下这份任命，去成为马洪斌下一个要清除的目标的。 可是如果她不站出来，一旦财权落在马洪斌手中，那么瑾龙集团必然成为铁板一块，彻底落入马洪斌的掌控，即便实控人不是马洪斌，她料定对方提议的人选，大概率也是孙毅。 就在这时，郑光却忽然开口道：“我赞同明总的方案，集团的财权和人事权握在一个人手中，的确能够迅速下达某些决策，不过有了许鸣和李华清的前车之鉴，有些潜在威胁，我们也要尽量避免！但我并不认为，宝总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因为她并不是财经专业出身，也没有实际管理集团的经验，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宝总，风险太大了！ 至于其他的人选，肖剑锋如今已经很少参与集团事务，孙毅虽然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出事的李华清又跟他存在亲属关系，基于避嫌原则，他也不适合出任！所以我提议，由隋浩勇出任首席财务官！他以前本来就是搞金融的，而且周先生在世的时候，很多重大项目的投资，也由他一手主抓，说起来，他的资历要比明总还要老！” “这……这不合适吧？” 隋浩勇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位置就是个火坑，当即便准备拒绝。 而宝总见郑光的一票稳了，很快也进行了表态：“我觉得郑总的提议不错，我赞成！” 第七百四十八章 千钧一发悬于顶 宝姐的表态，着实让明珠感觉到了诧异。 身为权力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哪怕是明珠上台，也是要进行内部清扫的。 所以他很清楚，不论上位的人是谁，那么手握大量股份的宝姐，都会成为被盯上的对象。 他本想着，宝姐也会看到这一点，所以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他提供的机会，将其当做护身符。 结果宝姐却丝毫没有要接权的意思，而是要配合郑光推隋浩勇上位。 这么一来，她被温水煮青蛙，已经成为定局。 面对宝姐的表态，马洪斌则果断选择了反对：“我觉得，这件事未免过于草率和仓促了！瑾龙集团是个大企业，账目十分繁杂，而且资金流动量非常大，权力交接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此事还是要慎重考虑！” 明珠也不愿意让隋浩勇上位，但是他心里明白，等这场会议结束，自己的话语权将一落千丈，能发言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所以哪怕想法跟马洪斌一样，也无法达成共识，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倒是认为，正因为财务工作很重要，才不能让职位出现空缺！选举新的负责人，与权力交接并不冲突，而且还能在这个过程中提供有力监管！我也赞成！” 票选已定。 郑光将视线投向了马洪斌：“马总，您看关于董事会的决议……” “少数服从多数，我尊重这个决定！” 马洪斌当然得选择尊重，否则他一旦提出反对，便意味着关于明珠下台的投票也将作废。 宝姐听到马洪斌的回答，对隋浩勇露出了一个笑容：“隋总，既然如此，就恭喜你了！” 隋浩勇额头微微冒汗，虽然进退两难，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承蒙诸位厚爱，我必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为集团服务！” 这一刻，曾经在集团内部不可一世的明珠，彻底失去了手中的权力。 看着在座的面孔，他宛若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主动起身：“既然会议已经开完了，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恕不奉陪！” “慢！” 马洪斌听见这话，中气十足的吐出了一个字，挑眉看向了明珠：“明总，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聊聊！” “我不想聊。” 明珠看见马洪斌的目光，面色一凛：“如果是私事，我们没有对话的必要，如果是公事，还请发函给我。” “呵呵。” 马洪斌见明珠要走，笑着端起了茶杯。 二江等人齐刷刷地起身，堵在了会议室门前。 “你们要干什么？” 苏洛见状，也带着身边的人，快步守在了明珠身边。 明珠脸色阴沉如水，冷笑道：“老马，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我急吗？还好吧！” 马洪斌微微一笑，淡然道：“你别误会，只是有几个工作方面的问题，想要向你请教！我倒是觉得，你有些太急着走了！” …… 外面的走廊里。 孙毅等王刚上楼，快步推开休息室的门，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向了会议室。 与此同时，哈斯巴特也赶到了同一楼层，正与孙毅四目相对：“孙总，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巴特局长，好久不见。” 孙毅微微一笑：“我在自家公司散步，不违法吧？” “当然，我只是出于私人关系打个招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哈斯巴特笑了笑，指着远处的会议室：“老马和明珠都在里面？” 孙毅挡在哈斯巴特身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巴特局长，如果你是来抓人的，我需要看一下手续！如果你是来做客的，现在恐怕不方便！” “如果我说，全都不是呢？” 哈斯巴特迈步上前，递给了孙毅一支烟，看向了他身边的王刚等人：“烦请诸位，后退几步？” 王刚见孙毅摆手，微微点头：“退！” 随即，众人便退到了十步之外。 孙毅接过哈斯巴特的烟，同时掏出了打火机：“听我一句劝，别管这里面的闲事！今天不论怎么闹，这件事都不会发酵到这栋楼的外面，影响不到你的仕途！” “你真以为，我是为了前程来的？” 哈斯巴特将烟点燃，吐出了一口烟雾：“小毅，咱们认识好多年了！从我还在派出所当指导员的时候，大家就经常在一起喝酒，所以我现在用个人的身份，跟你说几句话！” 孙毅抽着烟，没做声。 “我能走到今天，周瑾龙帮过我很大的忙，而且也帮我处理过不少麻烦，所以我欠他人情！如今他人没了，但不代表着我欠他的人情债，也就消了！” 哈斯巴特淡然回道：“我知道，明珠和老马头顶上都有伞，而且全都比我硬，可他们为什么没管这事啊？因为他们知道瑾龙集团背后还有更深的水，谁踩进这个泥潭，都很容易被陷住！他们能看着，但我看不下去啊！ 你看看脚下踩着的地，再看看身边的墙，这里的一切，都是周瑾龙带着你们一砖一瓦建设起来的！今天这事如果没人管，这座大厦真的就要塌了！明珠已经败了，何必再往绝路上逼他呢？” 孙毅吸了口烟：“这些事情，不是我需要考虑的，跟你也没关系！” “你不管，是因为身不由己！我来到这，是给你一个把路让开的台阶！” 哈斯巴特面色凝重的说道：“如果我真要闯，你拦得住我吗？” 孙毅沉默不语。 “明珠是我的朋友，至少也是你曾经的兄弟吧？” 哈斯巴特拍了拍孙毅的肩膀：“把路让开，让集团维持现状，对谁都好！” 孙毅反问道：“如果我不让呢？” “这么大的阵仗，一旦闹起来，哪怕他们头顶上的伞再大，我也不相信在我的干预下，这事能激不起一丝涟漪！” 哈斯巴特的目光倏然间变得犀利起来：“我只有三个人，你想拦住我很容易，但这件事能压得住吗？我来这里，是为了调和矛盾的，但你如果真要拦我，可就是在把马洪斌推下悬崖了！我最后问一遍，这路，你让还是不让？” “呼！” 孙毅做了个深呼吸，侧身让到了一边。 第七百四十九章 局势加剧，扑朔迷离 集团会议室内。 二江与苏洛四目相对，眸子里闪烁着深深的仇视，似乎随时可以拼上性命。 明珠看见这一幕，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看着马洪斌问道：“马总，我觉得你此刻的行为，并不像是在跟我谈话，反倒是怕我离开！怎么，难道已经辞职的我，还会让你感觉到不安吗？” “让你留下，只是因为你在任期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释清楚。” 马洪斌微笑道：“既然心里没鬼，何必急于离开呢？” “咣当！” 马洪斌话音落，会议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哈斯巴特走进房间，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呦，今天这瑾龙集团还真是热闹，各种大亨齐聚一堂啊！” 马洪斌侧目，看着不请自来的哈斯巴特，皱眉道：“巴特局长，我们正在召开内部会议，你的出现，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抱歉！我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不讨喜，不过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如有打扰，还望海涵！” 哈斯巴特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将视线投向了明珠：“明先生，我们这里有一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还请跟我走一趟吧！” 马洪斌得知哈斯巴特是来领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巴特，你要知道，这里是瑾龙集团！我们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带走的！” “马总，你更要清楚，这里是呼市！不是法外之地，警察办案，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巴特看着马洪斌的眼睛，态度坚决的回应道：“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跟人交流的，但我只信奉一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瑾龙集团在呼市的地位，你不是不清楚！你想当着我的面，带走我公司的员工，这肯定不现实！我需要给市里的领导打电话！” “马总，你要给谁打电话，那是你的自由！但这并不能阻碍我把人带走！” 哈斯巴特丝毫不惧，挺直脊梁说道：“愣着干什么？带人！” 话音落，哈斯巴特身边的两人快步上前，同时向明珠走去。 二江看见这一幕，顿时转身，挡在了两名刑警前方。 哈斯巴特微微眯起眼睛，向马洪斌问道：“马总，特警队的车，就在楼下停着，咱们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 明珠莞尔一笑：“马总，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但巴特局长说得对，法律面前无高低，既然他们有案子需要我配合调查，我走一趟便是，你不用因为我难做。” “二江，把路让开！” 马洪斌听到这个回答，看着明珠，嘴角微微上挑：“明总……不，现在应该叫你明先生！别急，我要找你聊的事情，过后还有机会！” “我等你！” 明珠扔一下句话，带着苏洛等人，步伐从容地向着门外走去。 随着苏洛被带出会议室，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而马洪斌也迅速做出了部署：“经过董事会投票表决，现已决定免去明珠首席财务官职务，由股东隋浩勇接任！ 鉴于明珠在位期间，将集团财务弄得一团糟，我决定重整财务部！除原负责人王赫之外，所有人全部停职，进行财务调查！有问题的，该追责就追责，该起诉就起诉，涉嫌犯罪的，移交公安机关处理！那些确认在职期间没有违规的，全部进行辞退，按照劳动法进行补偿！” 话音落，会议室内再度传开了一阵议论之声。 马洪斌趁着其他人讨论，轻轻摆手将二江叫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给陆涛打电话，让他……” …… 外面的走廊内，明珠走在哈斯巴特身边，看着熟悉的走廊，做了一个深呼吸：“今天这事，让你为难了！” “自古以来，古今中外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要夺帅，就得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我能保你，是因为你的价码给够了，既然是一场交易，就没有谁对不起谁那一说！” 哈斯巴特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我的身份，只能通过出奇制胜保你一时！一旦马洪斌继续施压，下面的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接下来的棋要怎么走，该撑开哪一把伞，你得提前做打算！” “撑伞？” 明珠哑然失笑：“那些伞之前愿意挡在我头上，并不是因为我明珠有什么价值，而是他们不愿意让雨落在我脚下的土壤上，所以我只是一个把伞撑开的工具罢了！现在我已经换了位置，脚下也失去了他们看中的土壤，再为我撑伞，这已经没意义了！” 哈斯巴特听出明珠语气中的落寞，站在朋友角度上劝了一句：“你十几岁出来混，已经享受了二十年荣华，手里更是握着寻常人几代也积攒不下的财富！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如果我要做出这个选择，那么早在最一开始，就已经离开了！我只是输在了办公室里，仅此而已。” 明珠走进电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再帮我一个忙，把我送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哈斯巴特认真的看向了明珠：“你还想继续跟马洪斌斗下去？” 明珠反问道：“这盘棋，不是还没分出输赢吗？” …… 集团一楼。 电梯口附近的杂物间内，刚刚就位的陆涛见二江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二江语速很快的开口道：“明珠下楼了，把人劫走，如果做不到，就干掉他！” 陆涛闻言一愣：“不是说楼上准备抓人吗？为什么放他走了？” 二江语气委婉的说道；“马总信不过孙毅的人，他怕孙毅扣下明珠，会直接把人带走，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动手最合适！” 陆涛皱了皱眉：“知道了！” 大博等陆涛挂断电话，开口问道：“涛哥，楼上什么情况？” “计划变了，抓人的活交给了咱们！” 陆涛在兜里掏出口罩戴好，隔着衣服按住了腰间的枪：“这事不能在大厅里面办，去外面，让冯四宝团伙动手！” 第七百五十章 险些走入深渊 陆涛在接到二江的电话之后，一边带人准备离开集团，一边掏出手机，想要拨通冯四宝的电话。 此刻在集团正门的位置，双方人马仍旧在对峙，而陆涛的电话尚未打通，旁边的大博向后面瞥了一眼，便语速很快的说道：“涛哥，明珠出来了！” 陆涛转身望去，看见明珠和苏洛等人走出电梯，很快躲在了旁边的一根柱子后面，皱眉道：“这些人的速度太快了！等冯四宝，恐怕来不及！” “我觉得，即便冯四宝动手，这件事也做不成！” 大博看了一眼集团入口的方向，认真说道：“这里的场面太乱了，咱们即便现在下手，恐怕也没办法把人带出去啊！” 不等陆涛开口，金锐的瞳孔便猛地一缩：“大哥，事不对！明珠身边有警察！” “警察？” 陆涛微微侧身，看着围在明珠身边的五六个人，认真问道：“你确定吗？” “百分之百确定！” 金锐信誓旦旦地点头道：“当初咱们为了征地，泰哥不是弄死了一个叫干猴的小崽子吗？我因为那件事，也进了刑警队，当时审我的人，就是明珠身后的那个！他缺了两根手指，我对他印象很深！” “妈的！”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下意识的骂了一句。 以他的脑力，一瞬间就想清楚了这里面的事。 二江打来电话，说马洪斌不打算让孙毅抓人，完全是骗人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明珠这边留了一张底牌，通过警察把自己带离了集团。 而马洪斌让陆涛抓人，甚至痛下杀手，摆明了是让他在没搞清楚局势之前，去拼掉明珠。 一旦这件事办妥，马洪斌别管是为了除掉陆涛，还是削弱宝姐的力量，都达到了效果，更能铲除明珠这个最大的隐患。 这时，冯四宝的声音也在电话里传了出来：“喂？喂？！说话啊！” “我在听！” 陆涛反应过来，拿起电话说道：“这边的事情办妥了，你撤吧！” “这就撤了？” 冯四宝坐在车里，远远看着瑾龙大厦的方向，不太放心的问道：“我看瑾龙集团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我走了，你能应付吗？” “放心吧，我这边没问题！” 陆涛紧接着又补充道：“你撤离之后，不要离开呼市，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办！” 冯四宝随口问道：“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陆涛看着前方散开的人群，眸光闪动：“杀明珠！” 冯四宝闻言一愣：“明珠不是已经败了吗？即便你想要亮刀子，现在更应该动的人，不是马洪斌吗？” “想要恒胜的秘诀，就是不要去跟明知比你强的人掰手腕！马洪斌清走明珠，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咱们俩绑在一起也拼不过他！” 陆涛嗓音低沉的说道：“我要利用明珠，让他的位置彻底坐不安稳！” …… 在哈斯巴特的亲自保护下，明珠一行人顺利的离开了瑾龙大厦，随着外面的人群将他护住，意味着明珠虽然在夺权之战中失败，但好在算是平安落地了。 在明珠离开的同时，楼上的会议也已经结束，而马洪斌则第一时间，将隋浩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产生了一段单独的交流。 茶桌边上，马洪斌看着暴瘦了几圈的隋浩勇，主动开口：“最近这段时间，你始终都没露面，去什么地方了？” “处理了一点私事。” 隋浩勇敷衍着回答完问题，然后恭维道：“马总，恭喜你扫清了明珠的这个障碍，可以顺利的接手集团！” 马洪斌面无表情的说道：“恭喜？这个词用得不恰当，毕竟大家都是为集团服务的，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真要说恭喜，也该是我恭喜你，能够鱼跃龙门，接管了集团的财政大权！” 隋浩勇闻言，屁股像是被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在椅子上站了起来：“马总，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更没想过争权夺利！今天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逼到这个位置的。”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坐！让你出任财务官，是董事会表决通过的结果，更是大家对你的认可！” 马洪斌看着隋浩勇的举动，不徐不疾的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今天怎么会是宝总带过来的！” “马总，我冤枉啊！我跟大嫂其实没什么关系！” 隋浩勇悻悻解释道：“今天这事，不是她找我，而是我找她！你也清楚，明珠始终将他外甥的死归咎在我身上，如果我不得到你的支持，他早晚得弄死我！我来参加这个会议，只是为了雪中送炭，能让你记住我，可我真的没想到，郑光竟然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如果你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辞职！” “你在开什么玩笑？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更无权决定你这个位置该由谁来坐！好好干，别多想，我找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你吃一颗定心丸的！” 马洪斌端起了茶杯，盯着隋浩勇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不会是第二个明珠，更希望你能配合我，把集团给管理好！” “斌哥，你可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之前明珠在的时候，都没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我还能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隋浩勇宛若惊弓之鸟，毫不犹豫的回应道：“要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安排一个靠谱的人，让他来接管我手里的业务，而我只挂个名，不管事！” 在明珠倒台之后，马洪斌就十分清楚，权力的迅速集中，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便利，听到隋浩勇的回答，云淡风轻的回应道：“这件事，咱们再议！” 这时，二江进入办公室，在马洪斌身边耳语道：“马总，陆涛那边没动，明珠已经被哈斯巴特带走了！” 马洪斌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惋惜：“陆涛是个聪明人，让他拦截明珠，只是在打一个时间差，他察觉出异常并不奇怪。” 二江眯起了眼睛：“那我们要不要借着这个理由，再……” 马洪斌轻轻摇头：“不急！明珠的事情尚未处理完，留着他还有用处。” 第七百五十一章 欲擒故纵，刀尖起舞 二江听到马洪斌要留下陆涛，继续说道：“此刻他人就在外面等着，您看见还是不见？” “让他进来吧。” 马洪斌回答完二江的问题，对隋浩勇笑道：“你刚刚接管明珠的工作，要熟悉的地方还有不少，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已经跟秘书处的人打了招呼，他们会带你熟悉新的工作环境，至于要去明珠原有的办公室，还是在你自己的办公室办公，你吩咐他们准备就可以了！” 隋浩勇知道明珠走后，马洪斌已经完成了大权独揽，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见对方下达了逐客令，很客气地起身：“马总，既然您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从现在开始，我的手机随时开机，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吩咐我。” 语罢，二江便带着隋浩勇离开了房间，同时走进了外面的休息室，对陆涛说道：“跟我来，马总要见你！” 陆涛在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了马洪斌的办公室当中。 马洪斌看见陆涛进门，靠在椅子上问道：“下面的人说你要见我，有事要聊？” 陆涛看着马洪斌，开门见山的说道：“马总，我是来辞职的。” “辞职？” 马洪斌听见陆涛的回应，轻轻蹙眉：“我能知道你的理由吗？” “这个理由，我想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陆涛看着马洪斌的眼睛，脸上挂着愤怒：“当初我加入集团的时候，是给宝总干活的！我来到呼市，原本只是为了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是你主动找到我，说可以给我一条路走！而我自从跟你在一起，也是忠心耿耿，不仅替你做了那么多脏活，甚至连李华清都给干掉了！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兔死狗烹的第一人选，竟然是我！” “陆涛，你他妈放尊重点！” 二江听到陆涛的回应，脸色倏然一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涛见二江插话，转过身去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在我的辞职被批准之前，还是集团的高管，而你的身份，只是一条狗而已！你更应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吗？” “咚咚！” 马洪斌看见陆涛的举动，伸手敲了一下桌子：“你越说越过分了！有什么不满，可以讲出来，情绪化能解决问题吗？” “在这个房间里，我他妈的还能讲出道理吗？” 陆涛冷笑道：“我原本想着，你也是草莽出身，哪怕洗白了身份，但最起码的忠义还是有的，但现在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我出来混，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死在这！今天你能清走明珠，我出过多少力你是清楚的，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要把我跟明珠一起除掉！可笑的是，就在昨晚，你还口口声声的说，不会让我背这口黑锅！ 马总，我现在已经不求论功行赏了，只求咱们能和平分手，我毕竟帮你干过那么多脏事！不找你要任何好处，只求一份善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陆涛扔下这句话，便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等待起了马洪斌的回答。 他此刻的行为，完全是在装疯卖傻，并且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倒逼马洪斌。 当初陆涛能够出任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是马洪斌一手扶持起来的，而且他跟老马走得越来越近，也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如今马洪斌虽然功成身就，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毕竟明珠在集团内也深耕许久，他想要消化他留下来的份额，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 如果自己刚刚站稳脚跟，一直以来力捧的陆涛就离开集团，无疑会让其他人觉得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陆涛在用自己的愤怒，向马洪斌传递一个信息，他怕了。 怕的不是刀光剑影的江湖，而是怕遭到马洪斌的清扫。 对于马洪斌而言，只有对他存在敬畏的人，才能受到掌控，用起来也更加放心。 当然，这场闹剧也并非没有风险，一旦陆涛把握不好尺度，引发了马洪斌的猜忌和反感，也很有可能被树立为杀一儆百的典型。 马洪斌听到陆涛的回应，面色轻松的回应道：“我说过，等集团稳定下来，会给你一个饭碗，你表现得太紧张了！” “紧张？你在明知道明珠身边有警察的情况下，还让我冲上去玩命！一旦枪响了，你我都清楚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陆涛假借愤怒时的口不择言，说出了自己所要表达的思想：“我在集团内，一没有股份，二没有实权，连人都愿意为你去杀，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马洪斌听到这个回答，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原本，我今天是想把明珠给扣下的，但事发突然，我必须得想办法把他留下，而当时能去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你！我不否认让你做的这件事是有风险的，但哪怕你真的把事情做了，我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对警察开了枪，你让我如何安全？是从此彻底黑下去，还是到监狱里面养老？”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马总，我来到呼市，是为了让自己站稳脚跟，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回东北洗刷耻辱！而不是每天刀尖上起舞，把自己的这条命丢在这里！”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欲望的！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在遇见事情的时候，我肯定要优先考虑自己！” 马洪斌沉吟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难重新找回来了！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想做太多的解释！你说得对，在此之前，你对我付出了很多！既然你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那我就履行诺言，让你稳定下来。” “马总，你觉得发生了今天的事，我还敢追求你口中的稳定吗？”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生活在一个不受信任的圈子里，我宁愿离开！” “先听听我的条件，再做决定也不迟。” 马洪斌语气平淡的说道：“明珠已经辞去了首席财务官的职务，由隋浩勇全面接管！财务部准备打散重组，除了原部长王赫之外，其余人全部更换！我准备让你去财务部做副部长，你意下如何？” 第七百五十二章 温水里的青蛙 陆涛站在马洪斌的办公室里，听到对方的回应，心中短暂的权衡了一下利弊。 财务部跟他之前负责的瑾龙地产不同，属于绝对核心且权威的部门。 刚刚上楼的陆涛，还不清楚会议桌上的决定，但仅通过老马的几句话，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之前明珠能跟他斗得旗鼓相当，正是因为掌握了集团最为重要的经济命脉。 眼下明珠已经败了，马洪斌别管接下来要干什么，都必须要整合这一块的资源。 如今的他，在集团内部已经如日中天，再无对手，隋浩勇即便挂上了这个职位，靠边站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陆涛这个并不受到马洪斌信任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真正掌握实权的。 在这种情况下，老马让他去担任这个财务部的副部长，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准备让陆涛监督隋浩勇与王赫，同时也让另外两个人盯住自己，通过这种互相制约的方式，真真正正的将财权握在自己手中。 陆涛之所以在放走明珠之后，跑到这来跟马洪斌发脾气，绝对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有着认真的考量。 马洪斌之前交给他的任务，虽然是拦截明珠，可这个行为却分明是把陆涛给当成了耗材。 如果他不主动来找马洪斌表达自己的不满，那么对方很可能等腾出手来之后，就会给陆涛扣上一顶串通明珠的帽子去收拾他。 当初老马拉拢他的时候，说自己需要在宝总身边放一个信得过的人，如今收拾完明珠，他下一步的计划，绝对是吞并宝姐手里的股份，彻底完成改朝换代。 所以，他将陆涛放在财务部，也无非是为了求稳而已，等明珠彻底倒下，他们这些温水里的青蛙，一个也别想逃。 当然了，陆涛并不是马洪斌肚子里的蛔虫，这些想法都是个人的猜测。 唯一的根据，就是把他换在马洪斌的位置上，一定也会这么做，而且会做得更绝、更狠。 按照他的信条，把对手往坏处想，而且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肯定不会出错。 为了防止马洪斌继续逼着他去拼掉明珠，陆涛果断选择了翻脸，利用这种方式去进行抗争，只要老马觉得他不堪所用，肯定会换掉他，然后慢慢除掉他。 老马此刻将他这么一个江湖混子，安排到行政部门，已经说明陆涛的方案奏效了。 马洪斌坐在办公桌后面，见陆涛沉默不语，挑眉问道：“怎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吊儿郎当的问道：“马总，你把我安排到财务部，该不会也会像之前让我去操盘瑾龙地产一样，把我当做炮灰吧？” “你放心！瑾龙地产无关紧要，但财政部的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洪斌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如果你能把财政工作搞好，我保证你在未来，还能更上一步！” 陆涛沉默数秒，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是真不想留在瑾龙集团这个火坑里！” 马洪斌笑着拿起了座机的听筒：“你去人事部吧，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安排你职务调动的事。” “行，那您忙吧！” 陆涛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马总，你是不是有点太惯着陆涛了？” 二江刚刚被陆涛指着鼻子骂，心里憋着一股火的回应道：“他没在楼下拦住明珠，分明是有二心！连你交代的事情都敢违背，这样的人还留着他干什么？” 马洪斌盯着二江的眼睛，有些不满的问道：“谁告诉你，我要留着陆涛的？” 二江意识到自己失言，悻悻道：“马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总觉得他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让陆涛去刺杀明珠，是为了一箭双雕！如果他把这件事做了，那么动手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宝勒根苏勒！” 马洪斌语气平淡的说道：“明珠跟我对抗这么久，肯定不会甘心接受这个结局，在没有彻底把他打掉之前，我必须保证集团内部铁板一块！如今陆涛身上背着李华清的一条命，而且跟宝总那边，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留着他，既可以安抚宝总，也能吸引孙毅的注意力，做事情，要分清轻重缓急！何况隋浩勇接替了明珠的位置，虽然嘴上投诚，但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清楚！陆涛至少明面上还在为我效力，把他放在财务部，也能起到威慑隋浩勇的作用！” “我懂了！” 二江听到马洪斌的回答，舔了一下嘴唇：“马总，还有件事，我知道自己不该说，可是不问出来，又总觉得别扭！” 马洪斌端起了茶杯：“讲。” “在集团内部，孙毅可始终都是您的支持派，而且之前我们也总在一起共事！但我感觉最近这段时间，您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 二江说完这句话，紧接着便认真补充道：“马总，我绝对不是在套话，只是不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在遇见问题的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所有跟利益挂钩的事情，没有绝对的朋友！如今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集团所有的股东，都有权利取代我！哪怕是风头正劲的明珠，面对董事会的表决，该认输也得认！” 马洪斌淡然道：“孙毅站在我这边，是因为能得到好处，我对他好，也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可是当我们失去共同的敌人，关系肯定会产生变化，就像明珠在的时候，我要拉拢陆涛，但明珠走了，我却要铲除他是一个道理……很多时候，下手晚了是要吃亏的！” 二江吞咽了一下口水：“您的意思是……” “时候还没到！” 马洪斌摆了摆手：“孙毅帮我做过很多事情，如果有的选择，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全身而退！这些事，先放一放再说吧！” …… 与此同时，陆涛也在吸烟室内，拨通了财神的电话：“瑾龙出结果了，明珠败了！” 财神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现在的瑾龙集团，看似权力集中，同样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我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 陆涛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眼眸闪动：“可以收网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是积羽沉舟，还是背水一战？ 随着明珠在票选中失利，集团内以他为核心的“财务派”人员，全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辞退通知书，等众人一头雾水将电话打给明珠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失联。 市郊某镇。 一辆警用依维柯缓缓停在一处草料厂外。 副驾驶上，哈斯巴特瞥了一眼草料厂大门上的封条，转身将一把钥匙交给了明珠：“这家工厂里面，有一个盘踞多年的地下赌场，年前被警方打掉了，相关责任人都在看守所里蹲着！这是侧门的钥匙，你可以先在这里落脚！” “辛苦了！” 明珠微微点头，打开脚下的旅行包，伸手就在里面拿出了一捆现金。 “明珠，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 哈斯巴特看见明珠的动作，主动说道：“我帮你，不是为了钱！抓紧下车吧！” “你不需要钱，也不能让身边的弟兄们白忙！” 明珠不由分说，将两捆现金放在了中央扶手上面：“你带着他们帮我，这属于私事，如果没有表示，以后你还怎么好意思跟他们开口？现在的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不用跟我客气！” “行啊，那我就收下了。” 哈斯巴特也没装假，认真的看着明珠：“其实站在私人的角度上，我还是有句话想对你说，你在瑾龙集团混了这么多年，手里的家底应该很丰厚！带着身边的这些兄弟，换个城市东山再起，并不是一件难事！有些话我不用深说，但是你也该知道，此时是你离开的最佳时机，真要停下，等想走的时候，恐怕就无法离开了！” “你们先下车！” 明珠微微摆手，让苏洛等人下车，然后对哈斯巴特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如果我今年二十几岁，甚至三十岁，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可是我已经四十多了！” 哈斯巴特认真说道：“你有阅历，有资本，一切都不算晚！” “可我没心气了。” 明珠莞尔一笑：“瑾龙集团能走到今天，是我们十几个兄弟，用了近二十年的光阴，打造出来的一个商业帝国！十几个人走到最后，只剩下了七个！我再也没有那种豪情壮志，更找不到年轻时那些愿意为了同一个目标，能把身家性命拧成一股绳的袍泽了！ 你我心里都清楚，即便我再怎么努力，都很难再创造出来一个瑾龙集团，没有对等的实力，注定我永远也回不到呼市，马洪斌更不会放任我在外地东山再起！拖下去只是积羽沉舟，这会磨平我的心态，也会熬没我的愤怒！你知道的，到了咱们这个年龄，冲动已经是很难得的情绪了！” 哈斯巴特听到明珠语气中的决然，认真问道：“你想过自己的结局吗？” “想过，也没想过。” 明珠点燃了一支烟：“其实，昨晚我一夜没睡，我想让自己集中精力，想清楚今天的事情，但满脑子浮现的，却是刘胜志的面容。” 哈斯巴特听到明珠提起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这个人是……” “我们曾经的兄弟，十七年前，我们为了拿下赛罕那边的一家歌舞厅经营权，得罪了当地的一把大哥庄庆南！当时大家抽签要去干掉他，最后中签的是我，但刘胜志半夜偷着把事干了！” 明珠吐出了一口烟雾：“我中签的那天晚上，同样紧张的一夜未睡，可是当时背地里要干这件事的，却不止刘胜志一个人！那天晚上，肖剑锋、马洪斌他们都做好了准备！刘胜志把活干完之后，受了重伤，是同样要过去做这件事的马洪斌把他抢出来的，可是人在路上就不行了！ 换做当时，如果中签的是别人，我相信我一定也会毅然决然的站出来，替我的兄弟把事扛了！但是如果把这件事换成今天，我觉得我未必会有这个勇气！不过换个角度去想，我同样也赚了十几年的光阴，哪怕还出去也不亏！” “呼！” 哈斯巴特听到明珠这个回答，吐出了一口浊气：“你跟马洪斌曾是过命的兄弟，这事……”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明珠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马洪斌会变，我也会变！你不觉得在这种时候赌人性，是一个很幼稚的选择吗？” “或许你是对的。” 哈斯巴特浅尝辄止的聊了几句，见自己根本劝不动明珠，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今天能把你在瑾龙领出来，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极限，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我没办法再陪你往前走了。” “理解。” 明珠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有缘再见！” 哈斯巴特做了个深呼吸：“愿长生天保佑你！” 两人分开后，苏洛等人很快便护在明珠身边，从侧门进了草料厂，砸开一道门锁后，进入了其中一间办公室。 等电闸开启后，苏洛将一个电暖风挪到沙发旁边，对明珠说道：“莫日根刚刚跟我通了电话，他的队伍折了，而他也受了伤，我得进城接他一趟。” “让别人去接他，我有个活需要你去做。” 明珠自从离开瑾龙集团，嘴里的烟几乎就没断过，将烟头丢下后，很快又点燃了一支：“你统计一下，家人在市里的兄弟，让他们尽快把亲属转移走，你带几个人，去保护我姐和我姐夫，把他们也接出城来！” “好！” 苏洛点了点头：“人接出来之后，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明珠深吸了一口烟：“省里的老袁，儿子在国外读书，他虽然是老马的关系，但他儿子读书的钱，始终走的是集团的账！我在国外一直埋了一根线，可以控制他儿子，我打算通过老袁，把马洪斌约出来，我得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跟他见一面聊聊。” “明总，这……” 苏洛本想说这是在自寻死路，但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说法：“对老袁这种人动手，怕是不妥吧？” “人在有所求的时候，会用高低贵贱衡量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可是当你愿意放弃一切的时候，哪怕是皇帝，也无非是一只动物而已。” 明珠的一双眼眸古井无波，语气平静的补充道：“我找老马，只为了要一句话，我想知道，周瑾龙，究竟是不是他杀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最后一块短板 苏洛听到明珠给出的方案，沉声问道：“明总，这件事，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或明天！” 明珠条理清晰的回应道：“我在瑾龙集团这么多年，布下的人脉网络十分复杂，即便我走了，老马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腾出手来！如今的他，是最需要高层支持的时候，只要我找到老袁，他是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 苏洛皱眉问道：“可是您觉得，咱们即便找到马洪斌，他就一定会说实话吗？” 明珠没有跟马洪斌解释太多，只是淡淡的回应道：“我跟老马认识这么多年，他有没有撒谎，瞒不过我！” “既然还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我建议咱们可以把事情做得更绝一些！” 苏洛目露凶光的说道：“如今集团大乱，只要能干掉老马，就可以重新进行选举，您未必没有机会，何况……” 明珠语气淡然的回应道：“我之所以要夺权，就是为了不把瑾龙集团拉下水！既然已经败选了，何必还要如此执着呢！” 苏洛十分不理解的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一定还要见马洪斌呢？难道周瑾龙的事情与他无关，小伟的事情就能这么算了吗？” 明珠轻轻摇头：“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之所以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是为了保证集团正常运转，如果周瑾龙的事情真的不是马洪斌做的，我们的恩怨，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苏洛还要开口：“那……” 明珠打断了苏洛的话，认真说道：“先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吧！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危，可我站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是！” 苏洛看见明珠眉宇间的疲倦与愁绪，最终还是终止了这个话题：“明总，咱们接下来还要面临很多事情，你还是先休息好吧！你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兄弟们能不能撑下去，全靠你了！” 明珠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用担心我，对于这些事，我比你们看得开。” …… 瑾龙集团。 马洪斌签署完几份人事任命的手续之后，刚准备将财务的王赫叫来训话，办公桌里便传出了一阵铃声。 他打开抽屉，看见一部专用的手机来了电话，很快按下了接听：“你好。”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男声：“马总，我是乔梁。” “乔先生，你好。” 马洪斌听到乔梁的声音，略微坐直了身体：“不知你给我打电话，有何贵干？” “咱们都没必要装傻，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雪中送炭的。” 乔梁开门见山的说道：“首先要恭喜你顺利接管了瑾龙集团，但你应该清楚，这个结果并不是许多人乐于见到的，你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要看背后有没有人扶着你！而在此之前，京城并没有人认识你是谁，对吗？” “我当初愿意放你走，正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但我同样相信，在我已经接管瑾龙集团的情况下，愿意跟我交朋友的人，一定比想要跟我成为对手的人更多！” 马洪斌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只是我尚不清楚，乔先生这个所谓的雪中送炭，指的究竟是什么。” “闫家的三公子，准备前往呼市，跟你当面聊聊。” 乔梁顿了一下：“你说的没错，等你坐稳这个位置，肯定会有很多人联系你，可那些都是习惯了摘果子的人精，只会在你坐稳位置的时候，强迫你吐出利益！但三公子觉得，你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能够在混乱之际，帮你稳坐中军的靠山！你觉得，这能算是雪中送炭了吗？” “当然！” 马洪斌听闻闫家这次并未采用中间人，而是准备直接从家族内派人到呼市，态度也变得恭敬了几分：“乔先生，不知这位三公子，代表的是个人的利益，还是整个闫家呢？” 乔梁反问道：“老爷子在世之前，最喜欢的就是三公子，留下来的关系，有半数以上都握在三公子手中，你觉得他代表的是谁，这还重要吗？” “我明白了！” 马洪斌顿时正色起来：“不知道三公子准备何时起程？如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去京城接他！” “罢了，三公子知道你琐事缠身，说既然要帮忙，就没必要在这时候讲排场！他会在明天乘坐私人飞机前往呼市，你提前安排好时间，做好迎接准备！” 乔梁顿了一下：“还有，三公子这次去呼市，是为了帮你站台的，但不会参加任何由你举办的酒宴，而是要带你在他召开的宴会上露面，你懂我的意思吗？” 马洪斌瞬间通透，对方并不想在双方的谈判出结果之前被他利用，更是在提醒他分清主次，而此刻的他已经万事俱备，最缺的就是身后的政治关系，当即便做出了保证：“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既然愿意跟闫家接触，自然会拿出最大的诚意！” 乔梁满意的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等三公子的行程确定好时间，我会通知你！” 两人结束通话后，马洪斌坐在老板椅上，长出了一口气，体态放松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将二江给叫到了办公室：“你安排秘书处那边，连夜将翠影澜庭庄园收拾出来，做好最高规格的接待准备！” “马总，这恐怕不合适吧？” 二江微微一怔：“翠影澜庭可是周先生的旧居，自从宝总搬离之后，还从未有人在那里居住过！如今明珠才刚刚辞职，您就要搬过去，是不是会让人觉得操之过急？” “扯淡！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那么喜欢贪图享受的人？” 马洪斌露出了一个笑容：“京城那边的关系，马上就要空降呼市！只要双方的意见能够达成一致，瑾龙集团将彻底脱胎换骨，完成从江湖团体到商业帝国的转变！” “京城的关系谈妥了？” 二江面色一喜，但紧接着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即便上面要来人，咱们把他们安排到翠影澜庭，是不是也有些过于高调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得让所有人知道，集团已经变天了！只要搭上京城的关系，瑾龙集团的最后一块短板也将被补齐！” 马洪斌面色一狠：“明珠的下落，得尽快去查，在我接触关系的这段时间，绝对不能让他跳出来搅局！还有那个苏洛，他必须得死，我得用他的脑袋，祭奠马刚的在天之灵！” 第七百五十五章 大清洗 在瑾龙集团内部风波持续发酵的过程中，陆涛也赶到了医大附院，在病房内见到了小威。 当初莫日根的一场枪击，导致小威左侧眼球被摘除，如今还贴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陆涛看着整个人暴瘦了几圈的小威，做了一个深呼吸，面色愧疚的说道：“锡盟的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苦了！” “涛哥，别这么说。” 小威露出了一个笑容：“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事情想通了！咱们出来混，本就是百丈悬崖走钢丝，瞎一只眼睛，总比丢一条命要强！而且我问过医生了，眼球摘除之后，我还可以装个义眼，虽然不能看清东西，但乍一看上去，还是没什么不一样的！当初跟你从沈城来到呼市，我跟大博私下聊过，两个人都做好了把命丢掉的准备，现在的结果，跟当初相比不算什么，毕竟最难的时候，咱们都挺过来了！” “这事你能乐观面对，但我不行啊！你们管我叫一声哥，我就得对你们负责！” 陆涛拍了拍小威的腿，将一个档案袋放在了小威的床头：“昨天晚上，老马来找我的时候，带了一笔现金！我用这笔钱，在市里给你买了一套商铺，别管是自用还是变现，都算是一份保障！” “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走啊？” 小威听到陆涛的回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只是丢掉了一只眼睛，也不是落下了残疾，为什么……”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陆涛拍了拍小威的手背，笑着说道：“我考虑过了，你丢了一只眼睛，已经为团队承受太多压力了，如果继续让你打打杀杀，我就太不懂事了！我打听了一下，哪怕只有一只眼睛，也允许开车上路！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等事情稳定下来，以后就不让你做一线的事情，留在我身边当个司机什么的！” 小威无语：“你可真能闹！你见过谁家用个独眼龙当司机的！那多危险啊？” “你为了大家，能丢一只眼睛，我怎么就不能把命押在你身上？” 陆涛认真说道：“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是等这次的事情办妥，在这边给你找个闲散的职位，让你养老的！可是考虑到你还年轻，而且我们日后一定还会回到沈城，把你自己丢在这边，确实不合适！只有给我当司机，才能让你避免打打杀杀，并且留在核心圈子当中！” 小威被陆涛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涛哥，大家都是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的，你没必要这么愧疚！何况我真没觉得，丢掉一只眼睛是什么大事！你看二哥，他废了一条腿，如今不是一样能冲在第一线吗？” “你只看见了二友如今的生活，却没看见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是一个惯于在过去吸取教训的人，正因为身边已经有朋友经历过落下残疾，贫困潦倒的生活！所以我才不能让你重蹈覆辙！我十几岁出来混，是在最底层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许多你们想不到的事情，我必须得想到。” 陆涛看着小威脸上的纱布，认真说道：“对于我而言，只要局势对我有利，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但身边这些兄弟，却从来都不是筹码之一！你放心，明珠害你丢掉一只眼睛，我让他们用命赔给你，那些人，谁都跑不掉！” 小威瞳孔微缩：“涛哥，你们是不是要有动作了？” 陆涛微微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此时，此刻，清洗已经开始了。” …… 与此同时。 苏洛与明珠分开后，便带着阿振和另外两名青年，开着两辆车赶到了省医院，停在了住院部楼下。 车内，阿振见苏洛要去推车门，连忙拦住了他：“洛哥，你的腿不方便，也不能一直用药顶着！这点小事，就别上去了！” “也好，那你带小苏上楼走一趟，接上大姐之后就下楼！” 苏洛腿伤未愈，虽然一直在打杜冷叮止痛，但受伤的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听到阿振的回答，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大姐的脾气比较倔强，如果她不跟你们走，就骗她说明总受伤了，让她过去看看！” “放心，我跟大姐打过交道，她对我的印象还挺好的。” 阿振答应一声，随后推开车门，对后车副驾驶的青年摆了摆手，带着他一起走进住院楼，去了明月住院的楼层。 之前明月在得知金修伟的死讯住院后，明珠因为要忙集团的事情，始终都没有露过面，但还是托关系给姐姐安排了单人病房，并且找了最好的医生。 阿振带人上楼后，推门走进明月的病房，见屋内空空如也，顿时皱眉：“刚刚洛哥给医生打电话，还说大姐在医院，这人怎么没了？” “我去护士站问问！” 身边的小苏见屋里没人，转身便要离开，但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进门，开口问道：“大夫，我麻烦问一下，这屋里的病人哪去了？” 医生伸手一指：“那不是在卫生间里么！” “啊？” 小苏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了卫生间，但紧接着便听见耳畔传来了风声。 “嘭！” 进门的医生，一锤子将小苏砸倒在地，直奔阿振扑了上去。 “我操！” 阿振看见对方的举动，作势就要掏腰间的枪，但对方的锤子，却先一步砸向了他的右臂。 “咔嚓！” 一声脆响，阿振的胳膊被应声砸断，没等他喊出声音，对方已经用锤柄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别紧张，放松！越挣扎，死的越难受！” “呃！” 阿振脸色涨红，想用左手推开对方的手腕，可是手臂在抬到一半的时候，体力已经迅速流失，抓住对方的手臂，完全没有任何力量。 三十秒后，大脑极度缺氧的阿振微微向上翻起白眼，身体也软了下去。 白大褂见他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攥住衣领把他按在病床上，用被子将他的头包住，再度抡起了锤子。 “嘭！” “嘭！” 声声闷响传出，直到被子被血染红。 第七百五十六章 明总的最后安排 病房内，头上挨了一锤的小苏，看见白大褂将阿振按在床上灭口，眸子里满是惊惧，用手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但连续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白大褂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身看向了小苏。 “呼呼！” 小苏看见白大褂的举动，转身望向了他，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他跟阿振上楼，是来接明月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并未随身携带武器，此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大褂手持铁锤步步逼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白大褂看见小苏的举动，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给明珠带句话，呼市，不是他想走就能离开的！想让他姐活命，等我电话！” 小苏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睁眼，却看见一只硕大的运动鞋，在自己的视线内迅速放大。 “嘭！” 白大褂一脚将小苏踹晕，然后在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顺着小苏的衣领塞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分钟后。 楼下的苏洛等待许久，都没见阿振下楼，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过去，可是他跟小苏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面对这种情况，苏洛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度给自己来了一针，然后将随身的手枪上膛，很快便带着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奔着楼上赶去。 …… 城郊草料厂。 阴冷的办公室内，明珠看着面前的五个人，做了一个深呼吸：“你们几位，都是陪我打拼多年的老部下了，这么多年里，在集团内始终身兼要职，为我提供过不少帮助！我曾经说过，会给你们创造一个好的未来，可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所以……” “明总，你的心理压力别这么大！我们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又不是平白出力，大家也都拿着薪水呢！” 一名中年安慰道：“老话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哪怕不在瑾龙集团，我们也饿不死！” “没错！等你好起来，我们陪你东山再起！” “明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这么说太见外了！” “你比我们更难，这时候还能想着我们，大家心里就知足了！” “……” 其余几人闻言，也跟着开口安慰起来。 “我难是应该的，因为路是我自己选的！但你们却都是为了我才受到的牵连，这不一样！你们已经把最好的青春，全都奉献给集团了！如今再想出去找工作，也很难再有改变阶级的机会了！跟我在一起，就相当于谋反，成了自然是位极人臣，但败了…… 算了，已经出结果的事情，咱们就不去讨论了！今天我给八个人打了电话，另外三个都找借口推掉了，如今我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不敢继续与我为伍，我也能理解！ 其实今天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继续跟我冒险，而是有一些事情，要跟大家交代一下！准确的说，是给你们一份保障！回报你们多年的付出！” 明珠搓着冻僵的手掌，在手包里拿出了几张银行卡：“这里有八张银行卡，每张卡里有二百万，算是我留给各位的安家费！这钱说多不多，但自己投资个小公司，做点什么小生意，也能混口饭吃！ 之前你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贫富差距也不一样，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分配了，所以大家拿到的钱都是一样的！老钱，没来的那三位，也麻烦你把卡给他们带回去！” 老钱听到明珠的一番话，做了一个深呼吸：“明总，这件事，真的已经发展到如此严峻了吗？” “可能更好，也或许更糟。” 明珠笑着回应道：“但这件事无论如何处理，我都不可能继续留在呼市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们为我明珠服务了这么多年，我不能临了还让你们骂我！” 另一人连忙解释道：“明总，我们都是你扶持起来的，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想法！这钱你们收下，我也能安心！” 明珠把银行卡推出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废道：“身边那些卖命的兄弟，我都安顿好了，等你们拿了这些钱，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我累了，你们都走吧！” 几人表情各异：“明总……” 明珠摆手打断了众人：“别劝我了，都走吧！我休息一会！” 很快，众人离去，房间中只剩下了明珠自己。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房间的门却再一次地被推开。 明珠见老钱去而复返，挑眉问道：“怎么又回来了，有事？” “有事！” 老钱笑着将自己那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最近难，手里也正是缺钱的时候，思来想去，还是把这笔钱给你留下吧！刚刚我就想给你退回来，但我如果不收，别人也不好意思拿！” 明珠皱眉：“老钱，你这干什么？嫌少啊？” “你真能开玩笑！” 老钱哈哈一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只是光棍一根，没家没业的，怎么都能活！反倒是你，到了如今这个当口，如果不把身边的人喂饱，谁会继续为你卖命啊！” “这钱，你收下吧。” 明珠听到老钱的电话，心中划过了一抹暖流：“身边该安排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留给家人的那一份，也早都扣出去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手里的钱多一些，总不是坏事！” 老钱认真说道：“你本身就是管财务出身的，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道理我清楚，但这钱我是真的用不上了！” 明珠看见老钱眼中闪过的一抹疑惑，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你我不是外人，所以我给你交个实底，我这次敢拉马洪斌下台，就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我这条命，活不过三天了！” “你说什么？” 老钱眼角跳动：“是不是身体又出问题了？” “不仅仅是身体的事，而是而我要做的事情，只能拿命去拼！” 明珠摇了摇头：“我要见马洪斌，按照现在的态势，我们俩只要碰面，肯定会倒下去一个，而那个人，很可能是我！” 第七百五十七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老钱听到明珠的回答，霎时间变了脸色：“明总，如今的你，已经卸任了集团的工作，既然明知道这件事情有风险，而且风险如此巨大，为什么还一定要去冒这个险呢？ 我虽然没走到你这个高度，也没有你那么多的经历，可是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如果遇见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应该避开，而不是去钻牛角尖！可你为什么偏要一意孤行呢？” “你说得对，正因为你没有过我的经历，所以是没办法理解我的人生与想法的。” 明珠淡然地点了点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打拼出来的！卸下身上的光环，脱去所有的外衣，我的本质，是一名江湖人士！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并不是利益，而是脸面，也正因如此，我才愿意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换取一场胜利！ 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我赌上身家性命，换来了如今的一切！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瑾龙集团的这些股东是成功者！我更是习惯了别人用仰望的态度对待我！ 我这一生，从未向人低头，在最为桀骜的年龄，我都是挺胸抬头，昂首阔步走过来的！如今人到中年，如果灰溜溜的离开，让所有人都在背后骂一句明珠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这种事，对我来说，比死了还要难受！” 老钱不懂江湖事，也没办法对明珠感同身受，只能试着理解对方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想要背水一战，把瑾龙集团抢回来？” “怎么可能呢？在我召开会议，要求用投票的方式拉老马下台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自己的态度一览无余的展现给了所有人！如果真要武力夺权，事情不会是这个结果！ 我是个注重名声的人，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上位！更不会让我大哥一手打造的瑾龙集团，陷入旷日持久的内斗，然后被觊觎它的外部势力，一口口蚕食！正因为发现集团的路走偏了，所以我才会用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去终止这场闹剧，别管我是输是赢！” 明珠顿了一下：“今天的结果，看似是我在瑾龙集团被扫地出门，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没有了我跟老马互相仇视，他就能抽出更多的精力，看见在我之外的潜在威胁，这对于集团的发展，是有很大帮助的！” “只怕你看透了这么多，但马洪斌却未必这么想！” 老钱认真的看着明珠：“所有人都清楚，马洪斌任人唯亲，更没有你这种气量，在掌管集团权力的这件事情上，他是有私心的！没有你的制衡，集团未必会按照更好的道路去发展，它早晚会变成马洪斌的天下！” “瑾龙集团，是周瑾龙成立的，可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个商业帝国，凝聚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这个位置，周瑾龙坐得，我坐得，马洪斌自然也坐得！我们不能以自己的视角，要求所有人都大公无私，更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为虚无缥缈的忠义活着！我当初要抢这个位置，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最佳人选！但我已经败了！” 明珠的内心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与老钱对话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或许马洪斌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但是有一个人掌权，总好过无谓内耗！ 我已经决定跟马洪斌见最后一面了，如果周先生的死与他有关，我绝对不会让集团落在他手里！反之，如果这一切不是他为了上位搞出来的阴谋，我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他！我相信他上位之后，一定也会去追查杀害周先生的凶手，别管是为了旧情，还是为了自保！” 老钱听到明珠的这个回答，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希冀：“也就是说，如果马洪斌不是凶手，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我们俩只要见面，肯定会死一个，不是他，就是我！” 明珠摇了摇头：“我退出集团董事会，在外面飘荡，带给马洪斌的恐惧，会只多不少！因为我对他太熟悉了，我想要搞垮他，会比任何人都容易，只有我死了，他才会真正放心的去接手集团！当然了，为了避免引发众怒，他多半不会杀我，而是要将我软禁起来！但我不能接受这种屈辱的条件！” 老钱嘴唇颤抖，似是已经猜到了明珠心中的计划。 明珠没有兜圈子，也没有把事情说得多么悲壮：“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会安全，老马才能安心！这是我的一种妥协，但不是对他妥协，而是为了集团，为了你们，也为那些当年为了把集团这块招牌扶起来，倒在路上的那些兄弟！” “明总，你非要如此吗？” 老钱看着人到中年，却决定毅然赴死的明珠，眼圈泛红：“也就是说，只有马洪斌是杀人凶手，你才有一线生机？” “杀了马洪斌，我也走不脱，我不能背上一个手足相残的骂名！国外的家人，我早都已经安顿好了！能想到的人，也都想到了！没什么遗憾。” 明珠想到今天并未出现在会议室的肖剑锋，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以前啊，我总觉得我明珠做人做事没毛病，就算没交下所有人，至少也能有几个真心朋友！直到今天才发现，人呐，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心里有永远比不上嘴里有，因为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去揣测你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想想，别人对我怎么样，这并不重要，我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这些事只要看开了，反倒一身轻松！” 老钱见明珠的语气如此平淡，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低声问道：“这事，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明珠哈哈大笑：“我又不是被逼的，何来缓和？”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老钱做了一个深呼吸，将桌上的银行卡重新收了起来：“我没混过社会，但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知道了，为什么有的人只配做马仔，而有的人，能成为大哥！” 第七百五十八章 稳赚不赔的生意 老钱的一番规劝，并未让明珠回心转意，而他也清楚，明珠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是不可能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的，最终只能无奈离开。 明珠将老钱送走后，刚准备询问一下苏洛那边的情况，对方的电话便率先打了过来：“明总，大姐这边出事了！” “你说什么？” 明珠听到这话，眼角剧烈的跳动了两下：“什么情况？你把我的事情，讲给我姐了？” “大姐他失踪了，而且阿振也死在了病房里！” 苏洛努力控制着情绪：“我们来到医院这里接人，阿振上楼之后，我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于是便上楼查看了一下，结果只发现了他的尸体！” 如今的明珠，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去牵挂，那么此人一定就是明月这个亲姐姐了。 因为他的失误，明月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而此刻明珠听说她也被人绑了，手臂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这事是谁干的，查到了吗？” 苏洛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上楼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不过跟阿振一起去的小苏还有气！我担心警方会卷进来，所以没让他在医院就诊，而是把他带出来了，正在去往私人医院的路上！” “妈的！这是有人想要趁我病，要了我的命！” 明珠紧握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一定要把小苏的命保住！另外让所有能端枪的人，来草料厂集合！他们不给我活路，那就谁他妈的都别想好！” …… 弥勒集团。 雷青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步伐匆匆地赶到白笑佛的办公室，敲响房门走了进去：“白总，我没打扰到你吧？” 白笑佛站在落地窗前，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没，我这边正在看戏！” “看戏？” 雷青迈步走到白笑佛身边，顺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面露疑惑：“这外面什么都没有，你看的是什么戏？” 白笑佛侧目，笑着问道：“瑾龙集团乱起来了，明珠出局，马洪斌荣登王座，这难道不算一场好戏吗？” “我还真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雷青微微撇嘴：“自打周瑾龙死后，咱们一直在蚕食瑾龙的业务，在许多领域，都是刚刚渗透进去而已，还远没达到能掰手腕的程度！如今明珠忽然就倒了，等马洪斌站稳脚跟，绝对会第一时间进行护盘，到时候咱们这边投入进去的财力、物力，可就真打了水漂了！” 白笑佛重新看向了窗外：“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雷青无语的看着白笑佛：“白总，你这是说什么呢？” “修行，不该执着于任何事物的相状，也不该追逐世间的功名利禄等各种所得，依靠这种能够洞察空性的般若智慧，才能达到彼岸。” 白笑佛淡淡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象，更要看结果！明珠倒了，看似是马洪斌大权独揽，但谁能保证他会输得甘心？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瑾龙集团的人，以前要面对的是基本盘稳固，而且旗鼓相当的两只老虎，如今跑了一只老虎，剩下的老虎想要吞并另外一只的地盘，就需要走更远的路，付出更多的精力！ 那些暗处的猎手们，如今已经不用担心对付一头老虎的时候，会被另一头袭击！所以，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敢说马洪斌向前走的这一步，究竟是托着瑾龙集团更上一层楼，还是会将它踩碎呢？” 雷青见白笑佛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言简意赅的回了三个字：“啥意思？” “修行是道，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行。” 白笑佛无语且无奈的看着雷青：“我在跟你讲佛法，你却问我啥意思！这样是很打击我的热情的，你明白吗？” “我这辈子，只对女人有热情，跟你擦不出来火花！” 雷青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白总，我觉得你这两年，多少沾点走火入魔了！” “我以前一直怀疑，为什么我佛慈悲，却有地狱存在！跟你们接触久了，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朽木不可雕也！” 白笑佛失望地摇了摇头，坐回老板椅上，鼓捣起了桌上的熏香：“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前阵子，我始终想通过明珠，插手到瑾龙集团的内斗当中，所以一直在盯着金修伟的那件事！想要找到一个叫做刘狗子的证人，让他证明金修伟的死，是一个阴谋，作为与明珠接触的突破口，同时为金珠报仇！” 雷青点燃一支烟，坐在对面说道：“我一早接到消息，这个刘狗子露面了，今天晚上准备去郊区参加一个地下赌局！结果这边还没等动手，就听说明珠已经被马洪斌踢出局了！所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动一下瑾龙里面的关系，把筹码押在马洪斌身上！” “糊涂！” 白笑佛用刀刮着沉香木，语气平淡的说道：“想要左右瑾龙集团的事情，只能选择弱势的一方合作，此时的马洪斌春风得意，怎么可能跟你接触呢？” 雷青皱眉说道：“如果不接触马洪斌的话，我想不到目前有谁能接替明珠的位置！” “明珠是跑了，不是死了！” 白笑佛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道：“他在瑾龙集团混了这么多年，根基还是有的，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就可以让瑾龙集团出现割裂，这才是对咱们最有利的结果！” 雷青半信半疑的问道：“他在掌权的时候，都没能分裂集团，如今会有这个能力吗？” “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并不重要！只要明珠甘心做这个傀儡，我们就能打着他的旗号，明火执仗的下场，收割瑾龙集团！” 白笑佛顿了一下：“我记得，那个陆涛似乎是宝勒根苏勒的人吧？即便这件事拉拢不到明珠，能拿到他私下搞小动作的证据，让马洪斌跟那个女人产生间隙，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看戏嘛，当然是越热闹越有趣！” 第七百五十九章 看不清明天 下午三点。 经过伪装的明珠，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市内某私人医院，在病房中见到了醒来的小苏。 医生对明珠点头示意，然后开门见山的解释道：“病人头部遭遇打击，脑震荡的情况很严重，我们给他注射了止吐剂和镇定剂，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辛苦！” 明珠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人塞了一个红包过去，然后迈步走到了窗边。 “嘶嘶！” 小苏呼吸微弱，面带愧色的看着明珠：“明总……振哥死了……” “我知道。” 明珠点了点头：“他家里人那边，我都安顿好了，你也安心养伤，后续的事情，不用你参与了！我来，只是要你一句话，知道凶手是谁吗？” “不清楚，那个人穿着医生的衣服。” 小苏努力回忆着事发时的经过：“他留下了一部电话，让我给你！说大姐还活着……” 明珠面色一凛：“电话呢？” “他的私人物品都在这里！” 医生听到明珠的问题，打开床头柜，在里面拿出了两部手机：“这些都是在他身上搜出来的！” 小苏微微侧目：“那部……诺基亚，就是！” 明珠拿起桌上的诺基亚1100，翻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内容，除了一条新开卡的短信之外，没有任何通话记录，通讯录当中也没有任何号码，摆明了是让他等电话的。 …… 与此同时，外面的处置室里。 医生看着苏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腿，认真说道：“你的伤口已经严重恶化，如果再不积极配合治疗，是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的！” “我清楚。” 苏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在依靠注射杜冷叮的方式强撑，但现在疼痛感越来越严重了！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继续撑一段时间？” “如果你真的想要暂时缓解疼痛并且争取时间，有一种折中的方法，但这仍然存在风险，而且只是权宜之计。我可以给你使用一些长效的局部麻醉药，比如布比卡因进行伤口周围的神经阻滞。这种方式能够在一定时间内阻断疼痛信号的传导，让你感觉没那么痛。” 医生给出解决方案，紧接着又说出了其中的风险：“不过你要清楚，这只是暂时让你感觉好一点，而且局限性很大……” 苏洛打断了医生的话：“就按照你说的方式弄吧！” “那就先进行清创，我会给你进行局部麻醉，术后会采用多模式镇痛，联合使用非甾体抗炎药，像塞来昔布、弱阿片一类的药物，来平衡镇痛效果和副作用，最大程度地减轻你的疼痛。” 医生看着一脸认真的苏洛，补充道：“另外你得签署一份保证书，不论出现任何后果，都不会向医院追究责任！” 苏洛看了一下腕表，摇头道：“我时间紧迫，能不能不进行手术？” “你疯了？难道我刚刚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 医生一脸严肃的与苏洛对视着：“你的伤口已经到了不能再拖延治疗的关键时刻，如果再去硬撑，恐怕到了明天，连这条腿都保不住了！” “明天？现在的我，已经看不清明天了！” 苏洛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沉默数秒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只要能撑过今天，任何后果，我都可以坦然接受！” 医生面对这个冥顽不灵的病人，也失去了交流的耐心：“那就先进行简单的排脓和包扎吧！我会尽量通过外用药物，减轻你的疼痛！” 苏洛继续问道：“我之前安排过来的那个朋友，情况如何了？” “他腿部中枪，但没有大碍，取完体内的钢珠，在病房休息呢！” 医生回答着苏洛的问题，在旁边拿过了一把折叠的轮椅：“我送你去处置室！” 苏洛忍着腿部的剧痛，缓缓站起身来：“我自己走！” 医生皱眉：“这是医院，你没必要硬扛！” 苏洛咧嘴一笑：“我必须得忍着！我怕自己的精神一旦松懈，真就站不起来了！” …… 二十分钟后，苏洛处理完伤口，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莫日根的病房里。 地下车库的一场枪战，让莫日根的双腿镶进去了十几枚钢珠，其中两枚还伤到了骨头。 正在病床上输液的莫日根，看见苏洛一瘸一拐地进入房间，撑起了身体：“你受伤了？” “旧伤恶化了！不碍事！” 苏洛摆了摆手：“你怎么样？” “被子弹咬了，医生说当时有一颗钢珠卡在骨头缝里，压迫了神经，取出来已经好多了！” 莫日根回答完苏洛的问题，向他追问道：“勇宾的尸体……” “没找到。” 苏洛叹了口气：“今天的股东会议，明总失败了，集团被马洪斌全面接管，我们已经无法插手，想在这时候找勇宾的遗体，太难了！” “他跟我混一回，我连个全尸都没让他落下，我这个大哥，做得窝囊啊！” 莫日根听到苏洛的回应，叹了口气：“带烟了吗？” “带了。” 苏洛坐在窗边，掏出烟盒给莫日根递过去了一支：“阿根，我过来，是有事求你，今天……” “我懂。” 莫日根没等苏洛说完，便把话接了过去：“明珠夺权失败，盯着他的眼睛应该有不少，如今的他身边，最缺值得信赖，又能扛住事的死士！” “对！” 苏洛见莫日根把话挑明，也没藏着掖着：“我知道，你带人来投奔我，本意只是为了找个地方落脚，顺带赚点钱！你不是端明总饭碗的，我这时候要绑着你玩，这不仗义，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这活我干了！” 莫日根大大方方的点头同意：“我刚来呼市的时候，明珠还没有这么难，那时候你想捧谁都能捧起来，但既然把机会给了我，那我就得记下这份人情！我干这个活，不是为了明珠，只是为了报答你！” 苏洛听到莫日根的回应，嘴唇动了半天，最终将感谢的话吞回肚子里，认真地回应道：“接下来的事，会有风险，而且风险很大！给我个卡号吧，我做不到别的，只能保证在金钱方面，不让你吃亏！” 第七百六十章 夜幕降临，杀机四起 晚五点半，暮色沉沉。 内蒙古大学旁的苍蝇小馆内，陆涛跟宝姐相对而坐。 周边的几张桌上，坐的都是出来吃饭的大学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宝姐将手臂撑在桌子上，托腮看着那些年轻活力的脸庞，若有所思。 陆涛见宝姐失神，并未主动开口，只是一个人吃着羊肉烧麦。 许久后，老太太将一碗羊肉汤端到桌上，提醒道：“姑娘，你们的菜上齐了，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阿姨！” 宝姐收回思绪，看见陆涛面前的烧麦已经缺了半盘，黛眉微蹙：“我请你吃饭，你却先动筷子，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想叫你来着，但是见你失神，没有开口。” 陆涛吃着东西回道：“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做，现在可没心情保持所谓的风度！” 宝姐不置可否，用勺子搅拌着碗中的胡椒粉：“你那边的准备，都做好了？” “嗯。” 陆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明珠必须死，这是我们早就达成的默契。” 宝姐看见陆涛的动作，手里的动作也顿了一下：“想到要见血，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吃得太饱，就没力气干活了。” 陆涛点燃一支烟，看向宝姐问道：“之前你从未对我说过，会推举隋浩勇接替明珠的位置。” “那是个意外！明珠做的最后反扑，是让我接替他的职务，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是最应该避嫌的人。” 宝姐喝了一口羊汤：“我本以为，马洪斌会让孙毅取代明珠，完成实际控制，但孙毅跟李华清的关系被摆在了明面上，让马洪斌没办法推他上位！由隋浩勇接替明珠的位置，是郑光提出来的建议，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陆涛不置可否：“京城的人，到了？” “我们中午一起吃了饭。” 宝姐微微点头：“不过他只是个傀儡而已，没有深度交流的必要。” 陆涛吐出了一口烟雾：“如果我今晚的事情能够顺利，等明珠一死，你的障碍，就只剩下一个马洪斌了。” “事情要换个角度去想，明珠没了，马洪斌的下一个目标也会是我。” 宝姐看向了陆涛的眼睛：“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应该会了解他的想法。” “我从来没指望马洪斌信任我，但我希望你能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你我始终是一条船上的人！”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不仅我做的这些事情会失去意义，更会遂了老马的心意！” 宝姐轻轻皱眉：“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陆涛反问道：“今天吴凯带人伪装成隋浩勇去地下车库，我事先却毫不知情！这事，你是要瞒马洪斌，还是在瞒我？” 宝姐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今天这件事太敏感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无限遐想，我只是不想被人看出破绽，更不知道马洪斌会派你参与进去！”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微微耸肩：“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宝姐继续吃起了东西：“就是你想多了。” 陆涛抽完一支烟，看了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出发了。” 宝姐点头：“注意安全。” “大姐，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 陆涛在离开之前，开口问道：“瑾龙集团的所有人，都会与周先生的死因特别好奇，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宝姐笑了笑：“他们喊着复仇，是因为可以将其作为武器！但我如果这么做了，只会让人觉得我别有用心！你觉得一个自顾不暇的人，该去关心这些吗？” “我只是单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陆涛起身，将搭在椅子上的羽绒服穿好：“先走了！” “等等！” 宝姐叫住陆涛，抬头看向了他：“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任何人，包括你！但我对你的信任，一定是大于猜忌的！” “理解！” 陆涛再度点头，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当中。 片刻后，吴凯走进饭店，坐在了宝姐对面的椅子上：“冯四宝回了呼市，但下落不明。” 宝姐闻言，兀自嘀咕道：“他既然要假借外人之手去杀明珠，为何还要把冯四宝调回来呢？” 吴凯并未听清宝姐的话，好奇问道：“宝总，你说什么？” 宝姐微微摇头，看着陆涛留在桌上的一双筷子，若有所思：“我只是有些好奇，一个人究竟要吃多少东西，才能填饱肚子。” …… 市郊，草料厂。 一名青年拎着在外面买回来的盒饭，走进了没有开灯的办公室：“明总，饭买回来了，您吃点东西吧！” “好！” 明珠收回在电暖风前面炙烤的双手：“其他人都吃了吗？” 青年回应道：“洛哥和莫日根都没吃，他们俩用的药有副作用，洛哥已经吐了一下午了！” “呼！” 明珠听见这话，吐出一口浊气：“放桌上吧。” “哎！” 青年放下饭盒，随后退出了房间。 漆黑的房间里，电暖风橙红的光芒照亮了明珠的脸颊。 此刻的明珠，同样没有任何胃口，但他心里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自己越得挺住。 半晌后，明珠拿起饭盒，味如嚼蜡地开始用餐。 没等吃上几口，桌上那部安静了一下午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明珠精神一震，将手里的饭盒丢到一边，故意等了五秒钟左右，这才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传来了一道男声：“明总，聊聊你姐的事？” 明珠脸色阴沉的做出了回应：“你说！” 对方语气轻松的说道：“有人想跟你聊聊，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你姐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以！” 明珠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姐姐的身体不太好，你们得帮我照顾好他！”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因为照顾她的人，是你姐夫！” 对方见明珠答应，笑呵呵的说道：“给你一小时，赶到保合少镇！记住，只能来一辆车，别想着耍小聪明，不然你姐的身体，恐怕真的禁不起折腾！” 第七百六十一章 昂首挺胸，走向绝路 明珠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之后，很快去了苏洛和莫日根的房间。 厂里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内，因为没有供暖，也没有开电暖风，除了抗风之外，气温已经跟室外一样凛冽。 苏洛和莫日根见明珠进门，同时起身：“明总！” 明珠看着两人，皱眉问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不吃不喝的，在这修仙呢？” 苏洛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脸色蜡黄的回应道：“身上都有伤，在温暖的环境下，伤口又痛又痒，低温环境能好受一些！” 明珠眼中闪过了一抹愧疚：“身体变成这样，还得让你们陪着我一起折腾，为难你们了！” 莫日根在一边平淡的回应道：“你也是草莽出身，知道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大家没有谁亏欠谁！” “我这碗饭能吃饱，但同样也能撑死人，你不用宽慰我，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很感激你们。” 明珠叹了口气：“小苏带回来的那部电话响了，扣下我姐的那伙人，要求我在一小时内赶到保合少，而且不许带太多的人！” “不是要钱？” 苏洛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我原本以为，这些人绑了大姐，至少也会找个借口，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直接！” “事情发展到现在，每走一步，都是为了厮杀，任何伪装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明珠对此早已释然：“我这条命，是我姐给的！因为我的失误，已经让她失去了一个儿子，所以我绝对不能再失去姐姐！别管找我的人是谁，他们对此是什么目的，这件事我都必须要做！给你们五分钟打电话，之后咱们就出发！” 莫日根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没有电话可打！估计我出事之后，家里人早都被监控起来了，这个电话不打，他们至少还以为我活着！” “我这边也早都安排好了！” 苏洛吞下几片止痛药，打开抽屉，在一堆杂物中找出一包烟，强忍着胃酸站起身来：“我去叫个司机，然后咱们就出发！”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苏洛很快便叫来一名领了安家费的心腹，随后驾驶着一辆越野车，载着明珠直奔保合少镇赶去。 …… 五十分钟后，车辆驶入镇子，明珠随即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我已经到镇上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对方回应道：“把车开到镇政府门前去等！你们的车牌号是多少？” 明珠回应道：“一辆黑色的现代途胜，车牌号是……” 开车的青年插嘴道：“4352！” “等着吧，会有人去见你们！” 按照对方的吩咐，司机很快将车辆开到了镇政府门口，还没等熄火，便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旁边。 面包车司机走下来，看了一眼途胜的车牌，敲响车窗问道：“你们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明珠的？” 苏洛握紧兜里的手枪，隔着车门指向了外面的男子：“你是谁啊？大姐呢？” “你说这些我听不懂！车窗降下来！” 男子等车窗降下一道缝隙，将一个戒指递了进去：“你们看一下这东西，然后跟我走！” 明珠接过戒指，点头：“是我姐的东西，下车吧！” 莫日根见状，低声向苏洛询问道：“抓不抓？” 苏洛摇头：“没见到人，别打草惊蛇。” 片刻后，明珠四人坐进面包车内，司机也驾驶着车辆，沿着道路向镇郊方向驶去。 明珠坐在颠簸的车内，向司机问道：“我已经来了，能不能知道我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机手握方向盘，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人雇我开车！只管给你们送到地方！有事你别问我！” 明珠继续问道：“咱们要去哪里？” 司机沉默不语。 苏洛见车辆行驶在漆黑的夜路上，后方并没有车辆跟随，而且自己的手机也没了信号，掏出手枪，直接顶在了司机的头上：“草你妈！停车！” “吱嘎！” 司机踩下刹车，面对苏洛的枪口，并未表现出任何恐惧，而是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得了淋巴癌，已经晚期了，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俩月！雇我的人，在市里给我家人买了套房子，今天不管你们去还是不去，他们都会在事后再给我家人十万块钱！雇主说了，如果你们威胁我，就让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你们！他们还说，你姐不在那，但去还是不去，让姓明的自己拿主意！” 苏洛虽然只带了莫日根和一个青年保护明珠，但其他人其实也到了保合少镇。 他本想着通过胁迫司机的方式问出地点，然后提前做出部署，可是在对方已经明牌的情况下，反倒瞳孔微缩，向视线投向了明珠：“明总，这……” 明珠轻轻压下了苏洛持枪的手臂，心中已经大致猜测到了什么：“你们下车吧，我跟他过去！” “明总！！” 苏洛提高了音量：“大姐根本不在那里，他们的目标只是你而已，如果真按照他们的计划去走，事情就失控了！” “知道对方在医院里，为什么杀了阿振，留下了小苏吗？这是在告诉我，咱们任何人的命，在他们眼中都不值钱！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而且也没得选择。” 明珠露出了一个笑容：“听我的，你们下车吧！” “我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能不能保得住你是一码事，要不要保你，是另外一码事。” 莫日根活动了一下肩膀：“既然钱拿了，我肯定不走。” “跟在你身边风光了十年，我也值了！” 苏洛见明珠态度坚决，看向了剩下的青年：“立冬，你下车！” 立冬下意识的要还口：“洛哥，我……” “听我的，走吧！” 苏洛摆了摆手：“你还年轻，不能只凭义气办事！这事你再跟下去，就是傻了！这时候离开是正确的选择，别因为要面子毁了自己的一生！我们拿的比你多，经历的也比你多，有些事，轮不到你来办！” “呼呼！” 立冬呼吸急促，面露难色。 莫日根抬腿就是一脚：“别他妈耽误时间，抓紧滚！”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人生，高塔，烧炭厂 镇郊荒芜的小路边上，司机看见苏洛把立冬赶下车，重新驱车上路，感受到车内的沉闷，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明珠：“你是个大老板吧？我记得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你。” 明珠沉默不语。 “我真就想不明白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每天为了活着都得拼尽全力！如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起早贪黑的在外面奔忙，我也不会落下这个病！” 司机见明珠没有应答，自顾嘀咕道：“而你们这种人，明明什么都有了，反倒要整天去勾心斗角，为什么就不能静下心来，享受一下生活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我们每天都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才能过上你口中衣食无忧的生活呢？” 明珠点燃了一支烟：“这个世界，就像是由一座座高塔组成的世界！那些塔尖上，有最美丽的风景，最丰盛的食物，还有人间的一切美好！可是它能容纳的范围太小了，只能让有限的人在上面！到了这种时候，就不是谁爬得更快，能够第一个爬上去，就可以永远享受这一切的！因为下面的人也在不断地向上爬，想要享受这样的生活！ 于是，在攀爬的过程中，你不仅得保证自身的强大，更要防止一些强大的人抢在你前面！所以，你得挖空心思的让其他人掉下去，让自己爬得更快，然后把塔尖上的人推下深渊！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可是塔却很少，而且越往上爬，空间就越拥挤！哪怕你不想摔死别人，别人也会摔死你！ 这个道理，放在各行各业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的塔比较矮，上面能看到的视野有限，能分享到的食物也比较少！即便有人被推下去，也摔不死！但有的塔很高，它耸入云端，没人知道它的尽头在哪里，甚至为了保持体力向上爬，还得吃人才行，因为他哪怕不想爬了，都没有退路！” “这话也对，以前我在劳务市场干零活，大家还得耍心眼抢活呢！这个世界上，谁不想做大老板，可以住大房子，养小蜜，风风光光的活着！” 司机听到明珠的回答，有了些许通透：“这么一看，当有钱人也有风险，走这条路，必须得做好心理准备！非得是狠人才行！” “这条路上，未必有那么多狠人，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天选的幸运儿！” 明珠闲谈般的说道：“所谓狠人，无非是在赌输了之后，看人会怎么选择罢了！” 苏洛和莫日根两人，听到明珠的回应，均是沉默不语，心中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是警惕的看着车窗之外，思量着该用什么方式，尽力抵挡住这汹涌而来的狂澜。 司机驾驶着面包车，沿着乡道一番行驶，最终七拐八绕地停在了一家烧炭厂门前。 这座烧炭厂静静地隐匿在偏僻的小山沟中，四周的山丘依旧连绵起伏，但此刻却更显荒芜。 山上草木凋零，毫无生机，与烧炭厂的破败景象相互映衬，那扇半掩的铁门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随着车灯亮起，院内出现了两道打着手电的身影。 明珠见有人走出，主动推开车门，带着莫日根和苏洛站在了车下。 对方一人举起手电，找了一下明珠的脸颊，又照了照手里的照片：“你就是明珠？” “对！” 明珠点了点头：“这里有人要见我，人呢？” “跟我来吧！” 那人扔下一句话，转身向着院内走去。 莫日根走在明珠身后，低声对苏洛说道：“这些人甚至都没用搜身，情况不太好啊！” 苏洛再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眉道：“车上装了屏蔽器，这里也一样！明总能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说明对方扣住的人，对他有用处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莫日根目光扫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恰恰是他们的这种胸有成竹，让我感觉不安！依我说，之前逼停那个司机的时候，你就应该强行把他按住！” “你我是为明总服务的，不能左右他的选择！别管明总要做什么，我都只能无条件的选择服从，不过……” 苏洛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压低声音说道：“如果对方的条件，达不到明总的要求，咱们必须得强行把他带走，到时候我断后，你护住他！” 莫日根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地点是对方选的，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我们太被动了！你真觉得咱们两个人，能护住明总吗？” 苏洛微微将身体凑近莫日根，轻轻打开了手里的烟盒，拔掉了站在一起的香烟过滤嘴。 莫日根在微弱的光芒下，看见烟盒里的线路板，轻轻皱眉，投去了一道疑问的目光。 “手持gps定位仪，找专业人士改装的，这东西能避开常规的手机信号屏蔽器！” 苏洛将烟盒轻轻丢在路边，低声道：“明总要干什么我不管，但我的职责，只是把他保护好！确认大姐安全以后，今天晚上，必须让他平安离开！” 莫日根骂道：“这种事，你事先不该瞒着我！” 苏洛看着明珠的背影，神情复杂：“知道的人越少，演得越像！这是我仅剩的一张牌了！之前把立冬赶下车，就是为了让他在那个路口，给后面的人指路，校正方向的！” 两人对话的工夫，对方已经将他们带进了一个亮灯的房间里。 明珠见房间中只有一台电脑，开口问道：“要见我的人呢？” “还没到，你得等。” 其中一人迈步上前，将QQ打开，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 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个普通的民宅当中，一道戴着眼罩的身影，被绑在椅子上，正对着摄像头。 “姐！” 明珠看见这一幕，快步上前，向着带他进门的男子质问道：“我姐在什么地方？” “只要你配合，她会平安！发这个视频通话，也是为了让你吃一颗定心丸！” 男子拽过一边的椅子，将耳麦也丢在了桌上：“别急，你们坐下聊。” …… 与此同时。 保合少镇的某民宅内，以雷青为首的十余名精壮汉子或坐或站，都在耐心等待着，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则坐在床上，盯着手里的电话。 忽然间，屏幕亮起，中年看见短信内容，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赌局来了短信，给位置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姐弟间的短暂交谈 烧炭厂的房间内，明珠见对方要让自己以视频通话的方式，跟姐姐进行对话，很快便坐在了电脑前方，拿起了面前的耳麦。 屏幕对面的人，看见明珠出现在画面里，也摘掉了明月的眼罩，将麦克风移到了她面前：“你弟弟要跟你聊聊！” “明珠！明珠！” 明月坐在椅子上，看见屏幕里的明珠，眼泪瞬间便流淌了出来，哭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你出什么事了？” 明珠听到姐姐一连串的问题，做了一个深呼吸：“姐，你别害怕，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肯定会没事的！” “我早就说过，让你适可而止，别再参与江湖上的事情，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明月通过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心如刀绞的说道：“弟弟，你听我说，别管他们开出什么条件，你都答应他们！别跟他们对着干，姐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只剩下你了！我求求你，千万别再出事了！” 明珠听到姐姐的话，鼻子发酸，强忍着情绪说道：“姐，小伟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的想要替你好好照顾他，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好他，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月听到金修伟的事情，面色悲怆，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 “姐，如果我今天出事了，你跟姐夫，也别留在国内了！” 明珠看见姐姐痛苦的模样，认真说道：“我在国外，已经置办了一些产业，也跟你弟妹打过招呼了，你跟姐夫出国以后，什么都不缺，该安排好的一切，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以后就让我的孩子，给你和姐夫养老……” “明珠，你在说什么呀？” 明月隐隐听出明珠有些交代后事的意思，眼角剧烈跳动：“你听姐说，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千万不要那么幼稚！我在这个世界上，已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对我来说，你现在能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你听姐的话，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比什么都强！” “好，我听你的。” 明珠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记住，等离开之后，就跟姐夫尽快出国，等我过去跟你团圆，还有……” 话音未落，屏幕却忽然卡顿。 明珠见通话中断，将视线投向了剪断网线的男子，怒斥道：“你什么意思？” 男子将网线丢在脚下，面无表情的问道：“明总，让你见到你姐，我们已经履行了承诺，在事情没谈妥之前，你的要求太多，未免就有些得寸进尺了，你觉得呢？” 明珠听到这个回答，强压怒气问道：“之前在电话里，你们说有人要见我，现在我已经到了，要见我的人呢？” “别急，他会来的。” 男子笑呵呵地走到靠窗的桌边，掀开窗台上的一块布，露出了下面的内线电话：“在这里等，有人会跟你联系的。” “我姐怎么办？” 明珠皱眉看着对方：“我人已经到了，什么时候能放她离开？” “我们不会为难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生了病的女人！她就在市里，只要你不乱来，她今晚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离开。” 男子扔下一句话，随后便跟同伴离开了房间。 莫日根隔窗看着离开的两道身影，烦躁的骂道：“妈的，这几个人，怎么鬼鬼祟祟的？要不要我……” 苏洛微微摇头，打断了莫日根：“别乱说话，当心有窃听器。” 莫日根撇了撇嘴：“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就这么干等着？” “等。” 明珠在确定明月安全的情况下，紧绷的神经已经松懈了许多，虽然今晚的情况有些诡异，但他已经满不在乎，闭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 镇上。 给雷青递消息的中年，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某商店门前，敲响了一辆面包车的车窗，笑着问道：“哥们，我是跳蚤介绍过来的，你这是进山的车不？” “对！” 司机听到中年报出的人名，招了下手：“上车等吧，其他人都还没到，等人齐了，咱们就出发！” 中年点了点头：“好嘞，那你稍等哈，我去买包烟，再买两瓶水！你喝啥啊？” “红牛吧！晚上还得熬夜呢！” 司机咧嘴一笑：“老板发财！” “客气！” 中年确定了司机的身份，转身就向着街道对面走去，同时掏出兜里的打火机佯作点烟，连续按了两下。 黑暗处，雷青见中年发来消息，迅速摆手：“抓人！” “呼啦啦！” 话音落，他身边的数道身影，全都向着路边的面包车冲了过去。 “哎呀我操！” 司机看见围过来的人群，当即拧下钥匙门，准备开车逃离。 “嗡！” 一辆越野车猛轰油门，冲到了面包车前方，副驾驶的汉子通过车灯，见车内的司机正拿着手机准备拨号，直接掏枪：“草你妈！手机放下，给我推门下车！” “大哥，别激动！” 司机看见对方的举动，连忙举起双手，大声喊道：“我就是个跑黑活的，这点小事，犯不上开枪崩吧？” “别他妈废话，下来！” 持枪汉子走到面包车旁边，将司机拽下车，将其按在了面包车上。 司机的脸贴在面包车上，语速很快的解释道：“大哥！我真是个拉黑活的司机，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姐夫叫李长有，是镇里派出所的辅警，你们应该都认识！” “嘭！” 走上前来的雷青，对着司机的侧肋就是一拳，然后拽开面包车的后排车门，把他按进车里，用卡簧刀抵住了他的下巴：“问你什么说什么，多一句废话，摘你舌头，能听懂吗？” 司机一脸懵逼：“你们不是警察吧？警察咋会动刀呢？” “噗嗤！” 雷青手掌发力，让刀尖刺透了男子的皮肤：“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 “哎！哎哎哎！我服了，真服了！” 司机感受到下巴的刺痛，嘴唇颤抖的喊道：“想知道啥，你尽管问，知道的我全说！” 第七百六十四章 姜太公钓鱼 破旧的面包车内，雷青听到司机的喊声，开口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司机一脸紧张的说道：“大哥，我真就是个开黑车的，平时就跑镇里到呼市这条线，我叫马大悟，家是本地的，不信你去路边这些店铺打听，他们都认识我，我没撒谎！” 雷青目光一凛：“跑线的这么晚还出来接活？你他妈不老实啊！” “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除了跑黑车，也接私活！今天晚上，就是帮徐三儿接人的！拉一个人，他给我八十块钱！” 马大悟呼吸急促的说道：“我给徐三儿干活已经好久了，总是半夜拉着人到处跑，虽然从来没问过干啥的，但是听那些人聊天，我就知道徐三儿肯定是在开赌场！但我没参与，你们如果跟他有仇，也不该找到我啊！” 雷青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别他妈废话！你认识刘狗子吗？” 马大悟的眼睛转了转，摇头：“不知道，我们镇上没这个人！” 旁边的人插嘴道：“是一个赌客！”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平时干的活，只是把到镇上的人，给送到徐三儿指定的地方去，其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平时跑线车，拉人去一趟市里，才收十五块钱，但是给徐三儿干活，在镇子周边转悠一下，就能赚八十，所以从来不敢多问，生怕他把这个活甩给别人！” 马大悟带着哭腔说道：“徐三儿给我定过规矩，不许跟客人瞎聊天，只要他们说自己是跳蚤介绍过来的人，我就把他们拉过去！哥，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我儿子刚满月，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嘭！” 雷青对着马大悟脸上又是一拳：“嘴闭上，再说一句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持枪汉子听完马大悟的一番话，舔着嘴唇问道：“青哥，这孙子知道的消息太少，现在怎么弄啊？” 雷青思考了一下，对马大悟问道：“今天晚上，你要把人送到什么地方？” 马大悟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往前乃莫板村那边走，有一条从山里穿进去的小路，那条路很隐蔽，只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在走！进山后有条岔路，路边拐进去有个烧炭厂，就去那里！” 雷青继续问道：“所有的赌客，都是由你接上山的？” 马大悟摇头：“不是，我们这边的车不少，我这辆破车，接的都是没什么实力的小赌客，平时去赌场那边，我看见还有商务车和奔驰的大轿子呢！” 雷青听到马大悟的回应，看向了身边的青年：“如果让你看见刘狗子，你能把人认出来吗？” 青年重重点头：“问题不大，抓了他这么久，我做梦都能梦到这孙子！” 雷青很快做出了部署：“这样，你代替他留在这里开车，如果刘狗子到了，就直接把人抓了！如果人不到，就借这个机会去赌场抓人！我带着马大悟坐在咱们车里，用来应付徐三儿那边！” “明白！” 青年答应一声，很快坐在了驾驶位，雷清等人也带着马大悟，很快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一辆长安轿车停在路边，车上的两名青年走过来，敲响了车窗：“哥们，是跳蚤的朋友吧？” 青年看到外面两人年轻的面庞，摆了下手：“对，上车吧，人齐就走！” 后方的车辆内，雷青听到马大悟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掏出来看到上面的名字，开口问道：“这个三哥，就是徐三儿？” 马大悟点了点头：“对！他肯定打电话催我的！” “不该说的别乱说，另外套一下他的话，问问赌场什么时候开局！” 雷青语罢，用刀顶着马大悟的肚子，按下了接听。 马大悟见电话接通，开口问道：“三哥，怎么了？” 电话对面，很快传来了一道男声：“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人接齐了吗？” “没有，等到现在，才到了五个，还有四个没到呢！” 马大悟瞥了一眼身边的雷青，开口问道：“三哥，今天晚上，几点开场啊？” “市里的几个大老板已经到了，现在就得开场。” 徐三儿顿了一下：“这样，你先把那几个人拉过来，剩下的人，我让别人去接！” “不是，这啥意思啊三哥？” 马大悟闻言一怔：“我都已经等在这了，你怎么还把活交给别人了呢？” 徐三儿回应道：“我不是说了么，市里的老板已经到了，总不能让他们等着吧？你先把人送来，我让这边先暖暖场子！你放心，我还按照九个人给你算钱！抓紧昂！” 马大悟见徐三儿挂断电话，对雷青说道：“大哥，你也听见了，他让我现在就动，你看咋办啊？” 雷青在刘狗子没有出现的情况下，给面包车里的青年发去一条信息，然后对他这辆车里的司机说道：“跟住前面的面包车，咱们直接去赌场，到时候让卖消息的那个人进去转一圈，等刘狗子一到，直接抓人！” “好嘞！” 司机见前方的面包车上路，很快也将车辆启动，带着另一辆车跟在了后面。 …… 在马大悟的指挥下，几辆车很快便向着烧炭厂的方向驶去。 等车队距离烧炭厂还有三公里左右的时候，马大悟开口说道：“大哥，咱们不能再往前开了，赌场那边，都会在路口布置车辆放哨，咱们这么多车过去，他们肯定惊了！” “嗯。” 雷青微微点头，掏出两万块钱，递给了带他们找到马大悟的那个中年：“等一下你坐面包车进去，如果看见刘狗子，就把消息递出来，剩下的钱，等我们抓到人之后就给你！” “好！” 中年把钱揣进兜里，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马大悟：“你让我自己跟他进去，万一他跟赌场那边通气，我不得被按住啊？” “你放心，我在前面车里的那个兄弟，会跟你们一起进去！” 雷青说着话，向马大悟投去了一道威胁的目光：“老老实实配合，今天晚上肯定没有你的事，如果你跟我搞鬼，你和你的家人，从今往后都他妈别想消停！” 第七百六十五章 善泳者溺，善骑者堕 寒风萧萧，马大悟驾驶面包车行驶在漆黑的山路上，车灯随着路面的颠簸不断跳跃。 副驾驶处，被雷青派来盯梢的青年，动作隐晦地将手枪横在腿上，指着驾驶位的马大悟开口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前面拐弯就到！” 马大悟说话间，微微将车辆提速，随后便拐进了前面的山谷，停在了烧炭厂门前。 片刻后，之前接明珠的那两个人再度出门，其中一人敲响正驾驶的车窗，等马大悟将玻璃降下去，用手电照了一下车里的人群，皱眉道：“不是说你要拉五个人上山吗？这怎么多了一个？” “啊，这是我表弟！” 马大悟指了一下副驾驶的青年，笑着将一包烟递了出去：“我这几天感冒，人还在发烧，脑子迷迷糊糊的，晚上开夜车怕不安全，所以叫了他来给我替班，一会我亲自跟三哥说！规矩我都懂，你放心吧！” “嗯。” 外面的男子也没多说，作势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几位老板，恭喜发财，麻烦大家下车跟我走！” 后座上，一名男子在其他人下车的同时，拍了一下副驾驶青年的肩膀：“哥们，我买了一条烟，在手套箱里放着，你帮我拿一下呗！” “好！” 青年伪装的身份是马大悟的表弟，为了不引起怀疑，低头打开手套箱，伸手摸了一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刚要抬头问话，忽然感觉太阳穴一凉。 “别动昂！动一下，脑袋真开花了！” 马大悟用枪顶住青年的头，伸手将他的枪抽走，隔着车窗递给了外面的同伴。 青年余光瞥见马大悟手里的武器，眼角跳动：“你他妈的……” “噼里啪啦！” 后座男子开启手里的电棍，粗暴地怼在青年的脖子上，瞬间将其放翻。 那个出卖刘狗子消息的中年，看到几人的举动之后，心脏狂跳：“不是，这……” “别动！” 放翻青年的赌客，转身将电棍按在了中年的脑门上：“能配合吗？” 中年点头如啄米：“能！真能！大哥，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你别激动……” “聪明！但现在不该激动的人是你！” 二友用电棍敲了敲中年的脑门，对司机吩咐道：“开车带他往前走，避开屏蔽器的范围，把消息传出去！” 这时，车外的一名男子，通过对讲机的耳麦听到声音，皱眉看向了二友：“盯梢的人递来消息，说有车队进山了！距离这边不到五公里！” “这边的消息还没递出去，来的肯定不是他的同伙……明珠身边那两个人，有点意思。” 二友看了一眼瘫在副驾驶的青年，向中年吩咐道：“给你的上线打电话，就说你看见刘狗子了，赌局要换地方！让他们抓紧过来！” 中年紧张地点了点头：“哎，明白！” …… 烧炭厂院内。 苏洛站在窗边，见厂子入口那边亮起车灯，但许久没有人进院子，皱眉说道：“这些人把咱们调到这么远之外的地方，说谈又不来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明珠虽然也满腹疑云，但并未回话。 “铃铃铃！” 忽然，旁边的座机电话响起铃声，明珠收回思绪，拿起了听筒：“喂？” 一道男声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盯住等一下进院子的人，把里面带头的干掉，你姐就能平安！” 明珠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对方语气冷漠：“除掉那个带队的，不仅你姐能活，你也可以走！咱们的账，就此两清！” 明珠眉头紧随，语速很快的追问道：“等等！我们的账？我们有什么账？你说要来的人，又会是谁？” “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朋友了，来的人是谁还重要吗？” 对方笑了笑：“路给你了，选择的权利在你！但这边的枪如果不响，我把你姐姐、姐夫，丢到无人区里喂狼！” 明珠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沉声道：“你等等！我得知道来的人是谁，你们……” “嘟…嘟……” 对方并未答话，听筒内也传出了忙音，明珠想把电话拨回去，但这是内线电话，压根没有号码，因为对方没把听筒复位，所以他听到的只是忙音。 苏洛见明珠脸色不对，开口问道：“明总，对方说什么了？” 明珠拳头紧握：“他们不是要谈，而是让我杀一个人！” 莫日根一头雾水：“杀人？杀谁？让咱们三个在这屋里摔跤啊？” 明珠转身看着两人：“这院子马上要来一伙人，除掉带头的，我姐就能活！” 苏洛听到明珠的回答，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明总，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是个阴谋呢？会不会是马洪斌给你设下的圈套，万一来的人是他用同样手段胁迫过来的集团股东，这枪一响，你就彻底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也只是个鱼饵罢了。” 明珠听到苏洛的分析，态度坚决的回应道：“事已至此，我没有退路，不论对方想要如何，这件事我必须得办！” “那就干！” 莫日根面色发狠：“走这条路，不是算计别人，就是被人算计！既然栽了，谁也别矫情，子弹上膛往前冲，能走多远算多远！” 苏洛见明珠已经做出了选择，也抽出了随身的手枪：“没错！向死而生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真拼一把，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哗啦！” 明珠握着手枪，动作麻利地上膛，嘴角上扬：“年轻的时候，整天舞刀弄枪，想要给自己拼出一个未来，能够脱离刀光剑影的生活，没想到走了一遭，还得用这样的方式，去给它画上句号！善泳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莫日根将备用弹夹分散在不同的口袋里，以便在受伤的情况下能随时取用，情绪稳定的说道：“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信，只信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时，窗外亮起车灯，苏洛将随身携带的一枚手雷，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伸手准备关灯：“人来了！” “别关灯！” 明珠摆了下手：“出去等。” 第七百六十六章 激战烧炭厂 烧炭厂门外。 两辆商务车停下之后，雷青等十余人迅速下车。 一名壮汉看着地面上的车辙，以及没有灯光的院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眉向雷青说道：“青哥，情况不太对劲，这院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手机也没信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赌场啊！” “这种山沟沟里，搜不到信号很正常，一个乡下的赌场，翻不出什么浪花。” 雷青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进去搜，遇见人直接抓，谁敢阻拦，就地放倒！” 话音落，一行人跟在雷青身后，齐刷刷地进入了院子，直奔远处亮灯的屋子走去。 一路上，众人手持刀棍，目光在周围扫视，防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 在众人距离房间还剩十几米的时候，雷青身边的壮汉，抽出怀中的五连发端在手中，沉声道：“上去直接踹门，把屋里的人全控制住！” “明白！” 旁边的四五个小青年闻言，集体向着前方跑去。 “砰砰砰！” 在几人奔跑的同时，房屋周围的黑暗中，忽然闪烁起了两处枪火，奔跑中的几个小青年，瞬间就倒下去了两个，剩余三人也开始抱头鼠窜。 “嗵！” 壮汉见状，对着其中一处枪火闪动的位置开了一枪，护着雷青迅速后退：“事不对，找掩体！” 众人听到壮汉的喊话，纷纷护在雷青身边，带枪的人集体进行压制，向着最近的一处炭窑后面跑去。 “砰！” 房屋后面，莫日根通过点射，放倒了对方的一个人，低声向苏洛的方向喊道：“这黑灯瞎火的，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带头的，这他妈怎么弄啊？” 苏洛护在明珠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拖住，等自己人到了再说！” …… 对面的炭窑后侧，壮汉再度打出一枪，向雷青沉声说道：“青哥，从枪声判断，对方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而且枪声一响，院里一个乱跑的人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赌场的模样，咱们绝对是被人给耍了！” “看出来了！” 雷青在对方开枪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根本没思考更深层次的事情，果断说道：“刘狗子本就可有可无，这种事不值得冒险，撤！” 壮汉迅速摆手：“队形散开，准备走！” 话音落，众人一边开枪对苏洛他们所在的位置进行压制，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众人，分散着向门口退去。 “哒哒哒！” 在众人后退的同时，烧炭厂大门旁边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瓢泼般的子弹挥洒过来，在地上溅起了一连串的火星。 “我去你妈的！” 壮汉听到这阵枪声，感觉自己连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这是什么火力？怎么连微冲都用上了？” 雷青看着山坡上闪动的枪火，嗓音低沉的说道：“宇航、学海！我们在这拖住，你们俩绕上山，把这个火力点拔掉！这里的局势要失控，再不动，咱们恐怕就走不掉了！” “你们小心！” 旁边两人听到雷青的吩咐，在黑暗的掩护下，迅速向着院墙的位置移动了过去。 “砰砰！” 雷青对着亮灯的房间那边开了两枪，沉声道：“都把动静闹大点，等学海他们拔了门口的钉子，集体往外冲！” 宇航带着学海，脱离队伍之后，便在枪声的掩护下，速度极快的冲到了院墙旁边，半蹲在墙角，十指交叉垫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翻墙！” 学海点了点头，踩住宇航的手掌，在托举的力量之下，用手攀住了墙头。 “哐！” 在学海露头的一瞬间，外面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大的震响，而后他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身体倒飞而出，砸在了地面上。 “学海？！” 宇航看见学海倒地，冲上去想要把他扶起来，但是手掌在接触到对方肩头的时候，明显地摸到了一个凹坑，并且清晰的感觉到了碎肉和骨头渣子的手感。 “嘶嘶！” 学海大口的吸着冷气，脸色惨白的说道：“是八一杠的枪声，这院子被人围死了！” 宇航眼角跳动：“步枪？” …… 外面的山坡上，财神手里端着在宝姐老家取来的一把八一杠，眼眸宛若鹰隼，犀利的盯着前方的墙头。 “兹拉！” 旁边用电工胶布贴住指示灯的对讲机，泛起轻微的电流声，而后陆涛的声音也随之传出：“外面的山道上来车了，咱们准备撤！” 财神见院墙处没有人继续往外跑，开口道：“你先走，我卡一下位置！如果里面的人跑出去，这一网就空了！” “小心！” 陆涛也没废话，很快消失在了院门外的山坡上。 …… 炭窑旁边，雷青身边的壮汉，看见宇航一个人跑回来，挑眉问道：“路通了？” “没有！院墙被步枪架住了！” 宇航额头冒汗的说道：“我觉得咱们是被人给埋伏了！” “妈的！寻常混子不会有这些装备！肯定是瑾龙那边的动作！” 雷青掏出手机，看着打叉的信号格，面色一狠：“不能坐以待毙，强行往外冲！” 壮汉迅速挥手：“贴墙跟往外冲，拼了！” 雷青他们这边虽然来了十几个人，但目的只是为了抓刘狗子，带枪的人还不到一半，此刻全都聚在有枪的雷青几人身边，向着院墙跑去。 壮汉在护着雷青向院墙移动的同时，目光始终在盯着院门外的山坡，眼中也闪过了一抹疑惑：“那把微冲怎么没了？” “吱嘎！”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两辆桑塔纳停稳之后，车上的人手持枪械，齐刷刷地冲进了院子里。 “砰砰！” 雷青看见有人从外面冲进院子，率先打出了两枪。 枪声一响，门口的人瞬间轰散，但并未第一时间反击，而是传出了一道尖锐的口哨声。 雷青见对方没有还击，再度打出了两枪：“他们没反击，压上去，试试他们有没有带武器！” 院子深处，苏洛听到外面传出的口哨声，眼神倏然一亮：“咱们的人到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容不得失误的交锋 烧炭厂院内。 莫日根听到苏洛说自己人到了，并未感觉多么轻松，而是面色凝重的说道：“刚刚院门那边的枪声，你应该也听到了！今天晚上这些人把明总诓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进行什么狗屁谈判，而是在撺掇着两伙人互掐！你带他先走，我留下断后！” “你走，我留下！” 苏洛听到院门处传来的密集枪声，面色发狠的说道：“外面来的都是我的人，你跟他们不熟，也不知道该怎么指挥他们，所以……” “别他妈跟我扯犊子，不就是吹口哨么！别忘了，咱们俩是一个连队出来的，这种应急的联络方式，我也学过！” 莫日根打断了苏洛，认真说道：“我对本地的局势不熟，即便带着明总跑出去，下一步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这种事想要办成，谁也不能藏心眼，我今天能跟过来，就没想着跟你扯没用的！” 苏洛听到莫日根的回应，握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雷递了过去：“你把这个收好，如果……” “没什么如果！” 莫日根并未去接苏洛的手雷，而是扯开羽绒服，露出了衣服下面用黄色胶带包裹，宛若烟盒大小，上面插满了小铁棍的块状物：“你的东西我用不上，别他妈浪费时间了！” 苏洛看见莫日根身上的一层炸药，握住了明珠的胳膊：“明总，走！” 明珠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同样不是滋味，但十分倔强的回应道：“我现在还不能走！电话里的人对我说过，只有对方的带头人死了，我姐才能活！” “你放心的跟他走，这件事，我肯定给你办成！” 莫日根扔下一句话，趁着远处的双方互相牵制，冲进黑暗当中，很快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苏洛忧心忡忡的保证道：“明总，人活着，事情才有希望！你先跟我走，如果莫日根的事情没办妥，我一定陪你杀回来！前面的人，都是赌上性命陪着咱们走最后一程的，你不走，他们就白拼了！” “……听你的！” 明珠听到苏洛的回应，微微磨了磨牙，随后跟他一起向着厂区后方跑去。 …… 厂区门外。 一个青年对院里开了两枪，奔着带队人喊道：“黄毛，这边完全没有信号，也联系不到洛哥和明总，咱们下一步怎么弄啊？” 黄毛将双管猎压满子弹背在身后，然后抽出了随身的手枪：“出发之前，大家连血酒都喝了，既然对洛哥做出了保证，这时候就都他妈别怂，先冲进去再说！” 与此同时，院内也传出了一道尖锐的口哨声。 黄毛听到声音，霎时间精神一震：“是洛哥的信号，人还在院里，冲进去！” “砰砰砰！” 话音落，门外的一伙人纷纷开始集火，在互相掩护的同时，逐渐向院内推进。 烧炭厂进门的位置，是一大片的空地，唯一的掩体，就是堆在不远处，当作原材料的几个果木堆。 此刻，雷青等人便分散在这几个果木堆后方，面对外面一伙人的猛冲，连头都抬不起来。 “砰砰！” 宇航守在雷青身边，对着往里面冲的人群开了两枪，在命中对手的情况下，额头冒汗的对雷青喊道：“青哥，这里的情况太他妈邪门了！这些人连子弹都不躲，完全是一群疯狗，这是奔着拼命来的，大家一起冲目标太大了，你得单独走！” “妈的！” 雷青也没料到，他追查了这么久的刘狗子，竟然是反过来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脸色阴沉的对宇航说道：“我先撤，你留下来断后！今天跟过来的人，除了你们这几个带队的，其余人知道的情报都很有限，到了拖不住的时候，别犹豫，直接撤！” “走你的！” 宇航在喊话的同时，将手掌从柴堆后面伸出去，直接选择了清空弹夹。 莫日根在院里吹完口哨，将外面的队友引入院子以后，并没有跟他们里应外合，而是一直在盯着雷青那边的情况。 他躲在掩体后侧，听到果木堆那边的枪声忽然激烈起来，探出半个身位，目光开始在黑暗中扫动，很快便看见了有三道身影，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于是迅速贴靠了过去。 雷青在两名同伴的陪同下，很快便跑到了炭窑方向。 其中一人回忆起学海刚刚被枪击的事，本想着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可顺着月光的照耀环视一周，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青哥，事情似乎不太对……” …… 莫日根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特意兜了一个大圈子，但是等他重新将视线投向雷青等人逃跑的方向，却发现那边早已经空空如也。 按照莫日根的估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翻墙离开院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躲在了炭窑附近。 这个厂子里的炭窑，是一排连在一起的土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小型的穹顶冰屋，每一窑都有着三个大窟窿，用来排烟和添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号的蚂蚁窝。 对方的三个人没有趁着队友拖住外面冲进来的对手逃跑，而是消失在了炭窑附近，说明很有可能是猜到了他的用意，亦或者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发现了他的踪迹。 他之前绕过来，本想着要偷袭三人，可此刻如果身份真的暴露，那么成功率将会大打折扣。 此刻双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莫日根要撤，是完全可以通过现场的混乱离开的。 但莫日根并没有这么选择，甚至都没有冒出这个想法，而是双手握枪，指着远处的炭窑，步伐幅度很小，努力保持枪口平稳地摸了过去。 就在莫日根距离炭窑还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忽然有一道身影从一个窑洞口钻出来，迈步就向着最近的院墙跑了过去。 “砰！” 莫日根甩手一枪，在没能命中目标的情况下，正准备进行微调，旁边的窑洞口却忽然再度钻出来了一个人，并且以他的枪火当做标靶，干脆利落地打出一枪。 第七百六十八章 每天，每日，无时，无刻 莫日根对着跑向院墙那人打出一枪之后，对方的反击便接踵而至。 “砰！” 枪声响起，莫日根虽然没有中弹的感觉，但身体却明显地踉跄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的推力，让他意识到自己肯定是中弹了。 此刻他面临生死抉择，肾上腺素已经达到了阈值，并未去留意自己的中弹部位，而是迅速调转枪口，指向了对自己开枪的窑洞口。 “砰砰砰！” 枪火连续闪烁，莫日根压制住对方，开始采用小跑的方式行进，同时把手捂在了胸口位置，但他的腿本身就有伤，虽然使用了大量的镇痛药物，但效果并不明显。 就在他距离炭窑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另外一处窑洞口再度钻出来了一个人，半蹲着身体，连续扣动扳机。 “嘭！” 一枚子弹划破虚空，打在了莫日根太阳穴的位置。 “咕咚！” 紧接着，莫日根踉跄着扑倒在地，死得干脆利索，那只始终放在胸口的手掌，也通过手指上套着的一个钥匙圈，拉动了连接在衣服里面的鱼线。 正前方的窑洞里，蛰伏的对手见莫日根倒下，微微探身，正准备补枪，却隐约看见他的衣服下面，有火光闪动。 “轰——” 两秒钟后，一道巨响伴随着火焰升腾而起，强大的冲击波瞬间震塌了好几个煤窑，被卷起的积尘，直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蘑菇云。 炭窑之外三百米左右的山谷内，苏洛正带着明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跑，在听到这声震彻山林的巨响之后，脚步倏然一顿。 明珠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用炸药玩命的悍匪，但也猜出了一个大概：“莫日根……是不是没了？” “当初他来的时候，我之所以留下他，只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但接触得久了，我发现自己挺对不起他的。” 苏洛嗓音沙哑，语气低沉的说道：“他，是条汉子！” “哗啦啦！” 苏洛在说话的同时，前面的山坡上，忽然有一块石头翻滚下来，沿途压倒树枝和野草，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已经宛若惊弓之鸟的苏洛，在听到这阵声音之后，条件反射般地就开始拉着明珠往反方向跑：“明总，快走！” “操！” 山坡上传出一声暗骂，随后一道手电光芒，忽然在黑暗中亮起，锁定了两人的身影。 “砰砰！” 枪声骤起，子弹打在两人身边的石头上，溅起一串火星。 山坡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赵泰烦躁地拿起了对讲机：“人在我这个方向，刚刚我脚边有一块石头松动，把他们惊了，人钻进了山谷里面！” 百米开外，被枪声吸引的陆涛，一边向赵泰的位置移动，一边拿着对讲机说道：“放轻松，能出山的三条小路，都被咱们给卡死了，那条山谷是死路，他们走不掉！” …… 正如陆涛所说，明珠和苏洛逃跑的方向，是一个“人”字形的山谷，越往里面就会越深，而且也越发狭窄。 两人走在漆黑的山谷中，趟着满地碎石，踉跄前行。 苏洛在连续摔了两个跟头之后，冒险开启了手机上的手电，但照向前方以后，眼中却是深深的绝望。 映入他眼帘的，除了两侧十几米高的陡峭山壁，只剩下了满地石头，好似人头滚滚。 明珠看见这一幕，掏出兜里的手机，看着依然没有信号的屏幕，眼中闪过一抹疲倦：“没路了。” “有希望！还有希望！” 苏洛察觉到明珠语气中的绝望，握紧了手里的枪：“我们的人已经到了，而且距离这边只有几百米，只要咱们能闹出动静，他们就有冲过来的可能！” “砰砰！” 就在这时，山口处传来两声枪响，子弹落在周围的石头上，溅起一片火花。 “明总，小心！” 苏洛听到枪声，一把将明珠拉到了旁边的大石头后面，紧张的问道：“明总，你怎么样？” “我没事！” 明珠轻轻推开苏洛，背靠着石头坐在了地上，然后掏出兜里的烟盒，从容地点燃了一支：“今天，咱们出不去了！之前这个方向连灯光都没有，可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你我堵住，说明这里本就是个陷阱！” “明总！你不能放弃！” 苏洛看见明珠这副模样，急得眼圈泛红：“这么多年，你什么样的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绝对不能倒在今天，我们……” “其实，我早都倒下了！在董事会出结果的那一刻！” 明珠贪婪地吸了一口烟：“当所有股东都站出来，决定将我赶出瑾龙集团的那一刻，我的心气就已经没了！因为我忽然很迷茫，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们争来斗去，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我是为了他们，为了所有人啊！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和偏执，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果不是我姐出事了，我恐怕很难强撑到这里……洛儿，我太累了，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真的想歇一歇，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苏洛嘴唇颤抖：“明总……” “别说话！” 明珠打断了苏洛：“我这辈子，年轻的时候浑浑噩噩，人到中年又得了场大病，拿走了我姐的一个肾！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始终想着给老婆孩子多留一些钱，努力的报答我姐！ 后来我大哥死了，我肩上又多了一件事，但我不敢公开喊着为他复仇，因为敢杀他的人，一定也敢杀我！每天、每日，无时、无刻，我都在考虑着别人！从来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秒钟，让我歇歇吧，至少将这一只烟抽完！” 苏洛听见这话，沉默下去。 “嘶！” 明珠深吸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雾，嘴角微微上挑：“说实话，这么多年来，现在的我，是最放松的一刻，我好多年没有过这种什么都不用想，只是为了抽一支烟而抽一支烟的时光了！这种卸下枷锁的感觉，真的比毒品还容易让人上瘾！” 苏洛依然无声，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今天是绝对带不走明珠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英雄迟暮 漆黑的山谷内，外面的人没有冲进来，明珠也没有突围，只是贪婪的吸着烟，脸庞随着烟头的燃烧而忽明忽暗。 星光之下，陆涛很快便赶到了山谷入口的位置，见到了守在外面的赵泰、大博等人。 赵泰见陆涛到场，指了指漆黑的山谷：“人被堵在里面了，始终没动静，也没有突围！” “嗯。” 陆涛轻轻应声，瞥了一眼前方的山谷，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地方没有信号，他们在里面，无法与外界联络，就在这里等，只要露面，就干掉他们！” 话音落，旁边的金锐等人，纷纷开始检查起了枪械。 山谷内，一点烟火逐渐黯淡下去。 明珠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缓缓起身，对着外面吼道：“外面的朋友，让我跟你们领队的人讲几句话，可以吗？” 陆涛听见山谷内带着回音传出来的喊话声，清了清嗓子：“明总，有什么话，讲吧！” “陆涛？” 明珠听出陆涛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所以现在你应该没有瞒着我的必要了吧？我想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何必非要我讲出来呢？” 陆涛即便在最后时刻，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明珠的问题：“美人老去，英雄迟暮，是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避免的两件事！明总你是风云人物，我想你不会输不起的！” “英雄迟暮……是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它更加伤感呢！” 明珠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周瑾龙对我们讲过，出来混，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不怕倒下，也能接受死亡，可我想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陆涛依然保持着极度的谨慎，哪怕在最后关头，也没有说出实话：“马总说了，今夜过后，他将不提旧事，你们的恩怨，只会在两人之间终止！” 明珠听到陆涛的回应，眼中最后的光泽也逐渐散去，颓废的嘀咕道：“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明总！你能来到这里，我真的很佩服你！至少在我看来，你当得起大哥两个字！” 陆涛继续喊道：“只要你配合我把事办了，我保证你姐姐会平平安安的离开呼市！” “成王败寇，道理我懂！” 明珠缓缓起身，大声喊道：“老马想要我这条命，我可以给他，但我有一个条件！放苏洛离开！” 陆涛回应道：“明总，我只是个执行者，没有做决定的权力！” “我死了，队伍也就散了，苏洛威胁不到老马！我不求你兔死狐悲，只是在跟你谈一场交易！用自己的不抵抗，为他换一条活路！否则我们真要负隅顽抗，对彼此而言，全都是个麻烦！” 陆涛皱眉思考了一下，拍了拍赵泰的胳膊，然后大声回道：“可以，你的条件我同意了！只是不知道，明总是否能相信我！” “我没得选择，不是吗？” 明珠听到陆涛的回应，做了一个深呼吸，对身边的苏洛说道：“他们的话，你也听见了，咱们没有退路了……” “是啊，确实没有了……” 苏洛在怀兜里掏出一支金属注射器，给自己打了一剂肾上腺素：“明总，今天，我护你最后一程！” “我刚刚的话，不是在麻痹他们，而是真的要给你换一条出路！” 明珠重重摇头：“我需要你离开！我的家人都在国外，没有了我，他们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听我一句，等一下不要反抗！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更不想让人说我明珠，哪怕已经走到陌路，也是个输不起的废物！” 苏洛听到明珠语气中的绝望，握紧了拳头：“明总……” 明珠拍了拍苏洛的手臂，扶着石头起身：“听我的，走吧！” “呼！” 苏洛吐出一口浊气，在扶着明珠起身的同时，握紧了兜里的那枚手雷。 事到如今，他同样清楚，两个人已经很难冲出重围了。 此时的明珠，已经毫无斗志可言，但作为保镖的苏洛，绝对做不到将明珠抛下，去低三下四的求那一份或许根本没有可能存在的生机。 他还要拼最后一次。 哪怕真躺在这里，也要对得起明珠，无愧于自己。 明珠并不知道苏洛心中所想，起身后对着外面喊道：“我要出来了，让你的人控制好情绪！” 回声当中，一道手电光芒忽然在头顶传来，照亮了两人的身影。 “哒哒哒！” 没等明珠做出反应，微冲的咆哮声接踵而至，弹幕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 赵泰端着两把微冲，向山谷内将弹夹清空以后，吹响了一声口哨。 山谷入口，手电光芒亮起。 陆涛走到山谷深处的时候，里面的两人都已倒下，苏洛还保持着趴在明珠身上的姿势，身体正在抽搐。 “咕咚！” 大博一脚将苏洛从明珠身上踹下去，见他瞳孔已经涣散，把枪指向了明珠的头。 “嘶嘶！” 明珠的喉咙里，传出微弱的呼吸声，因为失血过多，视线天旋地转，目光怨毒的盯着陆涛：“你……骗我！” “这是一条好人不长命的路！我已经赢了，想不通还有什么留下隐患的理由。” 陆涛面无表情的看着明珠：“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面对你的枪口，一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更不会有怨恨！” 明珠如溺深海，双耳轰鸣，在彻骨的寒冷中，呢喃道：“你……告诉老马，大哥……不是我杀的……” “这句话，我带不到！” 陆涛摇了摇头：“杀你的不是马洪斌，只是我。” 明珠瞳孔猛缩，死死地盯着陆涛：“你……究竟是谁的人？” “马洪斌，很快就会见到你！” “砰砰砰！” 枪声骤起，在山谷内久久回荡。 闪烁的枪火转瞬即逝，如同在呼市江湖上留下无数战绩与传说，在最底层爬至巅峰的明珠时代，彻底终结。 悄无声息。 第七百七十章 继续发酵的风波 家具城。 浴室内，圆形浴缸中，宝姐慵懒地倚坐着。 加了红酒的水悠悠地散发着淡淡的酒香，温暖的水汽袅袅升腾，渐渐模糊了周围的镜面。 宝姐微微阖着双眸，她那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与深邃似红宝石般的液体相互映衬，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蓦地，敲门声响起，而后林婕妤走进房间，微微点头：“宝总，陆涛到了。” 宝姐美眸微张，慵懒的开口：“让他进来。” “好！” 林婕妤微微一怔，随后退出门外。 陆涛进门后，看见宝姐倚靠在浴缸上的肩膀，还有水下模糊的曲线，移开了目光：“事情办妥，明珠没了。” “嗯。” 宝姐轻轻应声，语气平淡的开口道：“曾几何时，瑾龙集团是这座城市里，最为强横的一股力量！从来没人相信，这座大厦会轰然倒塌！” “我倒是觉得，倒塌这个词用得并不准确。” 陆涛微微摇头：“明珠的落败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跟马洪斌相比，他缺少了一份破釜沉舟的狠戾！犹豫的人会败北，这并不稀奇。” 宝姐不置可否：“是啊，在马洪斌没有倒下之前，谁是胜者还不好说。” 陆涛继续说道：“弥勒的人抓到了！今天带队的人是雷青，不过他趁乱跑了，扣在我们手里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叫张学海，是雷青的心腹，剩下的两个人，对于今晚的计划了解不多。” 宝姐轻轻点头：“他们知道明珠的死讯吗？” 陆涛摇头：“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掩护雷青留下的！” “我知道了，把人留下吧。” 宝姐顿了一下：“明珠死在弥勒集团手里，马洪斌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只要这件事能分散他的精力，我们的计划就可以继续下去！” 陆涛莞尔一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在你手里夺走的一切，很快就要还回来了！” “你也说了，前提是要一切顺利才行！” 宝姐微微耸肩，转语道：“马洪斌是个警惕的人，今晚的事情，他一定会产生怀疑，你得提前做好规划！” “今晚我叫了一些本地的朋友，给赵泰庆生，包房已经订好了。” 陆涛看了一下腕表：“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失陪。” “好。” 宝姐坐在浴缸里，望着陆涛离去的门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的身体缓缓顺着浴缸下滑，直至将全身沉入水中，仿佛想用这种方式隔绝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纷扰。 直到氧气即将耗尽，她才如梦初醒般重新浮出水面，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陆涛刚刚送来了三个人，是弥勒集团雷青的手下，其中一个人得处理掉！” …… 翌日一早。 马洪斌起床后，在健身房泡了半个小时，然后精神抖擞的离开房间，将二江叫了过来：“今天闫家的三公子会来到呼市，相关的接待工作都准备好了吗？” 二江笑呵呵的回应道：“您放心，翠影澜庭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而且安排了几名特级厨师，中餐、西餐都有，娱乐项目也准备得很充足，只要对方提出要求，别管是男是女，我们都能全面满足！” “这个三公子出身名门，而且还是第一次跟我见面，我觉得他提出这种要求的可能性不大！把那些乌烟瘴气的安排都撤走，免得弄巧成拙！” 马洪斌顿了一下：“还有，给乔梁准备的礼物，一定得上心！我们不了解这个三公子，想要投其所好，全靠乔梁牵线，这种事宁落一群，不落一人！” “您放心吧，都准备好了！给乔梁的礼物，是苏富比拍卖的一幅名画，带有全套的手续，变现方便！” 二江笑道：“他们京圈的人，最近几年都流行这些东西！” 马洪斌满意的笑了笑：“你越来越上道了！” 二江嘿然一笑：“哈哈，您的地位越来越高，我为了跟上您的脚步，这脑子都快转冒烟了！” 两人正对话的工夫，一名秘书快步上前，开口道：“马总，刚刚宝总打来电话，说她有要紧事跟您商量，已经通知集团的其他股东去公司等待了！” “她现在要见我？” 马洪斌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秘书摇头：“这个她没说，只说事情紧急。” 二江皱眉问道：“马总，集团在京城的关系，之前一直都是由这个女人维护的！她这时候起高调，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如今明珠都已经下马了，她即便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最聪明的做法，也应该是主动把手里的关系交给我，用来换一份安稳！” 马洪斌语气轻松的回答完问题，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宝姐的电话号码：“宝总，刚刚秘书对我讲，你要召开内部会议？” 宝姐语气严肃的回应道：“马总，这不是会议，事发紧急，我必须得当面才能跟你聊这件事！咱们必须见一面！” 马洪斌听到宝姐的这个语气，感觉她似乎并不像是知道闫家的事，兴致缺缺的回道：“我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安排，恐怕不方便跟你见面。” “这件事，你必须得见我！” 宝姐顿了一下：“是关于明珠的。” 马洪斌听见宝姐提起明珠的名字，沉吟片刻后，开口回道：“知道了，等我吧！” 二江见马洪斌挂断电话，试探着问道：“马总，那个女人，要干什么？” “她要找我聊明珠的事。” 马洪斌眸子里同样带着一抹疑惑：“如今明珠已经退出了集团，但宝勒根苏勒却把所有股东叫到一起，要跟我聊明珠的事，这不太对劲啊！” 二江也变得警惕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明珠又在背后跟他们搞串联，想要负隅顽抗？” “不论他们要干什么，我都必须得搞清楚情况！” 马洪斌谨慎的开口道：“你做好相关准备，闫家的人眼看着就到了，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集团出乱子！”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概念，叫做投射效应。 这种效应是指将自己的特点归因到其他人身上的倾向，即在认知和对他人形成印象时，以为他人也具备与自己相似的特性的现象，把自己的感情、意志、特性投射到他人身上并强加于人。 如今的老马，就是这样的想法。 如果让他站在失败者的角度上，他绝对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结果，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力挽狂澜。 宝姐忽然提出要在集团见面，着实让马洪斌心中产生了严重的猜忌。 以前明珠在的时候，他每天要防备的事情，只有明珠的算计和反扑，可是如今明珠走了之后，他反倒看谁都像是下一个明珠。 双方权力之争的胜利，并没有让他产生举重若轻的感觉，反而变得高处不胜寒，将他性格中的多疑给无限放大了。 此时的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尽快接触上闫家的关系，通过闫三公子这根定海神针，去平复自己焦虑的心情。 换做以前，他从不相信明珠在落败的情况下，敢于去集团找他的麻烦，但今天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并且假设自己接触闫三公子的事情已经泄露，猜测着明珠能做出什么样的反扑。 于是乎，在通往公司的道路上，马洪斌三次改变部署，人尚未赶到，已经让二江安排了大量的枪手过去。 上午八点二十，马洪斌准时赶到集团，在二江等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 秘书看见马洪斌赶到，快步迎了上去：“马总，宝总、孙总、隋总、郑总都到了，正在楼上的小会议室等您！” 马洪斌边走边问道：“只有有他们四个？肖剑锋和明珠没来？” 秘书摇头：“没有，楼上只有四个人！” 平日里毫无顾忌的马洪斌，今天竟然产生了些许犹豫，开口道：“通知他们去我办公室吧！” “是！” “二江！” 马洪斌微微侧头，将二江叫到身边，低语道：“我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都安排好了吗？” 二江虽然也察觉出了马洪斌今日的怪异，但还是很快点头：“您放心，那一层的安保，都是咱们的自己人，绝对不会出问题！” …… 三分钟后，马洪斌在办公室的会客室里，见到了宝姐等人。 “马总！” 四人见马洪斌到场，齐齐起身。 “没必要这么客气，都坐吧！” 马洪斌摆手示意，然后坐在了前方的主位：“今天上午，我还要参加一个省里召开的会议，此事耽误不得！既然宝总把大家都叫了过来，那就长话短说，好吧？” 宝姐点了点头，看向了马洪斌身边的二江等人：“马总，我要说的事情很严重，在尚未做出决定之前，我希望你能让身边的人，暂时回避！” 马洪斌听到宝姐的回答，将视线投向了孙毅。 孙毅迎着马洪斌的目光，也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马洪斌跟孙毅朝夕相处，通过对方的目光，便能察觉到他确实是没有说谎，对二江轻轻点头，等人离开后，向宝姐问道：“宝总一大早就要求所有人来到集团，我现在能知道，你所为何事了吗？” 宝姐拿起旁边的烟盒，动作到一半又给放了回去，做了个深呼吸：“明珠死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谁干的？” 众人听到这句话，均是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就连马洪斌听到这个回答，眼角也跟着跳动了一下：“宝总，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是需要证据的！” “我能说这句话，自然有根据！” 宝姐起身，拿起手边的几个信封，逐一给众人发了下去：“明珠的遗体就在我手里，大家自己看吧！” 马洪斌接过宝姐递去的信封，打开后抽出里面的照片，看见明珠身中数枪的模样，瞳孔猛缩。 几人当中，反应最大的当属隋浩勇，他看见照片上的内容，手臂已经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在座这些人，他原本是最边缘化的一个，但如今却接替了明珠的位置，眼见明珠这座曾经的高塔都已经轰然倒塌，他心中已经无端的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恐惧。 马洪斌翻看了一下几张照片，确认照片不是假的，明珠和苏洛是真的死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宝姐：“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明珠私下里跟我联络，说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对我讲！想要跟我见面！” 宝姐再度拿起烟盒，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马洪斌说道：“在集团的董事会上，我已经给你投了票，接到明珠的电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他准备挑拨离间，想要利用这种事，破坏你我之间的关系，引起集团的内乱！ 我当时原本是准备把这件事通知给你的，但是明珠在电话里对我说，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至于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得先等他把一句话说完！他在电话里对我讲，周先生是你杀的！” 话音落，所有人都把视线看向了马洪斌，在没弄清楚明珠死因的情况下，他们都以为宝姐今天叫大家过来，是在指责马洪斌杀人灭口。 而马洪斌闻言，也是面色一变：“我还是那句话，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尤其是这种事情，更不能血口喷人！” “诸位别误会，我的话还没说完！” 宝姐摆了摆手：“周先生毕竟是我的丈夫，如果不是他出事了，我一个女人，也不可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走到台前！不过我既然继承了我丈夫的股份，坐在股东的位置上，就得对他和集团负责，所以我也很想查清楚，害死他的人究竟是谁！ 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下，我最终还是选择去郊区跟明珠见了一面，但我并没有见到明珠，反而是在那边遭遇了袭击！而且袭击我的人，就是明珠的手下！” “这怎么可能？” 孙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将视线投向了宝姐：“你的意思是，明珠准备伏击你，然后你把他给灭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倒下的雄狮 明珠死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把重锤，深深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在所有人的印象当中，明、马之争都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结果却是明珠落败的如此突然，就连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面对孙毅的疑问，宝姐摇了摇头：“明珠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当时我决定去赴约，吴凯就提醒过我，这件事很可能是一个圈套，让我不要冒险，可我为了查清周先生的死，还是冲动的做出了选择！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很少经历那种大场面，现场响枪之后，我真的被吓到了，很多细节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吴凯他们带我冲了出去！再后来，被吴凯安排在暗中保护我的人，被另外一处的枪声吸引，他们以为是我遭遇了埋伏，结果发现的却是明珠的尸体。” “大嫂，这个理由，似乎站不住脚吧！” 郑光听到宝姐的回应，皱眉提出了疑问：“你刚刚说，明珠亲自打电话约你见面，并且对你展开了袭击，自然该有万全准备才是！怎么可能让你逃出生天，自己反倒把名给丢了？” “没错，如果你的人听到枪声，但事情却不是你做的，岂不是说现场有第三伙人？” 孙毅也提出了质疑：“你们两位可都是瑾龙集团的股东，在呼市这个地方，我想不到谁还有能力，可以亲自布这么大的一个局！” 隋浩勇听到两人的分析，视线无意识地飘向了马洪斌。 按照他的想法，如今马洪斌已经大权在握，如果是他胁迫明珠引出宝姐，然后将他们双方一网打尽，似乎是一个十分完美的选择。 就在隋浩勇看向马洪斌的时候，刚好跟对方四目相对，心里咯噔一下，触电般的移开了视线。 马洪斌一看隋浩勇这个眼神，便猜到了其他人心里的想法，主动开口道：“既然明珠在电话里说，周先生是我杀的，那么这件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我马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这件事，的确不是马总做的。” 宝姐斩钉截铁的说道：“因为被枪声吸引过去，而且发现明珠尸体的那些人，抓到了对方的三个人！其中一人自杀了，剩下的两个还活着，人我已经带来了！今天叫诸位过来，正是为了把这件事说清楚，以免我也被有心人利用，扣上一顶残杀手足的帽子！在瑾龙集团，这可是大忌，我身为周瑾龙的遗孀，绝对不背这口黑锅！马总，如今你是集团的龙头，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主持公道！” 马洪斌仓促听闻明珠的死讯，一时间也有震惊，但考虑了一下现场的局势，很快便做出了反应：“人在什么地方？” 宝姐回应道：“就在楼下，随时能带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见见。” 马洪斌点了下头，开口问道：“你之前审过这些人吗？” “当然，但具体的情况，还是请诸位亲自听一下吧。” 宝姐说话间，便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马洪斌看见宝姐的动作，脸色铁青的坐在原地，心中霎时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京城闫家的人，即将赶到呼市，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没有了明珠的干预，这件事一定会进展得更加顺利。 但马洪斌的心中，却丝毫没有任何快感。 事情走到这一步，倘若明珠在马洪斌接触颜家的时候出手干预，那么他为了护盘，一定会选择痛下杀手。 但如今明珠死了，却不是出自马洪斌的手笔，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 这就相当于，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有两头雄狮是最大的霸主，他们决定着其他一切动物的生杀予夺，是食物链上无可争议的王者。 可是忽然一天，其中一头狮子死了，被开膛破腹，展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这说明，这片草原上，已经有其他动物也动了杀心，更意味着剩余的一头狮子，将不再是这片草原上的王者，而是同样成为了被狩猎的目标之一。 当猎杀过诸多动物，可以在任意地点酣睡的狮子，也陷入危险当中的时候，它一定会比那些平时就东躲西藏，夹着尾巴求生的动物们，变得更加难受。 很快，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而后四名青年押送着两道戴头套的身影，在二江的带领下，一同走进了房间。 马洪斌见那两人的双手都被反铐在身后，轻轻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孙毅见马洪斌斥退其他人，主动起身，扯掉了两人的头套。 被带进来的，是两个二十多岁，鼻青脸肿的青年，从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与伤口，还有其中一人缺失的三根手指来看，这一晚上，明显的遭了不少罪。 孙毅扯掉两人嘴上的胶带，对着他们分别踹了一脚：“都他妈的看什么看，这屋里有你们站着的份吗？都他妈给我跪下！” “大哥，饶命啊！我们都是底层跑腿的小篮子！这些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其中一名青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喊道：“该说的话，我都已经交代过了，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嘭！” 孙毅愤然一脚，直接踹断了他的鼻梁，在哀嚎声中看向了另外一名抖如筛糠的人：“问你什么说什么，能做到吗？” 青年吞咽了一下口水，点头如啄米：“能！” 马洪斌脸色阴沉的问道：“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我们都是弥宫夜总会的安保，是跟徐铁混的！” 青年带着哭腔说道：“老大们，我们真的就是最底层的人，上面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隋浩勇听见这个回答，瞳孔微缩：“你们是弥勒集团的人？明珠是你们杀的？” “大哥，我们没杀人！” 倒地的青年挣扎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们都是被雷青叫去干活的，但具体要干什么活，我们真的不清楚，只说是为了抓一个人！而且发生枪战的时候，我们手里连枪都没有，只顾着逃命，怎么可能杀人呢？” 第七百七十三章 给脸不要，那就打！ 马洪斌坐在办公室里，听到青年的回应之后，脸色阴沉的开口道：“你们要抓的是什么人，要干的是什么活，全都给我讲清楚！” 青年战战兢兢的回应道：“老大，这些事，昨天晚上，我们已经交代过了啊！” “他妈的！你废话挺多啊！” 郑光听到青年的回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弥勒集团的人来到瑾龙，还他妈的敢嘴硬，你是真嫌自己命长了！” “这、这是瑾龙集团？” 青年听到这个回应，当场就懵逼了，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脸上也肉眼可见的冒出了汗珠。 呼市的江湖人士，几乎全都知道瑾龙跟弥勒不对付，但这些底层的小混混，是接触不到马洪斌他们这么高的层级的，加之两人又是被蒙面带过来的，所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 马洪斌看见青年面色惶恐的模样，沉声道：“两方势力虽然不对付，但这都是上位者的利益冲突，我不会为难，也不想为难你们这些下面的人，因为你这一条命，或许还没有这屋里的一片地毯值钱！但你如果真的想要试图激怒我，我保证你会得偿所愿！” “大哥！我说！我说！” 青年忙不迭的回应道：“昨天我们就是忽然接到电话，要求在一起集合，然后就前往了弥宫夜总会的休息室，按照流程上交了手机和身份证，紧接着便跟着带队的人出发了！当时去的是保合少镇！” 孙毅呵斥道：“带队的人是谁？说清楚！” “是马东风！他是徐铁的心腹，不过前阵子徐铁跟金珠大哥出去办事，再也没回来过，大家都在传他们出事了！但这种事我这种底层也不敢问啊！” 青年继续说道：“到了保合少镇之后，我见到了雷青，当时他们抓了一个司机，然后把人带到了自己的车上，换了一个人过去！再然后，我们就接到电话，跟着前面的车去了一家烧炭厂！ 马东风当时也没告诉我们要干什么，只让我们跟着，结果前面忽然就响了枪，我们这边的好几个人都倒下了！然后场面就彻底乱了，我一直跟着大部队跑，想要离开院子，结果院门那边也有人堵着我们，忽然就开了枪！当时我已经被打懵了，躲了半天发现雷青已经不见了，然后我也被抓了！” 马洪斌皱眉：“还有呢？” “没了！真没了！” 青年带着哭腔回应道：“老大，在这件事情里，我就是个凑数的，知道的情报真的很有限！该说的话我昨晚都已经说过了，真的没什么遗漏了！” “二江！进来把人带走！” 马洪斌对着外面喊了一句，等两名青年被带离之后，这才向宝姐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的事，我们中了埋伏。” 宝姐叹气道：“原本明珠是约我去那个烧炭厂谈判的，可我毕竟也把票投给了你，为了防止他的报复，所以暗中留了后手！谁知我没等赶到烧炭厂，就在中途遭遇了袭击！我原本以为是明珠袭击的我，不过被我提前安排到烧炭厂探路的人来消息，说明珠也遭遇了袭击！ 当时我就反应了过来，我肯定是中了其他人的圈套！明珠虽然已经辞职了，但大家毕竟荣辱与共，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救他！我的人赶到烧炭厂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双方在激战，并且把那些人给包围了！但他们拼了命的突围，我的人在追击的过程中，发现了明珠的尸体，就这么简单！” “妈的！欺人太甚！” 郑光听到宝姐的回答，伸手一拍桌子，牙关紧咬的看着马洪斌：“马总，弥勒跟瑾龙的冲突，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念在大哥没了，家里琐事缠身，我可以忍着他们！但如今他们已经把手都伸到董事会里面来了，这事，必须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隋浩勇双拳紧握，同样眼圈泛红：“妈的，欺人太甚了！他们、他们……竟然敢对明珠下手！马总，这件事，咱们要怎么办？” “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那就打！” 马洪斌脸色铁青的沉默数秒，铿锵有力的说道：“他们敢公然对瑾龙集团的人下手，别说是明珠这样的股肱之臣，就算是他妈的打了我们楼下的门卫，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孙毅，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他们不是在弥宫出的人吗？去把弥宫给我砸了！从头砸到尾，我他妈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瑾龙集团，还他妈没垮呢！” “明白！” 孙毅点了下头：“几位，失陪了！” 马洪斌见孙毅出门，看向宝姐等人说道：“弥勒集团得寸进尺，我们既然要打，就得防备他们反扑！宝总，麻烦你去下面各分公司巡查一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老隋，你尽快把相应的资金准备好，以应对任何可能出发的突发状况！老郑，现在肖剑锋联系不上，你得把他手里的一摊活，全给接过来……另外，为了集团稳定，明珠出事的消息，要下达封口令，仅限于这个房间内的人清楚！” 这场内部的小会议，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做出了反击弥勒集团的命令。 众人散去后，压根没去外面做任何部署的孙毅，回自己的办公室抽了一支烟，得知宝姐等人离去，这才重新回到了马洪斌的办公室里：“大哥，你真决定，要对弥勒集团动手吗？” 马洪斌皱眉回道：“这句话，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会有质疑。” “我质疑的并不是你，而是这一整件事情！” 孙毅走到办公桌前，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得，大嫂弄得这件事，漏洞太多了吗？明珠落败后，这么多人不找，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没权没势的女人见面？ 还有，她虽然抓了两个人回来，但这两个人既不是带队的，也不知晓内情，除了能佐证雷青去过事发现场，但他是为什么去的，是不是主动去的，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这两个人全都回答不上来！我总觉得，这事如果不查清楚，将会后患无穷！” 第七百七十四章 保密 马洪斌听到孙毅的回应，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平淡的回应道：“你以为，这些问题我没看出来吗？” 孙毅愣了一下，但又很快释然：“连我都能看出的问题，我相信一定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大哥，既然你也察觉出了这件事当中有蹊跷，为什么还要贸然对弥勒动手呢？如今集团内部还不稳定，再招惹上弥勒的人，我担心你接下去的路，会更难走啊！” “我对弥勒动手，是在表明我的态度，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马洪斌点燃一支烟，沉声说道：“明珠死在这个当口，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觉得是我在杀人灭口，如果我不在第一时间拿出态度，会显得很被动。” 孙毅反驳道：“事情是可以查的！更何况我们连明珠的尸体都还没见到……” “这件事，我刚刚已经思考过了，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宝勒根苏勒没有说谎，他真的接到了明珠的电话！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对方不仅没想杀她，也没想杀明珠，而是准备开个口子放他们出去，这样一来，心有余悸的两个人，一旦复盘，就会觉得是有人要杀他们灭口！ 按照这个逻辑去推理，能除掉明珠这个心腹大患，又能让宝勒根苏勒的股权份额空出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这种做法会让他们两个人被动的捆绑在一起，转过头来推翻我，让集团继续陷入内乱。” 马洪斌顿了一下：“反之，就是那个女人在撒谎！刚刚被带来的青年，说他们曾在镇子里落过脚，而且是抓到一个人以后，才去的案发地，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而且他们还在院子里遭遇了袭击，如果这个埋伏真是他们设下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乌龙事件呢？”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孙毅当即点头道：“我也是出门之后，琢磨了一下那两个人的供述，觉得这里面疑点有很多！” “疑点确实有，但是我不能提出来！毕竟我能向前走一步，宝勒根苏勒帮了很大的忙，我现在针对她，会显得太急躁了！何况她本身也是受害者之一，别管这个受害者的身份是真是假！” 马洪斌补充道：“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急需一个敌人，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出去，而一直以来就对瑾龙虎视眈眈的弥勒集团，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只有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内部的压力，他们才会有所忌惮，这刚好可以为我争取到一段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让我站稳脚跟，度过眼下的动荡时期！” “只怕这件事如果真是有人在别有用心，这种外部的压力，同样可以被别人利用！” 孙毅舔了一下嘴唇：“大哥，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虽然明珠倒了，但你如果不想重蹈他的覆辙，最好的选择就是吞掉大量的股份，打破现有的股份划分方式，让自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那么快刀斩乱麻，对于你来说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一旦被弥勒集团拖住节奏，别人是动不了你，可你也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发展的时间和空间！” 马洪斌轻轻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当初扶你上位，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好！我赌的不是我们的关系，而是我自己的忠诚！” 孙毅面不改色的回应道：“只要你有需要，我会第一个主动站出来，交出手中的股份，起一个表率作用！这么多年下来，我早都赚够了，以后能在集团混个闲职，日子也能过得很舒服，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更何况，我也不想看着集团再乱下去了！” 马洪斌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想多了。” “我没有！” 孙毅看着马洪斌的眼睛，认真道：“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出来，而一旦说出来了，就必须要做到，否则会比没说出口更加得罪人！大哥，我的话不是敷衍，而是真实想法！” “可能，我真的看错了你。” 马洪斌看见孙毅认真的面庞，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我马洪斌为人坦荡，如果真有人需要发展的时间，那我就给他们！我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容得下他人的误解与质疑，更相信自己内心的一片澄澈，早晚会被人看见！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集团经历了这么多动荡，的确需要给大家打一剂强心针，提高凝聚力了！” 孙毅听到马洪斌的回答，便没再多说，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马洪斌思考了一下：“这件事，你带着二江……还有陆涛一起去办！另外让宝总那边也出人手，既然是她的仇，她总得亲自去报！” 孙毅再度点头：“咱们的想法一样，既然那个女人存疑，绝对不能给她积蓄力量的机会！” 马洪斌等孙毅离开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微微眯起眼睛，眸子中闪过一抹阴翳与狠戾，冷笑着呢喃道：“想要用弥勒做盾牌要发展时间，我给你！咱们一起看看，这盘棋，究竟能走到什么样的结局！” …… 五分钟后，陆涛接到孙毅的一通电话后，赶到了对方的办公室里：“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叫我过来？” 孙毅递过去了一支烟：“让你的人全部来集团集合，咱们二十分钟后出发！” “出发？去哪啊？” 陆涛微微怔了一下：“我已经被调到财务部了，理论上来说，集团舞刀弄枪的事情，全部与我无关，这件事，老马没告诉你吗？” “今天要动的不仅仅只有你和我，集团内可以干脏活，而且能排上号的人，全部都会出动！” 孙毅补充道：“这事不用带枪，等人手组织好，你手下的人，每个人都得带一队！” 陆涛见孙毅面色严肃，皱眉问道：“什么事啊，怎么弄得这么严重？” 孙毅吐出了两个字：“保密。” 陆涛嗤笑道：“我一直以为，在锡盟回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孙毅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知道的越多，陷得越深！” 第七百七十五章 百人集结，剑指弥宫 孙毅的几通电话打出去之后，集团地下车库的入口就没闲着过，短短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已经集合了几十辆车。 等人员到的差不多了，孙毅、陆涛、二江等人同时下楼，前往了地下车库。 孙毅看着聚在车库里的上百人，对身边的青年摆了下手：“去，把所有人的手机全部收上来！” “好嘞！” 青年答应一声，随后就拿着贴有带编号贴纸的密封袋，开始逐一收起了众人的手机。 二江站在孙毅身边，看着面前的景象感慨道：“说起来，我有好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是啊，集团日益壮大，整个呼市，没有几个人愿意跟瑾龙集团作对，社会上有什么麻烦，一个电话，甚至于听到咱们的名号都可以解决，这样的场景，我也好多年没经历过了！” 孙毅点燃一支烟，看着面前的场景，表情同样有些复杂，等所有的手机收上来之后，对人群招了下手：“行了，都来我这边集合！” 话音落，现场的一百多人纷纷集合到了前方。 “今天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在下面各公司抽调上来的，既然没有外人，我也就不跟你们废话了！咱们今天要做的事，是砸了弥勒集团的弥宫夜总会！后面那些就是咱们准备好的车，一会自行上车，记住自己乘坐的是哪辆车，每辆车副驾驶的人，就是你们当中带队的！到了现场，听带队人指挥，撤退的时候，也别乱糟糟的跑，都回到去的时候坐的那辆车！” 孙毅丢掉手里的烟头，继续道：“如果现场出现了混乱，有人被警察抓了，到了里面不要胡说八道，只说自己是拿钱办事的，上面会把你们给保出来，都听懂了吗？” “明白！” 现场的人群齐刷刷的发出了一声怒吼。 “登车，出发！” 孙毅挥了挥手，然后看向了身边的陆涛等人：“这些事，我相信你们都有经验！所有的车里都配备有对讲机，咱们一起进，一起走！只有一点要记清楚，进去只能砸东西，不能抢东西，哪怕是一个牙签都不许带走，否则真闹出麻烦，跟抢劫沾边会变得很麻烦！” “放心吧，这些我们都懂！” 陆涛点了点头，转移开了话题：“只是有件事我不太理解，在此之前，集团似乎从未跟弥勒那边发生过矛盾，今天怎么忽然就要对那边动手呢？” “这都是高层的意思，我都被派下来带队了，你还指望我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孙毅仍旧含糊其辞，将事情遮了过去：“咱们今天是突袭，而且上午这个时间，弥宫还没营业，所以问题应该不大，到了那边之后，手脚都麻利点！到时候我去监控室拆硬盘，你们负责砸东西！” “行，出发吧！” 陆涛见孙毅三缄其口，便没再追问，向着对面停车的地方走去。 很快，地下室内的一百多人，便乘坐十多辆面包车，浩浩荡荡地向着出口方向驶去。 司机一路疾驰，在距离弥宫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对陆涛说道：“涛哥，咱们马上就到了，再过一个红绿灯，路边装修最气派的那个夜总会，就是弥宫！” 陆涛听见司机的话，掏出兜里的白手套和口罩戴好：“都准备一下吧，身份证、驾驶证什么的全留在车里，避免遗落后暴露身份！” 话音落，车内众人纷纷开始戴手套，后座一个青年，将成捆的钢管拆开后，笑着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弥宫呢，听说里面消费特别高，想要舒舒服服的玩一宿，扔一辆中档轿车进去都不够！没想到这第一次进去，竟然会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陆涛接过一根钢管，开口道：“那你们今天都加把劲，争取让呼市，以后就没有弥宫夜总会了，免得你们遗憾。” “哈哈！” 众人闻言，均是一阵哄笑。 作为呼市最具盛名的夜场之一，弥宫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寻常的工薪阶层和社会混子，的确负担不起那里的消费能力。 不过陆涛心里清楚，对于偌大的弥勒集团而言，弥宫夜总会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板块，但却是极具代表性的产业，马洪斌要对弥宫下手，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打击对手，而是要对外界释放一个信号，瑾龙集团要跟弥勒集团开战了。 这说明，明珠的死，的确掀起了一阵骇浪，更会直接的改写呼市的江湖格局。 三分钟后，司机驱车赶到了弥宫夜总会的停车场外面，看着独立的五层建筑，对陆涛问道：“涛哥，咱们下车吗？” “不，等后面的车辆过来集合！孙毅动了，咱们再上！” 陆涛在等待的同时，抽出储物格里的白毛巾，撕碎后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记住，弥宫是弥勒集团旗下那些打手，在市内最主要的据点之一，我听说给弥勒集团干脏活的人，常年都驻扎在这个地方，现在这个时间，里面虽然没有营业，但这并不代表里面的安保力量会很薄弱！ 大家把这个毛巾撕成布条，绑在自己左脚的脚腕位置，进去之后，以这个标志分辨自己人！我会多拿一根布条，绑在自己左手的手腕处，喊话的时候，会把左手举起来，你们注意看我的位置，这里面咱们都不熟悉，大家尽量不要跑散，否则真丢了一两个人，大部队不可能停下来等他！” 这时，一边的对讲机里，也传出了孙毅的声音：“我看车都到得差不多了，大家报个数！” “我到了！” “我也到了！” “……！” 很快，对讲机内便传出了一阵声音。 “下车，动手！” 孙毅见人齐了，第一个推开车门，带人向着弥宫夜总会的入口走去。 停车场上，一名保安看见带着口罩走来的一群人，微微一愣，然后快步走了上去：“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个时间还没营业的，这里是私人……” “我私你大爷！” 孙毅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冲上去一钢管将人放倒，沉声道：“冲进去，给我砸！” 第七百七十六章 血战 弥宫夜总会门外。 陆涛看见孙毅带人冲出去，也伸手推开了车门：“前面动手了，都跟上！注意我的位置，如果跟大部队跑散了，别找队伍，自己往外跑，回到车边等待！” 在陆涛下车的同时，其他车辆也纷纷敞开了车门。 霎时间，上百号人手持各式凶器，一窝蜂似的冲向了弥宫夜总会，场面极为壮观。 弥宫大厅内，一名保安目光往外一瞥，看到停车场上冲来一片黑压压的身影，腿肚子转筋的向吧台吼道：“有人来闹事了！给楼上打电话，快打电话！” 另一名保安加快速度跑向了出口方向：“关门！先关门！” 就在保安把门关上，还没等落锁的时候，已经冲上台阶的孙毅凭借助跑的力量，一脚将房门踹开，将保安给弹了回去，跟在他身后的人群，按着保安就是一顿胖揍。 “保安室！我这里是一楼大厅，有人来闹事，快派人过来！” 另一名保安一边用对讲机跟楼上联络，一边指着孙毅他们喊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弥勒集团的产业，在这里闹事，你们还想不想从呼市混下去了？” “他妈的！老子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能不能混下去，轮得到你说话吗？今天我他妈干的就是弥勒集团！” 孙毅冲上去，连续几钢管将保安放倒，咆哮道：“都他妈别愣着，给我砸！谁敢拦着，就地放倒！” “干了！” “别跑！” “妈的！你还敢打电话！” “……！” 随着几十号人涌入富丽堂皇的大厅，众人纷纷开始打砸，喊叫声和各种物品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吧台里迎宾的两名小姑娘，都每人挨了好几个嘴巴子。 陆涛冲进门的时候，看见好几个小青年，正踩着沙发，用刀划墙上的壁画，经验丰富的喊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破坏它们用什么用？人员分两组，一组去顶楼往下砸，一组从楼下往上砸！人员碰面之后，直接撤！” “妈的，年头长不干这种活，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弄了！” 孙毅听到陆涛的喊话，指着远处的二江跟赵泰几个人：“你们几个，留一组守住一楼大厅，剩下的带人去顶楼，其余人跟我走！” 话音落，众人集体冲向了楼梯口，二江按了几下电梯按键，转头吼道：“楼上应该是接到了消息，把电梯给停了！” 孙毅转身跑向了一侧：“走消防通道，给我挨层的砸！” 弥宫夜总会作为营业场所，消防检查十分严格，每一层的消防通道都是畅通状态，所以众人没费什么力气，便轻松冲了上去。 陆涛挤在人群当中冲到二楼，发现这里全是歌厅的包房，把大博和金锐拽到了身边，低声道：“这个时间，二楼肯定没人，这里比较安全，你们俩带人负责，快去！” 大博下意识的拒绝：“涛哥，我得跟着你，万一……” 陆涛不假思索地将两人推进了走廊里：“今天咱们都是带队的人，每个人后面都跟着一串尾巴，不可能同时干活，听我的，抓紧去！” 陆涛将两人推进走廊之后，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剩余的人群给推着冲上了楼梯。 人群沿着楼梯一路狂奔，很快就赶到了三楼的洗浴部，孙毅推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连连挥手：“进去给我砸！” “咚咚咚！” 与此同时，楼上也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而后无数手持砍刀的小青年，还有不少穿着保安服的人，齐刷刷地顺着楼梯冲了下来。 为首一人看着走廊里的孙毅等人，举刀指向人群骂道：“他妈的！你们一个个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他妈的敢来闹事！” “去你大爷的！人都冲到家门口了，你还跟我叫号！” 陆涛呛着对方骂了一句，然后拽着楼梯扶手，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兔崽子，你找死！” 对方一声喝骂，对着陆涛便是迎头一刀。 “当！” 陆涛猛然挥手，震开对方的钢刀，而后顺势下劈，一棍子砸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趁着这人下盘不稳，伸手攥住他的衣领，猛地甩向了身后。 “噼里啪啦！” 后面的人群纷纷抬手，瞬间就将此人给吞没了。 赵泰站在人群当中，看见陆涛一个人冲了上去，急得眼睛泛红：“都他妈别在这堵着！往前冲啊！” “噗嗤！” 话音未落，对方一人的刀落在陆涛的胳膊上，鲜血霎时间染红了白色的墙壁。 “他妈的！给你们脸了！” 孙毅见陆涛受伤，也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消防通道的走廊，最多只能容纳三人并行，随着赵泰等人往前冲，双方人马瞬间便挤在了一起，连伸手的空间都没有，而陆涛因为身在低处，被对方后面的人举起钢管，对着头上连续砸了数下。 “妈的！老子整死你们！” 赵泰见陆涛被人堵在了楼梯上，在连续冲了两次，都没能冲上去的情况下，直接窜进了洗浴部。 “回来！” 二江见赵泰要往旁边的包房里面冲，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干什么，疯了？” 赵泰挣扎了一下：“我爬窗户去四楼！涛哥被人堵在走廊里了，不从后面绕，这局面打不开！” “扯淡！先不说你会不会掉下去，就算你能爬上去，一个人能干什么？” 二江把赵泰拉到身边，指了一下墙角的几个箱子，对赵泰和附近的几个青年喊道：“都别在那砸了，过来帮忙，把东西搬出去！” 赵泰一看二江手指的东西，瞬间会意，搬起一箱拔火罐用的酒精，冲到门外对着楼梯上面就开始砸。 “哗啦！” “哗啦！” 装着酒精的瓶子在人群中炸开，那些身上有伤口的人，在接触到酒精以后，一个个疼得嗷嗷直叫，而陆涛也抓住机会，直接把前面的一个人，顺着旁边的楼梯扶手给掀了下去。 “噗嗤！” “噗嗤！” 孙毅顺势挥刀，将前方两人放倒，迈步窜上了台阶：“给我往上冲！第一个上到四楼的人，我私自掏腰包，给五万现金！” 第七百七十七章 施主，请你淡定 当天跟孙毅来办事的这些人，全都是瑾龙集团下面各分公司当中的骨干，用来帮助分公司的负责人解决某些纠纷，其身份就相当于孙毅身边的王刚，还有宝姐身边的吴凯那种角色。 他们这些人能在分公司拿到一个长期的饭碗，都是在当初成立公司的时候，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如今每个月都拿着工资，出来办事，还有额外的奖金。 对于大多数没有野心的混子而言，能拿到一个比普通白领还高的工资，而且没有什么风险，已经是一个完美的归宿了，但他们的收入，绝对跟集团的那些股东身边的圈子没办法比，每个月的平均收入，也就也是四千左右。 所以孙毅提出来的条件，对他们是相当有诱惑力的。 在金钱的驱使之下，人群宛若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向着楼上冲去。 随着僵持的局面被打开，陆涛压力骤减，丢掉手里的钢管，掏出随时携带的卡簧刀，冲进人群后见人就往腿上捅，很快便放翻了好几个。 等他冲到四楼的时候，双方的人已经在楼道里再次出现了拥堵。 “噗嗤！” “噗嗤！” 陆涛冲上前去，连续捅翻了两个人，沉声吼道：“都别在这堵着，往前冲，给后面的人开路，否则等面前的人倒下，还得被打下去！” 这时，孙毅也在后面冲了上来，手里拎着一把消防斧，奔着人群就抡了过去：“妈的！给我往死打！” “噗嗤！” 对方一人躲闪不及，肩膀被劈出了一道露骨头的刀口，血液瞬间溅满了人群。 “呼啦啦！” 前方的人见孙毅已经下了死手，顿时向后溃散。 弥宫的四楼是vip包房所在的位置，里面装修用的家具，全都是国内顶尖的水平，质量绝对不比京城的各种会所差。 陆涛趁着前方的人群挤在一起，带着自己这边的人冲进了包房当中，一脚踹碎了墙上挂着的电视，然后把刀插进真皮沙发里，从头划到了尾。 这时，后面的一个青年跑进屋里，开口说道：“涛哥，我刚去楼梯间看了一眼，弥宫的五楼是办公区，消防通道有独立的防盗门，已经被锁住了，进不去！” “楼上都是办公室，砸了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是来破坏的，不是抢劫的，把包房砸了，比上楼有用！” 陆涛砸碎屋里的茶几，转身喊道：“这一层是贵宾包房，肯定有存酒的地方，找到酒水间，这里的酒不便宜！” “明白！” 一伙青年听到陆涛的话，纷纷转身。 等陆涛从包房里离开的时候，周边几个包房里，同样也传出了打砸的声音，而双方人马的互殴仍在继续，此刻弥宫的人，全部退到了最里面的两间包房，守在门口负隅顽抗。 忽然间，一个青年推开储物间旁边的门，大声吼道：“找到了，酒水间在这呢！” 陆涛寻声赶去，发现这个房间里，摆满了恒温的酒柜，里面全都是各种名贵的酒水，接过了旁边人递来的一根钢管：“抓紧砸，一瓶也别留下！” 这时，孙毅也跑到了酒水间门口，闻着空气中的酒精味道，向陆涛问道：“怎么样，弄完了吗？” “快了！” 陆涛推翻一个酒柜，转身问道：“你那边办得怎么样了？” 孙毅解释道：“监控室也在这一层，硬盘拆掉了！我已经让人带着咱们这边的伤员往外撤了，等你完事就撤！” “动作都麻利点，快！” 陆涛再度砸碎一个酒柜，见情况差不多了，迅速摆手：“可以了，撤吧！” 孙毅见陆涛得手，对着走廊里喊道：“事办完了，走了！” 众人冲击弥宫夜总会，时间总共持续了还不到十分钟，但因为来的人多，所以把弥宫从一楼到四楼，给砸得一片狼藉，走廊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很快，众人便退回到了停车的地方，陆涛登车后，转身问道：“都看一下身边，坐的是不是来时候的人，看看少了几个！” 后面的一个青年扫视一周，开口喊道：“人不少，但是有两个受伤了！” “办这么大的事，有人受伤很正常！” 陆涛转身看了一眼，见两个人的伤势并不算严重，拿起对讲机说道：“毅哥，我们这边的人齐了，咱们是一起走，还是分开走？” 孙毅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闹了这么大动静，一起走太扎眼了，谁的人齐了谁先走，路线自己选择，去城东毕克齐镇的盛铭奶业集合，那边提前准备好了医生！” “收到！” 陆涛听见孙毅的回应，对司机摆了下手：“不等了，直接出发！” 随着办事的人员陆续登车，街边的车辆纷纷启动，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无数私家车风风火火的开进了弥宫夜总会的停车场，车上的人纷纷推门，向着夜总会内部冲了进去，但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此刻满目疮痍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满地的伤员。 …… 弥勒集团。 雷青接到几通电话以后，风风火火的前往白笑佛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去，见白笑佛正跟一名身穿僧袍的和尚在一起聊天，口无遮拦的说道：“白总，弥宫那边出事了，至少有上百人冲过去一顿打砸，咱们这边伤了七八个，这件事，绝对是瑾龙那边干的！这群B养的……” “闭嘴！” 白笑佛没等雷青把话说完，便一声呵斥打断了他：“你没看见妙悟禅师在跟我聊天吗？当着大师的面造口业，你成何体统！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都快火上房了，我还讲鸡毛礼貌啊！” 雷青瞪着眼睛回应道：“咱们这边的兄弟都住院了，你还在这跟和尚扯闲篇！难道你出事的时候，这些和尚能拎着片刀替你去平事吗？” 妙悟和尚见雷青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有些懵逼地比了个佛手：“施主，请你淡定！我跟白居士是多年好友，今日只是路过贵地，你没理由对我发脾气啊！” 第七百七十八章 内鬼 雷青听到妙悟和尚的话，瞪着眼睛回道：“你他妈少在跟我扯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们这些秃子，哪次来集团能空着手走啊？集团的钱，都是我们兄弟拿血汗换回来的！你当这个吸血鬼，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雷青，你他妈放肆！” 白笑佛听见这个回应，是真的动怒了，脸色阴沉的骂道：“你给我认清自己的位置！在这个房间里，妙悟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下属，我要怎么做决定，轮得到你来做主吗？” “白居士，平常心！” 妙悟和尚见两人争吵，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能感觉到，这位施主确实有急事找你，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 “也好，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白笑佛见妙悟要走，也没有挽留，起身道：“刚刚咱们俩聊的那两千万香火钱，我会尽快打到庙里的账户上！” 妙悟和尚双手合十，向白笑佛行了一礼：“阿弥陀佛，白居士心怀慈悲，实乃功德无量！此笔香火钱，定能为寺庙的各项事宜发挥积极作用，亦能为弘扬佛法、践行善念提供有力支撑，贫僧代表寺庙上下，再次向您致以诚挚的谢意！” “大师客气了，能为寺庙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我的荣幸。” 白笑佛微微颔首：“我送您！” 雷青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以后，拳头紧握，关节噼啪响个不停。 两分钟后，白笑佛回到办公室里，皱眉看着雷青：“我又没有说过，对待出家人，你必须得尊重？” “我尊重个jB！大家同样都是剃光头的，凭什么我得抡片刀赚钱，他就可以来硬抢呢？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花着咱们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但我能像个傻逼似的，乞求佛祖让我在办事的时候刀枪不入吗？” 雷青本身也有弥勒集团的股份，加之是白笑佛的心腹干将，所以跟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避讳，没好气的骂道：“之前为了跟瑾龙抢生意，咱们已经砸进去了不少钱，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你可倒好，张嘴就给了那个秃驴两千万！ 你是不是老板当久了，不知道两千万是什么概念了？我告诉你，这帮出家人最他妈没良心，你给钱的时候，他们能笑呵呵的跟你称兄道弟，等你破产那天，我保证你在他们手里，连两万块钱都他妈借不出来！” “行了，越说越没边了！我早就说过，我要怎么做事，轮不到你来教我！尤其是在我的信仰方面，你以后不许给我指手画脚！” 白笑佛冷着脸说完这句话，随后转移开了话题：“弥宫那边，什么情况啊？” “场子被砸了！从一楼砸到了四楼！店里去年刚进行过重新装修，贵宾包的沙发都是鎏金世家的，连壁纸一平都要上万块！” 雷青烦躁的叹了口气：“那边初步估算了一下，店里被砸，仅是装修的损失就有几百万，而且这还是小头，最主要的是酒水间被砸了！那里面有几瓶酒，都是你平时招待省里领导用的，十几万、几十万的酒比比皆是！” “这事太怪了，瑾龙集团毫无征兆的对我们展开袭击，这不合常理！昨晚你刚出完事，他们今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 白笑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片刻后，直接拿起座机，凭借记忆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说话方便吗？”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魔音：“暂时还算方便，但我的时间很紧迫，你得尽快讲！” 白笑佛语气不悦的问道：“瑾龙集团的人去砸弥宫夜总会，这件事你知情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开口说道：“知道，但我没办法对你讲，因为这件事仅限于董事会内部的人清楚，如果你那边提前有所防范，很容易引人遐想！” “你过分了。” 白笑佛听到对方的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满的情绪：“如果你提前把消息传递给我，即便我不去正面对抗，但也可以操作很多东西，这会给我避免很大一部分的损失！当初是你主动找我合作的，可我现在越来越看不到你的诚意了！” “我不是不说，而是明珠死了！” 对方沉声道：“这件事，就是对于弥勒集团的报复，马洪斌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需要有一个宣泄口！出了这么大的事，集团派出去带队的人都是精英，但凡你那边有任何准备，都容易被看出端倪，一旦如此，你我都会很麻烦！” “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我信服。” 白笑佛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对于你我之间的合作，我现在已经有些厌倦了，我们共同做了这么多事情，但我却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是在跟谁合作，这让我很不高兴！” “我早就说过，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而且也从未奢求过你会相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给你提供消息，至于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相信你会有辨别真伪的能力。” 对方顿了一下：“如今瑾龙集团内部的压力太大了，急需一件事转移矛盾，而一直以来站在对立面上的弥勒，就是最好的选择！一旦双方发生冲突，那么马洪斌就能找到借口，把所有不放心的人，都推出去跟你们打擂台，用来牵制住双方的精力！” 白笑佛眯起了眼睛：“你想劝我忍？” “我只是在帮你分析局势！双方如果现在开战，你越打下去，马洪斌的权力就会越稳固，他是在利用排除异己的机会，顺便消耗你！所以有关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 对方顿了一下：“我这边来了个电话，就先聊到这里吧！等你做出决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下，这样我也好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上你的忙！” 雷青坐在一边，见白笑佛挂断电话，追问道：“什么情况？问清楚了吗？”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预料。” 白笑佛挑眉回道：“明珠死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顺水推舟 雷青听到白笑佛的回答，瞳孔猛然一缩：“不是，这马洪斌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明珠前脚刚刚下台，他后脚就把人给杀了？” 白笑佛挑眉问道：“你觉得，这件事会是马洪斌干的？” “肯定是他！” 雷青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昨天晚上，我他妈的就觉得我遇见的事有点怪，而且回来之后，怎么查也查不到消息！现在想来，昨天这个套，肯定就是这王八蛋给下的！你想啊，瑾龙集团要跟咱们开战，只有马洪斌这个龙头才能下命令！ 现在看来，马洪斌做这一系列的事情，目的并不难猜！他先是通过集团内部的操作，将明珠给踢出董事会，然后再利用这一场矛盾，把事情都推到了咱们身上！ 纵观整个呼市，有能力对瑾龙集团施压，而且切实有效能带给他们压力的，就只有咱们弥勒集团！马洪斌借用咱们的手除掉明珠，就跟你准备利用明珠的名头去对付马洪斌一样，只不过是被他抢先了而已！ 大家心里都清楚，没有了明珠之后，马洪斌肯定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而且一定会首先把那些在对抗中支持他的人给提拔起来！他想要让自己人吃饱穿暖，自然得抢其他人手里的蛋糕！ 在这种时候，他不想让局面继续乱下去，必须要找一件事，让所有人都紧紧的团结在他的身边，而那个对手，无疑就是咱们！他这是准备告诉其他人，外面有狼盯着他们，这是代价最小，也最切实有效的办法！” “这件事，真的会是马洪斌做的吗？” 白笑佛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目光深邃的问道：“刘狗子这条线，你已经追查好久了吧？如果是马洪斌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他，有必要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对于集团的规划，你往往都能看出三五年那么远，那么马洪斌为了除掉劲敌，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出规划呢？” 雷青对此深信不疑：“如果把我换成马洪斌，一定会提前布局，而且绝对不止一个预案，或许咱们只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这个思路，确实是有可能的！如果这步棋真是马洪斌走的，倒算得上是一步好棋，因为这的确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压下瑾龙集团所有的矛盾，但同样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必须能确保这件事有成功的把握，只有在我们手里抢到更多的蛋糕分下去，才能平衡集团内部的关系！” 白笑佛点燃一支烟，目光深邃的思考着：“明珠刚刚下台，马洪斌连瑾龙的内部关系都没捋顺，究竟是哪来的底气，选择跟咱们斗下去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打算以战养战呢？” 雷青沉声道：“双方冲突升级，马洪斌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看清集团内部那些人的立场，知道谁是真正站在自己身边，而谁又是曲意逢迎的！这事成了，他可以抢咱们蛋糕，去分给其他人作为安抚！哪怕这事败了，他也完全可以借由咱们的手祸水东引，像明珠的死一样去除掉其他的人！” 白笑佛听到雷青的回答，便坐在原地，沉默了下去。 雷青等了差不多一分钟，见白笑佛始终没有表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总，关于这件事，我觉得咱们必须得谨慎处理！马洪斌想把这盆脏水泼在你身上，那你偏偏不能接招！只要马洪斌无法将集团内部的压力宣泄出来，早晚会引火烧身！” “不行，这件事不能用这个态度去办！” 白笑佛轻轻摇了摇手指，很快否决了这个方案：“机会这东西是相互的，马洪斌想用弥勒为他卸力，但同样给了我们一个下场的机会！别管这件事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马洪斌既然能决定砸了弥宫，就说明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将我们当成敌人，一旦给他机会发展，他早晚都得对弥勒下刀子！ 更何况，在他砸了弥宫的那一刻起，这个骂名，我已经甩不掉了！什么都不做，会显得心虚，如果反击，则是恼羞成怒！细算下来，正面迎战要比隐忍不发，对我们更加有利！” “有利？” 雷青疑惑的看着白笑佛：“有利的点在什么地方？” “两个集团重叠的业务太多了，而且起家的过程都不干净，早早晚晚必然会有一战！如果我不对今天的事情作出回应，会让对方所有的股东，都在心里对我产生蔑视，这样日后上位的人不管是谁，在面对弥勒的时候，在心理上首先就是处于高位的！” 白笑佛说到这里，目光一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已经落了一成下风，接下来绝对不能被瑾龙牵着鼻子走，这件事必须得打，但不能用他们的方式去打！” “他们的方式？” 雷青听到白笑佛的回应，眼中闪过了一抹好奇的神色：“白总，你的意思是，他们砸了咱们的场子，但是咱们这边不找回去？” “不，我说的并不是方法，而是理念！” 白笑佛轻轻摇晃着手指，开口道：“马洪斌把脏水泼给咱们这边，是为了利用外部压力，去缓解内部矛盾！那我就给他来个顺水推舟，趁着他们那边重心不稳，彻底将这把火点燃！只要外部的压力给足了，马洪斌不仅没办法转移内部矛盾，而且还会受到两面夹击！” 雷青听到这个大胆的方案，有些担忧的问道：“可这么一来，咱们岂是不是遂了他的心愿，真把这件事给接过来了吗？” “你觉得我站出来说自己没杀明珠，大家就是朋友了吗？别天真了！趁着马洪斌立足未稳对他下手，远比给他时间发展更为重要！当局势失控的时候，实力才是最制胜因素！” 白笑佛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瑾龙在市内的那些洗浴、饭店、歌厅都不如流，砸了也没什么意思！你安排一批人去乌中，动他的丰金矿业，往他们的大动脉上扎！” 第七百八十章 闫家三公子 盛铭奶业。 孙毅赶到公司的时候，当天办事的人都已经被安排到了小会议室等待，而陆涛、二江等人，这全都聚在了李华清曾经的办公室内。 二江见孙毅到来，主动开口说道：“人员已经统计过了，带去的人全回来了，今天这件事办得突然，咱们在人数上占有优势，所以结果还是挺不错的！” “都回来了就好。” 孙毅听到二江的回应，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在沙发上说道：“今天这件事，上面决定的比较仓促，下面的人还是按照平时办事的标准给补助，但你们各位的钱怎么给，得听上面的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以奖金的形式，打在工资卡里！” 赵泰听到孙毅的回应，笑着向陆涛嘀咕道：“你看看人家这经营理念，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哈，出去打架的人头费都得交税！” 陆涛同样莞尔，开口向孙毅问道：“今天咱们这边砸了弥勒的场子，对方接下来八成会报复，上面对这件事，有什么安排吗？” 孙毅微微摇头：“所有人都先撤回集团，包括下面的兄弟也一样，决策都是上面做出来的，你我之流只负责执行，至于接下来的事，只能见招拆招，都等消息吧！” …… 与此同时，马洪斌已经赶到机场，在fBo通道外的接待区域等待起来。 片刻后，他看见孙毅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孙毅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哥，弥宫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我把今天办事的人，全都安排撤回了集团，准备防止白笑佛那边的反扑！你看咱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准备吗？” “嗯，这事你辛苦了！” 马洪斌之前已经接到了二江的汇报，知道事情进展顺利，但并未直言，而是将其算作了孙毅的功劳：“集团刚刚平定，有很多该走的关系，我必须得走一遍，见见省市各级的领导，集团对外的事务，暂且由你负责，如果在联系不到我的情况下，该用什么手段对待弥勒集团，由你拿主意！” “好！” 孙毅听到这个回答，并未推脱，但还是继续问道：“不过我得知道，咱们对待弥勒集团的基本态度是什么样的，这样做决策的时候，也能知道进退！” “可以打，但冲突一定要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马洪斌顿了一下：“集团内部的资源，目前还没有完全的整合到一起，大规模的财力、人力调动，在环节上尚未磨合好！古人都清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现在玩大的，会让咱们这边后继乏力。” “好，我知道了。” 孙毅听到马洪斌的这个回应，继续问道：“大哥，咱们在市内娱乐业的投入，是远远不如弥勒集团的，把咱们下面那些歌舞厅、电玩城什么的加在一起，体量也赶不上弥宫的一半，今天咱们把弥宫砸了，我担心白笑佛那边的报复，恐怕会出现在其他行业，一旦他的手伸到了外地，那你看，这件事让谁办比较合适？” 马洪斌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沉吟片刻后说道：“集团的江山，咱们已经打下来了，总不能让其他人坐享其成！郑光、肖剑锋、宝总他们这些人，也是时候往前走一步了，人选由你安排，必要时刻，你可以用我的身份去发号施令，我会让二江配合你！” 两人的话说到一半，一名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接待区，对马洪斌点了下头，然后指着外面，用口型说出了两个字：“到了！” 马洪斌看见秘书这个动作，下意识地起身，对着电话继续交代道：“事情就先聊到这里，我这边要见一个重要客人！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跟我汇报，如果联系不到我，就跟二江商量着来，你们俩都是我的心腹，我信得过你们！” 语罢，马洪斌没等孙毅回答，便挂断电话，向秘书问道：“人到哪了？” 秘书点了下头：“我刚刚看见一架小型飞机落了地，而机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这里很少落私人飞机，今天审批落地的私人飞机，只有一架！” “走，陪我去接人！” 马洪斌闻言，很快带着身边的几名秘书起身，同时指着茶几说道：“别忘了把花带上！” 一行人闻言，匆匆跟在了马洪斌身边，而他刚出房间，便看见乔梁的电话打了过来，笑着按下了接听：“乔先生，你好！” “嗯。” 乔梁轻轻应了一声，语速很快的说道：“我们已经到机场了，你准备迎接！不过最多只能带两名随行人员，而且车队不能超过三辆车！” 马洪斌听到乔梁的回应，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这……规格是不是低了一些？” 乔梁语气生硬的回应道：“三公子这次来呼市，是为了办正事，不是要排场的！他这个人比较低调，那些你认为有排面的东西，在他眼里，实在是小儿科，他不喜欢那种暴发户式的土包子行为，或者说，在他看来，排场不是几辆车，一群人就能给到的。” “明白，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马洪斌压低了声音：“乔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乔梁回应道：“三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坐的车里面不能有任何异味，香水味都不行，你留下车辆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其余的，我过后跟你讲！” “好，见面聊！” 马洪斌结束与乔梁的通话之后，便站在了接机口的位置，同时驱散人群，只留下了两名负责跟闫家三公子那边对接的秘书随行。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几道身影从通道内走出，马洪斌看见其中的乔梁，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边一人身上。 来者大约三十岁出头，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皮肤白净，步伐沉稳，面相很普通，看起来并无特别。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对方拥有着强大的气场，总让马洪斌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压迫感，似乎能让所有跟他接触的人，都不自觉的要矮上半头。百八十章闫家三公第七百八十章闫家三公子子 第七百八十一章 难以跨越的阶层 接机口。 乔梁走出通道，对着那名男子介绍道：“三爷，这位就是瑾龙集团的马洪斌！马总，这是闫家的三公子，闫化维！” “闫公子，久仰大名！” 马洪斌听到乔梁的介绍，主动伸出了手掌：“早就该跟你进行接触，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耽误了这么久，责任在我，还望三公子不要怪罪！” 闫化维莞尔一笑，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马总客气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寻求合作的，既然双方为了互赢，自然也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更谈不上谁怪罪谁。” 马洪斌能走到这个位置，比谁都清楚阶级的重要性，深知自己没有倚老卖老的资格，更没有跟闫化维平起平坐的实力，笑道：“闫公子能这么说，但我却不能这么听啊！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住所，咱们换个地方聊？” 闫化维微微点头：“请！” 很快，众人便离开机场，走到了一辆保姆车前方。 闫化维见马洪斌的秘书上前去帮他开车门，对马洪斌说道：“马总，让你的人都撤走，换上我的司机吧，我有几句话，得跟你单独聊聊！” “哎，好！” 马洪斌闻言，很快便斥退其他人，跟闫化维一同坐进了车内。 这时，乔梁也坐进后面的车里，对马洪斌带来的秘书说道：“三公子从小是吃着特供长大的，很挑嘴，厨师一定要找好的！还有，床垫必须给我用市面上能买到最好的，按照五星级酒店套房的标准去弄，不能有任何差池！” 一边的生活秘书，认真记录着乔梁提出的问题：“乔先生，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要求吗？” “还有茶叶，必须是……” 随着车队启动，前方的保姆车内，闫化维也跟马洪斌聊了起来：“上次乔梁回到京城以后，对我说呼市这边的情况波诡云谲，恐怕还要乱上好一阵子！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稳定住瑾龙集团的局势！我曾一度以为，周瑾龙死后，集团会被分食，然后走向衰败！所以你能掌控集团，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闫公子过誉了！但我也有必要纠正你一下，你们这些京里来的人，以前只认识周瑾龙，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么出众，而是没机会看见我们这些真正在干活的人而已！” 马洪斌知道自己这番话有顶撞的意思，但他更加清楚，京城的人只认周瑾龙，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无非是周瑾龙的一个马仔而已，想要让对方看得起自己，需要表现出尊敬，但绝对不能盲从，于是便继续说道：“瑾龙集团虽然用的是周瑾龙的名字成立的，但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产！所以我取代他，这并不奇怪！” “哈哈，你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闫化维听到马洪斌的回答，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你放心，我是一个有分寸感的人，更知道这个世界运转的逻辑，别管位置再高的人，必然也是下面的人给捧起来的！闫家以前怎么对周瑾龙，就会怎么对你！” “有闫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洪斌听到这个回应，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有一点闫公子说得对，集团以前由周瑾龙操控的时候，他把京城所有的关系都握在自己手里，我们任何人都接触不到，但最近这段时间，联系我的人可不少啊！” 闫化维笑着看向了马洪斌：“你说这句话是想干什么，要抬高自己的身价，告诉我你还有更多的选择？” 马洪斌莞尔一笑：“闫公子误会了！如果我真要这么做，就不会把话当着你的面讲出来，一时失言而已！” “不，你是故意的！” 闫化维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马洪斌：“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京城那边，盯着瑾龙集团的人不少，但愿意在这个时候就下赌注的，只有我一个人！马总，既然我们要谈，那大家就好好的谈，没必要做一些小动作，相比于敌人，我更讨厌需要时刻猜忌的对手！你要记住一点，我能帮你，但更能毁你！” 马洪斌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人，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不是他无言以对，也不是他猜不到对方的想法，而是他分明有话要说，却只能迫于对方的身份，去逆来顺受的那种感觉。 闫化维点破了马洪斌的心思，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很不满！那就是你为了上位，竟然杀掉了明珠！你得清楚，我们的合作是相互的，只有你保证集团的干净与清白，我才能将更多的资源倾斜给你，让你去接瑾龙从未见过的大项目！ 如今你将集团搞得乌烟瘴气，这是在自取灭亡！这些污点，不仅会让有心人利用，作为攻击我的筹码，甚至对于你自己也是个巨大的隐患！你真觉得自己在本省有点关系，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我告诉你，想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就必须遵守它的规则，否则真到了有人留意到你的时候，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闫公子，明珠的死，是个误会……” 马洪斌听到闫化维的质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很想说明珠的死与自己无关，但这么一来，只会让对方觉得他更无能，而且尚未完成对集团的全面掌控。 “罢了，既然人已经死了，再去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呢？我对你讲的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瑾龙集团是否干净，会直接决定你与我是可以成为朋友，还是单纯的将你作为一只白手套。” 闫化维慵懒的继续道：“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扶你上位，帮你坐稳这个位置的！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我是一个喜欢用事实说话的人，既然咱们接触上了，那就先看看我能为你带来什么，再讨论咱们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继续走下去！” 第七百八十二章 闫家的态度 马洪斌听到闫化维的一番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闫公子，我实不相瞒，瑾龙集团最近虽然遇见了很多动荡，但底蕴仍在，核心产业链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要集团能够步入正轨，这个庞大的机器很快就可以运转起来！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稳定，这个稳定不是江湖上的，而是需要上面有人跟我们吃一颗定心丸！” 闫化维听到马洪斌的问题，语气平淡的问道：“那你觉得，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这颗悬着的心安定下来呢？” “我需要一个官方的态度！” 马洪斌接触闫化维，本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政治庇护，所以双方在说完开场白之后，他也没有兜圈子：“如今集团内部的关系太混乱了，我虽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但下面的人全都心思各异，不解决好内部矛盾，我很难放开手脚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嗯，我能理解！你是希望上面给你一定的政策扶持，让集团内的其他股东看见官方对你的重视程度，认为你一旦出问题，上面绝对会追查到底，从而用这种方式对其他人施压，让他们不敢对你下黑手。” 闫化维猜到了马洪斌的心思，面色恬淡地点了点头：“思路是正确的，只要你能得到官方的认可和支持，别人想要动你，势必要进行三思！” “没错，尤其是我如果能得到闫家的认可，下面的人就算抢了我的位置，也得考虑到自己能不能坐稳！” 马洪斌顿了一下：“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觉得我是在狐假虎威，利用你帮我坐稳位置，但……” “你不用解释，即便你心里真这么想，也是应该的！” 闫化维对此表现得十分平淡：“瑾龙集团当中，能取代你位置的人很多，甚至对我来说，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谁都一样！与之相比，我更希望瑾龙集团可以稳定！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别人上位之后，未必会选择跟我们闫家合作！” “你放心，这件事别人做不到，但我可以！” 马洪斌急于坐稳位置，犹豫片刻后，直接说道：“闫公子，想必你平时接触过不少商人，也跟他们进行过无数的利益谈判，今天咱们既然坐在了一起，我就不兜圈子，直接说说我的条件。” 闫化维点头：“可以。” “只要我们双方可以进行合作，瑾龙集团每年纯收入的百分之三十，都会献给闫家！而且闫家要用瑾龙洗干净的钱，我不会过问来源，而且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至于闫家介绍来的资金，我们仅仅收取五个点，至于你对外要多少，我也不过问！” 马洪斌开门见山的说完自己的条件，紧跟着又补充道：“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三成利润，的确不少了。” 闫化维侧目看向了马洪斌；“据我所知，以前周瑾龙分出去的钱，总共才占总营收的百分之十五，你确定自己有能力将其翻倍吗？” “当然！” 马洪斌斩钉截铁的回应道：“只要你能让我坐稳这个位置，我保证可以分文不少的交钱！” “想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得清扫集团内部的股东，整合他们的股份！” 闫化维侧目：“我说过，我是为了求稳！” 马洪斌不置可否：“斗争很少有不流血的，但我会尽量做到这一点！” “相比之下，我对于瑾龙集团海外的业务更感兴趣！因为整个呼市，包括白笑佛的弥勒集团，都没有在国外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像是瑾龙这样可以把钱干干净净洗到国外的企业，才是我看重他的原因。” 闫化维靠在座椅上，语气平淡的问道：“据我所知，这个业务始终都是明珠在运作的，所以我很怀疑，他死了之后，你还有没有能力把这条断掉的腿给接上！” “这个业务是明珠在负责没错，但下面干活的，却都是瑾龙集团的人！他们或许跟明珠的私交不错，但更应该看见的是瑾龙集团的招牌！” 马洪斌顿了一下：“我保证，只要能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让海外业务恢复畅通！” “嗯，有信心是好事，可仅凭你的三言两语，无法说服我。” 闫化维听完马洪斌的一番话，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代表的是整个家族，至于双方合作后，要达成什么样的条件，我一个人说的不算，只是负责将我看见的如实汇报，然后大家共同商讨出一个方案！” “闫公子，之前我跟乔梁通话的时候，他不是这么对我讲的！” 马洪斌微微皱眉：“乔梁告诉我，闫家的关系大多数都掌握在你手里，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你也说了，我手里只是掌握着大多数的资源，而并非全部！像我们这种大家族，亲情味是很淡的，更多的是一个利益团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闫化维顿了一下：“不过也请你放心，我既然能亲自到场，肯定也是奔着能把事情谈妥来的！只要确认你有足够的实力，并且跟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保证咱们会得到一个让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 “既然如此，我也请闫公子放心！这次明珠下台，对集团的运营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只要你这边能帮我打通关系，让我可以大刀阔斧的对集团进行改革，我所承诺的条件，百分之百能够兑现！” 马洪斌点了点头：“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那里的环境和私密性都能得到保证，另外集团这边的财务报表和运营方面的文件都准备好了，我会尽快让人送来跟你过目！” “这些东西，明天再看吧。” 闫化维慵懒地摆了摆手：“我今晚约了省里的几位领导私下见面，估计得喝一顿大酒，这些东西先交给我的秘书团队，让他们审一遍，然后再由我看！老马，咱们双方的合作尚未谈妥，所以我在这边的朋友，你暂时还见不到，你得理解！” 第七百八十三章 霍振洲 弥宫被砸两小时后，雷青独自一人开着车，前往市里的一家烟酒行，推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一个正在打麻将的青年看见雷青，打了个招呼：“青哥，你今天咋这么闲着，来我们这了呢？找洲哥的吧？” 雷青微微点头：“嗯，镇洲在吗？” 青年起身回道：“人在二楼办公室，我带你上去！” “不用，你们玩吧，我自己去！” 雷青摆了摆手，然后便轻车熟路地走到二楼，推门进入办公室后，对坐在电脑前方的男子笑了笑：“忙什么呢？” “什么都没忙，看看股票。” 正在玩电脑的男子，名字叫做霍振洲，今年三十出头，长了一脸横肉，一双手的拳峰位置满是老茧，配上长长的汗毛，看起来跟熊掌似的。 雷青听到霍振洲的回应，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挺会跟潮流啊，都鼓捣上这东西了？” “朋友说这个能赚钱，我试着玩了一下，结果赔的裤衩子都快穿不上了！” 霍振洲推开键盘，向沙发走去：“我算看透了，咱们都是粗人，就多余赚那个巧钱！你找我是有事吧？” 雷青笑着回答：“有事，而且是大事！不过这件事办完，绝对能让你把在股票上亏的钱给赚回来！” 正如霍振洲所言，他是个粗人，所以办公室里面也没有茶具那些东西，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雷青：“话别说得太满，我这次炒股，可赔了一百多万！” “你如果这么说的话，看样子我的价码还开低了！” 雷青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这个活，是白老板亲自派下来的！” 霍振洲轻轻皱眉：“要动瑾龙集团的人？” 雷青反问道：“白老板给你打电话了？” 霍振洲懒洋洋的回应道：“自从我两年前帮他做了一件事之后，他就给我开了这家店，再也没找过我！如今再次让我动手，除了瑾龙集团，还能有什么事？” “哈哈，不愧是职业干这行的，这嗅觉就是敏锐哈！” 雷青听完霍振洲的回答，压低了声音：“不过这次办的事比较大，而且有风险，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霍振洲不耐烦的回道：“你了解我的脾气，我欠着白老板一个人情，他既然开口，这事我一定会办！少在这跟我绕弯子，要干什么活直说！” 雷青笑着点燃了一支烟：“他想要动瑾龙旗下的丰金矿业！” “矿山的活？” 霍振洲轻轻皱眉：“这座金矿，不在呼市吧？” “没错，地点在乌中！” 雷青点了点头：“这件事弥勒不会插手，怎么办完全由你自己拿主意，这边的要求只有一个，乱子出得越大越好！” 霍振洲听到雷青的回答，轻轻皱起了眉头：“这么办事，不像老白的风格啊！” “双方已经起冲突了！” 雷青叹了口气：“瑾龙的人，把弥宫给砸了，我们这边受伤的人，估计这个时间还没出手术室呢！如果这时候在没有动作，老白这个龙头的威信将会大大减弱！所以你得尽快动身！” 霍振洲无语的问道：“除了告诉我要干什么，就没有其他任何情报了？” “情报当然有！丰金原来的总经理许鸣，因为职务犯罪，卷了一批钱跑了，目前总经理的职务，由原来的副总方世东暂代！按理说，丰金出了这么大的事，瑾龙肯定要对其进行整顿，不过马洪斌最近也是烂事缠身，不清楚为什么没把这一块的业务抓起来。” 雷青如数家珍的说道：“但这并不影响丰金作为瑾龙旗下最重要的企业，毕竟他们就是靠矿产起家的，而且……” “我要的是能办事的情报，也不是要去丰金的矿区刨石头，不需要你给我介绍这家公司的企业背景！” 霍振洲打断了雷青：“我要丰金公司领导层的详细名单！以及他们现在的运营方式！” “领导层的名单，我暂时还没有，但很快就可以给你！至于其他的情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雷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说道：“虽然法律规定，金银等贵金属都是限制流通，需要审批的，但出货量是多少，谁也没办法查的清楚！而丰金每次熔炼黄金，都会私下里扣留很大一部分，用来变现避税！据说他们上报的数据，每年都是亏损的，而手里的黄金，大多数都卖给了那些手里的金钱不能见光的人，这样对方既得到了好处，他们也帮忙洗了钱！” 霍振洲微微挑眉，俨然是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消息准吗？” “绝对准！消息来源你不用知道，但肯定不是捕风捉影！” 雷青顿了一下：“这个业务，也是瑾龙核心业务当中很重要的一环，他们之所以在省里有门路，也是因为可以用黄金帮某些人消化资金！但他们每年的开采量都是有限的，也正因如此，才一直没办法攀上太大的关系，因为消化不了巨量的资金！ 而瑾龙的那些股东，每个人都在丰金安插了不少眼线，毕竟这是大家的生意，谁都不想吃亏！但他们安插的眼线在什么部门，是什么职位，这个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霍振洲微微摆手，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刚刚说，只要让丰金乱起来，干什么都可以！那……抢劫行吗？” 雷青愣了一下：“哥们儿，你要生抢啊？” 霍振洲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是为了找刺激的，既然这是一件担风险的事，我肯定要将利益最大化！” “可以，白老板说了，这件事你怎么干都行，我们绝对不干预！” 雷青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何况这次瑾龙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也乐得看见他们出血，从个人角度上来说，我是赞成这个方案的！” 霍振洲活动了一下肩膀，在沙发上起身：“这件事我接了！你把知道的情报都整理一下给我送来，等我这边挑选完合适的人选，直接就动身！” 第七百八十四章 随行人员 盛铭奶业。 孙毅一行人撤到此地，将人员安排妥当后，二江最先找到了孙毅：“马总那边，有不少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如果这边有什么问题，你们随时给我打电话！” 如今的二江，是马洪斌身边的红人，他说要走，就连孙毅也没有阻拦：“弥宫的事情办妥，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需要用这么多人手的活了，有事你就先去忙！至于其他人，暂时先在这里等一等！” 赵泰听见孙毅的话，慵懒地看向了其他人：“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凑一桌麻将啊？” 郑光手下的一个小青年，也跟着撺掇起来：“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呢，凑一桌麻将有什么意思啊！要么大家扎会金花呗？” “也行，来吧！” 随着赵泰等人一撺掇，闲来无事的众人很快便凑在桌边玩了起来。 陆涛看见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刚准备上去试试手气，吴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说话方便吗？” “你等等，我这太吵了。” 陆涛离开房间，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率先问道：“今天去砸弥宫，不是说集团内能干活的人全都出动了吗？我似乎没看见你啊！” “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集团内波诡云谲，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我得确认宝总的安全！” 吴凯回答完陆涛的问题，转语说道：“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通知你，准备跟宝总去一趟外地！” 陆涛听到吴凯的回答，略微有些意外：“宝姐要走？去什么地方？” 吴凯回应道：“老马动了弥宫，已经摆明了要跟白笑佛翻脸，两个集团碰撞在即，他总得做一些什么，同时稳定下面的人心！所以派了宝总去下面各分公司巡查！如今是个多事之秋，她身边还是要跟一些人，保障安全！” 陆涛得知宝姐的行动，轻轻皱起了眉头：“宝姐的安全，一直以来都是由你负责的，她准备去外地，你不跟着吗？” 吴凯叹了口气：“我原本是要跟着的，但宝总给我安排了别的事情，是我一再坚持，她才同意让你陪着一起的。” 陆涛旁敲侧击的问道：“我不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宝姐的安全更重要！” “站在你我的角度上，要考虑的当然是她的安全问题，但她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因为你我的顾虑，就放弃自己要做的事情。” 吴凯叹了口气：“这次让你陪宝总视察，不会以保镖的身份，稍后隋浩勇那边会给你下发正式通知，以财务部副部长的身份，作为随行人员，跟宝总一同视察！所以这几天她的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 陆涛很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你不用特意叮嘱我！” “……” 陆涛站在门外，跟吴凯聊了一下弥宫那边的事，又说了几句闲白，便在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拨通了财神的号码：“我刚刚接到了吴凯的电话，他准备让我跟宝总去外地！” 财神还以为陆涛是要让他随行，语气轻松的回应道：“我这边没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出发！” “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跟着，而是要你留下！” 陆涛解释道：“这次我要跟宝总一起走，但吴凯不会随行！” “哦？” 财神听到陆涛的回答，对此也觉得有些意外：“宝勒根苏勒手里能用的牌本就不多，如今瑾龙正是最乱的时候，她要离开呼市，吴凯却不跟着，这事有点意思。” “宝总这次去基层的公司，是替马洪斌干活的，自己本身没什么利益，留下吴凯一定是为了办自己的事！我现在吃不准的是，她让我跟他去外地，是不是要把我支开！” 陆涛顿了一下；“我离开之后，家里这边的事情，得由你和二友盯着，冯四宝的人也在随时待命，他们全都归你指挥！如果真遇紧急情况，由你拿主意，尺度自行拿捏！” 财神问道：“包括开火？” 陆涛思考片刻，补充道：“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翻脸！” 财神难得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个女人，可是你在集团内唯一的盟友，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连她也开始信不过了？” “盟友是为了共同利益而存在的，我要扶持她上位，是因为自己能够得到好处！但最近她给我的感觉，总是让人很恍惚，我甚至有些拿不准，她是否还会继续信任我。” 陆涛很直白的说道：“我除掉明珠，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她再走几步就可以登顶了，越是在这个时候，我越得防备她卸磨杀驴不是吗？” 财神笑了笑：“在这种时候，心思重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跟她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涛正跟财神通着话，见隋浩勇的电话切进来，做出了回应：“放心，我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 …… 与此同时，也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霍振洲的烟酒行楼下，车上三名穿着军大衣，胡子拉碴，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一同进门向着楼上走去，这几个人虽然不修边幅，但走路的时候下盘很稳，而且一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身体素质极好的人。 霍振洲坐在办公室里，看见进门的三个人，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其中那个带头的人：“你们哥仨，以前可是很少一起出来办事的，今天怎么全来了？” “家里有事，缺钱。” 带头男子吸了吸鼻涕：“我在家算了一笔账，这次的活，我们哥仨亲自上，赚到的钱，刚好可以把窟窿堵上！” “老大，这个活的风险，恐怕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霍振洲挑眉道：“让老二或者老三留下一个吧！这次的活能赚到外快，缺多少钱，到时候我补给你！” “算了，你有再多的钱，那也是你的，我没有白拿钱的习惯！既然靠本事就能赚，何必欠人情呢！” 老大并不领情，语气生硬的拒绝了霍振洲：“能给这么多钱，究竟要干什么活啊？” “抢劫。” 霍振洲顿了一下，补充道：“去金矿上抢劫！” 第七百八十五章 有今天没明天 烟酒行办公室内。 老二听到霍振洲的回应，眼神明亮的问道：“抢矿石？还是抢黄金？” “你虎逼啊！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哪怕把麻袋装满了，总共能背下来多少矿石啊！那肯定是抢黄金呗！” 老大开口骂了一句，然后向霍振洲问道：“抢到的东西，是上交还是归自己？” “自己分！按照老规矩，除了咱们四个，还有一个司机，你们每人一成，剩下的归我。” 霍振洲拿起了烟盒：“既然你有用钱的地方，那就多给你拿一成！” “那我谢谢你。” 老大也没客气：“东西价值多少钱？” “不清楚，但不会低于一千万，这还不算账上的现金！这次的活跟以往不同，不是杀完人就走，得按照抢劫去策划！” 霍振洲继续道：“这家金矿的背景很硬，里面肯定有带响儿的人，这块骨头不好啃！” “这不是废话嘛，好啃的骨头，你也不会找我大哥啊！” 老二吸着鼻子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霍振洲回应道：“车辆、武器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这边随时可以动身，现在就是不知道你们哥几个，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老大听完霍振洲的回应，伸了个懒腰：“那就还是老规矩，你给我们拿定金，等我们回来就出发！” “钱已经准备好了！” 霍振洲在脚下拿起一个旅行包，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老大，按照咱们以往的规矩，大家除了配合干活，彼此都不会过问互相的私事！但咱们合作了这么多次，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吧？” 老大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听出霍振洲语气中的疑惑，沉声道：“你有话直说！” 霍振洲挑眉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咱们每次出发去办事，你们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究竟是干什么活去了？” 老大听到霍振洲的问题，底气十足的吐出了两个字：“嫖娼！” “啥？” 霍振洲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找姑娘？” 老三斜眼回道：“废话，不找姑娘，还能找大小伙子啊？” 霍振洲懵逼的眨了眨眼睛：“不是，你们哥仨草大象去啊？这么点事，每次都需要一天？” “找一个肯定用不了多久，但架不住我们要一直找啊！” 老二机智的抢答道：“我大哥说了，干我们这一行，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所以干活之前，必须得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劲折腾一遍，这样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所以我们基本上每一次出去接客，都要把手里的钱花得一干二净，才算完事！” “我说你们怎么跟我干了这么多次活，还窝在乡下，穷的叮当响呢！就这个花法，黄光裕也扛不住啊！” 霍振洲哑然失笑：“你们把钱都败没了，就没想过事情办砸了，该怎么收场吗？” 老大底气十足的回道：“我们干活，不存在失败！目标不死，我们死！” 霍振洲嘴角跳动了两下，最终伸出了大拇指：“牛逼！” …… 另外一边，陆涛接上宝姐之后，已经坐在一辆保姆车内，行驶在了前往乌中的路上。 由于集团内部的风声鹤唳，陆涛也不敢用宝姐和自己的安全做赌注，在出城的过程中，更换了三次车辆，而且所有车上挂的都是假牌子，随身的手枪更是子弹压满，保持着上膛状态，以便可以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宝姐坐在车内，看着陆涛开车的背影，轻声道：“这几天让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却没能好好休息，辛苦了。” “我干的就是脏活累活，辛苦也是应该的。” 陆涛顺着后视镜看了宝姐一眼：“只希望到了最后，大姐别忘了我的辛苦就好！” “不会的。” 宝姐同样莞尔：“如今我们的目的还没达到，我不像你们这些男人，对于权谋和兵法感兴趣，但是同样也清楚，在这种时候，闹出内讧是大忌！” 陆涛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放心，不论事件如何发展，我绝对没有谋反的心思！你可以不加猜忌的信任我！” “当然，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宝姐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说道：“马洪斌在这种时候将我调走，说明他并不是完全放心我，或者说他对所有人都不放心，没有了明珠对他进行制衡，我们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是啊！” 陆涛不置可否，转移开了话题：“我听说，优先去丰金矿业，是你做出的决定，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如今代理丰金矿业总经理职务的人，是副总方世东！有趣的是，此人曾是丰金矿业的一.把手，而且还是周先生的亲信！后来因为私吞黄金，惹得周瑾龙勃然大怒，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这才给了他一个机会！也正因如此，马洪斌才有机会将许鸣推到了台前！” 宝姐顿了一下：“方世东当时出的事很蹊跷，是有人暗中捅给周先生的！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但方世东最怀疑的人，一定是推举许鸣的马洪斌！所以这两个人是有过节的！丰金作为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企业，是一枚权重很高的棋子，我选择去丰金矿业，就是想看看，方世东能否为我所用！” “如果他曾经真是周先生的心腹，你以大嫂的身份跟他接触，的确能够拉近双方的关系！不过这种事不能主动提出来，万一他卖主求荣，会让你很被动。” 陆涛继续问道：“你之前跟这个人接触过吗？” “见过！方世东是个很会来事的人，逢年过节都会亲自从乌中跑到呼市去给周先生送礼！也正是因为此人的圆滑，所以周先生才会对他青睐有加，哪怕在方世东犯事的时候，也选择了力排众议，只进行了降级处理！” 宝姐轻呷着杯里的果茶：“站在正常的情理上考虑，方世东应该会很感激周先生，所以我想跟他打感情牌试试！如果他能在这时候带着丰金投靠到咱们这边，可以大大削弱马洪斌对集团的掌控力度！” 第七百八十六章 启程的霍振洲团伙 陆涛护送宝姐离开呼市后，在当天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便赶到了丰金矿业所在的乌中。 保姆车内，宝姐隔窗看了一眼路牌，在还剩下十公里左右入城的时候，拨通了一个电话，聊了几句后对陆涛说道：“方世东就在入城的国道入口等着，先过去跟他见面！” “好。” 陆涛微微点头，然后也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赵泰，同时开启免提说道：“咱们要进城了，所有人随身带枪，今晚绝对不能饮酒，也不许接受分公司安排的一切娱乐项目！” 赵泰很快做出了回应：“明白！我们这边会尽快排班，轮流保护你和宝总的安全！” 宝姐坐在后排，见陆涛挂断电话，将手枪从怀兜里拿出来，放进了更方便取用的侧兜，皱眉问道：“你的表现，要比我想象当中的紧张。” “紧张谈不上，但谨慎绝对没错！方世东是周先生的人，并不是你的人，大家都知道老马等着吃你的股份，谁能保证这个方世东不会铤而走险，拿你当作为向老马靠拢的投名状呢！” 宝姐轻轻蹙眉：“你真觉得，他敢这么做吗？” “不是敢不敢，而是想不想！集团最近一系列的变故，实际上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在下面的人眼中，你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威的寡妇！” 陆涛很现实的说道：“马洪斌他们这些人，都是周先生一手提拔起来的，在面对你的时候，可能还会在乎一些舆论方面的影响！不过下面的人是考虑不到那么多的，他们一路向上爬，天花板也无非只是跻身在某位股东身边的核心圈子，但绝对不会是你。” 宝姐有些无语：“这话说得可够扎心的！” 陆涛莞尔一笑：“扎心，但也是实情。” 两人一路闲聊，陆涛很快便开车进入了城区，远远看见了停在路边没有熄火的几辆私家车，然后打着转向灯靠了过去。 前方车里的人，看见车队靠近，很快便有四五个人推门走了下来。 宝姐在车灯的映照下，看着前方说道：“那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留着络腮胡的人，就是方世东！” 陆涛将车辆停下，看着一副社会人打扮的方世东，轻声道：“这个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老板。” “矿山生意这一行，文明人可做不来！当初乌中的市场，就是方世东带人打下来的，他的三个把兄弟，有两个折在了这边，自己也进去蹲过三年，正因如此，周先生才会很器重他！” 宝姐顿了一下：“方世东对集团是有贡献的，而且出力并不比集团里的那些人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并不是跟周瑾龙肩膀平齐的兄弟，而是他的手下！比孙毅和郑光他们低了一个辈分！如今周先生一走，他没了依靠，自然是人走茶凉。” 两人说话间，方世东已经走到了车边，见宝姐打开车门，连忙说道：“大嫂，外面温度太低，这数九寒天的，你就别下车了，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咱们过去聊，让你的车跟着我们走就行！” 宝姐听到方世东的回答，笑着点头：“方总，那就辛苦你了！” 方世东哈哈一笑，伸手关上了车门：“大嫂，你太客气了，那就这样，咱们换个地方聊！” …… 呼市。 被霍振洲找来的三兄弟，此刻也离开某高档洗浴，站在了楼下。 在里面折腾了一下午的老三，此刻双腿发软，而且内心无比空虚，向老二问出了一个十分具有哲理的问题：“二哥，你说人在为了什么活着呢？” 老二听到这个问题，看着街道上的车流和行人，吸着大鼻涕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别人都活着呢，那我也就跟着活呗！” 老三舔了一下嘴唇，莫名伤感的说道：“你说我现在怎么就觉得，活着这么没劲呢？” “你他妈少说几句屁话吧！平时在村里憋得狼哇的，看见老娘们走不动道的时候，你怎么不琢磨着死呢？回回嫖完娼就他妈扯没用的，小学三年级都没念完，你跟我装鸡毛哲学家啊！” 老大对着老三骂了一句，看见一辆出租车贴靠过来，拨通了霍振洲的电话号码：“我们这边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能出发吗？” 霍振洲反问道：“你们今天的动作，比以往都快啊！” “我说了，急着用钱，事情早点办妥，我也能早点安心！” 老刀坐进出租车内，对着电话继续说道：“如果今晚能走，我现在就去店里找你。” 霍振洲一口应下：“我这边早都准备好了，你随时到，咱们随时出发！” …… 乌中。 某酒店的套房内，方世东笑着对宝姐说道：“大嫂，我们这边是小地方，条件有限，这里的环境可能一般，你多担待！” “没什么，我反倒觉得这个地方还蛮不错的。” 宝姐莞尔一笑：“当年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是在这边的歌舞团实习的，生活了大约有一年多，才考进了省里的歌舞团。” “呦，还有这种过往呢！” 方世东以前虽然是周瑾龙的人，但是跟宝姐并没有什么接触，对于她也没什么了解，但还是笑着说道：“大嫂既然在这边生活过，想必不适的感觉也会减轻不少！对了大嫂，你这次跟陆部长下来，具体是要检查什么，我会提前让人把各种文件准备好！” 宝姐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不必了，你这边的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之前业务方面的事情，都是许鸣一手负责的，你只是临时接管而已，想必了解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我这个所谓的视察，无外乎刷个脸而已，就不折腾你了。” “大嫂，你这次下来，不是为了查许鸣贪污的事情？” 方世东听到宝姐的一番回应，眸子里先是闪过了一抹不解，但又很快释然：“也对，许鸣本身就是替马洪斌背的黑锅，现在他都已经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了，谁还能查得动他啊！” 第七百八十七章 乌中王，方世东 陆涛坐在酒店的包房里，听到方世东当着宝姐的面，公然批评马洪斌，再一联想到宝姐之前说过的一番话，的确能感觉到，方世东对于马洪斌，是带有浓烈的抵触情绪的。 而宝姐听到这番话，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方总，我得提醒你一下，瑾龙集团从来不是一言堂，更不是某一个人的产业！以前周先生在世的时候如此，如今更是如此！” “大嫂，我对周先生的感情，你是清楚的，而你们又是夫妻关系，所以当着你的面，我也不说假话！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方世东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深吸了几口：“以前周先生在的时候，集团内部尚能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因为集团是他一手成立的，他对集团有感情，在面对事情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到身边的人，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走到这个位置，是所有人共同发力，把他给捧起来的！ 可是换了别人，他们还会这么想吗？答案是一定不会！因为他们想要取代周先生的位置，同样也需要有别人来捧着他们！所以等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上以后，便意味着原来坐在桌上吃饭的人全都换了，他们要考虑的只会是自己人！ 丰金的情况，或许你们上面的人不了解，但我是看着公司一步一步走起来的，比谁都了解它的运营情况！如果许鸣真的有问题，我早就发现了，绝对不可能等到他跑路！这次他出事，摆明了是一次性将资金抽走的，如果没有老马的授权，他敢这么干？如果集团连许鸣的事情都不去追查，不正是马洪斌一家独大的结果吗？” 陆涛听闻方世东把话说得如此露骨，只是在旁边安静地喝着茶水，没有作声。 “大嫂，我能从底层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全靠周先生提携，心里更加清楚，没有了周先生护着，我想从集团内继续混下去，也会很吃力！但我就算走，也不可能让马洪斌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方世东脸色阴沉的说道：“明珠不是一直跟他不对付吗？我已经想好了，这次跟你一起回呼市，配合明珠查许鸣的事！我在集团内人微言轻，想把你扶上马，那是痴人说梦！但马洪斌既然在你手中抢走了总裁的位置，我也绝对不能让他坐得舒服！” “老方，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那就让其他人回避一下，我有些事，私下跟你聊聊。” 宝姐说着话，看向了陆涛：“你留下！” 陆涛微微一怔，随即点了下头：“好。” 方世东见宝姐有话说，对身边的几个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 很快，赵泰等人和方世东的几名亲信，便离开了房间，宝姐也对方世东说道：“咱们男女有别，而我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所以身边必须得有人，这样才能避嫌，陆涛是我的心腹，我们之间的谈话，不用避开他！” 方世东听到宝姐的回答，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好奇：“大嫂，你这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老方，你是周先生的得意门生，他在世之前，不止一次的夸赞过你的能力和忠诚，这也是我为什么将巡查的第一站，选在丰金的原因！” 宝姐客气的说了一句开场白，紧接着又补充道：“原本有些事情，我是不该对你讲的，但你刚刚说要去找明珠合作，我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的看见你跳进这个火坑……” “大嫂，我既然出来混，那就是个站着撒尿的老爷们！有些事情你需不需要我去做是一码事，但我要不要去做是另外一码事！” 方世东面色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在集团的业务方面，我是没有决策权的，但我毕竟也是瑾龙的一份子！我既然端了周家这么多年的饭碗，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马洪斌这种小人，在周先生死了之后，去践踏他的尊严，欺负他的老婆！” “我阻拦你，不是为这个。” 宝姐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对你说，明珠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方世东听见宝姐的回答，眼角剧烈跳动，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知道明珠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倒下得这么快……想来也是，站在他的位置上，每天跟马洪斌斗智斗勇，压力太大了！” “老方，明珠不是病故，他是被人谋杀的！” 宝姐叹了口气：“而且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明珠，也包括我在内，只是我命大，侥幸逃脱了而已！” 方世东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后才呢喃道：“呼市那边，已经乱成这样了吗？就连明珠这种地位的人，都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了？” “呼市的局势，的确快要失控了，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你卷进去！马洪斌说明珠是死在弥勒集团手中的，但我也拿不准，这究竟是弥勒的人趁火打劫，还是他在借刀杀人！” 宝姐叹了口气：“像你这种中层，只要不在这时候表现得太过激进，是可以避开这场风波的，没有必要卷进去！” “大嫂，如果呼市那边的局势，真的乱成这样，我建议你就留在乌中吧！” 方世东面色严肃的说道：“自从许鸣上位，我虽然失去了对公司的管理权，但下面各部门都是我带起来的人！最重要的是，当初跟我打天下的那批兄弟都还在，我要说剑指呼市，去逼马洪斌退位，那是吹牛逼，但你只要留在乌中，我至少能保证丰金从上到下都听你的指挥，不管谁来到这里，都不可能动你一根手指头！” 陆涛听见方世东的回答，依然低头喝着水。 自打他加入集团，一直都混迹在高层，对于周瑾龙的基层了解有限，但宝姐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进入管理层的，所以方世东的公开投诚，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能力。 如此看来，周瑾龙在集团当中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而宝姐这个大嫂的身份，并不是一个摆设，而是具有含金量的。 到了这一刻，陆涛也逐渐意识到，宝姐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周瑾龙留下的这些嫡系，同样是她真正的底牌。 第七百八十八章 旧日门徒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宝姐听到方世东的一番话，露出了一个笑容：“周瑾龙生前曾有过不少的门生旧故，但你是第一个对我表达这种态度和支持的人，老方，我谢谢你。” “大嫂，我这个人性子比较直，说话办事从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我既然能当着你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何况你本身就是集团股东，留在丰金办公，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方世东话语直接的说道：“如果明珠的死，真跟马洪斌有关，说明这个人已经疯了，你继续留在集团，他早晚得对你下黑手！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丰金矿业来得实在！这里毕竟是集团旗下盈利最高的公司，如果能掌控丰金，且不说能否与马洪斌分庭抗礼，最起码也能让他对你忌惮三分！” “不会的！” 宝姐听到方世东的回答，微微摇头：“马洪斌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没有他的任命，我不可能赖在这里不走！何况我如果真这么做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把你换掉，这会将你拖下水！” 方世东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嫂，你觉得我既然敢说出这句话，还怕受到牵连吗？”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么做除了给马洪斌一个对我开刀的借口，实际上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宝姐逻辑清晰的说道：“想掌控集团，人事权和财务权，总得拿到一样！而如今这两样东西，全都在马洪斌的手中，没人能够与他抗衡！” “可你如果什么都不做，不就是在等着他温水煮青蛙吗？钝刀子割肉可更疼！” 方世东有些愤怒的说道：“先不说你继承了周先生的遗产，是集团内最大的股东，即便你没有这么多股份，马洪斌站在私人角度上，也得叫你一声嫂子，结果却像是指派员工一样，把你派到了乌中，这说明他心里不仅没在乎你，就连周先生的情分，我看他也忘得差不多了！” “你放心吧，连你都能看出马洪斌的狼子野心，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宝姐在手包里拿出烟盒，动作优雅地点燃了一支烟：“老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跟你见面吗？” 方世东试探着猜测了一下：“大嫂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算是，也不是！我来到这里，首先是为了帮你，其次才是让你帮我。” 宝姐挑起眉头，看着方世东：“你现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只是暂代的，我准备帮你坐稳这个位置！正如你所说，只有让丰金矿业从上到下铁板一块，你才能真正的帮到我！” “大嫂，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多少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方世东撇了下嘴：“先不说你在集团内，是否有这个权力，即便你有，马洪斌也不会同意的！当初许鸣之所以能取代我，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幕后推手！他心里很清楚，在我下课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可能在为他所用了！我估计他现在没有撤掉我，也是出于稳定考虑！怎么可能让我更上一步呢？” 宝姐笑了笑：“按照这个思路考虑，你的想法确实没有问题，可你想过没有，如果……马洪斌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呢？” 方世东闻言一愣：“你刚刚不是还说，明珠死后，马洪斌已经完成了对集团的实际控制吗？” “论起对集团的控制权，谁能比得过当初的周先生呢？” 宝姐看着方世东，很严肃的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接触京城那边的关系！瑾龙集团的体量太大了，所以掌门人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内部就能做出选择的，马洪斌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后面必须得有人支持，而周先生当年的那些关系，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方世东已经隐隐猜到了宝姐接下来要说的话：“大嫂，你的意思是……” “让马洪斌上位，从上到下都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先不论别人怎么想，至少对你我而言，是这样的。” 宝姐掸了掸烟灰，语气坚决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接触京城的关系，给马洪斌施压，让他放弃权力！接下来别管上位的人是我，还是其他股东，我都会让你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这将是我跟其他人结盟的基础条件！” 方世东听完宝姐的话，当即便表态道：“大嫂，我还是那句话，别管这件事是否能成，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义不容辞！” “陆涛或许不清楚集团的运作模式，但我相信你是知道的，瑾龙集团的收入来源，除了旗下的生意之外，更重要的一个版块就是洗钱！而黄金则是最容易变现，且最容易被接受的硬通货。” 宝姐淡淡说道：“京城那些大人物之所以这么在意瑾龙集团，也是因为可以通过我们的运作，将他们手中的黑钱，变成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暂停丰金矿业的出货，将所有黄金储备在仓库里，你能做到吗？” “这种事没有能不能，只有敢不敢！” 方世东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个条件，我现在就能答应你！我可以让冶炼那边放缓生产进度，至于库存的黄金也好办，随便找一个丢失或者有假货之类的借口，就可以封锁库存，进行货物清点！在没有查出问题根源的情况下，我保证一克黄金都出不去仓库！ 只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丰金的存货，之前已经被许鸣给折腾得差不多了，如今库存的黄金加在一起，估计也就只有几百万的存量，是完全不足以引起马洪斌重视的！” “我要的不是他会不会重视，而是对于丰金的掌控权！只要你能配合我，让马洪斌知道他指挥不动丰金矿业，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宝姐莞尔一笑：“据我所知，马洪斌也让许鸣在丰金的管理层当中，安插了许多亲信，有这种事吧？” 第七百八十九章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方世东听见宝姐的问题，点着头回应道：“许鸣接手丰金矿业之后，为了不影响公司运转，几乎没怎么调整公司结构，只换掉了极少数的人，然后通过增加工作岗位的方式，对我进行制衡！比如公司的监察部，就是他搞出来的名堂，这个部门有权力对开采、冶炼、运营、库存等一系列流程进行全面监督，而部门负责人高大成，就是马洪斌的人！” 宝姐微微点头：“如果我让你明天当着高大成的面向我表态，把这个态度传递给马洪斌，你有这个勇气吗？” “不舍得自己一身剐，怎么可能将皇帝拉下马？我连站队明珠的勇气都能拿出来，面对高大成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件事没问题！” 方世东一口应下：“我稍后就给高大成打电话，通知他明天去公司开会！” “……” 双方交谈了大约半个小时，便达成了初步协定。 傍晚六点多，宝姐结束与方世东的酒宴，被对方送回酒店后，将陆涛叫到房间里聊了起来：“关于刚刚这个方世东，你有什么看法？” “此人表现得忠义无双，但在我看来，他更像是在押宝。” 陆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正如他所说那样，当年他被撤职，是马洪斌一手运作的，既然双方有旧怨，马洪斌不管出于什么角度考虑，似乎都没有必要重用这个有过间隙的人，所以他被换掉，是早晚的事！ 方世东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想争，只为了扶你上位，以报答周先生的知遇之恩，但是在我看来，他的表现，更像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投诚，与其说是为你赌，他更像是在为自己而赌！ 否则他不会现在才叫嚷着给周先生复仇……至少在周先生刚出事的那段时间里，我没在吵着要复仇的人当中，见到过他的身影，甚至于听到她的名字！” 宝姐轻轻点头：“这一点，咱们俩的看法是一样的！也正因如此，我刚才会向他许诺，不论上位的是谁，都会帮他稳住这个位置。” 陆涛端着水杯说道：“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承诺，给得有些太早了！毕竟我们目前尚且不清楚方世东究竟有没有掌控公司的实力，更不清楚他是否会用这个消息向马洪斌邀功，亦或者是早就得到了其他人的承诺。” “早吗？我倒是觉得，时机刚刚好。” 宝姐笑了笑：“你说得对，方世东未必可信，如果他真是在演戏，我刚好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将京城来人的消息，传递给马洪斌！有些事情，水到渠成要比刻意安排更让人容易相信！如果方世东没问题，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马洪斌看见我的野心，只有他主动查我，京城来人的消息才能很自然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陆涛思考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马洪斌这时候把你派下来，的确给了咱们一个操作的空间，接下来就看这条鱼，会不会咬钩了！” 与此同时，方世东也在离开酒店的路上，拨通了高大成的电话号码：“老高，集团的副总裁宝总下来视察了，明天上午要在公司里开会，你把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流水和账目准备好，以便宝总随时翻阅。” 高大成听到方世东的回应，反问道：“方总，之前许鸣携款潜逃，已经把公司的内部账本给毁了，如今仓库的黄金和现金，也跟账本完全对不上，这种时候再让宝总看账本，还有意义吗？” “许鸣贪污公款，这是他的事情，而我跟宝总对接工作，是丰金矿业的事情！你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公私混淆了吗？” 方世东语气生硬的说道：“提供这些资料，本就是你们监察部的职责，而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你说呢？” 高大成被噎得一愣，过了两秒钟才做出了回答：“明白，明天一早，我会准时赶到公司！” …… 市区某棋牌室内，高大成挂断方世东的电话后，便回到屋里，将自己的筹码全都丢在了麻将桌上：“这一局我赢着钱呢，你们自己算一下账，把我赢的钱分一下，我就不玩了！” 麻将桌上的一名少妇闻言，笑着开口道：“高哥，你今天可够反常的，平时你都是摸到麻将，屁股就会粘在椅子上的选手，今天怎么急着走呢？何况明天是周六，你不是休息嘛？” 另一人调笑道：“哈哈，肯定是平时工作忙，今天嫂子催着他回家交公粮了呗！” 少妇笑着看向了高大成：“高哥，真的假的？” 高大成斜眼回道：“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样？要么你让我释放一下，我就不回家了，行不？” 少妇放荡的回应道：“哈哈，你要是有这个需求，也不是不行，但你总得表示一下，要么你连着输给我一个月，我让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操，你以为自己镶金边了？还输一个月，我在这玩一场麻将的输赢，都够找多少小姑娘了？” 高大成等几人数完筹码，拿起了桌上的手包：“明天早上公司要开会，我得早起，今天就先失陪了，你们找个人替我吧！” 语罢，高大成便离开了棋牌室，一边走向街边的途胜越野车，一边拨通了矿上一名会计的电话：“小潘，今天晚上公司有笔账没对上，你方便来加个班吗？” 电话中的女声回应道：“行了，别装了！今天我老公出夜车，家里没人！” “那是好事啊！” 高大成闻言，不由得眼神一亮：“我去你家，方便吗？” “你滚吧！我老公平时不抽烟，你又像个大烟囱似的，如果让你来我家，被他察觉到什么，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会计笑骂一句，然后继续说道：“这样吧，你来我家接我，咱们俩出去住，上次那个温泉酒店，我觉得就挺不错的。” 高大成坐进车里，随后回道：“既然要出来，那就别去酒店了，上我租的房子吧！明天我得早起去公司，刚好给你带到单位去！” …… 与此同时，霍振洲一伙人，也乘坐着一辆商务车，正在向乌中方向疾驰。 车内，霍振洲打开照明灯，将一张照片递到了后面：“今天晚上，咱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叫高大成的人，他的身份，相当于丰金矿业的大总管，需要知道的消息，在他嘴里都能挖出来！” 第七百九十章 精准定位 晚九点半。 一辆挂着假牌照的越野车，缓缓停在了乌中某小区门口。 坐在副驾驶的霍振洲将烟头弹出窗外，看了一眼亮着灯的门卫室，沉声道：“高大成被调到丰金矿业之后，老婆孩子都跟了过来，他租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老大，你先跟我进去看一眼，如果确认高大成在家，其他人再进去，研究一下怎么抓人！” 老三听到霍振洲的话，打着呵欠回应道：“这还用研究吗？一起进去把人按住就行了呗！早点把活干完，也能早点睡觉，折腾一天，我感觉自己都快猝死了！” 霍振洲面色严肃的否决道：“不行，事情不能这么办！咱们的人手本来就不足，分不出多余的人，再去看守高大成的家人！而且这事必须得求稳，你们所有人都得按照我的计划来！” “这件事振洲是带队的，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你少给我放那个没味的屁！老二，你盯着他点！” 老大对老三骂了一句，然后便推门下车，跟霍振洲一起走进了小区院内。 高大成租住的这个小区面积不大，总共只有十多栋六层的楼房，霍振洲沿着楼牌号，很快便找到了高大成租住的单元，看见二楼的窗口亮着灯，用手指了一下：“高大成的家里亮着灯，在附近找一下他的车，他开的是一辆现代途胜，车牌号3331！” 老大看了一眼周边的地形，点头道：“咱们俩每人一边，分开找，然后在这里集合！” 十五分钟后，老大沿着小区转了一圈，回到楼下跟霍振洲见到了面，摇头道：“这个小区里面，还有外面停车的地方，我全都找过了，没看见你说的那辆车！” 霍振洲看着楼上亮灯的房间，有些犹豫：“会不会是他没把车开回来？” “咱们俩在这猜测是没用的，你在楼下等，我上去摸摸情况！” 老大对霍振洲扔下一句话，随后便走进楼道，敲响了高大成家的房门。 过了差不多十秒钟左右，房门敞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妇警惕的看着老大：“你有什么事吗？” “大妹子，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是楼上的邻居！” 老大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面色急切的说道：“刚才我爸起夜，不小心把腰给扭了，我一个人也弄不动他，你看家里能不能来个人，给我帮帮忙啊？” 少妇听到老大的回应，脸上的警惕淡了几分：“我对象不在家，我还得照顾孩子，一个女人家，也帮不上你什么！” “行，那给你添麻烦了，我再去问问别人！打扰了啊！” 老大得到少妇的回应，连连点头道歉，等对方关上门之后，转身下楼走到了霍振洲面前，摇头道：“我刚上楼探了一下口风，高大成应该是不在家！要不要在这蹲守一下？” 霍振洲比划了一下手机：“不用，我刚跟上面打了个电话，查到高大成在外面还有一个住处！这孙子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小老婆，所以平时很少回家，位置已经发过来了，咱们过去看一眼！” 老大有些意外的嘀咕道：“这次的情报够牛逼的，人还没找到，已经把该挖的都给挖出来了，咱们这是给谁干活呢？” “外围的线索好弄，但剩下的就得靠咱们自己了！” 霍振洲一边往小区外面走，一边对老大说道：“咱们这边能掌握的情报，就只有这两个位置，如果在他的出租屋也找不到人，就只能按照老三的路子，把高大成的家人扣下，让他老婆给他打电话，就说孩子病了，把人勾回来！” …… 高大成所在的监察部，实际上就是马洪斌设立，用来监督丰金矿业的一个部门，因为掌管的业务比较多，所以他的权力很大，油水也特别足。 凭借这个身份，他平时没少搞职场骚扰，公司内但凡有点姿色，且守不住底线的大姑娘、小媳妇，有不少都被他拿下了。 因为外面的姘头比较多，加之工作比较清闲，高大成平时很少回家，常年用值班的借口在外面厮混，由于跟他有染的女员工，不少都是有家庭的，他为了减少麻烦，也很少出去开酒店，而是给自己又另外租了一套房子。 此刻在他的出租屋内，公司的一名女会计穿着睡衣，依偎在高大成怀里撒着娇：“老高，下个月我就过生日了，想打一条金项链，你给我弄点金子呗？” “操，你怎么干点活就要工钱呢？” 高大成忙活完之后，此刻正处于入定状态，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每次叫你出来，都得搭点东西进去，弄得像嫖娼一样，这样是没很有情调的，你懂吗？” 会计很现实的回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出来跟你搞破鞋，不就是图你有钱，还能在事业上帮助我么？否则我不在家陪自己老公，背着个荡妇的称号出来陪你，我有病啊？” 高大成有些无奈的回应道：“我是在金矿上班的，不是开金矿的！公司生产出来的黄金，都是严格登记在册的，我没权力处置！” “你别跟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公司业务处实习的那个女大学生，跟你也有一腿啊？上次你们俩同时请了两天假，她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金手镯，这事你怎么跟我解释？” 会计推开高大成，坐起来看向了他：“怎么着，这是玩腻了，觉得我不值钱了？” “没有，但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么！” 高大成叹着气说道：“之前公司由许鸣说的算，我们俩又是一个圈子的，审计的时候想扣下点金子很简单！但现在公司的负责人是方世东，他看我一直就不顺眼，这你不清楚吗？” “你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只管自己，不管你们的关系！” 会计皱眉道：“我就问你一遍，我这金项链，你给不给我！” “咚咚咚！” 没等高大成回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在外面传了进来。 第七百九十一章 莫名其妙的一刀 出租屋内。 高大成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的看着会计：“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过来敲门呢？该不会是你老公找来了吧？” “不可能！我老公今晚是夜班，而且他压根也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怎么可能找到这！” 少妇皱眉道：“该不会是你哪个相好的找过来了吧？” “不会！我跟他们，都是利益关系，只要好处到位，她们才不会管我找的是谁呢！” 高大成摇了摇头：“你确定，来的真不会是你老公吗？” “他是火车司机，一走就是几天，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来到这！” 会计鄙视的看着高大成：“你平时在公司里，表现的人五人六的，遇见点事，怎么变得这么怂呢？” “你懂什么，我主要是怕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我的家庭！我去看看是谁，大半夜像个傻逼似的砸门！” 高大成确认外面敲门的不是会计的老公，从床上坐起来，穿着拖鞋走到了入户门的位置，没好气的向外面问道：“谁啊，大半夜的跑到别人家来敲门？” 外面传出了一阵焦急的声音：“大哥，麻烦你开一下门呗，我是楼下的住户，你们家的水管子好像爆了，我们楼下都快变成水帘洞了！” “水管爆了？这屋里也没动静啊！” 高大成听到这个回答，伸手打开了房门：“什么位置漏水……” “别动！” 门外的老大在高大成开门的同时，单手扶住了房门，另一只手里攥着的仿五四，直接顶在他的脑门上，推着高大成进入了房间。 “我操！” 高大成看着占据大半视线的手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被盯着向后退了一步：“兄弟，你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只要你不激动，我肯定能稳住！” 老大将高大成逼进房间后，霍振洲和老二、老三纷纷进门，冲向了其他的房间。 “啊！” 会计看见老三拎着刀进入卧室，吓得一声尖叫：“你们是什么人？别乱来啊！” “噗嗤！” 老三一刀砍在床上，然后举刀指向了会计：“没你的事，把嘴闭紧了给我眯着，敢动一下，我把脸给你花了！” 与此同时，老大也胁迫着高大成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老二则将其按在床上，开始在身后用绳子捆绑他的双手。 高大成余光瞥见对方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呼吸急促的说道：“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让我心里有个数，好不好？” “别急，有你说话的机会。” 霍振洲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等老二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之后，掏出了兜里的卡簧刀，弹开后对着高大成的腿上就是一刀。 “噗嗤！” 刀锋入体，血液瞬间便染红了高大成的睡裤。 “啊！！” 高大成疼得一声惨叫，彻底懵逼的看着霍振洲：“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自己会绝对配合，你他妈什么都不问，要求也不提，上来就jB动刀啊？！不要钱也不问话，你拿我过瘾呢？” 霍振洲把刀拔出来，在被子上蹭了一下：“给你一刀，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疼，也免得你不说实话。” “我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能不知道什么叫疼吗？” 高大成异常憋屈的看着霍振洲：“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啊？” “别喊昂！这一刀扎的是腿，但你如果惹我不开心，下一刀我扎你的嘴！” 霍振洲指着高大成把话说完，等对方安静下去，这才开口说道：“据我所知，丰金矿业有一个仓库，不仅存放着冶炼出来的黄金，而且还存放着大量的现金，有这件事吗？” 高大成下意识的想要回话：“这……” 霍振洲没等高大成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我能找到你，肯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这个问题，你得想好了再回答我，一旦惹得我不高兴，恐怕你跟我都不会好过。” 老大看见高大成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也跟着开口道：“钱是公司的，命是自己的，真把我们惹急了，他们连你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就更别提给你抚恤金了！说话之前，想清楚再回答！” “你们说的这个地方……有！” 高大成看着霍振洲手里还在滴血的刀，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这个消息，仅限于公司高层才知道，你们能找到我，我不问消息来源，只有一个问题！” 老二作势就要动手：“你他妈屁话咋这么多呢？” 霍振洲摆手阻拦：“别动，让他问！” 高大成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们找到这里，却连脸都没挡，我已经看清楚你们长什么模样了，如果回答了你们的问题，我还能活吗？” “呵呵，你还挺懂行！” 霍振洲听到高大成的问题，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们敢干这个活，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一般人也不敢跟瑾龙集团作对，所以这事办妥以后，我们肯定要消失，不怕你看见了我们！只要你说实话，一定能活！” “呼！” 高大成做了一个深呼吸，认真说道：“你们说的这个地方，在集团的办公楼地下室，总共需要三把钥匙，其中一把在我这里，剩下的两把，分别在方世东和秦慧茹手里！这个秦慧茹，是公司的财务主管！” 霍振洲记下高大成的话，微微点头：“继续讲，打开这三道门之后，有多少个保险箱，电子的还是机械的？” 高大成回应道：“没有保险箱！我说的这三道门，都是按照银行金库那样设计的，虽然没有那么精密，但焊枪和炸药肯定打不开！里面的墙体也用混凝土进行过加固，进门之后就是货架子，现金和黄金都在里面放着！那个房间里面有新风系统，以保证现金不会发霉！” 霍振洲继续追问道：“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两个人？” 高大成在已经吐口的情况下，毫无保留的说道：“方世东平时都住在公司里，秦慧茹是本地人，但她家在什么地方，我并不清楚，不过这把钥匙很重要，他们肯定都是随身携带的！”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我只求一条活路 霍振洲听到高大成的回应，掏出兜里的一个小笔记本，详细记录着他的讲述，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个金库，有没有设置安保力量？” “有，但是不多！” 高大成看着腿部的伤口，倒吸冷气的回应道：“按照法律规定，矿上生产出来的黄金，都是受到严格监管的，尤其是去年反洗钱法施行之后，黄金销售的监管越来越严格，而小金库里的这些黄金，都是矿上私自扣留，由集团调配的资源，属于仅限高层才知道的秘密，所以我觉得用安保这个词也不太准确，因为守着这个金库的人，都是方世东的人！” 老大追问道：“具体几个人，什么武器配置，说清楚！” “公司之前的总经理许鸣，跟方世东不对付，两个人一直在互相提防，按照工作职责划分，公司的金库是由许鸣管理的，但安保却是方世东负责的！我跟这个方世东的关系也不是太好，所以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因为这事不归我管！ 我只知道地下金库的安保叫胡越，平时就带着他的人，守在通往地下室的一间办公室里，那地方我在没有总经理允许的情况下，没资格进去！对了，地下室入口的地方，还有一道栅栏门，钥匙就在胡越手里，但那道门就是个摆设，所以之前我忘说了！” 高大成紧接着又补充道：“还有，秦慧茹每隔三天，都会对地下金库的财物进行一次清点，并且记录在册，这是她的工作职责之一！我前几天看过公司的财报，金库里目前存放着大约五百万的黄金，还有一千多万的现金！” 霍振洲微微点头：“黄金重量是多少？” 高大成很快回应道：“黄金的价格每天都有波动，最近的均价为每克一百六，库里大约有三十一公斤的黄金！” “妈的，这事不好弄啊！” 老大听完高大成的一番话，嘬着牙花子说道：“打开地库的门，需要三把钥匙，而咱们目前才仅仅掌握了一把！想要拿到另外两把钥匙，而且还要强闯地库，难度太大了！即便冲进去，成功率也会很低！” “我有办法拿到秦慧茹的钥匙！” 高大成主动说道：“她是我的下级，我有权对公司财务进行监管，所以明天一早，我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要求她来见我，你们可以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拿到秦慧茹的钥匙！我也可以尝试利用她帮你们进地库，这么一来，你们只需要拿到方世东手里的那把钥匙就行了！” 霍振洲听到高大成的回应，笑着看向了他：“没看出来，你还挺上道啊！” “大哥，你们敢动丰金的地库，肯定不是一般人，我跟你们对着干，只有死路一条！我也明白，你们对我肯定有灭口的心思，我之所以这么配合，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高大成极其乖巧的说道：“你们既然能找到我，肯定也调查过我的背景，我从一个农村娃混到今天不容易，家里的孩子年龄也小，咱们无仇无怨的，你们就当可怜我，放我一马！” “你是个聪明人！按照流程，明天只要带我们进了公司，你肯定没了！” 霍振洲看见高大成充满期待与哀求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回道：“只要你的承诺都能兑现，我可以保证留你一条命！” 高大紧张地连连点头：“谢谢！” 霍振洲看向了老二：“把隔壁屋里的那个女的也带过来，给他们俩手脚捆上，嘴堵住，关在这个房间里！” 老大经验丰富的补充道：“把他们俩分别捆在暖气管子上，隔开一段距离，别让两个人有接触，以免他们偷着解绳子！” 做完这一切，一行三人加上刚刚在外面望风司机，聚在客厅里聊了起来。 霍振洲在纸上简单的进行了一下测算，开口说道：“明天这个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咱们需要携带三十一公斤的黄金，还有一百二十公斤左右的现金！司机卢兴留下开车接应，剩余的四个人，总共要负重一百五十公斤，平均每个人接近四十公斤，你们有问题吗？” “这算什么问题？如果这钱是替别人抢的，我可能拿不动！但你如果说拿走之后，自己能分到手，我保证健步如飞！” 老三笑呵呵的回应道：“就这么跟你说吧，体重八十斤的姑娘，我端着忙活半个小时，一点问题没有！” “少他妈扯没用的！” 老大呵斥一句，开口道：“如果在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搬运四十公斤的东西，肯定一点问题没有，但咱们的身份如果暴露了，这种负重必然会影响战斗力，这事大家得有个心理准备，更得做出个预案！” 老二跟着说道：“每人带两个包裹不就行了！一个背包一个挎包！真遇见危险，就把挎包丢掉，优先保命！” 老三不满的插嘴道：“操！钱不比命重要啊？遇见事就扔钱，咱们来这一趟的意义在哪呢？” 老大将视线投向了霍振洲：“人活着钱才有用！我赞成老二的方案！你觉得呢？” “同意！” 霍振洲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咱们越贪图把所有的钱都给带走，计划的掣肘就会越多！既然是来打秋风的，拿走多少都是赚！只要大家一起来，而且能全须全尾的走，这件事就算圆满！” 老大点燃了一支烟：“订计划吧！” “明天一早，咱们挟持高大成进公司，利用他的名义将秦慧茹扣下，拿到两把钥匙之后，找机会拿到方世东的钥匙！然后找机会进地库！到时候咱们分成两组，两个人守门口，两个人进去拿东西！装满随身的背包之后，换另外两个人进去取货！东西拿空就撤！” 霍振洲搓了搓手掌：“至于那批黄金，分散放在咱们四个人身上，这样即便有人出现问题，其余人也不至于空手出去！不过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必须得确认一下，你们三个是亲兄弟，如果真有人出事了，另外两个能不能做到干脆利落的补刀离开，干这么大的事，感情用事是很容易出事的！” 第七百九十三章 齐聚丰金矿业 面对霍振洲的问题，老三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你这问的叫什么问题！你还知道我们是亲兄弟啊？难道我大哥脚崴了，我还把他扔下等死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情况。” 霍振洲面色严肃的回应道：“按照老规矩，一旦有人受了重伤，无法跟随其他人离开，剩余的人要做的，必须得进行补枪，然后尽快撤离！我担心你们几个作为亲兄弟，会下不去手！” 老大面色严肃的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我们都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大家懂规矩，何况……” “我下不去这个手！” 老三没等老大把话说完，便态度坚决的说道：“不管你跟老二是怎么想的，如果倒下的人是你们两个，我绝对开不了枪！” “所以，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 霍振洲点燃了一支烟：“我能理解老三的想法，也不觉得这么做是错的！可是我们这次做的事，没有容错率！一旦得手，必定会遭到瑾龙集团的追杀，绝对不能留尾巴！如果这件事你们三个做不到，我现在还可以调人过来！否则真等出事了再去处理这些问题，恐怕就来不及了！” “老三，这趟出发之前，咱们都说过什么，你应该记得很清楚！所以废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这个活要么你跟着，要么撤回去！” 老大盯着老三的眼睛，不容拒绝的问道：“现在回答我，镇洲提出的事，你能不能做到！” 老三嘴唇动了动：“我……” “没什么做不到的，这事我替老三应了！” 老二在一边开口道：“咱们都不是第一次干活，以前跟别人走，也是这个规矩，他不动手，只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罢了！到时候他如果下不了手，那就我来！但老三你要记住，真到了那种情况下，开枪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帮队友解脱！” “呼！” 老三做了一个深呼吸：“大哥，我能做到！” 霍振洲见老三开口，仍旧有些不太放心：“干活的时候，让老三留下开车吧，卢兴接替他的位置！” “也好！” 老大琢磨了一下，转开了话题：“高大成和屋里那个女人，你真要留下？” 霍振洲实话实说道：“我不想留，但你这么问，肯定有想法，对吗？” “他挺配合的，而且求生欲挺强，咱们把人弄死，太不仗义了！” 老大舔了一下嘴唇：“这个人不知道咱们的身份，何况咱们干完这个活，也不会在本地逗留，所以我的建议是，尽量留他一命！当然了，这个活你是主刀，如果你坚持灭口，我也没意见！” “你想留，那就留吧！大家既然干一个活，就得拧成一股绳，除了原则上的问题，其他的什么都能商量！” 霍振洲同意了老大的方案，紧接着继续说道：“今晚大家都辛苦一点，轮流看着屋里的人，明天一早开始行动！” 老二打着呵欠问道：“有必要这么麻烦么？给他们喂点安眠药不就行了？” 霍振洲摆手：“留下高大成明天还有用，尽量让他保持清醒！” “那就排一下班吧！咱们站头岗，最难熬的中间岗留给老三，他明天负责开车，体力不用太充沛！” 老大活动了一下肩膀：“我下楼买泡面，另外再买几包烟！” …… 翌日一早。 方世东早早赶到酒店，跟宝姐和陆涛等人，坐在了一楼的餐厅里：“大嫂，这种小地方，没什么太好的去处，酒店的餐食也一般，不过我中午在公司给你安排了接风宴，早上就委屈您了。” “你太客气了，相比于吃什么，这次来到乌中，能得到你的支持，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收获。” 宝姐放下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关于今天上午的会议，都准备好了吗？” “大嫂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的会议上，会有员工向你告御状，检举许鸣在位期间的各种违规行为，同时也会咬住高大成，到时候我也会站出来，主张对高大成进行调查，借这个理由，就可以封住公司的账面！” 方世东逻辑清晰的说道：“等公司封账之后，我会进行内部的人事调动，将高大成停职处理，同时将许鸣时期留在公司里的钉子，全部拔除！至于马洪斌那边，听调不听宣！从今天开始，丰金公司只听你一个人的指挥！” 陆涛听到方世东的设想，开口提醒道：“方总，按照你的说法，你一直掌控着丰金公司的武力，那么许鸣和高大成为了提防你，是否也会暗中豢养打手呢？” “不会！许鸣和高大成，都是科班出身，属于职业经理人，他们贪钱是把好手，但对于社会上的手段，全都一窍不通，他们办不出这种事来！” 方世东笑道：“乌中这边的几个大哥，跟我私下的交情也比较好，在这种地方，他们想跟我斗，翻不出什么浪花！” 陆涛听到方世东的回应，有了初步了解后，便没再打扰两人的对话。 早餐结束后，方世东便陪在宝姐身边，一同向矿山赶去。 …… 与此同时，霍振洲也驾驶着高大成的途胜赶到了丰金矿业，停在了办公楼后方：“现在给秦慧茹打电话，把她叫过来！” “哎，好！” 高大成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秦慧茹的电话，按开免提后问道：“秦经理，你到公司了吗？” 电话内很快传出了一道女声：“我到了，怎么了高总？” 高大成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来办公楼后面一趟，我在车里等你！你自己过来，这件事别跟任何人提起！” 秦慧茹闻言，言语中满是好奇：“高总，有什么事，咱们去办公室里聊不好吗？怎么还要私下见面呢？而且我这几天挺不方便的……” “哎呀，你少想点没用的吧，你都多大岁数了，我能跟你扯犊子么？” 高大成无语的回道：“你没听说么，上面已经来人检查了，我找你是为了私下里嘱咐你几句话，对你肯定有好处，抓紧过来吧！” 第七百九十四章 缺失的一把钥匙 高大成的一个电话打出去之后，众人坐在车里，等了不到五分钟，便有一名四十出头的少妇，从公司后门出现，看见高大成的途胜，迈步走了过去。 车内，高大成用下巴往前指了一下：“来了，她就是秦慧茹！” “嗯。” 霍振洲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活动起了手腕。 秦慧茹是个本分的女人，平素里就听说高大成的作风不好，所以始终在跟他保持距离。 等她走到车边之后，发现车内除了高大成，还有几个其他人，反而踏实下来，敲了敲车窗：“高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咣当！” 后排的霍振洲推开车门，笑着说道：“外面冷，你们车里聊！” 秦慧茹摇了摇头：“不用，有什么事，这么说就行！我……” “啪！” 没等秦慧茹把话说完，霍振洲就单手按住她的后脖颈，用手捂住嘴巴，直接把人塞进了车里。 后排座椅上的老大攥住秦慧茹肩膀的衣服，把人拽进车内，手里的卡簧刀顺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别乱动，你只要喊一句，现在就得死！” “这、这……” 秦慧茹看着车内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吓得脸色惨白：“高总，你这是要干什么？” 高大成长叹了一口气：“秦经理，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最好配合他们，真惹急了，这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老大并没有给两个人过多的交流时间，目露凶光的问道：“你身上有一把地库的钥匙，在什么地方？” 秦慧茹见对方直接提起钥匙的事，嘴唇颤抖：“你们……” “哗啦！” 霍振洲撸动手枪套筒，站在外面用枪顶住了秦慧茹的头：“废话少说，回答问题！” “在、在我包里！” 秦慧茹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完全慌神了，拿起随身的小坤包，掏出了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三角孔的钥匙挑了出来：“这一把就是！” “你是个聪明人！” 霍振洲莞尔一笑，将钥匙取下，装进了口袋里：“我听说，你平时每隔三天，就要检查一下地库里面的东西，钥匙都是怎么拿的？” 秦慧茹紧张的瞥了一眼高大成：“我需要找高总和方总签字，然后分别在他们手里拿到钥匙！高总能证明，我没有说谎！” 霍振洲继续问道：“方世东在公司里吗？” 高大成插嘴道：“他不在，但今天肯定会来！因为集团有人过来视察，他昨天就打电话，通知了所有中层以上的部门领导，今天必须到场开会！” 老大闻言，将视线投向了霍振洲：“剩下的这一把钥匙，怎么拿？” 老二在一边插嘴说道：“我觉得方世东就算到了公司，也不可能直接开会，咱们可以想办法进他办公室，把人干掉抢钥匙，然后下来干活，得手就撤！” “我觉得这个方案，有点太糙了，这不完全是土匪的做法么！” 卢兴听到老二的回应，很快提出了反对意见：“咱们的目标，是地下室里的东西，万一在抓方世东的过程中，惹出了什么麻烦，再想去地下室就难了，而且身份一旦暴露，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办法干了，倘若他们将地下室的门锁换了，亦或者将东西转移走，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另外瑾龙集团既然有高层过来视察，方世东在开会之前，绝对是要全程陪在领导身边的，独处的可能性不大，身边不可能没有随行人员，硬抢怕是不妥！” 霍振洲也觉得老二的方案过于激进，向秦慧茹问道：“你上次去地库巡查，是什么时候？” 秦慧茹听到几人的对话，已经是心惊肉跳，声音微弱的回道：“我都是周一和周四去核对账目的，今天是周三，时间在明天！” 霍振洲继续问道：“有没有办法，今天在方世东手里，把钥匙给要出来？” 秦慧茹摇头道：“这个有点难，因为地库里的东西很隐秘，公司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我之所以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因为我是财务主管，但例行巡查只是我的工作职责，所以我没办法主动跟方总去要地库的钥匙，这太反常了。” 霍振洲继续问道：“你平时去找方世东，他的钥匙都放在什么地方？” 秦慧茹回应道：“方世东脖子上的吊坠是个小盒子，他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还有地下室的钥匙，都在那个盒子里！” 老大觉得让秦慧茹去要钥匙的不可控性太大了，插嘴道：“我认为这个计划，没必要过于复杂，毕竟弄的步骤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霍振洲舔了一下嘴唇：“那你什么想法？” “直接干！” 老大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手里已经有两把钥匙了，只差方世东的一把，就可以进地库！既然如此，可以先把地库的人员控制住，然后将前两道门打开，抽冷子干了方世东，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地库，拿到东西就撤！” 卢兴眯起了眼睛：“直接动枪的话，事情是不是有点闹的太大了？” “这是方世东的地盘，他不会想到有人会在丰金公司对他动手，抽冷子开枪，绝对能把他们打懵，只要咱们这边动作够快，完全有能力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就把活给干完！” 老大顿了一下：“这种事想要一点风险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与其畏畏缩缩的怕出事，还不如主动把事情给挑起来，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这样不论是打还是退，主动权都在咱们自己手里！” “干！” 霍振洲沉思了不到三秒钟，很快做出了决定，看向秦慧茹问道：“地库的安保，一共有几个人？” “三个！” 秦慧茹回应道：“下了地下室之后，有一间值班室，里面每天都有人值班，他们一天一换，人员都是不固定的，但人数基本上没有变化！” “这样，老二、卢兴负责守住地下室的入口，我跟老大下去把人处理掉，然后等方世东过来，我们俩负责拿钥匙！然后通知老三接应！” 霍振洲做完部署，对秦慧茹说道：“我听说，地下室还有一道栅栏门，带我们进安保室，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悍匪成团，人命如草 秦慧茹听到霍振洲未出的条件，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恐，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如果带你们去了地下室的话，那……” “啪！” 老三听到秦慧茹的回答，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她脸上：“草你妈，我们是不是给你好脸给多了？还是你忘了自己是个人质的身份？” “哇！” 秦慧茹挨了一嘴巴子，当场就被打哭了。 “你他妈的！” 老大看见秦慧茹的表现，攥着刀就要捅。 “哎！” 霍振洲看见老大的举动，一把握住的他的手腕，对着秦慧茹头上打了一拳：“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是在这跟你演戏呢？给你三秒钟，眼泪收不回去，你现在就得死！” 秦慧茹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几个陌生人，已经完全被吓傻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们逼我干什么？！” “我们既然找到你，这事就跟你有关系了！别他妈的在这跟我装没心眼子，带我们去地下室，你就有一条活路，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老大强压着怒气：“我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带我们去地下室？” 秦慧茹头脑空白的问道：“我都说了，我只是个打工的，怎么带你们下去？” “今天集团有人来视察，你就说我们是上面派下来，带你核对地库物资的，这句话说完，不管他们是不是开门，你都可以走！” 霍振洲语罢，拉着秦慧茹下车，用枪顶住她的后腰，拨开了手枪的保险：“按照我说的做，但凡有一点异常，我马上杀了你！” 秦慧茹呼吸急促：“我、我……” 霍振洲看着秦慧茹的眼睛，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应道：“如果想活下去，你就没得选择！” 车内，高大成看着面前的一幕，一脸紧张的看向了老大：“大哥，咱们说好会放我一马的，现在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你们看……” “放心，说了让你活，就会让你活！” 老大说话间，在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倒在擦车的毛巾上，猛地捂住了高大成的口鼻。 “唔唔！” 高大成闻到略微发甜的刺激味气体，顿时挣扎起来。 “别动！这东西没毒，放轻松深呼吸，等你一觉睡醒，一切都过去了！” 老大加重了手掌上的力气：“我如果想要杀你，会有无数的办法，没必要这么麻烦！但你如果继续挣扎，事情可就不是这么发展了！” 高大成听到老大的话，纵然心中无限惊惧，但一想到惹怒对方的后果，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高大成便身体瘫软，逐渐失去了意识。 “啪啪！” 卢兴对着高大成脸上拍了两巴掌，用手探了一下高大成的颈动脉，又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球：“真晕了！” “动手！” 霍振洲听见这个回应，当即便挟持着秦慧茹向公司内走去，同时向她问道：“地库的入口在哪里？” 秦慧茹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进门左手边，储物间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过道，从那里下去，就是通往地库的入口！” 卢兴和老二闻言，率先向那边走去，而老大也跟在秦慧茹身边，找到那条走廊拐了进去。 公司的地下钱库，是由原本的配电室改造的，进入走廊之后，还需要拐进一个很小的楼梯，但下面并没有多么阴冷潮湿，因为安装了暖气的缘故，温度反而比上面还要高了一些。 众人进入楼梯后，楼道里的声控灯便亮了起来，老大也取出兜里的消音器，拧在了枪口上。 霍振洲顺着灯光望去，发现走廊尽头是一道铁栅栏，而铁栅栏后面便是钱库的保安室，里面正亮着灯光。 其中一人看见外面的声控灯亮了，推门走出来，隔着栅栏看向了外面，熟络的打了个招呼：“秦姐，你怎么下来了？今天不是盘库的日子吧？” 秦慧茹感受到霍振洲顶在后腰上的手枪，脸色不太自然的回道：“今天集团有领导来检查，方总让我重新确定一下仓库里的物资和现金数目，他已经把钥匙给我了！” 青年微微一怔：“啊？这件事，越哥没跟我们打招呼啊！” 霍振洲感受到秦慧茹身体的微微颤抖，感觉再聊下去就要坏菜，反应很快的说道：“你们说的越哥是胡越吧？昨天晚上，方总我们在一起吃饭来着，我们俩刚刚打过电话，他正在往这里走，很快就到了！” 青年隔着栅栏看了霍振洲一眼：“朋友，你看着面生啊！” “总公司来的，但以前就跟胡越认识。” 霍振洲笑着回道：“我跟方总是朋友，按照这层关系走，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如果不放心，我们就在这等小越过来！” “呦，是集团来的人啊！” 青年见霍振洲把话说得这么亲昵，掏出了兜里的钥匙，向栅栏门走去：“我们的职责，就是守住这几道门，你们别多想！想要开里面的门，必须得有越哥的许可！这样，你们先在休息室等一会，然后等越哥到了，就可以进去了！” “也好，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霍振洲咧嘴一笑，挟持着秦慧茹走进栅栏门，趁着青年转身走向休息室的同时，持枪的右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左手掏出腰间的军刺，顺着对方锁骨与脖子连接的胸锁关节处，一刀捅了进去。 “噗嗤！” 刀锋入体，一股血线顺着刀身的血槽喷出，瞬间染红了墙壁。 “啊！！” 秦慧茹看见这一幕，吓得一声尖叫。 “怎么了？” 屋里的另外两个青年听到声音，集体向门外跑去，却刚好撞上了老大的枪口。 “噗噗噗……” 老大举着手枪，对两人连射数枪后，随即将枪口顶在了秦慧茹头上。 秦慧茹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道，瞳孔猛缩：“不要！” “噗！” 一声轻响，血溅水泥墙。 “哎……” 霍振洲顿时皱眉：“你怎么想的？杀她干什么？” “就知道扯着嗓子在那嚎，惹得我心烦！她已经吓傻了，太容易失控，留着反而是个隐患。” 老大继续对秦慧茹的胸口补了一枪，沉声道：“抓紧去里面试钥匙，弄清楚缺的是哪一把，好出去堵方世东！” 霍振洲咬着牙埋怨道：“……你他妈但凡晚开枪十秒钟，还用这么试吗？” 第七百九十六章 随风飘的蒲公英 丰金公司的地下室内，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咣当！” 随着一声响动，老大顺利推开了地库的第一道门，随后拿着钥匙，站在了第二道门前，把钥匙插进锁孔试了一下，感受到锁芯弹开的反馈，点头道：“运气不错，咱们拿到的是前两道门的钥匙！清理一下现场，就可以上去干活了！” “不用，这地方是地下室，今天这个日子，更不会有人过来！” 霍振洲推开前面的防爆门，通过声控灯的光芒，看了一眼里面剩下的最后一道门，转身向走廊尽头走去：“上去蹲守方世东，只要他出现，直接抢钥匙，然后回来取东西！” 两人上楼的时候，卢兴和老二两人，已经拎着准备好的书包和斜挎包，等在了走廊内。 老二见两人上楼，开口问道：“怎么样，成了没？” “妥了！” 霍振洲点了下头，快速说道：“现在开始，你们俩堵住这条通道，不许任何人进去，如果有人来，不要往回挡，想办法带进去处理干净，我跟老大去蹲方世东！” 老二掏出手枪，挡在了衣怀里：“放心走你的！” 四人简单碰了个面，霍振洲便带着老大，向办公楼正门的方向走去。 两人刚一露面，门卫室的保安就隔窗叫住了他们：“哎，你们俩站住！看着面生啊！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高总的人！今天集团有领导视察，我们是负责接待领导的。” 霍振洲面色从容的看着保安，沉声道：“你的帽子呢？为什么不戴好！还有扣子，全都给我系好，抓紧把桌子擦一擦，你看看上面的那层灰，这要是让领导看见了，成何体统？” 保安被霍振洲唬住，悻悻回道：“我早上刚接班，这都是夜班保安弄的，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多干活，少找借口！抓紧收拾干净，等接待完领导，高总给你们发红包！” 霍振洲将保安应付过去，带着老大离开办公楼，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在兜里掏出雷青那边给准备好的资料递了过去：“再确认一下，上面的这个人，就是方世东！等他出现以后，咱们俩冲上去抢钥匙！拿到钥匙之后，我守在门口，你冲进去开门，让卢兴守走廊，等我撤回去以后，咱们俩去地库装东西！你我得手后，出来接替老二和卢兴的位置，让他们拿第二次，得手后第一时间撤离！” 老大将视线投向方世东的照片，再次确认了一下他的模样，重重点头：“放心吧，不是头一次干活了，这点事不叫个问题！” “这次跟往常不一样，以前咱们都是盯住目标，找到合适的时机，给一枪就完事了！但今天这件事的周期太长，把人干死是小事，主要得拿着钱走！而且这里是办公区，咱们不能蒙面，一旦漏了脸，肯定得出去躲一阵子！” 霍振洲顿了一下：“瑾龙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遇见事绝对得往下压，但枪一旦响了，这案子爆雷的可能性也不小！” 老大慵懒的回应道：“无所谓，我们哥仨都是随风飘的蒲公英，落在什么地方都能活！” 霍振洲在等待方世东到来的同时，也跟老大闲聊起来：“说起这个，我反倒有些好奇，你们哥仨没家没业的，这次怎么需要这么多钱？” “报恩。” 老大舔了一下嘴唇：“我爹娘没得早，我们仨在村子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当年对我们最好的，就是村里的于凤春！我爸生前跟他是把兄弟，那时候他家特别穷，但我们只要去了他家，新衣服新鞋都能穿上，过年家里就一盘带肉的菜，它得让我们哥仨先吃！ 最早的时候，我们觉得于凤春是傻逼，自己儿子都不买新衣服，却给我们买！但慢慢长大了，才发现他对我们好，是因为这人是个爷们！老三十六岁那年，得了一场病，于凤春把家里的驴卖了，给他做了手术！” 霍振洲微微点头：“那个年代的人，都质朴，还没学会往钱眼儿里面钻！” “好人不分时代，这句话只是恶人的借口。” 老大的手掌，不断在衣兜里重复着握拳、摊开的动作，以便可以随时达到开枪射击的状态：“后来我们哥仨走出了村子，能赚钱了，但于凤春死了！不过他儿子挺争气，考上了一个好大学，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霍振洲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们要报答的人是于凤春。” 老大摇了摇头：“他儿子比我小两岁，大学毕业后，在上海那边的一个大公司上班，好像是整金圆券的！” “你要是没文化，就别硬编行吗？这都解放多少年了，还他妈金圆券！咋的，他儿子考到军统去了？” 霍振洲无语的看着老大：“你想说的，是搞证券吧？”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那jB玩意，整天跟钱打交道。” 老大吸了吸鼻子：“前几个月，他挪用公司的钱搞什么理财，后来弄赔了，人也进去了！我联系了一个律师，对方告诉我，只要这事能退赃，就可以轻判！但他挪用了几百万，如果仅凭我们哥仨在庄稼地里面抡锄头，把地球刨穿了都赚不出来！” 霍振洲听到老大的回答，笑道：“这就是我一直愿意跟你合作的原因，说到哪里就能做到哪里，我很少见到哪个男人，能活得像你这么洒脱！” “少他妈捧我，等事情办完，抓紧把钱给我结了，比什么都强！” 老大正跟霍振洲闲聊的工夫，余光一瞥，刚好看见有一列车队进了院子，霎时间精神一震：“来了！” 霍振洲的资料里，并没有标注方世东开的是什么车，但一看远处进院子的车队，是由私家车护送商务车进的院子，也跟着点头：“没错了，咱们要找的就是这伙人！” 这时，大厅内也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公司内的员工们接到通知以后，纷纷下楼集合，准备迎接集团副总裁的到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 强袭 丰金矿业院内。 宝姐坐在车内，看见聚在公司门前的人群，对身边的方世东说道：“咱们也不是外人，这大冷天的，你没必要让下面的人都跟着折腾。” 方世东笑着解释道：“大嫂可以不把我当外人，但我必须得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以集团副总裁的身份来的，下面的人对你存在敬畏是应该的！按理说，迎接仪式要比现在隆重，但今天的会议内容，毕竟有些敏感，所以我只是意思了一下。” 在两人进行简单交流的同时，车队已经停在了办公楼前方，陆涛等人纷纷下车，站在了宝姐身边。 两名负责接待的员工见方世东点头，手捧鲜花向着宝姐走了过去。 这时，霍振洲也挤出人群，快步向着方世东走去。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宝姐身上，但方世东作为替集团打江山的老炮，身边的兄弟当年也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其中一人看见霍振洲把手插在衣怀里，只顾埋头往前走，迅速向对方的脸上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而且对方运动鞋的白色鞋帮上，还有着淡淡的红色印记，下意识地挡在了方世东身前：“东哥……” “砰砰！” 霍振洲看见对方察觉出了异样，一点没有犹豫，直接抽枪扣动了扳机。 “咕咚！” 挡在方世东身前的青年后背中枪，栽进了方世东的怀里。 “小心！” 陆涛本就是个生性谨慎且多疑的人，在他心里，对于宝姐都做不到完全信任，自然也在一直提防着方世东。 现场最先发现异常的，虽然是那个中枪的青年，但枪响之后，陆涛却最先做出了反应，将身边的宝姐搂在怀里，身体旋转一周，迅速躲在了旁边的商务车后面。 “砰砰砰！” 霍振洲在方世东倒地后，再度开了三枪，随后快步冲了上去。 “草你妈的！” 另一人看见霍振洲不躲不闪地往前冲，在叫骂声中便准备掏枪。 “嗵！” 枪声再起，青年的手没等抬起来，从后面窜出来的老大，端着猎枪粗暴将其撂倒，紧接着便把枪口对准备迎接宝姐的人群。 “啊！！” 随着尖叫声传开，现场的人群彻底乱成了一团。 方世东当天接宝姐来公司，是为了表明态度并且进行站队的，为了避免引起误会，所以只有两个人象征性的带了枪，此刻已经全都被撂倒了。 在这种突然袭击之下，众人全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全都开始寻找起了掩体。 反观陆涛那边，倒是全员配枪，但是在出现骚乱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就已经全部都聚在了他的身边，保护着他跟宝姐，在没有人冲向他们的情况下，并未进行反击。 陆涛躲在车后，担心会有枪手从其他方向冲过来，几乎拎着宝姐冲到后面的商务车边，拽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同时对赵泰等人吼道：“走！” “不能走！” 宝姐狼狈地坐在车里的地板上，握住了陆涛的手臂：“方世东不能出事！” 其实自打方世东向宝姐表达出投靠的意思之后，陆涛心中就已经对这个人产生反感了。 明珠的死，是他跟宝姐共同策划的结果。 按照两人当初的约定，只要马洪斌倒下，宝姐能重回权力巅峰，就可以帮陆涛推进复仇计划。 他之所以一直不相信宝姐，就是怕对方会兔死狗烹，对方的牌越多，他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但是在身处枪战现场的情况下，他如果真的抗命去放任方世东出事，恐怕与宝姐的关系，很快就得破裂。 心中在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陆涛咬着牙举起了手里的枪。 霍振洲的目标，原本就是方世东，趁着人群骚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就向方世东脖子上的项链够了过去。 “啪！” 被一名手下压在身下的方世东猛然抬手，紧紧地攥住了霍振洲的手腕。 “砰！” 霍振洲果断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方世东的另外一支胳膊上，飙出了一道血线。 他开这一枪，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方世东的那条胳膊，被中枪的青年压在身下，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对方掏枪。 紧接着，霍振洲便枪口上抬，指向了方世东的头。 “砰！” 枪声再起，一发子弹打在霍振洲的左胸位置，霎时间爆开了一团羽绒，变形的弹头镶在防弹衣上，推得他脚步一颤。 “嗵！” 从侧面过来支援的老大顺势开火，将陆涛压回了车后，指着那边吼道：“成没成？” “走！” 霍振洲见对方还有枪手，攥住方世东的衣领，粗暴地将其在地上拎起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而后拖着他向后退去。 老大看见这一幕，也快步上前，拖着方世东的人体，将其当做盾牌，把枪管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从枪击开始到现在，时间还不到十五秒。 方世东的右臂和左腿分别中了一枪，在剧烈挣扎的同时，大声吼道：“开枪！把他们干掉！” 陆涛本就不是方世东的人，自然不可能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在没搞清楚局势之前，压根就没露头。 以另一辆车为掩体，警戒后方的赵泰，顺着缝隙看了一眼向办公楼里退去的三人，皱眉看向了陆涛：“不像是奔着咱们来的！” 所谓突袭，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事情办出结果。 陆涛在对方没有趁着骚乱袭击他们的情况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最终看向了宝姐：“会不会是马洪斌的人？他知道方世东要投靠你了？” “不会！” 宝姐面色凝重的回应道：“方世东身边的人都是死忠，即便有人将事情泄露给马洪斌，他要针对的也是我！如果泄露消息的人是方世东本人，他更不会是被袭击的目标！” 事发突然，陆涛在没有时间静下心来，都是在用潜意识思考问题：“难道是弥勒？可这也说不通啊！他们要下黑手，不奔着你这种大人物来，枪击一个方世东干什么？” “不论对方是谁，方世东不能出事！这张牌很有用！” 宝姐与陆涛对视，面色严肃的回应道：“你得救他！” 第七百九十八章 地下金窟 陆涛身边的人，只有财神和二友这俩妖孽，算是真正能端起枪就干，并且用平稳心态承担最坏后果的人。 放在其他的团伙，这样的人，都是得用砸钱的方式去豢养的，他们在上位者的眼中，不仅是杀人的尖刀，更是一次性的耗材，跟人比起来，他们更像是工具。 而陆涛的性格特点，属于那种对外人极其冷血，但对内又相当护犊子，跟财神与二友的关系，除了金钱之外，也在用感情来维系，自然不可能让两个人永远冲在第一线，像个保镖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 这次来乌中之前，陆涛也权衡过里面的风险。 在明珠已经出事的情况下，马洪斌是绝对不可能对宝姐下手，去加剧集团内部的紧张氛围，正处于膨胀期的他，没必要在尚未交锋之前，通过杀人的方式去抢夺宝姐手里的股份，至于弥勒那边，在这时候耗费人力去盯着一个寡妇，同样没什么意义。 出于这种考量，陆涛并未觉得宝姐这趟乌中之行，会有什么风险，所以在出发之前，还特意把财神留在了呼市坐镇。 丰金矿业院里的枪战发生后，陆涛面对宝姐提出的救人要求，犹豫了短短一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赵泰跟我进去看看，大博，你带高琪他们留下，照顾好宝姐！” 语罢，陆涛跟赵泰两人，便凭借车辆作为掩体，向着办公楼的方向绕了过去。 经历过刚刚的枪战之后，此刻办公楼前方已经乱作一团，霍振洲跟老大挟持着方世东进入办公楼，看见有人在往地库的方向跑，甩手就是一枪。 “咕咚！” 一名员工中枪倒地，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其他人则尖叫着避开了那个方向。 老大挟持方世东退入走廊，伸手扯掉了他脖子上的项链，瞥向霍振洲问道：“这个人是杀是留？” 霍振洲回忆起刚刚外面的场景，沉声道：“这边的情况跟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对方的反应要比我想象中的快，先把人留下，等事情办妥再说！” “我去你妈的！” 方世东听到两人的对话，剧烈挣扎起来：“你们真以为，在丰金闹事，能离开乌中吗？拿了瑾龙集团的东西，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有人会找到你们的！”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就别替瑾龙集团吹牛逼了！” 霍振洲在说话的同时，用手勒着方世东的脖子，稳步向后退去。 地库入口处，老二见两人挟持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折返回来，上前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霍振洲点了下头：“他就是方世东，你们俩守在这，有人硬闯，拿他说事！” 老大在霍振洲跟两人对话的同时，已经拿着方世东的项链，迅速向楼下跑去，老二也拿出胶带，很快在方世东的嘴巴上缠了几圈。 方世东的金链子下面，有一个雕刻着佛头的玉牌，老大没有费心思去找什么开关，扔在地上一脚踩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两把钥匙。 等老大推开第三道门的时候，霍振洲也赶到了地下室，用手电在墙壁上照了一下，打开了电灯开关。 丰金地库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里面贴墙摆着一排铁制的货架，此刻其中的一个格子里，摆着几根金条，远一些的货架上，则是用保鲜膜包起来的现金。 老大打量了一眼屋里简陋的装修，有些无语的说道：“这场景跟我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也没有多么震撼啊！” “这屋里的黄金和钱，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你还指望能有多么奢华？何况丰金如今是枯水期，估计早几个月过来，东西还能多一些！” 霍振洲在说话的同时，已经走上前去，将两块大约五公斤的金条装进背包，迅速摆手：“动作快一点，装完了现金就撤！” “整吧！” 老大点了点头，也走到现金旁边，用刀划开防潮的保鲜膜，开始成捆地向随身的背包里面装钱。 …… 与此同时，陆涛和赵泰两人也进入了办公楼的大厅，顺着地上的血迹，就向地库方向追了过去。 “砰砰！” 两人刚一靠近，守在前方走廊拐角位置的老二，甩手就是两枪打了过来。 “小心！” 赵泰听见枪声，拽住陆涛肩膀的衣服，迅速把他拉了回来，皱起眉头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是他妈有点怪！” 陆涛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皱眉回应道：“对方的人忽然冲上来开枪，但是没有对方世东下死手，反而挟持了他，没跑也就算了，反而钻进了办公楼，这是要干什么？” “咚咚咚！” 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后面的楼梯间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至少有五六个青年，齐刷刷地向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两人的手里，还端着双管猎。 一名青年看见躲在楼梯后侧的陆涛两人，瞪着眼睛举枪：“草你妈，把枪放下！” “自己人！” 陆涛面对指向自己的枪口，沉声道：“方世东被人挟持了，绑匪在里面！” 这时，一名方世东身边的人，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端枪的青年喊道：“文博，他们是集团的人，东哥被抓了！” “妈的！” 叫文博的青年，快步冲到了走廊拐角的墙壁后侧：“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赵泰对文博反问道：“走廊里面是什么地方？绑匪抓了方世东之后，为什么没往里面跑？” “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办公区主要在三楼！” 文博皱眉回道：“会不会是对方的枪手走投无路，跑错路了？” “枪响之后，主导权在他们，他们敢在这里开枪，不会没有提前规划！” 陆涛并不认可文博的说法：“集团的金库在哪里？有没有地下室什么的？” 文博不假思索的回应道：“金库在矿山！有专业的保安公司负责看守！办公楼没有地下室！” “地下室，好像有一间屋子！” 旁边的青年思考了一下，回应道：“前阵子我听到小野和杜飞聊天，说起了这周去地库值班的事，当时我顺嘴问了一句，去什么地库，但他们什么都没说！后来越哥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叫我把地库的事烂在肚子里，还让我保证，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不讲理的牲口 走廊拐角处，陆涛听见青年的回应，开口问道：“你们说的这个越哥是谁？” “他的名字叫胡越，是东哥的把兄弟，金矿的安保，就是他负责的，是我们这的高层！” 文博回答完陆涛的问题，端着枪就要往走廊里面冲：“咱们都是东哥一手带来的，如果让他在这栋楼里出了事，大家就都jB别混了！越哥马上就到，但凡是个站着撒尿的，跟我冲进去把东哥抢出来！” “妈的，干了他们！” 其余青年听到文博的喊话，纷纷向着走廊冲了进去。 “砰砰！” 守走廊的卢兴听到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甩手对着外面就是两枪。 “嗵！” 文博贴在墙壁一侧，反手一枪打了回去，大声吼道：“里面的人听好了，我不论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只要不伤害方总，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谈！” “砰！” 老二毫不犹豫的对着外面打了一枪：“老子敢来到这里，就他妈不怕躺着出去，你也不用吓唬我！让所有人都给我滚，谁再往前走一步，大家都jB别想活！” 文博听到老二的回应，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们可以不往前去，但你得让我跟方总说句话，确认他的安全！” “砰！” 老二再度打出一枪：“确认你大爷！都他妈给我滚！” 文博见对方不敢让自己跟方世东对话，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低声道：“他妈的，东哥可能出事了！压上去，抢人！” 话音落，他跟另一名持枪的青年端着猎枪，贴着地库入口一侧的墙壁，速度极快地贴靠了过去。 后面的走廊拐角处，赵泰看见压上去的文博等人，向陆涛问道：“咱们怎么弄？” 陆涛瞥了一眼文博等人的背影，做了个深呼吸：“事情赶上了，想躲开不容易，尽量搭把手吧！” 在赵泰和陆涛动身的同时，前方小走廊当中，卢兴身体后仰，通过走廊夹角向外面看了一眼，在没有看见对方有人存在的情况下，皱眉说道：“情况不对劲，外面的人怎么忽然一下子都没有动静了？你架枪，我看看！” “别乱动！” 老二摆了下手，随即摘下自己的腕表，顺着墙角缓慢地伸了出去。 “嗵！” 没等他顺着反光看清表盘上的景象，一声枪响忽然在走廊内荡开，溅起的碎屑将老二吓得一激灵，猛地将身体缩了回去：“他们急了！准备强行压上来！” “砰砰！” 卢兴对着外面的墙壁崩了两枪，随后直接在挎包里抽出一根炸药棒，扯掉打火拉环后扔了出去：“隐蔽！” 走廊内，文博看见看见冒着火星子被丢出来的炸药，瞳孔猛缩：“我操！跑……” “轰！” 没等文博把话说完，炸药瞬间引爆，几个人宛若多米诺骨牌，瞬间倒了一地。 走廊入口处，原本准备冲进去帮忙的赵泰，被冲击波掀了一个跟头，跌坐在地之后，感觉视线天旋地转，耳朵嗡嗡直响。 陆涛见对方点燃炸药，生怕他们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向外突围，把赵泰拉了回去：“小泰，你怎么样？” “没事，刚才被震懵了！” 赵泰甩了甩头，很快恢复了神智：“这几个牲口的火力太邪门了，看起来不像是跟咱们一道的，全是亡命徒！” “发现了！” 陆涛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对方抓到人之后却没离开，绝对是奔着那个所谓的地库去的，里面肯定有他们要的东西！” “金矿里的地库，最值钱的自然是黄金！” 赵泰闻着空气中刺鼻的火药味道，挑眉问道：“会不会是咱们都猜错了，这伙人，就是奔着钱来的？” 陆涛凭借浓烟的掩护，微微侧头向走廊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身体钻了进去：“先把丰金的人捞出来一个，问清楚情况！” …… 小走廊内。 霍振洲身负两个背包，速度极快地顺着楼梯钻了上来，开口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用了炸药？” 卢兴干练地向弹夹里压着子弹：“外面的人准备强行往里面压，不给点火力，真拿咱们当篮子了！他们手里似乎只有猎枪，应该不是主力！” 霍振洲得知事情经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拍了一下卢兴的胳膊：“去干活，快！” 老二和卢兴齐齐点头，转身钻进了地下室。 霍振洲团伙的炸药，并不是为了杀人用的，而是准备在实在拿不到钥匙的情况下，用来进行对地库的门进行爆破的，由于炸药外面没有加装破片，所以对众人的伤害，主要来源于高温和冲击波。 即便如此，文博等人也被炸得够呛，一个个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口鼻窜血，还有一个人明显是不行了，嘴里的血块子跟喷泉一样，不断地往外涌。 陆涛冲进走廊，也分不清谁是谁，伸手拽着最近的两个人，奋力地向后退去。 丰金矿业正值动荡时期，原本的总经理许鸣已经跑了，今天方世东和高大成又全都出了事，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事情闹了这么大，除了文博一伙人冲了过来，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陆涛将两人拖出走廊，见其中一个人眼神迷离，对着他的脸上使劲拍了两巴掌：“睁开眼睛看着我，能不能听清我说话？” 青年瞳孔涣散，喉结蠕动了几下，紧接着就把混合着血液的早餐给吐了出来。 这时，赵泰也将文博拖了出来，他因为距离爆炸更近，头发和眉毛都被烧光了，脸上也扒了一层皮，虚弱的呢喃道：“救、救东哥！” 陆涛沉声问道：“你先回答我，走廊那边有没有出口？！” 文博目光看着一个没人的方向，嘴里依然在重复着那几个字：“救、救东哥……” 赵泰注意到文博耳畔的血迹，摇头道：“鼓膜裂了，听不到咱们说话！” “大爷的！这几个虎逼！” 陆涛原本还指望这几个人能作为帮手，此刻一看他们的状态，烦躁地取下了另一人身上的猎枪，向赵泰说道：“凭借咱们俩，想拦住这伙疯子绝对没戏，但必须得压进走廊，只有把他们的退路堵住，才有可能通过谈判的方式，留下方世东！” 第八百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现场已经发生交火的情况下，双方人员均是神经紧绷。 等霍振洲和老大接替防守位置以后，老二和卢兴两人，便带着随身的旅行包，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地下室，迅速将其装满，向着楼上折返回去。 走廊出口处，霍振洲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伸手拉起方世东，对老大点了下头：“撤！” “呃！” 被堵住嘴巴的方世东，因为失血的症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在疼痛的刺激下，仍旧发出了一声闷哼。 “砰！” 斜对面的办公室里，躲在门后的陆涛，在听到那边的声音之后，随意地开了一枪，大声喊道：“对面的朋友，咱们聊聊吧！” “妈的！” 老大听到陆涛的声音，把手枪往腰上一别，取下了挂在肩头的猎枪。 陆涛见对方没有回应，继续喊道：“这里是矿区，不仅仅只有你们手里有炸药，真要硬闯，你们有的手段，我们全都有！而且拖得时间越长，情况也就对你们越不利，因为矿区的人会越聚越多，万一这事惊动了警方，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老大听到陆涛如此直白的威胁，目露凶光的骂道：“去你大爷的，你觉得老子敢站在这个地方，会是贪生怕死的人吗？我早都做好了将最后一发子弹留给自己的准备，你如果不服，那就他妈的试试呗！” 陆涛听到老大的叫骂，继续给对方施加着压力：“咱们在这里打嘴仗是没意义的，我只问一句，你的态度，是否能代表整个团队的选择！” 老大梗着脖子就要骂人：“我代表你妈了……” “哎！” 霍振洲没等老大把话说出口，便握住了他的手臂，向外面问道：“要聊什么，你说！” 陆涛见对方换了人对话，开口问道：“方世东还活着吗？” 霍振洲没有回答，而是一脚踩在了方世东腿部的伤口上。 “呃！！！” 方世东在剧痛之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陆涛见霍振洲用这样的方式给出回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朋友，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还让他活到现在，不是奔着人命来的！而是想要东西，我猜得没错吧？” 霍振洲皱眉回应了三个字：“说结论！” 陆涛回应道：“不论你们想要什么，只要能确保方世东平安，我都可以让你们带走！大家各取所需，谁也别为难谁，你看怎么样！” 霍振洲这次定下的计划，本身就是来丰金抢劫，方世东并不在计划之内，听到陆涛的回应，短短犹豫了一瞬，很痛快的做出了选择：“可以！” “镇洲，提防有诈！” 老大见霍振洲同意了陆涛的方案，瞥了一眼方世东，低声道：“万一这是个套，咱们可就跟这个王八蛋一起陪葬了！” “即便不同意对方的条件，咱们也得硬闯，这种事拖不得！” 霍振洲并没有信任陆涛，只是凭借经验说道：“带上他，总能多一份保障，如果对方搞鬼，先把他干了，大家分散突围！” 与此同时，老二也带着两个包进入了走廊，点头道：“下面清空了！” “走了！” 霍振洲说话间，跟老大一同将方世东架起来，用枪顶着他的头出了走廊，老二和卢兴，则背对两人站立，用枪指向了另外一侧。 陆涛身处在斜对面的房间里，看见出现的几道身影，心脏狂跳地举枪站了出去，赵泰也迅速跟上。 这一刻，两个人的心里都没底，毕竟对方的人就是一群疯狗，万一直接开枪射击，他们绝对就倒下了。 所以，陆涛此刻的选择，是在心理博弈，只有首先面对内心的恐惧，才能成为对方的威胁。 霍振洲看见举枪指向自己的两人，眯起眼睛说道：“往后退，把走廊让出来！” 被火药熏得漆黑一片的走廊内，陆涛用枪指着对方的人，步伐缓慢地向后退去：“只要你们不伤害他，一切好说！大家的命都是父母给的，谁也不想就这么丢在这！” “少打感情牌，以前想跟我套近乎的人，全都在地下埋着呢！” 霍振洲拖着方世东的身体，步伐稳健地向前走去：“放心，他这条烂命对我没用，只要你们不给我惹麻烦，我杀他没意义！” 在陆涛后退的同时，大厅的正门再度被推开，而后大博、金锐两人，也端着枪冲进来，站在了陆涛身边。 “都别紧张，控制好手里的扳机！” 陆涛瞥见大博和金锐进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抬起了左手：“退出门外，放他们走！” 经过之前的一场枪战，办公楼前方已经空无一人，陆涛退出大厅后，率先站在了台阶下面，沉声道：“朋友，送你们到这里，可以了吧？” “你自己也说过，矿上的人太多了，时间拖到现在，不让他送我一程，我不放心啊！” 霍振洲见老三开着提前准备好的越野车冲进院内，缓缓挟持着方世东下了台阶：“全部给我向后退二十米！” “大家都吃江湖这碗饭，我放你出门，你还要把人质带走，社会没有这么混的！” 陆涛看着几个人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皱眉道：“你们要的东西，我们已经交出来了！哪怕是吃刀头饭的，也该知道人无信不立的道理！” 霍振洲寸步不让的回应道：“我说了他能活，他就能活！你们如果喋喋不休，他第一个死！” “吱嘎！” 这时，老三也一脚刹车，将车辆停在了几人身后，按响了车喇叭。 “哗啦！” 老二拉开冲锋衣的拉链，在里面抽出一根带有拉发引信的炸药，用手拽住拉环，挡在了双方之间：“你们先走！” 霍振洲毫不犹豫的拉着方世东向后退去：“撤！” 赵泰见对方准备强行撤离，将准星对准了老二的眉心：“涛哥？！” “让他们走！” 陆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按照此刻的情况，这枪一旦响了，不仅方世东可能折在这，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今天被抓的是团队内部的人，陆涛绝对会拼命。 但人质既然是并不熟悉的方世东，那么一贯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方针的陆涛，是绝对不可能赌上自己和兄弟们的命，跟他扯这个闲淡的。 第八百零一章 异变突生，局势迷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就是陆涛此刻面对的情况。 他想要强行留下方世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通过开枪的方式，去强行抢人。 这样一来，对方为了自保，绝对不会直接干掉方世东，只要他们紧追不舍，对方出于自保，就有可能把人给放掉。 可陆涛在保护宝姐的时候，都未必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个方世东，自然更不会值得他去冒险。 他并不相信这些刀枪炮会遵守承诺，既然不想拿命去拼，自然就得防止这些人捅刀子。 眼见霍振洲他们准备把人带走，陆涛握着手枪，对身边的人说道：“往后退，别跟他们起冲突！” 语罢，众人便纷纷挪动脚步，逐渐拉开距离。 霍振洲对于丰金矿业的人员架构并不了解，更不知道陆涛他们一伙人的身份，见对面的人没有冲上来，迅速推到了车边。 老大打开车辆的后备箱，开始将随身的背包往后备箱里面装，老三也推门下车，帮其他人解身上的背包。 卢兴摘掉身上的两个背包扔进后备箱，便打开另外一侧的后排车门，将半边身体钻进去，在霍振洲把人塞进车里的同时，拽着方世东的衣服往里面拖。 “嗡！” 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越野车冲进了院子里，直奔办公楼方向冲了过来。 为首的越野车内，胡越坐在副驾驶，远远看见办公楼前方的景象，直接降下车窗，攥着手枪探出身体，对那边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陡然传来，让前方僵持的人群均是精神一震。 卢兴将方世东拖进车里，反应最快地钻进了驾驶位，大吼道：“撤了！” “走！” 霍振洲一脚将方世东踹进车内，紧接着也挤进了后排。 “砰砰！” 老大对着胡越那边开了两枪，在打开副驾驶车门的同时，跟着咆哮道：“老二、老三，走！” “砰砰砰！” 老三同样对胡越那边开枪压制，直接钻进了后备箱：“二哥……” “砰！” 没等老三的话说出口，赵泰见现场混乱，为了防止那些人对他们开枪，果断地向着老二扣动了扳机。 “咕咚！” 刚要转身逃离的老二，被一枪打在腿部，瞬间便倒在了地上，咆哮道：“别管我，你们走！” “嗡！” 卢兴眼看对方的两辆车越来越近，当机立断地踩下了油门。 “砰砰！” 陆涛见赵泰开火，再度向那边打了两枪。 他在这里开枪，完全是为了防止老二反击，所以是奔着下死手去补刀的，但枪法远没有赵泰那么精准，一枪打在了老二腹部，另一枪则打在了他的左侧手臂上。 血线喷出，老二手里的炸药应声而飞，滚落到了一边，越野车也好似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 “草你妈！停车！” 老三见卢兴准备撤离，将身体从后排座椅上面钻出去，举着枪喊话道：“你他妈如果不停……” “嘭！” 霍振洲看见老三的举动，攥着手枪套筒，一枪柄砸在他的侧腮位置，当场就把人打昏厥了，见老大看向自己，与其对视着回应道：“这事咱们提前就说好了！这时候停车，谁都走不成！” 老大钢牙紧咬，将全部的怒火都放在了胡越那边，掏出了兜里的雷管：“妈的！准备接火！” “砰砰砰！” 胡越见对方的越野车迎着自己这边冲过来，连续开枪射击，对司机吼道：“撞他！” “越哥，不能撞！” 行伍出身的司机，看见胡越的子弹打在对方的风挡玻璃上，只留下了几个白点，额头冒汗的回应道：“他们的车改装过，咱们撞不过！” 胡越面目狰狞的咆哮道：“哪怕车碎了，也得给我逼停他！撞！” “妈的！” 司机听到胡越的吼声，强压着忐忑踩下油门，直奔对面的车辆而去，但是在双方还剩下不到五米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没能拿出同归于尽的勇气，猛地拽了一把方向盘。 “吱嘎嘎！” 车辆的减震传出酸牙的声响，贴着对方的车辆冲了出去。 这时，老大则在车内点燃了雷管的引线，顺着车窗甩了出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跟在胡越后面的那辆车被火焰吞噬，一侧车门当即变形，侧翻在了地上。 “嘭！” 胡越看见司机的举动，对着他的头上就是一拳，用枪指着他吼道：“矿区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是为了让你们遇见事就给我拉梭子的吗？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东哥在那辆车里？！” “越哥！你冷静点！” 司机一个甩尾将车辆掉头，重新追了上去：“他们的车做过防弹，肯定会加重！不仅油耗高，而且速度慢，只要咱们能咬住对方，就有足够的时间拖到支援到来！刚刚如果咱们全撞死了，就算他们停下又有什么用？” “操！” 胡越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对后排的青年吼道：“打电话，让护矿队的人全部下山，给我向这边集合！手里能带响儿的东西全拿上，空手的去炸药库取炸药！今天这几个狗篮子，一个也别想留下全尸！” “嗡！” 就在胡越喊话的同时，前面的越野车引擎咆哮，时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到了一百，几乎瞬间就将他们这辆车甩开了很大一截。 胡越身边的司机猛踩油门，感受到双方越拉越远的距离，彻底懵逼：“这伙人里面有高手，他们的车改装过发动机，咱们恐怕是追不上了！” 胡越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放你娘的屁，给我把脚踹进油箱里！车开碎了也得追！” 纵然胡越愿意拿命去换回方世东，但曾经参加过全国汽车拉力锦标赛，并且在多个知名车队担任过机械师的卢兴，在驾驶和改装方面，是相当专业的，经过他调校的车辆，仅仅用了不到三分钟，便彻底消失在了胡越的视线当中。 矿区外的一处三岔路口位置，司机将车辆停下，看着完全无法分辨痕迹的路面，彻底懵逼。 不等胡越开口，后座的一个青年便迅速说道：“刚刚咱们进院子的时候，他们倒下了一个队友，如果人没死的话，在他嘴里一定能挖出绑匪的位置！” 第八百零二章 天上的神仙 胡越在追击霍振洲等人失败后，听到车内一个青年的分析，当即便催促着司机开始返程。 等他们回到办公区的时候，最先接到消息的一批人，已经赶到了这里，看见胡越归来，纷纷迎了上去：“越哥！” “妈的，人都已经跑了，还端着枪干什么！把东西给我收起来！” 胡越看见人群里有人拎着猎枪，沉声呵斥了一句，随后向一个青年问道：“之前对方的人不是被抓到了一个吗？人呢？” “被带到办公楼里面了！把他带走的人说是集团的，我本想问一下情况，结果被骂了！” 回话的青年见胡越准备往楼里闯，语速很快的补充道：“越哥，我刚刚去地下室看了一眼，耀光他们几个，还有财务的秦姐，都没了……” 胡越听到青年的回应，脚步不由地顿了一下，然后做了个深呼吸：“你带几个自己人进去，把遗体运走，动作弄得隐秘点，尽量别外传！” “知道了！” 青年点了下头，指着办公楼说道：“他们去了一楼左边的保安休息室！” 胡越听到青年的回应，快步向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走去，结果刚进大厅，便听见了一声惨叫，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 保安宿舍内，金锐和大博死死地按着老二的身体，赵泰则用一根系窗帘的绳子，勒住了老二不断溢血的大腿根，向陆涛说道：“他这个伤口的出血量太大了，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动脉，得尽快找个专业的医生……” “啪！” 没等陆涛回话，大博对着老二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涛哥，这个B养的要咬舌头！” 陆涛被大博的话吸引，注意到老二嘴角溢出的血液，冲上去就开始掰他的嘴，但老二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嘴里冒出的血液越来越多。 “嘭嘭！” 金锐见状，抡起拳头对着老二的头上猛砸：“他妈的，你把嘴给我松开！” 陆涛捏着老二的脸蛋子，见金锐和大博又是捏鼻子，又是扇巴掌的都无法起到效果，另一只手直接奔着老二的裤裆攥了过去。 “嗷！！” 老二在剧痛之下，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而陆涛则快速捏住他的腮帮子，大声吼道：“堵住他的嘴！” 大博踅摸一周，看见床头有一个铁皮的手电筒，迅速怼进了老二的嘴里。 “咣当！” 这时候，宿舍的门也被人一把推开，胡越进门之后，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二，拎着枪就迎了上去：“我草你妈的！” “别动！” 高琪和忠南乐看见闯进门的一伙人，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 胡越身边的一个青年见状，手中的猎枪顿时指向了人群：“小B崽子！在这敢跟我们玩枪？” 就在这时，宝姐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出：“都要干什么，造.反吗？” 一个站在门口的青年，转身看着面前的女人，皱眉问道：“你他妈谁啊？” 林婕妤见青年嘴里不干不净，沉声呵斥道：“你把嘴放干净点，这是瑾龙集团的副总裁，宝总！” “让开！” 宝姐伸手推开青年，迈步走进了房间：“你们这里，谁是说话算数的？” 胡越作为方世东的把兄弟，以及丰金公司的元老，虽然没见过宝姐，但听见对方的身份，嚣张的气焰顿时减弱几分：“大嫂，我是丰金的安保部长，我现在必须得审一下这个人，时间继续耽误下去，我担心方总就回不来了！” 宝姐充满威严的看着胡越：“老方的事情你着急，但我比你更担忧，在救人这一点上，我们的诉求是一样的！但我同样要说一句，这房间里面全都是我的人，你真觉得枪口向内，可以解决问题吗？” “大嫂，我不是奔着你们来的，只是想要审一下抓到的人！” 胡越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以他的级别，是接触不到集团的高层斗争的，上面的那些股东对他来说，每一个都是天上的神仙，面对宝姐带来的压迫感，他连忙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把枪放下！” 宝姐见胡越配合，继续问道：“我听说，你跟方世东是磕头兄弟？” 胡越配合的回答着宝姐的问题：“对，我们一共哥四个，东哥是老大，我排行老三，老二和老四都在当年抢金矿的时候折了！” “方世东是周先生的得意门生，我这次来，也跟他聊得很好！就在今天一早，我还承诺会让他坐稳丰金总经理的位置！” 宝姐指着陆涛说道：“他叫陆涛，是集团财政部的副部长，从现在开始，营救方世东的行动，由他全权负责，我要你不遗余力的配合他，能做到吗？” 胡越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救下东哥，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陆涛见宝姐已经把事情给摆平了，转头道：“这里刚刚发生过枪战和爆炸，一旦警方插手进来，把这个人带走，大家都麻烦，我得尽快把他转移，而且要安排专业的医生！” 胡越看着意识已经逐渐有些昏沉的老二，皱眉道：“不应该先审出他同伙的位置，营救东哥吗？” 宝姐皱起了眉头：“我说了，这件事听陆涛的！” “知道了！” 胡越微微咬牙，对身边的青年说道：“小野，去准备车辆，先把人转移走！” 陆涛并未纠结胡越的态度，继续向他问道：“你既然是负责安保的，在当地警方有没有关系？尽快对集团员工下达封口令，对外就说是员工操作不当，导致炸药自燃，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胡越有些为难的回应道：“丰金是本地的纳税大户，市县各级都有关系，不过这些关系不在我手里，我会尽量想办法沟通！” “这事不用你，我来处理！” 宝姐跟陆涛对视一眼，轻声道：“老马也不希望这边出事，这个电话打出去，他那边会把关系铺开！” “嗯！” 陆涛并不关心这些，对赵泰等人摆了摆手：“先把人弄走，只有把他的命保住，下一步的棋才知道该怎么走！” 第八百零三章 全是大手子 乌中城区。 某私人医院的休息室内，陆涛正端着笔记本，查看着案发时的监控录像。 片刻后，赵泰推门进屋，对陆涛说道：“被咱们送来的那个人失血过多，但好在没伤到动脉，医生说命能保住，但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陆涛丢掉烟头，再度点上了一支：“人活着就有希望。” 赵泰见陆涛愁眉不展，开口问道：“你这边有什么线索吗？” “有！现场的监控是有声音的，其中几个片段，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陆涛将电脑翻转，指着其中的一个画面说道：“你仔细看这两个人，他们的眉眼之间很像，而且称呼是老大、老二！我觉得咱们抓住的这个老二，跟跑掉的那个老大，是亲兄弟！” 赵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了一会，点头道：“这两个人的面相的确很相似。” “通过老二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一心求死的，能干这种活的人，敢于拼命很常见，如果他们真是亲兄弟，让他出卖老大的可能性不高，但我们如果反向推断，这个老大也未必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去死，回来救人的可能性同样很大！” 陆涛顿了一下：“至少在咱们手里也扣着人质的情况下，方世东的生存几率还是很大的，只要人活着，这件事就有办下去的意义。” 赵泰听到陆涛的回答，在意的并不是计划该如何执行，点燃一支烟说道：“有一件事，其实我没太弄明白，既然你最初的计划，是除掉马洪斌和明珠，扶持宝总上位，那么方世东的死活，似乎跟咱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甚至觉得，只有宝总的力量被削弱，才更容易受到掌控，不是吗？” “当然，但事情不能只从这一个角度去看待！之前这伙劫匪挟持方世东，我不可能赌上你我兄弟的命，去换他的平安！但此刻事情的发展，已经出现了变化，双方互有人质，而且宝姐还把这件事交给了我处理，如果我这时候往后退，意图未免表露得太过明显了！” 陆涛顿了一下：“作为合作方，我们的确要互相提防，但是在共同的目的尚未达成的情况下，最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我之所以要扶持宝姐，是为了在她掌控集团以后，能够为我提供资源，带你们杀回沈城，只有她的位置坐得足够稳，才会放松对我的防备，让我离开！相比之下，她如今对我的信任，要远比猜忌更为重要！” “只要能回沈城，给我爸报仇，怎么样都行！” 赵泰重重点头，深吸了一口烟，思忖片刻后问道：“今天来的这批人，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闹出了四条人命不说，还挟持了方世东，手太黑了，绝对不是一般炮儿，要不要把财神调过来，让他坐镇？” “不！财神另有安排，何况咱们这些兄弟，哪怕有一个人损伤，都是在剜我的心头肉，万一财神因为这种无关自身利益的事出了问题，恐怕我后半辈子都睡不好觉！方世东出事以后，这边远有人比你我更着急，拼命的事，有人抢着干！如果他们都不上心，你我着急个什么劲？” 陆涛十分鸡贼的说道：“这个活我虽然接了，让我动脑子这没问题，如果让我玩命，我肯定不跟着掺和！” “咚咚咚！” 两人正对话的功夫，休息室的房门被敲响，胡越的声音也在外面传来：“陆部长，你在吗？” 陆涛收住话题，清了清嗓子：“请进！” 胡越推门进屋，对陆涛点了下头：“陆部长……” “越哥，宝总要救出方世东，虽然是出于利益考量，但更多的是因为私人关系！既然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那么客气，你也不用称呼我的职务，叫我小涛就行！” 陆涛纠正了一下胡越的称呼，继续道：“有什么情况，说说看！” 胡越脸色阴沉的说道：“初步判断，这些人是奔着钱来的！公司的地库里面，存放了总价值超过一千五百万的现金与黄金，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赵泰递了一支烟过去：“被我们抓到的人叫老二，我们在他随身的包裹里，找到了一部分被抢的现金和黄金，猜到了他们的目的，说些我们不清楚的吧！” 胡越对赵泰点头表示感谢，将烟点燃后，继续说道：“丰金公司主要有两个业务，除了金矿开采，还有一个就是洗钱，地库的钱和黄金，都不干净！这些东西的存在，仅限于高层才清楚，而且钥匙分为三把，分别在东哥、高大成和秦慧茹手中！这些人能集齐三把钥匙，绝对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陆涛端起水杯问道：“方世东被抓，秦慧茹被杀，剩下的高大成在哪呢？” “我冷静下来之后，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高大成，但事情应该跟他没关系！我们在清尾的时候，发现高大成的车停在后院，人已经昏迷了，医生说对方用的是一种强效麻醉剂，而且他的吸入量过多，目前还没有醒过来，他吸入的剂量严重超标，有造成脑损伤的可能，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不敢赌这么大。” 胡越越说越犯愁：“那几名劫匪逃跑时开的车，我们在两公里之外的一个废弃矿坑找到了，被烧的只剩下了框架，而且所有的编号编码都被搓掉了！我查了沿途所有的监控，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些人，全是大手子，能干这个活，肯定早就进行了提前策划，找不到是正常的！” 陆涛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如果换成是我做这件事，在得手以后，绝对就跑了！不过目前有一个点，对于咱们还是有利的，被抓到的这个老二，跟对方的一个团伙成员，很可能存在亲属关系！如果他们真是奔着钱来的，杀方世东没有任何意义，或许还有交换人质的可能！” “我们这群人，都是十几岁就跟东哥混在一起的，这事哪怕有一分希望，也得付出百分努力！” 胡越掷地有声的回应道：“我和身边这批兄弟的命，全都交到你手里！你说下一步要怎么办，哪怕是以命换命，我也绝对不含糊！” 第八百零四章 再干一个活 乌中市郊，某空无一人的拆迁区内，缕缕青烟顺着断壁残垣徐徐升起。 一户被拆除了窗子与门的平房屋里，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响声。 篝火旁，老三已经被捆起来堵住了嘴巴，卢兴的额头也贴着一块纱布，仍旧会隐隐渗出血来。 霍振洲用篝火烤着手，拍了一下身边的旅行包，对老大说道：“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最差的结果，是把东西拿出来一半，如今能拿出来百分之七十五，已经超出预期了，接下来只要把钱分掉，大家就可以散了！” “镇洲，你曾说过，咱们算是半个朋友，对吧？” 老大在篝火当中，取出一根尚在燃烧的木棍，点燃了嘴里的烟，见霍振洲要说话，率先打断了他：“江湖规矩我懂，事主找人办事，会通过你这样的中间人找枪手！按理说，我没资格跟你谈交易，但今天我想破个例！” 霍振洲听到老大的回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跟老三的钱不要了，分给你们俩，替我干个活，把老二换回来！” 老大吸了吸鼻涕：“之前能舍弃老二陪你们往外跑，是因为大家作为一个团体，我得守规矩！现在大家跑出来了，再让你们跟我回去，这是另一个活！” “我不接！” 卢兴看着老三，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你们这些人，全都是他妈的疯狗！我只是按计划办事，这孙子竟然要杀我，跟你们这群不用大脑去思考的人混在一起，早晚得折在乌中！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拿上我的那一份，我就撤了！” 老大见卢兴开始从旅行包里面向外掏钱，将视线投向了霍振洲：“你呢？” 霍振洲一怔：“我怎么了？” 老大沉声道：“别装傻，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你觉得这个价码能接受，就把这个活接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带着老三去干活！” “你们三个是亲兄弟，我理解这份感情！你能在老二出事的时候，保持理智跟我们跑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霍振洲语罢，沉默了大约十秒钟，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件事，我陪你做了，但我不要钱，要一个承诺！” 老大点头：“你说！” 霍振洲看着老大的眼睛说道：“如果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棘手的活，别管它有多么难做，你们哥仨，都必须得帮我干！” 老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这个活我接了！你帮我救一条命，我欠你一条命，这很公平！” “既然如此，那就干了！” 霍振洲将视线投向了卢兴：“你带着咱们俩的钱离开，帮忙把我的那份送回呼市，你知道给谁！” 卢兴见霍振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洲哥，你这不是在逼着我留下吗？” “不，该走就走你的！” 霍振洲并没有进行道德绑架，语气平淡的说道：“我留下是为了人情，这事既然是给老大做的，那么就是他来带队，你们俩理念不合，强行留下，反而容易给自己惹麻烦！外面三辆车，你选一辆走！” “洲哥，保重！” 卢兴听到霍振洲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拎起装钱的旅行包，快步向外面走去。 霍振洲等卢兴离开后，抽刀挑开了老三身上的绳子：“你都听见了，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去救你二哥，别再耍驴了！” 老三跟着脖子，拿起了地上的烟盒：“知道。” 霍振洲向篝火里面添了一些柴：“下一步，你想怎么走？” 老大心里装的都是老二的事，脑子乱糟糟的回应道：“之前在丰金矿业的时候，那些人宁可让咱们把东西带走，也要把方世东留下，说明他还是有些分量的！我想着找个机会把老二抢出来，如果实在不行，就用方世东说事！” …… 另外一边，陆涛在确认老二性命无虞的情况下，也找到一个僻静的位置，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忙啥呢，神仙？” 财神慵懒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按脚！” “呦，好兴致啊！” 陆涛莞尔一笑：“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近女色的人。” “是我给他妈别人按脚！在这边盯梢，没什么好位置，不伪装很容易暴露。” 财神紧接着补充道：“我今天活不少，有人点我加钟，你长话短说！” “有这么个情况，乌中这边，出了点意外，今天上午，金矿飞来了几只麻雀，我分析是为了钱来的，他们抓了丰金的总经理方世东，但是也被我们扣住了一个，这个人跟跑掉的两个当中，其中一人是亲兄弟！当时还有人管他叫二哥，但我不知道是兄弟的叫法，还是朋友的叫法，暂且排除在外！” 陆涛点燃一支烟，补充道：“这种事你办起来比我有经验，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听一下你的意见，怎么能把人找到。” 财神得知陆涛的意图，做出了回应：“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的经过，事无巨细的给我讲一遍，用你的视角，不要夸张，也不要猜测！” 陆涛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讲述起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早，我们护送宝姐去丰金矿业，原本是要参与公司的一个内部会议的，结果人刚一下车，就奔着方世东使劲，而且当场动了枪……” 大约五分钟后，财神听陆涛前前后后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开口道：“现场的情况，似乎跟你说的有出入，我怎么觉得，这些人不像是专程为钱来的呢？” 陆涛解释道：“我也这么怀疑过，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没有伤害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如果他们是奔着灭口来的，第一时间干掉方世东或者宝姐，然后直接撤，要比后来的僵持更有利，老二也不会因为受伤被我们扣在了现场。” “话虽如此，但这些人的举止太怪异了，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拿到三把钥匙，没有内应配合，是绝对做不到的！如果真有这个内应，而且是为了钱来的，那么就完全没有理由，选在今天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大庭广众之下明抢！” 财神笃定的说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到处乱飞的麻雀，背后百分之百有金主，即便他们是为了钱，也不会是那个金主的本意！” 第八百零五章 上下，并不一心 陆涛听完财神的一番分析，心中产生了些许焦虑：“我原本想着，如果这些人是组团为了钱来的，想要找人还方便一些，如果他们真是有组织、有预谋，而且背后还有老板的势力，那情况反而有点糟糕！倘若后面的人让他们放弃老二，事情就麻烦了！” “这事也不是没有转机，他们掳走方世东以后，不是还一直没有动作么！” 财神安抚了陆涛一句：“你那边，目前都做了什么举措？” “人员收缩，防止这些人反扑，我也担心他们求财只是虚晃一枪！在稳固基本盘！” 陆涛顿了一下：“我们刚抓到老二的时候，他一心求死，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这样的一伙人，能做出的事情恐怕会出乎我的预料！” “方式错了！” 财神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他们就算想要救人，总得摸清楚老二在什么地方！而你的目的是想要利用老二换回方世东，不给对方开口子，只会增加他们的焦虑，这会压缩方世东的生存空间！” 陆涛若有所思：“你继续讲。” “如果这事让我办，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干脆利落的撤离乌中，如果是这个结果，方世东绝对已经没了！但你既然要救人，就得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想，假设方世东还活着。” 财神言简意赅的说道：“要验证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对方想救人，绝对得抓方世东的亲信，摸清楚情况！方世东的人不是归你们指挥吗？把他们散出去，寻找那些人的下落，只要那个老大还在乌中，而且想救人，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陆涛微微点头：“问题是，我又该怎么找他呢？” “你让所有人每隔六小时进行一次汇报，缺了谁很明显就可以察觉出来！不过那个叫胡越的不能撒出去，这样的人一旦被扣下，除了死没有第二条出路，缺了在前面卖命的人，你如果自己顶上去，风险就太大了。” 财神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老二的位置也得换，但必须得隐秘！他们越急，你的机会就越多，你这样……” 陆涛握着手机，听到财神给出的方案，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 呼市。 二江接到一通电话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翠影澜庭庄园，在别墅大厅里见到了马洪斌：“马总，我来了！” “嗯，坐吧。” 马洪斌摆了下手，开口说道：“刚刚宝总给我打电话，丰金那边出事了，有人对他们展开了袭击，并且洗劫了丰金的地库，造成了上千万的损失！” “啊？” 二江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充满了猜忌：“马总，丰金作为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企业，安保力量充足，在鼎盛时期都没出过问题，怎么会在这时候出事呢？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在自导自演，利用这种方式敛财？ 那个方世东，原本就是周瑾龙的一条忠犬，而你当初主张将他撤职，扶许鸣上位，他心里肯定也会有情绪！如今宝总到了乌中，这两个人不是没有做扣的可能！” “乌中那边，当众动了枪，还死了四个人，倘若此事真是他们在搞串联，不会给自己设下这么一条绝路！方世东身中两枪，而且还被那伙劫匪给抓了！” 马洪斌继续说道：“我刚刚跟宝总通过电话，已经通过省厅的关系，尽力的去压这件案子了，但毕竟涉及了多条人命，能不能压住还不确定！” 二江听到这个消息，眯起眼睛问道：“死的全是咱们的人？” “三个是方世东的手下，还有一个，是丰金的财务主管。” 马洪斌靠在沙发上，有些疲倦的说道：“我现在唯一拿不准的地方，就是不清楚这件事，是否跟弥勒集团那边有关！咱们这边前脚刚刚砸了弥宫夜总会，丰金后脚就出了问题，这种事不得不防！” 二江琢磨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为了报复咱们砸场子，闹出这么多条人命，这烈度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正因为这个报复过于猛烈，我才更加担忧！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白笑佛有关，说明他是在有意的加剧双方的冲突，想要趁着明珠身死，集团动荡的时机，冲进来浑水摸鱼！” 马洪斌忧心忡忡的说道：“明珠的死过于蹊跷，至今仍存在很多疑点！我不相信别人，别人同样也不会相信我，在闫化维尚未下定决心合作之前，我必须得稳住局势！如今咱们的力量，全都用在监控内部上面，一旦白笑佛掀起全面冲突，我未必能拿出那么大的凝聚力去进行抵抗！” 二江感受到马洪斌心中的焦虑，抿着嘴唇问道：“闫三公子这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没有！他才刚到本地，双方尚未进行深入的交流，怎么可能这么快出结果？何况他是代表家族利益来的，即便我能将他摆弄明白，他也得跟家族的其他人沟通，我觉得这件事短期内恐怕很难得到答案。” 马洪斌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叹气道：“昨晚闫化维去见省里的关系，一直喝到深夜，直到现在还没睡醒呢！” 二江见自己的老板像个马仔一样，等在楼下守着闫化维睡醒，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更清楚马洪斌叫自己过来，不是为了安慰他的，主动问道：“马总，您看在这些事情里面，我能做些什么？” “丰金的一摊子业务，之前都是交给许鸣处理的，我在那边安置的眼线，只有一个高大成，但他今天也出事了！丰金是集团的核心板块，绝对不能出事，你找一个靠谱的人，以帮忙寻找方世东为由，带领一队人去乌中！” 马洪斌眯起眼睛，沉声说道：“方世东出事之后，宝总这个副总裁，就成为了乌中那边的最高负责人，这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告诉带队的人，关键时刻，可以借那伙劫匪的手除掉方世东，将丰金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等处理完闫化维这边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许鸣的位置！” 第八百零六章 止戈 翠影澜庭大厅内，马洪斌正在跟二江聊天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闫化维，同时起身。 闫化维瞥见马洪斌身边的二江，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马总，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好！” 马洪斌答应一声，看向了二江：“你先去忙吧，我交代的事情，要尽快解决！” “马总放心，我立刻安排！” 二江随后对闫化维点了下头：“闫公子，我先走了！” “嗯！” 闫化维用鼻音应了一声，等二江离开后，脸色阴沉的看着马洪斌：“之前你对我说，瑾龙集团如今正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业务进程一路绿灯，那么丰金矿业闹出来的命案，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呢？” 马洪斌看着明显带有起床气的闫化维，微微一怔：“闫公子，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是因为这件事的电话被吵醒的！我既然要跟瑾龙集团合作，可能对你这边没有任何监控措施吗？” 闫化维脸色阴沉的说道：“就在昨天，我还掐着耳朵嘱咐你，瑾龙要一切求稳，你身上的污点越多，咱们合作的几率就越小！对你而言，我的话全都是耳旁风，对吗？” 马洪斌听到闫化维的指责，有些头疼的说道：“闫公子，我没有这个意思，也从未这么想过！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今天死的几个人，全是丰金矿业的！这件事不是我们在挑起矛盾，而是有人盯上了金矿，抢走了上千万的财物，这是一起完全随机的事件，并非人力可以控制的！” “意外？如果真是意外，你会一大早着急忙慌的找省厅的关系，让他们帮你压案子？如果这真是一起普通的劫案，难道不该是你在催着警方尽快侦破吗？” 闫化维语气生硬的说道：“昨天晚上，跟我一起喝酒的人，就有省厅的领导，他正是因为知道我这次来呼市的目的，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按照你的说法，用不用我帮你打个招呼，加派警力呢？” 马洪斌做了一个深呼吸：“闫公子，我承认，自己的确在找关系压这件案子，我的顾虑主要有两点，其一是不想让你觉得瑾龙集团过于混乱，另外也是因为我确实拿不准，这件事是偶发事件，还是弥勒集团对我们的恶意打击，但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可以处理好！” 闫化维盛气凌人的问道：“我愿意跟瑾龙合作的主要原因，除了你们手里有完整的海外利益链条，其次就是丰金矿业这个可持续的聚宝盆！现在你还没能把海外的业务恢复，丰金这边又出了问题，我还能继续相信你吗？” “你我双方是否能够进行合作，要根据你的考察结果做决定，而我处理问题的手段，不也是考察的内容之一吗？我相信你就算跟其他人合作，谁也无法保证事情会发展得一切顺利！” 马洪斌顿了一下：“外面是不是要刮风下雨我不清楚，但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保证这些事情，都不会是瑾龙集团发展的阻碍！” “省厅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把这件案子压下去，只要你们安抚住下面的人，没有人咬着这件案子举报，它就不会发酵。” 闫化维听到马洪斌信誓旦旦的保证，并没有继续给他施压，而是打开茶几边的恒温柜，在里面拿出一支雪茄，吞云吐雾着说道：“昨天喝的这顿酒，让我听到了一些你之前从未说过的消息，比如你跟弥勒集团的对抗！” “我认为，瑾龙和弥勒之间的恩怨，从来就不是一个秘密！自从弥勒集团成立的那一天起，双方的竞争关系就已经确立了！一直以来，白笑佛亡我瑾龙之心从未消散！尤其是周先生死后，他们更是得寸进尺，不断的向我们掌控的行业伸手！双方的摩擦就没停过。” 马洪斌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是我在跟弥勒集团对抗，是有失偏颇的，因为不管谁上位，双方都会是这个结果！另外我再说一句不自谦的话，弥勒集团之所以尚未发起全面冲突，正是因为瑾龙集团由我坐镇，如果失去我，局势要比现在乱得更多！” “你不用一再跟我重申你在瑾龙集团的重要性！或许你在集团内是无可替代的，但瑾龙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闫化维打断马洪斌，挥舞着手中的雪茄说道：“不过你有句话说得对，你的个人能力，也是考察的一部分！如果你想指望着通过跟我的合作，去压弥勒集团一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闫家有资源，但不会去帮助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我更不会让家族的其他人，觉得是我的眼光不行！ 如你所说，双方缠斗了这么多年，连周瑾龙都没能把白笑佛彻底踩死，让你在短期内做到这一点，过于强人所难！那我们合作的条件就加上一条，止戈！” “止戈？” 马洪斌听到这个词，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狐疑：“闫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与瑾龙集团停战？” “当然不会！这时候让你示弱，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闫化维轻轻摇头：“只要你能让两家集团重新回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我可以动用家族的力量，将局势就此平衡！这么一来，你可以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我也能跟家族里面的其他人，认真去谈合作的事情！只要双方的合作确定，我们就能够联手去打掉白笑佛，吃它的市场！” “可以！” 马洪斌听完闫化维的话，果断的同意下来，因为他最初砸弥宫的目的，也是为了利用弥勒集团，去转移内部矛盾，压根没想过把事态扩大。 按照闫化维的说法，只要他不是被白笑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证明瑾龙的拳头还是有力量的，对方就会施以援手。 这样的结局，恰恰是对马洪斌最为有利，更是他求之不得的。 第八百零七章 嘴硬没用，命硬才重要！ 乌中。 一辆打着警示灯，并未开启警报的救护车，缓缓停在了某小区门前。 头车中的陆涛推门下车，走到第二辆车的副驾驶一侧，敲响了车窗玻璃，对里面的胡越说道：“里面那个人的身份很敏感，位置仅限于内部人知道，再往里面就不用所有人都跟着了，你找几个亲近的人跟我走！” “可以！我亲自跟你进去！” 胡越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车位上，带着车上的几个人走了下去。 后面的几辆车里，二十多个小青年见胡越下车，齐刷刷地聚了过去。 “大果子，过来！” 胡越摆手将一个青年叫到面前，吩咐道：“这个小区，总共有三个门，把人都给散开，将小区的出入口守住，必须保证随时有情况，我们随时都能把小区封锁，明白了吗？” “放心吧越哥！如果事情办砸了，你怎么收拾我，我都挺着！” 大果子重重点头，随后忧心忡忡的问道：“不过东哥已经被人抓了，咱们不出去找那群绑匪吗？” “外面的事，我已经交给小野和杜飞去办了，他们带着身边的兄弟，正在车站和国道口查找那些人的下落。” 胡越说话间，在兜里掏出几张打印有霍振洲和老大、卢兴等人正脸的监控画面截图，给大果子递了过去：“你们在这守到五点，小野他们会回来替班，晚上你把人散下去，到那些黑旅店、棚户区之类的地方，继续找这几个人的下落！” “知道了。” 大果子看了一眼几人的面容，有些不解的问道：“越哥，还有件事，我没想明白！咱们送过来的这个人，已经受了重伤，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他留在医院，让少量的人看守，反而送到了这种地方，浪费大量的人力呢？” “咱们是跟东哥混的，但同样端着瑾龙集团的饭碗，这都是上面安排的，我说的不算，照做吧！” 胡越叹了口气：“我已经跟本地的几个大哥打了招呼，他们也在帮忙找那几个绑匪，希望会有个好结果吧！” 大果子见胡越满面愁容，便没再多说什么：“行，那我去安排人站岗了。” …… 另外一边。 随着卢兴离去，剩下的老大、老三、霍振洲三人，在做出营救老二的准备，决定留在乌中之后，便离开了拆迁区，但是并未住在旅店、宾馆一类的地方，而是利用假身份，让老三单独出面，租了一户比较偏僻的小院子住了进去。 寒气凛冽的房间里，老大光着膀子，用红花油擦着胸口处被子弹打出的一抹淤青，跟面前的哥俩聊着天：“现在咱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次干的是一把快活，跟对方并没有没有接触，连个过话的人都没有，想找老二的下落，不容易！” 老三不过脑子的对霍振洲问道：“雇你干活的这个人，不是对丰金矿业很熟悉吗？他既然连高大成租房子的位置都能查到，难道还找不到我二哥被关押的位置？” “你别在这添堵了！振洲的身份是中间人，只有上面给他递情报，没有他去要消息的道理！按照江湖规矩，咱们办完这件事，必须得立刻飞走，他能陪咱们留下，已经砸招牌了！” 老大对着老三呵斥一句，然后向霍振洲说道：“我想过了，这事既然没有太多情报，那就只能用笨办法去查！先想办法抓到一个丰金矿业的高层，然后在他嘴里一点点的挖消息！” “我想起来了，高大成不是说过，丰金的安保，是方世东的那个把兄弟，叫胡什么的人安排的吗？抓他！” 老三再度插嘴道：“审一下方世东，利用他把胡越引出来，然后把人抓了，逼问出老二的位置，你们觉得怎么样？” “是个路子！” 霍振洲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只是方世东的情况不太好，而且这人也是个虎逼，不知道会不会配合咱们！” “你们坐，我去跟他聊！” 老大语罢，在食品袋里抽出一瓶白酒，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他们这伙人，虽然没有专业的医生，但常年刀口舔血，在处理伤口方面，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此刻方世东腿部和手臂的弹头已经被挖出来了，伤口处裹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高烧不退，意识恍惚。 “啪啪！” 老大进门后，伸手拍了拍方世东的脸：“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方世东吃力地睁开眼皮，恍恍惚惚的看了老大一眼，便再度闭上了眼睛。 老大知道方世东的身体状况堪忧，见他无法跟自己正常交流，拧开手中的白酒，粗暴地倒在了方世东的伤口上。 “啊！！” 方世东在疼痛的刺激下身体痉挛，脖子上青筋暴起，蜡黄的脸上瞬间便冒出了一层汗珠，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我原本想着，等拿走地库的黄金和钱，就把你给放了！但你也看见了，事情出现了纰漏，我弟弟被你们的人抓了！” 老大喝了一口白酒暖身子，坐在炕沿上说道：“回忆一下胡越的电话号码，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咱们让双方的人都活着！” “商量……你妈B！” 方世东钢牙紧咬，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你他妈记住，拿了丰金的东西，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乌中！” “你已经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咱们就都别吹牛逼，更别带着气说话了！否则真等我折腾你的时候，你未必受得了！去年夏天，我家老三要吃烤全羊，我就买了一头羊回来，结果羊还没等杀，我三弟就被羊咬了一口！这个货当时急眼了，用铁签子穿透了羊蛋，活着割下来给烤了！你说，真要让这么一个混不吝进来跟你聊天，你能坚持多久？” 老大掏出兜里的烟盒，语气平淡的说道：“瑾龙集团家大业大，不差我们这仨瓜俩枣！只要金矿摆在那，损失的钱早晚都能赚回来，可你这条命要是混没了，就算他们刨出来十块狗头金，这钱还能送到阎王爷那里，帮你去跑关系吗？我混了这么多年，只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这一辈子，嘴硬没用，命硬才重要！” 第八百零八章 矿石堆中的偶遇 农家院的民宅当中，方世东听见老大的威胁，奋力握紧拳头，目眦欲裂的回应道：“巧了，我他妈的偏偏是一个嘴硬，命也硬的人！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都能赌上这条命给自己换前程，你觉得我在什么都有了的情况下，会向你们这群篮子卑躬屈膝吗？” 刚刚进门的霍振洲，听见方世东的回应，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话不能这么说，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拼命，是因为受不了现在的日子，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正如你所说，现在的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吗？” 方世东的体力迅速流失，声音也变得越发虚弱：“那我问你，如果现在有警察忽然冲进这个院子，你是选择拔枪就干，还是跪在地上，抱头求饶呢？” 霍振洲听见这个问题，脸色变得阴沉了不少：“现在被困住的人是你，你认为做这种假设，有什么意义吗？” 方世东冷笑着回应道：“你刚刚脑中闪过的答案，就是我的回答！我这人活的就是个名声，这条命可以给你们，但其余的事情，一切免谈！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用，挺不住算我没本事！” 老大见方世东始终态度强硬的做对抗，抬起拳头就要打人：“草你妈，你的嘴是真硬啊！” “老大，算了，他现在这样子，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霍振洲阻止了老大的动作，将他拉出了房间，低声道：“方世东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付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咱们的办法没用！” “你我不行，就让老三去试！” 老大目露凶光的说道：“我们平时出去干活，嘴硬的有不少，除了死人之外，很少有他审不出来的消息！” “审出来又能如何？你别忘了，他是你用来换回老二的最后一步棋！把他搞死了，你二弟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每临大事有静气，方能逢凶化吉，枯木逢春！即便方世东不吐口，这件事也有机会继续往下走，但他如果死在这，后续的风险会越来越大！” 霍振洲顿了一下：“让老三出去找个药店，买些抗生素和葡萄糖回来，得先把方世东的命保住！” 老大知道方世东在当地的分量，生怕老三出问题：“我去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老三去吗？如果你把我们俩留下，万一那个榆木脑袋，要冲进去干掉方世东给他二哥报仇，你觉得我能拦住你家那个大傻子吗？” 霍振洲拍了拍老大的胳膊：“方世东伤得很重，肯定是跑不掉的，让老三再买几条狗链子，和一些安眠药回来，这样咱们出去办事的时候，也省得分出人手去看着他！” “行吧！” 老大撇了下嘴，随后便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 虽然丰金矿业的领导层出现了问题，但矿上的生产并未受到影响，工人们依旧每天三班倒的进行着生产工作。 晚上九点，夜班工人们赶到矿井外的更衣室，换好工作服之后，便在提升机前方排起了长队。 “铃铃铃！” 随着交接班的铃声响起，远处几个铁皮棚子的门随之敞开，护矿队的一群青年们，手持安检仪过来维持秩序，防止工人们将火源或者尖锐物体带入矿井。 虽然丰金是正规金矿，出入矿井都需要进行严格安检，但矿井下面也经常出事，因为工人们的奖金，是根据开采量挂钩的，曾经就有过工人挖到狗头金，一夜暴富的故事，而且由于岩层的坚固程度不一样，不同的班组为了抢开采点，在下面发生冲突，也是常有的事。 随着提升机的滚轮转动起来，护矿队的人也开始对工人们进行逐一检查。 忽然间，一个青年伸手捂住了肚子，向后面的一个人招了下手：“小笙，过来替我一会，我肚子疼，得去拉泡屎！” 小笙走上前去，无语的看着青年：“我真服了，你怎么到了上班时间，除了屎就是尿呢？每次都等安检完了才回来，你告诉我，你的屎怎么就每天都这么赶趟呢？你真当我们都是企鹅，不知道在外面冻着难受啊？” “哥们，帮帮忙呗！平时都是装的，但我今天是真坏肚子了！” 青年捂着小腹，在兜里掏出半包玉溪，给小笙递了过去：“等后半夜的班，我替你安检，行不行，爸爸？” 小笙捏了一下烟盒，发现里面还剩下大半包，这才满意地摆了摆手：“滚吧！” “得嘞！” 青年如获大赦，将安检仪往小笙手里一递，便转身向着厕所的位置跑去，但矿山的厕所，距离矿井这边足有二百多米，他才跑出三分之一，就已经憋不住了，夹着裤裆钻进了一处矿石堆后面。 这里堆放的矿石，都是人工在矿井下面刨出来的，护矿队的任务，就是确保工人们在进出矿井的过程中没有夹带，以及这里的矿石，能够顺利运到两公里之外的冶炼厂。 青年蹲在矿石堆后面，刚准备方便，就听到了不远的位置传出了石头滚落的声音，掏出手电照了过去：“什么人，在后面转悠什么呢？给我出来！” “哗啦！” 前方石块滚落，老大举起双手，笑着从矿石堆后面走了出来：“兄弟，你别喊！” 青年看见老大陌生的面孔，拎着裤腰带站了起来：“妈的！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到这来的！” 老大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别误会，我是矿上食堂新来的厨师！这不是不熟悉路线，没找到厕所么，跟你一样，也是来拉屎的！你先把手电关了呗，太晃眼睛了！” “你他妈还敢撒谎！矿上的厨师是我二姨，你他妈变性了？” 青年在叫骂当中，伸手就要抽出腰间的对讲机：“狗篮子，敢来丰金偷矿石，你真是活够了！” “哗啦！” 老大见自己身份败露，直接掏出手枪，撸动套筒指向了青年：“小B崽子，好说好商量不行，非得刨根问底！现在你满意了？” 第八百零九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丰金矿区周围那些村里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时常会上山来偷矿石，由于丰金出产的矿石品位比较高，这些有经验的毛.贼，偷走一袋子矿石，好的时候一宿就能炼出两三克黄金。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胡越直接将护矿队的奖金，跟偷矿石的事情捆绑在了一起，发生一起，护矿队的奖金就会扣百分之十，超过五次则会全部扣除，所以他们对这种事情，是相当敏感的。 过来拉屎的青年，误将老大当成小偷之后，正准备掏出对讲机叫人支援，却忽然看见对方把枪掏了出来，当场就懵逼了：“大哥，你别冲动，就这么点小事，咱们犯不上玩这么大吧？你们现在为了偷点矿石，都配上这种火力了吗？” “少跟我废话，把对讲机扔掉！” 老大强迫青年照做后，大步走了过去，而青年则呼吸急促的移开了手电筒：“大哥，咱们有话好说，你不是就想要矿石么，想拿多少随便装，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给你表演个瞎子阿炳，你看能满意吗？” “今天晚上，本身不是奔着你来的，但既然遇见了，是不是你，也都是你了！” 老大说话间，左手按住青年的后脑，奋力往下一压，膝盖随之上提，闷在了青年的额头上。 “咕咚！” 巨大的力道之下，青年当即便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头脑空白的想要起身。 “嘭！” 老大宛若射门一般，再度一脚闷在了青年的太阳穴上，将其踹晕之后，弯腰扛在肩头，一边往后坡走，一边拨通了霍振洲的电话号码：“我这边得手了，准备接应我！” “我的车就在预定位置，你下来就能看到我。” 霍振洲顿了一下：“动作够快的！” “本来想抓一个管事的，结果中途有个二逼自己蹦了出来！方世东刚出事，矿上抓的严，我不能在这边逗留太久，就看这个冤种能知道多少了！” 老大一边答话，一边在矿石堆的掩护下，扛着肩头的青年，以夜色作为掩护，从侧面的山坡离开矿区，在山脚下的路边，坐进了霍振洲偷来的面包车内。 “哗啦！” 霍振洲等老大上车后，拧开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倒在了青年的脸上。 “咳咳！咳咳咳！” 青年被水一激，猛地睁开了眼睛，感受到头部传来的剧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们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矿上今天发生的命案吧，我们干的！” 霍振洲手里攥着一把军刺，脸色阴沉的说道：“从现在开始，问你什么说什么，多说一句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青年听见这话，瞳孔猛地一缩，牙齿发颤的连连点头：“嗯！嗯嗯！” 霍振洲看见青年表现得这么怂，心已经凉了半截，但还是开口问道：“今天我们办事的时候，有一个人丢在了这边，知道人在哪里吗？” “哥，我真不知道！” 青年声音颤抖的回应道：“今天矿区出事的时候，我们接到电话，要求所有人都去公司集合，但是等我到场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我只是听人议论，说现场好像死了人！我们矿上的护矿队，总共分两种，其中一种是平时负责征地、打架的那些，像我这种，其实做的就是维持秩序，类似于保安一类的活！就连他们今天离开矿区，都没带我们！” 老大顿时皱眉：“说清楚，谁离开矿区了？” “小野、杜飞！他们俩是胡越的左膀右臂，矿上的事，都是他们负责的，那些干脏活的人，也都是他们俩的直系兄弟！我们赶到矿区之后，等了不到二十分钟，杜飞就出来让我们散了，当时还喊了一句，让自家兄弟留下！” 青年竹筒倒豆子的说道：“他们离开之后，矿上的活就全都交给了我们这些外围，就连平时由他们负责的巡山，都交给了我们！” 霍振洲点燃了一支烟：“你能联系上这两个人吗？” “联系不上，我在矿区没什么地位，够不上他们这种大哥。” 青年看见老大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很快又补充道：“我虽然跟他们对不上话，但我跟杜飞的司机关系特别好，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老大将青年的手机丢了过去：“打电话，问出他们的位置，找到这个人，就没你的事了。” 青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霍振洲手里的刀，还是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后，开口问道：“天禄，忙啥呢？” 电话内传出了一道男声：“我跟飞哥办事呢，咋了？” 青年羡慕的说道：“还是你们的日子过得潇洒！不像我们，这么晚还在矿山上冻着呢！” 天禄骂了一句：“潇洒个屁啊，我也在外面冻着呢！你们在山上，好赖还能倒班呢，哪像我们，只能在车里戳着，都不让打火！” 青年有些意外的问道：“不能吧？你可是飞哥的司机，咋还能遭这个罪呢？” 天禄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啊！行了，我这挺冷的，不跟你说了！” “你等一下！” 青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壮汉，试探着问道：“我记得你玩东西是吧？我这有点冰，你要不？” “真的假的？” 天禄半信半疑的问道：“我记着你不是不碰那些东西吗？” “我不是不碰，是碰不起！哪像你跟着大哥，每天都能出去赚外快，这东西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青年悻悻道：“你也知道，我们在矿井做安检，每个月工资加上奖金，也就两千出头，干着实在是没啥意思！我这不是想着跟你拉近点关系，能往上走一步么！” “操，你要是早点有这个觉悟，早都该好起来了！” 天禄哈哈一笑：“正好我今天晚上得蹲点，你把东西给我送来，我提提神！然后你也别走了，过后我跟飞哥说人手不够，把你借调过来，在他身边刷几次脸，等他对你熟悉了，也就能把你留下了！” 青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敢情好啊！我把东西给你送到哪？” “福盛园小区，你到东门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怎么走！” 天禄顿了一下：“小区外面有咱们的人蹲点，你避开点他们，别被看见了！” “好嘞，我知道了！” 青年挂断电话后，邀功般的对霍振洲问道：“大哥，你看我的表现还行吗？” “闭了！” 霍振洲呵斥一句，对老大说道：“他们布置得这么严密，你说能不能是在审老二？” 老大看了青年一眼，点头：“带上他，直接去福盛园掏人！” 第八百一十章 秘密潜入 晚十点。 霍振洲驾驶着面包车，很快赶到了福盛园小区，将车停在了东门外街边的一处空车位上。 这个小区的东门是消防通道，平时是不能走车的，只有一个能供行人通过的小门。 老大坐在车内，目光在停在小区外面的车辆中扫视许久，开口道：“这些车都没打火，很难确定哪辆车里面有人，之前咱们又在丰金矿业露过脸，贸然进小区，很容易被人发现！” “翻墙！” 霍振洲给出了一个方案：“老三留在外面接应，你跟我进去干活，找到位置以后，第一时间把人带走！” “不行，要进一起进！” 老三忧心老二的情况，并不同意霍振洲的方案：“这个门根本就进不去车，我等着也是浪费时间，从别的门往里面冲，也容易被他们的人拦住！之前他们打电话的时候，那个叫天禄的人，不是有车么？咱们完全可以把活干了，开他的车走啊！” 老大琢磨了一下，微微点头：“老三的话有道理，咱们是奔着救人来的，大家还是尽量不要散开！即便留下人断后，也应该是咱们俩上楼，他在楼下守着！” 霍振洲接了老大的活，在队伍里就只是一个执行者，见他做出决定，也没有坚持：“可以，进院吧！” 话音落，三人便挟持着在矿区抓来的青年，踩着贴院墙停靠的一辆车，迅速翻进院子，躲在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霍振洲拽着青年躲在花坛后侧，用刀顶住了他的侧肋：“给天禄打电话，问他的位置！” “哎！” 青年吞咽了一下口水，按照霍振洲的指示，拨通了天禄的电话号码：“哥们，我已经进小区了，你在什么地方？” 天禄得知青年这么快赶到，有些意外：“你小子今天动作挺快啊！进院子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青年笑道：“拍马屁的事儿，如果动作再不快一点，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哈哈，操！” 天禄笑骂一句，继续道：“你在小区里面，一直往西走，这边有条主路，看见这条路之后往南走，里面有个二层楼，挂着饭店的招牌，我的车就在饭店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银色的捷达！过来的时候注意点，别被人看见！”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青年答应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几位大哥，我……” “嘭！” 老大没等青年把话说完，便按着他的头，猛地撞在了花坛的棱角上，让青年昏死在了血泊当中。 老三见青年倒下，抽出军刺就要补刀。 “老三，别做损！” 老大眯起眼睛呵斥一句，沉声道：“咱们是为了救人来的，这小子就是个外围，弄他干啥！” 老三呼吸间带着白色的雾气：“我怕他醒了，会耽误咱们救我二哥！” “怕耽误时间，就别在这扯没用的，抓紧干活！” 老大将青年塞进绿化带后面，起身向天禄在电话里所说的位置走去。 霍振洲跟在老大身边，低声道：“天禄既然是在放哨，那么身边的人一定不会少！想要把车里的人全控制住，不杀人恐怕做不到！” “妈的，这事怪我了！” 老大听完霍振洲的话，轻轻皱起了眉头：“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不应该让那个青年说他到了，而是应该让他说找朋友过来送东西，这样才能让天禄他们放松警惕！” “人都干晕过去了，还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 老三目露凶光的说道：“既然要杀人，那就杀！只要我二哥能平安，我啥都敢干！”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 老大走在冷风当中，很快做出了部署：“等一下我敲车窗，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俩从另外一侧拽车门，谁起刺就干了谁，留一个活口就够用！” “明白！” …… 小区另外一侧，从晚上五点就开始过来接班的天禄，在车里搓着手掌，对副驾驶的青年说道：“哥们，你下去溜达一圈，买两瓶水和吸管回来，一会我做个壶呗！” 青年看着车窗上的霜花，有些不情愿：“你车里没有吗？” “你又不是不清楚，越哥一直不让下面的人碰这种东西，办今天这么大的事，我敢把东西放在车上么？” 天禄递过去了一支烟：“你辛苦一趟，等东西送来，等你整够了我再来！不然这一宿，不得把咱们哥俩熬死啊？” “行吧！” 同伴也知道，对方的东西是给天禄送的，他想跟着蹭，自然就得出力。 天禄等同伴离开后，便坐在手机里，跟一个姑娘发起了短信，准备把对方给叫出来，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研究点人工取暖的项目。 正在他淫笑着跟姑娘发短信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站在车边，敲响了正驾驶一侧的车窗：“哎！谁让你把车停在这的，抓紧开走！” “你说什么？” 天禄隔窗看着外面的人，没好气的说道：“大道是你家的，你让我挪我就挪啊？” 老大眯起眼睛，凭借对面饭店招牌的霓虹灯光，打量着车里的情况，继续拍起了玻璃：“我是物业的，你这车没在我们院里交过停车费吧？外面的车不让过夜！” “我真是给你脸了！你跟谁拍拍打打的呢？” 天禄被对方吵得心烦，伸手推开了车门：“我大哥叫杜飞，跟你们物业的经理狗东子是朋友！你再碰我车一下，我让你下岗，你信吗？” 老大此时已经确认了车里只有天禄一个人，手里的仿五四粗暴地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你大哥既然那么牛逼，那你说他看见这东西，麻不麻？” “我操！” 天禄看见老大手里的枪，当场懵逼。 “咣当！” 这时，副驾驶一侧的车门也被拉开，老三在后面窜上来，勒着天禄的脖子，将其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军刺的刀尖直接扎透了他额头的皮肤：“我听说印第安人有些部落，杀掉敌人之后，会把他们天灵盖的头皮剃下来！要么，咱们俩也试试呢？” 第八百一十一章 摇滚的职业杀 冰冷的捷达车内，天禄感受到滚烫的血液，顺着脸颊流进眼睛里，呼吸急促的开口道：“兄弟，你们是哪条路上的，找我是为了私事，还是为了公事啊？” 老大等老三将天禄制住，按住他的身体，将其双手反铐在了身后：“小兔崽子，意思你平时玩得挺大，自己也有仇家呗？” “大哥，轻点！” 天禄被老大铁钳般的双手，掰得胳膊都快断了，倒吸冷气的回道：“我只是一个开车的司机，平时最多也就犯点裤裆里的错误，如果你们身是为了私事来找我的，该给多少钱，我赔还不行么！” “没看出来，你还挺惜命！” 霍振洲坐进后排，将副驾驶的座椅放倒后，宛若拎小鸡崽子一样，将天禄拽到了后排：“今天矿区出事，我们的人被你们扣住了一个人，就关在这个小区吧？” “你们……是白天去矿区的那些人？” 天禄听到霍振洲的回应，心里咯噔一下，语气彻底怂了：“大哥，白天地库里面的几具尸体，是我帮着搬出去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大手子，自己惹不起！可我就是个最底层的小篮子，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家里就一个孩子，如果我出事了，那……” “啪！” 老三坐在副驾驶，探身给了天禄一个嘴巴子：“草你妈，说点有用的！” 天禄挨了老三一巴掌，毫无节操的就把队友给卖了：“哦，对对对！我们这辆车里，一共有两个人，另一个去买东西了，如果他回来，看见这有异常，肯定得打报告！” 老大听见天禄的回应，对霍振洲点了下头：“我下车，你审！” “好！” 霍振洲等老大离开后，对天禄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小子还挺懂事的，这样挺好，我们省得麻烦，你也免得遭罪！” “哥，我一个月的工资满打满算也就三五千，听起来不少，但是跟这条命比起来，算个屁啊！我能分清哪头轻、哪头重，真的！” 天禄没撒谎，今天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下室的几具尸体，就是他们这些人处理的，而倒下的那几个人，全都是胡越身边的嫡系兄弟，地位要比他高了不少，在那些人都死在了这伙人手里的情况下，他腿肚子是真转筋了。 老三对于天禄的表态毫无感觉，面目狰狞的质问道：“别他妈的在这扯没用的！我二哥人在哪呢？” “就在旁边那栋楼，三单元！” 天禄趴在座椅上，用下巴向那边指了指：“白天越哥安排过来了一辆救护车，把抓住的那个人抬进去了，但我只看见了人被送到了单元口，再往里面就跟不进去了！” 车内正在聊天的时候，被天禄派出去买东西的青年，也拎着一个塑料袋，买了几瓶水和一些火腿肠折返了回来。 老大看见青年直勾勾地奔着捷达走去，状若随意地挡在了对方面前：“小伙儿，借个火儿呗！” “行！” 青年也没多想，伸手就向着兜里摸去。 “噼里啪啦！” 在青年低头的同时，老大手里的电棍已经怼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趁着对方身体倒下，顺势托住对方的身体，转身掀开捷达的后备箱，动作干脆利落地把人塞了进去，重新坐进了车内。 老三见老大上车，面色亢奋的说道：“大哥，问出来了！人就在旁边的楼里面，三单元，但楼层不确定！” 老大看向了霍振洲：“人员配置呢？” “我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霍振洲点燃一支烟，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个小区里里外外，有二十多人在站岗，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卡死了！而且胡越和他身边的那几把尖刀，全都在这个小区扎着，事情很不对味！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套！” “嘶！” 老三嘬着牙花子，面露不悦之色：“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本身就是为了救我二哥来的，现在位置挖到了，你怎么又来事了呢？” “我只是站在理智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我们假设老二真的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关人的地方只有楼里的人才知道，咱们只要进了这个楼道，你觉得还有出来的可能吗？” 霍振洲脸色阴沉的说道：“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一张嘴，在等着咱们自己爬进去，然后把大家咬死、嚼烂！”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未必完全是个套！而且即便是个套，也能解得开！” 老大舔了一下嘴唇，搓着手掌说道：“这里是居民区，一旦响枪，大家都会很麻烦！咱们开完枪就能走，但他们却得擦屁股，所以找多点人守着老二，也在情理当中！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在等着咱们过来自投罗网，也是为了在咱们手里，把方世东给抢回去！那么只要双方都扣着人质，最差的结果，这件事也有得谈！在已经闹出人命的情况下，他们百分之百不敢用方世东的命去赌！” 霍振洲见自己根本劝不住老大，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进去！一旦身份暴露，那就硬抢！” 老大眯起了眼睛：“即便没能把人抢回来，手里扣着方世东，这些人也不敢对咱们下死手！哪怕办砸了，无非就是换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非要拼命呢？” 霍振洲皱眉问道：“直接换人不好吗？” “没人跟钱有仇！如果能把老二领回来，我总感觉方世东能换回来的东西，要比今天在地库抢劫得到的收益更多！我这次拿钱是为了报恩，但如果能多赚一些，谁会嫌钱压身子呢？” 老大云淡风轻的说道：“这已经明摆着是一件低风险，高收益的事情了，既然怎么搞都没有生命危险，不去摇滚一把，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三得知老大的意图，顿时变得热血沸腾：“我大哥说得对！你要是心里没底，就留在楼下放哨，我们哥俩进去！” “凭你这种不受控的性格，好事也得让你办砸了！” 霍振洲做了一个深呼吸，对老大点了下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按照计划走，我跟你进去！但咱们不能硬闯，如何确定关押老二的房间，才是能否成功的关键点！” 第八百一十二章 空降的第三方 捷达轿车内，老三听到霍振洲提出的问题，十分机智的说道：“如果这栋楼里面，真有人埋伏咱们，肯定得倒班或者吃饭，咱们在这盯着，如果有人送宵夜，不就可以确定位置了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准备了几天的食物，咱们怎么办，就这么硬等？” 霍振洲瞥了一眼车里的天禄：“楼下瞎了一个暗哨，万一他们有人查岗，咱们别说进去，就算想走都困难！” 老大虽然不怕拼命，可是看着前方六层的居民楼，一时间也有些犯愁：“妈的，这个位置，该怎么确定呢？” …… 与此同时，在三单元二楼的位置，陆涛正站在拉着窗帘的阳台上，紧盯着脚下的单元门。 片刻后，赵泰走到陆涛身后，递了一把椅子过去：“涛哥，你休息一会，我盯着吧！” “没事，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陆涛点燃一支烟，视线并未离开窗口：“如果对方能查到这个位置，今晚动手是最佳的时机，既然事情是咱们抻头的，总得比别人更上心！胡越他们安排得怎么样了？” “他们没问题，人都在一楼守着，只要人进了楼道，再想出去就难了！” 赵泰顿了一下：“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不是对方会不会来，而是这群B养的，全是疯狗！之前在丰金矿业，他们连炸药都敢捅咕，一旦那东西在居民楼里响了，这事恐怕神仙都压不住！” 陆涛对此倒是并不担心：“他们不敢！之前闹事是为了求财，别管把动静闹得多大，事情办妥后拍拍屁股就能跑路，但现在是为了救人，事情闹得越乱，对他们也越不利！只要咱们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上，没人愿意走那一步，他们再狠，也是人！”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抱着猎枪在沙发上睡觉的大博被声音惊醒，猛地坐起身来，走到门前沉声问道：“谁？” “是我，胡越！” 胡越等房门打开后，开口问道：“小涛睡了吗？” 大博关上房门，指向了阳台的位置：“没有，涛哥在阳台！” “好！” 胡越点了下头，快步向阳台走去：“涛儿，事情出了点变故！” 陆涛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胡越舔着嘴唇说道：“总部那边来人了，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老马派来协助处理东哥这件事的，人已经到乌中了，正在往咱们这边走！” 陆涛皱眉问道：“老马派人来了？孙毅还是二江？” “都不是，他说自己叫高太龙！集团总裁办的人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配合他的工作，向我确认了他的身份。” 胡越顿了一下：“现在方总出事了，丰金群龙无首，站在我的位置上，不可能跟总部的人对着干，所以他已经过来了。” 陆涛理解胡越的艰难处境，听到他的回答，并未觉得不妥，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来人身上：“高太龙，这名字听着陌生啊！” 赵泰提醒道：“我见过，是二江身边的人，平时总跟他跟在老马身边，个子很高，眉毛很粗，身材也很壮的那个！” “有印象！” 陆涛听见赵泰的提醒，脑中闪过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他是老马的贴身保镖吧？” 赵泰点头：“对，之前咱们跟二江出去办事，我们聊过几句，据说这个高太龙，是老马身边最能打的一个！不过老马手里一直不缺人，所以高太龙也没能走得太高！” 陆涛盯着楼下，思绪也在飞速运转：“丰金这个板块太重要了，之前明珠活着的时候，始终在用许鸣这件事打压老马，想要将他与丰金切割！后来明珠没了，老马又被一堆琐事拖住，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这一摊子的活！但现在方世东出事了，让他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乌中这边的生意，所以这个高太龙，不像是来帮忙的，反倒是过来打秋风的！” “你的意思是，上面派高太龙下来，是为了接班？” 胡越听懂了陆涛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这他妈的不是扯犊子吗？公司的矿山，当初就是我们这群兄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下来的！如今东哥出事了，集团那边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派人下来取代他的位置？集团的这些高层，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陆涛语气平淡的回应道：“当初刚加入瑾龙集团的时候，我也以为这些草莽出身的领导们，会跟那些资本家不一样！但接触的久了，现实却告诉我，他们不仅狡诈，而且比那些普通商人更凶残！不论在哪个圈子里，平庸和善良的人，都是很难爬到高处的，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话虽如此，可我们毕竟是受到集团节制的，高太龙是老马派下来的，我们总不可能公开跟他对着干！” 胡越做了个深呼吸，向陆涛投去了一道求救的目光：“小涛，你跟宝总的关系不是很不错么？这事你能不能求宝总帮帮忙，让她把高太龙给挡回去？” 陆涛想都没想，便回绝了胡越：“这事你太想当然了，集团高层的利益之争，不是你我一两句话就可以决定的！何况老马是集团的一把.手，高太龙又是他亲自派下来的人，把他挡回去，没有能立住脚的理由，更不会被老马所接受！” “按照你的意思，这个高太龙，就谁都挡不住了？” 胡越面色一沉：“之前是你口口声声的告诉我，宝总跟东哥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所以我才愿意带着一群兄弟，陪你去做这件事！如果高太龙真是过来接替东哥位置的，我们跟你合作的意义又在哪呢？” “宝总跟方世东的确有合作，但她要起到的意义，不是在这种小事上表明自己的立场！同样的，也正因为她人在乌中，所以马洪斌派高太龙下来，用的才是帮忙救人的借口，而不是代替方世东主持工作！” 陆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高太龙是以帮忙的名义过来的，在这种情况下，谁站出来，谁就是反派！而那个反派，只能是你！” 第八百一十三章 被架空的特派员 福盛园小区楼下。 捷达车内，老大将手里的烟头弹出窗外，开口说道：“就按照这个思路走吧，我去楼道里放一堆火，你在外面打119火警，等消防一来，楼里的居民肯定要被转移，到时候只要看见老二被抬出来，咱们就抢人！” 三人商量了半天，霍振洲也觉得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行的方案，当即便拍了板：“行，就这么干吧！” 老大见霍振洲同意，把枪往怀里一揣，就要去推车门：“你打电话吧，我去干活！” “大哥，等一下！” 老三余光一瞥，看见后面的道路上传来了一片灯光，顿时按着两人的肩膀，躲在了车内。 霍振洲压低身体，隔着车窗看见三辆车与捷达擦肩而过，停在了前方的居民楼前方，用手肘推了老大一下：“现在这个时间，忽然来了这么多车，像是对方的人啊！” 老大用手擦了一下车窗上的冰霜，凭借远处的车灯，看见下车的数名彪形大汉，嘬了一下牙花子：“妈了个巴子的，对方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呢？” “人多又能怎么样，真干起来，一条命也就是一颗子弹的事！” 老三急头白脸的催促道：“别磨叽了，抓紧放火去吧！” “你虎逼啊？对方这么多人在门口守着，这是放火还是自.焚？这些人来了未必是坏事，你们俩在这等着，我跟上去看看！” 老大扭头骂了老三一句，随后便抽出手枪，将车门推开一道缝隙，隐匿在黑暗当中，向着三单元的方向摸了过去。 …… 高太龙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九，体重超过一百公斤，但身上却见不到一丝赘肉，脱了衣服之后，身上的肌肉线条跟健美先生似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风靡全球，十几岁的高太龙也受到功夫片的影响，毅然决然的去了武校学功夫。 三年前，高太龙在武校毕业后，跑到横店做了几个月群演，发现这个行业根本没有前途，便回到老家，在朋友的介绍下，去了瑾龙集团做保安。 他在上班之后的第一个月，便被二江拉壮丁，出去干了一个拆迁的活。 当天二江遭遇了埋伏，高太龙冲上去之后，赤手空拳的放倒了七八个手持刀棍的小青年。 二江本就是打手出身，通过这一件事就看中了高太龙，把他收到了身边，而高太龙也凭借这一件事平步青云，直接成为了马洪斌团队中的核心人物。 一行人下车之后，高太龙便直奔二楼，敲响了陆涛所在民宅的房门。 胡越将房门打开后，高太龙的一名手下率先进门，看见屋里漆黑一片，伸手就要去开灯。 金锐看见青年的举动，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臂：“哎！我们这盯梢呢！” “啪！” 紧随而至的高太龙，直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有什么好盯的，看不见来人了？” 陆涛坐在沙发上，看见高太龙的举动，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难道看见你来了，还想让我们敲锣打鼓的迎接你？” “呦，陆部长，够巧的。” 高太龙看见陆涛在场，表现得还是十分客气的：“我这次来乌中，是马总亲自委派，过来负责处理方世东这件事的！马总说了，丰金是集团的核心产业，更是瑾龙集团的门面，有人敢动方世东，就是在与瑾龙集团为敌！他的态度只有一个，瑾龙的面子，不能丢！” 陆涛靠在沙发上回应道：“在这件事情上，咱们的态度是一样的！方世东是在我陪同宝总视察公司期间被绑走的，而宝总作为集团在本地的最高领导，要求我必须把方世东带回来，不过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如果是这样，那实在抱歉！” 高太龙是马洪斌的人，自然清楚陆涛跟老马的关系，而且他作为二江手下的人，也跟陆涛之间差着一个段位，态度还算端正的说道：“陆部长，你我拜的都是马总的山门，大家出门在外，也算半个师兄弟！在集团内部，我不如你这么得宠，全靠把活干好才能混饭吃，我没有容错率，你多理解！” 陆涛反问道：“我这边忙了一天，眼看着都快收网了，你现在忽然插一脚进来，让我怎么理解？” “马总既然让我救人，我就得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走，否则出了问题，我承担不起！” 高太龙语罢，将视线投向了胡越：“我听说今天在案发现场，扣住了一名枪手，人在什么地方？” “四楼！” 胡越顿了一下：“这个小区已经被我们布控了，只要他的同伙来营救，随时可以抓人！” “扯淡！” 高太龙顿时皱眉：“你们没长脑子吗？面对一群已经做了命案的枪手，竟然要在闹市区钓鱼！你想没想过，一旦双方发生了冲突，在这种地方闹出人命，会引发什么后果？一旦此事发酵，牵涉到丰金矿业，这个责任由谁承担？现在去把人带下来，立刻转移！” “这人不能动！” 胡越态度强硬的反驳道：“那名枪手伤得很重，禁不起折腾，而且想要把方总救回来，他是唯一的筹码，绝对不能出问题！”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过来，不是为了救人的？” 高太龙面色一沉：“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以马总的名义，要求你按照我的命令办事！要么听我的，要么现在下课，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你他妈还真别吓唬我，这里不是呼市，是乌中！” 胡越寸步不让的回应道：“方世东是我的磕头兄弟！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他的安全重要！你也不用拿上面的人压我，乌中天高皇帝远，这事只要我不点头，谁都他妈的不好使！” 陆涛见双方僵持，暗戳戳的在旁边插嘴道：“两位如果不介意，那我就说一句，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救人来的，索性就共同发力，一起办这件事！太龙，你也别用马总压人，这里毕竟是乌中，没有丰金这些人的配合，如果事情真办不好，砸的也是你的饭碗！” …… 楼下。 老大在楼下转了一圈，很快便返回捷达车边，打开车门说道：“位置确定了，他们在二楼，换猎枪，准备干活！” 第八百一十四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居民楼二层。 在陆涛的调解下，高太龙和胡越之间的火药味，逐渐淡了一些。 纵然如此，高太龙仍旧态度强硬的说道：“你们想用抓到的劫匪交换方世东，先不论这个方案是否可行，但是在居民区办这种事，绝对行不通！我的决定，可以代表集团的态度，丰金矿业的事，必须优先以稳定为主！” 胡越听到高太龙的回应，将视线投向了陆涛：“陆部长，你认为呢？” 陆涛能做这个副部长，本身就是马洪斌安排的，这次陪宝姐来乌中，用的也是财务部的名义，当着马洪斌手下的面，自然不可能唱反调，很自然的回应道：“我是集团派下来的人，自然要对马总唯命是从！”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 胡越见陆涛都发话了，没好气的向高太龙问道：“人要送到哪去？” 高太龙淡淡回道：“我对本地不熟，地点由你来选，只要能远离市区就好。” “我去安排！” 胡越扔下一句话，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高太龙等胡越离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这里不少都是熟面孔，还有谁是本地公司的人吗？” 陆涛活动了一下肩膀：“都是我的人，有话直说吧。” “那就好。” 高太龙听到陆涛的回答，脸上颐指气使的神色淡了几分，很客气的对陆涛说道：“陆部长，看起来，你跟胡越的关系处得不错！” “你可千万别给我戴这顶帽子！我还是第一次来乌中，跟谁都不熟。” 陆涛机智的把自己摘了出来：“如今我在集团挂着闲职，对这边的纠纷和矛盾并不关心，方世东是否能获救，跟我关系不大，我跟胡越没有利益冲突，他想怎么折腾，我都陪着，你说他凭什么恨我？” “还是你的日子过得爽啊！咱们俩年纪相仿，你都已经财富自由，过上退休生活了！再看看我，还得做最底层的碎催呢！” 高太龙用玩笑的口吻自嘲一句，然后对陆涛说道：“陆部长，既然你跟胡越能过上话，接下来的行动，还请多多帮忙！站在我的角度上，凡事都要以集团利益为主，跟胡越的理念肯定有冲突，如果没有一个中间人，肯定合作不到一起去！” “那是自然，你也说了，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嘛！” 陆涛笑着点头：“马总对我有提携之恩，他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做好！” “多谢！” 高太龙双手抱拳：“我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还不了解，先去看一眼那个劫匪，等换了地方，咱们详谈！” 语罢，高太龙便带着自己的手下们离开了房间。 赵泰等房门关闭，皱眉说道：“涛哥，咱们已经在这边布控一天了，难道真要因为这个高太龙，将全部计划推翻？” 陆涛坐在沙发上，不徐不疾的点燃了一支烟：“好事。” 赵泰有些无语：“为了把老二的同伙套出来，咱们已经折腾了一天，你是从哪看出来，这是一件好事的？” 陆涛反问道：“方世东跟老马一直以来就不对付，刚刚高太龙更是已经把话给挑明了，他来到乌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业务的稳定！你觉得老马会愿意留他吗？” 赵泰不假思索的回应道：“那肯定不愿意啊！可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宝总的基本盘越稳，日后放你离开的可能性才越大吗？如果高太龙要借刀杀人，那咱们不就白忙了？” “方世东死了，宝姐还可以找到陆世东、赵世东、方世东、王世东！但一定会因此记恨上老马，两人的矛盾越深，我在宝姐心里的位置也就越稳！我不管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明珠毕竟是咱们干掉的，而且我之前又跟老马走得那么近，如果两人真发生矛盾，我刚好有个表忠心，拉近双方关系的契机！ 反之，如果方世东被救下来了，胡越把今天的情况一说，他也能反应过来，老马始终都容不下他，这样就会越发坚定的站在宝总身边！她强大了，对我同样没有坏处！既然这步棋怎么走都不会输，高太龙又乐于做这个垫脚石，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我似乎有点懂了。” 赵泰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我要不要带人上去帮帮忙？” 陆涛把脚搭在茶几上，体态慵懒的回道：“帮个屁！你真以为他们对咱们说几句客气话，就会在心里感激你了？脏活累活交给他们去干，先让他们双方起摩擦，咱们看戏就行。”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胡越也带着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下楼下赶去，在三楼的位置，正跟高太龙撞了个正对面。 高太龙看见担架上被棉被蒙住的身影，伸手要去掀被子：“他就是那个劫匪？” “人被迷晕了，脸上盖着东西呢，那东西挥发性很强，不能见风。” 胡越压住了高太龙的手臂：“把人运到什么地方，我可以听你的，但此人是换回方总的保命符，在没有确保方总平安的情况下，我不能把人交给你！” “你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高太龙听到胡越的回应，笑着收回了手掌：“你放心，你我虽然理念不合，但目的一样，我也是来救人的！” “那就等把人救下来再说吧！” 胡越看了一眼旁边民宅的房门：“你觉得这里是聊天的地方吗？” “行，那就走吧！” 高太龙知道自己想在本地干活，少不了用到这些人的地方，并未把关系搞得太僵：“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胡越在下楼的同时回应道：“我在城郊有一处荒废的院子，是用来养狗的，不过里面的房子，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 单元门外。 老大穿着一件军大衣，在带领霍振洲和老三往前走的同时，沉声道：“行动之后，老三留在楼道外放哨，镇洲跟我上楼，卡住楼梯口，我想办法进房间，用炸药威胁他们，等我把老二带出来，咱们开楼下那辆捷达离开！” “等等！” 霍振洲看见前方楼道里亮起的声控灯，脚步一顿，拽着两人躲在了阴暗处：“有人出来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掀开的棉被，失控的枪声 住宅楼外。 霍振洲刚拦住老大哥俩，三单元的门便被推开，随后胡越和高太龙的手下，纷纷走出门外。 高太龙出门后，站在台阶上对胡越说道：“我听说自从许鸣出事之后，丰金的内部管理始终很混乱，如今方世东出事了，公司的运营还好吗？” “你自己也说了，你对这边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 胡越听出高太龙的弦外之音，态度强硬的说道：“丰金矿业是方总带着我们这群兄弟一起打下来的，公司内部从下到上全都只认他一个人，如今他危在旦夕，人还没救出来，别管谁接手，我都不答应！” 高太龙听见胡越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算是威胁，还是忠告？” “是实事求是！” 胡越看着高太龙的眼睛，目光丝毫没有闪躲：“你能过来帮忙，我很感激你，但你最好真是帮忙的！你要清楚一件事，方总认识集团的人，但我们不认识！如果在方总没回来之前，你要插手公司事务，我保证刚刚的话，绝不仅仅只是威胁。” 高太龙听到胡越的回应，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我十几岁进武校，毛都没长齐就开始玩刀，还真就不怕别人威胁我。” …… 斜对面的阴影处，霍振洲见楼道前方的人逐渐开始登车，沉声道：“看样子，楼里面的人应该准备要撤，人少了，方便咱们动手！” 老大盯着台阶上的高太龙和胡越两人，舔着嘴唇说道：“看样子，台阶上面的两个人，应该是带头的，能聊这么久，肯定有一个是送人的，等门口的车动了，咱们俩冲进去把剩下的那个按住，然后……” 就在老大说话的时候，单元门再度被推开，而后两个青年抬着一副担架，缓步走出了门外。 “哎我操？” 老三看见这一幕，当即便有点懵逼：“这他妈啥情况？他们该不会是把我二哥抬出来了吧？” 霍振洲同样面色一凛：“会不会是捷达车里的暗哨被拔了，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可能！如果问题出现在这里，他们早就勾着咱们进楼道瓮中捉鳖了！” 老大智商在线的说道：“估计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想要把老二整走，这几辆车可能是来押运的！现在抢人，是个机会！” 霍振洲看着对方的十几个人，心理素质相当过硬地站了起来：“别开枪，混进去先把人接过来！” 语罢，三兄弟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向那边走了过去。 居民楼前方，高太龙的一名手下打开了商务车的车门，对抬着担架的青年招手道：“这台车空着，把人抬上来！” 杜飞当即否决了青年的提议：“越哥说了，人必须得坐我们的车走，车马上就到！” 这时，老三蹬着一辆在隔壁楼道里推出来的自行车，直奔人群骑了过去：“让一让！” 堵在路上的众人，见有人骑着自行车靠近，下意识地躲向了两侧。 其中一个抬着担架的青年，在后退的同时，脚下被排水管附近的冰一滑，身体不由得歪了一下。 “啪！”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忽然搭住青年的手臂，扶稳了他的身体。 青年稳住脚步，感激的地转头：“谢谢！” “噗嗤！” 青年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后的老大，一刀捅在了青年的后腰上，顺势握住了担架的衬布。 担架对面的青年看见老大的动作，瞳孔猛缩的吼道：“我操！有人要……” “要你妈B！” 霍振洲一声暴喝，同样窜上前去，单手拖住担架，对着青年的小腹，闪电般地刺出两刀。 “有人闹事，干他们！” “把人抓住！” “把担架抢回来！” 周围的人群看见冲出来硬抢的两个虎逼，在爆喝声当中，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 “我靠，你们这边可够乱的！两人都敢干这种活了？” 高太龙看见十米开外的两人，对胡越扔下一句话，当即就准备冲下去抢人。 骑着自行车挡在双方之间的老三，看见对方的人靠近，连大衣都没有掀开，把手揣进衣怀里，直接扣动了扳机。 “嗵！” 枪声震响，让整栋楼都亮起了声控灯。 “咕咚！” 一个准备绕过老三去抢人的青年，被一枪打在身上，倒飞出一米多远，撞在了后面的车辆上。 刚刚跳到台阶下面的高太龙，看见老三怀里闪烁的枪火，脚下宛若装了弹簧一般，迅速窜到了旁边的车辆后面。 “哎呦我操！” 同样往车后面躲的胡越，被高太龙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皱眉道：“你不是吹牛逼说自己从小就玩刀吗？去抢人啊！” “抢你大爷！我是十几岁就玩刀，但是从武校出来之后，发现他们都他妈用枪啊！” 高太龙虽然是打着救人的名义来的，但出发前二江就明确的对他讲过，关键时刻，可以放弃方世东，强行接管丰金公司，所以他肯定不可能在这玩命。 楼上。 正准备下楼跟着一起离开的陆涛，在听见枪声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跑向了阳台。 随着老三开枪拦住对方，霍振洲扶稳担架，沉声道：“老大，走！” “走你爹篮子！” 在霍振洲喊话的同时，担架上的被子猛地掀开，躺在里面的小野攥着手里的刀，愤然向霍振洲的胸口攮去。 “操！” 霍振洲发现担架上的人不是老二，当即松手后退了一步。 “咕咚！” 小野随着担架摔落，蹬着地面就要爬起来拼命。 “砰！” 没等小野起身，老大已经抽出手枪，一枪将其撂倒。 “砰砰砰！” 枪声再起，陆涛推开二楼的窗口，对着下面的老大就是三枪。 “噗！” 老大在防弹衣挡下两发子弹后，腿上滋出了一股血线，顿时向着后面的射击死角躲了过去。 “嗵！” 老三看见二楼闪烁的枪火，下意识地调转枪口，对着楼上崩了一枪。 “扑棱！” 后背中了一枪的小野，在混乱中陡然暴起，直奔霍振洲扑了上去，目眦欲裂的吼道：“杜飞，取枪！” 第八百一十六章 又狠又怂的龙哥 福盛园二楼。 随着老三在楼下开枪，阳台的玻璃悉数炸裂。 赵泰躲在冰箱后边，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额头冒汗的问道：“涛哥？你怎么样？” “没事！” 陆涛在开完三枪之后，就已经躲在了墙壁后侧，甩了甩身上的碎玻璃，压低身体向后退去：“下楼，快！” …… 楼下。 老三看见霍振洲被人按住，抽出手枪就瞄准了那边，但小野和霍振洲纠缠在一起，他也不敢开枪。 “砰砰砰！” 老大看见对方好几个人往车边跑，对着人群连开三枪，靠在墙壁上吼道：“老三，救人！” “砰砰！” 老三抽出手枪，将最近的一个人放倒，迈步跑了出去，但并不是冲向了霍振洲，而是直奔老大。 “哗啦！” 这时，杜飞也敞开商务车的车门，伸手就向后排座椅下面掏了过去。 老大见老三靠近，咬牙吼道：“你他妈奔我使什么劲，去帮他！” “走！” 老三压根没理会老大的话，弯腰把他往肩头一扛，撒腿就向前方的楼梯拐角跑了过去。 “老三，你他妈的把我放下来！” 老大见对方已经有数人扑向霍振洲，对着老三的后背砸了两拳：“人还没齐呢！” 老三皮糙肉厚，挨了老大两拳，完全不受影响：“大哥，你还没看懂吗？这地方有问题，再拖下去，谁都走不成！” …… 楼道口。 霍振洲被小野扑倒在地，看见老大哥俩逃离，顺势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将小野压在身下，反手两肘砸在他头上，瞬间挣脱了束缚。 眼见对方拿枪的人跑了，旁边的三名青年同时扑向了霍振洲。 “嘭！” 霍振洲一脚踹退一人，侧身推开袭来的一拳，抓住面前的手臂将其拉至近前，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凶残地将其撂倒，而后扯开身上的大衣就要亮炸药：“妈了个B的！都给我往后退……” “退你大爷！” 没等霍振洲把话说出口，高太龙已经从侧面向他扑了上去。 霍振洲作为一名职业杀，常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而且还系统性的学习过搏击。 余光瞥见侧面有人扑上来，他压根没把对方当回事，一个回旋踢抽了过去。 换做一般人，面对霍振洲如此凌厉的进攻，百分之百得躺下，但正在奔跑中的高太龙，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停下脚步，潜身躲开这一击，顺势接了一个扫堂腿过去。 “咕咚！” 霍振洲重心不稳，当即便栽倒在地，见高太龙扑向自己，作势一个后滚翻，想要拉开距离，结果刚稳住身形，就看见高太龙的膝盖直奔面门而来，出于本能地用手臂抵挡。 “嘭！” 高太龙充满爆发力的膝撞，硬生生将霍振洲再次放倒。 “我去你妈的！” 霍振洲面对这种压倒性的袭击，发觉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瞪着眼睛就要去拉身上炸药的引线。 “嘭！” 在他伸手的同时，扑上来的高太龙，已经再次一拳砸在了他的侧脸上，随后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臂，手掌好似鹰爪般的掐住了他的肩膀。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霍振洲的肩膀当场脱臼，一条胳膊当场就被高太龙拆了。 “别动！” 与此同时，杜飞也冲上来，将猎枪的枪管子，顶在了霍振洲的脑门上。 高太龙单枪匹马擒住霍振洲，十分装逼的喊道：“你他妈的……我活都干完了，用你帮忙吗？去抓跑的那两个！” 杜飞确认霍振洲无法反抗，对身边的人招了下手：“你们几个，跟我走！” 楼道内，赵泰跟陆涛一起蹲在防盗门后侧，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幕，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诧异：“这孙子的动作真干净！没想到老马身边还有这种人，质量可比明珠高多了！” “把人捆了！” 胡越在喊话的同时，也跑到了高太龙身边，踩住霍振洲的另外一只手，用手电照向了他的脸。 “哎呀我操！”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高太龙，在看清霍振洲身上的炸药之后，宛若触电般地后退了两三步。 原本还觉得高太龙是个人物的陆涛，在看见他的动作之后，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难怪他没能混到二江那个地位，这种能打但是没魄力的人，想靠拳头出头太难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已经走出楼道，并且加快脚步迎了上去：“怎么样，都没事吧？” “没事！幸亏你刚刚在楼上开了枪，如果没让场面乱起来，恐怕我们都被挨个点名了！” 胡越扯断霍振洲身上的炸药，用手电晃了一下他的脸：“我认得他，上午抢地库的团伙里，有他一个！” 话音未落，杜飞跑回来对胡越摇了摇头：“越哥，那俩人没影了，要不要叫外面的兄弟进来搜？” 高太龙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哎呀，这还搜鸡毛啊！事情闹得这么大，等警察来了，大家全都麻烦！抓紧走！” “没错，撤吧！” 陆涛此刻也没有在现场逗留的心思：“这个团伙一共五个人，咱们已经扣下来了两个，事情办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 “行，听你们的！” 胡越将霍振洲交给了杜飞：“你带他们先走，我送受伤的人去医院！” 话音落，现场的人纷纷登车，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了现场。 …… 二十分钟后。 郊区一个不起眼的大院里，犬吠声此起彼伏。 杜飞将陆涛和高太龙等人，带进了一个冰冷的房间，开始用墙角的柴火生炉子：“两位大哥，我刚刚跟越哥通过电话，他那边得安排小野他们去私人医院，恐怕要晚一些才能过来，你们稍等！” “我发现你们这些人，办事怎么都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呢？咱们都在闹市区动枪了，不让他抓紧找关系平事儿，管下面的人干鸡毛啊？” 高太龙梗着脖子说道：“你再给他打一个电话，看看案子发酵了没有，如果动静真的闹大了，我们连夜就得回呼市！如果因为枪案折在这，到时候集团想捞人，都伸不过来手！” 第八百一十七章 饭碗比命贵 杜飞他们这一群人，全都是跟方世东混饭吃的，如今方世东下落不明，跟他关系极好的小野同样生死未卜。 而打着救人名义过来的高太龙，此刻却丝毫不在意小野等人的情况，让杜飞瞬间来了脾气：“你来乌中这边，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为了让我们哄着你的！腿长在你身上，想走你随时能走！” 高太龙在面对老大等人的时候，虽然表现得十分惜命，但是面对杜飞这种子公司的底层员工，却表现出了十分强大的气场：“小兔崽子，你他妈的跟我说话呢？我是不是好脸给你给多了？” “太龙，差不多行了！” 陆涛见高太龙起身，也有些看不过眼了：“咱们过来是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没了方世东这个主心骨，他们本就是焦躁的时候。” “道理我懂，但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高太龙面对陆涛，没有了嚣张气焰：“什么叫做他们哄我开心？难道现场的那名劫匪，不是我抓到的吗？那孙子缠着满身炸药，我都没往后退，这还不行吗？何况我的身份，是马总的保镖，万一我在这边摊上官司，这不是给马总抹黑吗？” “如果你担心这边的事情不干净，可以先离开乌中。” 陆涛虽然做了个和事佬，但也没有为了杜飞跟高太龙撕破脸：“之前扣住的老二嘴很硬，一直都没松口，刚刚抓到的这个，得尽快审，至少得确定方世东是死是活！” 高太龙见陆涛要审他抓的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功劳，略一思考后，也跟着站起了起来：“我跟你一起！” 胡越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养狗，把这个大院子弄得像是狗场一样，连大带小养了二三十条。 由于最近丰金矿业的麻烦事比较多，他也没腾出手来照顾这边，连犬舍的供暖都停了。 在成片的犬吠声中，陆涛跟高太龙走进了一间阴冷的犬舍里。 被抓回来的霍振洲捆住手脚躺在房间正中，凛冽的低温让他的身体略微发抖，双目紧闭。 “大爷的，你躺得挺舒服啊！” 高太龙迈步上前，一脚踩住了霍振洲脱臼的肩膀：“别他妈装死，给我起来！” “啊！！！” 霍振洲在疼痛的刺激下，身体痉挛，猛地睁开了眼睛，咬着牙说道：“你们搞我，方世东也好不了！我们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懂吗？” 陆涛见霍振洲没有自杀倾向，而且主动开口，蹲在他面前掏出了烟盒：“朋友，你比之前抓到的那个，可聪明多了！至少没咬舌头自杀什么的！” “他不想活，是因为没打算活着离开！而我们来，是为了活着把他带出去，这不一样！” 霍振洲额头溢出的汗珠轻轻冒着热气：“我们能活，方世东就能活！你们没必要折腾我！” “你他妈放屁呢！” 高太龙加重了脚上的力气：“狗篮子！敢抢瑾龙的场子，还闹出了四条人命，你觉得这件事，可以轻易翻篇吗？” “啊！我草你妈！” 霍振洲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的吼道：“老子敢干这个活，就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但我要是没了，死的人只会更多，你明白吗？” “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涛听到霍振洲的回答，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你的同伙在抛弃你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如果我们这边只能一换一的话，你觉得他们应该是选你，还是选老二呢？” “你不用吓唬我，我们都是烂命，相比之下，方世东要值钱得多！” 霍振洲与陆涛对视，态度强硬的回应道：“你们如果真要拿我出气，我现在恐怕正在外面跟狗摔跤，而不是在这里躺着！这条命我愿意给你，可你现在会收吗？我没跟你吹牛逼，我是真的不怕死，你想聊我可以陪你，但吓唬人就没意思了！” 陆涛听到霍振洲的回应，对此人提起了很大的兴趣：“你挺有意思，是带头的？” “这题超纲了！” 霍振洲对此避而不谈：“让我活着，方世东就能活！换人的事可以聊，其余的免谈！” “嘿我操？你他妈咋这么狂呢？” 王太龙见霍振洲是这个态度，转头对着门外的手下吼道：“去外面给我拽条狗进来，我看看他能狂到什么时候！” 霍振洲躺在地上，目露凶光的回应道：“东西是我拿的，人是我杀的！但这事聊不了！别说拽条狗，你就是牵条狼，我也开不了口！” 王太龙嗷的就是一嗓子：“他妈了个巴子的！牵种狗，给我配他！” “行了，别吓唬他了，别说拽种狗，就是你脱裤子，他这种人也不怕！” 陆涛打断了咋咋呼呼的王太龙，将抽了半支的烟塞到了霍振洲嘴里：“我就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告诉我，这个活你是为自己干的，还是给别人干的！之后我绝对不深挖，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而且我保证不论你是生是死，在我手里都不会遭半点罪。” 霍振洲看着陆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能吃这碗饭，就得做好遭罪的准备！有些话说出来，兄弟、朋友都得受牵连！这个饭碗扶我走了半辈子，我可以死了，但不能把它砸了！” 陆涛看见霍振洲清澈且无畏的目光，瞬间便意识到，他说出的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吹牛逼。 眼见对方已经钻了牛角尖，陆涛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那就聊聊能让你活下去的问题吧！方世东还活着，对吗？” “活着，但活得不太好。” 霍振洲没用陆涛问话，便主动说道：“办事之前，我们所有人的通讯工具都停了，我联系不到他们，但有人会找你们的！” 陆涛听见霍振洲的回应，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你们对我们的了解，似乎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多！” 霍振洲并未故弄玄虚：“没那么邪乎，只不过你们楼下的一个暗哨，被我们拔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错了，但我不后悔 乌中，某不知名的小街道路边，老三把车停下，抽出擦车的毛巾，按住了老大腿上溢血的伤口，烦躁的说道：“妈的，我二哥没救出来，结果又他妈的搭进去了一个！大哥，咱们得马上走，万一霍振洲把咱们卖了，那……” “啪！” 老大没等老三把话说完，已经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我有没有对你讲过，让你先救霍振洲，你他妈的背着我往外跑什么？” “废话！你是我亲大哥，我难道还能把你丢下去救别人吗？” 老三梗着脖子犟嘴道：“何况咱们今晚干这个活，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当时对方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还有人去拿枪，我就算想救人，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了！” “你他妈放屁！我问你，如果当时被按住的人是我，你可能放弃我，去救霍振洲吗？” 老大的额头青筋暴起，身体颤抖的吼道：“咱们吃这碗饭，就得守这行的规矩！霍振洲一分钱都没要，选择陪我留下，是因为我们俩之间除了利益，还他妈的有一份感情！你觉得这么做是救了我一条命，可他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后半辈子都不可能再睡一个安稳觉，你明白吗？” “那你让我怎么做？” 老三听到老大的责备，眼圈当时就红了：“现在我二哥已经被抓了，如果你再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以后我他妈在睡觉的时候，难道就能闭上眼睛了吗？你守的是匪道，但我心里只有咱们哥几个的亲情！我不在乎别人骂我是畜生还是篮子，我就想让你跟我二哥都好好活着，我有错吗？” “你他妈……” 老大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看见老三脸上滚落的泪水，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这股气：“江湖这碗饭，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下去的，你既然端起了这个碗，自己就不仅仅是自己，说出口的事情做不到，损害的也不完全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利益！” “大哥，霍振洲出事，我心里也不舒服，真的！” 老三做了一个深呼吸，但依然倔强的回应道：“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只要你跟我二哥平平安安的，我怎么都行！或许你们都觉得这事我错了，但就算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算了，不提了！” 老大此刻心烦意乱，也没心情去跟老三掰扯这些事，掏出了兜里被血染红的烟盒，点燃一支用来镇痛：“我受了伤，振洲也被扣了下来，抢人这条路走不通了，想要保他们平安，只能用方世东换人了！” “之前他们下楼的时候，抬的人并不是我二哥，说明福盛园那边，的确是给咱们设下的一个圈套！” 老三也拿起烟盒，被火光映红了脸：“换人没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二哥的安危！” “老二有没有事，打一个电话过去就知道了。” 老大在军大衣的怀兜里，掏出了一个金属的枪式注射器，将一针吗啡扎在了腿上，然后扯掉了天禄嘴里的一团袜子，拿起他的手机问道：“密码多少？” “0412，我生日！” 天禄听到两人的对话，同样紧张得不行，十分配合的说道：“大哥，既然你们都决定要换人了，能不能把我也给放了？” “放心，你死不了。” 老大扔下一句话，随后便翻找电话本，将号码给杜飞打了过去。 …… 狗场。 杜飞接到老大的电话以后，很快便跑到了陆涛的房间，低声道：“涛哥，对方绑了我的人，用他的电话打了过来，要求跟管事的人对话，如今越哥不在，你看……” “电话给我！” 高太龙听到杜飞的话，沉声道：“陆部长是管财务的，我才是被派下来处理这件事的人，你不觉得自己拜错庙门了吗？” 陆涛点了点头：“他说得对，在这件事情上，他有优先权。” 杜飞虽然心有不甘，但双方的通话尚未结束，他也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只能不情愿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高太龙接过电话，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是瑾龙集团高太龙，马总的贴身保镖！” 老大听见这个开场白，语气并无波澜：“你是谁跟我没关系，我也对你的身份没有兴趣，找你不是为了听废话的。” “你他妈说什么？” 高太龙见对方一点面子没给自己，瞬间变了脸色：“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拎着几把破枪，带着几个乌合之众，去丰金抢了点东西，就可以成为比肩张子豪和季炳雄那种世纪贼王了？我警告你，别跟我太嚣张，这件事还没结束呢，敢对瑾龙集团伸手，等我抓到你的时候，老子连你家里的耗崽子都能挖出来摔死，你信吗？” 老大语气冰冷的回应道：“我这个人，什么话都听得了，唯独听不了吹牛逼！你要搞清楚，你在明处，我在暗处，真给我惹急了，我他妈接触不了马洪斌，难道还收拾不了你吗？” 陆涛听见对方的回话，瞬间眯起了眼睛。 在双方的交谈当中，高太龙并没有提起马洪斌的名字，但对方的这个回答，却说明他是很了解瑾龙集团的。 仅凭这一条，陆涛就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伙人绝对不是单纯的奔着打劫来的。 正在跟老大对骂的高太龙，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哎我操？你他妈威胁我呢？你再骂我一句，信不信我把手里那俩傻逼的脚筋全挑了？” “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打嘴仗的，谁也别吓唬谁，我的人遭罪，方世东也好不了！” 老大并没有跟高太龙骂架，而是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诉求：“我的人折在你们手里，我认了，但方世东也在我手里，我找你，是为了聊聊让他们如何才能活下去，这件事，你能做主吗？” “当然，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高太龙见老大没有继续抬杠，掏出了兜里的烟盒：“但仅仅是换人，不够！” 第八百一十九章 扎到肺管子上的条件 街边的捷达车内，老大腿部伤口溢出的血液，已经浸透了捂在上面的毛巾。 失血过多的症状，让他微微有些眩晕，身体也开始打摆子，在听到高太龙的回应之后，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让自己保持着清醒：“还有什么条件，你说！” “你们在丰金拿走了多少东西，心里没数吗？想要人可以，但拿走的东西必须得吐出来。” 高太龙对于此事的态度相当强硬：“先退钱，事情才能谈！否则我们偌大的瑾龙集团，肯定不缺一个方世东，但你这两个朋友，即便什么都不说，我顺着这条线也能查到你！” 杜飞听到高太龙的回答，瞪着眼睛就要说话，而陆涛则打了个响指，对杜飞轻轻摆了下手，示意他不要插嘴。 老大虽然不是弥勒集团的人，但作为在呼市混饭的人，自然也了解瑾龙集团的构成。 如果此刻接电话的，是胡越那些方世东的手下，老大自然对于交易十拿九稳，但面对方世东上一级的人所说的话，他是真的不敢赌。 对于高太龙开出的条件，老大迟疑片刻后，答应了下来：“可以，这个条件我同意了！” “行，你能说出这句话，还算让我高看了你一眼！先退钱吧，等钱到了，咱们再聊接下来的事。” 高太龙见老大同意了自己的方案，继续说道：“人可以还给你，但并不代表交换完人质，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欠我们的四条命，我早晚会向你讨回来的！” “眼前的事还不确定，后话就没必要提了。” 老大顿了一下：“退钱给你可以，但只能先给你拿一半，剩下的钱，得跟人一起交易，我得确保人没事，再把尾款给你！” “行，听你的。” 高太龙也没有强行逼迫对方：“给你两个小时，把钱送到火车站，到位之后打我这个电话就行。” “等着吧！” 老大语罢，随后便挂断了电话，指着天禄对老三说道：“把他眼睛蒙上，回住处！” “大哥，那笔钱，你真的要退给他们？” 老三情绪激动的回应道：“咱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用这笔钱给于叔的儿子救命的，如果钱没了，事情可就彻底办砸了！” “之前为了救老二，我都愿意将这笔钱给霍振洲，如今连他都被抓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老大做了个深呼吸：“小于没有这笔钱，无非判得重一些，等他进去之后，咱们只要能找到律师把钱补上，或许还有退路，但交易如果失败了，老二和振洲，就全都得折进去！一会取到钱之后，你打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去交易，先把对方稳住！” 老三挠了挠头，烦躁的说道：“即便咱们把这钱退了，剩下的一半不还是给不上么？” “给一半，是为了表达诚意，至于剩下的，先把人领回来，想个办法敷衍过去。” 老大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正准备催促老三离开，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了铃声。 他看见屏幕上显示为“5”的备注，微微有些意外。 按照他们办事的惯例，大家在离开呼市之后，所有人的号码都要保持静默，更换为只为这一件事准备的不记名新号。 而这个5号，就是已经退出任务的卢兴的号码。 虽然心中对于卢兴打来电话感觉到十分疑惑，老大还是按下了接听：“喂？怎么了？” 卢兴听到老大的声音，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联系上你们了，我打洲哥的电话，怎么一直无法接通呢？” 老大犹豫了一下，并未说起他们这边的情况，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的手机没电了，正在充电，你找他有事？” “洲哥救过我的命，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你们这件事风险太大，把他自己留在乌中，我不放心！” 卢兴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又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指责你们亲兄弟抱团，只是我单纯的放心不下洲哥而已！” “理解！” 老大并未跟卢兴掰扯这些事：“我把地址发给你，咱们见面聊吧！” “……” 两人结束通话后，老三好奇的看着老大：“大哥，谁的电话？” 老大甩了甩头：“卢兴回来了，之前霍振洲和他的那份钱，都在他手里，现在对方逼着咱们把钱吐出来，有这笔钱，振洲和老二能活下来的概率，会变得更大！” “你要用他们的钱？” 即便是老三这种混不吝，都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合适：“这次的活，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把钱给赚回来的，咱们哥几个白玩可以，但动别人的钱，这太不合适了！咱们混了这么多年，都没干过这么大的活，逼着卢兴往外吐钱，这是在往死踩他呀！” “这笔钱，就当我借的，等老二和振洲活着回来，我当牛做马还他们！” 老大混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选择不仗义，主动避开了这个话题，一边给卢兴发短信，一边说道：“回去吧，先见到卢兴再说！” …… 半小时后，老三刚把车开回他们住的地方，卢兴便推开车门迎了上去，看见只有两个人下车，而且老大腿上还有着简易包扎的伤口，顿时愣住：“洲哥呢？他没跟你们在一起？是路上出事了吗？” 老大强撑身体，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青年拎了出来：“先过来搭把手，把人带到屋里去！” 卢兴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走过去将青年扛在肩头，然后搀扶着老大的手臂，一同走进了院子。 老大等卢兴将带回来的青年扔到厢房后，没等对方问话，便主动说道：“今天晚上，我们过去救老二，但是中了对方的埋伏，振洲出了点意外，被对方的人扣下了！” “你说什么？” 卢兴听见这个回答，倏然睁大了双眼：“洲哥是为了你才留下的，等到出事的时候，你把他扔下了？” 老大听到卢兴的质问，嘴唇动了动，但并未过多解释，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责任在我，但我之所以来见你，也是为了补救，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第八百二十章 反向求援 卢兴之前要离开，是因为受不了老三那种帮亲不帮理的态度。 干他们这一行，接触的都是常人不敢碰的人和事，每次干活，都得抱着必死的决心。 也正因如此，他在面对老三这么一个不太靠谱的队友的时候，才会谨慎的选择了退出。 可是就在他准备离开乌中的时候，思来想去的琢磨了半天，觉得让霍振洲孤身一人留下来，跟三个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干活，那么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老三这种人，肯定会第一个把他推出去。 卢兴多年来一直都在跟霍振洲混饭吃，受到过他的无数恩惠，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选择了折返回来。 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如他预料一般，老大他们在遇见事情以后，还真的把霍振洲给弃了。 此时此刻，卢兴的心里都快憋屈爆炸了，但他同样很清楚，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自己走了，那么就更没有人替霍振洲去着想了。 在他进退维谷之际，老大再度开口：“方世东就在隔壁房间关着，我已经跟丰金公司那边的人取得联系了，对方同意换人，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 “对啊，方世东还在咱们手里呢！” 卢兴听到老大的话，心中燃起了一抹希望：“这件事怎么能解决，你说说看！” “对方要钱！今天咱们在丰金拿出来的东西，全都得如数奉还，只有这笔钱归上，才能聊接下来的事！” 老大顿了一下：“我跟老三已经决定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了，现在还差你和振洲的那一份！我向你保证，这笔钱是我借的，哪怕这次我折了，只要我们兄弟三人还活着一个，即便把骨头渣子榨成油，也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 “你怎么不早说呢？” 卢兴闻言，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那笔钱，我已经处理掉了！” 老大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目光：“处理？什么意思？” “原本洲哥是让我亲自带着钱回呼市的，可我怎么想都不放心，所以就找到了一个隔壁城市做地下钱庄的朋友，把钱洗回去了，手续费由我个人掏腰包！” 卢兴烦躁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钱庄的规矩，总之东西在交给他们的那一刻起，这事别管成还是不成，手续费都得扣！最主要的是，对方跟我说，这笔钱三天才能洗干净，这种钱交出去，是无法退回来的！” “操！” 老大听见这个回答，脑袋里嗡的一声：“我跟对方约好了，今晚就会先送一笔钱过去！如果你们这边的钱拿不出来，那就只能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先稳住他们，再去硬抢了！” “不行，这么搞风险太大了！咱们去抢劫，抽冷子打黑枪还可以，真要面对面的硬碰，咱们不是对手！何况你的腿也受了伤，你觉得仅凭我和老三，能把这件事办妥吗？” 卢兴一想到老三那种虎逼一样的性格，对于这件事已经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但还是委婉的说道：“咱们在乌中人生地不熟，仅凭你我二人，想把这件事办妥的可能性很低……我可以尝试着给上面的金主打电话，看看对方是否能帮上忙！” “你认识霍振洲背后的金主？” 老大对此颇为意外：“他可是个相当谨慎的人，没想到你们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这里面有点故事，一句半句的解释不清楚，但我跟那个金主没什么交情，知道他的身份，也是阴差阳错。” 卢兴烦躁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洲哥给对方办事这么多年，希望他能念及旧情吧！” 老大重重点头：“你有他的号码吗？” 卢兴摇了摇头：“以我的身份地位，够不到他！不过这个人在呼市是熟脸，找他不难！” …… 呼市。 一间大型寺庙的一间寮房里，雷青正坐在床边，将自己那把制式的五四手枪拆卸为零件，认真地擦拭着。 白笑佛是个虔诚的信徒，隔三岔五就要去庙里住上一段时间。 由于雷青不信佛，而且说话办事口无遮拦，甚至对于那些出家人有很大的敌意，所以白笑佛其实是挺不愿意带他到庙里去的。 不过雷青知道白笑佛的身份特殊，也知道盯着他的仇家不少，每次还都要强行跟着，久而久之，白笑佛也就不管了。 这天庙里来了一位南方的法师，与白笑佛相谈甚欢，两人在晚饭后便开始讲经，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雷青虽然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始终亲自守在隔壁。 忽然间，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雷青看见手机震动，而且打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停下动作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电话对面的卢兴没有绕弯子，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青哥吧？我叫卢兴，是霍振洲的朋友。” 雷青听到陌生的声音和自我介绍，十分自然的回应道：“打错了吧？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青哥，你别误会，咱们见过！去年秋天，洲哥帮你去外地追一笔私账，就是我陪他去的！那天晚上你们俩在烧烤店吃饭，下楼的时候，开车的那个人就是我。” 卢兴顿了一下：“我开的是一辆奥迪rs4，当时你还说我的车挺冲的，我说自己会改车，你让我抽时间把你的车也改一下，还问我越野车能不能改！” “哦，想起来了。” 雷青建卢兴将细节描述得这么详细，心中的警惕散去：“你给我打电话，有事？” 卢兴语气很软的哀求道：“这次洲哥来乌中，把我也带来了，可是他出事了！青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忙把他救出来！” 雷青面色一凛，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确认外面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振洲他怎么了？被对方抓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这次来乌中，除了把我带过来，还有三个人是亲兄弟！原本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但有一个人中枪被扣住了，他们为了救人，又干了一个私活……” 卢兴见雷青问话，便唉声叹气的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而雷青听着那边发生的事情，脸色阴沉的已经快要滴出水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 用血浇你的愤怒 寺庙寮房内。 雷青听到卢兴讲述完乌中那边的事情，紧握的拳头噼啪直响，连指甲都嵌入到了血肉当中，怒不可遏的质问道：“我之所以欣赏霍振洲，是因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他是最专业的中间人！这么多年来，办事很少出现差错！但他这次是怎么了，把脑子捐出去了吗？ 办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讲好规矩，而且还带了三个亲兄弟！明知道要去玩命，却将自己孤立在核心圈之外，本就等同于自杀，他用三个带有血缘关系的人，更是在削弱自己的统治力！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还接私活要回去救人！这个王八蛋，他是太多年不接活，忘了这种事该怎么做了吗？” “青哥，洲哥之所以在这个行业内把口碑做到这么好，除了因为他专业，更是因为他身上有人味儿！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这并不是一个褒义词，但他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之所以愿意冒着风险回来，同样是因为这一点！” 卢兴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干这个活之前，我也私下里问过他，为什么要用沾亲带故的三个人，他说这哥仨都是好手，用他们虽然有风险，但对于整件事的发展，是利于大于弊的！” 雷青不留情面的骂道：“屁话！如果他们真有这个能力，现在就不是你在跟我通电话了，懂吗？” “那哥仨我也接触过，而且很不喜欢他们！但实事求是的说，他们给我的感觉很爷们！哪怕是我最讨厌的老三，也绝对不是个怕事的篮子！我能感觉出来，如果这哥仨被抓了，就算砸掉满口的牙，也不可能吐出一个不该说的字。” 卢兴做出保证后，紧接着补充道：“青哥，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借一笔钱！我们在丰金拿出来的东西，都已经分了，但我的那份钱，还没有洗干净，等到了呼市，得三天之后，而且还得交出两成半的手续费，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这笔钱，先给我们垫上，等洲哥平安归来，我倾家荡产把钱还你！” 雷青冷哼一声：“你既然干这个活，就应该很清楚，道上没有这样的规矩！” “我当然知道！可是在我把电话打给你的那一瞬间，这个规矩就已经被打破了！” 卢兴面色一狠，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洲哥和老二都不会卖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如果你不帮忙，我只能找对方去谈，用这个消息，换洲哥一条命！” 雷青听到卢兴的话，脸上并没有愠怒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你在威胁我？” “是威胁，但也是出于无奈的威胁！” 卢兴做了一个深呼吸：“青哥，我也在呼市混饭吃，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等洲哥出来之后，我以后当牛做马的回报你！哪怕用血浇熄你的愤怒，我也认了！我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挺孙子，但只要事情能成，我回去跪着见你，行吗？” 雷青握着电话，沉默了大约十秒钟，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我手底下，并不只有霍振洲一个中间人，按理说，这事我不该管，因为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我的麻烦会很多……” 卢兴见雷青的态度有所松动，斩钉截铁的保证道：“只要你愿意帮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这件事更不可能外泄！” “废话就免了吧！” 雷青把烟点燃，吐出了一口烟雾：“其实你的态度让我很反感，但转头想想，你跟霍振洲非亲非故，愿意为他做到这一点，同样也挺让人佩服的！我即便帮你，也不可能出钱，一来是因为我短期内拿不出几百万的现金，更不可能因为霍振洲，去向集团申请资金！” 卢兴闻言愣住：“青哥，老大那边已经跟对方的人谈好了，这笔钱如果不给，洲哥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他会活下来！对方能够威胁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是手里的筹码不够！” 雷青看着桌上手枪的零件，一针见血的说道：“方世东在瑾龙集团是个骨干不假，但他的靠山早就倒了！即便你们把这钱给了，对方也未必会老老实实的跟你们交易！想要把人救回来，说起来复杂，但办起来简单，核心内容只有一点，那就是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今瑾龙集团的副总裁宝勒根苏勒，人就在乌中，只要你们能把她绑了，哪怕一分钱不给，对方也得老老实实的跟你们交易！因为马洪斌刚刚接管瑾龙集团，他出不起乱子，也不敢用这种事情做赌注！” “你是说，让我们再去绑一个人？” 卢兴理解了雷青的意思，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可我们这个团队，如今能动的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而且丰金这边又刚刚出过乱子，恐怕这个副总裁身边的人不会少，我们能有机会吗？” “有没有机会，那是你的事！敢不敢做，也是你的事！” 雷青对于卢兴的担忧显得无动于衷：“你让我拿那么多钱救霍振洲，我肯定是没这个能力！对方不是已经让你们先把一半钱送过去了吗？这说明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去办，还能博一线生机！这个活如果你愿意做，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她的地址，如果你不做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我干了！” 卢兴见雷青已经把话说死，目露凶光的说道：“如果什么都不做，洲哥必死无疑！既然已经到了绝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 乌中，狗场。 陆涛等高太龙跟老大结束通话后，慵懒的问道：“接下来的事，你准备怎么弄？” “先把他们答应的钱拿回来，将损失降到最低，然后再琢磨换人的事。” 高太龙伸了个懒腰：“福盛园那边出了乱子，胡越的人短时间聚不齐，换人的事情，尽量拖到明天！”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市里休息了，这样明天办事的时候，也能保持一个好状态。” 陆涛听见高太龙的回应，当即便准备抽身。 虽然方世东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但他必须得在这之前去跟宝姐见一面，提前打上预防针，同时确保对方的安全。 第八百二十二章 为了我，也为了你 晚十一点。 陆涛离开狗场之后，便独自驾驶着一辆车，赶到了宝姐下榻的酒店。 这次宝姐来乌中，身边除了陆涛团队和林婕妤之外，只有吴凯那边配的两名保镖。 陆涛上楼后，守在宝姐门前的高琪和忠南乐，齐刷刷的在椅子上起身：“涛哥，你来了！” “嗯。” 陆涛点了点头，看着门口的两把椅子，有些无语的问道：“宝姐开的不是套房吗？你们不在屋里守着，怎么跑到外面来了？林婕妤安排的？” “跟林秘书没关系，是我们自己出来的。” 忠南乐解释道：“宝总虽然抽烟，但林婕妤却不让我们在房间里吸烟，大家全天候守着宝总，不抽烟怎么可能扛得住？所以我们一商量，直接就搬了两把椅子出来了！” “胡闹，你们俩往这一戳，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她住在这个房间吗？我有话跟宝姐聊，你们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今晚应该是不在这了。” 陆涛打发了两人，随即敲响房门，等林婕妤开门后，走进去问道：“宝姐睡了么？” 林婕妤微微摇头：“你稍等，我去通知宝总！” 一分钟后，宝姐贴着面膜走出卧室，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你过来找我，是为了聊福盛园小区枪案的事情？” “是，也不全是。” 陆涛见宝姐主动提起这件事，顺势问道：“福盛园的事情，有解决方案了吗？” “算是吧！老马那边一直都在留意乌中的情况，也跟我交涉过这边的情况！他已经疏通了省厅的关系，这边的案子会尽力往下压，不过等事情结束后，胡越那边肯定得推几个人出来顶罪，一来是给官方一个交代，二来也是为了将事情与丰金切割，避免影响到集团的业务。” 宝姐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向陆涛问道：“老马派来灭火的那个高太龙，你见过了？” “见到了，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聊聊高太龙的这件事。” 陆涛在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我觉得老马派高太龙过来，并不像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护盘的，因为高太龙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在意的并不是方世东的安危，而是将公司利益摆在了第一位，丝毫不在意丰金公司那些员工的态度！我怎么看，他都更像是来搅局的！” “老马跟方世东素有过节，近来集团内琐事太多，他一直都没腾出时间解决乌中这边的问题！如今有人主动伸手，给了他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老马自然想要利用一下，在打击对手的同时，顺便除掉方世东这个心腹大患。” 宝姐对于陆涛的说法并未感觉到意外：“即便马洪斌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也绝对不会公然对方世东这个级别的人下黑手，所以高太龙所表现出来的，应该依然是救人的态度，我说的没错吧？” “嗯！” 陆涛见宝姐把话说的这么透，没有过多解释，但言语中依然充斥着担忧：“咱们来乌中之前，老马一直在处理明珠的事情，没有腾出手来关注咱们，如今出了方世东这一档子事，等他把注意力投向乌中，难保不会多想，所以我不能跟高太龙顶着干，万一他亲自给我打电话，恐怕我只能放弃方世东！你清楚的，如今老马对我的态度很重要！” “放心吧，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有闲心关注你我。” 宝姐叼着果汁吸管，侧目道：“京城那边来人了，如今的他，正跟在闫家三公子的屁股后面鞍前马后呢！” “闫家？是乔梁身后的人！” 陆涛听见这个消息，倏然眯起了眼睛：“他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一些！” “是啊，至少比咱们预料当中的快了不少，或许是闫家的人见明珠死了，想要先一步博得他的好感，所以抛出了橄榄枝吧。” 宝姐穿着睡衣，体态慵懒的说道：“一旦让马洪斌跟闫家的人接触上，局势对你我会相当不利，所以必须得在他们达成协议之前，把老马拿掉！与他和明珠相比，我在集团内的统治力要弱的多，想要在短期内恢复稳定，必须有方世东这样的人给我站台，所以他不能出事！ 既然高太龙是打着救人的旗号来的，必然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你一定要盯紧他，只要不给他可乘之机，这件事也并非条绝路！” “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这一点。” 陆涛有些犯愁的说道：“我对闫家没有了解，但是根据接触到的一些信息，也能大概知道，这是一个在京城十分显赫的家族！你找来的人，一旦遇见闫家，是否能够扛得住这么大的压力呢？” “这不仅仅是你的担忧，也是我的。” 宝姐听完陆涛的话，语气平淡的回应道：“不过闫家即便要跟马洪斌接触，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就见到结果！我跟那些京城的人打过交道，他们看待一件事情的角度，以及心思缜密的程度，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从来不是某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进行内部表决，也是需要时间的！” 陆涛虽然江湖阅历丰富，但是跟政界人士打交道的经验十分有限，听到宝姐这么说，并未去臆测和发表意见，轻轻点头：“方世东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办，但这件事的决定权毕竟在高太龙手里，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保证！” 宝姐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只要记得，这件事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这就够了。” …… 与此同时，一辆私家车缓缓停在了楼下。 开车的卢兴看了一眼酒店的招牌，开口说道：“咱们要找的那个女人，就住在这家酒店的三楼，这里的三间套房都被包下来了，她具体住在哪一间，对外是不公布的。” “大致位置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都好办，可以逐间去搜。” 老大嚼着嘴里的止痛药，沉声道：“我腿上带伤，跟着你们是拖累，负责断电和监控，只要灯一灭，你们就干活！” 第八百二十三章 熄灭的灯光 宝姐住的酒店，在当地算是比较好的，但并没有评星级，因为按照这里的规模，最多也就能拿到一个三星，反而会影响生意。 这个时期的乌中，主要的经济支柱还是矿产，贫富差距很大，便导致酒店行业的发展，也比较特殊。 宝姐居住的这家酒店，一二层是餐厅和标间，三四层则是相对豪华的套房和家庭房，房客基本都是当地矿企招待的来宾。 晚上这个时间，酒店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来入住，老大等人进门的时候，保安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吧台后面的收银员，也正捧着一本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收银员听见三人的脚步声，将小说扣在桌上，起身问道：“先生您好，几位是需要住店吗？” “我们不是一起的。” 老大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吧台前方，很客气的说道：“姑娘，昨天我的朋友住在你们店里，今早退房的时候，把一个包落在这了，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有几份合同，你们捡到了吗？” “没有啊，我接班的时候，没人跟我说！” 女孩指了一下吧台后面的柜子：“我们酒店是有失物招领的，如果有客人落下东西，都会送到楼下来！先生，你的朋友住在哪个房间，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老大敷衍着说道：“好像是201吧，我就记着尾号是1，你们二楼有几个尾号带1的房间？” “一共有两间，分别是2001和2011，您稍等，我查一下记录！” 女孩说话间，翻看了一下电脑，皱眉道：“先生，不对啊！现在酒店是淡季，昨晚我们店里的二楼，只有三个房间住了人，跟你说的房间号都不一样！要么您给朋友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或者提供一下他的姓名？” “哎呦，那可能是我记错房间号了！” 老大反应很快的说道：“那个人是我们老板的一个客户，我就是个开车的，没跟他接触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而且在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们老板已经上飞机了，电话打不通！姑娘，这文件我着急要，你看能不能让我看看昨晚的监控？我看见人肯定能认出来！” “这个不行，我们店里有规定，只有老板和警察才能查监控！” 收银员摇了摇头：“去年有个女人出轨，她老公来店里查监控，在我们这打起来了，后来她还把我们老板告到了法院，说酒店泄露客人隐私！” “姑娘，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啊！你放心，我不是来找茬的。” 老大咧嘴一笑：“我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在店里住的，哪能出这种事！我找份工作不容易，你帮帮忙呗！” “这事我做不了主！” 收银员说话间，看见保安被声音吵醒，开口道：“刘哥，你来看一下，这位客人想要查店里的监控！” “查监控？那东西是谁都能看的吗？” 保安睡眼惺忪的起身，向老大走去：“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你看监控要干什么，但店里的监控，绝对不能让你看，如果有问题，你就打电话报警，得警察来了才行！” 老大笑呵呵地掏出了兜里的烟盒：“兄弟，你帮帮忙呗！我真挺着急的！要么你帮我看一眼也行，我在监控室门口等你，你只要告诉我客人住的是哪个房间就行了，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报警吗？” “我说了不行，你少来这套！” 保安摆手阻止了老大的动作：“今天晚上在二楼监控室值班的，是我们队长的亲表弟，我帮你就是在砸自己的饭碗！你要是想看，除了报警没有其他……” “噼里啪啦！” 保安的话没等说完，站在他身侧的老三，已经掏出兜里的电棍，直接怼在了他的脖子上，当场就把人放倒了。 收银员被吓了一跳：“哎，你们干什么……” “操！” 卢兴看见老三的举动，反应极快的拽着收银员的衣服，直接把她拽到面前，电棍也怼了上去。 “滋啦啦！” 伴随着电流声响，收银员白眼一翻，也跟着昏厥过去。 老大看着头顶的监控探头，低吼道：“你他妈疯了，在这动什么手？” “消息都问出来了，还留着他干鸡毛！” 老三简单粗暴的回应道：“他不是说了么，楼上保安室就一个人，估计这个点早就偷懒睡觉了！” “你他妈的……” 老大强忍着要抽老三嘴巴子的冲动，咬牙走向了消防通道：“你们俩跟我上去，先把人按住！” “……” 一分钟后。 二楼监控室内，老三手持电棍，看着躺在简易折叠床上吐白沫的保安，傲然说道：“你们看，我就说了吧，这种酒店也不是金库那种防守严密的地方，谁会傻逼逼的盯着屏幕看个不停？” “少废话，抓紧干活！今晚你如果再捅娄子，我扒了你的皮！” 老大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十分娴熟的翻看着监控录像，等画面回退到陆涛上楼时，指着门口房间坐了两个人的位置说道：“记住这个位置，人九成在这个屋里，门口的两个保镖去了斜对面的房间，是个火力点……我去供电室，你们俩上三楼，停电就是信号！” 老三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老大：“你这腿，自己能行吗？” “我什么身体素质你不清楚吗？真弄急眼了，把裤子一脱，剩下那条腿也能撑着我跑百米跨栏！” 老大确认完位置，动作麻利的拆掉了监控器主机箱的存储硬盘：“你们俩稳着点，咱们不能再出事了！” 老三抽出手枪，拉动套筒上了膛：“放心，我要是连个娘们都按不住，也不用救我二哥了，今天晚上回去立刻上吊！” “动！” 老大挥了挥手，率先向门外走去。 …… 楼上。 陆涛跟宝姐聊完正事，不太放心的说道：“如今方世东已经出事了，我的人手都放在那边，让你一个人住在这，我不太放心，要么换个地方住吧，找个黑旅店，虽然环境不好，但最起码安全！” “你不要因为我分心，我在本地有房子！” 宝姐为了让陆涛安心，轻轻点头：“今天晚上，我就会……” “啪！” 宝姐话音未落，两人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整个房间随之陷入了黑暗当中。 第八百二十四章 悍匪的素质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宝姐看见忽然暗下去的灯光，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用屏幕提供着照明：“灯怎么灭了，是坏了吗？” “像是停电了。” 陆涛起身向外面望去，发现街道对面的几家商铺，霓虹灯还在闪烁，而且酒店门前的路灯也亮着，快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子。 宝姐看见陆涛怪异的举动，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陆涛探头出去，发现并不止自己所在的三层，而是整栋楼都停了电，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情况不对，这么大的酒店，没理由一下子全都停电了，你去里面的房间，快点！” 宝姐看见陆涛的动作，轻轻皱眉：“只是停电而已，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宁可是自己太敏感，也不能拿你冒险，你的身份太特殊了，现在又是敏感时期，谨慎不会出错！” 陆涛一边催促着宝姐去里面的包房躲避，一边掏出手机，翻找着忠南乐的电话号码。 斜对面的房间里，忠南乐在停电之后，也准备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结果伸手一拉房门，却只打开了一道不到三厘米的缝隙。 “哗啦啦！” 忠南乐使劲拽了房门，听到外面传出铁链的声音，再度拽了一下，顿时变了脸色：“高琪，快给涛哥打电话，情况不对劲，咱们的门被人在外面锁上了！” 门外的走廊里，卢兴用一根锁链和钢管，将忠南乐所在的房间锁死，听见拽门的声音，向老三催促道：“他们的反应比想象中的快，抓点紧！” “干着呢！” 老三在回话的同时，已经在包里抽出了一块烟盒大小的炸药，扯掉上面的防粘纸以后，用有胶的一面，按在了房门把手的旁边。 “咣当！” 这时，住在另外一个房间的两名保镖，也拉开房门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举起手电，看见老三蹲在宝姐的房间门口，大声喝问：“喂！干什么的？” “干你爹篮子！” 老三听到那边传来声音，发出一声咆哮，端着猎枪果断转身。 “往后退！” 保镖看见老三手里的武器，当即便挤着同伴向房间内退了回去。 “嗵！” 与此同时，老三也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贴了瓷砖的墙壁上，溅起了一串火星子。 “砰砰！” 保镖躲在房间的过道里，把手掌伸出去，胡乱开了两枪。 宝姐所在的房间内，陆涛听见外面的枪声，身上瞬间便冒出了一层冷汗。 如今他们的人，都在处理方世东的事情，宝姐身边能用的人很少，而他之所以亲自过来，就是为了将宝姐送走，没想到事情还没等落实，这边就出了问题。 不论是波诡云谲的乌中，还是处于风口浪尖的瑾龙集团，想要宝姐这条命的人都太多了，外面的枪声就像是催命的丧钟，对方既然能找到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小打小闹来的。 原本准备出门的陆涛，听到近在咫尺的枪声，转身就向着宝姐的卧室跑去，猛地推开了房门，这时，高琪也把电话打给了他：“涛哥，我们的房门被人锁住了，你们快走！” 在陆涛的团队里，忠南乐和高琪这两个人，做的都是外围那些简单的工作，陆涛得知他们被锁在了房间里，语速很快的吩咐道：“躲好了，别硬冲！” 房间内，宝姐用手机提供着微弱的照明，看见陆涛进门，开口问道：“我听到了枪声，怎么回事？” “奔你来的，咱们得抓紧走！” 陆涛说话间，已经走到窗边，猛地把窗帘给扯了下来，然后掏出兜里的卡簧刀丢给了林婕妤：“你们俩把窗帘裁开，连接成绳子准备跳窗，速度快！” “好！” 林婕妤得知宝姐有危险，强压下震惊的情绪，开始裁剪起了窗帘。 …… 门外走廊内。 随着对面的保镖躲在门口胡乱射击，老三被逼着离开了房门的位置，贴靠在了相反的墙上，用枪口指着那边，低吼道：“他们把走廊卡住了，过来帮忙！” “砰砰！” 保镖通过老三的声音作为判断，再度打了两枪，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子弹偏出了很远。 “给我五秒！” 卢兴听到老三的喊话声，抽出腰间的手电，向墙上的消防箱照了一下，看见里面的两个灭火器，抬手用猎枪的枪柄砸碎玻璃，拎出了里面的干粉灭火器，同时撅开枪管，换了两枚独头弹进去。 “咣啷啷！” 五秒钟后，灭火器在地面上向着保镖所在的房门滚动过去。 “嗵！” 枪声在走廊内荡开，灭火器被打出一个洞，里面的粉尘猛地喷了出来。 “咳咳！” 一名保镖被呛得连连咳嗽，躺在地上对着门框蹬了一脚，让身体滑出了门外，开始连续扣动扳机。 手里拎着另外一个二氧化碳灭火器的卢兴，看见枪火闪动的位置，奋力将灭火器抛了出去，迅速抬手。 “嗵！” 枪声再起，不过子弹并未成功击中灭火器。 “嗵！” 老三随即补上一枪，将那名保镖解决，一个箭步冲到宝姐的房间门外，扯掉了炸药的拉绳式引信。 “砰砰砰！” 卢兴看见引信开始冒火，用手枪对着远处的房门连续开枪压制：“退！” 老三迅速后退，在撤出十多米后，张开嘴巴，捂着耳朵蹲在了墙角。 “轰！” 一团火焰爆开，宝姐那个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撕碎，两人纷纷举枪，同时向着那边跑去。 之前老三已经因为霍振洲的事情，把老大彻底惹急了，为了将自己的二哥救出来，他已经摆出了搏命的状态，根本没用卢兴配合，左手反握手电，将猎枪搭在左臂上，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房间。 手电穿透爆炸引发的烟雾，在客厅中扫了一圈，随即便定格在了通往卧室的小走廊上。 卢兴紧随其后冲进客厅，隔着老三的身体，举枪指向了前方：“我左你右，进！” “嗵！” 老三扣动扳机，一枪将前面的木门打了个透明窟窿，然后助跑两步，奋力一脚踹了上去。 第八百二十五章 来自义乌的姐夫 老三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已经破碎的房门踹开，随后跨步进门，举枪指向了右手边的位置。 卢兴紧随其后，在老三没有开枪的情况下，用枪架住左边，直奔卫生间冲了过去。 老三听到身后传出卢兴的脚步声，大声问道：“人在吗？” “不在！” 卢兴用手电向里面照了一下，看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卫生间，转身看见床上撕碎的床单和窗帘，将手电聚焦在窗台上：“检查窗外！” 老三确认房间里的人已经跑了，扶着窗台把头探了出去。 在街灯的照耀之下，已经顺着绳子爬到二楼位置的陆涛，隐约间看见上面有人探头，用脚蹬着墙壁，单手抽出腰间的手枪，对着上面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骤起，老三被吓得一缩脖，迅速退回了房间里。 卢兴听到枪声，也吓得一激灵：“什么情况？” 老三并没有回答卢兴的问题，发现那根绳子是系在屋里的，直接把枪口怼在上前，果断扣动了扳机：“妈的，我让你装蜘蛛侠！” “嗵！” 伴随着枪口喷出火焰，用布条拧成的绳子瞬间撕裂。 悬挂在二楼位置的陆涛，忽然感觉身子一沉，整个人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噗通！” 两秒钟后，陆涛从高空坠落，身体重重砸在了酒店门前的台阶上，头被棱角的位置一磕，霎时间血流如注。 “陆涛！” 刚刚落地不久的宝姐，看见陆涛倒下，带着林婕妤很快跑到他身边，拉着胳膊想要把他拽走。 “别管我！” 陆涛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嗡嗡作响的回应道：“你们快走，避开窗口的射界！” 在陆涛喊话的同时，老三再度从窗口探出了身体。 “躲开！” 陆涛隐约间看见上面的人影，奋力推开了宝姐。 “砰砰砰！” 枪声划破黑夜，陆涛躺在台阶上，视线天旋地转，在刺耳的巨响当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疼痛、耳鸣、口渴。 陆涛如溺深海，好似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扼住了喉咙，大脑更像是灌了浆糊，空白一片。 伴随着炸裂般的剧痛，他终于回忆起了自己失去知觉后的画面，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所在的位置，并不是病房，而是一间民宅。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身上的被褥带着一股略微有些发霉的味道，屋里的装修十分老旧，木头的柜子还是黄色实木纹的，充满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气息。 台灯昏暗的光芒下，陆涛撑着身体爬起来，整个人晕得不行，伸手摸了一下头部，伤口已经包扎过了，掀开衣服看了看，同样没在身上发现伤口。 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是看见有人在酒店三层把身体探出来，而且听见枪声的。 陆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呼吸之间，喉咙就像是吞下去了一块火炭，见床头柜上没有水，便拉开了抽屉。 “哗啦！” 年久失修的柜子在陆涛的拉扯下变了形，抽屉应声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响动。 很快，房间的门便被推开，进门的宝姐看见陆涛的举动，长出了一口气：“你醒了！” 陆涛见宝姐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这是哪啊？” 宝姐回应道：“记得我说过吧，我在乌中有房子，就是这里。” 陆涛听到宝姐的回答，目光瞥向了散落的柜子，在一堆杂物当中，看见一根长条状的橡胶制品，微微愣住，而宝姐也脸色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 陆涛感受到气氛中些许的尴尬，清了清嗓子，主动说道：“那个……以前的姐夫，老家是义乌的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东西不是我的，婕妤，把扫帚拿来！” 宝姐喊了林婕妤一句，对陆涛解释道：“我当年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这边实习，当时跟一个团里的女孩，一起租了这个房子！再后来我考到了省里，这里的房子一直没退！ 后来房东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要续租，我当时已经认识了周瑾龙，手里有些闲钱，想到这里是我第一次工作住的地方，就给买了下来，这么多年一直也没回来过，这是我那个室友的房间！” “哦！” 陆涛听见宝姐的回应，强忍着头痛问道：“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有人救了咱们，我的人。” 宝姐解释道：“吴凯听说这边出事之后，不放心我的情况，所以又派了一批人过来，刚好遇见了酒店的事情！” 陆涛下意识的问道：“这么巧？” 宝姐抿了一下嘴唇：“你觉得巧，是因为自己有命问出这句话！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你命大！” 陆涛不置可否：“我昏迷多久了？” “快四个小时了。” 宝姐补充道：“赵泰和大博他们都来了，跟我的人一起在楼下守着，出了酒店的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我昏了这么久？” 陆涛坐起了身体：“酒店里的枪手抓到了吗？” 宝姐微微摇头：“没有，吴凯派来保护我的人数量并不多，而且你也受了伤，他们没敢妄动。” 陆涛闻言，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了床头上：“给我支烟。” 宝姐提醒道：“刚刚医生离开的时候，说你有很严重的脑震荡，需要静养！” “不需要，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陆涛从床上坐起来，努力让自己恢复着清醒，思绪飞速运转：“酒店的事情，出得有些怪，你说会不会是方世东变节了？” “之前他安排我住酒店的时候，身边带的人不少，我的位置，未必是他说出去的，这种事也没得查。” 宝姐将一支烟递给陆涛，帮他点燃：“马洪斌既然派了高太龙来处理这件事，那么对我下手的人一定不会是他，倒更像是那群劫匪！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舍命不舍财，将矛头对准了我！” 陆涛深吸一口烟，目光深邃的回道：“在丰金干活的这批人路数不对，这事如果不尽快解决，咱们早晚得被拖垮。”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进退维谷，只能向前 宝姐对于陆涛的一番话深以为然：“丰金那边，已经出了四条人命，今晚双方的碰撞，也发生了两起枪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事情不能尽快解决，谁都压不住！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难保老马不会把咱们推出去做替罪羊！” “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 陆涛面色严肃的说道：“即便老马不这么想，让他一帆风顺的在呼市跟闫家的人接触，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我们不能被这边的事情拖住，不仅是为了防范老马，也因为乌中发生的事情，总给我一种随时会失控的感觉！你也看见了，这次来干活的人，都是疯狗。” “在这一点上，你我的看法是一样的。” 宝姐同样点燃了一支烟，面色凝重的说道：“但是这回合的博弈，我不能输！马洪斌派高太龙来到乌中，分明就是做好了接管公司的准备，如果不能让方世东回来主持大局，我将丢掉很重要的一张牌！” “你真觉得，现在把丰金接过来，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陆涛看向了宝姐：“之前我们在福盛园抓到他们一名同伴之后，我就一直在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恐怕有弥勒集团的影子！他们之前在丰金抢劫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对你下手，应该还不清楚你会到丰金视察！如果消息真是在方世东那边泄露的还好说，可如果问题是出在弥勒那边，这就不可能是一起简单的劫案！” “即便知道有危险，我也得留下！你别忘了，我的目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重新掌控瑾龙集团！跟这个目标相比，还有什么事情会更加危险呢？” 宝姐顿了一下：“退一步说，即便弥勒集团真的对丰金下黑手，最终的目标也是为了借由此事打击马洪斌，我不相信他们会选择在这个阶段，对我进行致命打击，这样只会让马洪斌手里的股权进一步扩大，对他们是没有好处的！ 而且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丰金公司里面，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方世东的影响力！当初的许鸣不行，如今的高太龙，更没有这个能力！反而只有让方世东回归，才可以抵挡住弥勒那边的攻势，为咱们在呼市的计划争取时间。” 陆涛本想劝宝姐放弃一城一池的得失，在这个烂摊子当中抽身，见她如此执着于营救方世东，变得更加头疼：“如果你非要坚持，那就只能让换人的交易继续下去了！不过这件事的主导权，握在高太龙手中，我只能尽力而为！” “这件事，可以让我的人插手进来。” 宝姐看着陆涛头上的绷带，回应道：“方世东是周瑾龙的旧故，我的职级又在高太龙之上，我以帮忙的名义让人跟他配合，谁也挑不出毛病。” “老马正在接触闫家的人，处于最敏感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如同惊弓之鸟，这件事还是我来吧！我明面上的身份，跟高太龙还是同门师兄弟，他对我的警惕性并不高。” 陆涛摇了摇头：“你用了这么久，才让老马相信了你甘心做一个花瓶，现在站出来，会打碎之前所有的努力。” 宝姐盯着陆涛看了大约五秒钟，认真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陆涛挤出了一个笑容：“放心，我这个人命硬！比这更难的日子，我也经历过。”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答，露出了一个笑容：“真心的。” 陆涛同样莞尔：“你这么说，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以前的承诺都是假的。” 宝姐丢掉了烟头：“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 陆涛撑着床头站了起来：“让赵泰上来吧！” 脑震荡的症状，让陆涛变得很难受，走路的时候像是踩在棉花上，下楼后被风一吹，更是不断地干呕。 赵泰在林婕妤的帮助下，将陆涛扶到车上，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美女，好久不见了，抽空一起吃个饭呗？” 林婕妤皱眉看着赵泰：“你们不是兄弟么，他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骚扰我？” 赵泰呲牙一笑：“吃我们这碗饭的，只要不死，就得继续折腾！何况我是一个将爱情看得高于一切的人，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一枪。” “臭贫！” 林婕妤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泰目送林婕妤进入楼道，瞬间收起笑容，脸色难看的坐回车里，对陆涛说道：“平时你一再教育我们，谁的命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怎么到了你身上，就开始犯糊涂了呢？我听说如果不是宝总的人及时到场，你就没了？” “你不是也说了么，不死就得一直折腾。” 陆涛坐在车里，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说道：“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不可能扔下她自己跑，幸亏宝姐平时就经常翻墙，林婕妤也喜欢健身，否则我真就折了！” 赵泰好奇的问道：“宝总翻墙？翻什么墙？” 陆涛岔开了话题：“没什么！今晚高太龙那边的交易顺利吗？” “他被人耍了，约定的时间到达后，对方并没有送钱，而且电话也打不通，我怀疑袭击你们的那伙人，应该就是老大他们！目前你们遇袭的消息，高太龙还不清楚。” 赵泰解释道：“我跟宝姐的手下聊过，对方的人很专业，他们不仅破坏了电闸，而且还删除了监控，明显就是奔着你们去的！而他们既然不想给钱，目的一定是把你们也绑了，用来加码！” 陆涛消化着赵泰说的消息，继续问道：“忠南乐和高琪怎么样？” 赵泰叹了口气：“被警察扣了！据说你们前脚刚走，警察就到了，双方的车是擦肩而过的，宝姐的两名保镖，还有被锁在屋里的忠南乐，全被抓了，目前情况还不清楚！宝姐没跟你提这个？” “没有！不过忠南乐和高琪都是房客，应该问题不大。” 陆涛得知两人没有受伤，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吴凯总算办了一件正事，这次派来的人，起到了大用场！” 负责开车的大博，在听到陆涛的话以后，将车辆微微减速，顺着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涛哥，我觉得今天救下你的那些人，不像是跟吴凯混的。” 第八百二十七章 越熟悉，越陌生 陆涛虽然躺了几个小时，但眩晕感丝毫未减，原本准备在车里继续睡一会的他，听到大博的一句话，眼中闪过了一抹好奇：“为什么这么说，那些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似乎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面孔，这么说也不对，总是就是感觉很熟悉！” 大博听到陆涛的问题，舔了一下嘴唇：“你还记得明珠落马的那天，集团地下车库发生过枪案吧？当时我跟金锐被堵在车库里，遭遇了一伙人的袭击，金锐为了保护我，用三角立牌打了对方的一个人，削掉了对方的一只耳朵，而且还在混乱中，把那只耳朵踩烂了！” 陆涛整理着思绪：“继续讲。” “之前我跟泰哥来到这边的时候，他上楼去见宝总，我在楼下跟那些人碰了面，发现对方有一个人就缺了一只耳朵，而且像是新伤！” 大博补充道：“当时我是跟那伙人交过手的，我发现此人耳朵上的伤痕以后，一直在留意他，越看就越觉得，他就是那天被金锐打伤的那个枪手。” “不会吧！” 赵泰听见大博的回应，难以置信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人当天为了阻拦吴凯他们，是动了枪的，如果这些真是宝总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乌龙呢？” “所以这件事我也吃不准。” 大博听见赵泰的问题，思维有些混乱的说道：“我注意到那个人的伤口之后，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可是越琢磨，就越忍不住观察他，他耳朵那个位置的豁口上窄下宽，我想了很多种凶器，总觉得跟金锐用的那个三角立牌对得上！之所以说自己拿不准主意，正是因为我也没想通这个关节。” “如果是演了一场戏呢？” 陆涛眯起眼睛说道：“当天双方虽然发生了枪战，但吴凯这边并没有出现伤亡！为了让隋浩勇顺利上楼，下面的确需要一场枪战，把所有隐藏的势力都给搅出来！” “你的意思是，宝总身边除了吴凯，手里还有其他人。” 赵泰经过陆涛的点拨，思绪瞬间通透：“宝总说这些人是吴凯派来保护她的，刚好遇见了你们遭遇袭击，我始终都觉得这件事太巧了！换个角度去想，如果这些人一直就在暗中保护她，那么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刚刚好呢？” “我同意这个说法！” 大博也跟着点了点头：“集团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吴凯作为贴身保镖，就算再忙，也不该放心让宝总一个人来到乌中！暗中有一批人保护她，这个理由能站得住脚！咱们双方一明一暗，也能在最大限度上保证宝总的安全！”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人可是够沉得住气的！竟然在丰金发生枪案那天，都没有跳出来保护宝总！涛哥，你说这些人究竟是宝总自己准备的，还是吴凯安排的？” 赵泰问完话，见陆涛没有回应，还以为他又昏过去了，转头望去，见陆涛在看着窗外出神，轻声询问道：“涛哥？” “我在听。” 陆涛收回思绪，开口道：“你们俩分析得都没毛病，宝姐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身边留几张底牌，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件事目前还没有结论，所以要严格封口，大博刚刚的话，仅限于咱们三个知道，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明白。” 大博答应下来，继续说道：“涛哥，之前来给你看病的医生，说你的情况需要静养，你看咱们是去胡越安排的私人医院，还是……” “哪也不去，回狗场。” 陆涛说完这句话，便再度沉默下去。 如果大博没看错，明珠下马那天，地下室的人真是宝姐安排的，那么她的目的，恐怕远不止把水搅浑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倘若这些推理全部成立，那么宝总在身边不缺人的情况下，完全没必要将陆涛拉过来，充作随行的安保人员。 这一刻，陆涛心中逐渐冒出了一个想法。 宝姐让他跟着一起来乌中，似乎只是为了让他远离那座城市，不去做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陆涛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编辑页面，完全凭借记忆输入了一个号码，打出了一句话：事情的进度，还要再快一些。 …… 老大等人租赁的民宅内，因为没有生炉子，气温十分凛冽，人在呼吸的时候，嘴边还有着长长的雾气。 卢兴拧开白酒的盖子，猛地灌了一口，眼睛发红的说道：“绑人的事情没办成，恐怕上面也不会再为我提供任何帮助，这件事再想往下走，只能靠自己了。” “是我疏忽了。” 老大听见卢兴的回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早该想到，乌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瑾龙集团的副总裁身边，不可能只安排了那么几名安保！计划是我制订的，出现问题，主要责任在我！”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我当时也同意了！咱们这边能行动的人只有两个，可以全身而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卢兴满嘴酒气的继续说道：“人没绑到手，答应对方的钱也没能送出去，对方只要不傻，绝对知道这件事是咱们做的！我担心他们会恼羞成怒，拿老二和洲哥撒气！” “不会。” 老大摇了摇头：“双方虽然发生了冲突，但咱们的计划并未成功，他们没理由现在就摔碗！即便弄死老二和镇洲，也出不了这口气，这两个人的命，更不可能值一千万！所以这场交易还会继续，只是对方的警惕性，一定已经拉满了！”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他们还愿意交易，又能如何呢？” 卢兴露出了一个苦笑：“假设这场交易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能够顺利进行，但前提条件也是咱们得先把抢走的钱给归上再说！我现在怎么看，都不觉得咱们有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把人给换回来……说真的，自从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起，我随时都做好了失手后被人一枪定死的准备，但却从未想过，原来事情办砸了，要承受的是这种煎熬！” 第八百二十八章 铤而走险的悍匪 卢兴的一句话，让老大心中的负罪感被放大到了极点：“镇洲是为了替我办事才选择留下的，你愿意回来帮忙，已经仁至义尽，既然前面的路不好走，就别强撑着，该走就走吧！你我虽不是朋友，但也算得上故交，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我们真折了，别吞镇洲的那笔钱，交到他的安全账户里！” “你觉得我说了这么多，是因为自己怕了？” 卢兴听到老大的话，不耐烦的回应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爽，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愿意留下，是为了霍振洲，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连命都愿意给他，怎么可能贪他的钱？与其在这多愁善感，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把事情解决吧！” 老大听见卢兴的回答，伸手拿起旁边的止疼药，抠出几片大口咀嚼着，就连一向冲动且不计后果的老三，此刻都变得沉默了下去。 换人的请求，本就是老大提出来的，对方愿意和解，已经做出了让步。 他们非但没有履行诺言，反而选择了背后捅刀子，更恶心的是，这一刀不仅没扎到对手，还把自己的手给划破了。 卢兴见两兄弟均陷入沉默，舔了一下嘴唇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只是这个方案有点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 老三急不可耐的说道：“哎呀，你有话就直说呗，都这时候了，还绕什么弯子呢？” 卢兴知道老三说话不起作用，所以将视线投向了老大，等待着他的回答。 老大嚼着苦涩的止疼片回道：“事到如今，想要救人只能集思广益！有什么想法，你先说出来，至于是否可行，大家再商量！” “既然你觉得对方还有换人的可能，我们可以先把洲哥赎回来！” 卢兴点燃了一支烟：“现在我们手里的筹码有两张，一张是你们俩手里的那笔钱，剩下的一张，就是方世东！我们可以跟对方的人商量，给他们一半的钱，为了表达继续交易的诚意，得让他们先把洲哥放了……” “你他妈放屁呢？” 老三听见这话，当场就龇牙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弄了半天，是想用我们的钱，把霍振洲弄走，让我二哥留下等死啊！” “我是为了让大家都活下来！” 卢兴迎着老三的目光，认真说道：“洲哥之所以被抓，就是为了去救老二，所以在对方的认知当中，老二是比他重要的，咱们退一半的钱回去，把洲哥换回来，只是让事情回到最开始的局势，这是对他们有利的！ 在咱们这些人当中，洲哥的人脉是最广的，只有让他回来，才能把剩下的那部分钱凑出来，加上方世东，去换你二哥回来！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方式，能让这件事顺利的进行下去！咱们短期内制造了这么多起枪案，警察也不会闲着！如果不尽快把人给赎回来，恐怕谁都走不成！” 老大听完卢兴的回答，坐在原地思考了差不多有三十秒的时间，最终点了点头：“不是个好办法，但起码是个解决方案，值得尝试一下。” “大哥，你疯了？” 老三见老大赞同卢兴的方案，情绪激动的说道：“万一他拿咱们的钱，把霍振洲给换了出来，而后续的钱又凑不出来，那我二哥该怎么办？到时候没有了这笔钱，咱们可就连最后能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霍振洲被抓，本就是咱们的失误，哪怕他被救出来之后，选择什么都不做，也挑不出毛病！何况这笔钱就算留下，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二哥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咱们做的本就是一个未生先死的工作，遇见大事的时候，得有做决断的勇气。” 老大语罢，便拿起了天禄的手机：“我现在就给对方打电话。” “等等。” 卢兴看见老大的动作，抬手阻止了他：“电话开机就好，这个电话，得让对方打过来！咱们已经输了一局，如果继续表现得太过急躁，真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听你的。” 老大看了下时间，摆手道：“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 老三郁闷的回应道：“一天内出了这么多破事，谁还能睡得着啊？” “睡不着也得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一个的好的体力和精神状态，与自杀无异！” 老大顿了一下，看向了卢兴：“我不能让对方看见我身上的伤，接下来的接触，让老三出面吧！” 卢兴瞥了一眼老三，在塑料袋里抽出一根火腿肠，边吃边说道：“他的性格太冲动，还是我来吧。” 老大斩钉截铁的回绝道：“事情是因为我们而起，冒险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 卢兴仰头闷了一口白酒：“以前咱们出去办事，按照规矩不能彼此交流，我对你没什么了解，如果早点认识，我肯定认下你这个朋友！吃这碗饭的人，能做到你这样的，不多。” “除去枪手这重身份，大家都是普通人，之所以能在这地方豁出命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在不需要拼命的地方过得更好！” 老大在旁边的塑料袋里，抽出买回来的羽绒被铺在地上，把军大衣随意地往身上一盖：“早点睡吧，如果这次大家能活着离开，我请你喝酒！” …… 与此同时，陆涛在返回狗场之后，也推门走进了宿舍。 此刻王太龙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虽然旁边支着一个电暖风，但凛冽的低温，仍旧让他暴露在外的鼻子和耳朵被冻得发红。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将视线投向了陆涛：“怎么搞的，咋还受伤了呢？” “说来话长！” 陆涛关上房门，拽着一把椅子坐在电暖风旁边烤着手：“耽误你睡觉了？” “没有，本来也睡不好！当年刚出社会的时候，在影视基地做群演，桥洞子都睡过！这几年生活好了，再体验这样的环境，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王太龙盘腿坐在床上，披着被子递给了陆涛一支烟：“说说吧，你头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第八百二十九章 左右为难的龙哥 陆涛听到高太龙的问题，叹着气说道：“我们来到乌中之后，方世东给宝总我们安排的住处，是同一家酒店！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本想着回去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谁承想刚到酒店，就遭遇了袭击！” “你说什么？” 高太龙瞬间清醒了起来：“是奔着你去的，还是奔着宝总去的？” “当时我正在宝总的房间里，跟她聊这边发生的事情，具体目标是谁，我也不清楚！” 陆涛并没有跟高太龙说实话，而是装作一无所知的向他反问道：“你这边怎么样，那批劫匪，把钱送来了吗？” 高太龙脸色阴沉的说道：“送个屁！分明已经约好了送钱的时间，结果这群王八蛋言而无信，就连之前打来电话的那个号码，都已经关机了！” 陆涛微微点头：“看来我们遭遇袭击的事情，还真是那群劫匪做的，他们是想通过继续绑架集团的人，增加谈判的筹码。” “妈了个B的！真是给他们脸了，几个不入流的小毛.贼，真以为自己手里端着枪，就不服天朝管了？” 高太龙握紧了拳头：“这伙人八成是知道自己不是咱们的对手，而且舍命不舍财，所以闹出了内讧！继续交易已经没有意义了，接下来我准备用自己的方式审一审抓住的那两个人，通过其他手段去办这件事！” 陆涛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他们敢抢丰金，而且对集团的副总裁下手，已经触碰到了瑾龙的底线，不能继续放任他们蹦跶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高太龙继续说道：“既然常规审讯不起作用，那就用毒品！给我一周时间，只要这两个人还能活着，我保证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一周时间，不太现实。” 陆涛听完高太龙的方案，轻声提醒道：“纵然丰金矿业是集团的子公司，但胡越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方世东的死忠！如果你要放弃方世东，先不说对手会有什么反应，这伙人首先就得翻脸！” “我也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答应这个方案，所以这件事想要办成，咱们俩必须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高太龙舔了一下嘴唇：“陆部长，咱们俩都是为马总服务的，我不跟你兜圈子！集团的情况你也清楚，之前出事的许鸣、李华清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比方世东的地位更高？他只是这边的一个代理总经理而已，跟集团利益比起来，哪头轻哪头重啊？” “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可咱们也得依照现实说话！胡越他们都把抓回来的这两个人，当成了能救回方世东的保命符，你想折腾他们，胡越第一个就得拦着！” 陆涛顿了一下：“马总派你下来，是为了灭火的，不是为了添柴的！我说句难听的，即便这件事办妥了，你再怎么受到重用，地位难道还能超过孙毅和二江他们吗？反过来说，如果事情办砸了，导致丰金出现剧烈动荡，影响了集团的稳定性，那这口黑锅应该扣在谁头上？我跟宝总只是来视察工作的，总不能让我们担责吧？” 高太龙听见陆涛的回答，原本坚定的态度变得有些松动：“你觉得，胡越他们真敢造.反吗？” 陆涛微微耸肩：“如果你在呼市，遇见有人对马总开枪，会怎么做？” “那还用问，肯定是毫不犹豫的挡上去啊！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马总给的，如果没有他，我别说买房买车，恐怕连过年吃顿纯肉馅的饺子都算奢侈！” 高太龙理解的陆涛的意思，犟嘴道：“这件事的性质不一样！马总是集团老总，咱们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而胡越他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集团给的！” “道理没错，但是对他们而言，集团太远了！这些人连马总的面都没见过，你就指望着他们高喊口号，保持忠诚，这可能吗？之前在福盛园的时候，连我都不知道担架上的人，并不是被抓到的老二，这说明他们整体都在防着你我！” 陆涛用聊天般的语气说道：“他们都是方世东带出来的，自然也会认为这个饭碗是方世东给他们的！如果集团连方世东都能抛弃，他们更会人人自危！换个角度去想，如果现在集团的总裁是明珠，他要收拾马总，你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他妈的，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件破事呢！” 高太龙琢磨了一下陆涛的话，烦躁的骂道：“这群王八蛋，之前抢金矿的时候，一个个不是表现的挺猖狂的么！现在要打不打，要走不走，就知道恶心人！”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走进死胡同。” 陆涛安慰道：“老二被抓之后，他们没有跑，反而又搭进来了一个，还准备绑架宝总继续加码，说明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救人的！绑架的事情既然没做成，他们反而会变得更被动！” 高太龙听到陆涛的话，十分认真地说道：“我的态度只有一个，集团利益必须保住！”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在外面处理完事情的胡越，也回到狗场，推门走进了房间，看见陆涛头上的绷带之后，微微愣了一下：“之前我离开的时候，没发现你受伤啊，这是……” “小问题。” 陆涛微微摆手：“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幸亏我们这边留了一手准备，否则真被他们把人抢到手，这人就丢大了！” 胡越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查清楚了，那些人能找到福盛园，是因为绑了一名护矿队的人，挖出了藏人的位置，人已经被我找到，家法处置了！ 今天咱们闹出的动静不小，我在返程的路上，看见街道上到处都是警车，我已经跟福盛园的物业经理打了招呼，他提前删掉了监控，但我总觉得，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这件事，我已经跟二江……秘书处那边汇报过了，集团会尽力把事情压下去。” 高太龙顿了一下：“你们得尽快动用本地江湖上的关系，寻找这伙人的下落，绝对不能让事件继续发酵了。” 第八百三十章 这是你的幸运 翌日一早，白笑佛起床后，见雷青正抱着一块石头做蹲起，打趣道：“我早就劝你，找个固定的女朋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石头玩上了，想生个孙悟空啊！” “你靠脑子吃饭，我靠拳头吃饭，只有让身体保持在巅峰状态，才能保护好你，也保护好自己。” 雷青将重达几十斤的石头丢在一边，侧目道：“你这种虔诚的信徒，怎么也在寺庙这种地方，开起这么粗鄙的玩笑了？” “佛在心里，不在嘴上！” 白笑佛淡然回了一句，轻轻摆手：“你接着练吧，我去吃个早饭，还要继续跟宏远法师论经！” “你先别论经了，我这有件事，得跟你盘盘道。” 雷青拦住白笑佛，开口道：“昨天晚上，乌中那边出事了。” “哦？” 白笑佛脚步一顿：“是咱们出事了，还是对方出事了？” “霍振洲被抓了。” 雷青开门见山的说道：“他带队抢了丰金的地下金库，拿走了价值一千多万的财物，本来事情办得很顺利，但跟他一起干活的人，有三个是亲兄弟，被扣下了一个。” “这算什么问题，折了就认栽呗。” 白笑佛没当回事的说道：“捞偏门的人，不是早该有这种觉悟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被抓了，我都不会向你汇报！问题是霍振洲不知道怎么想的，跟着另外两兄弟回去救人，也他妈的被扣下了！” 雷青烦躁地点燃了一支烟：“剩下的那哥俩为了救人，选择跟丰金的人谈条件，对方要求他们退赃，但其中两份钱已经被分掉了！他团伙里的另外一个成员为了救人，把电话打给了我，找我借钱，但是被我拒绝了。” “你不该这么做。” 白笑佛听到雷青的回答，正色道：“霍振洲虽然不是集团的人，但他替我做过很多事情！准格尔那边的工厂能顺利建起来，他是首功一件！哪怕看在私人关系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绝情！” 雷青反驳道：“不跟这些干脏活的人产生交易之外的瓜葛，这是你亲自定下的规矩！” 白笑佛有些无语：“但霍振洲不一样！这件事，你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 雷青不假思索的呛了一句：“是你自己说的，在你论经的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你！各部门都按照规矩办事！” “你……” 白笑佛被噎得哑口无言，沉默数秒后说道：“霍振洲这人办事讲道义，绝对不会出卖咱们！现在给那边打钱，还来得及吗？” “恐怕是晚了。” 雷青摇头：“我昨天虽然没给钱，但是将宝勒根苏勒的地址给了他们！想着他们如果能把人绑了，就可以顺利换人，如果失败了，也没什么影响！当时我就知道，这件事成功率不高，结果跟我想的一样，他们搞砸了。” “胡闹！” 白笑佛听到雷青的一番话，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还活着吗？” “活得好好的！跳楼跑了。” 雷青顿了一下：“这次要办的事情有多重要，我事先跟霍振洲讲过，所以他带去的人，素质都不会差，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幸运，还是身边有高手！” “你觉得这是他们幸运吗？这是你的幸运！” 白笑佛面色严肃的说道：“我让你派霍振洲去乌中，是为了通过丰金将乌中的水搅浑，使马洪斌没办法顺利的接管瑾龙集团！而那个女人，是瑾龙集团最大的股东，一旦她的股份被马洪斌吃掉，咱们就相当于亲手把他推上了王位！你没长脑子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身为集团老总，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一个秃驴的房间里夜不归宿，把事情都交给我处理，现在我拿出了结果，你又不满意，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雷青埋怨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我给他们位置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一点，觉得他们不敢杀人！毕竟镇洲和另一个人还被丰金的人扣着，他们不想让自己人遭罪，自然要有所顾虑。” “那个女人的位置，你是怎么找到的？通过瑾龙集团内部的那个人？” “没错！当时我想帮忙，只能给那个人打电话！除了想要套出位置，也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以及他给的消息准不准。” 雷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瞒你说，我之前就怀疑过，跟咱们联络的那个人，就是宝勒根苏勒！你想啊，瑾龙集团的几名股东，全都是跟周瑾龙一起打天下的人，即便明珠和马洪斌争得那么厉害，都没有人想过向咱们求援，说明这些人在面对大事的时候，基本的气节还是有的！ 反观那个女人，她原本在继承了周瑾龙的股份之后，是担任过瑾龙集团总裁一职的，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老马一脚踹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从而憎恨其他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经过昨晚的事，我分析这事跟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否则她就算再狠，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安危冒险，更不会没有提前做出部署，将过去刺杀她的人扣住！” “能在这种局面中求生的人，谁的脑子都不是空的，这种简单的试探，起不到结果！霍振洲他们既然是在给集团卖命，你就不该把他们当成棋子！” 白笑佛对于雷青的做法，明显感觉到了不满：“马洪斌已经派人砸了弥宫夜总会，乌中的事情就算被他看出来是我在反击，也完全无所谓！让集团出面去救人，这的确不现实，但如果花钱能把这件事解决，也没必要让他们送死，你现在跟对方的人联系，看看他们缺多少钱，这笔钱我出了！” “他们这些人都很谨慎，昨天给我打电话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我只能等他们联系我，如果再有电话打过来，我会把你的决定转告他们。” 雷青顿了一下：“不过我昨天把话说得很死，他们恐怕不会再找我了！” …… 与此同时，陆涛在一觉睡醒以后，也尝试着拨通了天禄的号码，没想到直接就打通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亲自见一面 陆涛之前跟高太龙聊的时候，虽然天禄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但这群劫匪在老二被抓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事情，都说明他们并不准备放弃救援。 他打这个电话，原本只是为了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在听到忙音响起的那一刻，瞬间清醒起来。 电话另外一边，这一晚上基本没怎么合眼的老大，看见天禄的手机响起铃声，迅速按下了接听：“喂？” 陆涛听到有人回应，点燃一支烟，语气嘲讽的说道：“朋友，要求交易的电话，是你们打过来的，我们既然同意了你们的条件，你就该讲道理！结果却拖住了我们的时间，背后去做那些蝇营狗苟的龌龊勾当，有些太不讲道义了吧？吃你们这碗饭的人，如果连最基本的信誉都没有，这路可不好走！” 老大一晚上都在等陆涛这个电话，似乎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说什么，语气平静的回道：“如果能像方世东那种大老板一样，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着秘书穿上丝袜，蹬着高跟鞋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谁愿意扯这个淡啊！” “你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那你是你的问题，抢了我们的东西，杀了我们的人，还掀了桌子不讲规矩，这样的行为，很难让我对你产生共情。” 陆涛顿了一下：“这个电话开机了，说明你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在谈判之前，我希望你清楚，这是咱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流了！所以还是希望你能拿出诚意，因为不是在每个人的眼中，方世东的命，都那么值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谈嘛。” 老大没有反驳陆涛：“昨晚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做的，人都有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本能！我知道出了那档子事，我们再想做什么，已经很难成功了，就按照你们的方案去谈，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陆涛态度强硬的打断了老大：“你觉得，自己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这个条件，对你们来说是有利的。” 老大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可以退给你们一半的钱，并且把昨晚被抓的两个人还给你们，作为交换条件，你也得把我在福盛园被抓到的那个伙计还回来！老二是我亲弟弟，我不会拿他冒险，大家各退一步表达诚意，怎么样？” “我们的诚意，已经表达过了，但你们并未珍惜这个机会。” 陆涛态度强硬的说道：“我厌倦了你们的出尔反尔，如果要交易，就把钱都给准备好！” “我已经愿意拿出一半的钱了，难道连这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吗？” 老大十分认真的说道：“方世东只是我们能平安离开丰金矿业的一张护身符，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在乎他，就如同你不在乎我二弟！可咱们能打这个电话，同样也说明，我们各自都很在乎他们！为了表达诚意，我会把人和钱送到你指定的地点，随时都可以。” 陆涛迟疑片刻，开口说道：“人你就别送了，我自己过去领吧！给我个位置，咱们见一面！” “可以！” 老大并不知道自己在跟谁通话，但既然决定要换人，只能答应对方的条件：“城东有一处垃圾场，我的人会尽快赶过去，随时等你的电话。” “我的耐心真的很有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陆涛扔下一句话，便挂断电话，准备去见高太龙。 没等他起身，赵泰便拎着一个食品袋走进了房间：“胡越刚让人买来的包子，吃点吧！” “不吃了，昨天晚上头撞了一下，现在看你还重影呢！” 陆涛毫无食欲的摆了摆手：“我刚刚跟那些绑匪通过电话，准备去见他们一面。” “你要亲自去？” 赵泰当即便提出了反对：“你看看这些人做的事，先是抢了丰金，然后又闹出了两起枪案，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精神病院里面跑出来的一样！既然这件事有高太龙负责，你何必去替他承担风险呢？” “这个条件，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陆涛对于赵泰的担忧看得比较淡然：“这些人虽然嚣张，但玩得比当初的财神差远了！我敢去见他们，肯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这么做，正是为了避开高太龙！” “避开他？你这话，我怎么没太听懂呢？以前你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却要主动接触这群绑匪，不像你的风格啊！” 赵泰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涛：“该不会像是冯四宝一样，又对这几个人，动了收编的心思吧？” “如今我的手里，最缺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这伙人办事的时候有手段，队友折了之后，又愿意冒着风险留下来，确实很难得，干这行的人，有这种凝聚力的团伙不多！看见这伙人，我是真馋，但不能要他们。” 陆涛撇嘴说道：“收编冯四宝，是因为他底子干净，用起来也放心！而这批人很可能跟弥勒集团有关系，有主的狗随便乱牵，是容易被咬的！我跟他们见面，是为了保证方世东能平安归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回呼市！” 赵泰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你这么急，是因为宝总身边的那些人，让你觉得不安了？” “如果是被她背叛了，我当然会觉得不安，可我若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她又如何能伤害到我呢。” 陆涛提起宝姐，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对她的信任，反倒要比最开始的时候多了，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一面，并不是我想象当中，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要回呼市，是因为我的路已经铺好了，剩下的这最后一段距离，我只有亲自盯着它，才能彻底安心！” 赵泰眼前一亮：“你是说，之前让关磊担任……” “别说，心里有数就行了。” 陆涛轻轻摇晃手指，打断了赵泰的话，随后强忍着眩晕起身：“我去见见高太龙，等下你陪我一起走！” 第八百三十二章 先瞧得起你，才会看见你 呼市。 位于某居民楼顶层，面积超过四百平米的私人会所当中，马洪斌正坐在茶室里，跟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交谈。 面前的男子叫做唐成栋，身份跟乔梁类似，也是京城某家族代理人之一，但地位要比乔梁高了不少，因为他是那个家族中某位大人物的庶子，虽然没有合法的继承人身份，但这重血脉，也足够让他吃喝不愁了。 马洪斌看着面前的唐成栋，笑呵呵的说道：“唐先生，听闻你愿意喝茶，我特意带来了珍藏的母树大红袍！据说这茶叶除了特供京城，民间的存量极少，你尝尝。” “假的。” 唐成栋只是端起茶杯嗅了嗅，便兴致缺缺的放在了一边，语气很客气的说道：“马总如果喜欢喝茶，回头我可以让人给你送一些尝尝，那种味道会让你清楚，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马洪斌听到唐成栋的回答，顿时闹出了一个大红脸：“我只是一个俗人，平时无非附庸风雅！今天还真是献丑了！” “你言重了，瑾龙集团在自治区的影响力人尽皆知，如果连你都是俗人，那还让普通百姓怎么活？这茶不错，对我而言也是中等以上！只是来源不对，听到这个虚假的背景，着实让人提不起兴趣！喝茶嘛，品的除了味道，还有一个雅致，如果连故事都是编的，跟白水有什么区别。” 唐成栋滴水不漏的把话说完，紧接着便步入了正题：“马总，你托了好几重关系，才跟我见了面，想必花费的成本不小！坐在这里，应该不是只为了让我告诉你这茶叶的好坏吧？” “唐先生别误会，我只是得知你来老谭这里做客，想要跟你结交一下！俗话说得好，朝里有人好做官，我是个生意人，避免不了要跟政界的人打交道，多个朋友，总能多条路嘛！” 马洪斌笑吟吟的补充道：“老谭跟我说，你这次来内蒙，是为了做清洁能源和新材料的生意！光电产业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瑾龙集团多年前就开始在矿产和能源行业布局了，在乌兰布和、腾格里等几处沙漠，还有多处沙地区域，都提前进行了跑马圈地，或许可以为你的生意锦上添花。” “哦？如此说来，马总还真是给我送上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唐成栋听到马洪斌的一番话，正色道：“马总既然能找到我，想必也应该清楚唐家的背景，我的家族是单纯走政治路线的，不玩政治献金那些东西，也不会跟民营企业捆绑，对于唐家而言，做生意只是边角料！” “我当然清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朋友！我知道唐家的老爷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即便合作，也会选择那种全国性的大企业。” 马洪斌点了点头：“我没指望攀唐家的高枝儿，只要能跟你结交就心满意足了，毕竟你嘴里随便透露出什么消息，也能让我们提前几年进行布局！” 唐成栋以前见过周瑾龙，而且他主要替唐家负责的就是北疆地区的业务，以前他在面对周瑾龙的时候，都需要表现得客客气气，此刻见他的接班人，似乎在用巴结的态度跟自己交流，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很儒雅的点了点头：“这个好说，只要马总不嫌弃，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 马洪斌看着唐成栋面前纹丝未动的茶杯，试探着说道：“唐先生，我知道你每天的业务都很忙，既然咱们今天坐在了这里，还有件事，希望你能为我答疑解惑。” 唐成栋点头：“你讲。” 马洪斌直言说道：“我想知道，你对京城闫家有了解吗？” “严家？哪个严家？” 唐成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发改委的？还是军方的？” 马洪斌微微摇头：“都不是，闫家的老爷子，原来是工业部的！”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他家那棵大树，是西北的一个省里提上来的，对吧！” 唐成栋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闫家老爷子已经走了好多年了，他离世之后，家族里似乎没出现过什么后起之秀。如今，闫家后人虽不少还在京里工作，分散在各个部门，从行政机关到企事业单位，各行各业都有涉足，可论起级别，再没有人能企及老爷子当年的高度。” 马洪斌见唐成栋对闫家如数家珍，忍不住多问了一嘴：“那你觉得，如果我跟他们接触，会对瑾龙集团产生帮助吗？” “怎么说呢！闫家虽然没出什么新秀，但宗亲不少，遍布在各个部门，不过大多都是些普通岗位，按部就班地工作着，很少有人掌握关键实权。偶尔听闻谁在单位里升了职，也都不是一把.手，在寻常人的视角看去，依然足够辉煌！可放在偌大的京城，恐怕挤不进第一梯队。” 唐成栋语罢，笑着说道：“至于你说他们对瑾龙集团是否有帮助，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还要看你们所求的是什么，所需的又是什么！有些话就像喝茶，点到为止最好，喝得多了，反而伤身！我跟闫家的人少有往来，不便评价！” “唐先生能对我说这么多，我已经感激不尽。” 马洪斌微微点头：“不知道唐先生对闫家的三公子闫化维，有什么了解吗？” “唐家跟闫家走的不是一个路线，我们玩的也不是一个圈子，这个名字，我没听过。” 唐成栋轻轻摇头：“这么说不代表闫化维不行，毕竟我在京城，也是只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马洪斌拿起了烟盒：“若我只是为了求稳，你觉得闫家在呼市地界，能成为定海神针吗？” 唐成栋莞尔一笑：“马总，我觉得你对权力的敬畏，似乎有些太高了！别人能帮你到什么程度，首先得取决于你手里有什么牌！看在老谭的面子上，我多提醒你一句，京圈的大佬们也是人，他们的身边，永远不缺阿谀奉承的人！ 我知道你是草莽出身，缺少跟这个圈子打交道的经验！但你必须要清楚一点，想赢得他们的尊重，你放低姿态是没用的，得先让他们瞧得起你，才会有人看见你！” 马洪斌听到唐成栋的回答，思考了差不多十秒钟，这才重重点头：“受教了！” …… 一整晚的恢复，并未让陆涛的情况有所好转，他在看见阳光的那一刻，感觉眼睛里像是被人灌了沙子，双脚也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扶着墙壁干呕了半天，这才强撑精神，敲响了高太龙的房门。 第八百三十三章 利益对话，最为深入人心 狗场院内。 高太龙被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地在被窝里爬起来，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陆部长，这么早找我，有事？” “我跟那些绑匪通过电话了。” 陆涛走进房间，直截了当的说道：“他们要用一半的钱，还有昨晚抓到的两个人，先把福盛园落网的那个队友换回去，我同意了！” “这事，你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啊！” 高太龙也不知道是带着起床气，还是真的因为陆涛对这件事的选择有所不满，脸色难看的说道：“找那群绑匪要钱的方案，是我提出来的，结果这群傻逼却摆了我一道，凭什么还要相信他们？” “我也不信他们，可对方把条件开得很死，如果咱们不接受，他们要杀方世东。” 陆涛连哄带忽悠的说道：“你本身就是为了方世东这件事来的，倘若在营救过程中出了意外，人没救下来，这无可厚非！但如果是因为我们跟劫匪置气，导致人没了，老马就算想保你，也没有理由啊！他们把条件开的很苛刻，要求我亲自过去交易，我没得选择。” 高太龙闻言愣住：“他们点名要见你？这什么情况？” “昨晚交锋的时候，有人喊出了我的名字，估计他们是调查了我的身份，恰巧这个电话又是我打的，所以对方开出这种条件，我没办法拒绝。” 陆涛顿了一下：“我思来想去，既然条件是我同意的，那么我走一趟，也是应该的！如果对方选择痛快交钱，至少可以证明诚意，后续交换方世东的事情，依然由你决断！如果这些人真的还要继续搞鬼，只要你没事，我们这边的指挥权也不会出问题。” 高太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从未考虑过替方世东去拼命，按照他的设想，能够把被抢的钱追回来，然后借刀杀人除掉方世东，才是最符合利益的做法。 此刻陆涛要主动救人，按照原计划去拿回一半的资金，而且涉及的事情，还跟方世东无关，自然是高太龙乐于见到的结果，脸色霎时间便缓和了不少：“陆部长，这么弄的话，你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你总觉得自己办这事有风险，其实我比你还难。” 陆涛叹了口气：“我的心是马总的，但人却绑在宝总这边！当初是她给我铺路，让我进入集团的！现在她让我保护方世东，我可能什么都不做吗？如果我拒绝她，是不是外人都会骂我陆涛是个卖主求荣，不念旧情的篮子呢？太龙，我知道你是马总派下来的人，也清楚方世东的事情该由你拿主意，但也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处境，这件事你不怪我就好！” “陆部长，你这话说远了！以后大家都得在集团继续混饭吃，我也有很多地方，需要你来照应！” 高太龙被陆涛捧得飘飘然，乐得送这个顺水人情：“既然你一再坚持，那我这就安排人，陪你走一趟。” 陆涛当即否决道：“不行，对方点了名，要求只跟我交易，最多只能带一个司机！那些人的德行你也清楚，一旦去的人多了，局势恐怕还得失控！他们最在乎的人，是在丰金抓到的老二，只要把他扣在手里，我不觉得这些人会冒险对我下手。” “也罢，那就听你的。” 高太龙没有坚持，认真说道：“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其实对马总来说，方世东的死活无关紧要，他最需要的是丰金的稳定，而我跟方世东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为他两肋插刀？陆部长，你尽管放心，如果那些人真用你说事，我保证在用老二做筹码的时候，一定把你摆在方世东前面！” “兄弟，什么都不说了。” 陆涛露出了一个感激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丰金被抢的东西，没有一个准确数目，我跟宝总报账的时候，会留下操作空间，绝对不让你白忙。” 高太龙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的矜持问道：“这样不好吧？” “你我虽然级别不同，但是在高层眼中，都是往别人身上捅的刀子，我干这个活，不是因为我喜欢血腥气，我相信你也一样。” 陆涛露出了一个内涵的笑容：“既然你拿我当朋友，那我这个人，就从来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吃亏。” “二江他们聊天的时候，总说你是集团里近几年爬得最快的一个人，我一直觉得你是运气好，等接触下来我才发现，你能成事，绝对不是偶然。” 高太龙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我现在就给下面的人打电话，昨晚抓到的人，你直接领走！” “多谢！” 陆涛在高太龙的房间里，简单跟他交流了一会，便带着赵泰向关押霍振洲的房间走去。 赵泰见陆涛这么快离开房间，低声问道：“高太龙同意你的条件了？” “这个人心思单纯，而且杂念太多，他虽然是老马的人，但没见过太大世面，跟二江那种将老板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人不同！他知道自己很难再往上爬，所以只活自己，这样的人，不会为了老板的事去得罪人，也更容易被利益收买，对他而言，什么承诺都不如利益更为打动人心！” 陆涛跟赵泰聊着天，很快赶到了关押人质的房间，看着被关在狗笼子里，瑟瑟发抖的霍振洲，笑着问道：“看样子，你这一晚上过得并不舒服。” “你们的人，太不仗义了，我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们给我弄个电暖风，结果根本没人搭理我！我整夜不敢闭眼，生怕自己睡过去，会被冻死在这个地方。” 霍振洲吐着雾气，将视线投向了陆涛：“我记得昨晚见面的时候，你的身上是没有伤痕的，这里也没有响起过枪声，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这话要回敬给你，你们的人，同样也没什么道义。” 陆涛掏出兜里的烟盒，隔着铁笼子给霍振洲丢了过去，指着自己头上的绷带说道：“我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的，满腔怒气正是无处发泄的时候，你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 第八百三十四章 人生忠告 霍振洲蹲在狗笼子里，听到陆涛提出的问题，抽出一支烟点燃，贪婪的抽了两口，似乎想用烟头的温度为自己取暖：“该说的话，我昨天晚上都已经说过了，这一整夜的时间，我都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当中，你拿我撒气，这不是欺凌弱小吗？” 陆涛盯着霍振洲的眼睛，蹲在笼子外面问道：“你真觉得自己弱小吗？” “谁无虎落平阳日？我现在这个造型，承认自己是个弱者，似乎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霍振洲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到关节各处传来的疼痛，舔着干裂的嘴唇说道：“说真的，这么冷的天气，让你在这个冰窖一样的房间里，保持一个姿势呆一宿，估计跟我一样，也有想死的心！教你个技巧，想用死亡威胁别人，应该选择他觉得生命值得留恋的时候，而不是像我这种觉得活着挺好，死了也不错的阶段！” “你能一夜不睡坚持到现在，本身就知道活着的意义了！” 陆涛与霍振洲对视，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目光：“能干丰金这样的活，团队里有专业的车手，出手就敢做四条人命，且计划周密，说明你们都是老手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应该有些家底，真折在这，以前的付出可全都化为虚无了。” “操！你要是说起这个，我更想死了。” 霍振洲一口气将烟抽没了五分之一，面色严肃的回应道：“我混了这么多年，有一些经历，但没什么感悟！不过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一个人生忠告，没事千万别炒股，那玩意抢劫的速度，可比我们快多了。” 陆涛跟霍振洲说了这么多，本来是想着利用对方被关了一晚上这件事，去诈他一下，但对方这种谈笑风生，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说明这种关押对他来说，并没能起到威慑作用。 对于这么一条滑不留手的老泥鳅，陆涛已经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对赵泰摆了下手：“带他走吧。” 霍振洲见赵泰拿着一副手铐向自己走来，看向了陆涛：“去哪啊？是要换个地方给我上课，还是双方的谈判，有结果了？” “你会知道的。” 陆涛语罢，便起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里之前曾是狗场给小狗准备的犬舍，里面铺设着作为火道的“地龙”，因为持续供暖的缘故，房间内十分暖和，气温已经达到了二十五摄氏度。 经过手术的老二，此刻就在这个临时改造成病房的房间里输液，为了防止他继续采取过激行为，医生一直在对他使用镇定剂。 霍振洲被赵泰押送进这个房间，看见躺在病床上，佩戴着心电监护仪的老二，搓着冻僵的手掌：“看来你们还真是跟我那几个朋友达成了协议！” “叫你来，只是为了让你确认他还活着，把这个消息带给你们的人。” 陆涛说话间，拿起窗台上的胶带，准备缠住霍振洲的嘴。 “等一下！” 霍振洲身体后仰，躲开了陆涛的手，指着床上的老二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放走我一个人？那他怎么办？” 陆涛面无表情的回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或者说，你没有提问的资格。” “我们只能走一个，对吗？” 霍振洲虽然没猜到原因，但大概也看出了陆涛的用意，连忙商量了起来：“哥们，他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差！继续让他留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留下的话，让他走！” 陆涛没有废话，按住霍振洲就要缠胶带。 霍振洲依然在坚持着：“你听我说！听我说！抢劫丰金矿业的事情，是我策划的！在这群人当中，我才是带队人，你把我留下，比留下他更有用！” “撕拉！” 陆涛不由分说，很快用胶带绷住了霍振洲的嘴：“你说得对，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很有限，也正因如此，你们才得尽快把他领走，否则人真死在这里，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话间，陆涛已经将霍振洲的整个下巴全部绷住，然后拿起一边的头套罩在了他的头上，对赵泰微微侧头：“领走吧！” …… 呼市。 马洪斌在私人会所，跟唐成栋见了一面后，便乘坐专用电梯，赶到了地下车库。 二江打开车门，等马洪斌上车后，开口问道：“马总，咱们去哪？还到翠影澜庭见闫化维？” 马洪斌坐在后排，拧开保温杯的盖子，轻声道：“唐成栋是个高人，跟他聊得这么一会，为我提供了许多以前没有过的思路！他说得对，我想要跟闫家合作，不能始终让自己处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我越是百依百顺，越会让对方轻视我！” 二江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晾着闫化维那边？要不要我跟配给他的生活秘书打个招呼？” “不，闫化维那边，该怎么招待还怎么招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不满，太幼稚了，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马洪斌轻轻摇头：“他一直对我说，集团的稳定很重要，我也始终在奔着这个方向努力！可是我刚刚才意识到了一件事，在双方没有达成合作之前，我没有必要听他的，反而要让他看见瑾龙集团究竟有多么混乱，而谁又有能力将局面给彻底压制住！” 二江驱车驶向出口方向，满面疑云的看着后视镜：“马总，您的意思，我没太听懂，需要做什么相关部署吗？” “跟你没关系。” 马洪斌说话间，掏出手机拨通了高太龙的电话号码：“丰金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马总，一、一切都好！” 高太龙忽然间接到马洪斌亲自打来的电话，明显有些紧张：“我们这边已经跟劫匪接触上了，他们为了表示诚意，愿意先退一半的资金，然后进行人质交换！” 马洪斌听到该泰隆的回答，眉心微微蹙起，语气不悦的问道：“堂堂瑾龙集团，什么时候需要跟绑匪做交易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恩威并施的老马 高太龙接下乌中的活之后，之所以要第一时间去追被劫的资金，正是为了在马洪斌面前露脸，所以在电话里听到马洪斌的质问后，十分委屈的解释道：“马总，我这次来乌中，本身就是为了解决方世东这件事来的，但这边情况之复杂，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仅凭我带来的人，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做好，而丰金的人又全都是方世东的死忠，不论是他们，还是宝总那边，全都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原本想着，通过逼迫那群劫匪退钱，用这样的方式让局面僵化，谁知道他们还真的愿意把钱退回来！ 之前二江让我来乌中的时候，告诉我事情按照正常流程去办，如果太过棘手，允许以牺牲方世东的方式，保护集团利益！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替集团追回被劫的钱，这即便是交易，我也是站在集团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的，绝对没有私心！” 马洪斌听到高太龙的回答，继续问道：“你跟那些劫匪，都谈了什么样的条件？” “这个电话是陆部长打的，他要求去见那些绑匪，把钱拿回来。” 高太龙如实汇报完这边的情况，又觉得这么说似乎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来到乌中之后，对于方世东那边的态度很强硬，而且还亲自抓到了一名参与抢劫的劫匪！如果继续把关系僵化，会对这边的情况很不利，需要有一个中间人作为过渡，同意了让陆涛用我抓到的那个人，先拿回一半的资金，不过事关方世东的事情，还是由我亲自操刀的！” 马洪斌听到高太龙的回答，沉默片刻后问道：“这事是你安排的，还是陆涛主动请缨的？” 高太龙话语简洁的说道：“他也是逼不得已，方世东以前毕竟是周先生的亲信，宝总对他很关注，要求陆涛救人，所以他也有些左右为难，我送了个顺水人情给他！” “宝总？” 马洪斌得知宝姐要保下方世东，当机立断的说道：“这件事，不能全凭他们的意思去办！偌大的瑾龙集团，如果在面对几个小流氓的时候，都需要畏手畏脚，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吗？这件事不能这么办，你想保护集团利益，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但不能因为那么点钱，卖掉集团的尊严！” 高太龙作为保镖，以前要考虑的只是老板的安全，对于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他来说，脑子转得并没有马洪斌身边的那些人快，脱口而出的问道：“马总，那些劫匪指名道姓要跟陆涛接触，这件事我暂时插不进去手，如果阻止他的话，我担心方世东的那些手下一旦炸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马洪斌不耐烦的吩咐道：“这事未必要明着办！陆涛不是要跟对方的人进行交易吗？你跟过去，现场把人扣了，直接逼着他们带你去营救方世东！只要人能带回来，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没机会，就把局搅了！” 高太龙只是一名打手，听闻马洪斌要把他推到第一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马总，那批劫匪全都是专业枪手，而我带来的人，都不是干这种活的，我担心起了冲突，会……” “集团这么大，排队等机会的人有很多，每一个站在原地不动的人，其实都是在向后退，机会我给你了，如果你把握不住，我相信会有人愿意取代你！” 马洪斌感受到高太龙的怯懦，语气中透出一抹失望：“这次派你下去，是二江极力推荐的，看来他对你的厚望是看走了眼！身为集团总部派下去的人，你需要考虑的并不是个人的处境与得失，而是整个集团的利益格局！你觉得方世东的个人安危，和集团的整体布局，哪个更重要？” 高太龙纵然情商再低，也能明白这是马洪斌给自己的最后通牒，这番话既是一种激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一时间，高太龙的心中也荡开了一圈涟漪，脑海中闪过自己过往在集团中打拼的画面。 他能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群演，混成马洪斌身边的保镖，其实已经心满意足，无比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生活。 对他来说，自己能每个月拿到一万多的工资，每年还有十几万的各种奖金与补助，已经相当满足了，从未想过要混成什么大哥。 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他自身的天赋，令他受到了二江的青睐，一路平步青云走到了今天。 事情走到这一步，即便他不想承担这些责任，也如同马洪斌说的那样，在他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再想往后退就已经没有路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已然对陆涛给出的利益允诺做出了妥协。 可对方愿意给他钱，毕竟是因为他的位置在这摆着，倘若惹得马洪斌不高兴，将他踢出集团，那他饿死就是分分钟的事。 马洪斌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很清楚高太龙此刻的想法，没等他做出答复，便开出了条件：“这次跟你过去的人，只要愿意办这件事的，奖金按照最高规格去给！至于事情失败的结果，你也无需担心，我会尽快向乌中加派人手，如果方世东真没了，你暂代他的位置，着手进行全面洗牌！” 简单的一句话，让高太龙呼吸一滞。 以他在集团内的资历，是绝对没资格坐方世东那把交椅的，所以暂代总经理的条件，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真正担心的，是马洪斌如果决定派其他人下来，自己又没有作为的话，那么新来这批人的目标，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清扫方世东团伙了。 面对马洪斌的恩威并施，高太龙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马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您失望！更不会让推荐我的二江丢脸！” 马洪斌微微一笑：“在瑾龙这艘大船上，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因为很多事情，由不得你！只要你全心全意推着集团往前走，该属于你的东西，我全都会给你的。” 第八百三十六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马洪斌跟高太龙沟通的过程中，二江是全程在旁听的，虽然他听不到高太龙的回答，但也猜出了一个大概。 马洪斌挂断电话后，端起水杯润了润喉咙，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高太龙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性子直，身手好，但缺了一些魄力……难成气候！” 二江手握方向盘，一针见血的做出了评价：“高太龙很能打，单论身手的话，在集团内能排进前三！但此人不是江湖出身，能打归能打，身上缺少了职业打手的那种狠戾，以及能够承担恶果的魄力！如果让他参加追账、强拆之类的琐事，他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放他去拼命，或者让他杀人，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打鼓！ 马总，我知道您为什么这么问！其实我派高太龙下去，就是为了搅局的！以他的性格，面对那些敢做出命案，手里拿枪的悍匪，腿肚子绝对转筋！不过面对丰金公司的员工，他肯定不害怕，当一根搅屎棍绰绰有余！ 我安排他下去的用意，就是想让他既无法处理方世东的事情，又能在拖垮事情的同时，可以震住场子，防止方世东身边的那些跳梁小丑趁机作乱！我说自己知人善用，这话可能有点大，但是以乌中那边的情况，把高太龙派过去，也算因地制宜！” “想法是好的，但局势变了！原本方世东这件事，怎么办都行，但我现在不想留下他了！” 马洪斌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对高太龙了解不多，但他话语中的犹豫，已经说明此人不堪大用！乌中那边，你亲自带队走一趟，如今许鸣远走，高大成也废了，没有一双属于自己的眼睛盯着，我不放心！” “马总，如果我走了，那你该怎么办？” 二江精神一震，语气严肃的说道：“自打咱们砸了弥宫夜总会，白笑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绝对是在憋一个大招，我不觉得跟你的安全相比，乌中有那么重要！不能亲自留在你身边，我放心不下！” 马洪斌微微一笑：“你不懂，乌中平安，我才会平安！” 二江皱眉说道：“如今整个集团，都握在你手里，乌中的业务是很重要，但我不觉得它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事情不能只看眼前！唐成栋的话，让我茅塞顿开！闫化维来到这边以后，之所以对我始终不冷不热，并不是因为瑾龙集团不重要，而是他觉得我没有任何威胁！或许瑾龙集团此时的稳定，真的给他造成了某些幻觉。” 马洪斌微微睁开眼睛，眸子精光四射的说道：“我得有下一步的动作，既然宝总要保方世东，我必须得反其道而行之！如果她有反应，那我就顺势吞掉她手里的股份！” 二江微微一愣，提醒道：“如今明珠遗留的蛋糕，您还没有完全吃下去，倘若继续对内部开刀，是不是会引起动荡？” “我要的就是动荡！” 马洪斌用手轻轻敲打着座椅：“现在的我，就像是水里的一条鱼，闫化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我的动作，还有我行动的轨迹，所以才能不徐不疾的拿捏我！我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把这潭水搅浑，他才会真正的感觉到着急！他是第一个接触我的京圈家族不假，但京城可不仅仅只有一个闫家！越是让他看不懂，他才会越觉得我有了其他依仗，现在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更豁得出去！” 二江被马洪斌的决策吓了一跳：“我还是觉得，您的做法有些过于冒险了！” “欲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必然要承担常人所不敢想之风险！” 马洪斌想到唐成栋讲给他的话，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起了自己：“周先生死后，我跟明珠之所以畏首畏尾，都是怕被人扣上一定得位不正的帽子！但换个角度去看，别管我们心中怎么想，这都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越是这样，越会束缚自己，既然我上位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何必还要去立牌坊呢？ 我想通了，只有掌握足够的实力，才能被人尊重，这话不仅对上面的人有用，对下面的人同样如此，尤其是现有这个阶段，坐稳位置，远比脸面更为重要！最近这段时间，我太累了，你离开呼市之后，我刚好可以去小黑河那边的庄园住几天，让自己静静心，也晾晾闫化维，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 乌中，狗场。 高太龙结束与马洪斌的通话后，便将自己手下负责看守人质的卢宗泽叫了过去：“陆涛他们走了吗？” 卢宗泽摇了摇头：“没！他去了胡越的房间，不过刚刚我看到他手下的金锐和大博，提前开车出去了。” 高太龙闻言，在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个磁吸的定位器：“那正好，我过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你找机会把这个东西，吸在他车辆的底盘上面！” “龙哥，这是什么意思？” 卢宗泽一头雾水的看着高太龙：“刚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陆部长去办这件事，是你同意的吗？你本来是总指挥，如果不放心的话，不把人给他不就行了吗？” “少废话，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高太龙没有解释，紧接着又补充道：“还有，让咱们的兄弟也出去集合，但是别一起离开，要分散着走，注意别被人发现！另外让小八把枪准备好，今天要干个大活！” 卢宗泽一头雾水地点头：“行，我知道了！” …… 对面的房间里，胡越得知陆涛要去换人，不太放心的说道：“绑架东哥的那些人，自从跟咱们交手起来，办事始终没有底线，你一个人去跟他们见面，风险太大了，要么我跟你一起吧！” “宝总急着救出方世东，就是为了让丰金稳定下来！高太龙那边愿意配合此事，同样是迫于你们的压力，方世东不在，下面的人都把你当成了主心骨，一旦你出事，导致下面的人群龙无首，方世东的安危才是真正的没人在意。” 陆涛摆了摆手：“来见你一面，就是为了让你放宽心，同时也是为了告诫你，一定要把丰金公司攥紧，绝对不能让人插手进来，你这边越稳，我才会越安全！” 第八百三十七章 被盯死的交易 在陆涛与胡越对话的同时，高太龙也走到了办公室门前，见赵泰坐在车里，走过去敲响了正驾驶的车窗：“你跟陆部长，不是说要去交易吗？怎么还没动身？” “我就是个开车的，领导要怎么做，也轮不到我过问啊！” 赵泰模棱两可的把事情推了出去，笑问道：“他在屋里跟胡越说话，你找他有事？要不要我帮你叫他一声？”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高太龙见卢宗泽半蹲着靠近车尾，继续吸引着赵泰的注意力：“集团派我下来，就是营救方世东的，这种事我总得盯着点，确保安全嘛！”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陆涛也在胡越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高太龙站在门口，主动问道：“这是在等我？” 高太龙看着远去的卢宗泽，面色自然的问道：“我只是看见你们的车停在这边，过来问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 “交易双方的关系，无非予取予求，放心吧。” 陆涛之前已经跟高太龙进行过利益捆绑，完全不可能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倒戈，简单聊了几句，便坐进车内，跟赵泰向约定好的方向走去。 …… 乌中东郊方向，曾经有一处中型煤矿，于九十年代枯竭后，留下的采坑便被规划成了垃圾填埋场。 双方约定好的垃圾场，就位于距离采坑三公里之外的一处山谷当中。 整座城市的垃圾，都会被集中在这里，进行分类后，一部分可回收物被送往再生工厂，其余的则进行焚烧或填埋处理。 此刻，老大一行三人做完准备后，便聚在一辆面包车里，简单交流了起来。 远远望去，无数的生活垃圾宛若小山一般堆砌在远方，虽然面包车的门窗都关着，但那股腐败恶臭的味道，似乎仍旧可以透过缝隙，钻进几人的鼻腔里。 卢兴将面包车停在一处比较隐蔽的位置，熄火后对老大说道：“你的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就别跟着了！我和老三带人下去，把洲哥换回来！” “你不用参与，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这场交易让老三单独去！双方从来没有正式接触过，而咱们这边的人手又严重不足，万一是个圈套，去的人越多，情况就越被动！咱们俩给他兜底就好！” 老大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械，打量着远处的垃圾山，对老三说道：“交易的流程按照计划走，把钱和人都还给他们，先把失去的信任修补上再说！” 老三看了一眼身边的旅行包，不悦的说道：“咱们倒是把信任给他们了，如果这些人搞鬼，没把洲哥带来怎么办？” “想救人，只能赌！” 老大做了一个深呼吸：“如果局势真有变化，什么都不要，你直接往后撤，我跟卢兴给你架枪，其余的事情，等撤出去再说！” 卢兴也没废话：“对方的人随时会来，动吧！” 三人简短交流后，便推门站到了车下。 老三掀开后备箱的车门，将反捆双手，堵住嘴巴的天禄和另一名青年拽到车下，把装着资金的旅行包挂在了两人的脖子上，用枪指着他们说道：“今天是过来交易的，等丰金的人一到，你们俩就安全了！废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两个都给我老老实实配合，否则我每人送你们一发子弹！” “唔唔！” 天禄听到老三的话，忙不迭地点头。 老三用枪口指了指垃圾山的深处：“往前走！” 在三人动身的同时，卢兴拿起车上的铁锹，铲起一些垃圾将面包车简单掩盖了一下，随后便找到一处斜坡，在上面挖了一个坑，看向了穿着雨披的老大：“你还能坚持吗？” “我们没得选择，不是吗？” 老大蜷缩在了卢兴挖出的坑里：“咱们这种人，躲在暗处是野狼，露在明面则变成了羔羊，想要活下去，非拼命不可。” 卢兴没有回应，很快用垃圾将老大掩埋起来，紧接着便向着垃圾堆的上方爬去。 被垃圾堆填充的山谷内，风力要比外面大了许多，人站在其中，连站稳都显得吃力。 “呕！” 老三被带着恶臭的寒风熏得一阵干呕，见前方的两堆垃圾中有一处避风地，对天禄两人摆了下手：“行了，就去那里等吧！” 十分钟后，就在老三即将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终于响起了铃声。 老三看见打来的电话，迅速按下了接听：“喂？你们到了？” “对。” 陆涛坐在通往垃圾场的车里，看着远处堆积的垃圾山，反问道：“在什么地方交易？” “沿着山谷一直往里开，我就在路边等你！” 老三说话间，用枪对前面挥舞了一下，示意天禄两人起身，继续说道：“进来就能看到我。” …… 在陆涛驱车进入垃圾场的同时，高太龙那边的两辆车，也已经赶到了这个区域。 前方车辆的后排座椅上，高太龙抱着笔记本电脑，看到上面的定位，将目光投向侧面的山坡，一眼便看见了陆涛乘坐的那辆越野车，沉声道：“咱们这些人，虽然只是马总的保镖，但是在瑾龙集团内部，也算是嫡系部队了！ 叫你们过来的目的，路上已经说过了，这里不再重复！咱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冲上去把那群劫匪抓了，谁敢反抗，就地干死！上面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要这个活办妥，愿意留下的，全部重用，即便不想留下，这次给的钱，也足够你们退休养老了！” “咱们出来混，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大家虽然整天跟在马总身边，但过的日子，可比二江那批人差远了！远的不说，仅仅是二江那辆车，就够咱们奋斗一辈子了！只要龙哥混好了，咱们都能跟着吃肉！” 卢宗泽一边给众人打气，一边拎起了脚下的旅行包：“自己拿家伙！” “哗啦啦！” 随着车内几人拿起武器，手枪上膛的清脆声在狭小车厢内接连响起，划破了死寂般的紧张氛围。 第八百三十八章 生死博弈 陆涛跟老三通过电话之后，赵泰便驱车进入了垃圾场所在的山谷，远远看见前方的三道身影，开口问道：“是他们吗？” “应该是，别靠太近，拉开双方的距离！” 陆涛在说话的同时，抽出手枪上膛，把手搭在了旁边霍振洲的手臂上，继续说道：“别熄火，如果有什么不对劲，马上掉头！” 赵泰单手握着方向盘，同样将手枪放在了腿上，在距离老三还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一脚踩下了刹车。 “你们俩，站到我前面去！” 老三指挥着天禄和另一名青年挡在自己前方，大声吼道：“对面的朋友，是丰金来的吧？” “咣当！” 陆涛推开车门，将霍振洲拉到车下，拽掉他的头套，把枪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你们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钱呢？” 老三将手掌伸到天禄前方，拍了拍他胸前的旅行包，然后抽刀挑开了他手上的绳子：“东西都在这里，我先让他过去，你验验货，等你看见我们的诚意，咱们接着聊！” 赵泰闻言，双手托枪指向了天禄：“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过来，胳膊别放下！” 被堵住嘴巴的天禄重重点头，随后拖着旅行包，心惊胆战地向前方走去。 二十多米的距离，对于天禄而言，似乎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在此之前，赵泰他们也没见过天禄，所以在距离还剩下五六米的时候，同样紧张的说道：“可以了，你站在那里别动，原地跳两下！” “唔唔！” 天禄听到赵泰的话，艰难的摇了摇头。 陆涛知道赵泰这么做，是担心对方的包里装着炸药，而且将引线连接在身上，不过在近距离看见天禄的脖子，已经被背包带勒出血痕的情况下，微微摇头：“他包里不像有东西，如果真是炸药，不会这么沉！” “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 赵泰用枪指着天禄的头，沉声道：“动作慢一点，把脸上的胶带撕掉。” 天禄被关在出租屋冻了一宿，身上又挎了一个几十斤重的背包，早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但是在求生欲的支撑下，还是强撑着撕掉了嘴上的胶带，嗓音沙哑的说道：“大哥，我身上没有武器，你们别冲动！” “别废话，手举起来！” 赵泰将手指贴在扳机上，沉声问道：“叫什么？” 天禄呼吸急促的回应道：“冯天禄，我是杜飞的司机！” 陆涛出发之前去见胡越，除了聊丰金的事情，也是为了确认这两人的信息，得知天禄的身份，盯着他问道：“你去年喝醉酒，把小野手下的一个人打伤了，那个人叫什么？” 天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脱口而出道：“孙强。” “没问题，是他。” 陆涛听到天禄的回答，招了下手：“过来吧！” 天禄看着面前的两人，同样比较懵逼：“大哥，你们是丰金的人吗？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我们是集团派下来的。” 陆涛在回话的同时，也在注意着对面的老三，以及周围的动向，低声问道：“我问你，在他们那边，见到方世东了吗？” “见到了。” 天禄紧张的回道：“他们关押我的地方，是一个平房，昨晚被我关进房间的时候，东哥就在对面的屋里，但我们被看得很紧，而且被堵着嘴巴，没办法跟东哥交流！” 赵泰等天禄靠近，检查了一下挂在他脖子上的背包带，确认没问题后取了下来：“那个位置，你还能找到吗？” 强撑的天禄双腿一软，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绝望地摇了摇头：“我被带过去的时候，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出来的时候，他们用衣服罩着我的头！不过那个地方离垃圾场这里应该不是很远，因为他们在来的路上，始终在带着我们兜圈子，我本身就是司机，能感觉得到！” “嗯。” 陆涛见天禄这个回答并没有什么营养，看向了检查背包的赵泰：“怎么样？” 赵泰在包里的现金中抽出几张，用验钞笔照了一下水印区：“钱没问题，还得检查一下金条，车里有老虎钳，我去拿！” 陆涛在赵泰拿东西的同时，扯掉了霍振洲嘴上的胶带：“跟你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老三，是我！” 霍振洲对着老三吼了一句：“来之前，我见过你二哥！” 老三听到霍振洲的话，睁大眼睛问道：“他怎么样？还活着吗？” 霍振洲看着旅行包里的现金，点了点头：“伤得很重，但经过了治疗，目前还没问题！” 这时，赵泰也在车里拿出了老虎钳，将一根金条剪出两处缺口，检查了一下横截面：“黄金也没问题！” “你，把东西拿到车上去！” 陆涛对天禄侧了下头，继续对老三那边吼道：“原本这个交易，昨晚就该进行的，你们在中间搞的那些小动作，我就不计较了！既然站在了这里，那就都拿出一些诚意来，让我们的人过来，然后你把他领走！” “我已经给了你一部分钱了，现在轮到你了！” 老三当即拒绝：“先把我们的人放过来！” “你放心，即便你把人放了，我也不会扣着他的。” 陆涛推着霍振洲向前走了一步：“这样，咱们俩也别争了，让他们同时往前走，这没问题吧？” 老三犹豫了一下，点头：“可以！” 陆涛见老三点头，对霍振洲说道：“你听好，今天愿意放你走，是因为我们想让方世东活着！回去跟你的队友们说清楚，想保老二平安，接下来就别再搞鬼了，否则一旦撕破脸，大家都恶心！” 霍振洲撇嘴道：“有气别往我身上撒啊！我一直被你们扣着，外面的事，我可一概不知。” 没等陆涛回话，老三便大声催促起来：“磨蹭什么呢？还换不换人？” “走吧！” 陆涛听见老三的催促，没再浪费口舌，伸手推了一把霍振洲。 “嗡！”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咆哮声在山谷内传开，而后高太龙那边的两辆车，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第八百三十九章 当场爆炸的火药桶 垃圾场的山谷内，赵泰站在陆涛身边，听到身后传来引擎的声响，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设下了埋伏，下意识地扶着陆涛的肩膀躲在了车辆侧面：“涛哥，小心！” “吱嘎！” 远处的商务车没等彻底停稳，高太龙便第一个顺着车上跳了下去，指着远处的老三说道：“就是他，把人给我按住！” “高太龙？” 陆涛看见从车上跳下来的高太龙，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先把人抓到再说！” 高太龙压根没回答陆涛的问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刚刚没走出多远的霍振洲，一个腿绊就给按在了地上。 “我操！” 老三看见对方忽然来了一群人，同样将身前的青年拉过来，躲在了他的身后，向着前方吼道：“你们他妈的要搞什么鬼？我已经把钱交出去了，还要出尔反尔吗？” 高太龙听到老三的话，大声咆哮道：“兔崽子，你给我听清楚，这里已经被我们给包围了，你如果还想活着离开，就把枪给我扔了，抱头蹲好！不然落在我手里，老子抽了你的筋！” “我去你妈的！” 老三听到高太龙的这句话，瞬间便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果断举起了手里的枪。 “砰砰！” 两声枪响，在山谷内陡然炸开，因为山谷中没有掩体，所以高太龙身边的人，瞬间就散到了两侧。 “嘭！” 老三对着人群打了两枪，一脚将面前的青年踹倒，转身就向着侧面的垃圾山跑了过去。 “砰！” 高太龙看见老三要跑，对着那边崩了一枪，对着后面的车连续挥手：“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嗡！” 另外一辆车猛轰油门，果断冲向前方。 “砰砰砰！” 三声枪响忽然传出，冲上去的车辆风挡玻璃溅满鲜血，失控后撞向了路边的垃圾堆。 “我操！” 高太龙见前方的车辆失控，迅速举枪指向了响枪的方向，但根本就没看到人，指着那边喊道：“宗泽，给我盯住那边山坡，有人露面就开枪！其余人跟我走！” “涛哥，避开那边。” 赵泰在听到枪声的同时，同样将陆涛挡在身后，推着他向车尾的位置躲去。 陆涛看着远处撞在垃圾堆上的车辆，还有从车里往下跳的人，气的身体都在跟着颤抖：“高太龙这个虎逼，他这是要干什么？！” “砰！” 没等陆涛答话，左侧的垃圾堆再度传出了一声枪响，而后跟在高太龙身边的卢宗泽身子一歪，捂住了腿上的伤口，指着对面的垃圾堆喊道：“我看见枪火了，就在对面那个垃圾堆的蓝色水桶下面！” “妈的，给我打！” 高太龙听到卢宗泽的话，举起手里的枪，对着那个方向清空了弹夹。 “嘶！” 这时，一捆缠在一起的炸药，陡然在众人头上落下，掉落在了众人的数米之外。 “快跑！有炸弹！” 高太龙看见落在地上的东西，武校生的身体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在话音没落地的时候，已经窜出去了七八米的距离。 “轰！” 巨响伴随着烟雾冲天而起，人群宛若被保龄球撞翻的球瓶，瞬间被冲击波掀了个七零八落。 赵泰被巨响震得剧烈耳鸣，顺着雪崩般的垃圾堆望去，看见上面的身影再度丢下去了一枚炸药，沉声道：“局势太乱了，他们山顶上还有人！” 陆涛看向远处，发现失控的那辆车里面冲出来的人，全都在对着山坡上的人开枪，摆了下手：“情况太乱，让高太龙自己玩，带上霍振洲，撤了！” “当！” 不等陆涛动身，便有一发子弹打在了前方的车身上，老大随即在垃圾堆中现身，一边对陆涛他们进行压制，一边大声吼道：“镇洲，过来！” “扑棱！” 原本半蹲在地上躲避子弹的霍振洲，听到老大的喊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他妈的，你给我站住！” 刚跑到这边的高太龙，在看见霍振洲的背影之后，陡然举起了手中的枪。 隐蔽在商务车后面的陆涛，看见高太龙的动作，瞳孔猛缩：“别开枪！” “轰！” 在陆涛喊话的同时，又有一道爆炸声传出。 “砰！” 高太龙受到惊吓，手指将扳机一扣到底。 “咕咚！” 奔跑中的霍振洲身形一滞，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草你妈！” 老大看见霍振洲中枪，目眦欲裂的咆哮中，疯狂扣动起了扳机。 “砰砰砰！” 连串的枪声响起，高太龙下意识地开始躲避，迅速窜到了陆涛的车辆一侧，发现自己身上全都是血，撒腿就奔着来时乘坐的那辆车跑去。 “妈了个B的！” 陆涛见局势忽然变成了这样，咬着牙骂了一嗓子，迈步从车辆后面冲出去，直接对老大开了枪。 “砰砰！” 枪声再起，原本还举枪指向高太龙那个方向的老大，忽然感觉身上刺痛，侧身转向了陆涛的方向。 “砰！” 紧随而至的赵泰又是一枪，当场将老大放翻。 侧面的山坡上，卢兴眼睁睁看见霍振洲中枪倒地，而陆涛和赵泰也向老大那边扑去，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开枪射击霍振洲的高太龙，双目赤红地扶起了旁边的山地摩托车。 “嗡！” 五秒钟后，引擎的咆哮声在山坡上传出，卢兴骑着摩托车，在垃圾堆上如履平地，躲开坡下那些人的射界，直奔坡底冲了过去。 高太龙本身就是个惜命的人，在身中数枪的情况下，压根就没管其他人，跑回车里以后，踩着油门开始逃窜。 “砰砰砰！” 在高太龙驱车逃离的同时，骑着摩托车从山坡上冲下来的卢兴，也攥着手枪，对这辆车连续进行射击。 “吱嘎！” 高太龙看见车门上出现的几个弹孔，猛踩了一脚刹车，伸手抄起旁边的一把双管猎，一把砸碎被打出两个弹孔的玻璃，将枪管子支了出去。 第八百四十章 垃圾场，绞肉机！ 在霍振洲团队中，卢兴原本是最有可能全身而退的一个人，之所以选择留下，就是为了向霍振洲报恩。 他刚刚在山坡上提供掩护的时候，只能远远看见霍振洲倒地，并不能确定对方受伤的情况，但高太龙的手下，全都卡在双方之间的位置，导致他根本没机会冲过去救人。 电光石火之间，卢兴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扣下明显是带队人的高太龙，利用他作为人质，将霍振洲给换出来。 而高太龙同样清楚，对方这伙人手里都是背着命案的，眼见他们连炸药都用上了，完全不想纠缠，毕竟马洪斌给他的任务，本身就是搅黄这场交易，所以他在枪击完霍振洲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抽身自保。 面对死死咬上来的卢兴，高太龙踩下刹车，短暂稳定住车身以后，端着猎枪直接对外面扣动了扳机。 “嗵！” 枪声响起，骑在摩托车上的卢兴身上传来剧痛，车头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冷风袭扰之下，卢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在万米高空坠下，被摔成了无数碎块，喉头也传出了血腥的味道。 不用低头去看，他也能够猜到，距离这么短的抵近射击，自己绝对是伤到了要害。 短短几秒的工夫，卢兴的眼皮就变得越来越沉，等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甩开了近二十米。 “啪！” 卢兴单手攥住车把，对脸上猛抽了一巴掌，余光瞥见掌心的血迹，强撑精神将油门拧到了底。 “嗡嗡嗡！” 山地摩托车的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轮胎在地上卷起大片碎石，宛若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你大爷的！” 前方的车里，高太龙听见后面的声响，顺着后视镜看见靠近的摩托车，再度抬手，准备把枪管伸出车外。 “吱嘎！” 卢兴看见顺着车窗伸出来的枪管，迅速向着相反的方向压了一下车头，从副驾驶一侧冲了上去。 高太龙看见后面的摩托车换了方向，调转枪口想要防御，却因为车辆的颠簸，无意中扣动了扳机。 “嗵！” 枪声响起，弹网瞬间将后排车窗轰碎。 “啪！” 紧接着，骑着摩托车靠近的卢兴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后车门的窗框，手掌被碎玻璃划得鲜血淋漓。 “你妈B的！你没完了？！” 高太龙隔窗看见前胸和脸上满是血迹的卢兴，一边骂一边要在车里找东西往外砸。 “呲——” 与此同时，卢兴掏出随身的炸药，用嘴扯掉炸药的引信，顺着车窗扔进了车里：“草你妈，老子要你命！” “操！” 高太龙闻到刺鼻的火药味道，瞳孔猛缩，当场懵逼。 “轰！” 三秒钟后，高太龙推开车门还没等往下跳，车辆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球，卢兴的摩托车也随之失控，一头扎进了远处的垃圾堆里。 几十米外。 陆涛在爆炸声中，已经跑到了霍振洲身边，在看见他后脑上溢血的弹孔后，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不远处，赵泰跑到老大面前，踢飞他身边的手枪，蹲下去探了一下他的颈动脉，皱眉喊道：“涛哥，这个也快不行了！” “他不能死，这个人必须活着！” 陆涛听到赵泰的喊话，很快便放弃霍振洲，冲到老大面前，用手捂住了他胸前溢血的弹孔：“带来的那个已经没了，总得带个活口回去！” 赵泰看着不远处霍振洲的尸体，一脸无语的说道：“我真服了！咱们交换人质，怎么跟贪吃蛇似的，麻烦一个接一个，吃了吐，吐了又得吃！” 陆涛抓住老大肩膀的衣服，猛地将他提了起来：“别扯犊子了，这边的情况太乱，留下早晚得出事，抓紧走！” “吱嘎！”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又有一辆车停在了两人身后，大博拎着手里的枪，迅速跑到了陆涛身边：“涛哥，这什么情况？” 赵泰皱眉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没消息让你们别乱动的吗？” “我们听到这边又是枪声又是爆炸的，实在放心不下！” 金锐解释道：“我们开车往里冲的时候，在山口那边发现有辆车炸了，骑摩托车的人扎进了垃圾堆，被一根废钢筋扎在了脖子上，人没了……” “不说这些，过来搭把手，抬到我们车上去！” 陆涛见现场枪声平息，而且人群也变得乱糟糟的，压根没管高太龙那边抱头鼠窜的人群，很快把老大塞进车里，向金锐问道：“你们的车里有吗啡吗？” 金锐摇了摇头：“吗啡没有，但胡越那边提供了肾上腺素！我去拿过来！” 赵泰听到金锐的回答，用手按在老大的胸口试探了一下，摇头道：“不行，他人已经休克了，贸然注射肾上腺素，一旦引发心肌缺血，人就废了！先走，他得抓紧输血！” 陆涛连连摆手，坐进了驾驶位：“这地方不能留了，撤！” 当天这场交易，老大等人是拿出了最后的诚意的，而陆涛也料定他们无计可施，所以才敢单刀赴会，亲自出马。 高太龙的出现，彻底搅乱了双方的计划，将压根就没有信任的两伙人，直接搞成了惊弓之鸟。 陆涛驱车逃离垃圾场区域后，刚拐到公路上，宝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怎么样，你那边的交易顺利吗？” “顺利个屁！高太龙这个大傻逼，把桌子给掀了！” 陆涛咬牙切齿的骂道：“我们带来的人质被干掉了，现场的局面太乱，我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不确定现场发生了什么！” “高太龙去了？” 宝姐听到这个回答，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在出发的路上，不是说已经把他给搞定了吗？” “以我对高太龙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卷进这种事情里的，绝对是老马给他下了命令。” 陆涛闻着车里刺鼻的血腥味，面色严肃的说道：“他来这里搅局，唯一的作用就是破坏交易，置方世东于死地！这说明老马已经把你盯住了，这场行动，摆明了就是奔着你来的！” 第八百四十一章 危局，变局，谋局 宝姐听说了陆涛这边经历的情况以后，语气变得严肃了不少：“丰金的许鸣，本就是老马的人，他卷钱跑路，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在替老马背锅！如今马洪斌琐事缠身，正应该是避嫌的时候才对……他这么冒险，莫非是准备让高太龙顶雷？” “你认为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陆涛对于宝姐的话并不认同：“如果高太龙跳出来，仅仅是为了除掉方世东，有你从中作梗，他想拿下丰金矿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时候肯定会导致你们俩翻脸，他敢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就是要吃掉你！我分析会不会是他跟闫家那边谈妥了什么条件，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短短几天内，会有这么多变化吗？” 宝姐沉默片刻，眼眸中满是狐疑：“我以前跟京城的那些人接触，他们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主！雪中送炭的事情，他们未必上心，能够锦上添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瑾龙的背景调查起来并不难，我不觉得马洪斌吞掉我的股份，就能彻底压住局面！更不认为京城那边在没有得到好处的情况下，会支持他扩张！” 陆涛没有对这件事妄下论断：“以我对高太龙的了解，他绝对不会主动参与这种卖命的事，这件事绝对是受到了老马的指示，乌中这边，咱们不能留了。” 宝姐听到这个回答，明显的心有不甘：“方世东，真就保不住了吗？” “今天被我们带过去的那个人，是这个团伙里面带队的，他已经折在了现场，去救援的队友又没了一个！一共五个人的队伍，咱们这边扣住了两个，我不觉得剩下的那个人，还敢跟咱们交易。” 陆涛琢磨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老马忽然改变决策，很可能是因为你对方世东过于关注，引发了他的猜忌！既然局势有变化，我建议你尽快离开乌中，我留下解决方世东的事情，尽力把人保住！” “不行！如果马洪斌真要继续向前走一步，你留下位置会很尴尬！你去保方世东，说明你站在我这边，反之，万一他让你除掉方世东，你是做，还是不做？” 宝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否决了陆涛的方案：“既然要走，那就一起走，丰金这边的事情，交给胡越，由你来远程指挥！你是我的底线，现在的我，可以赌上一切，但唯独不能用你冒险。” 陆涛微微一怔，随后哑然失笑：“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 “这是现实！你我的关系，从来都是唇亡齿寒。” 宝姐虽然决定放弃方世东，但心情明显受到了此事的影响：“我这边会尽快做准备，你也把手里的业务尽快跟胡越交接一下，咱们准备起程！丰金这张牌，影响不到大局的走向，但呼市那边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 陆涛结束与宝姐的通话后，靠在座椅上，目光深邃地点燃了一支烟。 赵泰驾驶车辆一路疾驰，见陆涛忽然沉默，主动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宝姐准备撤回呼市，叫我也跟着。” 陆涛收回思绪，吐出了一口烟雾，目光深邃的嘀咕道：“当初我在做计划的时候，从未将她的力量算在里面，所以她不论能否拿下丰金，对我的影响都不大，现在她已经准备放弃方世东了。” “既然如此，你还愁什么？” 赵泰面露不解：“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咱们能全身而退，这已经是万幸了！虽然宝姐让你力保方世东，可事情走到这一步，是高太龙落井下石，责任并不在你！” “我担心的并不是宝总，而是老马！老马让高太龙去搅局，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是我负责的，而我刚刚被他提到财务副部长的位置上，双方的关系并没有闹僵，可他却没有将这件事通知我！” 陆涛叹着气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在我的计划当中，老马的信任极其重要，一旦他开始防备我，蚂蚁想要咬死象，可就很难了。” “我倒是觉得，老马未必不信你，只是在防着你。” 赵泰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话有些拗口，于是便换了个说法：“倘若他真的要通过这件事打压宝总，既然要做，必然得成！而你最近一直在这边处理方世东的事情，难免会让他产生其他想法，万一他真的把事情告诉你了，而宝姐又保住了方世东，你说他是该怀疑你，还是要继续用你呢？ 既然高太龙今天的目标，只是那群劫匪，而没有对你发力，至少证明老马还没有拿你开刀的心思，更没有把你归类成为像方世东那样，死忠于宝总的群体！” “嗯，有道理。” 陆涛听到赵泰这个局外人的见解，思维逐渐活跃了起来：“我现在要做的，不是为了避免受到怀疑躲开老马，反而要借这个机会，继续向他身边靠拢！如果他真要对宝姐动手，我才是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赵泰跟不上陆涛的脑回路，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将话题引到了眼下最为关键的事情上面：“丰金的五名劫匪，如今两死两伤，只剩下一个在外面飘着，我觉得救出方世东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既然老马想把这件事走成死棋，要么就送给他一个顺水人情，把这两个人交出去？” “不！我需要的是让老马相信我，而不是真的把他推上位！这两个人一旦交出去，丰金这步棋就走死了！方世东能保还是要保，之前交易的时候，我看见了对方那个人的模样，原本以为老大家里只有哥俩，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哥仨！”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就连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为了今天这件事把命扔在里面，我不信剩下的那个会袖手旁观！现在的问题是，被高太龙这么一搅和，跑掉的那个，究竟还会不会有跟咱们打交道的勇气！” 第八百四十二章 枪口对内 陆涛在返程的路上，跟赵泰聊了几句，随后便拨通了胡越的电话号码：“我这边在交易现场，遇见了一些麻烦，你帮我联络好医生，我这里有个人，需要进行急救！” “没问题，我把私人医院的位置发给你，现在就过去等着！” 胡越语气紧张的问道：“那些劫匪，不是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受伤，他们又反水了？” “问题出在内部，高太龙过去搅局了！现场的三名劫匪一死一伤，我带去的人质也被他做掉了。” 陆涛介绍完现场的情况，继续说道：“他这么搞，摆明就是为了把水搅浑，破坏双方之间的交易！这种事我不能站出来，但你必须得有个态度……如果我让你把高太龙和他身边的人全部扣押，你敢吗？” “自打东哥出事，我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只要对东哥有利，你就是让我动老马，我他妈也做了！” 胡越毫不迟疑的接过了陆涛的话：“把人扣住之后，需要我怎么做？” “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群劫匪已经百分之百不敢再相信我了，想要保住方世东的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由你出面，把高太龙交给他们，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交易的事情给续上。” 陆涛提醒道：“只是这么一来，你就成为了集团的叛徒，不仅会断送一切上升空间，甚至有可能连丰金都混不下去了！” “叛徒？” 胡越听到这两个极尽讽刺的字眼，愤怒的质问道：“东哥同样是瑾龙集团的人，高太龙要杀人，而我要救人！到最后，我反倒成了叛徒？” 陆涛很现实的说道：“高太龙做事再没有底线，也是枪口对外！面对总部的决策，你是发不出声音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在那些董事面前露脸，更没指望过能够步步高升，只要能确保东哥平安，我的个人安危不算什么。” 胡越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我去医院等你，咱们见面聊吧！” …… 垃圾场。 随着高太龙身死，跟他一起过来的人群，已经完全乱了套。 他们这些人，只是马洪斌的常规保镖，与二江那种在刀光剑影中崭露头角的混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随着现场的骚乱平息下去，一名青年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卢宗泽面前，脸色惨白的说道：“泽哥，龙哥的车被炸了，我刚刚过去看了一眼，人已经炸糊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龙哥死了？” 卢宗泽捂着腿部溢血的伤口，大脑同样陷入了一片空白：“他怎么死了呢？” “他也不是刀枪不入，怎么就不能死呢？” 躺在旁边的青年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感觉自己都摸到流出来的肠子了，惊惧交加的吼道：“你不是高太龙最忠诚的狗腿子吗？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我……以前惹出麻烦，都是集团出面解决的！我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啊！” 卢宗泽见现场众人都在盯着自己，使劲甩了甩头，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我是卢宗泽！” “我知道。” 二江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怎么是你给我打电话？高太龙呢？” “龙哥他死了！被炸死了！” 卢宗泽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边发生了枪战，我中枪了！龙哥也死了，我们还有好多人受了伤……” 二江对于这个结果，明显有些吃惊：“你说什么？高太龙死了？” 卢宗泽慌张的回应道：“死了！被炸死的！二哥，我们怎么办啊！” “你先别急，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先让我弄清楚情况！” 二江打断卢宗泽，语气沉稳的问道：“你们在什么地方？暴露身份了吗？有没有人报警？” “没有，我们跟着定位，来到了一处垃圾场！陆部长也在……” 卢宗泽环顾一周，懵逼的问道：“陆涛人呢？” 身边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 二江听到这边的声音，心中暗骂了一句废物，继续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让你们抓对方的人，抓到了吗？” “没有！这些人的火力太猛了，手里还有炸弹！我们不少人都受伤了！” 卢宗泽顿了一下，看着远处说道：“不过陆涛他们带来的那个人，被龙哥击毙了！尸体还在现场！” 旁边的青年补充道：“龙哥的车边上，还有一具尸体，就是骑着摩托车下来的那个人！” 卢宗泽连连点头：“对！骑摩托的那个也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江见卢宗泽已经情绪崩溃，烦躁的说道：“这样，你们尽快处理一下现场，如果尸体运不走，就先找地方掩埋，然后我派人过去接手！处理完这件事，立刻带人下山，找地方处理伤口，如果有枪伤，不要去公立医院！我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到乌中，你们等我电话！” “好，我明白了。” 卢宗泽听闻二江要来这边，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对身边的人催促道：“扶着伤员上车！没受伤的人，留下处理现场，把尸体埋了！动起来，快！” 十分钟后，卢宗泽一行人，挤在剩下的一辆越野车里，迅速向垃圾场外面驶去，但刚走到半山腰，就被一辆车给堵住了。 宛若惊弓之鸟的司机，看见上山的三辆车，大声喊道：“泽哥，有车上山了！好像是丰金的车！” 挤在后排的卢宗泽闻言，还以为是二江那边派了人过来：“应该是来接应咱们的，把车停下，分一部分人去他们车里！” “吱嘎！” 司机踩下刹车，对面的三辆车也随之停下，紧接着人群上前，无数枪口全部对准了越野车：“车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抱头下车！” …… 乌中某私人医院内。 陆涛这边刚刚将老大送进手术室，胡越便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上山的人打来了电话，他们告诉我，说高太龙死了。” “人没了？” 陆涛皱起了眉头：“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死呢？” 第八百四十三章 持续恶化的局势 按照陆涛原本的计划，是准备让胡越扣下高太龙，然后利用今天的事做借口，强行接管丰金矿业的。 在方世东被绑架之初，陆涛和宝姐曾有过共识，都认为马洪斌不可能在这时候贸然对丰金动手，去继续造成动荡。 不过高太龙今天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马洪斌那边已经进行了策略上的调整，虽然陆涛尚未猜到他的用意，但绝对不可能遂了他的心意，使自己陷入被动。 胡越对周瑾龙没什么归属感，但毕竟是方世东的嫡系，如果能利用他让丰金独立，哪怕只是短暂的，也能留给宝姐这边一个做出反应的时间。 胡越对于这些权力之争毫无兴趣，在说完高太龙的死讯后，见陆涛面色凝重，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之前你说让我用高太龙，去换取那些绑匪的信任，现在他人已经没了，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东哥的安全？” 陆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思考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的时间，抬头问道：“如果我让你现在接管丰金公司，会有难度吗？” “接管丰金？” 胡越听到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瞬间变了脸色：“你要清楚，我的诉求是救出东哥，而不是参与到你们那些无意义的内斗中去！这时候接管公司，下面的人会怎么想我？” “如果不按照我的方法去做，恐怕你连知道下面那些人想法的机会都没有！” 陆涛看着胡越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上面之所以对救援方世东这件事，表现出了两极分化的态度，正是因为方世东已经参与到了你所谓的内斗里面！他对丰金的统治力，可以是他的保护伞，同样也是催命符！你以为自己退出纷争，会让其他人在方世东身上移开目光吗？不，他们只会为了提防方世东卷土重来，彻底将他的势力消灭！ 方世东曾经说过，丰金矿业的人，都是跟他一起混了很多年的老兄弟了，整个矿区加上公司，有无数人都在指着他吃饭，你跟他走得近，已经吃饱了，但你想没想过，一旦丰金被夺走，其他人的饭碗该如何保住？没有了公司的支持，这些人又是否可以继续凝聚在一起？” 胡越完全听不进去陆涛的话，目光执拗的问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些，只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要用我取代东哥，继续掌控丰金公司？” 陆涛掏出了兜里的烟盒：“想听实话吗？” 胡越反问道：“你说呢？” “你信不过我，我同样信不过你！有方世东掌控的丰金矿业，才是我最想要的，哪怕不是出于感情，我也不想放弃他！” 陆涛递了一支烟过去：“方世东我一定会救，但其实希望已经很渺茫了！眼下的局面，无法让我们扩大他获救的概率，但也不能把他往死路上推！一旦丰金易主，想杀他的，就不仅仅是那些绑匪了。” 胡越接过陆涛的烟，沉默不语。 “这件事得分两步去走，不论方世东能否回来，丰金必须得掌握在旧派手中，否则到时候消失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了！你们这些丰金的骨干力量，也会受到清扫！你跟我的合作，同样也是自救！” 陆涛将道理摆在明面上，随后又给出了具体的方案：“现在想救方世东，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那就是先把老二放走，并且对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在对方死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我不知道这个方案是否奏效，不过这是我能想到唯一可行的方案！” “放人？” 胡越嘬着牙花子，有些举棋不定：“现在老大生死未卜，倘若他死了，对方就没有了任何顾忌，我们也将失去最后一张底牌，让老二离开，是在放虎归山！” “这么做的确很危险，可这也是最后的机会！在双方接触的过程中，我们经历了太多次的信任危机！如果不主动拿出诚意，我找不到让那些人继续相信咱们的理由。” 陆涛并未强迫胡越去做选择：“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于你来说有些仓促，但高太龙集团敢去交易现场搅局，说明上面的动作，会比你想象当中来得更快！现在不做选择，等上面的人赶到乌中，你一定会束手束脚，连赌的机会都没了！” 胡越听到陆涛的分析，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站在我的角度上，没权力主导丰金矿业的走向，但东哥既然信你们，我就信你们！” …… 陆涛在结束与胡越的交谈之后，便把大博和金锐叫到了近前：“你们俩留在医院，盯紧老大的情况，一旦他稳定下来，在第一时间把人转移走！” “明白！” 金锐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涛哥，咱们在垃圾场那边，把那些劫匪送回来的钱给扣下了，你看要不要内部消化掉？” 陆涛知道那笔钱不是小数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这笔钱不能动！今天的交易现场，还有高太龙手下的人，这笔钱扣下，会落人口实！” 金锐理解地点了点头：“那就把它交给胡越，归回丰金的账目里？” “现在的丰金乌烟瘴气，这笔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陆涛摆了摆手：“老马正是缺钱的时候，这笔钱既然瞒不住，刚好可以送个顺水人情，先留下吧，回头我来处理！” …… 二十分钟后，陆涛返回狗场，刚赶到老二的病房门口，二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陆涛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思虑片刻后，按下了接听：“喂？” 二江听到陆涛的声音，说出了开场白：“我听说，乌中那边出事了？” “听说？你这话就显得太假了吧！” 陆涛不留情面的戳破了二江的谎言：“高太龙是你的人，如果没有你的同意，他怎么把我的命都给赌进去，跳出来搅局呢？” “哎！你这顶帽子，扣得可是有点重啊！” 二江听到陆涛的话，笑呵呵的回应道：“高太龙到乌中，本身就是为了处理方世东这件事情的，他怎么处理问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无权干涉！” 第八百四十四章 暴露在聚光灯下 陆涛听到二江的一番解释，没有过多客套：“大家都是明眼人，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高太龙来到乌中之后，我始终都在配合他的工作，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二江顺势说道：“我知道你在配合他，但你自打去了乌中，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难免让人浮想联翩！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解释一下高太龙的事情，以免你多心。” 陆涛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二江打来这个电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并未点破：“你们早就知道我来了乌中，之所以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不就是不想让我参与这里面的事情么！我没打电话，是主动避嫌！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个挂着闲职的人，有些事情，得学会能躲就躲。” “这下，恐怕你还真躲不掉了。” 二江跟陆涛简单聊了几句，便切入了正题：“马总发话了，丰金那边的局势过于动荡，已经影响到了集团的发展规划，必须力求稳定！我听说，你跟丰金的人，关系处得不错？” “有高太龙衬着，谁跟他们的关系都能不错，我无非只是唱了一个白脸而已！这次是我第一次来乌中，跟他们没什么交情！所谓的关系不错，只是因为我没有代表集团对他们施压而已。” 陆涛如今正是需要老马信任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不能走，但依然欲拒还迎的给二江打了个预防针：“如果你让我接替高太龙的位置，这个活我肯定不干！这次抢劫丰金的人，都是一群狗皮膏药，高太龙的举动，又把方世东的人得罪死了，你这时候让我接盘，不是摆明了要挡子弹吗？” 二江见陆涛如此直白的拒绝了自己，笑着回道：“放心，乌中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我已经在路上了，挡枪的事情我来做！不过你得留下来，这是马总的意思。” “我已经在离开乌中的路上了！” 陆涛当机立断的回绝道：“如今我挂着闲职，本就是为了躲清净，这次卷入丰金的纠纷，更是一场巧合，我没有留下的必要！” “陆部长，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些过于敏感了。” 二江语气诚恳的说道：“你我心里都清楚，瑾龙集团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宝总在集团里分量极重，她的态度，有时候能影响很多决策。这次你和她一同现身乌中，难免会让人揣测你们的行动，是不是有特殊安排。 上面不联系你，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马总既然开了口，就说明这事已经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我知道那边的情况很危险，但呼市那边的水更深，让你留下，未必是坏事！” “我真服了，好事轮不到我，擦屁股的事我次次不落……算了，等你到了再说吧！” 陆涛对着二江埋怨一句，等挂断电话后，便在第一时间把电话给宝姐打了过去：“刚刚二江给我打了电话，老马已经派他来乌中了，不出意外的话，人今天就能到，我得陪他一起留下！” “二江？” 宝姐听到这个名字，思考片刻后说道：“他在集团内的权力不大，却是老马随身的影子！马洪斌这时候把他派到乌中，摆明了是要吞掉丰金！但反过来想想，如今的老马，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现在不能动老马！” 陆涛反驳了宝姐的说法：“刚刚二江的一句话，给我提了个醒！方世东被绑，是偶发事件，但呼市那边却始终很乱，我这时候急着从乌中抽身，反而会让老马多想！ 之前方世东出事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跟我联系过，如果二江刚找上我，我却跟你一起走了，只会让他更加关注你，所以我们必须得分开！他动丰金，摆明了是要提前把你吞掉，你必须得沉住气，不能给他开刀的机会！” “想给老马上压力，一定不能让丰金这块骨头被轻易啃掉！二江把你留下，不是因为老马信任你，反而是因为他怀疑你，所以打了一张明牌，把你放在了聚光灯底下！这么一来，你就没办法暗中搞动作了！” 宝姐同样看出了马洪斌这一步棋的用意，谨慎的说道：“你顺着他的意思走，就只能做他手里的一把刀！反之，如果你表现出任何异常，二江这个所谓的盟友，也会随时对你动刀子！如果不趁现在离开，你想走就难了！” “正因为难，我才更不能走！站在老马的角度上来看，留在乌中，对我而言是最舒服的选择，任何异动，都会让他觉得反常！” 陆涛顿了一下：“至少在二江赶到之前，我还有几步棋可以走，乌中这边的局势，还没到死棋的时候！这件事办好了，反而会让我继续向老马走一步。” 宝姐见陆涛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只是这一步实在太险，二江是老马的代言人，你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还有，如果真到了关键时刻，卖了我！” 陆涛莞尔一笑：“放心，我会的。” 宝姐闻言一愣：“王八蛋，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假了吧唧的！把你推出去，你还有活路，我如果硬抗，必死无疑！我时间有限，就先这样！” 陆涛跟宝姐磨合这么久，双方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默契，等电话结束后，便推门走进了面前的病房。 提前接到胡越电话，等在房间里的医生，看见陆涛进门，迎上去说道：“陆先生，胡经理已经打过了电话，让我一切配合你。” “辛苦了。” 陆涛看了一眼在床上昏睡的老二：“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我一直在他注射的药物当中，添加着少量的镇定剂！只要把药停了，进行自然代谢，他三至五个小时就能恢复正常！” 陆涛皱起了眉头：“时间太久，我等不了，有更快的方式吗？” 医生点头：“可以使用拮抗剂，来逆转镇定剂的作用！但这样对他的身体，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损伤！” “只要不把人搞死，什么方案都可以！” 陆涛摆了摆手：“抓紧把他弄醒，越快越好！” 第八百四十五章 但求一死 在医生的配合下，进行了药物拮抗的老二，逐渐在昏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由于老二被抓后，有着严重的自杀倾向，所以医生始终都在采取注射镇定剂的方式，对他进行着控制，而过多的药物摄入，也让老二神情呆滞，头脑一片空白。 陆涛坐在床边，见老二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点燃了一支烟：“别急，想清楚你自己是谁，同时又干过什么事！如果实在记不清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你抢了丰金矿业的金库！” 老二的嘴唇动了动，但干涸的喉咙并没能发出声音。 医生见陆涛将视线投向自己，走过去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了他的身边：“你没有伤到消化系统，可以少喝一点水，如果喝的时候或者之后感觉有任何不舒服，比如腹痛、恶心等，握拳提示我。” 老二叼着吸管嘬了两口水，等麻木的舌头恢复了一些知觉后，胸口微微起伏，用仇视的目光看着陆涛：“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在我嘴里挖消息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除了这条命，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我相信你没说谎，否则咱们也不会到了现在，才开始正式交谈。” 陆涛见老二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笑着点燃了一支烟：“你们的情况，其实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找你来，只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的问题！” 老二十分抗拒的回应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能走了！” “先别急，我给你看个东西。” 陆涛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染血的玉石吊坠：“这东西，是在你大哥身上拿到的，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吧？如果你觉得咱们的交谈可以到此为止，我尊重你的意见。” “等等！” 老二认出自己送给老大的护身符，瞳孔倏然一缩，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情绪激动的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们这几兄弟，还真是团结！” 陆涛看见老二情绪激动的模样，淡淡说道：“自从你出事以后，你的那些队友，始终在想方设法的救援你，虽然你在这里躺的安安稳稳，但外面发生的事情，可比想象当中精彩多了。” 老二盯着陆涛手里的吊坠，愤怒的喊道：“回答我的问题，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你没有开口，如今你想用这个态度跟我交流，这同样不现实。” 陆涛用戏谑的目光与老二对视着：“咱们公平一点，在我开口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个叫洲哥的人，是给你们带队的，对吗？” 老二紧咬着后槽牙，想要保持沉默，但目光瞥见陆涛手中的吊坠，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的名字叫做霍振洲！” 陆涛见脾气比铁还硬的老二终于开口，语速很快的追问道：“你们的幕后老板是谁？” 老二继续抗拒起来：“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该你回答我了！” “不仅东西在我这，你大哥也被我抓了！人正在抢救，能不能活下来，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陆涛没等老二开口，便主动讲述起了经过：“自从你出事之后，我跟你的那些队友，已经斗了几个回合，之前他们为了救你，把霍振洲赔了进来，在今天一早交易的过程中，你大哥重伤，三弟跑了，其余两个，都死在了现场！” 老二听见这个回答，整个人宛若雷击，呆愣在了病床上。 如果陆涛没有说谎，便意味着他们这次赶到乌中的五人小队，除了老三之外，已经全军覆没。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完全找不到陆涛欺骗自己的理由。 按照老三的性格，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是很有可能跳出来拼命的。 一旦老三落网，便意味着他们这三兄弟，将彻底在乌中被灭门。 陆涛起身，将老大的吊坠放在了老二枕边，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乌中这边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瑾龙集团总部派来的人，预计今天就可以赶到，一旦他们展开搜捕，你觉得你三弟还能躲多久？”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耀武扬威，宣判我死刑的？” 老二听到陆涛的一番话，被子下面的拳头紧握，用一种挑衅的语气回应道：“吃我们这碗饭的人，唯一能坦然接受的事情，就只有死亡！谁活着，谁死了，都是各自的命，仅此而已！” “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这种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人，自己反倒会相信命运。” 陆涛莞尔一笑：“不巧的是，我这个人不信命，我始终坚信，老天是无眼的，如果自暴自弃，按照它给你安排的路去走，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是一个惯于跟命运抗争的人，或许这样无法改变什么，却至少可以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不论前方的路通向何处，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要走多远！” 老二冷哼一声：“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长篇大论，我不会跟你进行任何方式的合作，死亡是我唯一的选择！” “如果我真想要你们的命，你就不会躺在这里，而我带来的，更不会是你大哥的吊坠。” 陆涛在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拍在了老二的胸口上：“院子里有一辆桑塔纳，你可以离开了！车里准备了吗啡，应该足够你撑一段时间！” 老二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陆涛直起了身体：“放你走，是为了给你三弟带句话……” 老二目露凶光的盯着陆涛：“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勾出我弟弟，那是他妈的做梦！” “你们三兄弟，有两个扣在我手里，你觉得我如果真想找到老三，或者逼他出来，有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吗？” 陆涛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老二的脑门：“我麻烦你动动自己的猪脑子想一想，如果我想杀你，你和你大哥，有什么活到现在的理由！” 第八百四十六章 虽是对手，也是各取所需 老二对于陆涛的一番话，表现得不屑一顾：“如果不是因为留着我跟我大哥有价值，你同样不会让我们活着！大家都是靠吃人活着的，你不觉得装善人，有些太过违和了吗？” “这句话说得对，我们都是靠吃人活着的！你们吃下丰金的货，可以填饱肚子，但是对于我而言，吃掉你们是没有任何营养的！” 陆涛目光睥睨的盯着老二：“在瑾龙集团内部，对于你们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是完全不同的，我愿意采用怀柔手段，是因为让你们活着，对我而言是有好处的！同时我也希望你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们能活下去，所以在你跟我进行对抗的同时，或许被派去追杀你弟弟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老二跟陆涛聊到现在，发现对方并没有夹枪带棒的跟自己对话，尤其是提到与老三有关的话题后，收起了几分气焰：“我不明白自己活下去，对你的好处在什么地方！” 陆涛把椅子拽到床边，递了一支烟过去：“霍振洲你们这些人，是固定队伍吗？” 老二本想反驳，但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他的烟：“不算是，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以往都是谁接活，谁主事！不过我们上面没有事主，所以跟他干活的次数比较多。” 陆涛继续问道：“职业劫匪？” “我们是杀手。” 老二说到一半，又改了口：“这么说也不准确，但我们干的活，大部分都是灭口，其中还有几次，是追债和故意伤害什么的，只要钱到位，几乎什么都做！” “既然你干过这种活，我跟你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 陆涛能感受到，老二是一个固执且谨慎的人，此时好不容易才跟他搭上话，并未去聊一些过于敏感的话题：“我相信你以前在干活的时候，有不少雇主都是因为内部矛盾，才选择痛下杀手的！” 老二当即插了一句：“我们只干活，从来不问背景！” “这并不重要！我们要讨论的也不是这个。” 陆涛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瑾龙集团内部，如今也是这样的局势！对于一些人来说，你们做的事情是一场灾难，但同样对某些人而言，也是一个契机！ 你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详细讲述了，但今天一早，我们原本是准备去交换人质的，结果中途出了意外！你的两名队友，都死在了我们这边手里，但并不是我的手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二点头：“你继续讲。” “有人要灭掉你们，是为了让被绑走的方世东回不来，我放你走，是为了让他活。” 陆涛吸了一口烟：“原本被放回去的人，应该是你大哥，因为他是你们这个团队里，唯一理智的人！但他伤得太重了，所以离开的人只能是你！你找到老三以后，跟他讲清楚，只要方世东能回来，你们三兄弟立刻就能抽身，否则再拖下去，你们就算想走，也没机会了！” 老二思虑片刻，也吸了一口烟：“你让我走，那我大哥呢？” “如果今天没人搅局，我原本是要用你把方世东换回来的！在这场交易中，我没有私心！之前你们的队伍里有两个外人，我还有些举棋不定，现在只剩下了你们三个亲兄弟，我不相信你们会有不同的声音！” 陆涛顿了一下：“在我眼里，你们哥仨没什么区别，能放你，就能放走老大！同样的，双方拼到这一步，彼此都已经承受了太多，你们抢走的不是我的钱，同伴也没有死在我手里，所以大家没血仇，你要你哥的命，我要救人的功劳，虽是对手，也是各取所需！如果你信不过，可以直接带老三离开，多活一个人，总是不亏的！” “合理。” 老二听到陆涛的一番话，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如果我找到老三，怎么跟你联系？” 陆涛打开手包，在一叠未拆封的sim卡中抽出一张，将上面的手机卡拆了下来，将写着电话号的卡片递给了老二：“这个号码，我会全天开机，有任何消息，都可以跟我联系。” …… 下午两点。 四辆私家车打着转向灯驶出乌中的高速路口，同时停在了路边。 为首的宝马730车内，副驾驶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青年，看着前方空荡的街道，面色阴沉的转过头去，对二江说道：“二哥，咱们来之前，已经通知丰金那边进行接待了，结果这群孙子一个都没来，这是在有意上眼药呢！” “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二江对于这个结果，并未感觉意外，对司机吩咐道：“他们不来，我自己去。” 疤脸青年见丰金那边一个人没来，有些担忧的对二江说道：“乌中这边的情况，一直以来就不受掌控，如今又出了方世东的事！他们没派人接待，分明是对高太龙的事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这些人常年混在金矿，就是一群最底层的泥腿子，心中对集团没有任何敬畏，思维也相对单纯，万一他们龇牙，恐怕会很麻烦……要么我先带队去走一圈，探探他们的态度呢？” “马总说过，养狗，要有主人的威严，对主人龇牙的狗，必须要收拾！丰金是瑾龙集团的企业，难道因为院里的狗要咬人，还能连房子都不要了吗？” 二江语气强硬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脸色平静的说道：“就去丰金！我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疤脸通过二江的语气，便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拿起了旁边的对讲机：“满凡，把响儿发下去，车队休整五分钟，然后出发去丰金矿区！” 最后面的越野车上，满凡听到疤脸的话，拿着工具钻到车底下，将挂在底盘上的备胎取下来，拆掉轮胎后，在里面取出手枪，开始逐车分发。 五分钟后，众人完成整备，下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迅速集结，直奔丰金矿区而去。 第八百四十七章 闭门羹 在二江的要求下，刚刚赶到乌中的车队，便马不停蹄的前往了丰金矿区。 司机按照导航，刚把车拐到通往公司大院的道路上，便看见了远处大门紧锁的院子，开口道：“二哥，看样子丰金公司似乎并没有开门，咱们还去吗？” “这个闭门羹，是给我吃的。” 二江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开过去，叫他们开门！” “嗡！” 司机踩下油门，赶到丰金矿业的推拉门前方，等外面的尘土落定，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隔窗看见保安室里面的门卫，正躺在床上睡觉，敲了敲玻璃：“哎，别睡了，把门给我打开！” “谁啊？” 门卫老头被声音吵醒，迷迷瞪瞪的坐起来，隔窗看向了外面的司机：“你们是干啥的？” 司机皱眉催促道：“集团马总的行政助理邓凤江，亲自来视察工作，立刻把门打开，安排人过来接待！” 门卫摆了摆手：“开不了！领导跟我打过招呼了，今天厂里放假，没人了！” “你说什么？” 司机看见门卫如此敷衍，顿时来了脾气：“今天是他妈周三，你们放什么假？谁让放假的？” 门卫没好气的回道：“你这话问得，我就是一个看大门的，一个月挣八百块钱，领导要干啥，还需要跟我打招呼？他缺爹啊？” 司机被门卫呛得一点脾气没有，指了指伸缩门：“行，我不跟你掰扯，别管是不是放假了，你先把门打开，领导还在车里坐着呢！” “开不了！” 门卫再度回绝了司机的要求：“我不知道你说的啥领导，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保卫科的冯科长跟我说了，这门除了他说话，谁也不能开！” 二江本就是马洪斌的司机兼保镖，平时都围绕在马洪斌身边，自己自然不可能也去配个司机，所以当天给他开车的这个人，就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兄弟。 他们这伙人，平时在呼市飞扬跋扈，大大小小的混子，见了他们都得叫一声哥，而司机被一个牙都快掉光的老头呛了几句，脸色瞬间就变了：“你他妈的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这车里坐的可是瑾龙集团的人！” 门卫不耐烦的说道：“你金龙、银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知道谁给我开工资！” 二江坐在车里等了半天，见司机始终站在门卫室的窗外比划，不耐烦的推开了车门：“小帅，你在那磨叽什么呢？” “二哥，这B养的太气人了！” 司机转身看着二江，怒气冲冲的回道：“他告诉我公司已经放假了，还说上面下了命令，不给任何人开门，这不是摆明了在防着咱们吗？” “妈了个B的，真是给他们脸了！” 疤脸听到司机小帅的回应，从副驾驶推门下车，把手往怀里一揣就要上前：“跟他废什么话，人按住，强行开门！” “别动！” 二江见疤脸有些气急败坏，抬手阻止了他：“对方想拦我，可以有很多方式，之所以只留下了一个门卫，正是为了用这样的方式恶心我！如果我刚到乌中，就跟一个门卫干起来，定位就卡在这了！” 疤脸胸口起伏，强压着怒气说道：“道理我懂，可咱们如果连门都进不去的话，不是更尴尬吗？” “我的面子，跟集团利益相比，不值一提！他们晾着我，无非只是发泄不满的情绪而已，但反抗集团调查的名头，却已经坐实了。” 二江面色冷峻的打量着空无一人的丰金大院，冷笑道：“这些泥腿子，真以为搞企业是黑社会占地盘，只要他们团结，就可以取得想要的结果！殊不知任何的反抗，在集团的重压之下，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疤脸听到二江的解释，心中的怒气散去不少，眨巴着眼睛问道：“二哥，现在应该怎么做？” 二江转身向车里走去：“回车里，等。” …… 另外一边。 老二驾驶着陆涛提供给他的桑塔纳，离开狗场后，便沿着一条县道，径直向城外赶去，随机拐到了一条不知名的乡道上。 半小时后，他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便把车扎进路边的一个小树林，拦住路过的一辆大客车坐了进去。 这么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老二最终走进了某农村的小卖部里，凭借记忆拨通了与老三联络的号码。 片刻后，一道疲倦的声音传了出来：“喂？” 老二抽着刚刚买来的香烟，冒着虚汗说道：“老三，是我！” “二哥？怎么会是你？” 老三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是不是那群狗篮子，逼着你给我打的电话？他们要干什么？” 老二解释道：“我身边没人，是自己出来的。” “自己？你逃出来了？” 老三完全不怀疑老二会骗自己，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老二见老三的声音中气十足，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出了城之后一路向东，我在一个叫做哈达图嘎查的地方，具体的事情，见面聊！” 老三没等老二把话说完，便已经行动了起来：“你等我！千万等我！我现在就动身！” …… 狗场。 胡越接到一通电话后，走进了陆涛的房间：“二江已经上山了，跟他的人，在公司门口等着呢！” “你把他晾在那了？” 陆涛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让丰金集体放假，会不会有损失？” “丰金的利润，每年都是如数向瑾龙集团上交的，利润一分钱都没到我手里，损失也轮不到我来承担。” 胡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公司账上的钱，足够给全体员工发放两个月的薪水，即便停工，对我也没有影响。” “你会受到的影响，从来不在本地，而在于高层的态度。” 陆涛一针见血的说道：“方世东那个级别的调动，需要董事会表决，但你的职务任免，只需要老马一句话就可以了！你现在带人对抗集团审查，一旦触怒老马，他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们集体下课，这一点，你考虑过吗？” 第八百四十八章 煎熬的老三 胡越对于陆涛的说法，表现得不屑一顾：“我这个人，天生骨头硬，做不了溜须拍马的事情！既然明知道邓凤江是奔着收拾我来的，难道我现在过去装孙子，这件事就能反转吗？” “这话也对。” 陆涛是乐于看见胡越跟二江在明面上发生冲突的，暗戳戳的捅咕道：“丰金是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业务板块，不论谁在位，高层都不可能容忍丰金公司乱起来！所以集团那边，下一步肯定会给你发最后通牒，仅凭你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顶住压力的！” “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丰金的其他员工，集团的任命和调令，都是一张废纸。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不用给我洗脑！最坏的结果我已经想清楚了，无非是上面控制不住丰金的场面，会选择拿我开刀，用来杀一儆百。” 胡越云淡风轻的回应道：“其实当初老马派许鸣过来的时候，丰金内部已经炸锅了，所有人都在劝东哥反！是他觉得自己本身就犯了错，一旦闹事，会让周先生更加下不来台，才压下了反对的声音，不然你以为许鸣为什么来了这么久，连一根针都没能扎进来？ 丰金的凝聚力，是打出来的！外面的压力越狠，我们的内部就会越团结！如果董事会要对我下手，只会引发更强烈的反弹！我还真不是跟你吹，丰金是块肉不假，但一般的筷子，绝对夹不起来。” 陆涛感受到胡越语气中对于集团高层所表现出来的不屑，提醒道：“有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是要惹火烧身的，瑾龙集团的复杂程度，要远超你的想象！想在这种大集团的冲突中生存不难，但必须要找好自己的舒适圈！混在这些人当中，要学会当齿轮中的机油，一旦表现出棱角，是要被碾碎的。” “我们这种靠拳头吃饭的人，除了让自己变成石头，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胡越根本没听进去陆涛的规劝，转开话题说道：“我这边已经发力了，你是不是应该跟二江接触一下，让他知道你是跟我划清界限的？” “我现在去见他，才会显得你我更像是在唱双簧！” 陆涛摆了摆手：“只要你这边能顶住压力，他早晚会来找我的。” …… 与此同时。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猛轰油门，一头扎进了哈达图村，找到跟老二约定好的位置以后，一脚踩下刹车，看见站在路边的老二，推开车门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二哥，你活着真是太他妈好了！就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前，我还琢磨着给大哥你俩选块坟地，然后找他们拼命去呢！” “嘶！” 老二被老三撞到伤口，疼得一咧嘴，伸手推开了他：“你他妈稳当点，拿我当健全人呢？” 老三上下打量着老二：“咋的，残了？” “别废话，上车先走。” 老二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强撑着身体坐进了老三的车里，掏出兜里的注射器和安瓿瓶，用手指弹掉瓶口，将针头插了进去。 老三上车之后，看见老二手里的东西，顿时皱眉：“二哥，大哥说过，这东西成瘾性太大，不让咱们乱用……” “老大没在，这里我做主！” 老二将针管里的气泡排出，一针扎在了胳膊上：“我肚子挨了一枪，只差两厘米，腰子就被打掉了！不扎针，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老三听到老二的回答，眸子里满是狐疑的看着他：“不是，你都这B样了，是怎么跑出来的？” “不是跑出来的，是他们把我放出来的。” 老二打完针之后，强忍着眩晕和头重脚轻的感觉，调整着呼吸问道：“方世东还活着吗？” “应该活着吧！” 老三敷衍着回答了一句，睁大眼睛问道：“不是，我们为了把你救出来，都跟对面的人打冒烟了，他们吃饱了撑的啊，凭啥把你放了呢？” “你说屁话呢？合着他们不放我走，我还该死呗？” 老二骂了一句，反问道：“方世东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什么叫应该活着？” 老三梗着脖子回道：“他的情况一直不好，大哥在的时候，一直用药给他续命，但今天出事以后，我还没回去看过他呢！不过你要是没给我打电话的话，估计我现在也该回去把他弄死了！” “现在回去见他，这个人必须得活着。” 老二做了个深呼吸：“我跟对面的人达成了交易，准备把方世东还回去。” “吱嘎！” 老三听见这话，猛踩了一脚刹车，将面包车停在了村道上，难以置信的问道：“张锡岁，你他妈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了救你，霍振洲和卢兴都他妈的已经死了！如今两条人命填进去，你要把方世东放了？” “霍振洲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老二做了个深呼吸：“干咱们这行的人，不能把生死看得太重，遇见事情，首先要考虑的是活人！大哥在他们手里扣着，我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我他妈不同意！” 老三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嗷的就是一嗓子：“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我在暴露之后，应该第一时间撤离，然后由大哥和卢兴断后！我为了不拖后腿，按照计划走了，可是其他人却把命给丢了！我们都在为了你拼命，现在你他妈的要拉梭子，对得起死去的人吗？” 老二面对老三的质问，做了一个深呼吸：“那你告诉我，不按照对方的要求去走，大哥怎么办？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 “我不管，方世东肯定得弄死，我得让他偿命！” 老三红着眼眶说道：“大哥被抓了，咱们拿命去把他抢出来，这没有任何问题！可你觉得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咱们的做法，会原谅你我吗？” “这件事很复杂，我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大哥会怎么想，而是让他活下去！” 老二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老三此刻的情绪是因为过度自责，语气低微的说道：“我向你保证，霍振洲和卢兴的死，我也很内疚，但有些事不是我们拼命就会有结果的！如果不是担心你自己会乱来，我宁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明白吗？” 第八百四十九章 纯金的木鱼 老三听到老二的一番话，憋得脸色涨红，在沉默许久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为了救大哥，这件事我可以让步，但事情该怎么做，必须得听我的！” “你除了冲动和拼命，还会干什么？” 老二并不准备听从老三的建议：“大哥不在，我就是家长！” “你快闭嘴吧！” 老三梗着脖子犟嘴道：“如果你跟老大足够聪明，爹妈就不会把我生下来了！你想跟他们交易，我可以接受！但必须得先见到大哥，才能放了方世东，否则这事没得谈！” 老二看着老三执拗的目光，没有继续僵持：“可以，先带我去看一眼方世东！” …… 呼市，庙里。 白笑佛接到一通电话后，将雷青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乌中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自打那个卢兴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后，我跟这些人就失去了联络，霍振洲也一直没有回应。” 雷青回答完问题，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瑾龙的那只鬼，又给我打电话了。” 白笑佛盘着手串，淡淡道：“有可靠消息，马洪斌身边的邓凤江，人就在乌中！” “哦？” 雷青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么看来，霍振洲这把火，烧得可是够旺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乌中那边闹了个天翻地覆，连老马都亲自过去了？” “没有老马，只有邓凤江。” 白笑佛微微摇头：“我跟乌中那边的人确认过了，人的确已经到了当地，但似乎跟丰金闹得并不算太愉快，邓凤江被丰金的人堵在了门口，连公司大门都没进去！” “不会吧？” 雷青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感觉到了震惊：“瑾龙集团又不是草台班子，对于丰金矿业这种核心业务，怎么可能连这点掌控力都没有呢？” “别说你感觉到意外，就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笑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一直以为，周瑾龙死后，瑾龙集团的战斗力，至少得打个七折！但现在看来，他们恐怕连五成都没保存下来！我们一直都在用过去的目光，审视现在的瑾龙集团，却忽略了许多周瑾龙可以轻易压下去的矛盾，如今都能演变成这些人的灭顶之灾！ 我不觉得丰金矿业的人，能够抵挡住邓凤江的压力，但时间拖得越久，马洪斌的金身就会崩塌得越快！既然火是咱们烧起来的，就别让它轻易灭了！ 丰金的问题，是在镇洲他们绑了方世东以后暴露出来的！之前这家公司权力的和平交接，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瑾龙集团对于它的掌控是全方位的！而邓凤江去丰金受阻，也正是因为如此，既然如此，就把问题弄得更复杂一些，尽快联络那边，让方世东彻底消失，只要他没了，这个疙瘩就解不开了！” “霍振洲已经失联了，他们这些人干活，向来见首不见尾，如果不主动露面，想找他们太难了！尤其是他又被对方的人给扣住了。” 雷青思考了一下，对白笑佛说道：“之前卢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知道我身份的，要么我亲自走一趟，去跟他们见一面吧！我亲自指挥，也能保证事情不出差错！” 白笑佛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这件事不能让集团的人参与！马洪斌不断在向乌中加码，想要镇压内乱！一旦有外部势力介入，会引起他的警惕性，更会让他们在选择平衡的时候，有一致对外的借口。” 雷青也没废话：“行，那我下山去找人！” 白笑佛挑眉：“打电话不就行了么，下山干什么？” “废话，你整天跟着一群和尚又是吃豆腐又是啃萝卜的，我可受不了！这几天给我馋的，看见路过的和尚，都想奔着他们的秃头上啃一口！” 雷青语罢，拿着手包起身：“人员的事我会安排好，你继续跟这些和尚讲经吧！” 白笑佛点了点头：“那个啥，你上山的时候，帮我订个木鱼！” “订啥玩意？” 雷青一脸懵逼：“你往庙里捐了那么多钱，跟他们念会经，木鱼还得自己买啊？” “不是我用，是我准备送给宏远法师！” 白笑佛解释道：“你找个金店，给他打个纯金的木鱼！” “你扯王八犊子呢？黄金的木鱼，敲出来那动静能对吗？” 雷青有些急眼的说道：“我发现你对这些和尚是真大方，要么明天我也出家，你把钱都给我得了呗！” “佛法的事，你不懂，听我的，下山先办这件事！回来的时候，把东西给我带回来。” 白笑佛笑了笑：“另外你再买条链子，我给你结账，就当你的跑腿费了！” “行，那我整个八斤的，我算看透了，给你省钱没用，反正你除了捐香火，也不会干别的！” 雷青扔下一句话，直接推门走了。 …… 乌中。 老三接上老二以后，便开车带他返回关押方世东的院子，推门走进了房间里。 刚一进门，老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说道：“你们这屋里，怎么跟他妈冰箱似的，比外面还冷呢？屋里关着伤员，连炉子都没烧啊？” “之前你都快嗝屁了，我们哪有心思想这么多！何况方世东本就是个工具人，你还指望我们当成爹伺候他啊？” 老三呛了一句，随后便带着老二走进了关押方世东的房间，看见他身体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样子，顿时愣住：“我操！”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老二看见方世东的动作，也是面色一凛，因为对方此刻的姿势，完全不像是为了取暖，而是人在极限环境中，本能产生的那种蜷缩。 不仅如此，方世东被捆在伸手的手掌，也扭曲得像是鸡爪子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已经完全与一具尸体无异。 老三迈步上前，弯腰翻动了一下方世东的身体，感受到僵硬的手感以后，皱眉对老二摇了摇头：“没戏，人已经死了，这都已经硬了！” 第八百五十章 雇请居间，莫问端详 冰冷的出租屋内，老二听到老三的回应，强撑着身体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了方世东的颈动脉，过了差不多有五秒钟左右，向老三说道：“哎，你过来摸一下他的动脉，看看人还活着没有！” 老三斜眼回道：“你自己不是在摸吗？我也不是神医喜来乐，我摸一下子他能复活啊？” 老二忧心如焚的骂道：“你快点的吧！这屋太冷，我有点分不清楚这脉是他的，还是我的了！” “你躲开！” 老三将老二推到一边，按住方世东的颈动脉感受了一下，看着他惨白的嘴唇说道：“好像是有点脉搏，不过看他这样儿，估计是救不过来了！” “你少说几句风凉话！他的命，是跟大哥绑在一起的！” 老二伸手想要把方世东扶起来，但虚弱的身体完全用不上力气：“别看了，过来帮忙！” 老三伸手就去抓旁边的纸壳箱子：“你别挪他了，先把火生起来！” 老二彻底急眼了：“我抓你妈B！人还没死呢，你着急火化啊！” 老三十分憋屈的回道：“他冻成这样，不得先给烤烤火吗？” 老二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人都快折了，生火还不如去车里吹暖风！尽快找医院，把命保住！” …… 寒风呼啸。 二江的车队在丰金公司门口停成一列，始终保持着打火的状态，排气管不断地冒出雾气。 小帅坐在驾驶位，看着已经快见底的油表，皱眉说道：“二哥，咱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三个小时了，丰金这群B养的，是真他妈不见影啊！” 二江坐在车里，慵懒的回应道：“不急，继续等。” 小帅撇嘴道：“我等得了，但车等不了！咱们的车快没油了，要么先去加油呢？” “车不能动！走了再来，效果就不一样了！” 二江摆了摆手：“让满凡那辆车去加油站买油，其余人不动！” 几人交谈间，二江看见手机响起铃声，接通了电话：“马总？” 马洪斌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怎么样，还顺利吗？” “按照我的想法，是顺利的。” 二江坐直身体回应道：“丰金集团的人，对我的抵触要比想象中更严重，他们集体罢工，完全可以让集团以这个理由，进行管理层的清洗！” “这种清洗，仅凭纸面合同是做不到的，必须通过武力解决！真要打，就是在用集团的资源平自己的事，即便能成，也会将丰金矿业打得七零八落！你的任务，是既要夺权，又要保证丰金的完整性。” 马洪斌话语沉稳的说道：“我已经让总办那边下达文件，准备由你暂代丰金的总经理一职！尽量用斩首的方式，把闹事的人全部解决掉，这样也便于后续的接管！” “马总，关于这个总经理的人选，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而且下达文件的时间，也得往后推一些。” 二江听到马洪斌的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人能把我堵在大门外，对抗两个字都快写到脸上了，我的任命绝对不会被承认，更指挥不动任何人！” 马洪斌沉吟片刻：“你想推荐的人，是陆涛？” “没错，就是他！” 二江笑着说道：“之前我跟陆涛通话的时候，他对于高太龙的事情，明显是有些不满的，让他接替这个位置，一来可以表现出你对他的重视，二来也能找个理由，让他配合我干活！” 马洪斌一口应下：“可以，乌中的事情决策权在你，有什么想法，你跟总办联系，我让他们配合你。” …… 呼市。 某处位于城郊的小饭馆门前，一道穿着机车服的身影，骑着一辆宝马r1200gs摩托车，刹停在了门前。 这个青年的名字叫做陈帆，原本是一名收奶的小混混，而弥勒本身就是做奶业起家的，在省内的几个奶源地，都有大连垄断的奶线。 当初陈帆因为生存空间受到挤压，多次袭击弥勒的队伍，一度给集团造成了巨大损失。 起初弥勒并没有把这种小混混当回事，几次派人围剿，反倒扩大了损失。 那阵子，陈帆就像游击队一样，将弥勒的奶线搅得鸡犬不宁。 眼看着损失越来越大，最后还是雷刚出面，赔了陈帆一大笔损失，并且将他收编到了集团麾下，专职负责处理收奶线的麻烦。 由于一直跑在外地，所以陈帆在集团内算是个生面孔，但做出的贡献，绝对不小。 陈帆走进饭店，进入雷青所在的包房后，看见他正抱着一条羊腿啃得满嘴流油，而且前面的桌子上，还堆了不少骨头，一脸懵逼的坐在了雷青对面：“你这是什么情况，让人扔羊圈里关起来，一直在吃草啊？这骨头让你啃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别提了，跟吃草也差不多，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雷青丢掉手里的骨头，又伸手掰开了面前的一个羊头：“咱们长话短说，乌中那边有件急事，需要你过去处理一下，得杀人。” “好。” 陈帆没有任何波动的点了下头：“目标是谁啊？” “瑾龙集团旗下，丰金公司的总经理，方世东。” 雷青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这个人叫霍振洲，是我手下常用的一个中间人，目前他被对方的人抓了！队伍里剩下的四个人，正在外面飘着，其中一个叫卢兴，剩下的三个是亲兄弟，身份不详！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他们，除掉方世东！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帮忙救出霍振洲！不过这些人目前处于失联状态，我也找不到他们，得靠你自己去想办法！” “真他妈服了，你这么弄，不就是相当于告诉我，有人丢了一个金戒指，让我满世界去找么！” 陈帆看了一眼霍振洲的照片，一脸无语：“他人都被抓了，你让我看他的照片有什么用？合着除了一个卢兴的名字，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雇请居间，莫问端详，这是江湖上找中间人的规矩，霍振洲办事，我没理由追问！” 雷青撇嘴道：“接到这个活之后，我在脑子里把集团内的人过了一圈，感觉能把这件事做成的，除了我，只有你！” 第八百五十一章 互相试探的饭局 天色渐晚。 随着太阳偏向西侧的地平线，陆涛亲自驾车赶到了丰金公司门外，下车跟二江见到了面：“之前你在路上的时候，不是跟我通过电话么，到了这边，为什么没跟我联系呢？” “丰金的人连我都晾在这里了，找你过来，不是带着你一起尴尬么！” 二江笑着说道：“这边的人一整天都没露面，说明是铁了心的要跟集团作对了，但我也没理由一直跟他们别扭，找你过来，是为了做一个中间人，约丰金的人见一面！据我所知，丰金现在地位比较高的负责人，应该是负责矿区的胡越，还有副总经理庞威，你跟他们的关系处得怎么样？” “谈不上好与坏，泛泛之交而已！胡越还算打过交道，庞威只是见过一面，没什么交流。” 陆涛没想到二江这么快就会服软，一边思考着他的用意，一边语气自然的回应道：“我可以打这个电话，但他们未必给我面子。” “先打了再说嘛。” 二江不置可否：“我初来本地，对这边不怎么熟悉，麻烦你先带我们找个酒店吧！” 陆涛爽朗一笑：“我虽然也是个外乡人，但毕竟早来了几天！走吧，我给你们接风！” 语罢，双方便各自登车，向着山下驶去。 宝马730的副驾驶上，疤脸看着前面陆涛那辆车的尾灯，目露凶光的说道：“二哥，倘若陆涛真把胡越和庞威约过来，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这两个王八蛋给按住？” “不急。” 二江看着外面逐渐昏暗的天色，淡淡道：“我之所以等了一天，就是想让他们认为我束手无策！只有我服软，他们才有来见我的勇气！马总的态度，不仅仅是要收拾掉这几个刺头，而是要趁这个机会，将丰金完全改组，时间拖得越久，我们才越能找到病灶所在，先跟他们交上朋友再说！” 陆涛一路开着车，很快赶到城区，把车停在了一家特色烤全羊的饭店门前，带着赶到的赵泰、大博等人迎了上去：“这边是个小城市，没什么太大的饭店，咱们吃点特色？” 二江露出了一个随和的笑容：“我这人不挑嘴，吃什么都行。” “请！” 陆涛微微侧身，将二江让进屋内，然后便跟他和赵泰、疤脸一起走进了预定好的包房，其他人则去了隔壁的两个房间。 二江落座后，拎起铝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碎茶叶泡的茶水：“你跟胡越和庞威联系了吗？” “给胡越打了电话，也把地址告诉了他，至于庞威，我们没有联系方式，不过我已经让胡越通知他了。” 陆涛将菜单递了过去：“我在来的路上，打电话点了几只烤全羊，你看看还想吃些什么。” “随便上四个凉菜，四个炒菜，再来一个汤！所有包房都一样的配置！” 二江并没有去看菜单，打发走了服务员以后，主动提起了当天发生的事情：“高太龙的遗体，已经准备运回呼市火化了，他跟我的私交不错，作为朋友，我理应给他讨一个公道！” “理解。” 陆涛在手包里掏出几包软中华丢在了转桌上：“我对高太龙这个人，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有办事的能力，还不会给人压力，至少我不觉得，他应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事已至此，再去讨论他是不是该死，没什么意义！” 二江看着陆涛，态度不容置疑的说道：“但他不能白死，这个仇我必须要报，所以你得把张锡岁交给我！” “嗯？” 陆涛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眼中闪过了一抹狐疑：“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错误的情报？什么玩意稀碎？我给你什么？” “这次抢劫丰金矿业的团伙，身份已经搞清楚了，带头的叫做霍振洲，司机名叫卢兴，剩下的三个人是亲兄弟，分别叫做张锡年、张锡岁、张锡时！你们抓到的那个老二，就是张锡岁。” 二江如数家珍的说道：“霍振洲三年前出过一次事，身上挂着通缉，从那以后就人间蒸发了，我接到了一条消息，说他是个中间人，但尚未证实！至于张家这三兄弟，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我派人去调查过他们的老家，这哥仨平时在村子里游手好闲，但家里却住着二层的小洋楼，仅凭种地，是不可能有这种收入的。 综上所判，我认为他们三个，应该是那种以普通人身份作为伪装，只有接到活才出动的职业杀！据说这三兄弟，是在五年前突然发迹的，而且花钱大手大脚，结合他们的生活轨迹，这几个人应该是经常干这种活的！ 这样的人，我接触过不少，但亲兄弟一起上阵的组合，倒是不多见！他们能在这边纠缠这么久，说明内部的凝聚力还是很强的！既然胡越那些人处理不好，而你又不愿意接触这些破事，只能由我接过来了。” “你要的这个人，我恐怕爱莫能助。” 陆涛见二江已经调查了张氏三兄弟的底细，瞬间便清楚，这是高太龙的手下，将相关数据反馈了回去，但并没有顺着二江的话去往下聊：“你说的那个张锡年，在被我们带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咽气了，至于张锡岁，一直以来都扣在胡越手里！他们对于你我的抵触，全部来自对方世东的忠诚，这种底牌，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二江靠在椅子上，随意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张锡岁，我得亲自找胡越去要。” “恐怕你要了，他也不会给你！他们对方世东的感情，要比你想象当中还要牢固得多。” 陆涛说话间，对赵泰点了下头，后者很快离开房间，将两个蛇皮口袋拎进来，放在了桌上。 二江听到口袋里金属与玻璃桌面碰撞的声音，略微好奇的问道：“这是？” “高太龙一直想要保护好集团的利益，给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先退钱，再换人！这是霍振洲团伙，今天退回来的一半赃款。” 陆涛态度明确的说道：“如今丰金和总部的关系闹得太僵了，甚至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这么大一笔资金，我自然不可能归还给他们！上交集团，是我必须且唯一的选择！” 第八百五十二章 我他妈还真就反了 之前陆涛正是利用交出来的这笔钱，给高太龙画饼，才得到了对方的信任。 数百万的财物，对于二江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这笔钱在已经离开丰金公司的情况下，可操作空间是很大的。 只是二江作为马洪斌圈子的核心骨干，势必会将老板的利益摆在首要位置，虽然感受到了陆涛的善意，但中心思想并未发生改变：“明珠死后，马总正在致力于整合集团资源，让瑾龙重新焕发生机！ 方世东作为集团的一份子，我们当然要保障他的安全，但绝对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影响到集团的征地决策，甚至撼动集团的核心利益！人要救，但马总不允许任何人，将救人与经营这两件事混为一谈，方世东更不可能代表丰金公司！ 你也看见了，丰金作为一家正规企业，却能在没有任何汇报及调动的情况下，出现集体罢工的情况，恐怕放在任何企业当中，这都是不可接受的！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让胡越把张锡岁交出来，继续完成与劫匪的交涉，保证方世东的人安全……但是，不论这件事如何发展，丰金都不能做任何人手里的筹码！” “对于你的想法，我是理解和赞成的！不过我劝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陆涛很现实的说道：“首先，你对于我跟胡越之间的关系，是存在误解的！他对我没有敌意，只是因为我跟他没有理念上的冲突，尤其是宝总之前还要求我帮忙救出方世东，否则我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去和张锡年那些悍匪接触！你让我要人，我是真没有这个面子！” 两人正聊天的工夫，大博敲门走进房间，开口道：“涛哥，胡越到了。” “好。” 陆涛闻言起身，对二江说道：“人是我请来的，得出去迎接，你稍等。” “慢。” 二江看见陆涛的动作，风轻云淡的说道：“他只是基层公司的一个小人物，你可是堂堂的集团高层，亲自去迎接他，岂不是本末倒置？就在这等，让他自己进来！” 陆涛莞尔一笑：“你既然是为了解决纠纷来的，我建议还是要尽量减少这些无意义的矛盾，否则接下来的事情，会更不好谈！胡越地位不高，但是在丰金公司拥有很强的号召力，还是方世东团伙的核心成员，他的态度，对于集团能否顺利接管丰金，至关重要。” “我个人的荣辱无所谓，但既然坐在了这里，代表的就是瑾龙集团！有些事情，是无法妥协的！” 二江并未理会陆涛的规劝：“这种人，越是给他脸，他越会顺杆爬！” 陆涛见二江态度强硬，只得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十秒钟后，房门被推开，胡越带着杜飞和其他三名青年，迈步就要进门。 “站住！” 守在门口的小帅伸手拦住了一行人：“进门之前，得搜身！” “你他妈搞笑呢？请我们过来，还要搜我们的身？” 杜飞虽然没见过二江，但也知道他的身份，看着屋里的几个人，大声的嚷嚷道：“一个贴身太监，真以为自己离了皇宫，就他妈的是皇上了？” “嘭！” 疤脸伸手一拍桌子，猛然暴起，指着杜飞骂道：“兔崽子，你再说一句？！” “几位，息怒！” 陆涛嗅到双方之间浓浓的火药味，连忙起身开始打圆场：“胡经理，这位是马总的行政助理，邓凤江先生！在集团内部，他可是马总的绝对心腹！” “他是心是肺我管不着，你们给他面子，我不给。” 胡越隔着房门看向了二江：“我就要你一句话，不搜身，这门我能不能进？” 二江感受到胡越拉满的攻击性，面无表情的开口：“小帅，放他进来。” 小帅闻言，落下手臂将胡越放进了房间，见杜飞也要跟上去，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杵子：“门外等着，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进这个房间吗？” 杜飞瞪着眼睛就要动手：“我他妈……！” “大飞，在门外等。” 胡越丢下一句话，便坐在了二江对面的位置上，等身后的房门关闭，翘着二郎腿说道：“找我什么事，可以说了。” “我要见的人，不只是你。” 二江迎着胡越的目光，冷眼问道：“庞威呢？他为什么没来？” 胡越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凭什么替你看着他？” 疤脸强忍着怒气呵斥道：“你不是保姆，难道就没领集团的工资吗？对话之前，你给我摆正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你丰金员工的身份，你连见二哥的资格都没有，懂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哥，我同样提不起跟你们见面的兴趣！” 胡越不甘示弱的反驳道：“丰金公司，是我们这群兄弟，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当初我大哥是带着矿区投靠的周瑾龙，而不是受到你们施舍才拿到的饭碗！我们在前方为集团拼命，你们却他妈的在后面过墙抽梯，高太龙是为了什么来的，你们心里难道一点B数都没有吗？” “方世东既然是集团的人，就得服从集团的指挥！高太龙受到集团指派，过来营救方世东，连命都赔进去了，他有什么错？” 二江目光犀利的盯着胡越：“反倒是你，在高太龙死后，却强行扣押了他的人，意图强占丰金公司，我倒是想问问，你安的是什么心！” “你他妈别拿集团压我！在乌中这地界，别说是你，就算马洪斌亲自来了，也不好使！” 胡越敲着桌子，态度强硬的说道：“我和我的兄弟们，只认识方世东，他带领我们效忠的瑾龙，是周瑾龙的瑾龙！你们别以为让他回不来，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旦东哥出事，我宁可把盘子摔了，也不会给你们！” 疤脸听到胡越的这番言论，眼角剧烈跳动，在愤怒中带有三分震惊：“你要造.反吗！” 胡越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是轻蔑与戏谑的表情：“想要给我扣上什么样的帽子，那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觉得做不到逆来顺受就是造.反，我他妈还真就反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彻底谈崩 胡越在赶到饭店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便导致双方的谈判彻底陷入了僵局，尤其是他的一句话，更是让房间内的气氛陷入了冰点。 瑾龙集团如今已经是业务遍及全省的大型企业，但管理体系却跟市面上的大多数企业都不一样。 这种情况，算是那个年代的通病，因为当年能够崛起的商业帝国，老板的背景就没有几个太单纯的，哪怕是如今那些顶尖的企业，创始人仍旧喜欢张口闭口把“江湖”两个字挂在嘴上。 或许他们口中的江湖，只是商场上的人情世故，但这个词能流传下来，跟早期的商业环境是绝对脱不开干系的。 瑾龙集团的各大股东，全都带有江湖背景，这也就导致了集团内的核心圈子匪气较重，让二江、陆涛这些草莽出身的人，能够得到快速的晋升，像是许鸣、李华清这些科班出身的精英，反倒只能像是傀儡一样，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去投靠某股势力，充作他们的代理人。 这种特殊的风气，导致瑾龙内部的江湖习气很重，除了商人最为看重的契约精神，还有一些江湖人士所信奉的忠诚、信义等元素，也成为了企业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造.反！ 这个词在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可以当做玩笑，但放在瑾龙集团，却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陆涛眼见局势即将失控，连忙起身唱起了白脸：“诸位，大家都消消气，既然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那就别带着个人情绪！如果集团不想解决方总的事，二江不会奔赴乌中！而胡越如果真有造.反的心思，同样不会来赴约！大家各退一步，有什么话，心平气和的聊！” “只怕是有人假借愤怒的名义，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吧！” 疤脸并不领情，目光如刀的盯着胡越：“你身为丰金公司的员工，在接到高层视察的电话之后，非但没有迎接，反而组织全员罢工，你什么意思？” “我来这，不是参加三堂会审的，更不接受你的血口喷人！” 胡越虽然性格冲动，但脑子也不空，并不承认疤脸的指控：“方总出事后，公司的最高领导是副总庞威，集团有什么事，都是跟他联系的！而我负责的是生产和安保，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大哥身上，没心思跟你们扯这些闲淡！有什么问题，你们去问庞威！” 二江听胡越这么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庞威没有出现在这个饭桌上，挑眉道：“好啊，你说自己没接到集团的通知，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庞威已经被免职了，既然矿区的生产是你负责的，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复产！” 胡越完全不予理会：“做不到，这事你们去找庞威交涉，我现在只想救人！公司有什么任免，你让庞威跟我联系。” “能不能做到，恐怕由不得你。” 二江冷着脸说道：“根据董事会讨论，决定由集团财务部副部长陆涛，接替方世东的职务，暂代丰金矿业总经理一职，负责公司的全面运转！你想救方世东，于公于私，我都支持你！但集团不是你们某人的私产，你得尽快跟陆涛进行交接。”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当即愣了一下，皱眉道：“这件事，之前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我现在不是正在通知你么！” 二江回答完陆涛的问题，将视线投向了胡越：“让你手下那些安保和工人，明天一早全面复工，不去岗位报到的，全部予以辞退处理！” “你他妈做梦！” 胡越也没想到，二江竟然刚见面就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语气生硬的反驳道：“丰金矿业的每一名员工，都是为集团服务多年的职员，人事任免除非方世东做决定，否则我们绝不接受！你如果想对着干，那咱们就看看，我们有没有能力让矿区全面停摆！” “你吹牛逼！靠着集团吃了几天饱饭，还真拿自己当乌中的土皇帝了，你们连方世东都保不住，跟我装什么刀枪炮！如果没有上面撑伞，你们可能把业务做得这么大吗？” 疤脸满脸嘲讽的看着胡越：“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放在这，这个结果，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给我照办！别管是玩黑的还是玩白的，我们都一样治你！” 胡越见双方已经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起身要走：“行啊，你们要是这个态度，咱们也别聊了！事上见！” “哗啦！” 疤脸抽出随身的仿五四，上膛后直接指向了胡越：“今天不交权，你走不成！” 陆涛看见疤脸的举动，面色一凛：“二江，你这么弄，会让我很尴尬。” “你也看见了，我给了他机会，但他不珍惜。” 二江冷冰冰的说道：“他们可以不承认自己是集团的人，但总部这么多年倾斜下来的资源，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给脸不要，我只能清理门户！” “噼里啪啦！” 这时，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打砸和叫骂的声音，而后杜飞被人一脚踹倒，撞开房门躺在了地上。 紧接着，二江手下的满凡，端着一米多长的猎枪，粗暴地顶在了他的脑门上：“狗篮子，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不服天朝管了！” “呼啦啦！” 紧接着，旁边两个包房的门被推开，二江带来的人，瞬间便涌了过来。 疤脸见胡越带来的人都被制服，愤怒地挥了挥手：“都给我绑了！” “草你妈！我看谁敢！” 胡越见人群出现骚动，伸手扯开自己的外衣，露出了缠在身上的炸药，用手攥住引线吼道：“我敢来单刀赴会，就不怕你们擒贼擒王！我烂命一条，真想玩，我陪你们！” 二江看着胡越身上的东西，笑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你真觉得，一个怕死的人，能走到我的位置上吗？”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在丰金玩了这么多年，连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呢？” 胡越攥着引线，铿锵有力的说道：“今天我如果走不出去这道门，丰金这些年洗钱的账本，马上就会捅给弥勒集团的白笑佛！我能豁出来鱼死，你敢跟我拼一个网破吗？” 第八百五十四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胡越面对二江等人的枪口，非但没有退让，反而还摆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行为，使得局势进一步加剧。 二江是马洪斌的心腹不假，但实际上并不参与管理，虽然对于丰金的运作模式也有耳闻，但并未关注过。 胡越的一番威胁，对他还是起到了作用的，至少以他的身份，并没有权力替马洪斌做出选择。 按照二江原本的计划，只要他手里的茶杯落地，便是灭口的信号。 作为马洪斌最信任的白手套，他此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不是胡越提起账本的事，他为了镇住局面，肯定会冒险把人除掉。 但此刻的结果，却让他骑虎难下，就连茶杯也静止在了手中。 “杜飞，起来！” 胡越对身后喊了一嗓子，然后盛气凌人的看着二江：“你带着这些臭鱼烂虾，能把我堵在这个饭店，不是你们有多狠，而是我压根就没把你们看在眼里！你记住，以前东哥在的时候，你们怎么跟他交流，与我没关系！但是在我这，给我收起你们那些没用的规矩，谁阻止我救人，谁他妈就是我的敌人！” 二江见胡越越说越没边，终于开口打断了他：“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才能给了你这么充足的底气，让你觉得瑾龙集团会弱小到因为你的一句威胁，去进行退让。” “我来这，不是要你们退的，而是你来告诉你，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胡越针锋相对的看着他：“想要我的命，你现在就可以拿走！否则，就他妈别拦着我救人！不捣乱，你现在还能坐着跟我对话，否则真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想跪着聊，我还得看你的姿势是否端正！” 疤脸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他妈的……” “够了。” 二江打断疤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方世东是集团的人，我当然不可能害他，在救人这件事情上，我们的诉求是一样的！你对集团的敌意，似乎太大了一些。” “我从来不会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任何人，但高太龙是为什么来的，你最他妈清楚！” 胡越语气生硬的扔下一句话，转身推开了指向自己的枪管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小帅见二江没有发话，枪口上移，指向了胡越的头：“草你妈！你真觉得自己是神行太保，想去哪就去哪啊？” “让他走。” 二江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你记住，我让你离开，因为你还是集团的一员！口出狂言没问题，如果你真有背叛集团的举动，别说身上这些炸药，你就是抱着一枚核弹，也保不住这条命。” “端着枪的时候，你都没能留住我，你认为我可能被你的几句话吓住吗？你记住，丰金公司不姓马，姓方！” 胡越没有回话，一巴掌推开面前的小帅，带着杜飞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涛坐在一边，看完这出热闹的大戏，直到外面的几辆车离开，这才对二江说道：“你这么弄，让咱们都变得很被动！由我接替方世东的事情，你应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而不是让我彻底把人给得罪了！你把局势搅成这样，让我接手的意义在哪呢？” 二江听到陆涛的话，心里也比较烦躁。 他想过丰金这边的情况不好弄，也想过双方谈判的结果不会顺利，但仍旧天真的认为，在方世东没有获救的情况下，胡越不可能明面上去撕破脸，至少需要平衡双方之间的关系，借助集团的力量，去维持一个相对的稳定。 这种想法并不是二江过于天真，而是他常年游走于集团高层，见惯了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不断做出的妥协与权衡。 所以，二江想要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的去引导胡越进行权力交接，这样既能让他跟陆涛之间出现裂隙，给自己争取话语权，同时还能逐渐将方世东的人马清理出管理层。 他的思路没错，却忽略了胡越只是一个最底层的混子，他没有那么多权术用来操纵，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用来平衡，更没有那些大人物一样惜命，甚至在遇见困难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并非自保，反倒是同归于尽。 面对这么一个完全不讲理，只知道蛮干的虎逼，二江无比恶心，因为他不仅没得到效果，反而把陆涛也给得罪了。 纵然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棋，但二江也不可能对陆涛服软，只能尽力把话往回圆：“上面安排你接手丰金矿业，是为了让核心业务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我知道当众宣布这个任命不合时宜，但集团的权威不容挑战，我不能为了争取胡越的态度，去代表集团做出妥协，这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 不过他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我的确是没想到！现在看来，乌中的局势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峻……刚刚那孙子说他手里掌握着集团的黑账本，这事你清楚么？” “在此之前，胡越可从来都没绑着满身炸药来见我，既然是用来保命的东西，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陆涛耸肩道：“如果你没把我推到这个尴尬的境地，或许我还能探探他的口风，但现在他对我的恨意，恐怕不会比你少！你觉得我去找他，说我对集团的调动完全不知情，他会信吗？ 不过关于这个账本，我个人还是倾向于胡越没有说谎，方世东毕竟掌控公司多年，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留！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在胡越手里，是个未知数！” “二哥，这事交给我！” 疤脸义愤填膺的说道：“只要把人绑了，给我三天时间，我绝对把东西给你挖出来！” “我不赞成这个方案。” 陆涛摇头道：“胡越一直高喊着营救方世东的口号，他究竟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趁机作乱，谋求私利，谁也说不好！可我们越是跟他顶着干，越是会落人口实！丰金公司的很多人，都受过方世东的恩惠，你们即便能把胡越灭了，这个理由也无法服众，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有谁跳出来呢，治标不治本，只会后患无穷！”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三个条件 二江听到陆涛的一番解释，脸色阴沉的说道：“我原本想着，许鸣治理了丰金这么多年，早该把各种关系给捋顺了，没想到这边竟然乱成了这副模样！” “上面的决策，不是我该评判的！我也知道胡越没理由将丰金与私人利益捆绑，但你也看见了，这是既定事实！” 陆涛言语直白的说道：“我这个代理总经理的职务，无非就是一块挡箭牌，真正的决策，还得上面来出，不是么？” “我还是那句话，集团定下的大方针不能变！更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威胁！胡越那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我还真不相信，丰金矿业数百名员工，全都能跟他们拧成一股绳！” 二江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不屑：“他们搞这些小动作，无非只是笼络了管理层的人而已！你辛苦一些，帮我调查一下胡越在丰金内部的关系，我得清楚，哪些人是他的死忠。” “我尽力。” 陆涛微微点头，随后热情地招呼道：“别因为胡越的搅局，影响了咱们的心情，你们舟车劳顿了一天，先吃饭！” …… 乌中附近的某个小镇上，一家挂着“乡亲医站”招牌的诊所卷帘门紧闭，但门缝中还是透出了点点灯光。 片刻后，老三蹬着自行车停在门外，有节奏地敲响了卷帘门。 “哗啦！” 几秒钟后，老二将卷帘门开启了一道缝隙，将他让进了屋内：“没尾巴吧？” “放心，这个时间，镇子上都没什么人了，谁会盯着我啊！” 老三将手里的食品袋递给老二，转身将卷帘门落下，然后拿起旁边衣架上的白大褂，挡在了门缝的位置：“我刚刚在外面看见了灯光，得挡一下。” “嗯。” 老二在老三堵门的同时，拎着食品袋赶到里面的房间，在里面掏出一个卷饼，递给了戴着手铐的医生：“里面的人，情况如何？” “不太好！” 医生摇了摇头：“他的伤口已经感染了，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导致他的血管收缩，有出血加剧与凝血异常的情况……大哥，我这里就是个小诊所，连做手术的血浆都没有，你们如果真想救他的命，就去大医院看看吧！再这么拖下去，我感觉他可能真不行了！” “抽我的血，我是o型血！” 老二一边啃着卷饼，一边继续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他的命保住！人能救活，我给你十倍的诊费，人如果死了，你给他陪葬！” “你这也太难为人了！我的医术如果真能过关，怎么可能在这种小地方开诊所呢？” 医生一脸无语的说道：“你都看见了，我这小诊所，治个感冒发烧还凑合，附近的居民但凡有点大病，早都去大医院了，我的经验真的是很有限，更没有处理过枪伤！” “咣当！” 这时，老三也推门走进了病房，听到医生的回答之后，伸手在兜里掏出一根金条拍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把枪压在了上面：“我发现你废话咋这么多呢？这俩东西，你选一样！” “我……” 医生看着老三凶神恶煞的表情，急得都快掉眼泪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平安！我老婆孩子都在家里等我，如果长时间不回家，他们肯定会担心，到时候一旦报警什么的，咱们全都会很麻烦！” 老二抓起柜台上的纸笔，丢在了医生面前的病床上：“这个好办，把你家的地址写下来，我让你的家人过来陪你。” “别！千万别！我爱人心脏不好，她受不了这个！” 医生看着完全不讲道理的两个人，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好心情后，对老二说道：“你想让我帮忙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不然你们现在就打死我吧！” “哗啦！” 老三撸动手枪套筒，指向了医生：“你他妈拿我们当阿拉丁神灯了？” 老二看着医生颤栗的模样，压下了老三的手臂：“你说。” “第一，让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我得找个不回家的借口，免得他们担心！第二，我这里的工具不够，你们得出去买药品和工具！第三，我肯定会尽力救人，但我能力有限，如果救不过来，你们也别怪我，更不能报复我！” 医生看了一眼桌上的金条：“至于诊金，我分文不取，这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报案，也求你们别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 “不论人是否能活，这根金条都是你的。” 老二很干脆的答应了医生的条件：“需要什么工具，写下来吧！” 一分钟后，哥俩去到外面的房间，再次交流起来。 老三看了一眼医生列出来的单子，有些犯愁的说道：“二哥，他要的这些东西，有不少都是处方药，咱们在这边又没有人脉，不太好弄啊！” “你留下看守方世东，药品和医械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老二将清单折叠好，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除了我之外，不论谁来敲门也不许开，如果那个医生有异常，别手软！” …… 当天晚上，虽然陆涛准备的晚餐十分丰盛，但心里装着事的二江，并没能提起食欲，简单吃了几口，便结束了这个饭局。 陆涛这边刚把二江送到下榻的酒店，兜里与老二联络的那部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很快坐回车里，按下了接听：“喂？” 老二言简意赅的提出了诉求：“我这边需要一批医疗物资，你得尽快把东西给我准备好，具体内容，我会用短信给你发过去。” “你找我要东西？” 陆涛皱起了眉头：“我放你走，是为了让你把方世东给我送回来，而不是做这种事的。” “方世东伤得很重，这些东西，是为了救他的命！你如果想让他活着，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老二在电话里确定了陆涛的身份，继续说道：“清单已经发给你了，尽快准备吧，我在火车站十字路口东北角的春风旅店103房间，准备好之后，把东西给我送过来！” 第八百五十六章 内部分化 酒店门前的车里。 陆涛听到老二的一番话，打开收到的短信，看见清单上的一系列物品，顿时皱眉：“手术刀、止血钳、肾上腺素、除颤仪……你要的这些东西，怎么都是手术用品？” 老二并没有正面回答陆涛的问题：“与其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些，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把所需的东西准备好！我的时间很充裕，但方世东的时间不多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方世东如果死了，你大哥也活不成！” 陆涛将视线在屏幕上收回，认真道：“放你离开，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你们那边连最基本的手术器械都没有，说明医疗条件是绝对比不过我们这边的，所以将方世东交还，是最稳妥的选择！我这边，可以随时交易，把张锡年还给你们！” 老二听到陆涛的回答，嗓音低沉的问道：“你查到我们的身份了？” 陆涛反问道：“瑾龙集团的能量，还用我仔细对你讲一遍吗？” 老二不置可否：“我大哥的情况，稳定了吗？” “人还没出危险期。” 陆涛思考片刻，如实说道：“他伤得很重，但手术过程很顺利，至于命能否保住，要七十二小时后才清楚……我愿意救张锡年，已经拿出了态度，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方世东也送回来，不论他最终结果如何，我保证尽全力救治你大哥，行吗？” “不行。” 老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方案：“你说得对，我们手里没有合适的医疗资源，即便你把我大哥送回来，我们也未必能保住他的命！只有在你们手里，他才是最安全的！” “我发现干你们这行的，怎么都是一根筋呢？” 陆涛被老二气的，一口气好悬没喘上来：“方世东死在你手里，和死在我们自己手里，是完全不同的！他没了，你大哥就算救过来，也活不成！” “我知道！但你也说了，如今瑾龙内部，对于方世东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我不能跟你这个陌生人赌信誉。” 老二固执的回应道：“生生死死的事，我经历过不少，对于方世东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会活下来的，前提是你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等我吧！” 陆涛见老二油盐不进，顿时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再度拨通了胡越的号码：“去私人医院，我得跟你见一面！另外我这边需要一些药品，你得帮我准备好……” …… 楼上。 疤脸陪二江站在窗口，看见陆涛的车远去，依旧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表现得耿耿于怀：“二哥，胡越这孙子，太他妈气人了！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交给陆涛去做风险太大，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吧！” 二江看着远去的车辆，在窗外收回视：“你想怎么试？” 疤脸心里带着气，眼神愤恨的说道：“直接绑了胡越，干掉他！” “处理这种事，无非威逼利诱！庞威和胡越这两个人，都是方世东的过命兄弟，在他们的嘴里，你挖不出有用的消息，收买下面的人，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二江坐回沙发上，声音低沉的说道：“要打掉胡越这伙人，难度并不大！但我不能把呼市的人，全都调到这边来，让马总身边无人可用！何况丰金又是集团重要的业务板块，一旦跟集团之间爆发大规模的冲突，不仅让外人有机可乘，马总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有些事，不是通过拳头可以解决的！想处理好丰金的事，必须从内部分化他们。” “内部分化？你这话，我们没太听懂呢？” 疤脸坐在一边，眨巴着眼睛问道：“你之所以面临困境，不正是因为丰金这些人太过于抱团么？我们连个内应都没有，咱们把手伸进去？仅凭陆涛这个连实权都没有的代理总经理，恐怕不现实吧！” “我安排陆涛接替方世东，不是为了让他替我做事，而是为了切断胡越那些人跟宝总的联系！” 二江冷笑道：“陆涛说他在这边能混下去，是因为没干预营救方世东的事，这话或许有道理，但我更加认为，这些人对他有好感，是因为方世东跟那个女人过于亲近！如今让陆涛接方世东的位置，就是为了让那些人心里打鼓，觉得宝总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只要他们认为哪一边都不可靠，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疤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这跟你说的内部分化，也不沾边啊！” 二江侧目道：“那伙劫匪的身份，你要尽力去查！必要的时候，帮胡越把人救出来！” “救人？” 疤脸越听越糊涂：“二哥，如果你一开始就对胡越摆出这个态度，恐怕双方的关系也不可能闹僵！现在人已经得罪了，还去帮忙，这是不是有点太……” 二江见疤脸欲言又止，笑道：“太贱了？” 疤脸撇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方世东可以救下来，但未必要让他回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去。” 二江语气轻松的说道：“如果胡越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忠诚，我们刚好可以握住方世东，让他去做一个提线木偶！反之，如果他存有私心，在方世东归来的情况下，身边的凝聚力也会大大下降，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除掉他！如此一来，方世东就成为了一个掀不起风浪的光杆司令！” 疤脸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说的内部分化，是要分化方世东和他手下的那些兄弟！” “或许方世东在丰金矿业威望很高，但真正愿意拼命的人，也只有塔尖上的几个既得利益者！没有了他们带头拼命，下面的人，无非一盘散沙而已。” 二江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说道：“丰金的事情想解决，必须找准要害，彻底打断他们的脊梁。” …… 呼市。 两辆越野车，缓缓停在霍振洲的烟酒行前方。 前面的车门打开后，陈帆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带着两个小青年，溜溜达达地走进了房间当中。 柜台后面，正在看小说的青年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问道：“买啥啊，哥们？” “哗啦！” 跟在陈帆身后的青年，转身将卷帘门拉了下来。 “砰！” 几秒钟后，一声枪响，在店内陡然传出。 第八百五十七章 再加一注，愈发混乱的牌桌 烟酒行内。 吧台后面的青年跌坐在地，捂着腿上的伤口，看向陈帆的眼中满是惊恐。 “这一枪，应该教会你怎么说人话了吧？别紧张，咱们俩聊聊。” 陈帆绕过吧台，蹲在青年面前，语气平淡的说道：“我知道这是霍振洲的店，也知道他现在不在家，只要你告诉我，如何能联系上他。” 青年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 陈帆听到青年的回应，把手搭在对方捂着伤口的手掌上，逐渐发力：“你跟我装傻呢？” “呃！！” 青年感受到陈帆的手指，已经抠进了自己的伤口当中，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剧痛的刺激下，伸手就像旁边的烟灰缸抓了过去。 “嘭！” 陈帆身后的青年，一脚踹在此人的肩头，将他放倒在了地上：“他妈的，你还真想死啊？” “放轻松，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要霍振洲的命，而是为了要救他。” 陈帆看着青年惨白的脸色，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霍振洲是个中间人，也知道他这次接活去了乌中，但他已经被目标给抓了！我是他的雇主找来的，目的是救人，你配合我，他或许还能活，如果你继续较劲，你们俩谁都活不成！” “我没撒谎，我真的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洲哥只说他去外地有事，至于你所谓的中间人，我完全不清楚！” 青年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在求生欲的支撑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们跟在洲哥身边，就是为了混一些零花钱，平时跟着收个账什么的，他得罪了什么人，轮不到我来承担吧！” 陈帆皱眉问道：“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 青年悻悻回道：“能有两年多了！当初我在家闲着没事干，有个朋友说洲哥这里招人，每个月给两千块零花钱，出去办事什么的，还有额外的人头费，我想着自己瞎混也是混，还不如跟个大哥，所以就来了洲哥这！我们平时没什么事，大多时间都是在这打麻将！但这次洲哥出门后，就给大家放假了，只留下我看店！” 陈帆追问道：“他接外地的活，你没跟着去过？” 青年哭丧着脸回道：“我们也没干过外地的活啊，几乎都是处理呼市的一些小纠纷！这两年我几乎天天泡在店里，洲哥平时都不怎么外出。” 陈帆没有辨别真伪，继续问道：“卢兴你认识吗？” 青年点了点头：“兴哥我知道，他是开修理厂的，还有个二手车行！去年离婚后，车行判给他媳妇了，后来他炒期货和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厂子黄了，经常来找洲哥喝茶！” 陈帆见青年配合，移开了沾满鲜血的手掌：“除了卢兴之外，还有三个亲兄弟，应该也跟霍振洲关系不错吧？” 青年再度点头：“对！确实有这么几个人，前阵子他们也总来店里，我就知道带头的那个叫大年，其余的两个叫什么我不清楚，大家都叫他们二哥、三哥！” 陈帆关掉手枪保险，收回了怀里：“如果看见这几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青年看见陈帆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可以！他们都挺好辨认的。” “带走。” 陈帆对自己的两名手下挥了挥手，率先走出门外，拨通了雷青的电话：“霍振洲身边的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估计他弄这么一批人过来，是为了伪装身份的！好在店里的人认识他的队友，我抓了一个，准备去乌中走一趟！” 雷青反问道：“需要我派人配合你吗？” “我单打独斗惯了，身边带太多人，反倒不会指挥，有大雨、小雨、小付跟着就够了！” 陈帆坐进车内，补充道：“烟酒行这边动枪了，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雷青微微一怔：“都是自己人，怎么还动手了？” “时间紧，任务重，想要尽快见到结果，暴力是最有效的方式。” 陈帆并未感觉自己的方式有什么不妥：“既然事情交给我办，就得按照我的思路去走！你也知道，这些端枪吃饭的人，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搭上线以后，我会尽量谈，如果谈不妥……” “方世东必须死。” 雷青知道陈帆要说什么，主动把话接了过去：“霍振洲是对集团做过贡献的，白总对他的印象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还是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 乌中。 陆涛接到老二的电话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私人医院，在老大的病房外面见到了胡越。 陆涛隔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大，开口问道：“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胡越摇头：“没那么快！医生说他伤到了神经系统，生理功能紊乱，器官功能障碍，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我也没记太清楚，中心思想就是医院这边会全天候监控他的情况，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得靠凭借他自身的意志力。” 陆涛转开了话题：“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存在了一楼的药局，你去拿就可以了。” 胡越语罢，面色凝重的看着陆涛：“我想知道，集团让你接替东哥的位置，是马洪斌的意思，还是宝总的想法？” 陆涛早就料到胡越会提出这个疑问，向他反问道：“如果我说这件事自己事先并不知情，你相信吗？” “你觉得呢？” 胡越语气生硬的说道：“谁都知道，丰金矿业是一大块肥肉，这么重要的职务，上面是不会随便安排出去的！否则东哥出事，也不会引发这么多人的关注！如果没有人在背后运作，他们凭什么把这个位置给你？” “不管是方世东还是我，身上的职务全都是代理总经理！不同的是，方世东在丰金内部拥有很高的威望，可以拿到实际的控制权！而我这个所谓的总经理，除了一个头衔之外，还有什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只要我不用这个身份发号施令，也不插手丰金内部的事务，我们就不是敌人，对么？” “恐怕未必如此吧？” 胡越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而是异常谨慎的说道：“你又该如何证明，自己不是马洪斌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呢？” 第八百五十八章 信任危机 医院走廊内。 陆涛听到胡越的质疑，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说道：“我明白你此刻的顾虑和怀疑，换作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但你不妨想想，如果我真的是马洪斌安插的眼线，怎么可能将张锡年这张用来跟劫匪谈判的筹码放到你手里？” “因为你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东哥的命，还有丰金公司！” 胡越执拗的说道：“我知道二江的态度，就代表着马洪斌的想法，这说明在上面的人眼中，我们从来不是自己人，更不是什么功臣，而是高层决定兔死狗烹以后，最大的障碍！只是我们现在太团结了，他们拿不准力度，所以才需要有人跟我们接触！二江表现得越强硬，我才会对你越有好感！” “你说得对，丰金矿业的确是一块肥肉，可它与我无关！我并不是集团利益的分配者，更不是马洪斌团队的骨干，即便丰金能拿下来，我也分不到好处。” 陆涛知道胡越的重要性，只好耐着性子对他解释道：“我的根基在呼市，如果有的选择，我是绝对不想碰这个看似风光，实则棘手的烂摊子的！ 乌中这边的局势，已经因为方世东被绑架闹得风雨飘摇，不仅内部矛盾重重，外部又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理解你多年在复杂的江湖中摸爬滚打，很难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我对你做出任何言语上的解释，都是没有意义的，不过等方世东归来，你我之间的所有矛盾，都会迎刃而解，我现在做的事情，不正是在救人吗？” “纵然你的话有几分说服力，但人心难测，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很难完全信任你。” 胡越并不想继续钻牛角尖，烦躁的点燃了一支烟：“老二已经放了，东哥的事情，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这批东西，就是给老二做手术的，我们已经达成了协定！等老大一醒，人就能回来！” 陆涛并未告诉胡越，方世东的情况很危险，也知道现在做出承诺，万一方世东出事，自己肯定得背黑锅。 但他没得选择。 二江仓促安排他接替方世东的位置，究竟意欲何为，陆涛也拿不准，但他相信对方绝对已经盯死了他们。 一旦自己如实相告，让胡越得知方世东命在旦夕，以他的性格，绝对是沉不住气的，倘若他把动静闹大，让二江趁机参与进来，事情就彻底麻烦了。 胡越见陆涛把话说得如此笃定，只能耐着性子忍耐下来：“老大这边，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如果你再食言的话，我将彻底跟任何与瑾龙集团有关的人脱钩！” …… 二十分钟后，陆涛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了与老二约定好的春风旅店，敲响了103的房门。 几秒钟后，端着一桶泡面的老二打开房门，将陆涛让进了只有一张床和一台电视的房间里：“随便坐。”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陆涛坐在了床沿上：“你的气色，恢复得还不错。” “干我这个活，不能把自己当人，而是要当成牲口，只要活着，就得咬紧牙关向前走！” 老二将泡面丢进垃圾桶，打开背包之后，开始逐一检查起来。 陆涛看见对方的动作，点燃了一支烟：“怎么，不信我？” “我如果不信你，咱们俩就不会这么轻松的见面了。” 老二拿着手里的单据，核对起了包里的药品名称：“我时间有限，不能来回折腾，所以得确保你送来的东西都没问题！方世东等不起，我大哥也等不起。” 陆涛微微撇嘴：“他的情况，还好吗？” “不好，或者说是很差，虽然没受到致命伤，但之前所处的环境太差了。” 老二头也不抬的问道：“我大哥呢？” “手术做完了，在等着度过危险期。” 陆涛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们内部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你大哥活着的消息如果扩散出去，恐怕我再想把他运作出来，就难了！咱们的交易，得尽快！” 老二确定所需物品数量没错，收起了旅行包：“你得给我一笔钱，我需要雇佣一辆专业的救护车，还有医疗团队，等我大哥醒了，必须第一时间离开乌中。” “你的条件，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陆涛皱眉看着对方：“之前你们在丰金抢走了一千多万的财物，我没有让你们将另外一半退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老二坦诚的回应道：“那批东西，早都被分掉了，霍振洲和卢兴的钱，恐怕已经洗到了家人手里！我没钱了！” “你还真是穷得理直气壮。” 陆涛哑然失笑：“你该清楚，即便我把老大还给你，也不代表这件事结束了！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接下来瑾龙集团的人，一定会天南海北的搜捕你们吧？” 老二将旅行包挎在肩头，掏出兜里的消炎药和止疼片，用矿泉水服了下去，“你在吓唬我？” “方世东还在你手里，我吓你干什么！” 陆涛用宛若朋友聊天般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在自己已经拿出最大诚意的情况下，你不会联合背后的雇主，反过来对我黑吃黑吧？” 老二斜眼看着陆涛：“老子只认钱，不认人！如果我告诉你，我连自己在给谁干活都不清楚，你信吗？” “我信，干你们这行的，虽然做的是最惨无人道的营生，却又是最守江湖道义的群体！这并不是代表你们多仗义，而是因为你们清楚，一旦坏了规矩，以后就再也没有饭吃了，甚至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陆涛跟老二浅尝辄止的聊了几句，答应了他的条件：“只要方世东活着，我可以额外给你拿二十万，这钱我自己掏腰包，可他若是死了……” “我很难跟你达成共识，不过想让他们活下去，是大家都想看见的结果。” 老二直接起身：“照顾好我大哥，方世东的情况，我随时与你沟通！” 第八百五十九章 浑水摸鱼 凌晨三点。 漆黑一片的高速公路上，两辆越野车的车灯，宛若流星般快速划过。 前方车内，开车的大雨看了一眼导航，开口道：“帆哥，咱们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乌中了。” “知道了。” 闭目小憩的陈帆坐直身体，打开了头顶的内饰灯。 旁边的小雨打开一罐红牛递过去，开口问道：“帆哥，到了乌中以后，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弄？” “情报十分有限，只能随机应变。” 陈帆接过饮料喝了一口，看着窗外的夜色说道：“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可以确定霍振洲团伙接到雷青的指派，前往丰金矿业干了一票，并且绑架了丰金的总经理方世东！而后又在救人的过程中，把霍振洲搭进去了！但目前卢兴一伙人在什么地方，霍振洲又被关在哪里，咱们一无所知！咱们来这边只为一件事，找到卢兴，除掉他手里的方世东！” 大雨插嘴道：“可是上面不是还说，要把霍振洲也给救出来么？” “丰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乌中已经被围成了一个铁桶，步骤越多，风险越大！如果这事不是顺手，没必要强行去做。” 陈帆十分理性的回应道：“还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在乌中这地方，咱们没有朋友，包括卢兴那伙人！等双方接触上，尽量博取他们的信任，找机会把方世东做了，如果这伙人过分警惕，该开枪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 大雨闻言一愣：“咱们如果真这么弄，是不是不好交代啊？雷青不是说，大老板跟霍振洲的关系不错么？” “如果他们真是过命的交情，这件事就不会交给我来处理了。” 陈帆对此不屑一顾：“这些人能在得手后，跟丰金的人发生二次碰撞，说明彼此间的关系很复杂！如果方世东还活着，肯定是为了换人用的，咱们断了这条后路，就是在逼着他们翻脸！对于这么一群不受控的人，都收拾掉，对集团也有好处！” 小雨得知他们不仅要承受瑾龙集团那边的压力，还得跟雷青雇佣的职业杀起冲突，心中升起了一股压力：“瑾龙派下来的那个邓凤江我知道，此人在周瑾龙掌权期间，担任矿业部的业务经理，是瑾龙集团的骨干力量了！ 瑾龙靠矿业起家，邓凤江这个出身的含金量无需多言，据说他就是因为能打，所以才被马洪斌看中，给拉拢到了麾下！虽然目前没有实权，但地位仅次于那些内部的股东！” 陈帆对此充满了不屑：“英雄不问出处，如果出来混社会需要论资排辈，咱们一辈子都是跟牛羊打交道的奶贩子！别说是一个邓凤江，就算马洪斌站在你面前，只要你对他的头上开一枪，他的脑袋，同样会像个烂西瓜一样炸开！” “帆哥，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长他人威风！” 小雨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邓凤江有这么高的地位，还被派到了乌中这边，说明瑾龙集团应该对这件事很重视！这么一来，卢兴等人面临的压力也很大，恐怕不敢轻易露面！咱们仅凭一个名字，就想要大海捞针般的把人给找出来，不太现实！” “这么去找肯定不行！必须得在他们内部抓舌头！” 大雨插嘴道：“不是说方世东的人，跟马洪斌历来不对付么？我觉得邓凤江这次过来，也未必跟他们是一条心，所以这个舌头在哪边去抓，是个问题！毕竟这种事只能做一次，一旦暴露，其他人肯定会有所提防。” 小雨琢磨了一下，点头：“既然要抓人，肯定是奔着邓凤江使劲，他在瑾龙集团的地位很高，掌握的情报会比较全面！” “我倒是觉得，这事得从本地着手！” 大雨摇了摇头：“如果瑾龙那边真要救人，恐怕早就已经把方世东换回来了，根本不会拖这么久！虽然上面没把话说清楚，但既然能让咱们干方世东，肯定是因为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让咱们过来添一把火！邓凤江势力更大不假，但掌握的情报，还真未必有方世东那些手下多，毕竟他们才是最关心其生死的人。” 话音落，发表完意见的两人全都安静下去，等待着陈帆的最终裁决。 陈帆不徐不疾的点燃一支烟，开口道：“你们俩的话都有道理，但有用的只有一句，那就是咱们抓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赌错了，就没有入局的机会了，所以事情不能这么办！想要增加成功的几率，得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才能找到机会浑水摸鱼！” 大雨看着路牌，将车辆拐到了通往乌中的道路上：“咱们这边只有四个人，能做到吗？” 陈帆拿起旁边的文件夹，翻找片刻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人的照片上：“想钓鱼，就不能只想着鱼，还要研究天气，选好钓点！找方世东也一样，得先把其他人的目光从这件事上移开，才能伸手去拿！” 小雨听到陈帆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将视线投向了他手里的文件，嘀咕道：“丰金矿业副总经理，庞威……” …… 乡亲医站。 简陋的处置室内，消毒水味混合着腥臊的空气弥漫在四周。 医生身着洗得泛白的手术服，戴着有些陈旧的橡胶手套，专注地将方世东伤口的腐肉挖除，对旁边的老三说道：“血管钳给我！” 老三看着面前的一堆工具，迷茫的问道：“哪个是啊？” “那个！” 医生侧目指了一下，接过工具后，开始控制不断涌出的鲜血。 因为身体虚弱，坐在一边旁观的老二，眼见方世东的出血量越来越大，眉头紧皱：“还能行吗？” “不太好！” 医生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们这里没有电凝器，只能用传统的老办法了！左边那个罐子里，有肾上腺素棉球，递给我！” 老二迅速起身，将浸有肾上腺素的棉球递上，医生接过，轻轻按压在难以止血的部位。 肾上腺素刺激血管收缩，出血终于渐渐止住，进入了缝合阶段。 老三站在一边，看见医生的动作不断出现卡顿，烦躁的说道：“你稳着点，慌什么！” “不是我慌，是针线的质量太差，而且我在卫校毕业后，已经快二十年没摸过手术刀了。” 医生紧皱眉头，额头上汗珠滚落。 折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医生终于剪断了线头，拿起生理盐水瓶，缓缓冲洗伤口，冲走残留的血水、腐肉碎屑和杂质。 老二见医生擦汗，起身问道：“弄完了？” “你们找我，本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医生点了点头：“手术虽然做完了，但我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一旦病情恶化，你们就是弄死我，我也无力回天了！” 第八百六十章 残疾的男人，塌下去的腰 乌中的天还未亮，街道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某处棚户区边缘，一家早餐店的门缝里，已经透出了些许灯光。 片刻后，包着铁皮的房门敞开，一道穿着军大衣的身影走出门外，开始拆卸窗子上的护板。 这家店铺十分简陋，窗子上连护栏都没有，防盗设施只是用一条一条的木板，将窗口封堵起来，然后用一根“匚”形的钢筋，固定在了窗框上。 屋内白炽灯的光芒，被蒸腾的水蒸气裹缠，将灯光丝丝缕缕地拆解、揉碎，原本清晰明亮的光线，在这水汽的重重阻碍下，变得绵软无力。 拆掉两扇窗子的护板以后，男人的眼镜已经被雾气缠绕，他扯掉保温用的口罩，露出了胡子拉碴的脸颊。 屋内的案板边上，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将包子装进笼屉，对外面喊道：“大华，泔水桶满了！” “来啦！” 男子答应一声，迈步走进房间，拿起了门边的扁担。 “哎！别一起挑了，你的腰不行！分开倒吧，你要是把腰扭了，我自己更忙不过来！” 妇女将旁边的狗皮帽子与围巾递给了男子：“捂严实点，这几天降温，你别感冒了！倒完这两桶水，你就回家眯一会，然后把老二送去学校，到医院照顾小萱！” 男子听到医院两个词，空洞的眼睛似乎被抽走了最后的光泽：“今天是不是又该交费了？” “没，还有三天呢！” 妇女摇了摇头：“先休息好，别想这些没用的。” “行！” 男子脱掉头上的棉线帽子，露出了花白的头发。 乍一看去，他跟屋里的妇女并不像是两口子，反倒像是爷俩，但实际上，他比自己的老婆还要小了一岁。 一分钟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拎着一桶污水，佝偻着身体走出巷子，倒在了垃圾堆旁边。 转过身，他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准备绕开。 那人看见男子的动作，横移一步挡住了他：“潘振华，是你吧！” 男子微微一怔，继续绕开：“找错人了！” 那人这次没有挡住潘振华的路：“潘沐萱，你小女儿，在等着钱交住院费。” 潘振华听到女儿的名字，像是被点穴一样，停在了原地，凭借昏暗的光线，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男子抽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掌，让潘振华看清了他手里的仿五四：“能聊么？” 潘振华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枪，又看了看自家的包子铺，呼吸急促：“兄弟，你既然知道我女儿的情况，就该清楚，我拿不出钱！” “跟我来吧。” 男子没有回答潘振华的问题，向着十数米开外的一辆越野车走去。 潘振华看着男子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亮灯的小店，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等他坐进副驾驶以后，风衣男子把枪收起来，打开了头顶的阅读灯：“自我介绍一下，陈帆，呼市来的。” “呼市？” 潘振华闻言愣住：“你不是丰金公司的人？” 陈帆递过去了一支烟：“不是。” “没钱抽，戒了。” 潘振华没有接陈帆的烟，紧张的看着对方：“兄弟，你是来追债的吧？如果我告诉你，我自己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你信吗？” “信！” 陈帆莞尔一笑，把烟丢在了储物格里：“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纠正你两件事！第一，我不是收账的，第二，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潘振华没有回应，眼中写满了不解。 陈帆打开扶手箱，在里面抽出了一捆十万元的现金，丢在了潘振华腿上：“这笔钱，买一个消息，划算么？” 潘振华被钱砸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是丰金公司的对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缺钱，我缺消息。” 陈帆脸上挂着笑容，却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据我所知，你给丰金矿业的副总经理庞威开了三年的车！” “四年！” 潘振华纠正了一下：“我原本是矿上的一个卡车司机，有一年矿上塌方了，庞威去视察，但路况太差，他的司机不敢开那段路，我站了出来！进塌方区之后，有一块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我把他推开，自己却被砸断了腰！” 陈帆见潘振华搭茬，微微点头：“继续。” “我的腰断了，医生说以后干不了体力活，陈帆就让我做了他的司机！他原来的司机张基闯负责跑外，我负责主内，庞威每次去矿区视察，都是由我负责开车的。” 潘振华犹豫了一下，拿起了陈帆丢掉的一支烟：“去年我女儿查出了白血病，我把房子、车子都卖了，但还是没有凑够这笔钱！后来，我为了保住我女儿的命，就开始利用巡山的机会，在矿区里面偷矿石！我原本就是做货运司机出身的，知道怎么挑选好的矿石，也正是靠这种方式，一直在给我女儿续命！ 半年前，我偷矿石的事情败露了，庞威派人把我抓了，暴打了我一顿，把我给开除了！我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他们开始不断的来我家里逼债！我不得已跟我老婆离了婚，她在娘家借钱，开了这个小包子铺，我则去人力市场干零活，结果才一个多月，腰就不行了，如今只是个废人！” 陈帆见潘振华被呛得咳嗽连连，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个老板，心挺狠啊。” “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 潘振华眼圈泛红，也不知道是回忆起了伤心事，还是被烟给熏的：“我偷东西被抓，他们收拾我，是我罪有应得！我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那块石头落下来的时候，不该把庞威推开，不是我恨他，而是生活的经历告诉我，一个男人的腰塌了，没人会帮你把家庭撑起来！” “丰金出事了，庞威躲了起来，我得把他找出来。” 陈帆脸上并没有同情的神色，语气平淡的说道：“帮我这个忙，这钱算是给你女儿的见面礼！如果你拒绝我，恐怕你贫寒的家庭，还要雪上加霜！” 第八百六十一章 谁都没闲着 夜色朦胧，棚户区的入口人迹罕至，只有少数上下夜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路过。 越野车内，潘振华感受到十万块钱压在腿部的重量，心情忐忑，神经紧绷。 他缺钱，很缺钱。 可是面前这个陌生人，却给他带来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让他觉得这笔钱扎手。 相较之下，对方身上的那把枪，更让他感觉到万分恐惧。 自打女儿生病之后，生活的重担压弯的不仅是他的腰，更有他的精神。 贫苦的生活已经让潘振华失去了信心，认为自己什么都干不成。 处于人生最低谷的他，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再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改变了。 他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硬抗，只要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陈帆见潘振华陷入沉默，继续说道：“你别有什么压力，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保证不再骚扰你，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我今天的谈话。” “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潘振华看着腿上的一摞现金，目光最终变得坚定起来：“我很缺钱，但恐怕帮不上你的忙！我离开丰金，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庞威能对我下这么狠的手，说明他也没把我当人！你要找他，我无能为力。” “也未必是找他，他的家人也可以。” 陈帆对于潘振华的回答并不意外，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调查过庞威的背景，他是乌中本地人，虽然做了副总，但也不是那种巨富，所以家人应该还在本地生活吧？而我的资料上，并没有他家里人的信息，你既然做过他的司机，应该有所了解，对么？” “我见过他的家人。” 潘振华盯着腿上的现金，沉默片刻后说道：“但我掌握的信息，或许已经过时了。” 陈帆微微点头：“说说看，只要是实话，成与不成，这些钱都是你的。” “我不会说谎话，因为庞威欠我的！” 潘振华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的家人，住在青川镇，镇上有一家福源超市，是他给父母开的，他的家人，就住在超市后面的院子里！庞威之前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父母被送去了南方养老，我估计他这么做，也是怕仇家会找上他！” 陈帆用手机记下这个地址，继续问道：“如果人不在那里，你觉得会去什么地方？”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但你可以去找张基闯！庞威当年用我当司机，只是因为我比较了解矿区的路况，实际上张基闯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潘振华提起这个名字，眸子里闪过了一抹仇视：“当初就是张基闯带人把我从丰金赶走的，没人比这个畜生更了解庞威的私生活！他家住在合乐家园小区，我以前开车在那个小区门口接过他，但我没去过他家，具体住在什么地址，你得自己查！” “谢了。” 陈帆听到潘振华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挑：“你可以走了。” “你真放我走？” 潘振华吞咽了一下口水，拿起了一捆现金：“还有这钱，也给我？” “当然，或许这笔钱对你而言是个天文数字，但对我来说不算多，没必要节外生枝。” 陈帆顿了一下：“我们见面的事，你不许对外人提起，更不能把谈话的内容泄露出去！还有，如果你跟我说谎，我找到你，会比想象中更容易！” “如果你经历过我的生活，一定会明白，这个世界上，为谁活都是假的，只有在一无所有时，还愿意陪在你身边的家人，是真的！” 潘振华语罢，将陈帆给他的现金往怀里一裹，随后推开车门，拎着那个充满污渍的水桶，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 与此同时。 合乐家园小区。 疤脸带着三名青年进入小区，一路比对着楼号，很快站在了一个单元门前，将白手套和口罩戴好，沉声道：“咱们的目标是庞威的司机张基闯，进去以后动作都麻利点，如果人不在，也别惊动其他人。” 旁边一个青年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几条毛巾上，递给了身边的其他人：“下手的时候有点分寸，别把人捂死了，心中默念十五个数，就可以松手了。” 语罢，一行人鱼贯而入，很快赶到三楼。 疤脸打开手电筒，观察了一下防盗门的锁眼，打开手中的钥匙包，找到一把十字钥匙捅咕了一下，听到门锁传来轻响，缓缓拉开了房门。 随即，四人悄无声息的溜进了房间里。 一名青年打开手里的验钞笔，通过微弱的光芒，简单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布局，指向了两侧的卧室门。 疤脸凭借经验，走到主卧门前，将房门轻轻推开。 这个卧室的面积并不大，通过窗帘透出的光芒，能够看见床头挂着一张结婚照，床上还躺着两个人。 随着疤脸侧头示意，一名青年缓步走到窗边，将手里的毛巾猛地按在了那个女人脸上。 “唔唔！” 女人感受到面部传来的冰冷，本能地挣扎起来。 “谁？” 张基闯在梦中惊醒，隐约间看到面前有人，伸手就向着床头柜的缝隙掏了过去。 疤脸动作更快，手里的枪瞬间顶住了张基闯的额头：“别动！否则一枪打死你！” “别开枪！” 张基闯看见手枪的轮廓，顿时懵逼，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下，用余光看着另外一人的动作，心脏狂跳：“有话好说，别伤人！” 疤脸目不斜视：“管好你自己，把手收回来！” 十几秒后，旁边的人移开手掌，拍了拍女人的脸：“成了！” “开灯！” 疤脸继续威胁着张基闯，等同伴把灯打开后，用脚将床头柜踢到了一边，看见立在床头的一把沙喷子，扫了一眼张基闯胸前的虎头纹身，目光轻蔑的开口道：“家里还放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混得挺好啊？” “大哥，有话好好说！跟你们比起来，我肯定是个篮子！” 张基闯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出来混，无非为了养家糊口，很少得罪人，更没有血仇，你没必要这样！” 第八百六十二章 平步青云，还是死无全尸 张基闯家中。 疤脸听到对方的一番解释，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小子给自己的定位，倒是不太高！” “面对枪口还装逼，那不是纯找死么！” 张基闯并未因为疤脸的笑容而感觉到轻松，为了防止对方误会，身体一动不动，将双手展示在了对方能看见的地方：“大哥，我就是个普通人，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家里现金有两三万，首饰什么的，都在衣柜最上层的一个鞋盒里面！你们拿走，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了！” 疤脸挑眉问道：“你的老板，可是金矿的副总，家里就这么点东西？” 张基闯见对方点破自己的身份，更加笃定他们是为了求财来的，看了一眼身边昏迷的妻子，语气愈发低微：“这位老大，你也说了，我就是一个拿死工资的司机而已，能有多少钱啊！你们有要求，我尽力配合，但千万别伤人，行么？” 疤脸将手掌移向了口罩：“我要是奔着伤人来的，你现在都已经凉了！” “老大，别……” 张基闯见状，迅速闭上眼睛，把头移到了一边：“规矩我懂，一旦看见你们的脸，我就没有活路了！你要钱我肯定配合，而且保证不报案，破财免灾我认了，你们高抬贵手！” 疤脸用枪口敲了敲张基闯的头：“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大哥，你别搞我了，真的！” 张基闯紧张的声音变调：“前阵子，丰金刚被人抢过一次，我知道你们这行的规矩！如果你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再去凑！” 疤脸摘掉口罩，冷冷说道：“我就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不睁眼，你全家都活不成，三、二……” “别！” 张基闯面对疤脸的威胁，战战兢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狰狞的脸颊，呼吸急促的说道：“大哥，你收拾我，我认了，放我家人一马！” “细算起来，咱们算是同事！” 疤脸坐在床头柜上，将枪口对准了张基闯：“别紧张，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瑾龙集团矿业部的，熟悉的人，都叫我老疤。” “你们是……” 张基闯听到疤脸自报家门，反而更加紧张：“大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臭开车的，你们可是总部下来的人，我怎么敢跟你攀关系呢！” “人生能走到什么高度上去，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贵人！何必妄自菲薄。” 疤脸看见张基闯的枕头边上，放着一包软中华，拿起来点燃了一支：“何况你的日子，也未必有说的这么潦倒，我身边的不少兄弟，还抽不上这种烟呢！” 张基闯悻悻解释道：“当司机么，就这点好处，平时老板抽什么，我能跟着蹭一些，偶尔他有落在车里的烟，我就捡回来抽了。” “不止吧。” 疤脸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我都已经找到你家里了，你跟我装傻，可就真没意思了！丰金矿区东北角，有一个黑矿点，是你小舅子干的，没错吧？平时那个采坑的车加油，都是去矿区的油库加的，这一年的利润就得有多大啊？你敢告诉我，那个矿点，你一点股份都没占到？” 张基闯一时语塞：“这……” “不仅如此！庞威有两个司机，还有一个叫潘振华的，他因为偷了一点矿石，被人捅到了上面，给开除了！庞威给了他二十万安家费，可这笔钱不仅一点都没到他的手里，反而还有人在他手里赚了五万多。” 疤脸笑呵呵的说道：“你心可够狠的！为了争宠，把他赶走不算，竟然还要斩尽杀绝！潘振华毕竟救过庞威的命，你这么弄，就不怕他心里有想法？” 张基闯见疤脸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没有继续装傻，无奈的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潘振华偷矿石的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如果我不早些把他清理出矿区，一旦他出了问题，导致上面严查，我也得跟着出事！” 疤脸微微撇嘴：“那你觉得，自己现在就不会出事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小舅子的行为，一旦上面追究起来，是够判刑的！” 张基闯态度端正的回道：“大哥，我知道你们是奔着丰金来的，也知道上面对胡越和庞威很不满，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司机，你们搞我，这没意义啊！想让我干什么，您直接吩咐就好！” “难怪你能做司机呢，确实挺上道。” 疤脸吐出了一口烟雾：“你觉得，胡越和庞威，能顶住瑾龙集团的压力吗？” 张基闯悻悻回道：“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因为我的眼睛，只能盯在方向盘上，而不是公司的发展上！不过凭我个人的判断，肯定是没戏！因为庞总他们的优势，无非是能够团结矿区的工人，实际上并没有股份！真把集团惹急了，大不了就把所有人全换了，到时候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疤脸微微点头：“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给你个机会！集团的确是要清扫这些臭鱼烂虾了，庞威和胡越这种跳梁小丑，下课是早晚的事，如果你配合我，我可以让你取代庞威的位置，做丰金的副总。” 张基闯赔笑道：“大哥，你可别闹了，我就是个底层牛马，怎么可能做副总呢！”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疤脸的面色倏然一凛：“你身上的烂事很多，并不仅仅是我刚才说的那几件，真被捅出去，先不说庞威能不能容你，即便容得下，他也保不住你！跟我混，你能平步青云，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 “大哥，我配合！我给庞威开车，本就是为了给自己谋条出路，但是在他眼里，我也只是个司机而已，否则的话，我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跟我小舅子合伙。” 张基闯几乎没经过多少挣扎，便做出了决定，紧接着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对付庞威，但是他很早之前就给我放假了，我根本不清楚他去哪了！” 疤脸听见这个回答，顿时眯起了眼睛。 还没等他发作，张基闯便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我知道他家里人在什么地方，这行吗？” 第八百六十三章 并驾齐驱，锁定青川镇 朝阳初升，天边逐渐泛起了一条丝带般的金色光芒。 疤脸一行人将张基闯控制住，便将其带走，直奔小区门外停车的位置而去。 人群后方，疤脸握着兜里的枪，盯着张基闯的背影，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没打扰你休息吧？” 二江免去了这些客套：“我一夜没睡，你有话直说。” “张基闯抓到了，他很配合，已经供出了庞威家人的位置，我正准备过去抓人。” 疤脸说完自己这边的结果，继续介绍道：“张基闯说他已经好多天没看见庞威了，我一开始怀疑他在说谎，不过他又补充了一个消息，让我觉得这人说的是真话。” “嗯！” 二江应了一声，示意把脸继续。 “庞威对外人说，他把父母送去了南方养老，但实际上这老两口，始终都在本地！距离乌中三十公里的青川镇，有一家福源超市，就是他给父母开的！不过自打方世东出事，他的父母就被转移了。” 疤脸顿了一下：“不仅庞威的父母在，他的老婆孩子也在！” “哦？” 身在酒店的二江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皱眉说道：“这不对吧！庞威今年三十九，他儿子已经十七了，资料上显示，他儿子随母姓，改了名字在外地读书。” “他儿子原本在外省上私立学校，但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把一个同学的眼睛给打坏了，赔了不少钱，被开除了！张基闯说庞威最近一直在跑关系，准备把他儿子送到呼市的一家私立学校去，但是还没运作好。” 疤脸走出小区，摆手让手下的兄弟将张基闯塞进车里：“庞威家里人现在住的房子，也在青川镇，而且就是用张基闯的名义去租的，外人都不清楚！一旦庞威的家人出问题，他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张基闯，所以这小子现在已经跟咱们绑上了，他没理由说谎！” “尽快把人扣下！” 二江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眼前一亮：“胡越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庞威身上，只要能把庞威控制住，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疤脸坐进车内，摆手示意司机开车：“放心，我已经在路上了！张基闯说庞威父母住的地方，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估计他给张基闯放假，也是为了不让人查到这条线！搞不好他本人也在那边躲着呢！” “事情还没做，先别把期待放太高，出结果再讨论方案。” 二江语气沉稳的说道：“那边的情况，随时跟我沟通！” “明白！” …… 清晨六点半，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青川镇距离乌中，有三十多公里的距离，算是当地规模比较大的一个镇子，总共只有两条街，形成了一个十字路口，沿街少有二层以上的建筑，大部分还都是平房。 折腾了一宿的陈帆在潘振华嘴里挖到消息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此地。 大雨驱车行驶到十字路口的位置，一眼便看见了路边的福源超市，踩下刹车停在了街边：“帆哥，找到了，潘振华说的地点就是这！” “你没长脑子吗？把车开走，别在这停！继续往前开，步行绕回来！” 陈帆见超市上着门板和窗板，皱眉呵斥道：“庞威把家人安排在这里，谁知道有没有眼睛盯着，一旦把他们惊了，全他妈白玩！” “怪我，一夜没睡，困懵了。” 大雨悻悻回了一句，随后将车辆提速，行驶出去五十米左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当中。 陈帆将手枪上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很快便沿着一条小巷，奔着福源超市的后院方向绕了过去。 福源超市是一个临街的院子，前面的门房是店铺，后面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 三人确定好位置，动作轻捷的翻墙进入了院子当中。 率先跳进去的小雨，看见院内的两间平房门上全部挂锁，又去检查了一下超市后门，皱眉看向了陈帆：“帆哥，咱们扑空了，这院子里根本没人，会不会是潘振华把咱们给耍了？” “可能性不大！如果他真要撒谎，咱们不会找到这个超市。” 陈帆见院里的屋子，全都拉着窗帘，对大雨侧了下头：“把门弄开，摸摸底细！” 大雨观察了一下门锁，随后弹开卡簧刀，拧动起了锁扣上面的螺丝。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房门便被打开，陈帆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直奔厨房而去。 这个院子虽然是建在镇上的，但里面的布局跟农村的房子差不多，厨房是一个很大的灶台，旁边还有一个小柴房。 陈帆打开电饭锅，看见里面被刷洗干净的内胆，又用手擦了一下桌子，盯着落在上面的一层灰尘，轻轻皱眉。 这时，小雨也走到厨房，摇了摇头：“帆哥，卧室里的被褥都叠好了，衣柜里没什么冬衣，而且也没找到充电器之类的东西，垃圾桶里有苹果核，已经风干了，看样子人应该搬走有一段时间了！” “咚咚！” 陈帆敲了一下屋里的暖气管，听见传出的回音，点头道：“这屋里的暖气是自己烧的，长时间离开，必须把水排空，否则管子容易冻，这管子里没水，人确实走了。” 小雨沉声问道：“要不要回去找潘振华？” “没什么意义，他已经离开庞威一年了！知道的情报很有限，最近丰金矿业出了这么多事，庞威将家人转移，也在情理当中……而且这里的人离开并不久，他说的是真话。” 陈帆看着收拾干净的厨房，叹了口气：“庞威已经把家人转移走了，潘振华这条线走不通，将房门恢复原状，先撤出去！” “咣当！” 陈帆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出了关门的声音，随后大雨拎着枪，快步跑到了厨房：“帆哥，有人进院子了！” 陈帆面色一凛：“什么人？” 大雨摇头：“没看清！我在门口望风，听到墙头有动静，就跑进来了。” “过去看看！” 陈帆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同样抽出手枪，向前面的卧室走去。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不期而遇 在大雨发现有人进院子之后，陈帆便向着平房出口的位置走去，小雨也半蹲在走廊里，双手托枪指向了入户门。 没等三人就位，已经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顺着墙壁从外面跳进了院子里。 大雨跟在陈帆身边，顺着卧室窗帘的缝隙向外面望去，发现率先跳进院子的，是一个头发染着好几种颜色的长毛，紧随而至的两个人，身上还穿着校服，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的神色，嘀咕道：“大爷的，本以为能来条大鱼，搞了半天，就是几个来偷东西的小崽子！” 陈帆见那几个人，全都奔着商店的后门走去，也跟着叹了口气：“别打草惊蛇，只要他们不来后面，随便怎么折腾，等他们走了，咱们也撤！” 院内，头发五颜六色，像个鹦鹉一样的少年，等两名同伴都进了院子，对着墙头低声喊道：“吴迪，你磨蹭什么呢，快进来啊！” “来了！” 在鹦鹉头的喊话声中，一个穿着全套阿迪达斯运动装的小青年，也顺着墙头跳进了院子。 一名穿校服的少年扶稳吴迪的身体，眼中有些担忧的说道：“吴迪，我们几个的家都是镇里的，你可整准了，这个商店真是你家开的吗？如果我们要是偷了别人家的东西，我爹非得把我腿打断！” “哎呀我操，你怕鸡毛啊！我不是说了么，跟我混，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吴迪斜眼骂了一句，随后轻车熟路的在院子角落的一个水缸下面，摸出一把钥匙挥舞了一下：“看见了没，这就是后门的钥匙，如果这店不是我家里开的，我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吗？咱们进去之后，先弄点吃的，然后再找点值钱的东西，拿出去一卖，今天打游戏的钱不是就出来了么！你们在币子厅玩的那些游戏，早都过时了，等搞到钱以后，我带你们去县里上网吧，玩Cs！” 鹦鹉头看见吴迪拿出钥匙，相信了几分：“哎，那你能让我拿包烟吗？不用好的，将军就行！” “那是啥破烟啊，一会拿条玉溪，咱们一起抽！” 吴迪说话间，已经上前打开了房门：“先弄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卧室窗前，大雨看见几人的动作，不由得眼前一亮：“帆哥，这几个小崽子没撬门，你说能是偷东西来的吗？” “潘振华说这个商店是庞威给他父母开的，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小孩子。” 陈帆看着商店开启的后门，轻轻摇头：“八成是附近的一些混小子，知道家里没人，过来打秋风的。” “要么，抓住审一下呢？” 大雨提议道：“反正这边已经扑空了，这几个小崽子既然能来偷东西，说明已经盯梢很久了，即便问不出什么，咱们也不吃亏！” “可以，动吧！” 陈帆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吴迪用钥匙开门的举动，明显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决定深挖一下，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 …… 前排的商店里。 吴迪四人进屋之后，就如同蝗虫冲进苞米地，直接冲向了放食物的货架，撕开面包和干脆面的包装，开始大口地往嘴里炫。 鹦鹉头用手拧断一根火腿肠，见吴迪在柜台那边翻找，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有钱吗？” “有个毛！总共就剩下了几个钢镚。” 吴迪在钱匣子里面，抠出来总共不到两块钱的零钱，用手颠了一下：“这点钱，连坐客车去县里都不够！你让他们俩抓紧吃，等吃饱了以后，咱们拿几条烟去烟酒店卖了，就有钱了！” 鹦鹉头有些紧张的问道：“真能行吗？” 吴迪大大咧咧的回应道：“放心吧，我以前总在家里偷我爸的烟出去卖，那些老板只要确定是真的，肯定会收，无非就是压价而已！” “呕！” 这时，后面一个穿校服的少年，忽然一阵干呕，紧接着便吐了一地。 吴迪看见少年的模样，一脸厌恶的问道：“哎我操，你他妈干啥呢？” “喝急了！” 少年比划了一下手里2.5升的可乐空瓶，一边干呕一边回道：“昨天晚上玩了一宿币子，空腹喝完饮料，难受了！” 吴迪一愣：“不是，你他妈是水牛啊？这么大一瓶，你给一口闷了？” 少年一边打嗝一边回道：“这不是好喝么！你以为我是你啊，每天都有零花钱！为了攒钱去币子厅打游戏，我给我爷爷家跟铁沾边的东西都卖了，平时哪有钱买这些甜水儿！”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吴迪无语的骂了一句，在柜台下面抽出来几条烟，摆手道：“抓紧把地拖一下，然后拿点吃的，咱们该走了！” 少年听到吴迪的话，起身走向了后门的走廊，刚准备拿拖布，就看见房门被人推开。 “嘭！” 大雨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其粗暴地踹倒。 “咕咚！” 少年仰面倒地，当地便捂着肚子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操！” 鹦鹉头看见这一幕，吓得额头冒汗，下意识的想跑，但此刻房间内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冲进来的陈帆等人堵住了。 “小兔崽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偷东西是吧？” 小雨指着几人一声暴喝：“全部给我抱头蹲好，我们是派出所的！” “没我事！” 鹦鹉头听见这话，条件反射般地蹲在了地上，指着吴迪喊道：“是他带我们来拿东西的，他说这个超市是他家开的，我们啥都不知道！” 陈帆听到鹦鹉头的回应，看向了吴迪：“他说的是真的？” “对啊！” 吴迪看着三个陌生人，心里也有些打鼓：“这店是我爷爷奶奶开的，我带他们回自己家，这咋了？” “你说是你家开的，就是你家开的，有证据吗？” 大雨目露凶光的吓唬道：“身份证带了吗？拿出来！” 吴迪吞咽了一下口水，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道：“我没带身份证，但这店真是我家开的！不信你看那个营业执照，老板是不是叫庞北江，那是我爷爷！” 第八百六十五章 老的小的一锅端 福源超市屋里。 陈帆最早看见这四个半大小子进门，只是把他们当成了镇上那种不务正业的小崽子，过来把他们按住，无非是想瞎猫碰死耗子，确定一下庞威父母离开的时间，或者能否知道他们的下落。 却没想到，这一出手，抓住的竟然是老两口的孙子。 纵然心中欢喜，但陈帆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冷着脸说道：“带人来自己家里偷东西，你说的话，我咋这么不信呢？你爸叫什么？” “庞威！” “你呢？” “吴迪！” “兔崽子，你爸姓庞，你姓吴啊？” “我随我妈姓！我妈叫吴晗！” 吴迪被陈帆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缩起脖子解释道：“我没骗人，这个超市真是我爷爷奶奶开的！我就是饿了，回家太远了，所以带他们来找点吃的，你们如果不信，可以问隔壁邻居，他们应该见过我！” “少说废话，我怎么办案，还需要你来教吗？” 陈帆面不改色的问道：“你家离这有多远？” 吴迪撇嘴道：“我爷爷奶奶住在后三屯那边，在镇子最南边呢！” 陈帆看向了鹦鹉头：“他说的是真的？” “警察叔叔，我真不知道！” 鹦鹉头一脸委屈的解释道：“我们是昨天下午在镇上的游戏厅认识的，当时他币子输没了，我给了他俩币子，他说我人不错，我们就在一起玩了！昨天晚上，我们在游戏厅打了个通宵，今天早上我也没钱了，他就说领我回来，可以拿点烟出去卖，然后带我们去县里的网吧玩！” 大雨看向了另外两人：“你们俩也是？” 那个被踹了一脚的少年，强忍着腹痛爬起来，眼圈泛红的解释道：“我们俩是青川镇中学的，今天不是礼拜六么，放假了！” “小兔崽子们！一个个不学好，真是欠收拾！” 陈帆得知另外三人跟吴迪不熟，摆了摆手：“我看在你们几个年龄小的份上，放你们一马，就不找学校和家长了！以后给我老实点，如果再让我知道不学好，我都把你们送到少管所去！登记一下身份，然后都给我滚蛋！” “谢谢叔叔！” 三个平时在镇上横行的小混混，此刻乖巧得像是三好学生一样，被大雨记下名字和住址，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吴迪站在柜台后面，眼看着自己的三个狐朋狗友全都跑了，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叔叔，既然你把他们都放了，那就让我也走呗！” “让他们走，是因为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但你既然说这店是你家开的，就得带我们去你家证明一下！如果这超市真是你家开的，你才能走，明白么？” 陈帆招了下手：“给我们带路，去你爷爷奶奶家！” “能不能不去啊！” 吴迪听见这话，额头有些冒汗：“其实我是在外地的学校被开除，送到我爷爷这来的！我爸不让我在外面乱跑，我昨天在家实在没意思，这才溜了出来！我爸的脾气特别臭，如果让他知道我偷着跑出来，还带人回来拿东西，肯定得揍我！我求你们了，我真知道错了！” “晚了！” 陈帆继续吓唬着吴迪：“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我们把你带回派出所，让你父母过来领你，第二就是带我们去你爷爷家！你放心，这里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如果你爷爷问起来，我就说你在镇上迷路了，把你送回家里的！” “那行！” 吴迪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陈帆的条件：“你们可千万别对我爷爷说，我带人来超市了，我就是想吃点东西，没想偷……” “少废话，走吧！” 陈帆上前攥住了吴迪的肩膀，继续问道：“你爷爷家里，有几个人？” 吴迪哭丧着脸回应道：“只有我爷爷奶奶！我妈有事，去外地了。” 大雨听到吴迪的回应，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低声道：“这下好啊，老的小的一锅端了！” “闭嘴！” 陈帆瞪着眼睛呵斥一句，示意大雨别乱说话，随后便拎着吴迪离开了房间。 …… 另外一边，疤脸在抓到张基闯之后，也在他的带领下赶到了青川镇，直奔后三屯赶去。 在张基闯的指路下，车辆很快便停在了村子里一处养殖场前方。 张基闯看见这条路已经被粪堆封死，有些无语的指着前面：“当初庞威让我租房子的时候，找个偏僻点的地方，我挑了好久才找到了这边！他父母就住在最里面一个单独的院子里，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通行！这个养殖场在翻修，最近这段时间里面没人住！” 疤脸听到张基闯的话，对车内几人摆了摆手：“下车，步行过去！” 话音落，车上的四人押着张基闯，齐刷刷的走进了巷子。 一分钟后，又有一辆越野车停下，车里的吴迪指向了前方：“叔叔，我爷爷家就在最里面，这个粪堆已经在这一冬天了，听说得开春才会挪走，只能走进去！” “咔哒！” 陈帆闻言，掏出手铐将吴迪锁在了车顶的扶手上：“你在车里等，给我老实点，如果敢跑，可就不是偷东西这个罪了！” 吴迪顿时懵逼：“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家吗？” “放心，等我去确认完你的身份，就会把你放了，让你自己回家，免得你爷爷收拾你！如果你在说谎，我出来就带你回派出所！” 陈帆吓唬了吴迪一句，同样带着大雨、小雨走进了巷子，虽然不远处停着一辆商务车，但他下意识的将其当做了养殖场的车，并未多想。 …… 此刻，疤脸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庞威父母的住处，敲响了房门。 院内，庞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披着大衣走到了院里：“谁啊？” 张基闯被人挟持，扯着嗓子喊道：“大爷，我是庞总的司机小闯，你给我开一下门呗！” “来了！” 庞父听出张基闯的声音，走过去打开院门，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一大早上的，咋来了这么多人呢？” 疤脸露出一个笑容，随和的解释道：“大爷，我们是庞总派来接你的，公司那边出了些意外，庞总担心你住在这里不安全，所以让我们送你去外地。” 庞父皱眉问道：“公司出啥事了？庞威也没来电话啊！” 张基闯帮腔道：“昨天晚上，庞总跟人抢矿，把一个黑老大的弟弟打坏了，他怕对方报复，你抓紧穿衣服，跟我们走吧！” 庞父面色一惊：“这孩子，都多大了还惹事，他不是说，他在公司里只管业务，不参与舞刀弄枪的事吗？” 张基闯敷衍道：“这不是出了意外，赶巧了么，您快点吧，我还得接别人呢！” 庞父无语的叹了口气，招呼道：“你大娘和小迪还没起呢！你们先进屋坐一会，我叫他们起床！”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一墙之隔，两股势力 庞威父母住的房子，分为东西两个房间，中间的区域则是一个小厨房。 “老伴儿，家里来客了，穿衣服起来吧！” 庞父将疤脸等人带到小厨房的位置，对着自己住的东屋喊了一嗓子，然后便带着众人，向西屋走去：“你们先在小迪的房间里坐一会，等你大娘穿完衣服，咱们就走……小迪，别睡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庞父在喊话的同时，推门走进西屋，看见炕上的被子鼓着一个大包，伸手将其：“你这孩子，听不见我……” 疤脸见庞父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发现被子里压根没人，只是一个枕头，快步上前摸了一下枕头旁边的区域，然后又把手伸到下面，感受了一下温差，摇头道：“人应该压根就没在家里睡，这孩子昨晚就走了！” “他爸给他送来的时候，掐着耳朵根子嘱咐他，告诉他不许乱跑！” 庞父看见这一幕，气的脸色都变了：“这个兔崽子，等他回来，我非得让他爸收拾他！” 疤脸原本还想着，一次性将庞威的家人都给扣下，此刻听说只有他的父母在场，开口问道：“大爷，不是说嫂子和孩子都回来了么，能不能是嫂子带着他走了？” “不可能，小晗前天就走了，就是因为怕迪迪乱跑，还把他的手机给没收了！吴迪从小就主意正，肯定是跟村里的半大小子出去野了！” 庞父皱眉骂道：“这个兔崽子，一点也没继承我们老庞家的基因，要我说，就不该跟着他妈姓吴！” 疤脸听到庞父的抱怨，思考了一下：“大爷，威哥那边催我们催得挺紧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大娘先走，我们派一个人留下来等着小迪！” “这哪行呢？庞威把孩子托付给我，到最后我自己去了，却没带着孩子，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庞父叹了口气，对张基闯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在家里等小迪回来，然后给你打电话！” “大爷，孩子往被窝里藏个枕头，一看就是跑出去玩了，自己肯定能找回来，但威哥那边情况不太好，如果你出了问题，我们担待不起，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疤脸本着尽量减少麻烦的原则，对庞父说道：“我们这一群人的饭碗，都在您手里攥着呢，如果你不跟我们走，那我们不都得下岗啊？您老也体谅体谅我们呗！” 庞父也是一脸为难：“这不是体谅的事，庞威让我看着儿子，如果我没能把人照顾好，哪有脸过去见他啊！” 张基闯感受到疤脸推了自己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小迪跑出去，估计也是就是去网吧、游戏厅什么的！这样，您和大娘先跟我们走，这边我找人留下，然后再派人出去找小迪，等人找到了，我再告诉庞总，你看行吗？” “这孩子，太让人不省心了！” 庞父见好几个人都在劝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行吧，但家里一定得留人，小迪对这个村子不熟悉，我家里在周边也没有亲戚，他肯定得回到这里来！” “好，您就放心吧，庞总的亲儿子，我们哪能不上心呢？” 疤脸见庞父同意，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把人带走。 “咣咣咣！” 这时，院子外面再度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张基闯听到声音，开口问道：“会不会是小迪回来了？” “肯定是！我们刚搬过来没几天，连村里的人都没认全呢，这一大早的，谁会来串门？” 庞父听见敲门声，伸手就拿起了旁边的扫帚：“兔崽子，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大爷，您消消气吧！” 疤脸拉住庞父，对张基闯递了个眼神：“别愣着，过去开门，把孩子带进来！” “哎，好！” 张基闯明白，对方让他去带吴迪进来，是怕把人惊了，在已经上了贼船的情况下，快步走到了院子里：“别敲了，来啦！” 院门外，大雨听到院子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瞳孔微缩，看向了陈帆：“小崽子不是说，院子里只住了老两口么！这声音不对劲，他是不是把咱们耍了？” “不会！” 陈帆笃定的回应道：“那小子一看就是被吓坏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应该是这边出了问题！” “潘振华！” 小雨在说话间，已经抽出了随身的手枪：“这王八蛋该不会是收了你的钱，又在庞威那边吃了一口吧！” “如果庞威有准备，咱们已经被按住了！” 陈帆微微摆手，示意队伍躲在两侧，沉声道：“随机应变！” 语罢，大雨和小雨分别守住两侧的门垛，举枪指向了门口。 这时，张基闯也走到了大门前方，顺着门缝看见外面的影子，依旧还在安抚着外面的人：“你这小崽子，胆子也太大了，对村子都不熟悉，就敢夜不归宿，不怕迷路啊？” “咣当！” 张基闯在说话间，伸手打开了院子的铁门，还没等看清状况，就被一只手掌攥住衣领，给拽到了门外。 大雨见陈帆将张基闯按在墙上，捏着他的脸蛋子，粗暴地将手枪塞进了他的嘴里：“草你妈！动一下打死你！” “……！” 张基闯感受到冰冷的枪管伸进口腔，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几个人，裤裆瞬间传出一股暖流，眼圈当时就红了，将陈帆一伙，当成了庞威放在这里的保镖，牙齿打颤的说道：“大哥，跟我没关系，我也是被逼的！他们去了我家，逼着我过来抓人！” 陈帆听到牙齿与枪身碰撞的声音，皱眉问道：“谁去你家了？” “集团的人，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我老婆孩子都被迷晕了，我也是没办法！” 张基闯脸上的眼泪无意识地滚落：“大哥，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求你们放我一马，给我个机会亲自跟威哥解释！” 陈帆听到“集团”两个字，瞬间便猜到了对方的来路，经过短暂思考后，继续问道：“里面有几个人？” 张基闯呼吸急促：“四个，带头的说他叫老疤，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余的事，都是他们逼着我做的，我没得选择！” 第八百六十七章 驳火农家院 庞家院门外。 陈帆虽然不是弥勒集团总部的人，但毕竟也是核心成员，他身边的大雨听到张基闯说出的名字，第一个做出了反应：“这个老疤，应该是二江的人，我在呼市听过他的名号！” “嗯。” 陈帆听到大雨的话，向面前的张基闯问道：“你刚刚说，自己是被他们从家里抓出来的，所以他们不是被派过来保护庞威家人的？” 张基闯听到陈帆提出的问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对方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们似乎并不是庞威的人马。 纵然如此，在嘴里插着一把手枪的情况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应道：“丰金跟总部一直就不对付，他们是奔着抓人来的，目的是把庞总逼出来！” “咚！” 陈帆等张基闯做出回答，按着他的头，奋力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真他娘的邪门，怎么绑架还能遇上同行呢？” 小雨看着倒下去的张基闯，眼中闪过了一抹烦躁：“帆哥，咱们已经把吴迪抓了，没必要继续拖延下去，撤吧！” “不能走。” 陈帆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否定：“我抓庞威的家人，是因为他在丰金的地位足够高，只有让他吐口，才能查到那群劫匪的信息，顺便将霍振洲救出来！如果抓了人却不彻底，万一咱们的诉求跟院里的人相悖，谁也不能确定，庞威会怎么选择！” 大雨挑起了眉头：“抢？” 陈帆面色一狠：“抢！” …… 院内。 庞母穿好衣服之后，也到了西屋，看着房间中的几个陌生人，开口问道：“老头子，我刚刚听见你们在这边聊吴迪，这孩子咋了？” “没事，回来了。” 庞父也以为刚刚院子外面敲门的人就是吴迪，对疤脸说道：“闯子不是去接人了吗？怎么还没进来？” “是啊，人哪去了？” 疤脸旁边的青年，顺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见院门处并没有人，向疤脸投去了一道目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询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张基闯本就是他们抓来的，有没有可能趁机跑了。 疤脸默契的读懂了青年的想法，微微点头，示意他出去查看。 庞父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见青年迈步，也要跟出去：“你们不是着急吗？咱们也走吧！” “大爷，再等等。” 疤脸将一名同伴派出去之后，装作不经意间挡住了房门，笑道：“我们给你和大娘准备的房子，只有床铺和厨具，没准备衣服什么的，咱们这次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你跟大娘最好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 庞母听得云里雾里：“老头子，咋回事啊？” 庞父摆了摆手，敷衍道：“没事，庞威担心咱们俩在乡下住不惯！你去收拾东西吧！” …… 与此同时。 被疤脸派出去的青年，大步向着院子门口走去，发现院子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院门外，贴墙站立的大雨，听到院里传出的脚步声，屏住呼吸，将右腿后撤半步，做好了进攻准备。 “张基闯！人呢？” 院里的青年走到门口附近，发现外面似乎并没有人交谈，在喊话的同时，跨步走出了门外。 大雨在青年出现的一瞬间，单手攥住对方的衣襟，一记肘击砸了上去。 “操！” 青年余光瞥见大雨的动作，迅速把头后仰，躲开他的袭击后，作势就要掏枪。 站在另外一侧的陈帆，看见青年的举动，来不及做出提醒，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咕咚！” 青年没料到身后还有人，被一脚踹翻，兜里的手掌也勾到了扳机。 “砰！” 枪声骤起，门口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走火的青年低头望去，发现自己的裤子被子弹打出了一个洞，并无血液溢出，还没等感觉庆幸，便看见大雨举枪对准了自己。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在院子外面陡然响起。 …… 屋内。 疤脸听到外面响枪，心里咯噔一下：“事不对，守门窗！” 庞父并未听过枪响，还以为是外面有人放炮仗，一脸茫然地问道：“孩儿，这是咋了？” “有人过来寻仇，大爷，你躲好！” 疤脸今天来这边，本意只是为了带走庞威的家人，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人手，为了防止老两口添乱，依然还在扮演着保镖的角色，在喊话的同时，已经冲向了房屋的入口。 “砰砰！” 院外的大雨在开枪之后，再度向着院内打了两枪，子弹穿透军绿色的棉门帘，留下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西屋内，一名青年窜到炕上，掀开窗帘刚准备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便再度听到枪声，面前的玻璃直接被子弹打出了一个洞。 “砰砰！” 青年凭借感觉，隔窗对响枪的位置回了两枪，神经紧绷的吼道：“疤哥，来的人是茬子，枪太准了！” 疤脸在门帘的掩护下，拿起一根炉钩子跳到了灶台上：“小忠，开后窗，准备撤！” “明白！” 冲到东屋的小忠闻言，抡起地上的木头板凳就开始砸后窗的玻璃。 院门外，小雨听到院子里传出玻璃炸裂的声音，面色一凛：“帆哥，他们要跑！” “这些人应该还不知道咱们扣住了吴迪，保人是正常反应！” 陈帆对大雨招了下手：“里面的人不了解咱们的配置，让小雨卡视野，你跟我走！” 话音落，大雨跟在陈帆身边，在院墙的掩护下，迅速向院子后面绕了过去。 这时，蹲在灶台上的疤脸，也把炉钩子伸出去，用力拉了一下门帘。 “砰砰砰！” 小雨看见门帘晃动，抬手就是三枪。 疤脸竖起耳朵，见外面只有一支枪响了，压低声音问道：“德子，有没有视野？” 西屋的炕上，德子见窗台和土炕之间，有着接近三十公分的落差，弯腰躺了下去：“有！” “三、二……” 疤脸喊了两嗓子，用炉钩子拽了一下门帘：“一！” “砰！” 院外的小雨见状，再度扣动扳机。 “扑棱！” 德子在枪声响起的瞬间，猛地在炕上坐了起来。 第八百六十八章 亡命徒的碰撞 疤脸团伙作为马洪斌旗下的嫡系部队，经历过不少的血雨腥风，成员之间已经磨合得相当默契。 在疤脸使用门帘吸引火力的同时，德子已经在炕上坐了起来，隔窗看见小雨的身影后，迅速举枪瞄准。 “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院子的铁门上，泛起叮叮当当的声响。 疤脸听到西屋振聋发聩的枪声，同样用炉钩子掀开门帘，举枪指向了视线所在的范围，但是墙头上特别安静，并未有任何人的身影出现，吐出了两个字：“德子？” 德子听到疤脸的询问，有节奏地开枪压制着院门方向，同时用视线扫了一眼左侧院墙：“干净！” “见鬼了！” 疤脸得知此刻只有院门位置的人，在对他们开枪压制，眼中闪过了一抹狐疑。 “嘭！哗啦！” 这时，东屋的小忠也用板凳砸开了后窗，用枪指着外面开口道：“疤哥，山开了！” 疤脸听到西屋的枪声，思考了不到半秒钟，迅速转换了策略：“背山走！我撑船，你打伞！” “大娘，走！” 小忠听到疤脸的部署，拉起屋里的老太太，快步向着厨房走去。 “砰！砰！” 德子用枪口卡着院门位置打出两枪，沉声道：“顺水！” “哗啦！” 疤脸得知院里没人，掀开破烂的门帘，用枪口指着院门，接替德子开出了一枪。 “大爷，走了！” 德子等疤脸接替了火力压制，一边更换弹夹，一边跳下了土炕。 厨房位置，小忠此刻已经赶到了疤脸身边，在他向外走的同时，与其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在出门的一瞬间，举枪指向了房顶：“晴天！” “怪了！” 疤脸得知房顶也没人，依旧用枪对着门口，进行不间断的压制。 紧接着，德子也带着庞威的父母从屋里走了出来，举枪指向了大门：“满弹！” “动！” 疤脸等两名队友护住了前方和身后，移步跑向了右前方的墙壁，凭借助跑的力量，一跃上了墙头。 就在疤脸上墙的同时，被火力压制的小雨，也蹬着左边墙外的煤棚，准备冒头突袭，发现对方的人已经冲出了房间，向着背对自己的小忠就要打冷枪，全然没注意到相反的方向，还有一个疤脸。 “砰！” 疤脸看见小雨在那边露头，略微稳定了一下身形，果断扣动了扳机。 “咕咚！” 小雨的身体伴随着枪声，瞬间从墙头上坠了下去。 疤脸对着小雨开了一枪，顺着墙头向院门的方向扫了一眼，发现自己那名刚刚出来查看情况的手下，还有张基闯都倒在了门外，骑在墙头上迅速摆了下手。 “走！” 德子见院外已经肃清，护着庞威的父母，快步向着门外赶去。 …… 院子后墙外，大雨跟在陈帆身边，听到忽然平息的枪声，面色凝重的说道：“不对劲，枪声始终在往前移，咱们是不是被耍了？” “进！” 陈帆此刻也觉得有些奇怪，见院子的后墙的墙头上，插着不少玻璃碴子，脱掉自己的外衣铺在上面，捡起一块石头砸了几下，第一个翻了进去，看见房子后窗的位置，都是被砸碎的玻璃碎屑，但是一个脚印没有，对身后正在爬墙的大雨挥了下手：“上房顶！” “明白！” 大雨蹬着墙头，腿部发力跳到平房屋顶，刚跑了几步，就看见了护着庞威父母走到院门口的几人。 “云彩！” 负责守高处的小忠看见大雨的身影，在喊话的同时，率先扣动扳机。 “砰砰砰……！” 随着双方开火，爆豆子一样的枪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子弹打在房檐和墙头上，碎屑横飞。 院墙外。 疤脸见撤出来的小忠脚下全是血，面色一凛：“咬到哪了？” “不清楚！” 小忠见自己一侧的上衣已经被血浸透，使劲甩了一下胳膊：“应该没伤到要害！” 这时，德子跑到中枪的同伴身边，蹲下去探了一下他的颈动脉，又看了看远处的一串血迹，呼吸急促的看着疤脸：“对面中枪的没死，咱们的人脉搏微弱，怕是不行了！” 疤脸得知队友情况危急，对着房顶的位置开了两枪，冲过去将其扛在了肩头：“走！” …… 院内。 大雨趴在房顶上，略微探头看了一眼，见对方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扶着房檐跳了下去，对绕过来的陈帆摇了下头：“对面的人都是硬茬子，你拖一下，我绕过去端了他们！” “不行！” 陈帆见小雨那边已经没了枪声，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小混混，果断放弃了抢人的想法：“这些人太扎手了，硬干肯定得伤元气，绕出去，把吴迪保住！” …… 外面的巷子里，疤脸扛着受伤的同伴，护着庞威的父母，很快冲到了巷口的位置，直奔他们开来的越野车赶去。 “砰砰！” 从侧面追出来的陈帆，躲在一处墙壁后面，胡乱地对那边开了两枪，也不管是否命中，便躲在了掩体后侧。 “砰砰！” 小忠条件反射般的开始进行压制，半蹲身体减少暴露的面积，额头冒汗的吼道：“上车！” “咣当！” 德子冲到车边，伸手拽开车门，把庞威的父母推进车里，转身要去给疤脸忙帮。 “别管我，开车！” 疤脸摆手阻止了德子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辆后侧，把队友往车里一放，直接顺着后备箱窜了进去：“小忠！” “砰砰！” 小忠继续对着传来枪声的位置开了两枪，谨慎地退到车边，迅速钻了进去。 “嗡！” 德子等小忠上车，在原地一个甩尾，驾车逃离。 车上，庞父看着两边飞速后退的街景，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高声问道：“不行啊，咱们走了，如果小迪回来，被他们抓到怎么办？停车，快停车！” “嘭！” 疤脸抬起手臂，对着庞父的脸上猛砸了一拳，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愤怒的吼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如果我兄弟出事，我第一个让你偿命！”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根线，两条鱼 庞家的巷子外面，陈帆看见疤脸等人乘坐的越野车远去，并未现身追击，而是迅速更换好一个弹夹，依旧卡着位置，防备着对方的回马枪。 大约过了三十秒左右，大雨架着小雨的胳膊，踉跄着走到巷口，吹了一声口哨。 陈帆听到信号，在掩体后现身，看见小雨用手捂着脖子，而且指缝中还咋不断向外面溢血，面色一凛：“严重吗？” 小雨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嘴唇动了半天，除了嘴角淌血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雨把话接了过去：“伤口乱糟糟的，沾满了泥土，看不出伤的什么样！被咱们打晕的那个人还在里面，要不要带走？” “有用的人已经被抓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尽快走！” 陈帆此刻也保持着高度警惕，扶着小雨的另外一只胳膊，很快坐回车里，压着路边的一处荒地，凭借感觉向着另外的方向驶去。 颠簸的商务车内，大雨拿出急救包，先是用碘伏冲了一下小雨的伤口，然后将三角巾按在他受伤的位置，用绷带帮他缠了两圈，把血止住以后，看了一眼车里的吴迪，向陈帆问道：“帆哥，事情的发展跟计划不符，庞威的父母已经被对方的人抢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做，要不要通过这小崽子，跟庞威接触一下？” “不急，先稳定下来再说！” 陈帆对于此事的态度保持得相当谨慎，并没有急于做出选择：“手里有个小的，咱们不至于太被动，先搞清局势再做定夺，免得让自己太被动！” 一边的吴迪听得云里雾里，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警察吗？刚刚我在车里，亲眼看见我爷爷奶奶被人抓走了，你们为什么不救人？” 大雨瞪着眼睛要骂人：“小兔……” “你也看见了，我的同事受了伤，而且对方火力太猛！我们已经安排其他支援去救人了。” 陈帆打断了大雨的话，用人畜无害的目光看向了吴迪：“我问你，你能不能记住你爸的电话号码？” “……能！” 吴迪虽然隐隐察觉到了事情有些诡异，可是在这种环境下，跟几个陌生人打交道，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父亲身上。 …… 另外一边。 德子驱车一路疾驰，离开事发区域后，把车拐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确认后面没有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疤哥，尾巴甩掉了！” “继续开！” 疤脸对德子扔下一句话，随后用擦车的抹布，将庞威父母的嘴巴堵住之后，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事情办妥了，但是中间出了一些纰漏。” 酒店房间内，正在洗漱的二江停下了动作：“讲。” 疤脸解释道：“我们到了庞威父母的家里，原本已经把人给接上了，但是中途跑出来了几个截胡的，双方发生了枪战！我们的人重伤了一个！急需就医！” “往城区开，这次来乌中之前，我就考虑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准备了靠谱的医生，位置我稍后用短信发给你。” 二江追问道：“你说有人截胡，身份确认了吗？” “没有，对方干活太利索了，我又想着把人尽快带出来，办事的时候畏首畏尾，没敢硬来。” 疤脸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整理好思绪后回答道：“这些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庞威派来保护他父母的，不过老两口子目前都没有接到庞威打来的电话，可能性很小！还有，就是庞威的儿子也在这边，但人不见了，我怀疑会不会是有人抓了他儿子，所以挖到了地址？” “能吗？” 二江对此半信半疑：“对方如果能够精确定位到那个小崽子，自然也能找到他父母的住处，何必绕这么一圈？” “鱼儿不上岸，各有各的算！敢在这个时候蹚浑水的人，都不是没脑子的！我跟张基闯聊过，庞威父母居住的地方很隐蔽，而我又是唯一找到他的人，如果不是小崽子那边出事了，我想不到第二条路。” 疤脸并未纠结这件事：“或许这事是我估算错误了，但你不是说过么，遇见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这样在处理起来的时候，才会得心应手……你看我这边怎么办，用不用抢一下时间，率先跟庞威联络？” “可以。” 二江犹豫片刻，离开卫生间点燃了一支烟：“给庞威打电话，找他要人，让他把张锡岁交出来！只有拿到这把跟劫匪沟通的钥匙，才能让胡越心平气和的跟咱们对话！” “明白！” 疤脸跟二江结束通话后，一边让司机按照发来短信的地址行进，一边用庞威父亲的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 片刻后，庞威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喂，爸？” 疤脸咧嘴一笑，语气轻松的回应道：“我不是你爸，是你大爷。” “你谁啊？开玩笑给我有点分寸！” 庞威沉声问道：“你怎么有我爸的电话？他人呢？” “就在旁边，捆着呢。” 疤脸靠在座椅上问道：“我能找到你爸的住处，还能用他的号码给你打电话，是为什么找你，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 庞威听到疤脸的话，声音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朋友，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折腾老人和孩子没意思！咱们都别激动，有什么话可以谈！” 疤脸点燃了一支烟：“放心，我肯定不激动，给我惹恼了，我无非挖个坑，埋几个人而已！倒是你千万别紧张，另外我劝你一句，跟我对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因为我这个人小心眼，万一你哪句话惹得我不高兴，肯定有人代你受过！” 庞威做了个深呼吸：“可以，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多少钱我都给你！” 疤脸不屑的笑了笑：“你好歹是丰金的副总，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吧？你认为在这个当口找到你的人，会是为了钱来的吗？” “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利益，无非利益大小而已！我不管你是帮谁干活的，不也是为了钱么？” 庞威铿锵有力的说道：“放了我家人，不论你拿了多少酬金，我翻倍给你，如何？” 第八百七十章 煎熬的两个小时 庞威的一番话，并没有让疤脸的想法产生丝毫动摇，他坐在摇晃的越野车内，目光轻蔑的回应道：“自打方世东出事，你就一直在幕后躲着，对于局势的认知应该很清楚……你真觉得会在这个时候找你的人，能够被金钱所收买吗？” “想怎么样，你说！” 庞威见疤脸对于金钱交易丝毫提不起兴趣，在心中泛起无力感的同时，还是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你有什么诉求，大家可以聊，但我相信你也只是一个下面跑腿的，没必要为了老板的事，把自己搭进去！一旦我家人有什么差错，我的鱼死网破未必能伤害到你身后的人，但绝对能把你拖下水！” “我干这个活，不是为了听你吹牛逼的，这些吓唬小孩儿的话，能省就省一省吧！” 疤脸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抢劫丰金矿业的团伙中，那个叫张锡岁的人，应该在你手里吧？把人交给我，咱们再聊聊，怎么让你父母安度晚年！” “这件事，你找错了人！” 庞威听到疤脸的诉求，认真回道：“那个抢劫团伙的事，是胡越负责处理的，我在丰金的定位，只是一个管理者！舞刀弄枪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也从不沾边！” “你觉得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是让你给我讲丰金组织架构的吗？” 疤脸对于这个回答相当不满，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也对你的职务没兴趣，如果你想让家里人平安，就他妈的必须得把张锡岁交给我，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了吗？” 庞威听到这个蛮横的回答，心中极度烦躁，可是又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开出一个让我完全无法做到的条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能不能做得到，那是你的事！两个小时后，我会再给你打电话，如果见不到张锡岁，你可以提前准备墓地了！” 疤脸扔下一句话，不等庞威作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 乌中某居民区内。 “喂？喂？！” 庞威握着电话喊了两句，听到忙音传出，再度把电话给打了回去，但对方已经关机了。 “他妈的！” 庞威见对方失联，奋力将手机摔在了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方世东团伙当中，庞威的年龄是最大的，而且并非江湖人士出身。 早年间，方世东只是当地的一个土流氓，收入来源是几个没手续的黑矿点，而庞威则经营着一个规模不大的选矿厂，方世东盗采的矿石，几乎都是经由庞威的手处理的。 后来方世东经过朋友介绍，搭上了周瑾龙这条线，在得到财力支持后，很快就扶摇直上，翻身成为了一名大老板，并且将业内经验丰富的庞威，拉拢过来做了自己的副手。 这么多年来，丰金开疆拓土的事情，都是方世东和胡越他们去做的，而企业的生产经营，则由庞威一手主抓，他虽然鲜少舞刀弄枪，不过在团伙内的地位却很高。 自打方世东出事，公司就始终处于停摆状态，胡越知道庞威不善于处理这些江湖事务，所以就安排他避开了这些事，一来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在遇见事情的时候，可以推到庞威身上，作为缓冲。 事情的发展，正如二江所推测的那样，下面的员工们虽然有凝聚力，但实际上还是以上面的领导层马首是瞻，庞威为了便于跟下面的员工沟通，隔三岔五还是需要露个面，正是因为怕家人被盯上，所以才安排父母住到了乡下。 没想到他这边没出事，家人反倒被人给扣下了。 自打接到疤脸的一通电话后，庞威的心情就变得急躁起来，连续给父亲的号码回拨了两次电话，在确定彻底无法接通后，点燃一支烟，把电话给胡越打了过去：“小越，你在哪呢？” 胡越随口回道：“我在外面见几个朋友，怎么了？” 庞威拿起旁边的手机，快步向着门口走去：“具体位置在哪？我有急事，必须现在就得见到你！” “能不能下午再见？” 胡越解释道：“自打邓凤江来到乌中，我总觉得局势有些不对劲，正在接触当地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希望他们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帮助，何况……” 庞威不耐烦的打断了胡越：“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我的事情比你的事更急！” 胡越见庞威情绪不对，便没再多说：“我在中心路的天宝棋牌室，见面聊！” …… 十五分钟后，庞威一路猛踩油门，驱车赶到天宝棋牌室，猛踩下了刹车。 等在路边的胡越听见刺耳的刹车声，上前打开了车门：“你这车都快开飞起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父母和孩子被人给绑了！” 庞威胸口起伏，面色凝重的说道：“他们把话挑明了，绑架我的家人，就是奔着丰金来的！小越，咱们俩都是跟着大东吃饭的，他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但更不能用自己的家人去赌！” “妈的，这事是谁干的？邓凤江？” 胡越听见这个回答，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这些人做事，太他妈的没有底线了！吃着江湖饭，连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从道德层面上批判他们，你觉得有意义么？” 庞威心乱如麻，完全没心情去跟胡越掰扯这些，伸手搓了搓脸颊：“他们给我开出了条件，想要保证我家人的平安，得用你们抓住的劫匪去换，小越，你得把人给我！” “这不可能！” 胡越听见庞威的要求，脱口而出的回绝道：“我手里的人，命是跟东哥绑在一起的，一旦把人交出去，东哥就回不来了！总部之前派下来的那个高太龙，已经动了杀心……” “胡越！！” 庞威一声怒吼打断了胡越，目露凶光的吼道：“你他妈什么意思？难道方世东的命是命，我家里的人命，就他妈的不是命了吗？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废话，我只想让我的家里人活着！” 第八百七十一章 枪口下的裂痕 庞威忽然爆发的情绪，将胡越吼得一愣，但他并没有犟嘴，而是耐着性子说道：“威哥，你先别激动，我也没说你家人出事，我会袖手旁观！只是他们提出的诉求并不合理！ 你首先得清楚一点，咱们这些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管外面的人盯上了谁，目标都是东哥！只要东哥在，这些人就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格！ 反之，一旦被人抓住机会，导致东哥出了什么问题，咱们这一条船都得翻，到时候不论是你我，还是那些支持咱们的人，全都得被清算，一个也跑不掉！” “你他妈不用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过来见你，不是为了找安慰的！” 庞威完全听不进去胡越的一番话，脖子上青筋暴起：“我跟着方世东混饭吃，他遇见了问题，我受牵连，这是天经地义！但我父母和孩子没有理由为了他的安危，去冒生命危险！我来找你，是让你把张锡岁交给我，用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听你给我上课的！ 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如果连爹妈和孩子都保护不好，还算什么男人！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今天被绑的是你的父母，你还能不能咧着嘴，在这跟我讲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我能！” 胡越沉默数秒，面色凝重的看着庞威，认真说道：“自从东哥出事，我受到的损失比你大！在地库死的那几个人，全都是跟随我身边多年的好兄弟！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小野，更是跟我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比你更难受！ 威哥，我承认在企业管理上，我不如你！但揣摩这些江湖人士的心理，你绝对不如我！你相信我，只要东哥不出事，你的家里人绝对会毫发无损，他们威胁你，是因为你有价值，更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利益！ 如果这些人敢对你下黑手，就是在得罪东哥，等他平安归来之后，是一定会报复的！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按照对方的要求，把咱们最后的底牌交出去，而是要让对方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却没办法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我这边已经着手解救东哥了，只要……” “只要你大爷！我要的是平安，不是报复！” 庞威向着方向盘上愤怒地砸了一拳，怒目圆睁：“张锡岁，你能不能给我？” “我给不了。” 胡越见庞威已经陷入到了极度愤怒的状态，并没有继续刺激他，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跟你讲不通道理，这样，你先跟我进去，咱们冷静一下，再聊这件事！” “滚下去！” 庞威钢牙紧咬，对着胡越骂道：“这事你不管，我他妈自己办！你给我滚！” “哗啦！” 胡越抽出随身的手枪，直接撸动了套筒：“威哥，我说了，让你冷静！” “胡越，你他妈……” 庞威看见胡越手里的仿五四，眼角剧烈跳动，难以置信的问道：“咱们在一起搭伙这么多年，你对我动枪？！” “你放心，你家里人的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只是你现在太愤怒了，这会让人失去理智！” 胡越攥着枪，表情同样有些紧张：“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反而是在保护你！听我的，做个深呼吸，冷静下来之后，咱们去屋里想办法！” “你见过用枪口指着别人，还说要保护别人的人吗？” 庞威拳头紧握，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我是着急，不是他妈的疯了！你不想让方世东出事，我更不愿意看见他去死！只是对方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明白吗？” 胡越压低手腕，将枪口在庞威的身上移开：“所以，我们更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我现在不想说这么多，我父母出事了，但我老婆还在市里，我得把人接过来，她不能再出问题了！” 庞威使劲搓了搓脸颊：“我的车快没油了，你先陪我把她接过来！” 胡越扫了一眼车辆的油表，见庞威的车只剩下了不到半格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我去叫着杜飞，咱们一起把嫂子……” “嗡！” 没等胡越把话说完，车里的庞威忽然猛踩油门，让车子宛若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庞威！你给我回来！” 胡越看见庞威这个反常的举动，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边往屋子里面跑，准备去拿车钥匙，一边掏出手机，把电话给庞威打了过去：“你是疯了吗？你究竟要干什么？” “胡越，我草你妈！” 庞威驾驶着车辆疯狂逃窜，歇斯底里的骂道：“我跟你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全家的命，都他妈的比不过一个方世东！你竟然要对我开枪，草你妈！我草你妈！” “你听我说！我掏枪，只是为了让你冷静！” 胡越冲到屋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开始往外跑：“我要把你留下，只是为了商量出一个更好的计划！救人不是拜菩萨，更不是简简单单磕两个头就能解决的，冲动不能解决问题！” “去你妈的！冲动只是不能解决我家人的问题，但你可以解决我！” 庞威驱车闯过一个红灯，在一片鸣笛声中继续骂道：“你们这些混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平时都把忠义挂在嘴边，真到了遇见事的时候，全是他妈的狼崽子！我的家人，你们不管，我自己救！” “嘟…嘟……” 语罢，庞威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听我说……喂？！” 胡越冲到街边，见庞威把电话挂断，气得脸色铁青，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紧随而至跑出来的杜飞，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脸茫然：“越哥，出什么事了？” “有人盯住了咱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胡越看着前方的街道，很清楚自己已经追不上庞威了，情绪无比烦躁的说道：“立刻给医院打电话……不，你开车，马上去私人医院，咱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张锡年给转移走！还有，身边干活这些人，跟庞威有过接触的，全部隔离，没收通讯工具！” 杜飞听见这个部署，瞳孔微缩：“威哥他不是自己人吗？这怎么……” 胡越脚步一顿，过了三秒钟左右，脸上浮现出一抹艰难与痛苦交织的神色：“十根手指尚有长短，很多事情，我是没有选择的！” 第八百七十二章 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庞威在挂断胡越的电话后，一边开车在街道上疾驰，一边拨通了公司办公室主任岳宗兵的电话号码：“通知下去，让各部门的相关负责人，还有矿区今天轮值的工人，做好复工准备！” “复工？” 正带家人在外地休假的岳宗兵，听见这个回答，有些懵逼的问道：“威哥，之前你给我们放假的时候，不是说半个月起步，做好长期休假的准备么？还说只有咱们这边把压力扛住了，才能向总部争取权益，这怎么忽然又要上班了？” 庞威心里虽然装着不少事，情绪已经濒临失控，但仍旧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耐着性子解释道：“决策是随着环境而变化的，大家把前程交到我手里，我必须对你们负责！继续跟总部对抗，未必有好结果，听我的，先做准备。” “明白了，我这边会尽快下发通知，让各部门员工等待指令。” 岳宗兵顿了一下：“对了威哥，这件事你跟胡越打过招呼了吗？” 庞威眯起眼睛反问道：“怎么，我指挥不动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总出事后，公司的事务不是你们两个联手处理的么！我想着如果你们还没沟通好，我要不要对他请示？” “这事，胡越不会同意的。” 庞威把车辆略微减速，将一支烟叼在嘴里，在随身的口袋里翻找着打火机：“对于胡越来说，整个集团所有人的生计，都没有方世东的命重要！为了保住方世东，他已经变成一个精神病了，如果继续听他的指挥，他会砸碎整个公司的饭碗！ 在集团混的这几年，我兜里的钱已经赚足了，但下面的工人都是拿着死工资过日子的！你也知道，集团的生产和运营一直都是我抓的，如果真让这么多人丢了饭碗，他们是要指着我骂娘的！” 岳宗兵意识到庞威和胡越产生了意见上的分歧，不由得为难起来：“威哥，我是被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按理说你发话了，我应该照做！但胡越那个人你也知道，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同意，擅自开工，万一……” “这件事没有万一！你真的认为，胡越的手打到身上疼，那数百工人的拳头就没有力量吗？” 庞威态度强硬的打断了岳宗兵的话：“你是我的下属，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以私人名义要你帮忙的，而是在以上司的名义命令你！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往我身上推，如果还觉得为难，现在可以提出辞职，我亲自召集工人开会！” “威哥，我没这个意思。” 岳宗兵见庞威一点没给自己留出变通的余地，最终把心一横：“不论事情怎么发展，我肯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事情我会照办，从现在开始，胡越的电话，我一概不接！” “该接就接，所有的问题，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 庞威目光执拗的说道：“我跟胡越，已经决定切割了！他的理念，是裹胁丰金所有员工的意志，用来保护一个方世东，而我要做的，是避免这场无妄之灾波及无辜的人，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 十五分钟后，庞威把车停在二江下榻的酒店门前，乘坐电梯前往了二楼。 刚一下电梯，就有两名壮汉拦住了他：“这层所有的客房都已经被包下来了，闲人免进！” “我叫庞威，是丰金公司的副总。” 庞威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人：“通知邓凤江，就说我要见他！” “你是丰金的人？” 壮汉听到庞威的回答，顿时面色一凛，将视线投向了他身后的电梯。 “不用紧张，我一个人来的。” 庞威展开双臂，主动摆出了一个让对方搜身的姿势：“告诉邓凤江，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不见我，他一定会后悔！” “稍等！” 壮汉一边示意同伴对庞威展开搜身，一边抽出了腰间的对讲机：“大嘴，丰金矿业的副总庞威来了，要跟二哥见面，只有一个人。” “稍等。” 对讲机内传出一道回应，过了差不多有十五秒左右，再度传出声音：“带他进来！” “跟我走。” 壮汉得到回复，很快便带着庞威赶到207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庞威在此之前，并未见过二江，见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四个人，主动问道：“哪位是总部来的邓助理？” “是我。” 二江穿着睡衣，在旁边的卧室里走出来，等几名保镖起身后，慵懒的坐在了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庞威：“你可是个稀客！昨天我在公司门前等了几个小时，都没见到你的身影，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庞威看着二江眼中的不屑，做了一个深呼吸：“昨天不见你，我是被逼的！今天来见你，也是被逼的！” “不止吧？” 二江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翘起二郎腿点上了一支烟：“如果真有人逼着你不见我，你不会这么轻易的站在我面前！我不管你想说什么，但坦诚是交流的基础，对么？” 庞威磨了磨牙：“我服了，彻底服了！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你服了？” 二江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你真觉得，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有分量的人物吗？” “我不值钱，但我手里的资源值钱！否则你不会见我！不用跟我搞什么心理战术，我跟胡越已经闹掰了！” 庞威直视二江的眼睛，语气坚定的问道：“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的家里人，是你抓的，对吗？” 二江吸烟，沉默不语。 “你们要的张锡岁，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胡越最一开始让我躲起来，就是为了控制住公司，动枪的事不需要我出手！” 庞威不等对方问话，便继续说道：“如你所说，我是一个没有分量的人，或许方世东在你们眼里看来，也是如此！你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从他手里接过丰金公司吗？我可以把公司给你们，代替张锡岁换回我的家人！” 第八百七十三章 集团并不是大家的敌人 酒店套房内。 二江听到庞威的回答，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你只是方世东的一个跟班而已，是否有能力把丰金交出来，我表示怀疑！” “你们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事情，正是因为体会到了一件事，丰金的矛盾，不能从外部解决，因为你们打压得越狠，反弹就会更加严重！” 庞威是个谈判高手，即便在落入颓势的情况下，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许鸣上任以来，始终在对原有的员工进行打压！削减福利，增加劳动时长等一系列政策，都是他制定的，这让丰金从上到下，都对总部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 所以问题的根源，不在于方世东的统治力有多强，而在于总部丧失了公信力！只要我出面，下面的人一定会相信我！在与你见面之前，我已经下达了准备复工的通知，只要各部门顺利投产，我就把指挥权交给你！这样胡越即便想插手，也伸不进来！” 二江淡然道：“你有能力让企业开工，就有办法再让它停下来，这个条件，无法诱惑我。” “我可以一直配合你们！” 庞威不假思索的说道：“胡越无权干预丰金的生产，只要你们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会一直按照你的意思下达指令！等方世东死了，我主动辞职，这个诚意够了吗？” 二江纠正道：“我来乌中，是为了救人的！” “你是为了什么来的，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对错，你们是否师出有名，我也不关心！我要家人，你要丰金，能达到这个目的，对我而言就够了。” 庞威面无表情的说道：“方世东活着，随时可以让我下课，但他只要没了，丰金就会分为两派，只要你们不对工人施压，就可以完成平稳过渡！我不相信在你们眼里，方世东跟丰金有可比性！” 二江眼眸低垂，陷入了沉思。 庞威的话，太有诱惑力了。 他并不知道对方在接到疤脸的电话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但是从他坚定的态度，以及目光中难掩的愤怒来看，对方肯定是决定跟胡越翻脸了。 庞威是个聪明人，进门就直指要害，开出了一个让二江无法拒绝的条件。 倘若他真的可以通过庞威，将丰金公司拿下，就能够反客为主，将胡越等人切割出去，这无疑能令他弯道超车，避开一大堆麻烦，用最简单的方式达成此行的目的。 庞威见二江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再度说道：“我跟你们这些舞刀弄枪的江湖人士不一样，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家人平安更重要！来见你之前，我去找过胡越，让他把张锡岁交给我，但是对他来说，我全家人的命，都比不上一个方世东！ 他们不仁在先，我总不可能把全家人的性命都给赔进去！我知道你不信我，但张锡岁我肯定是交不出来，如果我的方案你觉得不行，那就再想一个办法，我全部配合！” “你对于咱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误解！大家都为集团服务，是一条船上的朋友，而非势不两立的对手，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把对立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 二江看着快要卑微到泥里的庞威，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笑容：“你选择站在我这边，并不是一种背叛，恰恰是忠诚的表现！目前的局势，是方世东背叛了集团，你只是在走一条正确的路而已！你放心，不论是我还是集团，都不会卸磨杀驴的，我们需要有人做表率，让其他人看清楚，集团并不是大家的敌人。” 庞威听到这个回答，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你同意我的条件了？” “当然！你替集团做事，集团替你保护好家人，本就是分内之事。” 二江很爽快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身边的一名青年：“大嘴，你带人护送庞总回丰金公司，主持复产工作！” 庞威在赶来之前，就做好了我为鱼肉的准备，对于二江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我能跟家人见一面吗？” “他们目前尚不在城内！我会尽快安排他们跟你通话，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们团聚。” 二江面色从容地起身，向庞威伸出了手掌：“你放心，只要你为集团服务，你的家人就会受到保护，类似于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庞威同样伸出了手掌：“多谢！” 双方的交谈，总共维持了不到五分钟，便敲定了结果。 等大嘴带人陪着庞威离开后，另一名青年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二哥，没想到丰金的事情，这么痛快就能够解决，这下马总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能高兴太早！” 二江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而是目光深邃的说道：“这件事的漏洞太多了，不把这些窟窿堵上，这艘船随时会沉！” 青年挑眉问道：“你是说，庞威不可信？” “庞威只是一方面。” 二江摆了摆手，并没有详细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手机，在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疤脸：“你刚刚在电话里对我说，怀疑袭击你们的那伙人，是被小崽子引回来的，有证据吗？” “只是猜测。” 疤脸反问道：“怎么，你那边查到什么消息了？” “庞威这个人，对于亲情的看重，超出了我的预判，他刚刚来见我了，愿意反水方世东，配合咱们接管丰金矿业！” 二江面色凝重的说道：“看他的意思，应该误认为家里人都在咱们手中攥着，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把自己送上餐桌！我为了拉拢他，把态度表达得很模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担心他知道结果，会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疤脸琢磨了一下，安慰道：“他能去跟你谈交权的事，说明没有接到其他电话，或许这件事是我判断错误了，那些人未必是通过他儿子这条线找去的。” “还是那句话，料敌从宽！这事不能心存侥幸！” 二江语速很快的说道：“只要稳住庞威，乌中这边就没有任何人能翻盘，你们那边依然得做好准备，防止事情出变化！” 第八百七十四章 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 二江敲定与庞威的合作后，又翻找电话本，把电话打给了陆涛：“没打扰你吧？” “我只是闲人一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陆涛看了一下时间，笑道：“这才七点多，你起床可够早的。” “我来这边，是做事的，不是享受的，为集团服务，得拿出态度。” 二江语气轻松的说道：“丰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预计今天就将逐步复产！你作为总经理，得去指导全面工作！” 并不知道这一晚上都发生过什么的陆涛，在听见这个回答后，明显愣住：“丰金复工了？” 二江笑道：“怎么，这个结果令你很意外？” “确实很意外。” 陆涛的语气很快平复：“我没想到，你竟然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乌中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我早说过，一群指着瑾龙吃饭的人，想要跟集团作对，终究只是跳梁小丑。” 二江没有过多解释，直切主题的说道：“丰金的原副总庞威，已经着手复工事宜了，我会让他配合你工作！这家公司的内部构架你也清楚，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要尽快将核心业务掌握在自己手中，具体事宜，你跟他交涉就好！” …… 狗场。 陆涛结束与二江的通话后，第一时间拨通了胡越的电话号码：“公司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 胡越嗓音沙哑的说道：“这么一会的时间，我已经接到了不少电话，庞威那边有了动作，已经开始通知工人们去上班了！”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陆涛不满的问道：“我之所以没有插手这件事，就是因为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自己有能力控制住丰金公司，可以顶住来自集团的压力！结果二江来到乌中才一天时间，公司那边就全面崩盘了，这就是你的保证？” “我他妈也没想到，邓凤江这个孙子为了搅局，竟然绑了庞威的家人，威胁他倒戈！” 胡越情绪烦躁的说道：“他们开出的条件，是让庞威把张锡岁交出去，但人已经被你给放了，我就算想帮忙也做不到！我本想着先稳住庞威，然后再跟你联系，想办法解决问题，谁知道庞威根本就没给我缓冲的时间，直接投靠了邓凤江！他本就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的人，我之所以一直安排他躲着，就是怕他那边会出现问题！” 陆涛对庞威了解有限，见胡越此刻也急躁万分，并没有去互相指责，而是很现实的问道：“二江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配合庞威进行复产，这件事，还能阻止吗？” “很难。” 胡越叹了口气：“公司几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都站在我这一边，但矿区的生产，却是庞威这个专业人士主抓的，他人缘比较好，又是东哥的亲信，所以号召力还是挺强的！我这时候阻止工人开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这边已经想出方案了，既然二江用庞威的家人说事，那我就直接把他扣了，他们在本地势力有限，我就不相信这个孙子被枪顶住脑袋的时候，还想着抢公司！” “不行，按照现有的发展，你绝对不能跟二江发生正面冲突！” 陆涛几乎没有思考，就否定了胡越的方案：“倘若庞威还站在你这边，你打着保护员工的旗号，跟二江站在对立面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现在庞威已经投靠了二江，你跟他作对，是没有任何借口的，这只会让他名正言顺的把你踢出公司，并且以这个理由对你的人进行清扫！” “陆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越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这是想拦着我别跟邓凤江起冲突，从而让你可以顺利接手丰金矿业？” “如果我真想那么做，就不会在这里跟你通话了！” 陆涛无语的说道：“庞威的背叛，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我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为了丰金，而是为了方世东，这一点咱们是有共识的！我跟劫匪有接触的事情，庞威不清楚，但你心知肚明！如果你把这件事捅给二江，已经足够让我陷入被动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方世东归来，能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以！” 胡越思考片刻，回应道：“东哥在公司的影响力没人可以取代，只要他站出来，我跟庞威都没有竞争力！” “这不就得了！如果二江想用庞威做局，必须得干掉方世东，但庞威目前还接触不到劫匪那边，所以咱们还没输呢！” 陆涛补充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二江搞对抗，反而要让你那边的人，也全部恢复工作，避免二江继续挑拨离间，将你彻底从集团内分割出去，这样你只会更加接触不到内部的信息！” 胡越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陆涛的话，心中仍旧有些没底：“面对庞威的背叛，你让我什么都不做？” “我只是在劝你，把有限的力量，放在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而不是做无谓的消耗！” 陆涛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们退一步去讲，即便你能通过胁迫二江，把庞威要回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能信得过他吗？” …… 呼市，寺庙。 乌中那边的情况反馈回来以后，白笑佛和雷青两人，在斋堂内产生了简单交流。 雷青坐在白笑佛对面，见一只野猫溜进来走到桌边，挥手呵斥：“去！” “算了，拦它干什么。” 白笑佛用一个小餐碟拨了些粥，泡上菜汤放在了脚边：“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这个世界不是人类的，本就有它的一份，不能因为我们在这里，便打扰了它。” 雷青看着小心翼翼凑过去的野猫，耸肩道：“人可以不与山猫野兽去争，却不能不跟人争！乌中响枪了，陈帆抓了丰金副总庞威的儿子。” “听说了。” 白笑佛吃着白粥，轻声道：“那只鬼给我打了电话，庞威已经投靠了邓凤江，开始协助他接管丰金公司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为我所用者，才是霸道 雷青得知白笑佛已经接到了瑾龙那个内鬼的电话，饶有兴致的说道：“看来乌中这盘棋，关注的人还真不少！咱们之前的计划，是准备除掉方世东，逼着丰金和集团进行切割，可现在庞威已经反水了，二江距离掌控丰金，仅有一步之遥，你看咱们的计划，要不要变动一下？” 白笑佛看着蹲在脚下吃东西的小野猫，淡然问道：“你想怎么变？” “事发仓促，还没想好。” 雷青如实说道：“但我总觉得，不能让二江把事情做得太顺利，既然要让他们双方离心离德，就得不断煽风点火！你觉得，除掉邓凤江怎么样？此人可是马洪斌的绝对心腹，他没了，老马一定得暴走！” 白笑佛沉吟片刻，摇头：“若诸众生，贪嗔痴等诸烦恼炽盛，犹如猛火，烧诸善根。” 雷青一个头两个大的回应道：“你怎么又来了！有什么想法，说白话不行么，你这些什么火啊，根啊的，我听不懂！” “你可以不信佛，但读读佛经没坏处，这毕竟是一些有大智慧的人，数千年来凝结的经验！摒弃不好的，将有用的知识为我所用，也是一种道！至少这可以让你在遇见事情的时候，可以保持理性的思考。” 白笑佛并未恼怒，而是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接到那个电话的内容，是告诉我庞威叛变了，正在协助邓凤江接管矿区！那你说，他为什么会叛变？” 雷青皱眉思考了一下：“陈帆只是告诉我，庞威的父母被人抢走了，我这边甚至还没有查到事情是谁做的，但结合你接到的电话来看，动手的应该就是二江，所以庞威应该是受到了他的胁迫。” 白笑佛微微摇头：“可能我刚刚的问题不太准确，我的意思是，什么叫叛变。” “不是，你在这给我上语文课呢？又是佛经又是考词语的！” 雷青一脸烦躁：“我发现你每次跟那些和尚接触，都会变得神经兮兮的，说话就喜欢绕弯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装什么大尾巴鹰！” “叛变，指的是个人或群体背离自己原本所属的组织、阵营、信仰等，转而投向对立的一方，通常伴随着对原有忠诚关系的严重破坏和对原组织利益的损害。” 白笑佛淡淡道：“庞威叛变了，说明他背叛了原有的势力，也就是方世东！既然他能背负这个词，就说明还有大量的人，是忠诚于方世东的！” 雷青掏出了烟盒：“你我都能看出来的点，邓凤江也能看见，我担心咱们的思路一致，全都想干掉方世东。” “斋堂不能吸烟。” 白笑佛阻止了雷青的动作，笑道：“邓凤江已经占了上风，他不会杀方世东的，庞威只能让企业复产，方世东才能让人心归一！如果让我站在二江的位置，想的一定是把方世东抢回来。” 雷青半信半疑：“能吗？” “当然！你刚刚说，自己担心双方思路一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你想的是让丰金乱起来，他要的却是让局势稳下去。” 白笑佛信心十足的说道：“计划不变，方世东依然要杀！等他死了，那些拥趸觉得没有希望，一定会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动作，那个时候不用你动手，也会有人找邓凤江拼命的。” 雷青了然：“所以我们的决定，是静观其变。” “既然身在池中，只看其他鱼儿嬉戏，那多无趣。” 白笑佛十分阴损的说道：“邓凤江想通过庞威掌控丰金集团，我们也不能完全遂了他的心意……陈帆抓庞威的家人，原本是要做什么？” “救人！他想着先把霍振洲救出来，这样才能搞清楚当地的局势。” 雷青补充道：“我得知乌中那边的局势有了变化，叫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过来向你请示了嘛。” “叫他按照计划走。” 白笑佛莞尔一笑：“先把庞威放到油锅上煎一煎，我倒是想看看，生我者与我生者，哪一方让他更疼！” “你这……” 雷青一脸无语：“哪有一点信佛人的样子。” “你说，佛祖割肉喂鹰，就一定是为了鹰吗？同理，人修佛，也不完全是为了佛，那些放生的人，和整天劝别人不要杀生，说他们会遭报应的人，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多讨厌吗？不，他们心里很清楚，只是在妄想将因推到别人身上，成全自己的果！修佛者不修己，反而打扰他人生活，已经犯了戒律，但他们不在乎……这世上啊，别管是人还是佛，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 白笑佛不置可否：“记住我刚才的话，信仰要用多方面去看待，不要让任何事情成为你的累赘，为我所用者，才是霸道！” 雷青沉默良久，若有所思的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你跟那些秃驴，还是不一样的。” …… 乌中。 庞威在大嘴的陪同下，已经赶到了丰金矿业，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跟前一日的冷清相比，公司的几个部门已经恢复了工作，但还是有绝大部分人没有到场，因为前一天庞威才刚刚下达指令，要给所有人放长假。 副总办公室内，庞威看着站在办公桌边的大嘴，皱起了眉头：“你不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会打扰我的工作吗？” “二哥下了命令，让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大嘴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可以把我当空气，我不会打扰你。” “这么几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是我想要忽视就能看不见的吗？” 庞威烦躁的看着对方：“我既然答应了复工，就不会搞小动作，而你们站在这里，会让下面的人怎么想？如果他们觉得我是被强迫来工作的，导致再次罢工，或者引发什么误会，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大嘴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庞威拿出一把钥匙丢了过去：“隔壁的资料室没人办公，你们去那里等。” 大嘴对于庞威命令他感觉十分不满：“你要清楚，我不是你的员工。” “邓凤江说过，我们都是为集团服务的，如果我想跑，压根就不会去见他！你们如果担心我有问题，可以守住走廊，但不能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庞威愤怒的拿起了手机：“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让邓凤江命令你出去？”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我第一个收拾你！” 大嘴犹豫片刻，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大步退去。 第八百七十六章 三姓家奴 庞威办公室门外，跟大嘴一起来的两个小青年，被赶出房间后，顿时抱怨起来：“嘴哥，你说庞威这B养的什么意思？二哥派咱们过来，是盯着他的，他真当自己是老板了，竟然还敢给你发号施令！” “别念叨了，二哥现在留着他有用，咱们被派过来，是确保他安全的，把事情搞僵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大嘴摆了摆手：“公司运营的事不归我管，只要庞威不离开视线，他要做什么事情，都是跟二哥沟通的。” “我担心的，正是怕他搞小动作。” 另一人看着走廊里忙碌的人群，眼中浮出了一抹焦虑：“现在能来丰金工作的人，全都是站在庞威这一边的，如果他真的要反水，以咱们的人手，非但不能阻止他，恐怕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不会的，庞威如果真有异心，没必要跟二哥接触！何况疤哥已经把他的家人扣住了，他翻不出什么浪花。” 大嘴虽然安慰着带来的两个人，但听到他们的提醒，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一丝警惕：“你们俩子弹上膛，如果庞威真敢耍什么花样，先把他控制住，擒贼先擒王！” 旁边的青年听到大嘴的回应，正欲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前方出现的一道身影，提醒道：“嘴哥，陆涛到了。” “嗯。” 大嘴收回思绪，远远看见陆涛赶到，快步迎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涛哥你好，我叫大嘴，是二哥的人，咱们在集团见过，只是我身份低微，你未必记得我！” 陆涛莞尔一笑，伸出了手掌：“怎么能不记得呢，你姓张，对吧？” “涛哥好记性！” 大嘴诧异于陆涛竟然记得自己，态度谦卑的说道：“涛哥，刚刚二哥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公司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指挥，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提！” “言重了，大家都是为集团服务，谈不上谁指挥谁，共同协作。” 陆涛没什么架子的跟大嘴寒暄几句，转语问道：“刚刚进院子的时候，我看见了送工人上山的客车，庞威这边怎么说？” 大嘴摇了摇头：“不清楚！他是为什么同意复工的，二哥应该跟你讲过，我刚刚跟他交流的时候，他对我似乎有些抵触，人正在办公室里，你最好还是亲自跟他接触一下。” “好，你们忙！” 陆涛见大嘴跟庞威的接触不多，简单交流几句，便敲响了庞威的房门。 “进！” 庞威做出回应，看见陆涛进门，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用一种揶揄的语气说道：“之前方总在的时候，就跟你走得比较近，如今换成邓凤江掌权，你依然还是总经理！陆部长可真是好人缘！” “时势造英雄，我从不为任何人服务，只忠于集团，自然无惧风浪。” 陆涛莞尔一笑：“说起来，庞总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谁都知道你是方世东的心腹爱将，如今眼见大风吹倒梧桐树，不是也选择了弃暗投明，为马总效忠了么！” “陆涛，你不用拿话敲打我，我跟邓凤江合作，是迫不得已，但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之前你跟方世东的暧昧关系，我在邓凤江面前可是一句没提！” 庞威听到陆涛的挖苦，做了一个深呼吸：“我跟你们不一样，不是用命换钱花的人，我自诩对得起方世东，可我总不能拼上一家老小的命，去陪他们死战到底！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三姓家奴！可我没想害任何人，更不想让自己跳进这个深渊，而是身不由己！” “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我也只关心自己的前程。” 陆涛并不相信已经叛变的庞威，也没有跟他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而是防备性很强的回道：“从头到尾，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马总都是知情的！我能出现在这里，只是你跟邓凤江之间的一个缓冲，只要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我不会找你的麻烦。” 庞威叹了口气：“我已经通知生产部门复工了，不过我能调动的，只有下井的工人及运输队，护矿队和保卫科那边，都是胡越的手下，不由我负责，你得安排人员接管！” “可以。” 陆涛点了点头：“先去矿区看看吧，等统计出所需的人员，我会向总部请示的。” 庞威听到陆涛的话，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岳宗兵拨了过去：“准备一辆车，陆总要去矿区检查，通知各班组的负责人，人员尽快到岗！” 两分钟后，办公室的一名文员推门走进了庞威的办公室：“庞总，您需要的车，已经准备好了！岳总正在外地往回赶，至少要下午才能到公司，所以让我陪同检查！” “好！” 庞威起身，指着陆涛说道：“这位是总部委任的代理总经理陆涛，从现在开始，集团的一切业务，均由陆总批示！” “这……” 文员搞不清楚庞威和陆涛的关系，见两人在一个房间，好心提醒道：“庞总，下面的工人认可你，是因为你始终是方总的支持者，如果咱们下去巡查，告诉他们公司换了总经理，恐怕人群会产生情绪，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端着公司的饭碗，领着公司的薪水，能有什么麻烦！下个批文，从今天开始，所有员工领取双倍工资！另外下午组织一个会议，所有班组长以上的干部全部参加，我亲自解释这件事！” 庞威正说话间，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他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还以为是二江那边安排家人跟他通话，看向了陆涛和文员：“两位，我要接个电话，麻烦回避一下。” 文员很有眼力地让开了位置：“陆总，您请！” “我去个卫生间。” 陆涛对庞威点头示意了一下，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走后，庞威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对面，吴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爸，我是小迪！你救救我！” 庞威听到吴迪的声音，做了个深呼吸：“儿子，你放心，我跟那些人说好了，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哭，听爸说，一定要照顾好爷爷奶奶……”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道陌生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庞威，你对这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第八百七十七章 我只要结果 丰金矿业，副总办公室内。 庞威握着手机，听到电话中传出了一道陌生的声音，顿时皱起眉头回应道：“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照办了，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从未让你做过任何事情，这是咱们的第一次通话。” 南郊和乐镇的一处废弃工厂内，陈帆坐在篝火旁烤着手，语气轻松的说道：“我不知道邓凤江是怎么对你讲的，但你儿子在我手里。” 庞威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总之，跟邓凤江不是一事的！原本我想把你父母也给接走，可惜晚了一步，被他们抢了先。” 陈帆在火堆旁拿起一瓶加热的矿泉水，拧开后喝了一口：“说起来，站在你的位置上，也挺不容易的，这种上下级的对抗，原本与你无关，结果最终的压力，却全都落在了你一个人的肩头，还真是可悲！” “你们究竟在他妈的搞什么鬼？” 庞威听到陈帆的回应，情绪有些失控的低吼道：“答应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的试探我？你告诉邓凤江，我既然同意合作，就不会出尔反尔，你们……” 陈帆握着电话，见庞威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在篝火中抽出一根尚在燃烧的树枝，对着吴迪的腿，直接按了下去。 “嗤啦！” 燃烧的树枝烫漏吴迪的裤子，空气中顿时传出了一阵皮肉焦糊的味道。 “嗷！” 吴迪感受到剧烈的灼痛，当即便发出了一声哀嚎，嗓音颤抖的吼道：“爸！爸！救救我！” 庞威听到儿子的惨叫，心口一阵剧痛，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你他妈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嗯，总算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了。” 陈帆见庞威安静下去，笑呵呵的说道：“我不知道邓凤江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你乖乖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但大概也能够猜到，他肯定是在用你家里人说事！根据你现在的情绪来看，让我猜一猜，他是不是跟你说，你家里人都被他控制住了？” 庞威在听筒中，隐约听到儿子的哭声，心如刀割的质问道：“你想要干什么，直说！” “你啊，还是不够冷静！” 陈帆再度拿起一根树枝，捅在了吴迪的腿上，在哭喊声中说道：“现在，你能安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吗？” “够了！” 庞威听到孩子哭喊求饶的声音，眼眶泛红的说道：“你有什么诉求，或者需要我干什么，可以直接讲出来，没必要为难一个孩子！” “我这个人，从来不用道德标准束缚自己，你也别跟我划定界限，别说伤害他，就算杀了他，我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陈帆摆手示意大雨吴迪拉走，抽出一根树枝点燃了嘴里的烟：“说说吧，邓凤江是怎么跟你聊的？” “他用我父亲的号码给我打了电话，并没聊起其他的，但我儿子一直都由父母照顾，所以我下意识地认为他们都被抓了。” 庞威顿了一下：“你说自己不是邓凤江的人，难道是他的对手吗？” 陈帆吐出了一口烟雾：“我还以为，你的好奇心，已经给过你很多教训了。” “我不问了！” 庞威感受到陈帆语气中的不满，紧咬着后槽牙，彻底沉默下去。 陈帆看着跳动的火苗，开口问道：“丰金出事的时候，你们抓到了几个劫匪，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做霍振洲，人在哪？” “我不清楚，真的！” 庞威生怕对方再折腾他儿子，语速很快的说道：“邓凤江找我的时候，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但他们找我要的人，名字叫做张锡岁！我在丰金公司，只负责生意的运营，江湖事务都是胡越处理的！” 陈帆听见这个回答，轻轻皱眉。 不等他问话，庞威便补充道：“据我所知，那个劫匪团伙死了人！之前总部派了一个叫高太龙的人下来，胡越正是担心他会夺权，才安排我躲起来的，后来高太龙死了，所以上面才会把邓凤江给派了过来。” 陈帆反问道：“他怎么死的？” 庞威语气含糊的说道：“据说是在跟那群劫匪交易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个情况，是胡越之前跟我通话的时候提起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他只说高太龙要搅局，导致那些劫匪死伤大半，还说邓凤江要来夺权，让我安排工人们罢工！ 这里面的细节，我了解的并不多，之前也是真心实意想要配合他们，等方世东被救回来！只是出了今天的事情，我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主动提出以复工作为交换，保护我家人的平安。” 陈帆对于这个回答，明显不是很满意：“所以，我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想要告诉我的，只是你什么都不清楚？” 庞威反驳道：“并不是你们问的事情我不清楚，而是你们找我问的，都不是由我处理的事情！”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查到那些劫匪的下落，你儿子就能活。” 陈帆的态度，明显要比二江更加强硬：“这个号码全天开机，有了线索，随时可以跟我联络！同时我也提醒你一句，最好别把这件事对邓凤江挑破，一旦让他感觉到你有可能失控，你会死得很惨！” 庞威烦躁的回应道：“你的条件，我做不到……”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 陈帆将烟头吐进篝火，直接挂断了电话。 …… 乡亲医站。 简陋的病房内，医生的一只手被铐在床头上，跟隔壁病床上的老三正在酣睡，负责值夜的老二，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叮当！” 忽然间，一阵金属物品掉在地上的声音传出。 “扑棱！” 老二条件反射般的坐直身体，头脑还没等清醒过来，猎枪已经端在了手中。 他将视线投向门口，确认没人进屋，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了老三的方向，发现两人依然在睡着，而且床边也没有东西掉落。 “嘶——” 相反方向的病床上，方世东双目紧闭，喉咙发出轻微的声音：“……水！” 第八百七十八章 迷雾重重，抽丝剥茧 乡亲医站，病房内。 老二见方世东发出声音，猛然起身，对着病床上的医生踢了一脚：“哎，你别睡了，快起来看看！” “哗啦！” 医生在睡梦中惊醒，被手铐抻了一下手腕，龇牙咧嘴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人醒了，我听到他说话了！” 老二在兜里掏出手铐钥匙，上前打开了医生的手铐：“去看看，快！” “哎，好！” 医生虽然还没清醒，但是看见老二手里的枪，还是迅速起身，走到了方世东身边，老三被声音吵醒，也跟着坐直了身体。 此刻的方世东，仍旧保持着双目紧闭的状态，喉结微微蠕动：“……水！” 老三站在医生身边，听到方世东说出的话，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你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他找你要水吗？” “不行，不能喂水！昏迷是一种意识障碍，并不是能说话人就醒了，这时候给他喂水，一旦呛到，是要死人的。” 医生摆了摆手，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老二抬手，用枪管顶住了医生：“你要干什么？” “给他输液！” 医生退后一步，解释道：“他能发出声音，代表着过了危险期，要水是潜意识的条件反射！他的身体机能跟不上，我得给他打一针葡萄糖，用来补充水分！” “老三，铐上他！” 老二依然保持着极度的警惕，等医生给方世东完成输液，这才继续问道：“既然他能说话了，那距离醒过来，还要多久？” 医生信誓旦旦的说道：“具体时间说不好，但随时都有可能，最晚也不会超过中午……兄弟，人已经救过来了，你看我是不是没事了？” “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恩将仇报。” 老二得知方世东的命保住了，也是心情大好，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开诊所的，能不能联系上救护车？” “可以。” 医生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不是正规的那种，都是挂靠在小医院拉跨区域那种私活的，随车医生水平有限，而且收费很贵。” “钱不是问题。” 老二果断说道：“帮我联系一辆救护车，你还得辛苦跟我们走一趟。” “兄弟，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医生露出了一个苦瓜脸：“咱们说好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我开口不好使，非得让它说话吗？” 老二把枪口顶在了医生的胸口上：“这是最后一件事，我准备了二十万，除了救护车的费用，剩下的都归你！干完这个活，咱们两清！” 医生看着面前的枪管子，一点脾气没有的回道：“得，你们都是爹，我惹不起！” …… 丰金矿业。 庞威在接到陈帆的电话后，坐在办公室里猛抽了半支烟，随后拿起手机，给二江拨了过去：“陆涛已经到了公司，这事他应该跟你汇报过了吧？” “他为什么要对我汇报？” 二江笑呵呵的说道：“集团派我下来，是为了处理方世东这件事的，如今陆涛是丰金的总经理，你是副总，业务的事情，自然由你们商量着来。” “我不是为了跟你聊这些。” 庞威打断二江，认真说道：“我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现在矿区马上就要投产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让家人跟我通个电话呢？” 二江一口应下：“没问题，等着吧。” “我得跟我儿子聊聊。” 庞威语气随意的说道：“他心脏不太好，我怕他受不了这种惊吓，得安慰他几句。” “能让你接电话就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二江直接挂断了电话。 庞威站在屋里，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活了四十来岁，并不是个傻子，能听出来二江如今是在哄着自己给他干活。 可对方在百依百顺的情况下，却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极其敷衍，说明吴迪很有可能，真的不在这伙人手中。 他分明在前一天，还去乡下看过父母和儿子，既然他们住在一起，又怎么能同时落在两伙人的手中呢？ 没等庞威想通其中关节，他父亲的电话号码，便打了过来。 …… 某私人诊所的地下室里，庞父被绳子捆住，见德子用枪指着老伴的头，颤颤巍巍的对电话里说道：“小威，是我！” “爸！” 庞威听到父亲的声音，情绪激动的问道：“你怎么样，跟我妈还好吗？” “你放心吧，我们没事，都挺好的。” 庞父吞咽了一下口水：“小迪也挺好的，你不用惦记，我们没事！” 庞威听见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好，你们没事就行！爸，你听我说，一定要配合这些人，别跟他们对着干，我保证你们都会平安的，还有……” 德子没等庞威把话说完，便将手机收了回来：“想听的，你都已经听见了，好好配合！” …… 楼上。 小忠在外面的行车记录仪里面，将tf卡拔出来之后，递给了疤脸：“疤哥，取出来了！” 疤脸接过tf卡，在机箱上扫了一眼，抬头问道：“这东西怎么弄到电脑里？” “得用读卡器，就是这东西！” 小忠指了一下桌上的读卡器，迈步走了过去：“你鼓捣不明白电脑，我来吧！” “行！” 疤脸站在一边，拿起烟盒说道：“把行车画面调出来，就要咱们进村到离开之间的画面。” “好！” 小忠握着鼠标，简单操作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那段画面：“有了！” 疤脸没有说话，而是叼着烟，认真的看起了画面。 起初的时候，画面还一切正常，而他们停车的位置，只能照到巷口。 那时候的记录仪，大多都没有停车拍照的功能，所以车一断电，画面就没了。 第一段视频，在他们关闭电源后戛然而止。 第二段开始的时候，则是他们冲出巷子后，德子开车逃离的画面。 随着德子倒车，画面开始晃动，疤脸看见屏幕上出现的商务车，伸手一拍桌子：“停！”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一闪而过的商务车 小忠在疤脸开口的同时，敲了一下空格键，将画面暂停，主动说道：“咱们开车到那边的时候，并没有这辆商务车，刚刚的画面里也没看见，这车绝对是另一伙人开过来的。” “当时二阳中了枪，而且咱们也抓住了庞威的父母，我一心想走，的确没关注这辆车。” 疤脸说话间，再度敲了一下空格。 画面继续晃动，商务车在画面中一闪而过，众人随即驱车逃离了现场。 小忠知道疤脸要干什么，将画面回调，同时放慢了速度。 等镜头正对商务车侧面的时候，他伸手一敲空格，指着商务车的后车窗说道：“疤哥，你看车里，像不像是有一个人？” 虽然这个车载记录仪的画质比较渣，还在晃动中严重掉帧，但疤脸还是笃定的说道：“就是一个人！看他举手的姿势，应该是被铐在车里了！” “小崽子！” 小忠瞬间便猜出了车内那人的身份：“你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些人就是抓了庞威的儿子，通过他摸过来的！” “他妈的，这事赶得太寸了！” 疤脸继续调了一下位置，定住画面后，将电话打给了二江：“二哥，确认了，跟我们发生冲突的那伙人，的确抓了庞威的儿子！他们开了一辆蓝色的别克gL8，车牌号码的前缀看不清楚，尾号是4345，估计是个假牌子，不过即便查不到车主信息，如果能调取一下周边路段的监控，应该也可以确认他们离开的方位！” “等我电话。” 二江听到疤脸的回答，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 丰金矿业。 陆涛借故离开庞威的办公室之后，便去了同层的卫生间，将房门反锁后，站在床边拨通了宝姐的电话号码：“大姐，方便么？” “当然，回到呼市的我，就是闲人一个。” 宝姐顿了一下：“希望你打来这个电话，是有好消息！” “还真不是。” 陆涛叹了口气，隔窗看着厂区门口，不断有工人骑着摩托车和自行车赶来上班，轻声道：“方世东身边的庞威，投靠马洪斌了。” “哦？” 宝姐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感觉到了有些意外：“当初我刚到乌中的时候，方世东曾带着庞威接待过我，还言之凿凿的对我说，胡越和庞威两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难道，他是马洪斌早就埋下的钉子？” “原因已经查清楚了，二江绑了庞威的家人。”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原本想利用胡越掌控丰金公司，吸引二江那边的注意力，暗中操控交换方世东的事情！可现在局势变了，虽然庞威很少接触丰金公司的一些脏活，但他们这些人，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我不清楚庞威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一旦胡越扛不住，我只能放弃。” 宝姐沉默数秒，开口问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得彻底放弃丰金公司，我为了洗清自身嫌疑，搞不好还要亲自下场，铲除方世东在乌中的全部势力，让老马顺利接手这边的生意。” 陆涛并没有给宝姐太多压力：“当然，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倘若老马真的把丰金吃了，我绝对不会给他消化的时间。” 宝姐思虑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你放心，今天晚上，我约了京城那边来的朋友一起吃饭，会做好随时掀桌子的准备。” …… 庞威要疯了。 原本在丰金公司里，所有的外部压力，都是由方世东和胡越他们这些人承担的，自己这个主抓业务的副经理，原本该是最轻松，也最安全的一个人。 可偏偏这滔天巨浪，在卷走方世东以后，直接就奔着他来了。 由于无法达成二江的条件，他只能选择跳反，明火执仗的做了叛徒，借此给自己和家人找到一处避风港。 结果他这边的船刚刚进港，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压根没上船，而且绑了他儿子的人，要他做的仍旧还是那个自己无法达成的条件。 这个结果，让他头痛欲裂。 办公室的文员，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见陆涛已经在卫生间归来，而庞威依然没有动静，上前敲响了房门：“庞总，您还好吗？” “我没事！” 庞威听到敲门声，强忍着烦躁答了一句，然后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表，拉开门走了出去：“车备好了？” “已经等半天了。” 文员侧身让开了道路：“陆总，庞总，请！” 随着陆涛动身，等在休息室的赵泰、大博、金锐三人，也一同跟了上去。 几人刚走到楼梯口，前方便再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胡越和其他几个职能部门的负责人，迎面走了过来。 庞威看见胡越到场，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向陆涛身后躲了一下。 他是真的害怕了。 虽然两个人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但胡越对于方世东的忠诚，是有目共睹的。 庞威的行为，已经是一种背叛，所以他是真怕胡越这个牲口，会掏出枪来，把自己定死在这。 结果并非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胡越见庞威闪躲，主动说道：“庞总，我听说公司复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呢？怎么，这是想抓我的小辫子，帮集团收拾我啊？” 庞威听到这个阴阳怪气的问题，微微握拳，打起了精神：“通知复工，是办公室的业务，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岳宗兵。” “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会问他。” 胡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庞威：“我本身就是干保卫工作的，既然矿区动工了，自然该尽职尽责，保护好你们所有人的安全，其中还包括你们的家属！” 庞威听到胡越的威胁，正欲发作，陆涛便抢先说道：“工作是干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庞总现在很忙，你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耍嘴皮子，表忠心的吧？” 胡越身边的一名男子，并不了解这里面的纠葛，面色不善的怒喝道：“在这个矿区，我们只对方世东效忠，你算是什么东西！” 第八百八十章 里外不是人的庞总 丰金公司的走廊内，金锐见对方的人对陆涛出言不逊，当即便上前一步，指着对方骂道：“草你妈！你家里穷得吃不起早餐，在厕所里内循环回来的？不会说人话是吗？” 对方见金锐奔着自己使劲，瞬间眼睛一瞪：“你他妈……” “行了！” 胡越一看自己的人要跟陆涛那边起冲突，适时终止了双方的争吵，语气揶揄的说道：“这两位可都是集团领导的宠臣，马洪斌看他们，可是比看亲儿子还亲呢！真把他们惹急了，他们还得找家长去告状……这么说也不对，或许我们的庞总，还没见过他新认的干爹呢！” “哈哈！” 周边众人听到胡越的一句话，顿时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庞威站在陆涛身边，已经被胡越的一番话臊了个大红脸，握着拳头说道：“既然你们是来工作的，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虽然有胡越在中间斡旋，但这次跟他一起来的人，一个个也都义愤填膺，刚刚那个跟陆涛对峙的人，听到庞威的一番话，对他怒目而视：“庞威，我们这些人，都是跟着东哥混的，但他对你却比对我们所有人都好，连副总这个最重要的位置，都交给了你，你吃里扒外，对得起他的栽培吗？” 庞威心里装着家人的事，本就气不顺，听见男子的质问，脸色阴沉的回道：“方世东不会平白无故让我做这个副总，我能爬上来，只是因为你们能力不行！自从接替了这份工作，我始终尽职尽责，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胡越跟庞威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此刻在双方站在对立面上，令他的心里也感觉很不舒服，更没有心情跟庞威吵架，最终摆了摆手：“行了，都别吵了，回去工作吧！” 语罢，一行人跟在胡越身边，绕过陆涛和庞威，纷纷向着前方的办公室走去。 “喝……唾！” 那名痛骂庞威的人，在路过陆涛身边的时候，卡了一口黏痰，直接吐在了庞威的鞋上。 陆涛站在庞威身边，看见他因此气得身体颤抖，面无表情的说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你既然决定投靠我们，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是为什么站在这边的，你们心里都清楚。” 庞威掏出兜里的纸巾，蹲下去把鞋擦干净，再起身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你说得对，人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没有对不起他们，至少对方世东，我问心无愧！” 随即，一行人离开办公楼，乘坐着办公室那边准备的车辆，前往了采区。 丰金矿区仅仅停工了一天时间，工人们回到工作岗位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庞威站在二号矿井前方，将视线投向了陆涛：“你们不是要求视察么，想看什么，随便看吧！” 陆涛莞尔一笑：“一起吧！” “对于这片矿区，我比对自己的家人还了解，没什么好看的。” 庞威摆了摆手：“我原本想着，下午召开一个工作会议，解释一下今天复工的事情，但胡越忽然回来了，我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得私下里跟矿区这边几个管事的人接触一下……我的家人还在你们手里扣着，你该不会担心我跑掉吧？” 陆涛感受到庞威语气中的鄙夷和不满，语气平淡的解释道：“我要纠正你一下，我站在这里，只负责工作方面的事情，对于你们私下里都谈了什么条件，毫无兴趣，更没有参与。” “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庞威递给了陆涛一支烟：“刚刚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想让公司平稳运行，我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你能不能帮我跟邓凤江沟通一下？” “可以试试，但未必管用。” 陆涛清楚，即便自己不给二江打电话，庞威也会亲自打，于是便接下这个顺水人情，把电话给二江打了过去：“矿区这边，已经投入生产了，不过出现了一件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胡越那一票人，也来公司了。” 二江开口问道：“怎么，他这是觉得庞威反水，打算武力接管公司？” “刚刚看见他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的做法，比想象当中聪明。” 陆涛叼着烟说道：“胡越是带人来工作的！之前跟你接触的时候，他一直在用庞威做挡箭牌，现在庞威弃暗投明，他就没有了借口！我估计啊，他之所以来公司，应该就是怕咱们会利用旷工这个借口，把他们踢出局！” 二江得知胡越去了丰金公司，沉吟片刻后说道：“只要生产权掌握在咱们这边，胡越翻不出什么太大了的浪花，你那边多费心，一定要密切关注这些人的动向！” “放心，对马总有好处的事情，我自然会格外上心。” 陆涛聊完胡越的事情，顺势说道：“庞威找我跟你打个招呼，想要私下里跟矿区这边管生产的一些主任与班组长接触一下！虽然这一块的业务，始终都是他负责的，但方世东在丰金的影响力太大了，他怕胡越忽然归来，会跟这些人搞串联。” “私下接触？” 二江对此有些迟疑：“他既然已经站在了咱们这边，手里的关系没必要隐瞒，你跟着过去站台，是不是更好一些？” “你不觉得我过去，会适得其反么？” 陆涛主动推脱道：“丰金的人，本身就对总部比较敏感，庞威命令他们复工，已经算是浑水摸鱼，如果现在就宣布他跟方世东那边进行了切割，我担心那些人产生反感。” “也罢，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让他去做。” 二江扣着庞威的家人，并不担心他会背叛自己，但还是叮嘱道：“你告诉庞威，让他一定要小心行事，胡越不敢跟咱们翻脸，却未必对他没有杀心！” 陆涛莞尔一笑：“这一点，我相信他比咱们想得明白。” 第八百八十一章 善有善报 陆涛跟二江通完电话之后，对庞威点了下头：“邓助理同意你的方案了，允许你去处理业务！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帮你派几个保镖，还是护送你下山？” “不必了，在此之前，公司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庞威摆了下手：“你们先忙，我失陪了！” 赵泰站在陆涛身边，见庞威一个人向远处走去，低声问道：“涛哥，二江真放心让这孙子一个人行动？” “在庞威为了保护家人，投靠邓凤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的他，只有抱紧二江这棵大树，才有一条活路，所以双方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威胁那么简单了。” 陆涛丢掉手里的烟头，淡然道：“我查不到二江关押他家人的地方，即便查到了，也没必要冒险去抢，控制庞威，对咱们没用。” 赵泰眨巴着眼睛说道：“对咱们没有，但胡越未必会放过他！如果庞威没了，二江那边的战略一定会受影响！” “学聪明了。”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机：“我已经发短信，把这个消息告诉胡越了。” …… 矿区下山的道路上，一辆装着矿石的渣土车，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缓缓停在路边，按了一下车喇叭。 偷着躲在路边的庞威，听到鸣笛的声音，在灌木丛里钻出来，拽开副驾驶的车门，很快钻了进去，向司机问道：“大满呢？” 司机指了指座椅后面的小床：“我姐夫在后面！庞总，下山的路口有监控，你也得躲一下！” “好！” 庞威答应一声，掀开了后面床上的被子，看见躺在里面，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汉子，微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帮我这个忙！”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东西。” 大满将身体侧躺，背对着庞威说道：“先躺下来吧！” “嗯。” 庞威背对着大满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在颠簸中说道：“你总说自己欠我的，但我从来都想过让你还！或者说，这次需要你替我做的事情，要比我为你做的事情更多！” “话不能这么说，你帮我的时候，我只是一个穷篮子，你什么都不图，这个人情我得记着！何况我的病也到了晚期，能报答你，不带着遗憾走，也挺好。” 大满躺在僵硬的床上，回忆起了当初的往事：“当初方世东干第一个矿井的时候，还是没手续的黑区！我从外地过来打工，那些本地的工人都欺负我！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失手把人打死，进去蹲了七年！我原本以为，自己出来就得妻离子散，没想到你竟然把我老婆安排到了矿区做饭，还给我小舅子找了一份开大车的工作！” 司机听到两人的对话，拿起了旁边的烟盒：“当时你出事的消息，就是庞总告诉我们的，他一个人开车到了咱们的老家，原本是去送钱的，看见咱们家困难，就把我跟我姐都给接到了这边！第二年丰金矿区成立，他还给我姐单独安排了一个宿舍，把孩子上学的事也给办了……庞总，我们家欠你的！” “别这么说！安抚好你们家里的人，本就是我的工作，因为那时候采矿证快要下来了，我必须得保证公司在这之前，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庞威顿了一下：“至于安排你们姐俩，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去的时候，你们一家人都住在山里的土房当中，你家那边太穷了，进山连客车都没有，孩子一天三顿只能吃土豆……人嘛，看见那种景象，都会有恻隐之心的！”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却是再造之恩。” 大满转开了话题：“说吧，需要我干点什么？” “公司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有耳闻！集团的人为了逼我就范，帮了我的父母和儿子，但目前来看，他们应该是被两伙不同的人绑的！之前胡越抓了一名抢劫公司的劫匪，绑我儿子的人，让我把那个人找出来。” 庞威做了个深呼吸：“我去找过胡越，希望他能把人给我，但是对他来说，我全家人的命，都比不上方世东！我知道人对不同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可是我没想到，我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却连一点好都没落下。” 大满开门见山的问道：“直说，需要我做什么！找胡越把人要出来，还是帮你把家人抢出来？” “这两件事，你都做不来。” 庞威摇了摇头：“我虽然认识乌中这边的不少江湖人士，但全都是通过胡越认识的，一旦我找他们，这些人很可能转手就得把我卖掉！我希望你能换个角度，在胡越手里，把那名劫匪找出来。” “好。” 大满因为长年累月的在矿井下工作，如今已经是肺癌晚期，对于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对胡越没有什么了解，哪怕敢拼命，也未必有效果。”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位置给你弄出来。” 庞威顿了一下：“这件事别管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家里人一大笔钱！等这场风波过去，你家里人后半辈子的生计，我包了！” “士为知己者死！我帮你，什么都不图，也不要你的钱！” 大满洒脱的笑了笑：“你带给我的，是人生最低谷时的希望，有句话可能听起来矫情，但你带给我的温暖，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别逞强了！你的身体都这样了，每天还坚持下井，不就是为了多给老婆孩子留些家底么！你能活多久，那是老天的事，但我绝对不能因为你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就凭借曾经的小恩小惠，逼着你去为我卖命。” 庞威在被窝里摸到大满的手掌，使劲握了一下：“我儿子的命，交给你了！” “吱嘎！” 就在这时，大满的小舅子猛踩了一脚刹车，看着前方山口停着的两辆面包车，还有站在车边的人群，呼吸急促的说道：“你们俩别聊了，山口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增加了临时的岗哨！” “妈的！该不会是奔着我来的吧？” 庞威听见这话，额头瞬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第八百八十二章 步步难行步步行 丰金矿区山脚下的路口处，大满的小舅子，发现平时根本没人守候的路口，忽然停了两辆面包车，而且聚着一群护矿队的小青年，还有人穿着反光背心，用指挥棒示意他停车，缓缓踩下刹车，停在了前方。 一个青年等车停稳，走到车边摆了下手，指着小舅子喊道：“你，下来！” “哥们，这怎么了？” 小舅子降下车窗，将半包烟递了过去：“怎么还把路给拦住了呢？” 青年压根不搭茬，没好气的招呼道：“少废话，下来，检查！” “不是，我干啥了，你就要查我？” 小舅子心里发虚，吞咽着口水说道：“我们的车，下山之前都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你们这么拦着，我还干活吗？” 车里的大满听到几人对话的声音，抽出了身上的一把刮刀，轻声对庞威说道：“等一下他们如果上来搜，我把人拖住，你想办法跑！” 这时，护矿队里一名认识小舅子的青年也走过来，无语的解释道：“哎，你别跟他犟了，下来吧！这大冷天的，你不愿意折腾，你以为我们想来啊？上面忽然打了招呼，所有下山的车，都得查一遍！” 小舅子呼吸急促的看着对方：“大义，我都在车上开了十多年的车了，你们连我都信不过啊？” 大义哈哈一笑：“操，我信得过你有什么用，这不是我说话不好使么！抓紧下车吧！” “吱嘎！” 这时候，后面又有一辆满载的卡车停下，司机跳下来以后，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的有病啊！怎么跑到这拦车来了？后面是个大下坡，这路上又全都是冷却水结的冰，等后面的车队下来，这他妈的能刹住车吗？” 拦车的青年顿时立睖起了眼睛：“妈了个B的，你跟谁一口一个妈呢？” 一名青年拦住同伴，低声道：“哎！别瞎说话！他是小野的堂哥！” 小舅子闻言，也跟着帮腔道：“兄弟，他没有恶意，但后面的破确实太陡了，小车能刹住，大车绝对白扯！我下山的时候，十多辆车都在跟着往下走，这要是撞了，全都得翻到沟里！我们也都指着矿区吃饭，他不是奔着你们，大家都别生气！和气生财嘛！” “有这么严重吗？” 带队人听到小舅子的话，也有些后怕了：“你们这么大的车，刹车这么差？” “小野他堂哥脾气不好，别触霉头，换个地方拦车吧！” 大义在旁边劝了一句，然后对小舅子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俩抓紧开车走吧，别把路堵住！” “行，那你们忙！” 小舅子闻言，顿时将车挂上档，同时把半包烟给大义丢了过去：“你们辛苦了，等晚上下班，我请你喝酒！” “放行吧！” 带队青年见小舅子向着他们说话，对身后的人摆了下手：“把车往后挪，去没有坡度的路段设卡！” 随着人群让开，两辆卡车同时启动，通过了路卡。 这时，又有一辆私家车在后面驶来，车上的杜飞推开车门，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拦车检查吗？我刚刚在后面，怎么没看见有人下车呢？” 带队青年怕自己挨训，机智的解释道：“前面那辆车搜过了，第二辆是野哥他堂哥的车，我们想着都是自己人，就没查！” 杜飞跟小野关系好，听闻此言也没多想，沉声道：“从现在开始，每一辆下山的车都得给我查，哪怕开车的是越哥，也必须得下车！每辆车上如果除了司机还有其他人，不论是谁，都给我扣下！” …… 庞威坐在小舅子的车里，屏住呼吸等了差不多能有三十秒，这才开口问道：“混过去了吗？” “过去了！他们没追上来！” 小舅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同样无比的紧张：“咱们继续往前走，还有很远才能出矿区呢！威哥，为了以防万一，你最好别坐我的车走！” “我明白，你到三角线那边把我放下，我沿着铁路走出去！” 庞威掀开被子，坐起身看着外面光秃秃的山坡，对大满说道：“你离开矿区之后，找几个能帮忙的朋友，钱这方面不用担心，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保家人平安！” “行。” 大满点了下头：“对于我们这种生活在泥里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贵，唯独自己的这条烂命不值钱，只要你舍得花钱，找人不难！” “啪啪！” 庞威用力拍了拍大满的胳膊：“我在矿区工作这么多年，从未仗势欺人，遇见谁有困难，都会力所能及的帮一把！我本以为，自己的人缘混得挺好，没想到最后竟然只交下了你这么一个朋友！” 大满安慰道：“人这一辈子，各式各样的人都会接触不少，每个阶段，都会有新的朋友加入你的生活！但我们这一生，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活的，真正能走心的朋友不用太多，有一个能在你真正困难的时候，愿意伸手，让你不感觉孤单的人，这就够了。” 庞威挤出了一个笑容：“是啊，步步难行步步行，这才是人生。” …… 半小时后，庞威顺着矿区里面一条废弃的铁路，走到最近的一个村子，然后拦下一辆摩的，辗转到了县城，在某网吧开了一个包厢，随后用网络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丰金矿区内，保卫科的副科长刘惠正坐在胡越的办公室里，跟众人喝茶聊天，看见打来的号码，随后按下了接听：“喂，谁啊？” 电话里，一道魔音传来：“说话方便吗？” 刘惠听到对方怪异的嗓音，没好气的骂道：“我他妈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管我方不方便呢？有没有正事，没事我挂了啊！” 对方再度开口：“帮你回忆一下，前年春节，你值班的时候，矿上丢了两根五百克的金条，有印象吗？” 刘惠听到对方提起此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在沙发上站了起来：“你等等！” 胡越见状，向刘惠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妈手机丢了，用邻居的号给我打来的，我以为骚扰电话呢！” 刘惠敷衍了一句，然后微微摆手：“你们继续聊正事，我出去接！”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不聊恩情，聊现实 庞威在网吧跟刘惠通话结束半小时后，一辆人力三轮车停在了网吧后门，刘惠从车上跳下来，左右环顾了半天，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推开后门进入网吧，快步走进了庞威所在的包厢。 这个网吧的包间，都是用玻璃隔出来的，外面还能清晰的听到敲打键盘和打游戏时的吆喝与叫骂声。 刘惠看着坐在里面抽烟的庞威，压低声音说道：“为什么选在了这么一个地方见面？” “放心吧，前后两个包厢，都被我给包了，只要不大喊大叫，说话没人能听见。” 庞威将打火机插在烟盒里，丢在了另外一台电脑前面：“坐下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刘惠抵触的看着庞威：“你知不知道，越哥已经因为你的背叛火冒三丈，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前年春节，矿区接到了一笔大订单，所以春节期间没有放假，而是倒班轮休，年三十那天，负责安保的人就是你！” 庞威靠在沙发上，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初一那天东哥去拢账，发现成品库丢了一公斤的黄金！当时你对东哥说，过年了，你想轻松一下，所以跟兄弟们一起喝酒，因为醉酒误事，没有尽到保卫职责！但他告诉你，腊月二十八那天，厂里装了监控！ 当时你不知道这件事，被吓坏了，但是他来找我调监控的时候，我告诉他设备还没有调试好！是我向东哥求情，说你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一公斤的黄金，完全可以通过损耗找补回来，大过年的，就别追究了！ 过后你找我问这件事，我给你看了监控视频，上面就是你拿黄金的画面！我记得你当时跪下对我说，之所以干这种事，是因为自己年前赌博欠下了巨债，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为了填补你的亏空，到了年底还有四百克黄金没对上账，那笔钱，是我自掏腰包补上的……” “够了！” 刘惠面色不耐的打断了庞威，愤怒的说道：“你把我找过来翻旧账，就是为了讹诈我？” 庞威看见刘惠愤怒的神情，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应该知恩图报！” “你他妈的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吗？” 刘惠瞪着眼睛，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扪心自问，自己这么多年吃的，用的，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东哥给你的？我今天没有带着胡越来见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啪！” 庞威听见刘惠的回答，猛地起身，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你是不是有些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刘惠挨了一巴掌，伸手就奔着后腰摸了过去：“你他妈的！” 庞威看见刘惠的动作，没有丝毫畏惧，伸手指着他的脑门说道：“你给我听清楚，当初那段视频，还在我手里攥着！这东西交给胡越，他能把你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交给警察的话，我保证你会把牢底坐穿！你本身就是保卫科的人，盗窃一公斤黄金是什么罪过，我他妈的不信你不清楚！” 刘惠听到庞威的话，掏刀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庞威将旁边的电脑屏幕转过来，指着上面发送邮件的界面说道：“你给我看清楚，只要我敲一下回车键，这东西马上就会发到公安局！你想跟我赌一把吗？” 刘惠感受到脸颊上传来滚烫的感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他妈的跟你无冤无仇，你奔着我使劲，这有意思吗？” “我从未想过坑害任何人，都是你们逼的！” 庞威面目狰狞的与刘惠对视着：“既然我的好处你一点都没记住，那咱们就聊聊，我手里的东西，能让你为我做些什么！” “你觉得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刘惠看着庞威身后的电脑屏幕，握着拳头说道：“我在公司只是一个管安检的小员工，你为难我有什么用？” “我谈人情的时候，你跟我讲规矩，现在我跟你讲规矩，就得听我的！” 庞威脸色阴沉的看着刘惠：“胡越抓了之前抢劫丰金矿业的那些人，我只想知道，他把人关在什么地方了！” 刘惠磨了磨牙：“我不清楚！之前我始终都在矿区工作，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别跟我装傻！” 庞威看见刘惠闪躲的眼神，嗓音低沉的说道：“我知道你跟胡越的关系，这次没跟他干活，不代表你们以前也不在一起！把地点告诉我，我保证事情不论怎么发展，都绝对不会出卖消息来源，否则别管我是什么下场，你肯定是看不见了！” “呼呼！” 刘惠呼吸急促的思考了大约五秒钟，长叹了一口气：“之前我们有人出事，都会去城西的宏康医院，那家医院的院长，跟东哥有远亲！当初为了怕兄弟们办事的受伤，他还在医院入了一股，后院的一排病房，是被东哥包下来的……我知道的地点，只有这么一处，被抓到的人是否关在那个地方，我无法确定，也想不出其他地方！” 庞威继续问道：“被抓的人，还活着吗？” 刘惠再度摇头：“我刚刚说得很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我处理的都是公司的事！外面的事情，不是我处理的！” “你可以走了。” 庞威跟刘惠相识多年，对此人还是有所了解的，临了又威胁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吧？” “我不是傻逼！” 刘惠瞥了一眼庞威身后的屏幕，眼中闪过了一抹鄙夷：“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坦荡的人，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语罢，刘惠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庞威看着关闭的房门，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QQ邮箱页面，还有没添加任何附件的空网页，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这个社会，真会让坦荡的人活下去吗？” 片刻后，庞威调整好心情，拨通了大满的电话号码：“地址问出来了，宏康医院后院，如果找不到人，那家医院的院长，跟方世东有亲属关系。” 第八百八十四章 列车往事 在庞威组建自己班底的同时，身在私人诊所的疤脸，见二江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怎么样，查到消息了？” “嗯！你之前说得对，那辆车用的是假牌照，不过总部那边疏通了一下本地的关系，查到了这辆车的相关轨迹。” 二江开门见山的说道：“那辆车最早出现，是在城东的二手车交易市场，连车带假牌照，都是从那边出来的！我已经派人过去查验过了，买车的人叫做付红河，呼市人！” “哦？” 疤脸听到这个回答，先是觉得有些意外，随后又很快释然：“咱们绑庞威的家人，本就是为了逼他就范！这孙子之前是跟胡越绑在一起的，动手的自然不会是本地人！这个付红河是跟谁混的？宝勒根苏勒？” “目前还无法确定！付红河父母都过世了，户口本上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过犯罪前科，在社会上也没有名气，寻不到根。何况自打弥宫夜总会出事，白笑佛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所以这伙人的来历，能猜的方向太多了！” 二江补充道：“不提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测，说说有用的线索吧！他们一共买了两辆车，除了那辆挂着假牌照的蓝色gL8，还有一辆红色的松花江面包车，是带着真牌照走的，而且在路网监控里面出现过，位置在南郊的和乐镇。” 疤脸拿起旁边的纸笔，迅速的记录起来：“和乐镇哪条街？那辆车是去干什么的？” 二江解释道：“和乐镇仅有一条主街，只在唯一的十字路口有交通摄像头，那辆车两天内一共在那边出现过三次！最近的一次，是昨天傍晚！” 疤脸记下主要信息，将纸张撕下来装进了兜里：“我去看看。” 二江嘱咐道：“庞威向我请示，要私下里去跟丰金那些基层领导见面，马上就要临门一脚了，尽快把他儿子找出来。” 疤脸没有把话说死：“尽人事，听天命吧。” …… 和乐镇。 点燃的篝火噼啪作响，陈帆用一根树枝穿透火腿肠，一边在火上烤，一边跟雷青通着电话：“我身边的小雨伤了，情况比较严重，急需一些药品，但这些东西市面上买不到，你得帮我疏通一下关系。” 雷青对陈帆身边的人不熟，舔着嘴唇问道：“小雨？是那个张天雨，还是王雨？” “张天雨。” 陈帆咬了一口火腿肠，淡淡道：“他脖子挨了一枪，不致命，但伤到了神经，没有强效的镇痛药，很难扛得住！” 雷青有些犹豫：“在那边搭关系，很可能暴露咱们的身份，能不能找一辆车，给他送回呼市这边来？钱不是问题！” “你也说了，钱不是问题，而我不缺钱！” 陈帆嗓音低沉的说道：“如果这边的关系不能用，你现在就安排人，从呼市给我送药过来！” “真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雷青有些无语：“既然他已经受伤了，你完全可以重新调几个人过去，何必带着一个伤员继续干活呢？” “吃这碗饭，一个固定的队伍太重要了！” 陈帆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当初干奶线的时候，认识一个叫陈瘸子的奶农，他在七八十年代，就开始跨境去苏联那边干脏活了！在最风光的时候，他被道上的人叫做陈道长，意思是在那条跨国铁道上，他想抢哪辆车，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可你知道他为什么金盆洗手了吗？” 上世纪改革开放开始后，中苏之间出现了无数的倒爷，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罐头换飞机，通过做倒爷当过全国首富的牟其中。 当时连通两国的列车，被称为发财专列，在那个人均月薪二三十块钱的年代，车上随便拎出来一个人，掏出几千块都不费劲，只要胆子大，一趟就能成为万元户。 有钱的地方，就不缺罪恶，这趟列车，自然也吸引了无数不法分子的目光。 雷青也曾听说过那些跨国劫匪的事迹，见陈帆提起此事，倒是来了兴趣：“说说看！” “93年的中俄列车大劫案，你应该听过吧！老陈也在那趟车上！当时我国乘警在二连浩特列车出境时下车，俄罗斯警察不上车执勤，从中国出境到莫斯科的6天6夜没有警察执勤，这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那趟车上，坑蒙拐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陈帆咬着火腿肠说道：“只是出事的那次，车上太乱了，至少有三个成型的团伙，都在等着干活！犯案的那伙动手后，老陈的队伍也动了，但是跟另外一伙碰上了，双方见彼此手里有枪，都把对手当成了便衣警察，因此发生了枪战。那一次事，老陈的团伙里面，四个队友折了俩！” 雷青听见这个故事，感觉有些无趣：“他的腿，就是这么瘸的？” “他全身而退了，但是有一名队友重伤！当时那案子的动静太大了，他不敢回家，自然拿不到钱给队友治病，为了救人，他加入了一个临时拼凑的抢劫队伍，想要铤而走险，再干一个活！ 在那种风声下，列车肯定不能上了，他们干的事，是去到俄罗斯，帮一个黑帮，抢另外一个黑帮的军火！雇主用他们，就是看中了外国人的生面孔，而且有火车上作案的经验！” 陈帆吃完火腿肠，点燃了一支烟：“老陈出国后，队伍里总共有五个人，大家互相不知道身份，只是彼此有个编号，从老幺到老五，带队的是老幺，他是老二！ 按照他们的计划，是他跟老幺望风，老四、老五拿东西，老三负责中转！但是在接货前夕，老幺忽然找到他，说国内的条子盯上了他们，老三是派来的卧底，让他把人做掉！ 当时他并未多想，答应了这件事！但是在见到老三之后，两个人都觉得不对劲，因为老四干掉了老五，而老三也干掉了老四，原因同样是老幺对他说，老四是卧底！当时两个人留了个心眼，互相对了一下账！可是还没等他们找老幺质问，对方的后手就来了，老三中枪死亡，老陈迫不得已，跳下火车，被轧没了一条腿。 等他回国之后，那个受伤的队友已经死了，他的家也被警察抄了，他不敢露面，只能隐姓埋名，在牧场讨生活！这人是个酒鬼，喝多了就愿意碎嘴子，我不愿意跟他聊天，却只记住了他的一句话：出来混，想要混出头，并且活下去，必须得有过命的兄弟，因为很多时候，你的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第八百八十五章 大满的队伍 雷青听完陈帆的故事，沉默数秒后说道：“你该清楚，咱们的关系，跟老陈不一样！你是弥勒集团的人，我们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你的兄弟，我把小雨接回来，只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干活，并且会照顾好他。”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陈帆吐出了一口烟雾：“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要干这件事，小雨必须在我身边！对我而言，一个残血却值得信赖的兄弟，永远强过拿着钱来办事，但心跟我不在一起的高手！” “……懂了。” 雷青听到陈帆这么说，便清楚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了：“你要的东西，我现在就安排人送过去！” 陈帆淡淡应声：“嗯。” 雷青转开了话题：“事情办得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毫无头绪的一团糟！我抓了丰金副总庞威的儿子，但他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了解！我在逼着他给我挖消息，他说霍振洲团伙死伤惨重，目前无法确定谁还活着，希望能用他作为跳板，继续深挖一步吧！” “你办事，我放心，乌中的事情，你拿主意就好。” 雷青见陈帆这么说，没有给他压力：“办事的时候留神点，注意安全。” 陈帆不屑的“嗤”了一声：“别在这跟我装好人了！你如果真担心我的小命儿，怎么可能把我扔到这个火坑里！” 雷青哈哈一笑：“想让你办事是真的，想让你活着，也是真的！咱们这种人，端的不就是这么饭碗么！” “放心吧，自己的命，我肯定比你看得更重！” 陈帆也跟着笑了，并没有继续矫情：“只是不知道我逼庞威这一把，会不会取得想要的效果！” 雷青不置可否：“尽人事，听天命吧！” …… 宏康医院。 “吱嘎！” 一辆老掉牙的富康轿车，缓缓停在了门诊楼前方的停车场上，排气管随着车身的震动，不断地吐出蓝烟。 车里总共坐了四个人，开车的是一个瘦的皮包骨，宛若骷髅一般眼窝深陷的汉子。 除了他和副驾驶的大满，后座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前几年农村老头身上，比较流行的那种藏蓝色中山装，里面毛衣的领子，被磨得满是线头，透过衣领向里面望去，白色的线衣已经发黄，磨得全是窟窿。 旁边一个人则穿着工厂的蓝色旧厂服，身上还有刮大白留下的点子，口袋中无意间掉落的名片，上面写着“干零活、刮大白、力工、电工、木工、疏通下水道……”等一系列的工种。 开车的骷髅男子把车熄火，连续打了几个呵欠，从手套箱里拿出了一根针管，还有一包白色的粉末，向大满问道：“咱们要干活的地方，就在这啊？” “对。” 大满看着侧门的方向，点了点头：“刚刚开车转了一圈，我发现这个院子没办法跳墙进去，只能走那道门！得把保安控制住！大力，等一下你跟农五干这个活！” “行！” 在劳务市场被接来的汉子点了点头，见骷髅男子抽出一管血，将粉末倒进去摇晃均匀，忍不住问道：“干巴，你成天鼓捣这个B玩意，有劲么？” 干巴将针管里的气泡排空，扎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有劲么？我告诉你，这玩意来一针，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等我打完针，要是比干力气活，你不一定比得上我，信不！” 大力半信半疑的看着对方：“这玩意，真能有那么大的效果？” “不该问的少问！” 大满转头，对着大力呵斥了一句：“你家里有三个孩子，四个老人要养，真碰了这东西，他们都得被你害死！” “哈哈，人这一辈子，能对得起自己就行了，想那么多，多几把累啊！” 干巴打完一针，萎靡的目光变得重新充满了光泽，仿佛换了个人一样：“门口的活我干吧，你们三个别参与！” “你可拉倒吧！” 穿着中山装的农五看了看远处魁梧的保安，又看了看体重不足八十斤的干巴：“那个人的体格，都顶你两个了，真跟他干起来，我都怀疑他能不能像手撕羊肉一样，把你给拆了！” “嘿嘿！” 大力顿时被逗笑了。 干巴转头，目光执拗的看着大力：“你他妈笑啥？” “没笑啥。” 大力看着干巴扩大的瞳孔，还有狰狞的脸颊，没来由的一阵胆寒：“过年这段时间没活，我一直不赚钱，想到这件事做完，能让孩子们吃上肉，开心！” 干巴梗着脖子，掏出了兜里的前跳卡簧刀：“你放屁！你他妈是不是笑话我呢？” 大满脸色阴沉的打断了几人的争论：“别废话，准备干活了！你们是来赚钱的，还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草你妈的！” 干巴打完针，明显思维混乱的骂了大力一句，然后看向了大满：“门卫交给我，他如果扯没用的，我捅死他！” “现在弄出人命，接下来的活就干不成了！稳着点！” 大满看向了大力：“这事你们能做好吧？” “我能！” 农五吸了吸鼻涕：“放心吧，我绝对把门打开。” 大满半信半疑：“真能？” “操！我在农村一亩地都没有，三年没赚过一分钱，却依然能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怕我不会讹人啊？” 农五吹完牛逼，伸手推开了车门：“大力，跟我走！” 语罢，两人推门下车，直勾勾地奔着不远处那个写有“非本院员工，禁止入内”招牌的侧门走去。 推拉门前，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保安，看见两人要往里闯，顿时起身呵斥道：“哎！你们俩是干什么的？没看见这牌子上写着什么？” “不认字！” 农五犟了一句，还要往里走。 “你给我站住！” 保安抽出腰间的橡胶警棍，迅速堵住了小门：“这是员工通道，除了在这上班的人，都不许走！你们如果要看病，去走正门！” 农五瞪着眼睛回道：“走不了，我要进去找你们院长！有事和他说！” 保安看见穿得破破烂烂的两人，一脸鄙视的说道：“你算干啥的，你以为这是你家旱厕，院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凭啥见他？” 农五呲着大黄牙，铿锵有力的说道：“凭啥？就凭他把我媳妇草了！我不得要个说法吗？” 第八百八十六章 钱是真的，这就够了 宏康医院侧门。 保安听到农五的回答，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一脸鄙夷的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了，看你这样，都快四十岁了吧？我们院长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出入都开着大奔，他能看上你们家老婆？” “去你大爷的！你这叫什么话？我长得丑，我老婆就不能漂亮了？” 农五依旧在破口大骂着：“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们院长跟我老婆搞破鞋，我还不能说理了呗？” “就是！你们这是他妈的医院，还是妓院啊！” 大力见农五不依不饶，也跟着叫嚷起来：“都来看看啊，这家医院的……” “哎哎哎，你们俩别吵了！” 保安见两个人站在门口开嚎，连忙叫住了他们：“也不是我搞破鞋，你们别奔着我使劲！先跟我过来，你们就算想进去，也得先登记！” 农五见保安往值班室走，跟了上去：“登记就登记呗，我还怕你啊？” 保安不让两个人在门口吵，只是怕他们影响自己的工作，但绝对不可能傻到真给他们放进去。 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么大一家医院的院长，会跟农五这样一个人的老婆，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但还是准备先给保卫科打个电话，跟领导请示一下，派人下来处理这件事。 农五跟在保安身后走进门卫室，见对方并没有去拿桌上的登记表，反而向着桌上的座机摸了过去，掏出怀里的锤子，奔着他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嘭！” 铁锤落在保安的棉帽子上，当即传出了一声闷响。 “哎呦！” 保安后脑吃痛，猛地转过身来。 “嘭！” 农五再度抬手，一锤子砸在保安的头顶，当即将人放翻。 大力看见农五的动作，顿时愣住：“哎！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让杀人吗？” “杀什么人，他不是戴着棉帽子么！” 农五斜眼说道：“这B养的一看就是要打电话报信，不砸他，你说咋整？” 大力看着顺保安帽子里淌出来的血液，指着地面犟嘴道：“你自己看，他都冒血了！” “少废话，过来帮忙！” 农五对此不予理会，拖着保安就往床底下塞。 大力见保安胸口还在起伏，也蹲下去开始搭手，然后转头指着窗外的探头说道：“那有监控器！” “都干这种活了，你还怕露脸啊？” 农五大大咧咧的答了一句，随即便走出门外，对着大满那边招了下手。 等在远处的大满和干巴，见两人解决掉了门岗，很快便赶到这边，顺着小门进了后院，而农五怕有车路过这边，会发现保安的异常，还拿起桌上的遥控器，直接把伸缩门给打开了。 宏康在当地，算是规模前三的私人医院，已经成立了快二十年。 最早的时候，这里还是三排瓦房，后来医院扩建，就把最前面的两排拆掉，盖起了综合楼和一个停车场，最后面的一排瓦房也进行翻修，当做了员工宿舍和杂物间，以及锅炉房什么的。 再后来，方世东与瑾龙集团合作，成立了丰金公司，因为创业初期，需要整合当地的矿产资源，每天恶战不断。 当时投资这家医院的院长，刚好跟方世东有远亲，因为周转困难，所以就准备向他拆借一笔资金，而方世东当时为了减少一些社会上的麻烦，直接提出了入股。 随着医院发展得越来越好，后面的宿舍什么的都空了出来，慢慢的也就成为了丰金公司的“专属病房”，除了处理胡越他们出去办事受的伤，早些年矿上发生事故什么的，为了掩盖消息，也会选择来这边治疗。 一行四人进入后院，便闯过停车场，直奔对面的一排瓦房走去。 干巴跟在大满身边，见前面的瓦房门外都没有挂牌子，而且大部分都拉着窗帘，皱眉道：“这边有一排房子，咱们要找的人在哪啊？” 大满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道病人姓张，找到之后，把他弄走。” “你这不是在扯马篮子么？如果里面有十个病人都姓张，咱们还得包个客车来接人呗？” 干巴对于这个回答十分不满：“你再打个电话，至少得问清楚咱们要找的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吧！” 大满微微摇头：“你说的这些，找我的雇主也不清楚，只能咱们自己查。” 干巴微微愣住：“哥们，你这接的是什么活啊？我听着咋这么邪乎呢？” 大满一边打量着前方的瓦房，一边回应道：“如果不放心，就多做，少问！什么都可以是假的，进你兜里的钱是真的，这就够了。” “这话对，活成我这个B样儿，只要有钱打针，其他的也都无所谓了。” 干巴嘿然一笑，走到一间瓦房门前，见上面挂着锁，又趴在窗口往里面看了看，但是在厚窗帘的阻挡下，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最终摇了摇头：“这么弄不行，仅凭咱们自己，很难查出什么，抓个医院里面的人审一下，是最靠谱的。” “嗯。” 大满看了一眼停车场的方向，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开始走到前面几间瓦房面前挨个推门，但大多数都是反锁的状态。 等他推到倒数第二间屋子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推开。 里面一名正在走廊拖地的妇女，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再一看大满的打扮，下意识将其当成了过来偷东西的人，满脸警惕的看向了他：“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大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找人。” “这里没人，你找什么人！” 妇女见他身后跟进来的大力等人，也穿得十分寒酸，伸手指向了他们：“我这刚拖的地，你们别给我乱踩！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你他妈喊什么喊！” 干巴掏出兜里的卡簧刀，弹开后指向了妇女：“别吱声，给我原地眯着，再嘚瑟一下，我弄死你！” 妇女一看干巴手里的东西，顿时懵了：“大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你们是劫财，还是劫色啊？” 农五不耐烦的骂道：“劫嘴！你如果再哔哔一句，我把嘴给你撕开！”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业余团伙与专业团队 瓦房走廊里。 大满等干巴控制住了那名妇女，推开旁边的房门看了一下，发现两侧都是病房，但空无一人，转身问道：“这里的人呢？” “什么人啊！” 妇女一脸惊恐的看着四人，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在医院上班的！” “嘭！” 农五闻言，对着妇女就是一脚：“草你妈的，你不在医院上班，跑到这给别人拖地，你拿我当傻逼呢？” 妇女被农五踹得一趔趄，眼圈泛红的解释道：“兄弟，我真不在这上班！我是干兼职的！我家就在附近住，每天两次过来医院，负责打扫后院的卫生，一个月给六百块钱！” 大满眯起眼睛问道：“你每天都来？那这里之前有没有住过一个受伤很重的人？” 妇女连连点头：“有，但不止一个，有好几个呢！” 大满追问道：“几个？” “那我不知道！我就负责走廊和停车场的卫生，他们也不让我进病房啊！” 妇女看着干巴手里的刀，低声道：“最开始，这里住了七八个人呢，这一排的病房都住满了！” 大满得知妇女只是个搞卫生的保洁，并不认为她会撒谎，继续问道：“这些人呢？” “不知道。” 妇女摇了摇头：“我在外面还有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所以来这里打扫卫生的时间比较灵活，昨天晚上七点多钟，我来收拾的时候，这边的病房还都住着人，但是我刚才来了以后，发现这里已经空了！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所以我也没理会！” 大力舔了一下嘴唇：“会不会是挪到前楼去了？” “不像。” 大满摇了摇头：“这家医院的院长，开什么车？” 妇女指着外面：“一个黑色的大轿子，我不认识是什么车，他有专用车位，带棚子的。” “你们俩，把她关到屋里去。” 大满思考了一下，指着妇女对干巴和农五说了一句，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庞威的电话号码：“情况不太好，我这边已经到宏康医院了，但你要找的人不在。” “肯定是胡越在防着我！早上我太着急了，不该当面跟他翻脸！不过话说回来，他如果知道我跟邓凤江站在一起，肯定也会把人转移走，毕竟谁都能猜到邓凤江要干什么。” 庞威听到这个结果，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病人没了，你们找那个院长了吗？” “还没。” 大满一边跟庞威聊着天，一边走到了最外面的病房，顺着窗口向外望去，刚好可以看见停在后院的一辆奔驰e级：“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汇报一下进度！我准备在这里蹲守，继续深挖一下，有其他情况，我会再与你联络。” …… 和乐镇。 德子沿着主路行进，看见前方路口的摄像头，将烟头弹出窗外，对副驾驶的疤脸说道：“疤哥，咱们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摄像头。” “嗯。” 疤脸看了一下手里的纸张，微微点头：“咱们要找的面包车，三次在这里经过，两次是晚上，一次是中午，都跟吃饭的时间吻合，看样子，应该是来镇里买饭的。” 后座的小忠坐直了身体：“找饭店？” “找商店。” 疤脸摇了摇头，看着纸张上记录的时间说道：“他们这辆车，每次往返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最短的一次，只有十分钟，来吃饭的可能性不大！掐着时间往前开，在三分钟车程内找超市。” 德子闻言，放缓车速沿着路边行驶起来，过了不到一百米，便用下巴指了一下路边：“疤哥，这就有一家。” “停车。” 疤脸见那家商店门口有监控探头，打开了车门：“你们俩在车里等。” 语罢，疤脸便一个人向路边的商店走了进去。 柜台后面，正用收音机听评书的中年老板见疤脸进门，笑着问道：“买点啥？” “不买东西，找人。” 疤脸在兜里掏出伪造的警官证打开：“我看见你这门口有监控，能让我看一下吗？” “啊？” 中年看了一眼疤脸证件上的信息，有点懵逼：“你这呼市的警察，咋还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追逃。” 疤脸露出了一个笑容：“麻烦配合一下呗？” “配合，警察办案，我肯定配合啊！你进来看吧！” 中年将疤脸让进了柜台里面：“想看什么时候的？” 疤脸问道：“昨天晚上，六点左右，有没有人开着一辆红色的面包车，来你这里买东西？” “我这商店是镇上最大的，每天来的人不少，但他们开什么车，我可看不见，也不在意。” 中年说话间，便把监控回放找了出来：“我这监控的时间很准，你自己找吧。” 疤脸看了一眼纸上的时间，随后便把监控的画面切了过去。 和乐镇不是交通要道，路过的车并不多，他很快便在画面中，看见了那辆要找的红色松花江面包车，但对方并没有停留，而是开了过去。 他记下面包车经过的时间，正准备看对方用了多久折返，却没想到那辆面包车竟然开回来停在了超市门口，随后一名青年直接走进了屋里。 疤脸将画面暂停，指着那人问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中年点头：“见过！他来过好几次呢！” 疤脸用手机将屏幕上的人照下来，继续问道：“都买的什么？” “你等等哈！我这卖东西都记账，我对他有印象，因为他买得多。” 中年拿起旁边的账本，翻找了一下说道：“他当时要买一条软中华，但我这店里不卖那么贵的烟，所以他拿了一条十五的黄鹤楼！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喷枪打火机，两个酒精块！一捆火腿肠，四个面包，两瓶白酒，十二罐啤酒，两盒奶条子……” 正当两人对账的时候，又有一人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吧台前方探头看了一眼：“老张，你这是干什么呢？” 中年随口回道：“啊，这不是警……” 疤脸用脚踢了一下中年，笑道：“没什么，我是送货的，我们俩对账呢！” 中年反应过来，神秘兮兮地点了点头：“嗯，对货呢！” “给我拿一包玉溪。” 对方把钱丢在桌上，看了一眼里面的电脑屏幕，随口说道：“这个小伙，也来你这买过东西啊？” 疤脸闻言一愣：“你认识他？” “认识！我是后面开药店的。” 对方随口说道：“他昨天晚上去我店里，问我卖不卖杜冷叮，你说这人不有病么！谁家药店敢卖那东西？” 第八百八十八章 热心的羊倌 疤脸在商店里，查到那辆面包车的下落后，便回到了车里。 德子见疤脸登车，开口问道：“疤哥，怎么样，查到线索了吗？” 疤脸点头道：“他们在商店里，买了不少东西，包括手电筒、蜡烛，还有喷枪式的打火机及酒精块。” “这是露营用的东西吧？” 小忠插嘴说道：“酒精块和喷枪，应该是点篝火用的。” “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疤脸对德子吩咐道：“掉头往回开，看看沿路有没有什么废弃的蔬菜大棚，还有工厂之类能落脚的地方。” 在德子驱车上路的同时，疤脸再度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我刚刚给你发过去了一条彩信，你看了吗？” “看见了，我跟户籍信息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虽然有些模糊，但很像是我说的那个付红河。” 二江对于疤脸能这么快摸到消息，表现得相当满意：“位置确定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有大概方向了。” 疤脸补充道：“我想先去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猜错了，就在这边蹲守，应该还能遇见他们。” “这些人之前跟你交过手，既然手里有武器，而且还扣押着吴迪，一定要谨慎对待。” 二江语速很快的说道：“找到人以后，别强行动手，我这就带人往你那边赶。” “可以，我等你。” “……”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德子已经把车开到了镇子外面。 这个时节，视线所及的耕地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视野条件良好，车辆开出大约一公里左右，德子指向了左边的一条岔路：“疤哥，那边的建筑群，烟囱都在冒烟，看起来像是有工厂的样子。” 疤脸抽出手枪，上膛后揣进了口袋里：“过去看看。” “嗡！” 德子踩了一脚油门，顺着耕地间的土路，直奔远处山坡上有烟囱冒烟的方向驶去。 五分钟后，德子把车开到山坡下方，见道路被羊群堵住，按着车喇叭催促起来。 路边的石头上，穿着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和围巾，正在晒太阳的羊倌，听到鸣笛的声音，没好气的喊道：“催什么催！把羊惊了，不是更过不去吗？” 疤脸见状，降下车窗，丢了一包烟过去：“大爷，跟你打听个事，这山上，有没有倒闭的废工厂，或者没人住的老房子什么的？” 羊倌捡起地上的烟，裹紧衣领问道：“你们要干啥？” 疤脸笑着回道：“收粮食的，想租个地方当仓库。” 羊倌用鞭子向山上指了一下：“上山，遇见岔路口一直向右开，走到山顶之后，两边有荒废的大棚！左边那条路的厂子，都是动工的。” “多谢！” 疤脸点了下头，见羊群散开，对德子说道：“往他说的方向走，一路正常开，不要停！眼睛放亮点，主要找车！” 德子听到疤脸的话，小心翼翼的穿过羊群，见前方的路上出现了分岔，加快速度直奔右侧赶去，却全然没注意到，后面的羊倌已经掏出了售价一万多的三星w699臻金款手机。 疤脸他们来的这片山坡，算是镇子上的工业区，路边尽是粮站、奶厂、煤场之类的地方。 德子按照羊倌指路的方向一路疾驰，等翻过一个上坡以后，见前方的道路两侧，全都是大片耕地，继续向前行驶。 “疤哥，事不对啊！” 小忠透过车窗，看着至少在五六公里之外的村庄轮廓，皱眉道：“那个放羊的跟咱们说，山顶就有大棚，但是却啥都没看见，再往前走，可就干到那边的村子里了！” “是他妈不太对劲，我怎么恍惚间记得，那个羊倌穿的是一双新的旅游鞋呢？” 疤脸仔细回忆着双方交谈时的画面，再一看周边的景象，指着前面路边两个骑自行车的身影说道：“把他们拦住问问！” “滴滴！” 德子按下车喇叭，加速将那两人拦住，降下车窗问道：“哥们，我打听一下，咱们这一片，有没有废弃工厂什么的？” “原来这边有一个国营糖厂，已经黄了好多年了！” 其中一人很热情地指了一下路：“不过你们走错方向了，糖厂在北边呢！” “妈的，那个羊倌有问题！” 疤脸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大声催促道：“开回去，走左边那条路，速度快！” “哗啦！” 小忠在德子掉头的同时，也抽出手枪上了膛：“疤哥，如果真把人惊了，咱们就只能硬干了！” 疤脸掏出手机，一边翻找着二江的号码，一边脸色阴沉的回道：“之前在庞威的父母家里，双方交火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几个人，真干起来，咱们未必吃亏！” “嗡！” 德子驾驶着车辆，顺着道路折返回去，直接扎进了废糖厂的院子，停在了路面的旧楼前方。 小忠跳到车下，看了一眼被压倒的杂草，还有地面上的轮胎印，皱眉说道：“纹路不一样，的确有两辆车！” “先进去看看！” 疤脸微微磨牙，随后拎着枪，快步走进了工厂。 两分钟后，三人聚在了隔壁的宿舍楼里。 二江看着尚在燃烧的篝火，还有地面上染血的纱布，以及没来得及带走的食物和饮水，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对着手机说道：“二哥，我让他们耍了，这些人太鬼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为了放哨，竟然在山底下弄了一群羊，你说正常人谁能想到，放羊的还他妈能撒谎啊！我们上山的时候，肯定被二道岗发现了！” “有线索，就比扑空强！” 二江耐着性子安慰道：“我已经让交警队的朋友，帮忙查看镇子里的监控了，你现在立刻下山，如果他们没进镇子，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追，别灰心，事情还没办砸呢！” “走！” 疤脸对着篝火踢了一脚，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 伪装成羊倌的小付，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驾驶着面包车行驶在周边某农村内部的道路上，惊魂未定的说道：“这些人的动作也太快了，咱们都躲在山里了，他们是怎么找到咱们的呢？” “双方在青川镇打过照面，他们肯定是在以车找人！你的身份暴露了！” 陈帆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猎枪，沉声道：“这两辆车不能用了，得找个地方弃掉！” 第八百八十九章 撕开一角的业余团队 宏康医院后院。 大满隐藏在最外面的房间，通过窗帘缝隙盯着停车场上的动静。 片刻后，农五推门走进了房间里，懒洋洋的问道：“咋样，那孙子还没出现呢？” 大满被开门声吓得一激灵，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后面看着人质吗？你过来嘚瑟什么？” 农五大大咧咧的摆手：“放心吧，就一个搞卫生的妇女，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我不放心的不是他，而是干巴！这楞货打完针脑子不清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真把人祸害了，这不是缺德吗？” 大满瞪着眼睛摆手道：“你给我回去把他看紧了，不叫你别出来！” 农五被骂得一缩脖，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他脑子不好使，才躲出来的！这灰个泡如果真要对那老娘们干点啥，我万一拦着，他上头之后，不得连我一起干了啊？” 大满听到农五的话，正要张嘴骂人，旁边的大力却忽然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指着外面说道：“满哥，有人往停车那地方走了！” 大满循声望去，发现医院的后门果然被人推开，一道穿着羽绒服的身影，远远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奔驰e级随之闪烁起了车灯。 “人来了，就是他！” 大满看见那人的动作，把手往怀里一揣，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 当年找方世东融资的老院长，是他的表舅蒙德福，如今早已经退休了，接班的是他儿子，也就是方世东的表弟蒙兴安，此人今年三十出头，长得十分精神。 私立医院不像公立，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加上蒙兴安只有卫校文凭，对业务并不精通，所以医院的事，都是外聘的副院长主抓的，他每天几乎只在上午来医院露个脸，也就下班了，属于妥妥的人生赢家。 蒙兴安坐进奔驰车内，在热车的同时，翻找着通讯录，想要找几个朋友吃饭，然后下午一起打麻将。 “咣当！” 正在他准备拨号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人拽开。 蒙兴安扭头望去，看着坐进车里的大满，有些懵逼：“你谁啊？上我车做什么？” 大满在怀里掏出锈迹斑斑的土制五连发，顶在了蒙兴安的胸口上：“我是谁不重要，你认识它就够了！” “不是，你这……” 蒙兴安看见大满手里的土枪，脸色瞬间变得蜡黄：“朋友，你先别激动！你是病人家属，还是跟医院有什么纠纷？先冷静下来，有话好说！” “咣当！” 这时，大力也打开了主驾驶一侧的车门，弯腰钻进去，将车辆熄火后，拽掉钥匙坐进了后排。 “咕噜！” 蒙兴安吞咽了一下口水，见两人沉默不语，用下巴指了指储物格里的手包：“大哥，你要是求财的话，包里有五千多的现金，你尽管拿走！” “咱们俩没仇，我也不要你的钱……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让我能看见。” 大满看见蒙兴安一脸恐惧的模样，淡淡道：“来见你，只是为了找你要个人！” 蒙兴安一点没敢犟嘴，顺从地攥住了方向盘：“要什么人，你说，我绝对配合！” 大满开口问道：“丰金公司，向你这里送过病人，有这事吧？” 当年方世东入股医院，是跟蒙兴安他爸聊的，而他对于外人入股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跟方世东更是没什么交情，所以不假思索的出卖了他：“有！前几天送来了不少，有刀伤的，还有受枪伤的！其中一个我见过，是方世东手下的任野！” 大满摇了摇头：“我要找的不是他，这里面，有没有一个姓张的？” “我不清楚，是真的！我没撒谎！” 蒙兴安一边安抚着大满的情绪，一边继续说道：“他把人送到我这里，就是图不用登记，而我也不问这些东西，更不可能登记病人资料，给自己找麻烦！” 大满面色一沉：“你不老实啊！” 蒙兴安急得都快哭了：“我是真不知道，不信我现在打电话，把主治医师给你交过来对质，我跟他们吩咐过，只管治病，不许打听病人的信息，这是当年方世东入股时定下的规矩，我从来不管这一摊的业务！” 大满感受到蒙兴安的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意识到他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之前那些人，就是住在后院的？” “没错，今天一早，方世东身边的胡越给我打电话，说他们要把人接走，我跟下面打了招呼。” 蒙兴安紧张的补充道：“人去了什么地方，我并不清楚，也不关心，他们接人的时候，也没用我们的医生，应该是在外面找的。” “所以，你是想把事情推干净，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清楚了？” 大满眯起眼睛，目光睥睨的看着蒙兴安：“我来找你，只为一个目的！要么找到人，要么弄死你！” “人能找到！” 蒙兴安本就不想为方世东扛事，见大满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胡越把人送到了什么地方，我肯定是不清楚，但我有办法把人找出来！他们转移走的人，有几个是重病号，用的药市面上很难买到，所以还得在我们医院里拿！而我们医院走那种药，都是需要有我批准的，得运作在其他病人的病历名下，不可能一次性拿走太多！所以，他们是肯定要派人回来拿药的！” 大满脸色缓和了一些：“你确定？” “仅凭这一件事，你都可以把我送进监狱了，你认为我有必要说谎么？” 蒙兴安无比认真地说道：“我重申一遍，我不是方世东的人，也对他的事不感兴趣，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知无不言！” “你是个聪明人。” 大满见蒙兴安如此配合，指向了后院的瓦房：“既然如此，就麻烦你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吧！只要我们找到要找的人，保证不会伤害你。” 蒙兴安心脏狂跳，虽然完全不信任这些人，但是为了自保，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走吧！” 大满将蒙兴安扣下，跟大力一同下车，搂着蒙兴安的肩膀向后走去，同时对大力说道：“今晚咱们搞不好要在这过夜，你开着他的车，去把之前的那个保安也弄过来，免得露馅！” 第八百九十章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陆涛在庞威离开之后，只是象征性的在矿区转了一圈，便回到了办公楼里面，但是并没有按照安排，去方世东的办公室，而是让人随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空房间，躲起了清闲。 庞威的忽然倒戈，虽然让胡越如临大敌，但实际上并没有对陆涛产生什么影响。 在这之前，他已经跟宝姐通话，聊过了最差的结果，让胡越顶住二江的压力，也无非是为了尽力把方世东运作回来，主持大局。 事到如今，最能影响他计划的因素，已经不是人为干预，而在于张锡年是否可以活下去。 正当陆涛这边用电脑玩着空当接龙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看见打来的号码，霎时间精神一震，迅速按下了接听：“喂？” 老二低沉的嗓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我大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这边没接到消息，说明人还没醒。” 陆涛端起水杯问道：“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不仅仅只是为了问你大哥的情况吧？” “方世东醒了。” 老二开门见山的说道：“医生说他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只要我大哥醒了，随时都能够进行交易！” 陆涛听到这个消息，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他醒了？我能跟他通个电话吗？” 老二语气不悦的问道：“怎么，你不信我？” “如果我不信你，就没必要把你放走了。” 陆涛语气轻松的说道：“没必要这么敏感，我只是需要跟他的通话录音，给他的那些手下做个证明，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这个恐怕还做不到，他现在睡睡醒醒的，医生说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彻底恢复过来，目前人睡过去了。” 老二补充道：“等他能通话的时候，我可以把电话打给你。” …… 另外一边。 和乐镇某农村一处广场的凉亭里，疤脸见远远开过来的几辆车，起身走到路边，等车队停稳后，坐进了二江的车里。 二江看见疤脸垂头丧气的模样，递过去了一支烟：“跟丢了？” “不是跟丢了，是压根就没找到。” 疤脸提起此事，眼中写满了烦躁：“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对手！你说他们放哨就放哨，买一群羊干鸡毛啊！我一想到自己还给了那个羊倌一包烟，就他妈的想抽自己的嘴巴子！” “我倒是觉得，这事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二江坐在车里，目光深邃的说道：“他们既然能安排人在必经之路上放哨，就说明知道有人会找他们，甚至知晓咱们的身份！” 疤脸没跟上二江的想法，但还是点了下头：“这个应该不难猜，毕竟我们在庞威父母的家里交过手，而且庞威又开始配合丰金进行复工了，猜到咱们身份并不难。” “我的意思是，他们既然知道咱们绑了庞威的父母，又知道咱们要利用这件事，让庞威复工，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二江眯起眼睛，沉默数秒后说道：“我在来这边之前，庞威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当时的语气虽然很随意，但是话里话外的，却是想要跟他儿子通个电话。” “他都已经配合复产了，而且什么都没说，这能代表什么。” 疤脸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你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你没抓到吴迪，但毕竟扣下了他父母，他即便有想法，又能说些什么呢？” 二江摇了摇头：“付红河这伙人，之所以在山脚下用这样的方式放哨，说明他们心虚，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可能会招来祸患。” 疤脸知道二江是个性格多疑的人，但总觉得他这番话，有些过于危言耸听：“能吗？” “料敌从宽，永远没错。” 二江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第一时间拨通了大嘴的电话号码：“庞威回公司了吗？” 大嘴很快回应道：“还没。” “去他办公室，把窃听设备装好。” 二江对大嘴下达完命令，随即将视线投向了疤脸：“既然这边已经扑空了，你立刻带人回丰金，关键时刻，准备拿庞威开刀。” “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疤脸有些懵逼的看着二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庞威已经站在了你这边，如果咱们对他下手，只会逼着其他人更团结。” 二江十分理智的回应道：“庞威只是站在了他自己的立场而已，我盯住他，只是在赌有人要用他翻盘，如果他没有二心，一定会平安的。” …… 庞威在找借口离开矿区，安排完大满团伙的行动之后，还真的私下里找了一批在矿区内享有一定话语权的基层干部，跟他们聊了一下这次复工的事。 此时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二江和陈帆双方都给稳住，尽最大程度的去保全家人的平安。 下午两点，庞威回到公司后，还没等走进办公楼，疤脸便大步迎了上去。 庞威见几名膀大腰圆的青年向自己围了过来，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做的事出现了纰漏，二江准备对他下黑手。 没等他提出疑问，疤脸便露出了一个笑容：“庞总，二哥担心你回到公司，会遭到胡越他们的报复，所以增派了人手，用来保护你的安全，希望你别有什么心理压力。” “哦，好。” 庞威听见这话，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微微点头：“兄弟们辛苦了。” “你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疤脸寒暄几句，侧身让开了位置，一边陪庞威往里面走，一边继续说道：“今天是矿区第一天复工，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还需要庞总在这里坐镇，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办公，也不会进入你的办公室，但为了你的安全，还希望你尽量不要外出。” 庞威露出了一个苦笑：“可以，反正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 与此同时。 楼上的办公室内，一通电话也适时打到了胡越的手机上：“越哥，张锡年醒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我还给你飞一个呗？ 胡越坐在办公室内，听到张锡年醒来的消息，猛地坐直了身体：“他脱离危险期了？” “算是吧，医生说人只要醒过来，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对方顿了一下：“不过他目前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行。” “我知道了，让医生一定要照顾好他，只要能把他的命保住，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胡越对着电话嘱咐了几句，随即将电话给陆涛打了过去：“张锡年醒了。” “这么快。” 陆涛得知这个消息，同样心头一喜：“他恢复得怎么样？” “目前得到的结论，只是把命给保住了，还需要用设备维持生命体征，距离彻底稳定下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胡越的语气也比较激动：“公司这边，马上就要失控了，只有东哥回来，才能压住这个场面！虽然庞威做了二江的走狗，但我不相信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彻底掌控公司，只要让张锡年再休养几天，我们就能翻盘了。” “这事不能等。” 陆涛犹豫了一些，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人醒了，就要尽快促成这场交易。” 胡越无语的说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张锡年的生命体征，目前得靠仪器维持。” “只要把人活着交出去，不管他死在什么地方，都跟咱们没关系，能把方世东换回来，这就够了！” 陆涛语气冰冷的说道：“二江能冒险抓庞威的家人，就有可能再对其他人动手，事情拖得越久，出现的变化也就会越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胡越之所以想让张锡年多多休息，也是为了保证方世东的安全，见陆涛这么说，犹豫片刻后，心头一狠：“你说得对，东哥在谁手里，也不如在我身边安心！早些把人换回来，大家心里都踏实！我担心的，只是张锡年的情况，挺不到交易现场！” “那就让他们到病房里去接人。” 陆涛很快做出了决定：“如今我们的敌人，已经不仅仅只是这些劫匪了，只要他们愿意放掉方世东，就把张锡年给他们，你觉得如何？” 胡越一口应下：“听你的，我再给那边打一个电话，只要张锡年的身体条件允许，就进行交易。” …… 宏康医院。 晚五点半。 大力拎着几个在外面买回来的卷饼，走进了后院的瓦房里，递给了大满一个：“饭买回来了，吃吧。” 大满接过卷饼，瞥了一眼大力手里的食品袋，皱眉问道：“怎么就买了四个？” 大力理直气壮的问道：“咱们一共就四个人，不然我买几个？” 大满烦躁的看着对方：“你拿屋里这三个人质当向日葵了，靠光合作用活着啊？” “他们咋活着，跟我有鸡毛关系。” 大力犟了一句，见大满盯着自己看，伸手掏了下衣兜，直接把内衬给拽了出来：“你自己看，我身上的钱就够买四个卷饼的，就这还是跟卖饼的老太太商量了半天，少给了五毛钱呢！今天你去接我的时候，我还没接到活呢，身上哪有钱啊？” 大满愣了一下：“你这日子过的，平时身上不装钱啊？” “我要钱没用，平时抽烟就在大街上捡烟头，中午吃我媳妇给我带的饭盒。” 大力吸了吸鼻子：“没办法，家里吃饭的嘴太多了，能省就得省！你给我的钱，都打到了我媳妇的银行卡里，我哪有现金！” “我不吃了，先把这个饼给他们分了吧！” 大满听见这话，心里的怒气散去，把卷饼递给了大力：“等院里的人少一些，我给你拿钱，你再出去买点吃的。” “他们少吃两顿饿不死，咱们不是还得干活么！” 大力把大满的卷饼推了回去：“你先吃，他们的我一会再去买！” 两人正对话的同时，农五快步走到这个房间，看着大满说道：“蒙兴安接到电话了。” “过去看看。” 大满把手里的卷饼往旁边的病床上一丢，走向了蒙兴安所在的病房，向他问道：“那些人，给你打电话了？” “对，刚挂断。” 蒙兴安比划了一下手机：“胡越的一个手下给我打电话，说他们要过来取一批药，我让他们到了给我打电话，所需的药品分别是……” “不用说那些，我听不懂。” 大满摆了摆手：“人什么时候能到？” 蒙兴安摇头：“这个他们没说，只是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们已经出发了。” 大满思考了一下：“等人到了以后，你跟他们说，药品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来后院的病房拿货。” “可以。” 蒙兴安答应下来，然后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大哥，等他们到了之后，你们该不会杀我灭口吧？我看电影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你屁话真多，电影里人还会飞呢，我还给你飞一个呗？” 大满看着蒙兴安一脸严肃的怂样，斜眼道：“放心吧，你死不了。” 农五听到两人的对话，舔着嘴唇说道：“满哥，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并不知道对方会来多少人，万一他们人多，而且带了家伙，咱们能行吗？” “人少了就抓人，人多了就换命。” 大满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活，我得跟上面沟通，所以挡枪的事，只能你们做，等一下抓阄决定吧。” “这点B事，还抓什么阄啊！” 刚刚扎完针的干巴目光呆滞的说道：“干活的时候，我冲在最前面。” 大力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不行，大家赚着一样的钱，这种玩命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顶呢！” 农五跟着点头：“就是，你这话说出口，显得我们俩多篮子啊！” “见过抢着生的，没见过争着死的。” 干巴撸起袖子，露出满是针眼，因为过度增殖，变得坚硬的皮肤，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自打沾上这个B玩意，就没人拿我当人看过，我为了弄点钱扎针，坑蒙拐骗干过，装疯卖傻也干过，甚至还为了十块钱，跪下给人磕过头……对于我来说，死了比活着舒服！” 第八百九十二章 铁锤，尖刀，血腥弥漫 宏康医院后面的病房内。 随着干巴主动站出来，决定把事扛了，众人很快便分散在旁边的几个房间里埋伏起来。 按理说，大满他们这群社会最底层的泥腿子，平时生活得都谨小慎微，应该很怕事才对。 但此刻队伍里的这四个人，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似乎看得异常平淡，全然没有出现过任何慌乱。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疾病都会让人望而生畏，唯有两种能让人一往无前。 一种是精神病。 另外一种，叫做穷病。 现场的几个人，除了干巴之外，所有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家庭的重担。 他们迫切的改变自己的阶层，希望能够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可他们不论是在劳务市场拼了老命的做力工，还是在乡下的耕地里把镐头抡冒烟，似乎都无法达成这个追求。 所以，他们只能拿出最宝贵，却也有最不值钱的烂命去赌。 当大满将钱打进他们指定户头的那一刻，或许不论结果如何，这些跟命运和老天斗了半辈子的糙汉子，都终于赢了一把。 蒙兴安在听到几人之前抽签定生死的对话之后，已经快被吓尿了。 面对这么一群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当回事的牲口，他躲在一边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对，他们就会先拿自己祭旗。 在焦灼的等待当中，蒙兴安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他看见打来的号码，谄媚的看向了前面的大满和干巴：“大哥，来电话了！” “来电话你就接呗，我他妈还给你跳段芭蕾啊？” 干巴梗着脖子骂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免提打开，问问他们来了几个人！” “哎，好！” 蒙兴安点头应声，按下接听后开启了免提：“喂，你好！” “蒙院长，我是小鹏，咱们之前打过电话。” 对方语气十分客气的问道：“我已经到医院了，您看我现在过去拿药，方便么？” 蒙兴安见干巴盯着自己，十分懂事的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啊！” 小鹏很懂事的回道：“三个人！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己进去也行！” 大满听到小鹏的话，伸出三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蒙兴安领会了大满的意思，舔着嘴唇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好我这要搬点东西，你们辛苦一趟呗？” 小鹏笑着答应了下来：“好说！蒙院长，你看咱们在哪见？” “我在医院后面的病房这边，你应该来过吧？直接进来就行！” 蒙兴安见房间没有开灯，十分机智的又补上了一句：“对了，你们过来的时候背着点人，毕竟要拿的是违禁品，让人看见不好说。” “明白！我从小门进去！” “……” 大满站在一边，等两人结束通话后，走到门口，向着对面的房间说道：“兔子马上就进套，等干巴蹚草之后，你们俩下刀子！” 大力的声音在对面传了出来：“妥！” 语罢，大满便攥着怀里的一把菜刀，站在窗帘后面观察起了外面的情形。 他们面前的院子，只是一个内部停车场，所以并没有多少照明设施，显得十分昏暗。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大满看见三道向这边走来的身影，面色一凛：“来了。” “嗯。” 干巴微微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针头扎在胳膊上，慵懒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弄完这个活，如果还能活着，咱们出去吃口饭，再找个洗浴呗！这段时间给我穷的，都快忘了娘们是啥滋味了！” “把这些人扣住以后，咱们马上就得干下一个活！在女人身上泄了劲，就没心思琢磨手头的事情了。” 大满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连死都不怕了，何必留恋裤裆里的这点事呢！” “操！人活着如果没点欲望，连牲口都不如了！我是活够了不假，但不代表我不清楚怎么能让自己活得舒服。” 干巴弹开手里的卡簧刀，躲在了门口的黑暗当中：“如果我死了，你记得给我烧两个娘们！不要纸人，要充气的娃娃，我听说现在都出硅胶的了，手感嘎嘎逼真！” “来了。” 大满看见外面越来越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躲在了窗帘后面。 “咣当！” 十秒钟后，瓦房的门被人拉开，小鹏带着两个同伴，溜达着走进了屋里：“蒙院长，你在吗？” 蒙兴安坐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怪异的回应道：“在呢！这个屋！” 小鹏并未听出蒙兴安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刚在外面进来，还不适应屋里的光线，摸着墙壁走进了房间里：“蒙院长，你这屋里不开灯我理解，怎么连窗帘都不打开呢，弄得像宇宙黑洞似的。” 蒙兴安坐在墙角，隐约看见进门的身影，吞咽着口水，已经说不出话来。 小鹏走进屋内，见蒙兴安没有回应，再度问道：“蒙院长，你在吗？” 跟在小鹏身后的青年，实在看不清东西，伸手就要把手机掏出来提供照明。 “啪！”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掌在黑暗中伸出，宛若铁钳般地攥住了他的肩膀。 “噗嗤！” “噗嗤！” “噗嗤！” 干巴动手后，对着青年的后腰，闪电般地刺出了三刀。 “啊……！” 青年感受到冰冷的刺痛感传来，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呻.吟着倒了下去，手机也随即掉在地上，亮起的屏幕提供了简单的照明。 小鹏感受到身体被人撞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发现同伴已经被人捅翻了，伸手便向着腰间摸了过去。 “嗖！” 没等小鹏碰到腰间的手枪，一把铁锤已经破空而至。 “嘭！” 紧接着，小鹏像是被车撞了一下，身体失衡倒在地上，头上的伤口瞬间便喷出了一股血液。 “我草你妈！” 小鹏强忍着剧烈的眩晕，躺在地上攥着枪柄就要抽出来。 “嘭！” 大力的锤子再度落下。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小鹏的手肘被硬生生砸断，姿势怪异地扭到了一边。 第八百九十三章 疯了的羊，吓傻的狼 “啊！！！” 昏暗的病房内，小鹏被大力一锤子砸断手肘，发出了一道歇斯底里的惨叫。 “嘭！” 紧接着，又是一锤子落下，小鹏的一只眼睛，当场就被砸冒了。 “操！” 挨了干巴三刀的青年，恍惚间看见小鹏的模样，撑着地面就要起身，但农五已经冲到近前，用手里的绳子，一把勒住他的脖颈，然后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背。 “噗嗤！” “噗嗤！” “噗嗤！” 干巴继续挥动手臂，对着青年的脸上连捅数刀，随着其中一刀刺入青年的眼眶，他的身体顿时抽搐起来，很快没了动静。 “郑儿……郑儿……” 小鹏趴在地上，口鼻窜血，气若游丝的对剩下那名同伴说道：“……掏枪！” “嘭！嘭！嘭！” 大力肌肉虬结的手臂连续挥动，伴随着血液飞溅，小鹏的头肉眼可见的塌陷了下去，众人脚下的地面，血液宛若小溪，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道。 被小鹏呼唤的那个青年，眼看着刚刚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两名同伴，在短短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内，便死在了自己面前，早已经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身体像是被点穴般僵硬，裤裆早已湿润了一大片。 而不远处的蒙兴安，虽然在医院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做手术的场景没少见，但这种杀鸡宰狗般的屠杀，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脑神经，人直接就被吓昏过去了。 “啪！” 大力确认小鹏死透了，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此时地上的两具尸体仍在抽搐，满地的组织和血液，宛若打翻了燃料桶。 靠墙坐在地上的小郑，看见大力拎着那把沾着骨头碎渣和一块皮肤的铁锤，踩着满地血液向自己走来，大脑努力的想给身体传达逃跑的信号，可是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 “呕！” 随着大力靠近，小郑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口呕吐起来。 干巴蹲在小郑面前，将他身上的手枪翻出来，在他的衣领上擦了擦染血的刀：“就这点心理素质，还出来学人混社会，你不觉得自己窝囊啊？亏得老子还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对付你们，操！” “别、别杀我！” 小郑一边吐，一边鼻涕眼泪横流的看着干巴眼窝深陷的脸颊：“大哥！别杀我！” “别嚎了，如果真想动刀子，你早就死了。” 干巴见小郑直勾勾的盯着同伴的尸体，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别看了，跟我出来！” 小郑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坐在原地无比呆滞。 “诶！” 农五猛地一跺脚，对着小郑喊了一嗓子。 “啊！！” 小郑条件反射般地窜到门外，愣了差不多两秒钟左右，开始嚎啕大哭。 “嘭！” 大满走出房间，一脚穿在小郑头上：“别嚎了，听话，就让你活着！” “听话！我听话！” 小郑挨了大满一脚，当即便跪在他面前，把头磕地“咚咚”直响：“大哥，别杀我！我听话！我真听话！” 大满看见小郑这副窝囊的模样，蹲在他面前，攥住他的头发，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着：“你们是过来拿药的，说明之前被转移走的人，你知道在哪里，是吗？” 小郑屏住呼吸点了点头：“是。” 大满推开小郑的头，点燃了一支烟：“其中有一个姓张的？” “对，他叫张、张锡年。” 小郑吞咽着口水说道：“我们今天晚上来拿的药，就是为了给他用的。” “不是张锡岁？” 大满并不知道张氏三兄弟的事，还以为是小郑记错了名字，也没计较：“他被关在什么地方？” “越哥在城北那边找了一个停车场，把看护房改成了临时病房，我们这边受伤的人，全都住在那边，张锡年也在！” 小郑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总感觉自己的嘴只要停下来，对方肯定会一刀捅死自己，主动倒豆子般的说道：“我们出发之前，鹏哥接到了通知，说今天晚上，会有人把张锡年接走，我们之所以来这边取吗啡什么的，就是怕张锡年听不到交易进行。” “啪啪！” 大满伸手拍了拍小郑的肩膀，指着走廊深处说道：“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下来之后，到我去你说的这个停车场！” “哎，好！” 小郑一点逃跑的心思都不敢生出来，宛若行尸走肉般地起身，向着那边走去。 …… 丰金公司。 庞威坐在办公室，看见大满打来电话，很快按下了接听：“喂？” “你要的人，找到了，在北郊的一个停车场。” 大满言简意赅的说道：“我准备过去，把人给你抢回来。” “等等，这件事不能这么办。” 庞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威胁我的那些人，控制住了我儿子，你如果把人抢回来，双方还得进行交易，万一他们逼着我交人，却不把儿子还给我，我就彻底被动了。” 大满干脆利落的问道：“想怎么样，你说。” 庞威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如果我让你冒险，跟那些劫匪见一面，你敢吗？” 大满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想法：“我拿的是卖命的钱，谈不上什么敢与不敢。” “我会跟他们约个地方，让他们把我儿子给带过去，你见到人之后，带他们到停车场。” 庞威顿了一下：“这是我唯一能想到保护我儿子的办法。” “听你的，有消息通知我。” 大满挂断电话后，庞威伸手搓了搓脸颊，点燃一支烟用来平复着心情，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 过了大约十秒钟左右，陈帆的声音伴随着风声的呼啸传了出来：“我希望，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一个好消息。” “或许吧。” 庞威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人在北郊，具体位置，等你把我儿子交出来，我再告诉你。” “没问题。” 陈帆一口答应下来，笑呵呵的问道：“你只有一个儿子吧？” 庞威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被你们逼得不人不鬼了，没想到你反倒怕了我。” 陈帆淡然道：“干我这行的，不能怕死，但我怕死在不值当的小事上。” 庞威按熄了烟头：“城北国道口有个小广场，在那边等吧。” 第八百九十四章 集体入局 在庞威与陈帆通话的同时，楼下的一处房间内，疤脸带着耳麦，通过窃听器听到双方的通话内容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把耳麦往桌子上一摔，对身边的大嘴等人说道：“立刻上楼，把庞威给我按住，从现在开始，不许他跟任何人联络！” “明白！你们几个，跟我走！” 大嘴对身边的几人招了下手，迅速向着门外跑去。 疤脸这时也将手枪上膛，一边向门外走，一边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咱们都让庞威那孙子给耍了，这王八蛋果然跟外面的人有联系！” 二江听到疤脸的话，沉声问道：“对方是谁？” “我不清楚，窃听器的音质很杂，而且只能听到庞威说话的内容！” 疤脸边走边说道：“不过从他对话的内容来分析，他手里应该还有一伙人，在外面帮他办事，而且他还约了人，在城北那边见面。” “庞威已经在帮咱们复产了，如今这个时候，还能让他铤而走险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绑他儿子的那一伙了。” 二江大概猜到事情的经过后，沉声说道：“不用惯着庞威，必须得问出他们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我心里有数。” 疤脸顿了一下：“下午陆涛跟我打过招呼，说他上次在酒店遭遇袭击的时候，有两个小兄弟被带走调查，今天刚放出来，他去接人了，这件事，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没必要。” 二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庞威之所以跟我合作，正是因为他没办法把张锡岁找出来，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个能力才对！现在看来，他白天消失的那段时间，显得很可疑！在咱们人手够用的情况下，没必要让陆涛知道更多！” “等这边挖出情报，我跟你联系。” 疤脸挂断二江的电话后，便快步上楼。 此刻大嘴等人，已经推开了庞威办公室的房门，脸色阴沉的走了进去。 庞威这边正准备再给大满打个电话，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被吓得一激灵，面色不悦的呵斥道：“谁让你们不敲门进我办公室的？给我出去！” “草你妈！管你叫一句庞总，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领导了！” 大嘴见庞威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对话，猛地挥了下手：“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按住！” “你们要干什么？！” 庞威看见冲上来的几个壮汉，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我来这里工作，是跟邓凤江谈好条件的，他清清楚楚的说过，在我工作的时候，你们不许打扰我，你们把他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他妈跟我狐假虎威起来了！” 大嘴作势就要上前抢庞威的手机：“把电话给我！” “我给你大爷！” 庞威见大嘴直接要抢自己的电话，反应极快的将手机丢进了身后的鱼缸当中。 “操！” 大嘴看见庞威的动作，对着他就是一脚。 “咕咚！” 庞威脚下一绊，仰面倒在了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你们都疯了吗？我要见邓凤江！” “见你大爷！” 庞威又是一脚闷下去，将庞威踹得口鼻窜血，随后快步走到鱼缸边，伸手将手机捞了出来，但按键已经完全没了反应，他转身见疤脸走进房间，微微磨牙：“疤哥，这孙子把手机扔进了鱼缸，已经没办法开机了。” 疤脸见屋里的几个小青年停下动作看向自己，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接着打！” “嘭嘭嘭！” 几个青年见疤脸开口，纷纷抄起旁边顺手的家伙，劈头盖脸的对着庞威一顿胖揍。 疤脸听着庞威的惨叫，坐在办公桌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过了大约一分钟后，疤脸见庞威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才轻轻敲了敲桌子：“可以了。” “停吧！” 大嘴见疤脸发话，拦住几名青年，随即站到了一边。 “咳咳！” 庞威挨了一顿爆揍，脸颊肿得宛若猪头一般，吐出一口血沫子，脸色痛苦的看着疤脸：“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现在对我下手，你不觉得这是在卸磨杀驴吗？” 疤脸说话间，拿起桌上纯银的烟灰缸，步伐沉稳的向着庞威走去：“驴有干活的，也有吃肉的，想活下去，也得当一条好驴才行。” “你干什么，别乱来！” 庞威看着疤脸手里三斤多沉的烟灰缸，眼角剧烈跳动，蹬着地面向后退去：“这是要出人命的！” “嘭！哗啦！” 疤脸并没有回答庞威的问题，而是一下砸碎了他身后两米高的花瓶，在碎片当中，捡起了窃听器，放在庞威面前晃了一下：“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还用我特意给你讲解一下吗？” 庞威看着还在闪烁灯光的仪器，心里咯噔一下。 “狗东西！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吃斋念佛的菩萨，不敢对你父母下手？” 疤脸把窃听器摔在庞威的脸上：“说说吧，之前是在给谁打电话？” 庞威此刻被打得七荤八素，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通话内容，确定并没有什么纰漏，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聊……” “啪！” 疤脸一巴掌抽在庞威脸上，怒视着他说道：“你他妈的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大嘴，给小纪打电话，把他爸的手剁了，发一条彩信过来！” “别！不要！” 庞威没等大嘴有所回应，便做出了妥协：“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疤脸点燃了一支烟：“说吧。” 庞威磨了磨牙，认真说道：“我儿子被别人绑了，这一点你们始终都知道，但是并没有告诉我……” 疤脸面色一沉：“屁话少说，我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你指责我的！” “我只是在让你了解事情的经过，我也是被逼的！” 庞威攥着拳头回应道：“另外一伙劫匪给我打了电话，逼着我把张锡岁给交出去，我夹在你们之前，是没有选择的，为了保全家人，只能铤而走险！去跟他们交易！” 疤脸微微一怔：“所以，你把人找到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子弹上膛，汇向城北的江河 庞威面对疤脸的质问，神情萎靡地点了点头：“你既然监听了我的通话内容，想必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疤脸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们？” “你觉得我敢跟你们联系吗？” 已经年近不惑的庞威眼圈泛红：“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出卖任何人，也不想坑害任何人，我只是想保护我儿子！如果把消息告诉你们，我儿子该怎么办？” “我发现你怎么像个傻逼一样，遇见事情不走脑子呢？我们虽然在用你干活，但大家并不是对手，哪怕谈不上朋友，至少也是个合作伙伴吧！” 疤脸拍了拍庞威的脸：“我拜托你动动自己的猪脑子想想，我们既然想要用你干活，可能希望你受到其他人的胁迫吗？哪怕是为了控制你替我们掌控丰金公司，二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儿子落在别人手里的，明白吗？” 庞威的嘴唇动了动，执拗的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谁都不信，只信我自己。” “随你怎么说，我也不管你怎么想，但至少现在你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疤脸并没有跟庞威去掰扯这些事：“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事情走到这一步，合作是你唯一的选择！把你知道的情报全都告诉我，我会保证你父母的安全，并且把你儿子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面对这种局势，庞威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所以并没有过多纠结：“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但是有一个条件。” 疤脸为了尽快套出消息，并未激化矛盾，而是顺着庞威的话聊了下去：“只要你的条件不过分，而且不会影响大局，我可以代表二哥答应你。” 庞威做了个深呼吸：“我可以让我的人，配合你们一起干这个活，但是你得保证，绝对不能伤害他们。” 疤脸不假思索的点头：“小问题，我同意了……大嘴，把他的手机卡取出来。” “不用了。” 庞威在得到疤脸的保证之后，撑着地面艰难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在抽屉里拿出了用来跟大满联络的手机。 大嘴看见庞威的举动，本能一愣：“你他妈……” “闭嘴。” 疤脸打断大嘴，向庞威问道：“你们之前是怎么约定的？” “他们双方就位后，会给我打电话，由我调度指挥。” 庞威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说道：“我可以控制给我干活的人，但是没办法控制那些劫匪，双方已经约好了在城北见面，我们的通话内容，你应该听过了。” 大嘴插嘴说道：“能不能让你的人拖延一下，给我们争取一个赶过去的时间？” “不可能。” 庞威不假思索的说道：“那些人都是疯子，之前在跟我通话的时候，就通过伤害我儿子的方式逼迫过我，一旦我这边有任何异常，我儿子的生命安全都将受到威胁！” “带上他，去城北。” 疤脸对大嘴等人摆了摆手，在向外走的同时，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消息问出来了！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绝对不相信，咱们找了这么久的劫匪，竟然被庞威给抓到了。” 二江用最短的时间消化了这个消息：“讲重点。” “跟他交易的这伙人，就是在和乐镇耍我的那伙傻逼，他们约定在城北交易，方向正好相反，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过去埋伏，只要我跟庞威的人合作，将他儿子抢回来，接下来就可以通过这条线索……” “我懂了，就这么办。” 二江没等疤脸把话说完，便做出了决定：“我现在就往那边去，随时有变化，咱们随时联系。” …… 乡亲医站。 等医生联络的救护车赶到后，老三和医生抬着方世东，很快进入了后车厢。 兜里揣着枪的老二等两人上车后，最后一个坐了进去，随后敲了敲前面的隔板，示意司机出发。 老三看着被灌了安眠药的方世东，心里莫名忐忑的看着老二：“二哥，你说今天这件事，能他妈靠谱吗？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不踏实呢？” 老二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应该没事吧，放我走的那个人办事还是有些底线的，他能让我离开，应该就没有必要扣着大哥不放。” 老三用手摩挲着枪柄，并不乐观的说道：“话虽如此，但这次的活，咱们干得太不顺了，原本就是一个抢劫的活，双方却硬生生的拖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折进去了这么多人，太他妈邪性了！” “以前咱们干的都是快活，把目标锁定以后，开一枪就可以远走高飞了，但这次动的却是大名鼎鼎的瑾龙集团！能在这家企业站住脚的人，都不是一般炮儿，想在绞肉机里捡钱花，没那容易。” 老二语气平淡的说道：“何况大哥还在那些人手里扣着，咱们没有选择！如果连你我都会产生退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让他活下去的人了。” “没错！大哥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咱们俩拉扯大，现在他出事了，咱们绝对不能拉梭子！” 老三听到这话，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哪怕要死，咱们哥仨的血也得流到一起去，黄泉路上至少得有个伴，也免得其他孤魂野鬼欺负咱们！” 老二瞥了一眼方世东，低声道：“老三，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的情况真不对劲，你不能冲动，更不许犯傻！一定要抓住机会跑出去，咱们家，总得留个后！” “二哥，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应该少生气，按理说，为了让你开心，这个条件我应该答应你，可你真觉得，到了那个时候，我能安心离开吗？” 老三做了一个深呼吸：“啥叫兄弟啊？咱们骨子里流的是一样的血，三条命早就绑在一起了，如果你们俩都不在了，我绝不独活，也不可能活下去！” 老二沉默许久，嗓音低沉的呢喃道：“有时候想想，也不知道当初选择走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向混不吝的老三，莫名给出了一个很有哲理的回答：“有钱的时候，觉得死可怕，但穷的时候，比死可怕的事情，太多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警告 和乐镇。 某农村一处废弃的荒宅院内，陈帆接到庞威的电话后，便绕到后院，掀开地上作为伪装的秸秆，顺着梯子爬进了地窖当中。 此时被绑来的吴迪，还有霍振洲在呼市的那名手下，全部被反绑双手坐在墙角，脖子中枪的小雨，则脸色蜡黄的坐在对面，额头凝聚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付坐在一个扣在地面的竹篓上，见陈帆下来，主动起身：“帆哥，你坐！” “算了。” 陈帆摆了摆手：“庞威打来电话，说咱们要的人已经找到了，咱们现在就得出发！小雨，还能坚持吗？” “可以！” 小雨甩了甩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除了头有点晕，一切都好。” “今天晚上，你不用顶在前面，负责替我们守外围！” 陈帆语罢，摆了摆手：“带上他们，撤了！” 语罢，一行人便纷纷起身，向着地窖外面爬去。 陈帆刚回到地面，兜里的手机便响起了铃声，他看见打来的电话，按下了接听。 没等他说话，对面便传出了一道声音：“你好，请问是陈帆吗？” 陈帆看了一眼对方的号段，发现是呼市的号码，反问道：“老雷让你来的？” “没错，我叫刘烁，是集团安保部的，青哥派我过来送药。” 刘烁见信息对上了，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已经赶到乌中了，你看在什么地方见面比较合适？” 陈帆听到刘的回应，思考了一下反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刘烁回应道：“三个，因为路途比较远，我们要轮流开车，而且……” 陈帆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你们带枪了吗？” 刘烁虽然不解，但还是如是回应道：“带了，毕竟乌中这边的情况比较乱，我们也得考虑到一些突发状况。” “带了就好。” 陈帆听到刘烁的回应，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样，带上你的人，立刻去城北的国道交叉口，那边的一个村子，有个临街的小广场，今天晚上，你们给我干活！” “干活？” 刘烁有些懵逼的回道：“帆哥，我来这边，是给你送东西的，不是干活的！” “你被征用了，按我的吩咐办事，雷青那边，我会跟他沟通。” 陈帆顿了一下：“我的时间很紧，你最好现在就动身！” 刘烁顿时无语：“这并不是我的工作职责！” “我在弥勒集团没什么权力，让你升迁很困难，但如果想让你下课，却很容易。” 陈帆直截了当的威胁道：“你如果还想在弥勒集团混下去，最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能听懂吗？” 刘烁以前并没有见过陈帆，但是听到他把话说得这么狠，还是心里发虚的做出了回应：“能！” 在陈帆挂断电话的同时，大雨也从地窖里爬了出来：“帆哥，在跟谁打电话？我听你的语气，怎么不是很开心呢？” “这事，我还真挺开心的。” 陈帆笑呵呵的回应道：“雷青那边派来给小雨送药的人到了，我派他们当前哨，先去城北踩点了！” “这不合适吧？” 大雨面色严肃的说道：“这边的活，全都是咱们干的，眼看着临门一脚，马上要进球了，你怎么还把功劳给让出去了呢？” “功劳？我也不指望在集团内往上爬，功劳有个屁用！乌中这地方到处都是疯狗，既然明知道前面是雷区，还要亲自去踩，那才是傻逼呢！既然之前有人摸咱们的位置，还是谨慎些比较好！跟所谓的功劳比起来，你我兄弟的命更重要！” 陈帆不以为然的把话说完，拨通了雷青的电话号码：“庞威跟我联系，说他已经把人找到了，我正准备去跟他接触，你派过来的人，我征用了。” “没问题！” 雷青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我现在就跟他们联络，这几个人，完全归你指挥。” …… 城北。 一处专门停放装载机、挖掘机和卡车等大型机械的停车场内，杜飞等人分别坐在几辆车内，守在院里的看护房和大门入口的位置，负责着警戒。 看护房屋里的几个房间，已经被改成了临时病房，在之前的冲突中受伤的小野等人，全部都在这里接受着治疗。 张锡年因为伤势较重，而且还需要上设备什么的，所以被单独安排在了一间病房。 此刻在隔壁的办公室内，陆涛跟胡越两人，正在沙发边相对而坐。 胡越拿起茶壶，给陆涛的杯里添着水：“你跟张锡岁打电话，他是怎么说的？” “当初放他走，目的就是为了把方世东换回来，如今他大哥的命已经保住了，他们是乐于换人的。” 陆涛端起茶杯，轻声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今天晚上的交易结束，方世东就能回来主持大局了。” “但愿如此吧！” 胡越看着杯中升腾的袅袅水汽，脸上并没有闪过任何欣喜的表情：“自打这群劫匪抢了公司的地下金库，已经出现过太多的变故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顺利一些。” 陆涛旁观者清，能理解胡越此刻焦灼的心情，开口安慰道：“双方能接触上，他们愿意把方世东交出来，这总是一件好事。” “话虽如此，但只有真正见到东哥的那一刻，恐怕我悬着的心才能彻底落地。” 胡越顿了一下：“庞威叛变之后，我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多少人值得信任，更怕今天的行动会走漏风声，所以能用的，只有杜飞他们这一批绝对心腹，今晚的交易，你和手下的人，得帮我稳住局面！” 陆涛莞尔一笑：“放心吧，我做了这么多，也是为了让方世东活下来，在这件事情，咱们的诉求是一样的，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对话。”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胡越眯起眼睛，盯着陆涛说道：“集团始终都很关注丰金公司带来的利益，可你也曾说过，集团利益与你无关，所以真到了危急关头，你能不能靠得住，还真得打上个问号！不过我必须警告你，倘若东哥今天出现任何问题，我保证谁也不可能顺利接管丰金公司，包括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女人！” 第八百九十七章 最先到场的队伍 胡越忽然说出来的一句威胁，着实让陆涛愣了一下：“你不觉得，这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吗？” “不然我应该怎么说，对你感恩戴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感谢你帮忙？” 胡越拿起烟盒，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别忘了，从头到尾，我跟你合作的基础，都是为了把我大哥给救出来！你是为了利益，我是为了感情，大家正是因为有共同的诉求，才会聚在一起的！相比于说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更愿意提前把道理讲清楚！ 如果今天你临阵脱逃，在救人这件事情上拉梭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咱们这些勾当，全都抖给邓凤江，如果我不好，谁都不会舒服，所以今晚的交易，你必须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 陆涛虽然圆滑，但骨子里却是一个脾气很硬的人，尤其是在他眼里，胡越一直都是桌上的一盘菜，从来不是餐桌边的人。 故而，对方的这种态度，让他感觉十分不满，皱眉道：“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命令我做事吗？” “既然大家都想把事情做好，我只是在提醒你，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胡越与陆涛对视着，态度强硬的回道：“只要你心里没鬼，想必对于我这番话，也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吧？” “还是那句话，我之所以坐在这里，不是因为能受到你的威胁，而是因为宝总把方世东当成了朋友。” 陆涛淡然道：“如今我是集团总部任命的丰金代总经理，而你却是二江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真觉得我如果不想帮忙，仅凭你的威胁可以留下我吗？” 胡越吐出一口烟雾，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 与此同时，赶到乌中给陈帆送药的刘烁，也在驱车前往城北的路上，接到了雷青打来的电话。 刘烁今年二十七岁，在弥勒集团打拼了九年，如今已经是安保部的四名组长之一，因为常年健身，身体十分结实。 他看见雷青打来电话，戴着耳机按下了接听：“青哥，是我。” 雷青开门见山的说道：“要干的活，陈帆都已经对你说了吧？乌中那边的事情，你听他的指挥。” “青哥，按理说……集团下达的任务，我应该无条件的遵守，但是那个陈帆也太狂了点吧？” 刘烁见雷青提起这事，忍不住抱怨道：“我在集团里，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他凭什么像支使儿女似的指挥我啊！” “你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有名气的人，是靠脸面吃饭的，只有那些默默无闻，还能生活得不错的人，才是真正靠实力吃饭的！何况你所注重所谓名气，在真正响枪的时候，并不能替人挡子弹！” 雷青纠正了刘烁的态度，继续说道：“陈帆干的事情，你做不来！而且董事长对此很重视，所以在乌中那边，陈帆的态度就代表了集团的态度，你只需要无条件的服从！等这件事办妥，你回到集团之后，可以向上走一步！” 刘烁听见这个回答，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平衡了。” 雷青终止了两人的闲聊：“说点正事吧，情况怎么样？” 刘烁看了一眼外面的路牌，解释道：“我已经按照陈帆的吩咐，向城北出发了，目前才刚刚出城，尚且不清楚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但我估计着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如果有情况，我随时汇报。” “不用！” 雷青思考了一下，回应道：“我离你们太远了，让消息在我这里中转，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你直接跟陈帆沟通就好。” …… 随着大满团伙顺利摸到张锡年的位置，乌中这潭水的水位线攀升至极限，已经蓄满的水库，终于打开了泄洪的阀门，奔涌的水流，正在滚滚涌向城北。 大满他们抓人的宏康医院位于市区，是距离城北最近的地方，其余人不论是从和乐镇出发的陈帆，还是在丰金矿区赶过去的疤脸，都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大满等人离开医院后，驾驶着干巴的那辆富康轿车，率先赶到了指定位置。 干巴手里握着在小鹏等人手里夺来的手枪，看着空无一人的村民广场，对大满问道：“上面只说了让咱们在这里等，但是有没有说，要见面的那伙劫匪，会用什么方式跟咱们联系？” “他们就位以后，应该会把电话打给雇主，由他来传达双方的信息。” 大满降下车窗，看着广场上随风摇晃的灯杆，淡淡说道：“对方这些人，既然敢做绑架的活，绝对不是一般选手，跟他们打交道，所有人都得打起精神，但也得克制住情绪！咱们要做的是救人，不是杀人！” 农五干嚼着买来的方便面，大大咧咧的说道：“这里面的关系，我们搞不清楚，只要你的枪响了，我就他妈拼了！” …… 与此同时，在疤脸等人的押送下，庞威也开始随着队伍向城北方向进发。 车队刚刚下山，庞威的手机便响起了铃声，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呼吸急促的对疤脸说道：“那些劫匪打来的！” 疤脸拍了拍庞威的腿：“别紧张，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呼！” 庞威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了接听键：“喂？” 陈帆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我们已经到你说的广场了，你在什么地方？” 庞威愣了一下：“这么快？” 陈帆笑呵呵的做出了回应：“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是很担心你儿子的安危，我还以为，你会嫌我们到得慢呢！” “当然不是。” 庞威反应很快的说道：“只是我目前还没到那边，你们的动作太快了。” 陈帆听见这个回答，语气戏谑的说道：“地点是你选的，你却告诉我自己的动作很慢，庞威，你挺搞笑啊！” “你别误会，我虽然没在那边，但是我的人在呢！” 庞威听见陈帆的语气，语速很快的解释道：“等我到场之后，咱们就可以开始交易。” 陈帆淡淡道：“既然已经到了，就先让双方的人见见吧。” 第八百九十八章 分水岭 庞威坐在疤脸的车里，听到陈帆开出的条件，思考片刻后问道：“你想怎么见？” 陈帆淡淡道：“你不是说，已经查到张锡岁的位置了么？让你的人带我们过去找人，只要人到了，交易就结束了。” 庞威呼吸急促的问道：“那我儿子呢？他什么时候才能平安？”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传出了吴迪带着哭腔的声音：“爸……” “可以了。” 陈帆让吴迪叫了庞威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心疼儿子，这么危险的场合，自然不会带着他去参加！所以咱们不需要去城北，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咱们俩换个地方见，只要确认你的消息没问题，别管我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你都可以带着你儿子离开。” 疤脸听见陈帆开出的条件，霎时间面色一凛。 没等他发表意见，庞威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想在什么地方见面，你说！” “城南的河边，有一家景色不错的小公园，去那边见吧。” 陈帆顿了一下：“别管你对你儿子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全都当真的相信了，既然大家已经决定交易，我们自然都要拿一些诚意出来！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倘若今天的交易出现任何问题，或者你让我察觉到任何异常，他都得没，能听懂我的意思么？” “你放心，我不会用我儿子的生命开玩笑的！” 庞威的老家就是城北的，对那边的地形很熟悉，回答完陈帆的问题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我说的那个小广场，角落里有不少健身器材，我会让人在那边等着，你们过去以后，提我的名字就可以。” 陈帆莞尔一笑，挂断了电话：“一会见。” “嘭！” 疤脸在听到电话里传出忙音的那一刻，卯足力气一拳砸在了庞威的脸上：“我草你妈的！在这件事情里，你有决定权吗？是谁让你同意他开出的条件的？” “我他妈有的选择吗？我有的选择吗？！” 庞威被打得口鼻窜血，歇斯底里的吼道：“那些人全都是一群疯子，在面对他的时候，我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一旦我表现出任何异常，我儿子的命就没了！你他妈的想让我怎么办？逼着他杀掉我儿子吗？我没有选择！没有你懂不懂？” 疤脸愤怒地抽出了手枪：“你他妈的是不是以为……” “打死我！来啊！” 庞威看见疤脸的动作，攥住对方的手枪，死死地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开枪打死我！我死了，大家一了百了！你真的以为我愿意活着吗？” “他妈的，你把手给我松开！” 另外一侧的青年见状，凑出随身的军刺，对着庞威身上就要捅。 “够了！” 疤脸看见手下的动作，强忍着怒气吼了一句，在庞威手中把枪抽了回来：“我跟你说过，与我们合作，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因为别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干掉你和家人，而我们只是想利用这件事让你配合工作，仅此而已，你明白吗？” “我说过了，我没得选择！” 庞威声泪俱下的吼道：“我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拿出全部的诚意了！否则不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你让我怎么做？难道在你眼中，只有为了你们的利益，将我家人推到鬼门关，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吗？我儿子的命不是命吗？” “你他妈的！” 疤脸被庞威气得全身颤抖，但似乎又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理由，尤其是在陈帆已经派人跟大满团伙接触的情况下，为了不让局势进一步的失控，只能耐着性子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但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跟你的人单独接触，一旦被他们抢了先，谁也不知道局势会如何发展！” “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现在必须去指定地点跟那些劫匪见面，我得保证我儿子的安全！” 庞威已经快要被这些人给逼成神经病了，淌着鼻涕说道：“你继续办这件事，必须得跟我的人接触，想让我继续配合你，必须得让我去见我儿子！” 疤脸面色一狠：“你的父母就不值得考虑了吗？” “我没得选择了。” 庞威满脸眼泪，却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如果你们非要逼着我做出决定，我相信如果让我父母去选，他们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大家就鱼死网破，我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刚好有个伴！” “你他妈……靠边停车！” 疤脸混了这么多年，有着丰富的审讯经验，深知想要在一个人身上得到想要的结果，最好的状态就是让他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拉扯，而人一旦崩溃，失去了求生欲，那么便只会适得其反。 此刻的庞威，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他之所以会崩溃，正是因为对于家人过于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一切希望都已经转变成了负面情绪，如果继续施压，他是很有可能走向极端的。 疤脸等车停稳后，推门站到车下，强忍着怒气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二哥，情况有变，对方那些人太他妈鬼了，他们把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用来跟庞威交易儿子，而另外一伙，则去了城北交易，他们的动作更快，我已经赶不上了！” “你在和乐镇没抓到这些人，他们有所警觉也在情理当中。” 二江坐在疾驰的车辆上，语气平静的回应道：“之前我就猜到了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目前已经出城了，也在往城北走，只要庞威的人能继续配合咱们，这件事就有转机！” 疤脸愣了一下：“你要亲自去？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二江莞尔一笑：“吃咱们这碗饭，如果想要乞求自己长命百岁，那得活得比谁都累！” 疤脸做了一个深呼吸：“庞威铁了心要见他儿子，我得跟他去城南见那些劫匪！跟他交易的人既然没有亲自入场，地位应该挺高的，如果你那边有问题，我这边会把人控制住，给你加一道护身符！” 第八百九十九章 已经停不下来了 原本是在呼市过来送药的刘烁，被陈帆临时征调后，只能按照命令，率先赶到了城北的小广场。 开车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看了一眼广场前方的水泥标识台，开口问道：“驼峰山村村民娱乐广场，咱们要找的是这个地方吧？”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烁伸手推开了车门：“你们俩在这等，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这边局势复杂，还是别冒险了！” 后座青年将仿五四上膛，揣进怀里之后，跟在了刘烁身边。 三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刘烁便带着一名同伴进入了小广场，借着路灯昏暗的光芒扫视一周，向着西北角的健身器材那边赶去。 守在那个地点的农五，看见走过来的两人，向旁边的大满问道：“满哥，有人过来了，会是跟咱们见面的那个吗？” 大满操作着扭腰器，语气平淡的说道：“管他呢，该来的总会来的。” 刘烁走到健身器材旁边，虽然看见了大满和农五两人，但对方的穿着打扮，着实让他难以相信，这种人会是在社会上跑的，不过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还是开口问道：“两位，你们是庞威的朋友？” “对。” 大满点了下头：“你们就是过来碰头的？” “人都到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大满已经跟陈帆通过了电话，瞥了刘烁一眼，指着路边的富康轿车说道：“那是我们的车，等上面来电话了，你们跟着走就行。” 刘烁听见这个回答，皱起了眉头：“我是过来接人的，人呢？” 大满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们是为了救孩子来的，孩子还没信呢，可能把人给你吗？人在哪呢？” “稍等。” 刘烁并不了解这里面的事，听到打满的回应后，走到一边拨通了陈帆的电话：“我已经见到你说的人了，但他们说没见到孩子，不会跟我继续走下一步！” “等我消息！” 电话另外一段，已经跟小付分开的陈帆，正驾驶车辆向着城北方向疾驰，挂断刘烁的电话号码以后，直接给庞威打了过去：“我的人已经到了，告诉你的人，跟他们一起干活吧。” 庞威语速很快的说道：“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我得见到儿子，双方才会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吗？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我已经证明了你儿子活着，而且没必要作孽去杀一个小崽子。” 陈帆面无表情的说道：“同意我的条件，对大家都好！” 庞威愤怒的质问道：“你连最基本的信誉都没有了吗？” “这个电话不打出去，咱们就没有联络的必要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对话之前，请你先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陈帆挂断电话，继续提高了车速。 电话另外一边，疤脸听到两人的通话内容，又看了一眼二江发来已经就位的短信，没有继续给他施压：“你自己拿主意，如果觉得此人可信，能答应他的条件。” “我不信任何人，但我没得选择，我跟你们一样，已经停不下来了！” 庞威做了一个深呼吸，拨通了大满的号码：“可以开始干活了！” …… 城北小广场。 大满接到庞威的电话之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刘烁：“喂，上面来通知了，跟上我的车！” “等等！” 刘烁听到大满的话，上前问道：“咱们今天晚上，究竟要干什么活？” 大满反问道：“怎么，你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却连干什么都不清楚吗？” 刘烁本就憋着一股火，不耐烦的说道：“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受训的，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呢？” 大满见刘烁面露不悦，也没有跟他争吵：“你的老板，是怎么跟你说的？” 刘烁冷着脸说道：“让我过来接个人，我现在只想知道，人在什么地方。” 大满冷着脸说道：“我现在就要带你去找人！但前提是找人，而不是抓人，干活的事，得由你们自己来！” 刘烁继续问道：“人在谁手里？” “胡越！” 大满在来的路上，已经审过了抓住的小郑，并没有什么保留的说道：“他们把人关在一个停车场里面，那边有守卫，而且带着枪，人数在十人以上！” “十个人？” 刘烁听到对方的人群，眉头紧锁：“全员带枪吗？” 大满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有枪。” “知道了，出发吧。” 刘烁简单了解的一下情况，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打通陈帆的电话说道：“我跟对方的人接触上了，他说咱们要找的人，被关在一个停车场，但对方的人数，远远超出了我们这边，至少有十人以上，仅凭我们三个……” “我已经在往那边走了，今晚的活，咱们一起干！六比十，而且还是偷袭，这个活不难！” 陈帆顿了一下：“另外跟你接触的人，也会配合咱们，我会跟对方交涉的。” “好，我知道了。” 刘烁见陈帆也要亲自来，便没再多说，坐回车里对司机摆了摆手：“跟住前面那辆富康。” …… 与此同时，大满也回到了车里，一边让干巴开车，一边拨通了庞威的电话：“我跟对方的人搭上线了，准备去停车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今晚我这边还有另外一伙人，会跟你一起干这个活，他的信息，我已经发给你了！” 庞威沉默了几秒钟，继续问道：“对方有几个人？” “我只见到了两个，车里有几个不清楚，但他们开的是一辆轿车，我个人感觉，不会超过五个。” 坐在庞威身边的疤脸，听到大满的回应，把电话抢过去说道：“你听我说，如果这些人让你配合他们一起干活，不要拒绝他们，到时候随机应变，争取让咱们这边把人抢到，听懂了吗？” 大满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微微一怔：“你谁啊？” “他是我的朋友。” 庞威在疤脸的示意下说道：“这件事就按照他说的去办，这些人是值得信任的。” 第九百章 精英荟萃，顶尖悍匪的轰趴 晚七点半。 在小郑的带领下，大满和刘烁团伙率先赶到了城北国道边的停车场。 这家停车场，就是一片圈起来的开阔地，虽然周边的地块也都被规划成了商业用地，但并没有开发，所以全都是生满杂草的大片荒地。 干巴按照大满的指示，在路过停车场的时候，略微将车辆减速，沿着停车场前方的道路开了过去。 大满坐在车内，顺着铁栅栏向停车场里面看了一眼，通过昏暗的灯光打量了一下里面的状况，记下几处主要的关键点之后，便继续让车辆开出去了二百米左右，扎进了路边的一条小路当中。 很快，刘烁的车也从后面跟了上来，等两车熄火后，双方的人全部下车，展开了一段交流。 刘烁递给大满一支烟，低声道：“刚刚车辆路过那边的时候，我发现停车场大门里面的一辆车打着火，应该是在取暖，看样子，他们似乎有人放哨！” “里面的情况我不了解，问他。” 大满指向了被带来的小郑：“他是对方的人，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他。” 小郑此刻仍旧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解过来，目光呆滞，脸色惨白，一看就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刘烁吸了一口烟，看向小郑问道：“院里有多少人，放哨的时候，是怎么排班的？” “啪！” 大力见小郑不吱声，对着他头上就是一个脖溜子：“问你话呢，吱声啊？” “啊？！” 小郑挨了一巴掌，身体颤抖地抬头：“大哥，咋了……” 刘烁重复道：“院子里具体有多少个人，他们放哨的时候，是怎么排班的？” “啊……我想想，想想！” 小郑的大脑就跟生锈了一样，思考了好一会，才木讷的回应道：“应该有十二三个人，离开了我们三个，还剩下十个左右……” 刘烁眯起了眼睛：“三个？” 大满轻声道：“抓人的时候，我们弄死了俩。” 刘烁见大满将死人的事，描述得如此平淡，瞳孔微微一缩，但并未纠结，而是继续对刘烁问道：“你们这里放哨的时候，是怎么排岗的？” 小郑吞咽着口水说道：“我们之前并没有放哨，只是派人盯住了厂区大门那边，偶尔会有人去院子里巡视一圈，不过我说的情况，未必能准确，因为今天晚上，得进行交易，所以来的人可能会多。” “交易？” 大满和刘烁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交易？” 小郑摇着头说道：“大哥，我只是小野的手下，在这边只是负责照顾野哥的，只是因为今天晚上他们要交易，核心成员不能离开，所以才派我们去取药的，所以我只知道要交易，但具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清楚，以我的身份，也不能瞎打听。” 刘烁是个明眼人，一看小郑这状态，就明白他是绝对不会撒谎的，所以也没有给他施压：“你说的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配枪的？” “应该全都带吧。” 小郑悻悻道：“之前我们出发的时候，有人叫我去办公室领枪，我发现那个屋里有个铁皮箱子，里面装满了武器和子弹，人手一把分下去，应该还有富余。” 刘烁越发烦躁：“交易时间是几点？” “不清楚！不过我出发之前，有人跟我说过，病人急着用药，让我们快去快回。” 小郑补充道：“不过我出门的时候，听见另外两个人对话，说今晚的活干完了，晚上要一起出去放松一下，所以我判断，这个交易应该就在今晚。” “汪汪汪！” 几人在对话的同时，停车场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犬吠的声音。 大满挑眉问道：“院里还养狗了？” “没有啊！” 小郑听到狗叫声，也有些懵逼的说道：“我们今天一早，就从宏康医院撤到这边了，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在院子里闲逛，没发现院子里有狗！” “看来他说的交易是真的，这狗应该是填补人员缺口的。” 刘烁对此有着丰富的经验：“遇见大事的时候，狗比人靠谱，至少不会走漏消息，如果他们真的在用这种方式放哨，说明不准备用那些凑数的队伍！所以干活的人，全都是那种端着枪就敢干的，这块骨头，不好啃啊！” 农五在农村当了这么多年村霸，对此有着丰富的经验：“那片停车场不小，躲人容易，但躲狗很难，短时间内，想要搞到毒狗药不容易。” “院里即便有狗，也不可能不跟人，把狗毒死了，只会更难办。” 刘烁摇了摇头，思虑片刻后说道：“这些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说明对交易对象似乎也不是很放心，我们如果要抢人，可以等交易对象过来，到时候双方接触的时候，咱们只要扬一把沙子，所有人都能眯了眼！” 干巴不耐烦的说道：“这么搞，太埋汰了吧？既然是来拼命的，那就直接干呗！” 刘烁听到干巴的理论，一脸无语的回应道：“哥们儿，都出来吃这碗饭了，还指望谁给你立牌坊啊？对咱们这种人而言，名声重要吗？” “你说得对，既然有人能在前面扛事，没必要自己踩雷！” 大满虽然自己时日无多，但并不想拽着这几个穷哥们一起送死，但还是打了个预防针：“我们只负责配合你们，计划既然是你制定的，如果出了问题，不能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如果真出了问题，泼脏水有用吗？” 刘烁摆了摆手：“所有人手机静音，找个合适的位置，向停车场靠近！” “嘭！” 大力听见这话，一脚踹在小郑头上，直接把人踹昏了。 …… 与此同时，二江的队伍，也赶到了停车场附近。 疾驰的车辆内，他看见发来的短信后，对开车的司机说道：“把车速放慢，然后在一公里外停下，每辆车留一个司机，其余人跟我步行走过去。” 后座一个端着猎枪的青年好奇的问道：“二哥，不是说到了直接抢吗？” 二江将短信删除，沉声道：“计划有变，庞威的人准备把水搅浑，咱们找个机会，进去收网。” 第九百零一章 终于到来的交易 夜色静谧。 停车场外面的荒草丛里，刘烁趴在冰凉的地面上，顺着草丛的缝隙，看着远处灯影晃动的停车场，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我这边已经就位了，但是对方的人数多于我们，所以这事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 陈帆人不在现场，并没有去胡乱指挥：“你说。” “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不过今天晚上有人要跟他们进行交易，你要的人肯定就是目标。” 刘烁简单介绍了一下背景，言简意赅的说道：“我打算浑水摸鱼，趁着他们交易的时候出手抢人，这样有人可以承担一部分压力，我的风险能小一些。” “交易？” 陈帆结合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可以，这件事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办，我正在往你那边走，预计二十分钟就可以赶到现场，时间上能来得及吗？” 刘烁撇嘴道：“我也在等消息，交易的人随时来，我们随时就会动手，赶不赶得上，似乎不由我做主。” …… 停车场院内。 陆涛看见茶几上的手机发生震动，拿起来按下了接听：“喂？” 老二的声音随之传出：“我已经到了你说的那个村子了，接下来怎么走？” “村子里的水泥路一直向前，然后沿着路一直走，等遇见一个大上坡之后，继续向前开，道路两侧都是荒地，你很容易找到我们这里。” 陆涛将具体地点告诉老二之后，看向了对面的胡越：“他们已经到坡下的那个村子了，大约十分钟后，就能赶到这里。” “呼！” 胡越听见这话，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起身推开房门，对着守在外面的杜飞喊道：“大飞，让所有人打起精神，送东哥的人过来了！” “明白！” 杜飞听见胡越的话，直接蜷起手指，吹响了一声口哨。 …… 几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就在刘烁等人已经快被冻僵在野地里的时候，远处的道路上，忽然亮起了一抹车灯。 农五虽然看不见远处的车辆型号，但是却发现对方开启了右转向灯，霎时间精神一震：“有车过来了！” 随即，现场的七个人，全都打起精神，看向了那边。 随着车辆靠近停车场大门，门口的路灯也照亮了车辆的轮廓。 大满第一个皱起了眉头：“什么情况，不是有人过来交易吗？怎么是一辆救护车？” “里面的人既然要靠药物续命，说明情况并不乐观，救护车过来，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来接人的，要么就是里面的人情况不太好，需要转到其他的医院里面。” 刘烁在地上爬起来，沉声道：“人一旦被抬到车上，再想分辨就没办法了，进院子，准备动手！” “如果是来接人的呢？” 大满也跟着起身，跟在他身后问道：“里面只来了一辆救护车，不太像是交易的样子，如果是来接人的，恐怕这水浑不起来啊！” 刘烁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那就只能靠咱们自己拖时间了，支援马上就到，能不能挺到那时候，就看命吧！” …… 院内。 随着救护车停在临时病房门前，杜飞等人全部跟在胡越身后，走出了房间。 “咣当！” 救护车的后门推开后，老三跳到车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人群。 “你他妈别动！” 杜飞见识过这些劫匪的狠辣，即便是看见老三一个人靠近，仍旧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端起手中的猎枪，指向了老三。 “至于不至于啊？我就一个人，还能把你们都吞了？” 老三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杜飞：“不是你们叫我们过来交易的么？我们只来了一辆车，有什么好怕的？” 胡越不耐烦的打断了老三，目露凶光的问道：“少说屁话，东哥人呢？” 老三针锋相对的反问道：“我大哥呢？” 陆涛听到老三的问题，主动上前一步：“我跟你二哥谈过条件，他为什么没来？” 老三大步上前：“咱们双方之间，有他妈什么好谈的？我问你我大哥呢？” “别动！” 另外一人看见老三的动作，也抽出了随身的手枪。 “来啊，试试！” 老三一把扯开身上的棉服，露出了里面一个缠满了炸药块的棉马甲，拍着胸脯说道：“tnt高爆，里面掺了白磷，只要枪一响，周围一个活口都留不下！你三爷爷十四岁就敢拎着菜刀跟人玩命了，你他妈吓唬我？吹牛逼呢！” 陆涛看着老三执拗的眼神，并不想跟这个生荒子掰扯，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们找你过来，不是逞勇斗狠的，你还想不想见你大哥？” 车厢里的老二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开口喊道：“老三，让他们过来！” “操！” 老三满脸不忿的骂了一句，随后转身走向了救护车。 胡越并不了解这些劫匪，看见老三走向救护车，心里多少有些发怵，陆涛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走了过去。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跟老二有过接触，也不是胆子比较大，而是他并不怀疑，老三身上会带着假炸药，更不怀疑一旦出现问题，老三会缺少同归于尽的勇气。 既然这炸药响了，离得远近都注定躲不开，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陆涛走到救护车后面，发现里面除了老二和医生，只有方世东，对胡越点了下头：“人在这里！” “东哥！” 胡越攥着兜里的手枪，快步跑到车边，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方世东，眼圈泛红，已经说不出话来。 方世东看见胡越跟陆涛，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就好。” “哗啦！” 就在这时，老二撸动套筒，把手枪顶在了方世东的头上：“你们要的人，我带来了，我大哥呢？” 胡越看见老二的举动，面色一凛，把手枪抽了出来：“你他妈的……” “别冲动！大家都是为了交易来的，都压住火气！” 陆涛一把按住了胡越的胳膊，向老二问道：“人在屋里，你们俩谁跟我去看？” 第九百零二章 没有信任可言的互相试探 救护车的后车厢内，老二听到陆涛的问题，对老三点了下头：“你去看一下大哥的情况，如果没问题，就出来告诉我！” “好！” 老三答应一声，随后便跟在陆涛身边，一起向着临时改造的病房走去。 “汪汪！” 在两人迈步的同时，位于办公室后面的方向，犬吠声此起彼伏，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站在围栏边的一个青年，见面前的狗对着外面狂吠，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别叫，静！” 旁边的青年端着猎枪，见狗真的安静下来，笑着看向了牵狗的同伴：“你这狗训得不错啊，这么听话？” 牵狗青年一脸骄傲：“退役的警犬，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带回狗场，专门为了配种的，如果不是越哥认识我爸，我肯定不带把它带出来的。” 围栏外十几米外的一处小土沟里，大满看着远处的两道身影，烦躁的说道：“救护车都已经进院子了，但他们这边的岗哨，却一点没有撤走的意思，咱们现在露面，根本无法靠近，能挑拨院里干起来吗？” “情况不明，硬冲有点太傻逼了，万一咱们暴露身份，里面却没乱，就成活靶子了。” 刘烁也没料到对方的警惕性会这么高，短暂思考了一下，缓缓后退：“从侧面绕过去不现实，直接开车冲呢？” 大满深以为然：“晃他们一下，或许会有效果！否则咱们在侧面冲上去，万一引发了他们的警觉，选择开车逃跑，咱们插上翅膀都很难追上去！” 刘烁连续摆手：“速度快！” …… 临时病房内。 老三进门后，看见老大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也是眼圈一红，冲上去推着老大的身体：“大哥，你怎么样？看看我，我是老三啊！” “喂，你别乱动！” 医生看见老三的举动，连忙阻止道：“他刚刚脱离危险期，正是静养的时候，你别胡闹！” 原本跟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三，听到医生的呵斥，乖巧的宛若幼儿园的小朋友，连忙移开了双手：“我大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没睁眼呢？” 医生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治病的，不是修仙的，还能一下就把人治好吗？保住命到恢复过来，是需要过程的。” 陆涛不等老三问话，便指向了一边的心电监测仪：“这个东西你能看懂吧？你大哥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可以出去告诉你二哥了吗？” 老三没有理会陆涛，对医生问道：“现在把我大哥抬出去！可以吗？” “如果你们的救护车设备与药品齐全的话，问题不大，他目前正处于恢复阶段，每个医生的处理方式都差不多。” 医生顿了一下：“但他的身体毕竟很虚弱，禁不起折腾，所以不能把他运到太远的地方。” “知道了，多谢。” 老三对医生点了下头，然后对陆涛说道：“帮忙！” 陆涛闻言，对一边的赵泰和金锐点了下头，两人随即上前，在医生的帮助下，将老大放在了担架上，抬着向外走去。 很快，一行人便站在了救护车后侧。 老二看见老大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对赵泰扬了扬下巴：“把他抬到车上来！” “慢！” 胡越闻言，同样把枪对准了老大：“既然是来换人的，是不是应该先让我大哥下来？” “你开玩笑呢？” 老二眯起眼睛，冷冷道：“现在把人交给你们，我还能走吗？” 胡越冷声道：“你觉得不把人留下，你就能走了吗？” 老三瞪着眼睛，抓住了老大的担架，挺着胸膛说道：“那就一起死呗！” 陆涛见双方再度陷入僵持，挑眉看向了老二：“他说得对，我们把人救活，而且放掉了你，诚意已经给到了，既然选择交易，就一定会让你们离开！” “我信得过你，但信不过其他人！” 老二摇了摇头，对陆涛说道：“你跟我走，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会把你放下来！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们这些人都是没什么底线的土匪，但我欠你一条命，绝对不会对你下黑手！只要我确认安全，就让你跟方世东下车，放你们自由！” “不可能！” 胡越看了一眼车里的方世东，态度坚决的说道：“我大哥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再落到你们手里！” “这么僵持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咱们等的起，你大哥也等不起，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这冻着！” 陆涛看了一眼暴露在冷风当中的张锡年，将视线投向了方世东：“方总，你信我吗？” “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还有什么信与不信的。” 方世东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声音微弱的对胡越说道：“小越，按照他们说的办！” 胡越面露焦急之色：“可是……” “听我的。” 方世东在路上，也隐约听到了老二、老三两兄弟的对话，知道他们同样走投无路：“大家彼此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想要让事情有个结果，总得有一方拿出诚意来。” 胡越咬着牙让开了位置：“你们记住，如果东哥几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用这条命发誓，你们绝对没有机会离开乌中！” 老三见胡越让开位置，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愣着干什么，把人抬上去啊！” 赵泰抬着担架，纹丝未动：“不能让涛哥单独跟你们走，我也得跟着！” 老二挑眉问道：“你的人？” “我弟弟。” 陆涛顿了一下：“亲弟弟。” 老二点头：“可以跟着，但是得去前面。” 赵泰闻言，将担架递给了车里的医生。 在后面递担架的金锐见状，也跟着说道：“涛哥，我也跟你一起……” 老三面露不悦之色：“当我们这是菜市场了？我让你们全跟着去，再请你们吃顿饭得了呗？” “没事，放心留下，今晚的事，你们都别参与。” 陆涛拍了拍金锐的胳膊，低声说完一句话，随后迈步走进车厢，将担架接了过去。 老二在医生的帮助下，让老大躺在了车内的地板上，对着外面的胡越威胁道：“让你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在这等，千万别搞小动作，否则我不对方世东的安全负责！” 第九百零三章 夜色中的第一枪 随着陆涛和赵泰登车，救护车司机很快便按照吩咐，将车辆启动，向停车场外面驶去。 杜飞站在胡越身边，眼睁睁的看着救护车离去，沉声问道：“越哥，真就这么放他们走？” “陆涛是个聪明人，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既然已经确认东哥平安，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胡越顿了一下：“吩咐兄弟们，所有车辆保持启动状态，子弹全部压进枪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救护车摇晃的车厢内，陆涛看了一眼老二和老三，把随身的手枪抽出来，顺着地板推给了老二：“还用不用给我搜下身？” 老三扶着移动病床就要起身：“当然！” “算了。” 老二阻止了老三的动作，看向陆涛说道：“咱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显得矫情，但是在乌中这地方，我只信你，因为你真正把我大哥送了回来。” “客气，我帮你，也是因为有所求。” 陆涛靠在车厢上，笑着说道：“人已经还给你们了，只希望等一下你可以让我顺利把方世东带走就好。” 老二点了点头：“杀人是我的职业，但绝对不是我的乐趣，只要我能顺利……” “二哥，事不对！” 老三没等老二把话说完，便顺着救护车的后车窗，看见后面迅速靠近的两辆私家车，瞬间将枪口对准了陆涛：“狗篮子，你跟我们玩脑筋？” 陆涛看见老三的动作，将视线投向车外，同样面色一凛，根本没顾老三的枪口，对老二说道：“后面的车不是我们的人，让我跟胡越通个电话，拦住他们，行吗？” 老二看着陆涛，目光深邃，不发一语。 陆涛认真说道：“我们如果真要搞鬼，没必要把三条命押上！” 老二犹豫一瞬，弯腰收走了陆涛的手枪：“打吧！” “嗡！” 引擎咆哮声中，刘烁和大满的两辆车，正猛轰油门，向着救护车靠近，由于干巴那辆车龄快二十年的富康轿车性能太差，所以被甩开了很大一截。 停车场院内，胡越看见陆涛打来电话，迅速按下了接听：“喂？怎么了？” 陆涛的质问声顺着听筒传出：“后面的车，是不是你的人？” “后面什么车？” 胡越听到陆涛的问题，一头雾水的看向停车场大门方向，发现一闪而过的车辆后，霎时间面色一凛：“我这边的人全都没动，这事跟我没关系！” 通过集丰金公司的内部对抗来看，陆涛并不认为胡越会出卖方世东，所以并不怀疑这个回答的真实性，语速很快的说道：“情况有变，帮我把他们拦住！” “我就说，今晚的事情肯定挺他妈邪性！” 胡越对着电话里扔下一句话，快步向着最近的车辆冲了过去：“所有人上车，跟我走！” …… 外面的道路上。 刘烁的一名手下猛轰油门，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了救护车。 “哗啦！” 刘烁撸动套筒，将子弹上膛，开口问道：“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车截停？” “没可能。” 司机握着方向盘，面色严肃地说道：“咱们的车吨位太小，如果强行拦截，一旦发生撞击，根本挡不住，如果抛锚，就彻底废了！” 刘烁听到司机的回应，伸手按下了开启天窗的按键：“贴过去，拆他的轮胎！” “嗡！” 司机听见这话，略微缓了一脚油，继续踩下了油门。 救护车的车舱内，老二看见后面追上来的车辆向一侧偏离过去，瞬间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对陆涛喊道：“把方世东在病床上拉下来！”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陆涛在回话的同时，扯掉方世东身上乱七八糟的线路和氧气罩，硬生生将他从移动病床上拉下去，然后把老大也拽到了角落，并且将医生也给拽到了身前。 虽然陆涛把医生拽过来，是为了保护他，但此刻如果有老炮注意他们几个人的位置，就会发现陆涛完全是在用医生挡子弹，并且保护的人并不是张锡年和方世东，而是他自己。 今天晚上这个局，虽然是陆涛促成的，但他的出发点完全都是为了利益，指望他站出去帮其他人挡子弹，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二在陆涛等人闪躲的同时，打开后车门的推拉窗，把手搭在窗框上，经过短暂瞄准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交易当夜的枪声，在老二手中最先打响。 “叮当！” 子弹落在刘烁那辆车的发动机舱上，顿时闪烁起了点点火芒。 “嗖！” 风挡玻璃被子弹打出一个弹洞之后，风声灌进车内，传出了尖锐的哨音。 “吱嘎！” 司机听到刺耳的枪声，猛踩一脚刹车，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晃动方向盘让车辆画起了蛇形线：“这么搞不行，咱们想要往前压，就得始终暴露在对方的射界之下，想要咬住轮胎，太难了！” “妈的！” 刘烁想要把身体顺着天窗探出去反击，但司机为了躲避射击，始终在让车辆左右横晃，根本没办法创造射击的机会，随后坐回了副驾驶：“拼一把，冲上去！” 司机紧张的回应道：“我说了，咱们的车拦不住他们！” 刘烁目眦欲裂的吼道：“听我的，冲！” “坐稳！” 司机见刘烁态度强硬，将油门一踩到底。 “砰砰！” 老二见两车拉近距离，再度打出两枪，面色凝重的吼道：“他们准备超车，让司机提速！” 陆涛他们这辆救护车，前后是分段式的，他听到老二的喊声，拿起旁边的车载电话，语速很快的说道：“小泰，能不能听到？” 副驾驶位置的赵泰，听到陆涛的声音传出，向司机问道：“怎么回话？” 司机听到后面传来的枪声，已经有些懵逼了：“车里有话筒，你直接说他就能听到！” 陆涛听到司机的声音，催促道：“让司机把后面的车别住，绝对不能让后面的车超过去，否则大家全都有麻烦！” “嗡！” 司机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提高了速度。 第九百零四章 生死时速 停车场外面的道路上，刘烁乘坐的轿车与救护车彼此纠缠，枪声此起彼伏。 后方的道路上，大满端着猎枪，同样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你们到我给出的地址了吗？” 二江躲在道路右侧的树林中，听到不断传来的枪声，皱眉问道：“已经到了！为什么会响枪？” “跟我绑在一起的那伙人，准备强行抓人了！” 大满顿了一下：“我们的车性能不行，已经被越甩越远了，我担心对方如果得手，会直接把我们甩掉，你们能将人拦住吗？” 二江透过干枯的树枝，看到远处道路上成片的车灯，大步向旁边的车辆走去：“我这边是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等一下如果遭遇，别伤到自己人！” 二江话音未落，开车的干巴忽然发出了一道吼声：“满哥，后面有车追上来了！” 大满扭头望去，看见停车场那边，至少有三四辆车追出来，对着电话里说道：“对方的人太多了，我这边未必能追上去，只能尽力把人给拦住！目前追救护车的，只有前面车里的三个人，能收拾掉他们，车里的人就能拿到！” 后车里的胡越，听到前方传来的枪声，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来路了，等车辆略微拉近与富康的距离后，把枪探出车外，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枪声再度传出。 “哗啦！” 富康的后风挡玻璃在连续的射击下应声炸裂，大力伸手拍了一下头上的玻璃碎屑，抄起大满那把土枪，对着后面果断扣动了扳机。 “嗵！” 浓烟当中，铁砂随风飞溅，完全没有准确度可言。 “大爷的！” 农五见大力开枪，也掏出手枪想要射击。 “别开火！” 大满把头压低，看见农五的动作后，对他喊了一句，然后掏出兜里的火药包，给大力丢了过去：“用这个！” 农五闻言愣住：“有手枪，还用这B玩意干什么？” 大满听到后面子弹打在他们这辆车上的声音，沉声道：“别问，你等我命令再开枪！” 大力手里的土枪，就是农村自制的猎枪，装药的时候需要将火药顺着枪管倒进去，然后再灌入铁砂，最后进行压实，装一次子弹，至少需要半分钟以上，在摇晃的车辆当中装弹，就显得更加困难了。 干巴驾驶着车辆，通过后视镜看见有车辆准备从对向车道超过自己，猛地拽了一把方向盘，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大力在后座鼓捣了半天，好不容易填装完火药，却发现压实火药的通条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于是用枪柄使劲对地面墩了两下，再度将枪管弹了出去。 “嗵！” 枪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大力的枪因为没有将火药压实，所以扣动扳机之后，并没能把铁砂喷出去，反倒喷出了半米多长的火焰，浓烟瞬间充斥了车厢，枪管子也瞬间炸开。 后面的车里，胡越一看眼前荡开的烟雾，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们的车里只有一把炸膛的土枪，冲上去干了他们！” “滴——！” 司机将车喇叭一按到底，直奔前面的富矿追了上去。 旁边的几辆车看见胡越的车动了，也猛然提速，并行着冲向了富康轿车。 “嗡！” 一辆柴油皮卡车引擎轰鸣，甩开胡越的车辆后，率先接近了富康轿车。 大满看见皮卡车距离他们这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十五米左右，也蹬着操作台窜到了后座，怒吼道：“给我打！” “砰砰砰！” 霎时间，后座上的三把手枪同时开火，已经即将撞上来皮卡车，风挡玻璃上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弹孔，被鲜血染红，随后直接偏移方向，横在了道路上。 “吱嘎！” 驾驶另外一辆车的杜飞，看见皮卡横在路上，猛地拽了一下方向盘，将皮卡避开后，直奔富康撞了上去。 “咣！” 撞击声在路上荡开，没有eps的富康宛若碰碰车一样，顿时在路上画起了蛇形线，然后直奔路边的一棵行道树撞了过去。 干巴看着在视线内无限放大的树木，握紧方向盘一声怒吼：“要撞车了！都坐稳！” “哐！” 三秒钟后，富康的右侧车头粗暴地撞在了树上，随后顶着树木画了一个半圆，沿着路边呈斜坡状的荒地翻滚了出去。 胡越坐在车里，看见前方的富康轿车翻进了路边，拿起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杜飞，把那辆车里的人给我扣下！” 杜飞踩下刹车，拿起对讲机问道：“我留下，那东哥怎么办？” 胡越快速回应道：“现在干活的人，还不知道是谁，不能把筹码都压在一副牌上，我追上去救人，你留下来把车里的人按住，这样一旦出现意外，也能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 在这边发生枪战的同时，刘烁那边的追击同样在惊心动魄的进行着。 救护车司机接下这个活，原本只是一个正常运送病人的活，但此刻后面的枪声，同样吓得他满头大汗，为了不让自己卷入这个麻烦，只能拼了命的逃离，但救护车的马力毕竟在那里摆着，想要在公路上甩掉一辆轿车，是相当困难的，所以他只能凭借车身庞大的优势，不断进行变道，阻挡着试图超越的后车。 刘烁那辆车的司机，为了躲避老二等人的射击，也不敢把车辆靠得太近。 随着后方的枪声平息，刘烁转头望去，看见追上来的车辆，烦躁的对司机喊道：“别他妈的瞻前顾后了，再不能压上去，咱们全他妈得折在这！” “有些事，不能光凭勇气就能办的！咱们谁都不是钢铁侠！” 司机在回话的同时，见路边的地势终于平坦，拽着方向盘猛地冲了出去：“坐稳了！” “咣！” 随着车辆底盘卡在石头上的巨响传来，私家车直接冲上荒草地，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向救护车前方兜了过去。 “砰砰砰！” 老三隔着车窗玻璃，向私家车那边崩了数枪，烦躁的说道：“二哥，他们要绕路，已经拦不住了！” 第九百零五章 荒郊野地，一人独守 随着陈帆等人的车辆冲上街道边的荒地，老二也迅速贴近到了那一侧的窗前，见对方将横向距离拉开，仅仅看了一眼，便清楚在他们这个位置，是很难开枪打中对面的人了，拿起话筒喊道：“车辆继续提速，把他们甩开！” 司机握着方向盘，看向前方的道路，非但没有加速，反而踩下了刹车，手心冒汗的说道：“前面的道路弯道太多，没办法再快了！” 这时，刘烁也在侧面看见了救护车亮起的刹车灯，对着司机喊道：“提速，超过他！” “嗡！” 司机听到刘烁的话，压着满地杂草，趁着救护车弯道减速，终于拉近的双方距离，躲开救护车侧面的射界，向着道路贴靠过去。 救护车司机看见冲过来的车辆，额头冒汗的对副驾驶的赵泰说道：“兄弟，实在不行咱们就停车吧！他们手里可是有枪的！” “哗啦！” 赵泰听到司机的话，抽出随身的手枪上膛，目露凶光的说道：“给我往前开，否则不等他们冲上来，我先崩了你！” “别！你别激动！” 司机看见赵泰手里的武器，额头瞬间冒汗，虽然心里在骂娘，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握住了方向盘。 “砰砰！” 赵泰看见对方的车辆越靠越近，将车窗降下去，果断开了两枪。 陆涛身在车舱内，听到前方响枪，情绪激动的问道：“小泰，什么情况？” “砰！” 赵泰瞄着那边，再度开了一枪，低吼道：“他们冲过来了，我尽力把人拦住！” “妈的！” 陆涛听见赵泰的回应，平静的心情顿时变得焦躁起来，因为在这辆疾驰的救护车内，赵泰是他唯一担心的人。 …… 与此同时，杜飞一行人，在大满团伙翻车后，也顺着路边的土坡，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翻车的方向走去。 在连续的翻滚中，富康轿车已经严重变形。 “嘭嘭！” 农五对着变形的车门踹了两脚，满脸是血地爬了出去，开口喊道：“大满！大力！你们还活着吗？” “咳咳！” 大力听到农五的呼唤，卡在变形的车舱里咳嗽了两声，伸出了手掌：“救我！” 同样被声音唤醒的大满甩了甩头，简单适应了一下环境，撑起身体开始帮忙。 等两人将大力推出车外之后，大满迅速爬到车边，隔窗看向了里面的干巴：“你怎么样，还活着吗？” “命硬，死不了！” 干巴的五官皱在一起，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我的腿被卡住，出不去了！你们走！” “别扯淡！一起走！” 大满对农五和大力摆了摆手：“过来帮忙！” 大力在起身的同时，看见远处晃动的身影，面色一凛：“满哥，对面的人追上来了！” 昏暗的夜色下，大满凭借道路上散发的灯光，看见杜飞等人向这边赶来的身影，做了个深呼吸：“五子，你跟大力先走，我和干巴留下！” “大满，你也走！” 干巴躺在车里，对大满挥了下手：“我肯定是出不去了，你留下只能送死！” “你们都是我找来的，现在流程出了问题，我留下是应该的。” 大满面色从容的摇了摇头：“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就算不留下，也没多少时间了。” “听我一句劝，走吧！” 干巴将满是鲜血的手掌伸出车外，握住了大满的手腕：“最后的时间，多陪陪老婆孩子……当年我爸如果不是走的那么早，或许我也不会走到这条歪路上来！” 大满嘴唇颤抖：“干巴……” “草你妈，非得一起死吗？” 干巴咬紧后槽牙，从喉咙里吐出了一句话：“都他妈这时候了，一个个装你妈B义薄云天！给我留下一把枪，然后全都滚！” 大满借着黯淡的月光，看见干巴毫无光泽的眼眸，做了一个深呼吸，把枪递了过去：“兄弟，走好！” “……” 干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最终只是点了下头。 随即，三人同时起身，趁着夜色的掩护，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远方。 干巴躺在车里，伸手翻找了半天，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密封袋，扯开后就要往嘴里倒，但是等东西递到嘴边，却又停顿下来。 两秒钟后，干巴将密封袋丢到车外，随后把手枪别在后腰，安静的躺在了车里。 很快，杜飞等人便追了上来。 一个青年打开手机的手电，对着后排照了一下：“人跑了！” 另一侧的人看见驾驶位的干巴，举枪指向了他：“这有一个！” “草你妈！手举起来！” “别乱动！” “出来！” “……！” 其余人闻声，纷纷把枪口对准了干巴。 干巴被手电照在脸上，微微眯眼：“别他妈咋呼了，我没枪。” 杜飞见干巴两手空空，摆了摆手：“拽出来！” 旁边的两个青年见状，同时弯下腰，拽着干巴开始奋力向外拉扯。 “呃……啊！！” 干巴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已经被绞烂了，随着两个青年发力，他的腿顿时骨肉分离，只剩带着碎肉的骨头被抽了出来。 “嘭！” 杜飞对着干巴的头踢了一脚，沉声问道：“你是给谁干活的？” 干巴被踢得头一歪，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抬头看向了星空。 “嘭！” 旁边的青年又是一脚：“问你话呢！” “你们说，人有下辈子吗？” 干巴意识昏沉，视线逐渐发黑：“我希望是有的，如果还能有下辈子，希望我能投个好胎，别再……过得这么苦了！” “你他妈的！” 杜飞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啪！” 这一下，干巴猛地伸手，攥住了他的脚腕，猛地抽出身后的手枪。 “砰！” 枪声响起，杜飞的胸口飙出一道血线。 “砰砰砰……！” 紧接着，枪声大作，干巴的脸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血液如同小溪般流出，染红了地上的白色粉末。 “咕咚！” 杜飞随之躺在了地上。 “飞哥！” 旁边几个青年见状，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别管我，死不了！” 杜飞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咬着牙回道：“继续追，把跑掉的那几个全给我抓回来！” 第九百零六章 一片树林，多方绞杀 在干巴拖住杜飞等人的同时，刘烁对救护车的追击，也在持续进行着。 赵泰坐在副驾驶位置，见对方的车辆再度靠近，把手伸出去扣动了扳机。 “咔！” 枪声并未响起，劣质的子弹应声卡在了枪膛当中。 “嗡！” 司机趁着枪声间隙，冲到了救护车前方，一脸紧张地问道：“真撞啊？” “撞你大爷！准备抓人！” 刘烁扔下一句话，把身体从天窗钻出去，将枪口对准了救护车的驾驶室。 正准备把子弹退出来的赵泰，在车灯照耀下看见刘烁的举动，出于本能地压低了身体，但救护车的司机明显没有这个意识。 “砰砰砰！” 电光石火间，没等赵泰出言提醒，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哗啦！” 救护车的风挡玻璃应声炸开，司机身中两枪，惨叫着倒向了一边。 方向盘失去控制以后，车头直奔路边冲了过去，赵泰看见这一幕，伸手要去控制方向盘，但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咔嚓！” “咔嚓！” 救护车失去控制，撞断两棵小腿粗的行道树，凭借惯性冲出前方的大下坡，一头扎进了树林当中。 赵泰看着视线内那些一人多粗的杨树，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此刻他们的车速足有七八十迈，一旦撞在树上，那么驾驶室里面的他，首当其冲就要受到伤害。 关键时刻，赵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直接窜到主驾驶坐在了司机身上，但根本来不及踩刹车，只能操控方向盘躲避着前方的树木。 “大哥！” 后面的车厢里，老三感受到车辆的剧烈颠簸，跌跌撞撞地爬到老大身边，一把将其抱在了怀里。 陆涛感受到车辆正在下坡，同样把医生拉扯过来，垫在了自己身后。 赵泰操控着疯狂前行的救护车，连续躲开几棵树木后，发现前方已经是一片开阔地，正前方是一条堤坝，左边是一片黑暗的深坑，右边则是长满了干枯芦苇的水塘。 虽然不知道水塘究竟有多深，但赵泰为了不让车辆撞上堤坝，还是拽着方向盘冲向了右侧，同时伸出一只手，打开了主驾驶的车门，以防落水后水压会把车门堵住。 “噗通！” 三秒钟后，救护车一头扎进了水塘当中，砸开了已经开化的冰层，继续向前窜了两三米。 这片水塘并不是很深，落差还不到一米，加之救护车比较高，只有些许的河水灌进了驾驶室。 “涛哥！你怎么样？还好吗？” 赵泰见车辆没有下沉，而陆涛也没有回应，直接从车厢里跳出去，蹚着水向后排移动了过去：“涛哥？涛哥！” “我没事！” 车舱内，陆涛因为身后有医生垫着作为缓冲，身后并未受到伤害，但胸口却被移动病床撞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否伤到了骨头，在喊话的时候，传出了针扎般的刺痛，撑着身体就要起身。 老三看见陆涛的动作，枪口直接对准了他：“别动！” “你没完了，是吗？！” 陆涛看见老三的动作，脖子上青筋暴起：“人已经给你们了，现在后面一屁股追兵，你他妈把枪口对准我？” “老三，枪放下！” 老二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老大，同样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说得对，咱们得马上走！” “二哥！万一这就是他们下的套呢？” 老三面目狰狞，已经起了杀心：“现在放他离开，如果咱们单独走，一旦这些人想要灭口，咱们可就一张牌都没有了。” “你真想让我留下吗？” 陆涛听见老三的话，皱眉看向了老二：“现在这里有两个伤员，带上他们能走多远，我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你真要一起走，我陪你！” 老三见老二产生些许犹豫，梗着脖子说道：“二哥，不能信他！” “你他妈闭嘴！” 陆涛一声怒吼：“车辆是失控冲出来的，我他妈就算诸葛亮在世，能算到出事的地点，并且把整座山围起来吗？” 老三作势就要开枪：“狗篮子！你骂谁呢？” “枪放下！” 老二一句话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走过去扶住了老大的胳膊：“各走各路！” “咣当！” 这时，赵泰也打开了后车厢的车门，看见老三的举动，猛地举枪。 陆涛见方世东已经被撞晕了，也开始伸手去扶人：“小泰，过来帮忙！” …… 一直在追击陆涛等人的刘烁，看见救护车失控冲进树林，等司机停车后，带着另外一人就跳了下去。 “嗡嗡！” 就在这时，胡越的车也在后面追了上来，车里的胡越看见跑向树林的三人，甩手就是一枪。 “砰！” 枪声响起，刘烁身边的青年被吓得一激灵，吞咽着口水说道：“烁哥，他们的支援到了！” 刘烁看着路边的连绵的山脉，压低身体冲进了树林：“咱们的支援也快到了，先把人按住再说！” “吱嘎嘎！” 在三人跑进树林的同时，追上来的两辆车同时踩下刹车，轮胎在地上搓出了白色的烟雾，胡越不等车辆停稳，便跳下去对着树林内连续开火。 “嗡！” 就在这时，坡下再度冲上来了一辆车，副驾驶的小雨看见以车辆为掩体，对着树林内射击的人群，对陈帆问道：“帆哥，这些人的身份不确定，怎么弄？” “嗵！” 陈帆把枪口伸出去，对着那边打了一枪，不假思索的说道：“刘烁那边只有三个人，这些人跟咱们肯定不是一伙的！遇见谁干谁，先把局势打乱！” “砰砰砰！” 小雨闻言，隔着车窗开始疯狂开枪。 …… 树林深处。 赵泰刚帮忙把方世东扶下来，便听到了坡上那边传出的枪声，瞳孔微微一缩：“枪响了，会不会是胡越他们到了？” “现在这种时候，谁都不如自己可信！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确定谁是朋友！” 陆涛踩着寒冷刺骨的冰水，将昏迷的方世东背在身后，强撑着身体向岸边走去。 老二因为身体有伤，只能把老大放在了老三身上，而老三看着陆涛和赵泰的背影，脸色铁青的握着手里的枪：“二哥，真放他们走？” “干咱们这行，不能有善心，但是得讲良心！没有他，大哥不会活到现在。” 老二果断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咱们走这边！” 第九百零七章 驳火杨树林 救护车失事的树林边缘，刘烁三人躲在树林中，正在与胡越等人疯狂驳火。 按照刘烁的计划，原本是准备边打边退，冲到树林里面去抓人的，但陈帆等人的突然袭击，却完全打乱了现场的节奏。 激烈的枪声当中，刘烁身边的一名青年迅速卧倒，沉声道：“烁哥，咱们让人包饺子了！” “进林子！” 刘烁听到右侧也传出了刺耳的枪声，对着胡越那边连续开了几枪，进行短暂压制后，带着两人就向着树林内退去，同时迅速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 这时，负责在另外一侧进行压制的陈帆听到铃声，躲在车边压低身体按下了接听：“喂？” 树林中的刘烁原本是准备向陈帆求援的，但是在听到电话里传出的枪声后，精神倏然一震：“你在现场？” 陈帆听到这个问题，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哪边是你？” “林子里！要找的人车辆失控，冲下去了！” 刘烁得知外面有自己的支援，反问道：“你的位置呢？” “坡下！” 陈帆在回话的同时，带着身边的两人，也向着树林中跑去，同时对刘烁说道：“你带人拖住他们，我去山下！” “停！” 刘烁听到陈帆的命令，对身边两人吐出一个字，躲在了旁边的一块山石后面，反问道：“如果失联了怎么办？” “山里的枪声能传出很远，你至少得拖住他们二十分钟！进山后与人交火，先吹一声口哨！” 陈帆语罢，直接将电话挂断，在奔跑的同时，对大雨和小雨说道：“子弹上膛，要找的人就在山下，动手的时候都机灵点！” 大雨压低身体跟在陈帆身边，语速很快的问道：“咱们要找的可是两个人，山下的是霍振洲的同伙，还是方世东？” 陈帆听到乱糟糟的枪声，同样是一头雾水：“不清楚，先找到再说。” 就在这时，陈帆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他见雷青打开电话，一边顺着树林子往里走，一边按下了接听：“喂？” 雷青听到陈帆这边隐约的枪声，语气严肃的问道：“之前不是说有动静了吗？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现在完全不清楚，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陈帆补充道：“庞威说他找到了张锡岁的下落，我们正在搜人，但对手是谁，我尚不清楚！” 雷青沉默数秒，语气生硬的说道：“找到之后，把人干了！” 陈帆轻轻皱眉：“不救了？” 雷青干脆利落的说道：“他们终究是一群拿钱办事的外人，真落到别人手里，未必能咬住牙什么都不说！你是代表集团去的，没理由为了一群外人把自己赔进去！所以只要把人干掉，就可以抽身了，我这边会根据乌中那边局势的发展，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知道了！” 陈帆挂断雷青的电话，看向了身边的大雨、小雨：“上面的基调定了，遇见人全部干死！” …… 后方树林内。 刘烁被陈帆留下断后，便吩咐身边两人躲在了黑暗当中，低声道：“卡住位置，不见到人不开枪，在树林里跟他们打游击！绷住弦，人放到十米再开枪！” 另外两人闻言，纷纷在黑暗中移动，寻找起了自己的掩体。 上方的道路边缘，胡越身边的青年接到一通电话后，转身道：“越哥，大平打来电话，说飞哥中枪了！” “不管那边，得先把东哥抢回来！” 胡越见前方的树林忽然陷入平静，做了一个深呼吸：“摸进去！” 话音落，他带着身边的六七个青年，一同向着树林内搜索过去。 二十米外，刘烁手下的一名青年蹲在干枯的杂草丛中，看见有几道身影径直向自己这边走来，屏住呼吸举起了手枪。 刘烁刚刚明确的说过，要等双方距离拉近到十米之内，才能开枪反击，以追求最大的杀伤效果，但青年同样清楚，等自己能精准射击对方的时候，他们的子弹同样能打到自己。 所以，在没有把握能将前面几人全部干掉的情况下，青年等到十五米左右，便率先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再度从树林中响起，胡越一行人被枪声惊动，瞬间卧倒了一片。 “给我打！” 刘烁见同伴开枪，也躲在掩体后侧，开始扣动扳机。 “砰砰砰……！” 霎时间，双方再度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砰砰！” 胡越的一名手下对着传来枪火的方向回击两枪，紧张的问道：“越哥，有事没事？” 胡越急于救人，目眦欲裂的吼道：“没事！给我干了他们！” “这么下去不行！” 青年此刻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些人分明是有机会跑的，却在这里埋伏咱们，说明他们似乎并没准备去抓人，八成有其他同伴！前面的枪火只有三处，我带一个人留在这里压制他们，你带人绕过去！” “一个人不够！” 胡越今天带来的，都是自己的嫡系心腹，自然也不忍让他们折在这里，犹豫片刻后，给手枪换好了一个弹夹：“小夏和周剑跟我走，其余人留在这里帮忙！” 话音落，被点名的两个人缓缓起身，护在胡越身边，缓缓向后退去。 负责断后的青年，为了防止对方看出异样，掏出两个弹夹拍在了身边：“不用留手，给我清空弹夹，让他们抬不起头！” “砰砰砰！” 枪声的频率再度密集起来，刘烁感受到对方的火力，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要冲上来，顿时把头缩回去，沉声道：“位置已经暴露了，继续往后撤！” 其余两人听到刘烁的话，在对方的火力压制下，一头钻进了草丛深处。 …… 与此同时。 二江那边的两车也赶到了事发地点附近，但是并没有开车冲过去，而是在听到枪声后，便采取徒步前进的方式，也在向事发区域摸进，已经赶到了树林边缘。 他身边的壮汉看着远处传出枪声的树林，眉头微皱：“什么情况，他们在那边遭遇了？” 二江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不像！如果是双方一追一逃，枪声没理由始终固定在一个区域！” “砰砰！” 就在这时，山谷深处，忽然传来了两道刺耳的枪声。 第九百零八章 换掉一个算一个 二江赶到的五分钟前。 陆涛与赵泰两人，将方世东在救护车里带下来之后，便趟着冰凉的河水，离开了陷住救护车的池塘。 赵泰听到远处树林那边传来的枪声，又看了一眼周围黑暗的夜色，将视线投向了陆涛：“涛哥，往哪边走啊？” 陆涛环顾一周，指向了外面道路顺延的方向：“这边！情况乱起来，他们肯定会搜山，先回到公路上再说！” 语罢，两人便背着精神恍惚的方世东，磕磕绊绊地在夜色中远去。 刚刚在车舱内的撞击，让陆涛一侧肋骨剧痛无比，走路的时候也受到了影响，加之两人的裤子都已经被冰水浸透，哪怕最近的气温有所回升，但此刻的气温也已经跌至零下，两人的裤子被冻得梆硬，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之前救护车冲下来的时候，赵泰在副驾驶的位置，只看见了河堤上游存在一处水潭，等绕开那个位置之后，才发现原来另外一侧也形成了一条河道。 初春时节，河道一角已经化冻，水面随着微风荡漾，反射着皎洁的月光，而冰面上巨大的裂纹，也在发出随时可能破裂的警告。 虽然上面水塘的水并不算很深，但两人都不清楚下游的情况，尤其是这么冷的温度下，如果踩着刺骨的冰水过河，寒冷能否撑着他们继续逃跑，也是一个未知数。 陆涛顺着反射月光的冰面看了一眼，感觉绕路过于浪费时间，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堤坝：“从这走！” 他们面前的这处堤坝，是当年住在这边的村民用石头和水泥修筑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养鱼，还是为了蓄水浇地，宽度只有不足半米，上面满是冻结的冰层，但是与河面的落差，却足有两米多高。 赵涛看了一眼上面起伏的冰棱，有些犯愁：“道路这么窄，而且全是冰，想背着他通过，不容易！” “爬过去！” 陆涛见方世东在撞击中昏迷未醒，很快做出了决定，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一边对赵泰说道：“用咱们俩的腰带，把他两侧的肩膀勒在你腿上，你拉着他爬过去，我在后面扶着！” “行！” 赵泰听到陆涛的回答，很快便把自己的腰带解开，顺着方世东的腋下穿了过去，没等他这边把第一根腰带系好，忽然看见远处的树林中钻出了几道身影，迅速按着陆涛的肩膀蹲在了地上，用下巴向那边指了一下：“是不是有人追过来了？” 陆涛听到树林那边传出的枪声，隐约间看见赵泰发现的几个人，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样，你带方世东先走，我留下拖住他们！” “你疯了？” 赵泰听见陆涛的话，倏然间面色一凛：“你不是说过么，谁的命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都这种时候了，不自己跑，还管他干什么！” “事情还没到做绝的那一步，稳着点来！” 陆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摆了摆手：“我一个人轻手利脚，甩开他们不难，有方世东在，我就还有棋可以走！” “这样风险太大了！” 赵泰眸子里满是担忧：“要么你走，我留下！” “这是不讨论，保护好自己！” 陆涛根本没给赵泰发言的机会，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后便跳到地势稍低一些的河沿，弯着腰向远处跑去。 此刻，陈帆带着大雨、小雨进入树林后，沿着地上被救护车留下的轮胎印，作势就要往水塘那边搜索。 “砰砰！” 就在这时，两声枪响倏然传来。 “嗖！” 大雨听到子弹在耳畔飞过的声音，猛地压低了身体，紧接着便感觉半边脸颊滚烫，伸手一抹侧脸，在剧痛中开口道：“我耳朵被打掉了半只！” “砰砰砰！” 小雨听见这话，反手打回去三枪，目眦欲裂地冲了出去：“他妈的！弄他！” “别乱来！” 陈帆见小雨冲向陆涛那边，只得也跟在他身后，加快速度冲了出去，远远看见陆涛的身影，同样开始进行射击。 在枪声的刺激下，陆涛同样神经紧绷，来不及检查自己是否中弹，宛若被踩了尾巴的毛，沿着杂草丛生的荒地，一路向前狂奔。 陆涛原本想着，可以利用沿河的地形甩开对方，却没想到这条河一直蔓延出很远，尽头并不是开阔地，而是一大片的沙棘林。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沙棘林，宛若横亘在必经之路上的铁丝网，将陆涛的必经之路挡得严严实实。 眼见前路无法通行，陆涛只能转向，钻进了侧面的树丛当中。 人群后方，被打掉半边耳朵的大雨，在奔跑出四五十米的距离后，感觉视线天旋地转，开始剧烈耳鸣，远远看到陆涛钻进树林，当即便准备从侧面绕过去包抄。 就在大雨转身的同时，绕过刘烁等人伏击的胡越，也被枪声吸引过来，刚好撞上了落后的大雨。 “我操！” 大雨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还是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枪，同时准备寻找掩体。 “砰砰砰……！” 胡越三人是追着枪声赶来的，提前就做好了准备，眼见大雨要反抗，瞬间便是一轮集火。 “大雨！” 陈帆听到身后骤起的枪声，转身看见大雨倒下，躲在旁边的一棵树后面，便开始跟胡越等人对峙起来。 “砰砰！” 小雨听到陈帆的吼声，同样转过身来开始火力压制，看着大雨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身体，瞬间便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嘴唇颤抖的说道：“帆哥，人没了！” “操！” 陈帆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竟然会就这样倒下，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剧烈颤抖起来。 小雨面对同伴的死亡，同样怒发冲冠，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目眦欲裂的说道：“帆哥，你在这架枪，我绕过去跟他们拼了，换掉一个算一个！” “不！” 陈帆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些人赶来支援，说明跑的那个很重要，追上去，先把他干了！” 第九百零九章 不分敌友的混战 大雨被胡越干掉后，现场的局势就已经彻底乱了。 黑灯瞎火的树林中，所有人的阵营都已经被打乱，除了身边的人之外，根本分不清其他方位是敌是友，全都在凭借枪声判断行进与撤离的方向。 在陆涛被陈帆紧咬不放的同时，老三也已经背着老大，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正在吃力的爬坡。 老大的身体很壮，本身就给老三增加了不少负担，加之老二有伤在身，走路的速度更是没办法太快，所以三兄弟折腾了这么半天，才走出去了不到五百米的直线距离。 在他们爬坡的同时，二江也带人绕到了山顶的另外一侧，听到陆涛方向传来的枪声，脚步微微一顿：“这枪声怎么越来越远了呢？” “咱们是兜圈子绕过来的，跟他们的方向肯定不同。” 青年看了一眼前面的山坡，安慰道：“之前咱们都是在爬坡，行进速度比较慢，等过了这个山头就好了！” “我是带队的，还用你来安慰我吗？” 二江摆了摆手：“动作都快一些，今天晚上的事情办妥，回去我把丰金账上的钱，全都分给你们做奖金！” 在二江的鼓励下，众人纷纷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向着山顶走去。 山坡对面。 老三走到一处相对平缓的位置，见老二已经被甩开了十几米远，停下脚步等了一下，喘息着说道：“二哥，我走不动了，歇会吧！” 老二作势要把老大接过去：“我来！” “算了，你的身体还不如我呢！把你累垮了，咱们更走不掉！现在响枪的方向离咱们很远，应该问题不大！” 老三其实还有些体力，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老二明显已经走不动了，他如果不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老二是绝对不会停下来休息的。 老二看着额头冒汗的老三，犹豫片刻后点了下头：“行，那就休息五分钟，你活动一下手脚，然后咱们继续走！” “好嘞。” 老三将老大轻轻放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伸手掏出兜里的烟盒，递了一支烟过去：“二哥，现在咱们已经把大哥给接出来了，但是救护车已经没了，这周边的地形又不熟，等出去之后先找个村子，然后弄台车走吧！” “嗯。” 老二伸手刚要去接老三的烟，余光瞥见山坡上传出的几道身影，猛地按住老三的肩膀躺在了地上：“别出声，山顶有人！” 老三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向着山顶望去，看见二江等人的身影后，迅速抽出了随身的手枪：“他妈的，还真是阴魂不散！” “别开枪！枪一响，咱们就更不好走了！” 老二紧盯着二江等人的身影，发现对方似乎并未发现他们，低声道：“拖着老大往侧面移动，尽量躲开这些人！” “走！” 老三因为担心牵动老大的伤口，直接趴在了地上：“你把大哥扶到我后背上，我趴着给他驮走！” 老二微微点头，将双手顺着老大的腋下插进去，向着老三背上拖了过去。 哥俩这么一动弹，旁边的一块石头被刮到，直接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安静的夜色中，石头滚动的声音，瞬间便传出去了很远。 “什么人？” 二江身边的一个青年，听到山坡下面传出的声音，直接推开手电照了过去。 二江见青年主动暴露光源，反应极快地压低了身体：“关了！” “砰！” 在二江喊话的同时，山坡下忽然传来一声枪响，那个打着手电的青年应声倒地，顺着山坡翻滚了下去。 “砰砰砰！” 老三再度对着山顶开了三枪，沉声道：“二哥，你把大哥带走！” “老三，你别……” 老二想要拦住老三，但是话还没等喊出口，老三已经顺着山坡跑了出去。 “砰！” 二江甩手一枪，在没有命中老三的情况下，对着身边的人群连连挥手：“冲下去，给我抓住他！” 话音落，众人同时动身，顺着面前的山坡，速度极快地向着老三追了上去。 二江此刻之所以要抓住老三，第一反应并不是跟谁进行了遭遇，而是以为这边的枪手，是专门用来打伏击的外围。 此刻这片山谷到处响枪，他根本没办法确定要找的人在什么方位，之所以要抓人，就是想把具体的位置给问出来，从而确定接下来要行进的方向。 老二身在半山坡，看见老三磕磕绊绊地顺着山坡往下跑，两次想要举枪替他打掩护，但最终又把枪给放了下去。 他们三兄弟的感情，不能单纯的用深与浅来形容，但老二心里很清楚，一旦他这边的枪声暴露，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将老大带走的。 让老三自己走，尚有一丝活路，一旦他开枪，老三肯定会杀回来。 站在他的角度上，只能去做最为平衡的选择。 老三在狂奔出二十米之后，略微稳定了一下身体，跳进前方的一个土坑里，转头清空了手中的弹夹，随后爬起来便开始继续向着山下跑。 在老三的拉扯下，二江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将老大拖到另外一侧反斜面的老二。 老三之前就是从这片山坡上爬上来的，对于地形还是多少有一些了解，所以在下山的过程中，始终在挑选平坦的地面，直奔响枪的方向跑去。 他现在的思路很简单，仅凭自己一个人，想要把这么多人甩开，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须得借助外部的力量把水搅浑，才有可能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抽身的机会。 双方一路追击，老三很快便跑到了救护车失事的地方，但后面的追兵让他根本来不及沿着河边绕路，只能踩着冰层冲向了水里。 与此同时，跟胡越手下那些人且战且退的刘烁，也已经冲到了这边开阔地，远远听到这边的枪声，顿时按照陈帆的吩咐，吹响了一声口哨。 哨声在荒野荡开，刘烁见对面冲来的人群没有任何回应，顿时面色一凛：“他妈的，给我打！” 第九百一十章 悍匪决赛圈 水潭边缘，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刘烁三人，在发现二江等人的身影之后，双方迅速展开了互射，而老三则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失去了踪迹。 “砰砰！” 刘烁身旁的青年，躲在河边的堤坝后侧，对着二江那边开了两枪，一脸紧张的说道：“烁哥，咱们后面还有追兵咬着，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一旦等后面的人冲上来，咱们就被包饺子了！” “他妈的，这地方怎么这么乱套呢！” 刘烁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周围的开阔地，一脸烦躁：“这边的地形太空旷，冲出去就变成靶子了！” 青年紧握手中的枪，伸手摸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口袋，面色紧张的说道：“咱们只有一侧掩体，而且子弹也打空了，如果不尽快抽身，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在刘烁三人被牵制的同时，二江等人同样趴在河对岸，被阻挡住了去路，一名青年趴在二江身边，忽然发现跳进水里的老三，并没有游向河对面，而是又在靠近自己这边的堤坝边缘冒头，顿时打了一枪：“二哥，那孙子没过河！” “哗啦！” 老三在枪声当中猛然暴起，窜出水面跑到了堤坝的另外一侧。 “砰砰砰！” 对面的树林中枪声再起，被胡越留下拖住刘烁的几个人再度现身。 “跑！” 刘烁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只能拼上老命选择疯狂逃窜，在完全空旷的地形下，一名青年身中数枪，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不是一伙的，走！” 二江注意到河对面的两伙人发生了冲突，也抓住这个机会，奔着老三跑去，一心要抓住这条落单的孤狼。 他们原本以为，老三跳到河里之后，会选择继续逃窜，结果他跑到堤坝另外一侧，根本没有下河，而是贴墙躲在了堤坝下面。 二江身边的一名青年跑到附近之后，正在河面寻找老三的迹象，却忽然看见堤坝下面有一道身影举起了手枪。 “二哥，小心！” 事发突然，青年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规避动作，于是一脚向着二江踹了过去。 “咕咚！” 二江一头栽倒，滚进了旁边的一个土坑里。 “砰！” 老三手中的枪喷吐火舌，但子弹并不是射向人群的，而是瞄准了被他丢在河边的那件马甲。 “轰！” 马甲上的炸药块被子弹引燃，虽然因为进水影响了爆炸效果，但还是有数人被掀翻，火光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山谷。 “噗通！” 老三开完这一枪，身体再度砸碎浮冰，消失在了河道之中。 巨大的爆炸声传出很远，河道对面的两伙人同样被吓了一跳，折了两名同伴的刘烁抓住机会，一头扎进了树林里面，胡越的那些手下，也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 “咳咳！” 二江躺在土坑里，被震得剧烈耳鸣，吐出一口血沫子惊坐而起。 旁边一个青年灰头土脸地冲上来，扶住了他的胳膊，大声咆哮道：“二哥，你受伤了吗？” 二江甩了甩头，看着满地挣扎的队友，向此人说道：“跟我走！” 青年依旧瞪着眼睛喊道：“你受伤了没有？” “啪！” 二江伸手一巴掌抡了过去：“跟我走！” “啊？啊！！” 青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看见二江起身，紧紧地跟在了他身边。 随着二江逃离，现场重新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老二吃力地背着老大赶到此处，看见乱糟糟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后便绕过水潭，准备找个方向上公路。 以他的体力，是无法背着老大爬山的，只能寻找相对平坦的地方，伺机逃离。 …… 与此同时，陆涛也在山里迷了路。 他虽然一心要往公路上跑，可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里根本没有路，他只能沿着山峰往前走，但凡遇见爬不上去的地方，就得贴着山根往旁边走，这么绕来绕去的，他已经完全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在他身后几十米外的山坡上，陈帆和小雨两人，也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小雨看着前方两米多高的山崖，烦躁的对陈帆说道：“帆哥，咱们不能用照明工具，根本看不见地上的痕迹，那孙子跑到了什么地方，完全无法确定。” “我知道。” 陈帆握紧拳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撤回去，带上大雨的尸体，走了！” 小雨走了这么远，脖子上的伤口沾到汗液，早已痛痒难忍，不甘心的问道：“事不办了？” “不是不办了，而是办砸了。” 陈帆面无表情的说道：“这边又是枪声又是爆炸，继续拖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走了！” 就在两人退后的同时，后面二十多米外，小夏一把拉住了胡越的胳膊，警惕的看着前方：“越哥，有动静！” 胡越竖起耳朵，听到那个方向果然传来了晃动树丛的声音，缓缓抽出了手枪，观察了一下地形说道：“小夏往前摸，周剑去上面，我在下面绕过去，将他们围住！” 语罢，三人便压低身体，向着不同的方向绕了过去。 虽然这片茂密的树林还没有长出叶子，但树枝仍旧将月光给切得细碎，胡越在视线条件不好的情况下，只能用脚试探着往前走。 “哗啦啦！” 五秒钟后，负责在上面绕路的周剑，失足踩掉了一块石头，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有人！” “砰！” 伴随着小雨的声音，一声枪响倏然响起。 陈帆是个老手，在小雨对着上面开枪的同时，早已机敏的看向了其他方向，在举枪的同时，刚好看见了冒头的胡越。 “砰砰砰……！” 双方同时开火，子弹彼此飞旋。 胡越在开枪的同时，本想寻找掩体，但脚下的地面却忽然塌陷，让他身体一歪，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枪战现场的左下方，陆涛听见头顶传来晴空霹雳一样的枪声，夹着裤裆就开始往反方向走。 “咕咚！” 正当他走到一处山口前方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陆涛听见这阵声音，顿时躲在一块石头后面，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第九百一十一章 暗处的第三人 胡越偷袭刘烁失败，顺着山坡直接滚进了山崖之中。 虽然这片山崖足有十几米高的落差，但沿途生长的树丛，为他提供了有效缓冲，他在跌落到谷底以后，虽然满身划痕，但似乎并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他在爬起来之后，身上仍旧疼痛难忍，靠在山壁上大口呼吸着。 头顶的山坡上，已经决定撤退的陈帆，在遭遇伏击之后，带着小雨就往山坡上跑，而小夏和周剑并不知道胡越已经出事了，全都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带着一名手下，一路追寻老三至此，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二江，同样赶到了这处山谷伏击，正拎着枪向山上搜索。 胡越靠在山崖上，看见前方的身影，咬着牙站了起来：“草你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别动！” 二江被胡越的喊声吓了一跳，同样举起了手里的枪，试探着问道：“胡越，是你吗？” 胡越听到二江的声音，全然没有见到队友的喜悦，而是目眦欲裂的骂道：“邓凤江？我草你大爷！” 他的愤怒并未空穴来风。 今晚的交易，参与进来的人，原本只有他和张家兄弟。 但是就在交易完成的前夕，却忽然有人出现搅局，在他尚未搞清楚对手是谁的时候，邓凤江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似乎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二江听到胡越的回应，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跟身边的青年同时举枪指向了他，一脸警惕的解释道：“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救人的！方世东在什么地方？” “救人？” 胡越听见二江的回答，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语气嘲讽的说道：“我宁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你有什么好心！” 二江一看胡越站在这里，就清楚山上肯定有他的人，而胡越作为方世东的忠犬，很有可能就护在方世东身边，既然此刻山上的枪声还在继续，他自然不会在胡越身上浪费时间，主动做出了退让：“我站在这里，代表的是集团利益，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太多！我不是奔着你来的，咱们没有必要在这里争论！你可以不信我，这事我自己做！” “站住！” 胡越见二江准备离开，顿时发出了一声低吼，把枪口对准了他：“你不能走！” “你是精神病吗？” 二江听到胡越的话，眉头紧锁：“你既然不合作，我自己做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跟我扯没用的，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就是你挑起来的！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让你身边的人全部撤离！” 胡越目露凶光的看着二江：“现在给你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全部撤离这个区域！” “你疯了？” 二江意识到胡越把问题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语速很快的说道：“今天晚上这件事，我是参与者不假，但问题并不是我一个人搞出来的，现在我如果离开，外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你少跟我在这讲故事，谁不知道庞威已经投靠了你！” 胡越根本不听二江的解释，目光执拗的说道：“按照我的吩咐打电话，不然我就开枪了！” “你喝假酒了？” 二江身边的青年听到胡越的话，瞪着眼睛说道：“你看清楚，我们这边有两把枪，这枪如果真响了，也是你第一个死！” “那就试试呗！” 胡越一脸坦然的表情，无所谓的说道：“我本身就是烂命一条，自打东哥被绑的那一刻，早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邓凤江，都说你在瑾龙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活得比谁都舒服！我能豁出去躺在这条山谷里，但你做得到吗？” “你他妈……” 二江身边的青年，看见他这副状态，迈步就要挡在胡越身前。 “别动！你们一动，这枪必响！” 胡越紧握着手里的枪柄，目光执拗的说道：“只要你们不能保证第一时间弄死我，咱们三个人，至少得躺下一个！所以现在除了完成我的要求，你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真觉得，我撤了，方世东就能活吗？” 二江沉声道：“你看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真是我挑起来的，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只带一个人呢？我们为了来到这里，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刚刚的爆炸声，难道你没听见吗？” 陆涛躲在二江身后的山谷内，听见二江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炸药！ 今天晚上，他唯一知道随身携带炸药的人，就只有老三。 莫非，刚刚二江等人已经跟老三遭遇了？ 正当他这边琢磨着，张氏三兄弟是否全军覆没的时候，胡越已经再次开口道：“我不管你们都经历了什么，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听我的，这件事没得商量！我查三个数，要么按照我的吩咐打电话，要么大家一起开枪，看看老天究竟保佑谁！” 二江做了个深呼吸：“你听我说，咱们之间并不是敌对关系，至少在这里不是！” 胡越吐出了第一个字：“三！” 二江烦躁的说道：“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打电话，让所有人优先保护方世东，这样总可以了吧？” 胡越并不相信收买了庞威的二江，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执拗的喊出了第二个字：“二！” 陆涛感受到外面紧张的氛围，心里同样在打鼓。 关于今天晚上的事，他曾想过无数可能，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撞见了集团内讧的现场。 位于他现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外面三人的身影，而两伙人全都不清楚他躲在这个位置。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现在冲出去，是完全有能力改变战局的。 二江眼见胡越完全没有谈判的意思，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喊出了两个数，只能选择退了一步：“你赢了，我打电话！” 胡越见二江妥协，仍旧在稳稳的举着手里的枪：“那就别拖时间，立刻打！” “呼呼！” 陆涛听见外面双方的对话，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眼见二江的手机屏幕亮起，迅速起身。 “砰砰砰！” 半秒钟后，一连串的枪声，在山谷内陡然传开。 第九百一十二章 冷血动物 无名山谷内，三声枪响振聋发聩。 二江握着手机，看见胡越被人当场放倒，当即便面色一凛。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陆涛的声音便在黑暗中传出：“别开枪，是我！” “陆涛？” 二江压下旁边青年持枪的手臂，眯起眼睛看向了前方，发现陆涛举起手走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小子怎么在这呢？” “这么大的场面，我不出现才奇怪呢，不是么？” 陆涛叹气道：“我是被胡越给叫过来的，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此行的目的，结果我刚赶到，场面就乱了！我原本是进山找胡越的，不过队伍被冲散了！” 二江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你自己进去看看，里面是一条死路，我是被人打散之后，逃命逃到这里的！” 陆涛面无表情的回道：“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之后，我就感觉自己有救了！如果不干死胡越，你总不能真的听从他的吩咐，让人撤到山下去吧？” 刚刚陆涛在开枪杀人的时候，二江是全然没有察觉的，所以并不怀疑陆涛的说法，瞥了一眼胡越的尸体，露出了一个笑容：“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如果不是你出手，事情还真麻烦了！” 陆涛在开枪之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按照刚刚的情况，他如果必须选择一边，对付单枪匹马的胡越，自然是最为安全的选择，否则一旦对付胡越，对方倘若只倒下了一个人，剩下的人将对他构成巨大的威胁。 在赵泰已经带走方世东的情况下，对陆涛来说，只要自己活着，谁死了都行，或者说相比于别人能得到什么，他只在意这种选择，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更主要的是，自打方世东失踪以后，陆涛所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全都是跟胡越一起做的，一旦对二江动手失败，出现什么异常，导致胡越被抓的话，他的身份就彻底藏不住了。 处理掉胡越以后，陆涛趁着二江对自己存有好感，顺势追问道：“你这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找到方世东了吗？” “我刚刚跟胡越说的话不是假的，今天晚上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的人冲到这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俩。” 二江在回话的同时，听见山顶位置的枪声已经停了，反问道：“你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方世东？” “我说了，自己是被骗过来的，刚刚完全是因为一场误会，所以才撞见的胡越，不然你觉得以刚在那种情况，他可能不叫我出来帮忙吗？” 陆涛也跟着否认道：“我自从赶到这个区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交手，原本是想找条路跑出去的！” “砰砰砰！” 这时，刘烁那边再度与人遭遇，枪声逐渐在远方传开。 陆涛挑眉问道：“下一步怎么搞？” “加在一起三个人，这还搞毛啊！” 二江原本是来这边抓人的，此刻老三已经跑没影了，他看了一眼身亡的胡越，犹豫片刻后，摆了摆手：“一起撤吧！” “走！” 陆涛本身就处于迷路状态，而二江虽然身边只剩下一个人，但一路从山下跑到这里，肯定是知道道路的，身边带两个人，关键时刻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能当成壁虎的尾巴甩出去。 三人一拍即合，在无法找到方世东的情况下，开始迅速沿着二江下山的道路返回。 大约两分钟后，三人刚走到后面的一处山口，二江身边的青年便举起了枪：“二哥，前面有人！” 二江循声望去，果然发现有一道身影趴在路上，迅速举枪。 陆涛凭借月光，粗略向那边扫了一眼，警惕的说道：“这地方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人，情况不太对，你们俩架枪，我去看看！” 二江虽然感激陆涛刚刚的帮忙，但是身在这个乱糟糟的山谷里，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人，见陆涛主动要站出去开路，微微点头：“小心些！” 陆涛拎着枪，走到那人前方，伸手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和颈动脉，伸手将其掀到了路边的沟里，扭头道：“是一具尸体，身上有致命伤，估计是逃命跑到这里，扛不住了。” 二江听闻前面是一具尸体，又瞥了一眼两侧的树林，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安的预感：“别耽误时间，尽快走！” 语罢，三人握紧手枪，披着漆黑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树林当中。 …… 半个小时后，三人终于一头扎出了树林。 二江打出一通电话后，对陆涛说道：“今天晚上，我这边的人员损失重大，幸存的人都在往外撤，找个地方等吧！”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机，忧心忡忡的说道：“我这边还有好几个人，到现在仍旧处于失联状态，我得想办法找到他们！” “随你！” 二江听到陆涛这么说，也没有强求，将随身的两个弹夹递了过去：“今天晚上太乱了，我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得进行收尾，你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陆涛接过二江递来的东西，一头钻进了树林当中。 二江身边的青年，看着陆涛远去的背影，声音低沉的问道：“二哥，陆涛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太让人奇怪了，” “让他走。” 二江摇了摇头：“他在乌中这边，只能有两个立场，要么是我，要么就是胡越！他亲手干掉了胡越，已经表明了立场，如果不是他出现，让胡越活着离开，咱们会更被动！” 与此同时，疤脸的电话也给二江打了过来：“二哥，我这边已经到城南的公园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二江撇了撇嘴：“我混了这么多年，就没遇见过今天这么复杂的事情！一言难尽啊！” 疤脸沉声问道：“那我这边……用不用把扣住庞威他儿子的劫匪按住，深挖一下消息？” “算了。” 二江犹豫片刻，最终否定了这个提议：“我这边的枪响得比过年的鞭炮还热闹，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我没能找到方世东和张锡岁，你没必要冒险！丰金公司想要运行下去，还需要庞威站台，我身边同样需要你干活，正常交易，一切求稳吧！” 第九百一十三章 孤家寡人 寒夜沉沉，冷月凄凄。 乌中郊区，一处无人值守的蔬菜大棚内，陆涛顺着被划破的塑料膜钻进去，在看护房里面，见到了赵泰和方世东。 赵泰见陆涛进门，主动起身：“涛哥，你来了！” “坐吧。” 陆涛拍了拍赵泰的胳膊，见躺在炕上的方世东已经醒了，上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好多年不遭这种罪了，确实不舒服，但是还能顶得住。” 方世东脸色惨白，干裂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回答完陆涛的问题之后，目光殷切的看向了他的身后，但是在等了五六秒钟，仍然没看见有人进门的情况下，微微眯起了眼睛：“小越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胡越他……没了。” 陆涛坐在炕沿上点燃了一支烟，叹气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丰金发生了很多事情，总部派了老马的助理邓凤江下来，他为了掌控公司，绑架了庞威的家人，让他迫于压力倒戈了！今晚的行动，我们原本只是单纯的想把你交易回去，却没想到今晚的交易出现了意外！ 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为了引开对方的人，单独向外跑，胡越赶过来支援我，但是途中遭遇了邓凤江，当时我们俩隔着一片悬崖，所以我没办法出手支援，只能……节哀吧！” 方世东得知胡越的死讯，猛地坐起身来：“小越他死了？！” “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会让邓凤江入局，但结果的确如此。” 陆涛长叹了一口气：“动手前，胡越对我说过，只要能把你救出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当时还安慰他，只要你回来，一切都会没问题！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对不起。” 方世东红着眼圈摇了摇头：“这事，错不在你。” 方世东当初被抓走的时候，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的结局，最坏的也无非是死亡。 他曾一度很畏惧这个结果。 草莽出身的他，虽然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真等安安稳稳的生活这么多年以后，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刚出道时那股亡命徒的魄力了。 与之相比，更让他无法接受的，则是故友好似风中落叶，就此凋零。 之前赵泰在带他撤离到一半的时候，方世东就已经醒了，加之陆涛最开始愿意冒着风险跟他一起坐进救护车当中，让他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陆涛有什么问题。 面对方世东的沉默，陆涛一言不发，坐在旁边安静的吸着烟。 方世东在沉默了大约两分钟以后，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平静：“给我一支。” 陆涛收回思绪，看向了方世东：“你的伤能行吗？” 方世东反问道：“跟小越比起来，我至少还有抽支烟的机会，不是么？” 陆涛不置可否，把烟递了过去。 “咳咳！” 方世东点燃一支烟，被呛得咳嗽了两口，紧接着又点燃另外两支，将三支烟摆在了窗台上，这才点燃了自己的那一支。 赵泰收到一条短信后，向陆涛问道：“金锐和大博已经回城区了，问要不要过来支援。” 陆涛瞥了一眼方世东：“再等等。” 方世东丢掉了烟头：“让他们过来吧，我得回乌中。” “我建议你还是先把伤养好。” 陆涛认真说道：“邓凤江要做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吞并丰金公司，更是要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万一被盯上，情况会很复杂！何况仅凭我的人手，是无法保护你，更不可能跟他们撕破脸的，这样只会让宝总也陷入被动。” “乌中这地界，还轮不到外人说了算。” 方世东态度强硬的说道：“送我回市区，我要去见两个朋友。” “好吧。” 陆涛对赵泰点了下头：“让小锐他们开一辆车过来，过程中注意隐蔽，别被人给盯上！” 方世东补充道：“我需要跟大嫂打个电话，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陆涛闻言，在通讯录中找到宝姐的电话号码，将手机递给了方世东：“你们聊，我出去等。” 赵泰见陆涛起身，也跟着走出了门外，对陆涛问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放心，我没事，只是肋骨一直不舒服，回去得拍张片子看一下。” 陆涛微微摇头：“你带他出来的路上，没被人看见吧？” “没有，今天晚上树林那边乱成了一团，如果我们被人发现，怎么可能平安离开呢。” 赵泰顿了一下：“只是我没想到，二江下手竟然那么狠，直接对胡越动了手！我倒不是兔死狐悲，但总觉得他既然能毫无心理障碍的除掉胡越，将来也会毫无顾忌的对咱们下手，这个人，必须得防着点。” 陆涛瞥了一眼看护房的方向，低声道：“其实，胡越不是二江杀的。” 赵泰闻言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涛：“你是说……” “嗯。” 陆涛点头，承认了赵泰的想法：“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必须得除掉胡越，用来换取二江的信任！但胡越这件事，我并非迫不得已，就算没有遇见二江，我也不会留他！胡越跟方世东不一样，他对周瑾龙没有感情，更看重的是他们这一票人的利益，而我最近跟他合作的脏事太多了，他不死，我睡不着。” “可你有没有想过……” 赵泰继续压低了音量：“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方世东得知这件事，他会怎么想？宝总又怎么想？我始终认为，宝总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如今你跟二江合作，除掉了方世东身边的心腹，这不是摆明了要站队马洪斌吗？” “双方的博弈尚未出结果，谁能笑到最后，恐怕连天都说不准，我自然不能孤注一掷。” 陆涛淡然道：“如今庞威翻盘，胡越身亡，方世东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让他活着，老马就无法掌控丰金公司，而他即便投靠宝姐，也难以提供有效的战斗力，如此一来，她依然还得依赖我！让他们保持平衡，才能把我的价值凸现出来！”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一场大战，几家愁绪 郊区蔬菜大棚内。 赵泰听到陆涛的一番解释，依旧不是很乐观：“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你的做法太激进了，一旦这件事公之于众，你是一定会成为所有人都容不下的目标的！” 陆涛是一个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的人，语气平淡的说道：“想在这种情况下填饱肚子，必须学会火中取栗，我在赌即便二江说出实情，方世东也不会相信他！而且胜算很大！” “我现在担心的，也不完全是你这件事做得怎么样，还有方世东那边。” 赵泰在陆涛已经把事情做了的情况下，同样没有过多纠结，但依然不是很乐观：“庞威反叛，胡越身亡，现在的方世东只是一个光杆司令，你说他还能顶住总部那边的压力吗？” “问题不大，如今只是胡越没了，但他的队伍还没有被团灭呢！下面的人，依然会接受他的指挥！二江对胡越和庞威下手，是在行使权力代管公司，但方世东站出来，就完全不同了，他在丰金公司，就是一根定海神针，庞威是绝对没有能力撼动他的位置的，所以邓凤江也束手无策。” 陆涛对于方世东在丰金公司的影响力并不怀疑，对此倒是充满信心：“只要他没落到邓凤江手里，这件事就算是盘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他平平安安的回到丰金公司了。” “你既然认为二江没能力撼动方世东的地位，那咱们连夜把他送到丰金公司不就好了？” 赵泰倒是并未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难度，淡淡道：“目前没人知道咱们接上了方世东，趁着其他人都要擦屁股，这时候把他送回去，不会受到关注。” “不行，这件事谁都能干，唯独我不能干！我当着二江的面除掉了胡越，已经表明了立场，如果这时候再跟方世东走得太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陆涛看了一下腕表：“等大博他们到了，咱们把方世东送到指定地点，这件事就不能再插手了。” 赵泰不放心的问道：“万一他身边再出现第二个庞威呢？没有了胡越，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在这个当口保证方世东的平安！” “我可以赌方世东赢，但我不能帮他去赢，一旦卷入其中，我要思考的就不仅仅只是方世东一个人了！” 陆涛果断地摇了摇头：“正如你刚刚说的那样，失去了胡越和庞威的方世东，早已经是一个光杆司令了，跟他绑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划算的生意！而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丰金公司！相比之下，我宁可让老马把丰金收走，也不可能站位方世东！” 两人这边简单聊了几句，方世东的声音忽然在房间内传出：“陆涛，麻烦你进来一下……” 陆涛闻言，迈步走进房间，见自己的手机放在炕沿上，收起来装进了口袋：“聊完了？” “嗯。” 方世东脸色阴沉的点了下头：“胡越不能白死，我必须得把丰金拿回来，除此之外，马洪斌欠我的人命，也必须得还给我！”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目前还挂着丰金公司代理总经理的职务，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我跟胡越的合作，全都是私下里的，如果现在倒戈到你这边，恐怕不仅是我，也会给宝总带来不好的影响。” “清楚，刚刚我们在通话的时候，她明确的说过，不允许你参与到这一系列的纠纷当中。” 方世东顿了一下：“我不是疯子，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硬刚马洪斌是痴人说梦！送我去一趟德岭山，之后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陆涛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问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连走路都费劲，自己过去能行吗？” 方世东做了个深呼吸：“放心，我在乌中混了这么多年，就算输，也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 与此同时。 市里一处被撬开门锁的小饭店里，老二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扯掉棉门帘当做褥子，做了一个简易的床铺。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外面闪烁的霓虹灯，能提供简单的照明，老大注射过一针吗啡之后，面色憔悴的向他问道：“小、小三，还没有消息吗……” “之前我们俩去交易的时候，他为了让咱们俩离开，选择了自己引开遭遇的枪手。” 老二叹了口气，嗓音低沉的说道：“办事之前，我们俩都弄了一个新手机号，但是他的号码一直打不通。” “咱们出来这么久，小三八成是回不来了。” 老大听见老二的话，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眼角淌出了两行眼泪：“老二，你糊涂啊！都说干上这行的人，不能讲感情，可咱们俩当哥哥的，怎么能把亲弟弟卖了呢？” “大哥，我没得选择！” 老二看着老大脸上不知道多少年没流过的眼泪，也是眼圈一红：“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我只想着把你带走！你们俩一个是我亲哥，一个是我亲弟弟，我夹在中间，你说能放得下哪一边？” 老大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却把想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心疼老三，但更清楚老二是为了自己，才做出的这个选择，将心比心的去想，老二现在的自责，绝对不会比他更少。 老二心如刀割，但还是强撑着精神说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之前陆涛给我提供的药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咱们必须得离开了！” 老大经历过那么多的往事，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老三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还是坚持着说道：“再等等吧。” “好！” 老二答应一声，随即陷入沉默。 十分钟后，旁边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老二看见打来的电话号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拿起来，按下了接听：“老三，你他妈的跑到哪去了？” 老大听见这话，原本黯淡的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 但是还没等他说话，老二的脸色却倏然一沉：“你是谁？我弟弟呢？” 第九百一十五章 方向大师 晚九点二十。 一辆出租车缓缓开进乌中郊区一家规模很小的山羊养殖场，停在了一排平房前面。 车门推开后，老二大步流星的下车，而老大则裹着棉门帘，虚弱的坐在车里，被遮挡的手掌紧紧握着一把手枪，强撑精神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屋里的老人听到声音，推开门问道：“谁啊？” 老二见老人拿着手电出门，语速很快的问道：“刚刚是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啊，你就是屋里那孩子的哥哥吧？” 老人照了一下老二，招手道：“人刚醒，跟我进来吧！” 老二闻言，用手攥着兜里的手枪，大步向房间内走去。 这个养殖场的平房里面十分简陋，屋里的一盘土炕上，光着膀子的老三躺在中间，屋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老太太，以及一名十多岁的小男孩，正在帮老三更换头上的热毛巾。 老三看见老二进门，吸了吸鼻涕：“二哥！” “啪！” 老二冲上前去，对着老三脸上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的跑哪去了？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老太太连忙拦住了老二：“孩子，可不能打人啊！别给打坏了！” “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老二蛮横的把老太太推到一边，掀开了炕上的被子，见老三只是身体肿胀，除了轻微的擦伤，并没有明显伤口，怒斥道：“你大爷的！没受伤，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他怎么给你打电话啊！这孩子已经被冻僵在山里了！如果不是我老头放羊回来，发现丢了一只羊，到山上去找，他恐怕就被冻死了！” 老太太解释道：“你们是去前山水库捞鱼的吧？那水库都淹死多少人了，怎么还不长心呢？” 老二闻言一愣：“冻僵了？” “嗯。” 老三委屈的说道：“之前我下山的时候，被咬得太紧了，所以跳到了水塘里，往外跑的时候，衣服都结冰了，还呛了两口水……” “行了，找到人就好，你们俩可不许打架了啊！” 老头劝了一句，然后便对着老伴和孩子招了下手：“你们俩跟我出来，把羊圈弄一弄，别一会又有羊跑出去了！” 随着屋里的三人离开，老二确认这里不是个圈套，这才对着老三追问道：“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老三回忆了一下：“当时一群人像疯狗一样的追我，我一头扎进了山里，可能是失温了，所以晕倒在了路上，但是刚醒过来，就看见了陆涛。” “陆涛？” 老二愣住：“他没抓你？” 老三摇头：“没有！当时他好像跟其他人在一起，那两个人让他查看情况，他走过来发现是我，低声让我装死，然后把我掀到了路边的荒沟里。” 老二微微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这小子办事这么仗义！咱们家欠了他两条命！” 老三对此也十分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会救我一命！” 此时对陆涛感恩戴德的哥俩并不清楚，陆涛放走老三，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他毕竟是绑架方世东的人，如果当时陆涛开枪灭口，一定会被二江察觉到异常，如果让他把人带回去一审，自己跟他们交易的事情，绝对就瞒不住了。 正因如此，陆涛才捎带手放掉了老三，毕竟他们本身就是要带着老大跑路，对陆涛已经无法构成威胁了。 老二听到老三的讲述，皱眉问道：“接下来你就晕倒了，直到被救？” 老三叹了口气：“没有，当时他把我推到沟里，反而给我摔醒了，我就爬起来一直往南走，想着回到公路上跟你联络，可是越走越没信号，再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住了！” “往南走？” 老二一脸懵逼的问道：“咱们是去城北交易的，南边就是城区，而且那边一直有信号！再说了，你这是在一路向北啊！” 老三言之凿凿的回应道：“不可能！我的野外求生经验那么丰富，怎么能搞错呢？” 老二听他这么一说，重新握紧了兜里的手枪，警惕的打量起了周围：“你确定自己走的是南边？” 老三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确定！当时我是捡了一块石头，确认的方向！” 老二歪了下头：“石头怎么确认方向？” 老三傲然回道：“你把石头丢起来，坠落的方向就是下方啊！” “你他妈的……” 老二瞪着眼睛骂道：“活了这么多年，上下你分不清啊？” “上下我当然能分清了！” 老三机智的补充道：“左西右东，上北下南！石头落在脚下，我顺着下坡的方向走，那不就是南方吗？” “我去你姥姥的！咱们家这么聪明的基因，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大傻逼呢？” 老二看着面前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弟弟，感觉肺都快要被气炸了：“就你这B样的，冻死都活该，真的！” “哎呀，我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你总骂我干什么玩意！” 老三也被捅咕得有点急眼，反问道：“你那边怎么样，带着大哥跑出去了吗？” “放心，人就在外面的车里！” 老二掏出兜里一万块左右的现金，凭手感分出一半，塞在了枕头下面，随后在炕头随便扯了两件衣服塞给了老三：“乌中这地方的水太深了，既然大哥救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抓紧走！” …… 丰金公司。 二江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内，看着脸上略微消肿，有着大片淤青的庞威，抽着烟说道：“如今你的父母、儿子都回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 “你们就是让我最不放心的人，不是吗？” 庞威虽然嘴硬，但是在吴迪被带回来之后，情绪已经明显的放松了不少：“你放心，我早就说过，只要我的家人能够平平安安，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我要的不是你的承诺，而是你的行动。” 二江面无表情的说道：“胡越已经死了，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的从属势力，全部从丰金公司清走，让这家公司与方世东派系，彻底完成切割！” 第九百一十六章 谋无主则困 乌中城区。 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饭店内，陈帆坐在包房里，一脸疲倦的拨通了雷青的电话号码：“这边的事情，刘烁都已经对你说过了吧？” “嗯，他身边的两个人，都已经折进去了。” 雷青这个时间也没有睡觉，虽然知道结果无法更改，但还是有些不甘：“乌中这次的事，先后填进去了这么多人，但是这个结果，差强人意啊！” “你也是在底层爬上来的，对这边的局势，应该深有体会。” 陈帆轻呷了一口店家自酿的烧酒：“这么多人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大浪淘沙，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淘汰！所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有一系列的规划，谁能掌握住节奏，就会推着事件向前走，其他人随波逐流，自然要落了下乘。我本身就是中途插手进来的，很难让人按照我的思路去办事。” 雷青听到陈帆的解释，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乌中的事情，原本不是关键点，这么多人折进去，可惜了。” “你最近跟老白混的，是真混出佛性来了哈！吃着这碗饭，还想立地成佛啊？” 陈帆咧嘴一笑：“上面最早雇佣霍振洲团伙的本意，不就是为了让乌中乱起来吗？从这个角度出发，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而且超出了预期。” “但付出的代价，也比想象当中更大，何况乌中只是一个导火索，烧到瑾龙才是最终目的。” 雷青做了个深呼吸，终止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些了，如今你身边的大雨折了，小雨也带着伤，继续留下意义不大，既然扑空了，就撤回来吧。” “再等等。” 陈帆低声道：“今晚现场太乱了，事情还没有结论，我再等等，至少得搞清楚，我的人是折在了谁的手中。”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真不觉得你继续留下，有什么作用了。” 雷青认真劝道：“今晚你们遭遇的事情，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说明咱们都低估了这潭水有多深！既然这件事一次没办成，那么接下来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都没有必要继续承担这个风险了！集团后续还有很多组合拳要打，正是缺人的时候，听我的，撤回来吧！” “好。” 陈帆听到雷青这么说，也没再多言，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总得想个办法，将大雨的尸体领回来！” 雷青没有否决：“注意安全。” …… 呼市。 小黑河的一处私人庄园内，马洪斌坐在顶层的阳光房内，正靠躺在摇椅上，通过透明的穹顶看着璀璨夜空。 他是一个喜欢星星的人，曾在上初中的时候，省下了一年的早饭钱，买了一款入门级的天文望远镜。 后来赚钱以后，更是陆陆续续买了许多设备，时常跑到荒郊野地，对着天上的星星一看就是一宿。 只是随着他的设备越来越专业，这样的时光反而越来越少了。 如今的他，已经无暇再去思考天空的外面有什么，宇宙的外面有什么，而是每天都在思考，自己该如何走出泥泞，爬向高处。 哪怕此刻在看着满天繁星，马洪斌的心思也不在那点点璀璨上，反倒是在回忆着，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光了。 正当马洪斌出神的时候，一边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他见二江打来电话，手续思绪按下了接听：“讲。” “马总，乌中这边的事情，初步有眉目了。” 二江疲倦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庞威的家人已经全部接了回来，方世东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一直代替他管理公司的胡越死了，死在了陆涛手中。” “陆涛？” 马洪斌听到这个回答，略微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 “当时我跟胡越遭遇，陷入了僵持，但陆涛忽然出现，把他解决掉了，” 二江顿了一下：“没有了胡越这个潜在威胁，接下来我准备利用庞威在公司内的影响力，尽快整合资源，控制住丰金公司，然后在寻找方世东的同时，清扫他在公司内部的势力，以做到全面掌控。” 马洪斌的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丰金公司上面：“你亲眼看见，陆涛干掉了胡越吗？” “没错，人是当着我面做掉的，头都被打爆了，做不了假，绝对是死了！最主要的是，陆涛当时是有机会对我开枪的，但他并未那么做！” 二江见马洪斌问起陆涛的事，也跟着说道：“之前我始终在防着陆涛，担心他的立场摇摆不定，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想错了！陆涛已经在集团挂了闲职，如果他真站在宝总那边，恐怕倒下的人应该是我。” 马洪斌拿起桌上的烟盒，点燃后看向了外面漆黑的夜色：“陆涛此人，的确让我很纠结！他的出身和能力，都符合我的用人水准，唯独进入公司的渠道不太好！如今公司正在用人之际，这个人是用还是不用，着实令人举棋不定。” “我记得您之前的办公室里，挂过一幅书法，上面是这么写的，谋无主则困，事无备则废。当时我还向您请教过那幅字的意思，您说它出自《管子?霸言》，大意是在拿不定主意时，不轻易行动，谨慎准备，才能避免陷入困境或遭遇失败。” 二江感受到马洪斌的忧虑，回应道：“乌中这边的事情，我尚且还能应付，如果您真看不透陆涛这个人，倒不如暂且留着他，用不用日后再说，至少目前不需要他来解决集团内部的这些问题。” “你说的那幅字，是省里的老管总给我的，其实它的内容并不重要，落款是谁的名字才重要！不过老管早已经退了，何况我目前面临的难题，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马洪斌顿了一下：“不过你说得对，陆涛的事，的确可以放一放！闫化维那边，一直对丰金公司很感兴趣，既然胡越死了，你就再加把劲，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拿下！晾了这位闫三公子这么久，也是时候拿出点真东西，去跟他聊聊下一步的合作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当天晚上，陆涛将方世东送到指定地点后，便随便找了一家不用登记身份信息的小旅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他睡得正香，便被二江的电话铃声吵醒，睡眼惺忪的按下了接听，看着窗外的天色说道：“哥们，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敬业了？外面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呢，电话就过来了？赚多少钱啊，起得这么早？” “乌中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除了你之外，谁能睡得安稳啊！我已经一夜没合眼了。” 二江疲倦的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你会睡在公司的宿舍里，结果刚刚让人去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所以我才给你打的这个电话。” “昨天闹出那么大的乱子，谁知道丰金会乱成什么模样，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会去那么乱糟糟的地方。” 陆涛拽了一下被子，慵懒的说道：“你长话短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二江那边传出了打火机的声音：“先别睡了，来公司一趟。” “哥们，哪怕是生产队的驴，也没有道理起这么早吧？” 陆涛不满的回道：“瑾龙集团毕竟是省内知名的大企业，该不会连劳动法都不准备遵守了吧？这么一大早，我去干什么？” 二江开门见山的说道：“胡越没了，丰金这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现在你是名义上的一把.手，我希望今天你跟庞威能配合一下，召开一个内部会议，处理一下方世东的人。” “不是，都到这时候了，你要把我推出去挡枪？” 陆涛顿时推脱道：“我在丰金公司，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如今已经没有了胡越在中间下绊子，你把庞威推出去，已经完全足够镇住场面了，何必把我推出去挡枪子呢？” “你这叫什么话，我可是在帮你。” 二江笑呵呵的说道：“如今你在集团内，挂的就是一份闲职，虽然背着财务部副部长的职务，但那只是在坐冷板凳罢了！纵观整个集团，如今能不受管制，且拥有高度自主权的企业，就只有丰金公司！你应该清楚，上面是完全不信任庞威的，所以需要有个人留在这边坐镇，我得回呼市，守在马总身边，所以……” “你打住！” 陆涛没等二江把话说完，便态度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咱们都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今天的人，你画的饼可填不饱我的肚子！谁都知道方世东是乌中的扛把子，虽然胡越没了，方世东也下落不明，但他们的基本盘毕竟在那摆着！ 你让我主持大清洗，摆明了是在吸引火力，到时候你们都扯了，万一方世东那边冒出来一个想不开的生荒子，抽冷子给我一枪，我犯得上么？” 二江顿时无语：“你想的太复杂了。” 陆涛语气严肃的说道：“我当年的大哥，就是这么没的！眼看着别人顺着悬崖跳下去摔死了，我还要凑上去看热闹，你不觉得这是在作死么？” 二江见陆涛对自己的一番话无动于衷，语气重了几分：“都是为集团服务，有些事过于往后退也不好，你说呢？” “为集团服务当然可以，但咱们提前说好，我这次来乌中，本就是过来视察，被水草缠住脚的，你让我站出来冒险，这没问题，但让我在水里淹死，绝对不行。” 陆涛之前也隐约猜到了二江会让自己站出去顶包，顺势说出了条件：“胡越已经没了，你只要掌握着庞威，就等于把丰金公司的命脉握在了手中，所以等这件事办完，我必须得回呼市。” “可以。” 二江心里清楚，自己是控制不住陆涛的，让他留在这边，对自己也没多大帮助，尤其是经历了胡越的事情以后，他也不好意思强迫陆涛做什么选择。 “等我吧。” 陆涛见二江同意了自己的条件，把手机丢在一边，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 四十分钟后，陆涛打着哈欠赶到丰金公司，在庞威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二江和疤脸等人。 一夜时间过去，疤脸的脸颊已经消肿了，但半边脸颊布满了青紫的瘀血，看起来就跟水浒传里的青面兽杨志一样。 陆涛见庞威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笑着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庞总，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还是如此不小心，把脸摔成了这副模样呢？” 庞威语气不悦的反问道：“我的私生活，似乎轮不到陆总关心吧？” “行了，你们俩别掐了，就快到上班时间了，还是说正事吧。” 二江打断了两人无意义的争吵，将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陆涛：“这是庞威整理出来的人员名单，上面的人，全都是方世东和胡越身边的亲信，以及一些身在重要岗位，但是态度摇摆的人员，今天的会议，就是罢免以及调动这些人的职务，你先熟悉一下。” 陆涛接过二江手里的文件夹，打开后发现足有四张单子，粗略翻了一下，挑眉看向了二江：“这份名单，从副总一直到保安，足有四五十人，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是不是有点过于大动干戈了？ “这只是初期名单，接下来公司会组织异地招募，等人群齐备之后，工人也得更换。” 二江言语直白的说道：“我也清楚这种调动不太合理，今天肯定会受到反弹，所以才需要你们俩同时站出来顶住压力。” 陆涛听二江这么一说，用余光瞥了一眼庞威，眸子里满是同情。 虽然集团那边为了安抚庞威，始终说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准备将丰金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换血。 如果他猜得没错，恐怕接下来的时间内，就连丰金看大门的狗都得被换掉，成为完全受马洪斌掌控的一家企业。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陆涛将文件夹丢在了茶几上：“数十人的调动，是绝对会闹出事的，一旦发生暴乱，你们要如何解决？” 第九百一十八章 换血 二江听到陆涛的问题，拿起了面前的烟盒：“虽然今天我们要裁撤的人不少，但实际上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只有中层及以上的部门负责人，名单上的人，大约会出现十几名，其他人员都是由人力部门下发通知的，开会的时候，我会带着疤脸他们，亲自给你们站台。” “纵然如此，恐怕也是不够的吧？” 陆涛对此仍旧表示怀疑：“就算我们能在会议上宣布这个结果，并且以武力胁迫他们离开，万一这些人回过头来，再到公司闹事，又该怎么处理？仅凭你身边的这点人，恐怕是很难处理大规模骚乱的，一旦事情闹大了，也得注意舆论影响不是么？”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到了，昨天晚上，我已经联络了一家护士的保安公司，雇佣了一批过来维持秩序的保安，一旦发生冲突，就让他们去处理，事情闹大了，即便走法律途径解决，对我们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他们十点前就能赶到乌中，你们放手去做！” 二江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俩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只负责开会和宣布结果，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就无需关心了。” 陆涛见二江大包大揽，便没再多问，看了一下腕表：“几点开会？” “已经通知下去了，早八点开会，还有半个小时。” 二江看向了旁边的一个青年：“通知食堂，把早餐送到这里来。” …… 半小时后，众人简单吃了一顿早餐后，陆涛和庞威便前往了一楼的会议室。 虽然二江表现出了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但其实也担心没有了胡越之后，其他人会选择鱼死网破，所以疤脸和赵泰等人，全都携带武器，埋伏在了会议室两侧的房间里。 丰金公司的会议室，布置得像是一个小会场，最前面是领导坐的小讲台， 随着会议时间到来，人员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但是并没有人搭理陆涛，只是跟靠近门口的庞威打着招呼。 二江为了便于让陆涛在开会的时候，能够更精准的知道来参加会议的人都是谁，在每一个桌上都摆放着相应的名牌，但是直到八点十分，那些与他名单相符的牌子，仍旧有很多人没到，十几个人只来了三四个。 庞威虽然不太想参与这些破事，但家里人毕竟还在二江手里扣着，眼见时间分秒流逝，微微侧身，对陆涛说道：“不能再等了，继续拖下去，我这边的人心情也会浮躁，直接宣布结果吧。” “嗯。” 陆涛坐在这，充当的角色本就是个人肉喇叭，扫了一眼前方空荡荡的坐席，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好，我是集团任命的丰金公司代理总经理陆涛，你们当中应该有人见过我，但大部分的人，对我还是比较陌生的！也正因如此，才会让庞副总陪我一起召开这个会议！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因为公司目前面临严峻挑战，最近一段时间，丰金公司业绩持续低迷，与预期目标差距较大，管理上也暴露出诸多混乱问题，这严重影响了公司的运营和发展，经过慎重考虑，公司不得不做出裁员与人事调整的艰难决定。” 此话一出，众人皆为哗然。 一名中年在嘈杂声中起身，向陆涛质问道：“陆经理，我有话说！” 陆涛见此人目光不善，微微点头：“你讲。” “你刚刚也说了，自己只是一个代理总经理，似乎没有裁员的资格吧？既然你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生面孔，对于丰金公司没有任何了解，又凭什么要进行裁员呢？” 中年瓮声瓮气的说道：“丰金能从一个露天的小采坑，发展到如今的五个采区，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你要胡乱给公司做手术，一旦割到大动脉上，谁来负责？” “集团负责。” 陆涛不卑不亢的说道：“丰金公司并不是水泊梁山，而是隶属于瑾龙集团的一家子公司，身为管理者，我会考虑诸位的诉求，但更应该执行集团的命令！正因为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所以才会跟庞总一起坐在这里，协商裁员事宜。” 庞威见陆涛把锅往自己身上甩，并没有进行反驳，而是很坦诚的说道：“我知道大家对于这个结果，都不是特别满意，但我跟陆总在这里，只是为了按照总部下发的通知，宣布整改结果，大家有异议，可以在会后进行沟通，所有的疑问，我们也会在宣布完结果以后，一一给大家解答，但现在还请大家配合。” 当天来参加会议的这些人，都是庞威去通知的，他们既然能来到这里，多少还是要给他一些面子，逐渐安静了下去。 陆涛见状，翻开手里的文件夹，朗声道：“安全生产，重如泰山，近期内，矿区生产出现多次事故，甚至还衍生出了罢工事件，我们敲响了沉重的警钟。 经全面深入调查与审慎研究，为严肃纪律、强化责任落实，现作出以下人事处理决定：原安全生产部长胡越，因在事故预防及应急处置中未能切实履行职责，予以撤职处理。 原保卫科副科长刘惠，在安保工作关键环节存在疏漏，将其职务调整至机修车间担任工人，原财务科出纳许诗文，予以辞退处理……” 随着陆涛读出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在场众人均是脸色一变，他们都是丰金集团多年的老员工了，一听陆涛读出的名字，就清楚这是在清扫方世东的残余势力。 陆涛与丰金的人并不相熟，只是按照名单照本宣科的点着名：“对保卫科刘志华、李然、张宇、乔建、孙浩然、孙旭升等人进行辞退处理……希望全体人员以此为戒，时刻绷紧安全弦，坚守岗位，杜绝类似事故再次发生。” “姓陆的，你他妈过分了吧？” 之前与陆涛对峙的中年，听见名单里有自己的名字，猛地一拍桌子：“这个会，究竟是奔着我们来的，还是他妈的要把丰金拆散？” 第九百一十九章 定海神针 会议室内。 陆涛面对男子的质问，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结果，是公司管理层严格依照集团要求，经过多轮深入讨论后确定的，如果任何人有疑问，可以向人事及法务部门提出交涉，由他们来回答诸位的疑问。” “我提你大爷！出了这个门，我们还他妈能回来吗？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中年推开面前的桌子，怒气冲冲地向陆涛走了过去：“老子为丰金服务了半辈子，你想用一句话把我赶走，那是他妈的做梦！” 随着中年起身，另外两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没错，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 “咣当！” 屋内的冲突没等发酵，房间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而后疤脸带着五六名壮汉同时进门，挡在了陆涛和庞威前方，伸手指向了起身的几个人：“都他妈不要脸了？端着集团的碗，还不想服集团的管，真当丰金公司是你们的小朝廷了？” “你们想干什么？” 中年看见虎视眈眈的疤脸等人，心里有些犯怵地停下了脚步：“我是为丰金公司的发展做过贡献的，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讲废话，你在公司上班，我们也给你发着工资！如果对于今天的结果不满意，想要仲裁和起诉都随你，上面怎么判，我们就怎么赔！” 疤脸不耐烦的看着中年：“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无关人员回去工作，被辞退的人员，请尽快离开，别逼着我们送客！” 中年全身颤抖的看着疤脸：“你们欺人太甚了！” “看来你是真听不懂人话。” 疤脸冷笑一声，对身边的两个青年摆了摆手：“别愣着了，给他清出去！” 话音落，两名壮汉同时上前，粗暴地拉扯着中年向门外走去。 “混账！你们放开我！” 中年在剧烈挣扎当中，对着疤脸骂道：“丰金公司是我们跟在方世东身边，一砖一瓦建设起来的，如今方总还没有发话，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们？” “时代变了。” 疤脸一脸轻蔑的看着中年：“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们这群井底之蛙，为什么会如此迷信方世东，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丰金公司从来就不姓方，他更不是所有人的保护神！” 就在疤脸说话的同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在会议室门口传来：“我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过什么人的守护神，更没有试图将丰金公司，搞成自己的私产，所求的无外乎将心比心，问心无愧罢了。” 陆涛循声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方世东，明显愣了一下。 前一晚他救回方世东的时候，对方还虚弱无比，但此刻却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 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让他整个人暴瘦了一大圈，而且眼窝深陷，但也正是这种病态，使得他的眼眸看起来相当具有攻击性。 “方总！” 中年看见方世东出现，奋力挣脱了身边两人的束缚，一瞬间热泪盈眶：“您可算回来了！” 疤脸并未跟方世东见过面，但是也在资料中看过他的照片，虽然对于方世东的出现十分意外，但仍旧态度强硬的说道：“你就是方世东？现在你代理总经理的职务，已经由陆涛接任了，总部对你的处理意见尚未下达，请你不要干扰我们开会。” “接任？” 方世东冷冷一笑，迈步向房间内走去：“集团想要控制丰金公司，这没问题，但采用清扫的方式，是不是有些过于冷血了呢？在座诸位，都是丰金公司的中坚力量，你想用一句话就把他们扫地出门，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 疤脸旁边的青年，看见方世东的动作，伸手向他推了过去：“谁让你进来……” “别动！” 没等青年的手掌碰到方世东的肩头，一根枪管子直接从门外伸了进来，随后一名胡子拉碴的男子，端着一米多长的猎枪，顶在了青年的眉心上：“动一下，脑袋开花！” “方世东，你过分了！” 疤脸看见这一幕，脸上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浮现出了一抹愤怒：“你真以为，通过这种暴力对抗的方式，仅凭几条枪，就能够解决丰金公司的矛盾吗？” “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去问邓凤江。” 方世东针锋相对的回应道：“丰金的事情想处理，双方可以谈，但你们现在的方式行不通！打电话通知方世东，十分钟内，让他带着你们这群走狗，全面退出丰金矿区，这边的事情，我会亲自跟集团交涉。” 疤脸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也太小瞧丰金公司了。” 方世东将视线投向了庞威：“听说，你跟了个新老板！那就麻烦你给矿区管理部打个电话，将那边的情况，如实讲给你的老板听听？” “东哥，我……” 庞威看着站在面前的方世东，身体略微颤抖，喉结蠕动了半天，长叹了一口气：“我没得选择。” 疤脸似乎感受到了庞威的动摇，面色一沉：“方世东，我既然能代表集团来处理问题，就不可能迫于你的淫威做出妥协！今天之你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但你想让我退步，这不可能！” 方世东轻蔑的笑了笑：“别急，等他打过电话再说！” “不必了！” 就在这时，二江的声音也在走廊内传来，而后独自一人走进会议室，站在了方世东面前：“方总，咱们之间，大可不必针锋相对，我来到乌中，是马总亲自派下来解救你的！或许这中间出现了一些什么误会，但集团一定比你更希望丰金矿业发展得更好，我们在这里舞刀弄枪的，也容易被人笑话！” 方世东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是啊，想来呼市的那些大股东们，一定比我更看重脸面，不是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大家都希望丰金公司可以平平稳稳的发展下去，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诉求是一样的。” 二江瞥了一眼方世东身边端枪的汉子，淡然道：“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起来咱们双方，似乎存在一些误会！集团安排我过来，以及陆涛接手你的生意，都是为了让丰金的生意不受影响，既然你回来了，那总经理的职务，仍旧由你暂代，其余的事情，等你冷下来，咱们慢慢谈。” 第九百二十章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丰金公司会议室内。 方世东听到二江的一番话，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丰金的事情，的确需要谈，但不是跟你谈！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带上你的人，立刻在丰金矿区消失，需要我重复一遍么？” “不用。” 二江面对方世东的质问，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对疤脸说道：“叫上咱们的人，撤了。” 疤脸并不清楚，为什么方世东只带了一个人来，二江就做出了妥协，但更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反驳二江的面子，只好脸色铁青的点了下头：“是！” 陆涛见疤脸等人走向门外，也跟着不动声色地起身，混在了人群当中。 二江跟方世东本就没什么话说，下达完命令之后，很快也脸色铁青的走出了办公楼。 没等陆涛开口问话，一边的庞威便率先问道：“今天方世东要回来，你为什么没提前通知我？” 二江脸色阴沉的反问道：“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庞威感受到二江的情绪，连忙解释道：“方世东在丰金公司的影响力，你们都是清楚的，如今他回来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你能不能把我的家人……”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你要么跟着一起走，要么留在这里。” 二江的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庞威身上，对着他扔下一句话，随后将视线投向了疤脸：“让咱们的人集合，准备下山……陆涛，你坐我的车。” “嗯。” 陆涛见二江的司机把车开过来，直到上车后，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搞的？今天一大早，你还口口声声的对我说，让我接管丰金公司，结果我这屁股还没等坐热，连你都被扫地出门了，这中间出什么事了？” “我也没想到，方世东今天竟然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这里。” 二江听到陆涛的问题，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刚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了一通电话，说采区那边有三个班组全都下井了，而且携带了双倍爆破量的炸药，更关键的是，那边今天根本就没有爆破任务。” “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涛皱眉看向了二江：“方世东明显就是在诈你！两个井采班组有四十人左右，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你真觉得会有这么多人豁出性命，去给方世东做垫脚石吗？” “道理咱们都清楚，但是谁敢赌呢？” 二江摇了摇头：“哪怕这四十多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方世东的死士，都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丰金毕竟是瑾龙集团的下属核心企业，一旦闹出什么工程事故，是会给集团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的！” “你不觉得方世东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得寸进尺的吗？” 陆涛在一边拱火道：“你信我的，如今胡越已经没了，咱们杀个回马枪，只要能按住方世东，丰金的事情就彻底稳了！” “只怕你我敢做，上面也不会接受。” 二江叹了口气：“方世东的态度很明确，刚刚的举动是在告诉我，他有足够的能力毁掉矿区！现在的他，只是一头没牙的老虎，上面的意思是，先稳住他，以免节外生枝。” 陆涛皱眉问道：“所以让你撤走，是老马的意思？” “嗯。” 二江点了下头：“上面要收拾方世东，有很多方式，没必要采取激进手段，尤其是在他的左膀右臂全都出事的情况下，咱们也得考虑到他的精神状态！一旦方世东真的鱼死网破，对集团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边的事情，我不关心。” 陆涛慵懒地摆了摆手：“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既然公司准备用怀柔手段对付方世东，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二江听到这个回答，侧目说道：“看起来，你似乎很着急离开这个地方。” “不是很着急，是特别着急！”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人在乌中，是被派下来解决这些问题的，而我从头到尾都在被裹挟着向前走！何况我最早还是跟方世东这些人有过接触的，一旦胡越的事情暴露，谁知道这条疯狗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我？你觉得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二江被陆涛逗笑：“放心吧，马总已经同意让你返回呼市了，你什么时候动身都可以。” “那你呢？” 陆涛语气随意的反问道：“胡越稀里糊涂的没了，丰金公司也出了这么多烂事，即便很多问题跟你没关系，他也会一股脑的扣在你头上，你还要留下来触霉头？” “我留下意义不大，但庞威得留下。” 二江撇嘴道：“他的身份暴露，有暴露的用法！此人给方世东做了这么多年副手，对于公司的人事和运营都很了解，我准备把他留下，放在明面上恶心方世东！” 陆涛微微皱眉：“即便庞威愿意为了家人，给你做这个白手套，只怕方世东也容不下他。” “这就是我留下的原因，我得想个办法，让庞威在安全得到保证的情况下，去给我干活。” 二江虽然在短时间内，想到了初步的处理方案，但方世东的事情，仍旧让他心中十分不爽：“算了，不说这些破事了！等下山之后，你随时能走，本地还有什么事情要办么？” “今早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通知身边的人，准备撤回呼市了。” 陆涛微微摇头：“既然你这边没有问题，等下山以后，我就直接撤了！” …… 呼市，庙里。 雷青接到一通电话后，急匆匆的找到了白笑佛：“乌中那边来了消息，方世东出现了，而且能够确定，他最信赖的得力助手胡越被人给干掉了！” 白笑佛合上手里的佛经，淡淡问道：“凶手是谁，确定了么？” 雷青微微摇头，猜测道：“不是陈帆那边做的，霍振洲团伙余下的张氏兄弟也不太像，我个人更倾向于内部处决。” “有点意思。” 白笑佛摘下手串盘算了一会，眯起眼睛说道：“既然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就把事情往马洪斌身上推，看看方世东的反应。” 雷青提醒道：“想要这么做，张家那几兄弟就不能留了。” “他们拿了卖命的钱，却只想着自己跑，霍振洲已经死了，留下他们没意义。” 白笑佛面色恬静，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第九百二十一章 雷鼓在侧，而耳不闻 方世东的出现，让混乱已久的乌中局势，以一种急刹车的方式平静了下来。 这场纠纷，看似各方各有损伤，但实际上承担恶果的，却只有方世东一个人，因为各方势力的角逐，全都在用丰金公司做跳板。 待到浪潮退去，仔细静下心来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所有势力的背后推手，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丰金的资金池不仅被抽空了，就连在这里做了很久土皇帝的方世东，也被斩断了左膀右臂，基本盘也在一群人的横冲直撞下变得一团糟。 说得难听一些，他能捡回一条烂命，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对于这个结果，各方都很难受。 首先马洪斌那边没能掌控丰金，就算失了一城。 白笑佛那边付出了数条人命的代价，虽然通过丰金的事情完成了报复，但这场海浪似乎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烈度。 最后就是宝勒根苏勒那边，她亲自前往乌中，正是为了拉拢方世东，最终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元气大伤的方世东，眼下能否站稳脚跟还是个未知数，肯定是帮不上她什么忙。 这些人里面，唯一能谈得上全身而退的人，就只有陆涛。 他努力将事情办成这个结果，既没有得罪马洪斌，也给了宝姐那边一个交代，让他们都没能达成目的，这么一来，陆涛在这场博弈当中，就仍旧占据着很大的比重。 …… 在陆涛向呼市返程的同时，闫化维也第一次给马洪斌打了电话，约他在翠影澜庭见了面。 马洪斌赶到的时候，闫化维正在客厅里一个人摆弄茶具，见他进门，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我听说，这阵子你没管集团的业务，一个人闭关了？” “闭关谈不上，只是处理了一些私事，同时也让自己放空一下。” 马洪斌笑呵呵地坐在了闫化维对面：“站在我这个位置，不像你这种闲散王爷，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不让自己休息一下，人早晚都是要崩溃的。” 闫化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呷了一口，语气平淡的问道：“我听说，你喜欢看书，也喜欢书法。” 马洪斌微笑道：“外行而已，既然想坐在治人的位置上，总得学一些驭心的手段，从古至今的智慧，都要了解一些皮毛。” “是以目不能二视，耳不能二听，手不能二事。一手画方，一手画圆，莫能成。” 闫化维放下茶杯：“这句话出自哪里，你记得吗？” 马洪斌微微皱眉：“应该是出自西汉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天道无二》吧？” “心不使焉，则白黑在前，而目不见。雷鼓在侧，而耳不闻。” 闫化维推了一杯茶过去：“这句呢？” “《荀子?解蔽》，春秋战国的书。” 马洪斌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抬头与闫化维对视着：“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考我学问的吧？” “算是。” 闫化维脸上闪过了些许不满的神色：“你说自己看书，是为了学知识，但是在我看来，你似乎是死记硬背更多一些！在很久之前，我就对你说过，我对丰金公司的项目很看重，你也信誓旦旦的说，那边不会出问题，但是根据我的了解，情况似乎完全不同。” 马洪斌听出闫化维语气中的不悦，面色淡然的回应道：“不同吗？我倒是觉得，那边一切正常。” “我想知道的事情，你瞒不住我。” 闫化维见马洪斌还在犟嘴，伸手敲了敲茶几：“这么重要的一家企业，竟然没有掌握在你的手中，就连你派去的人，也损兵折将，近乎丢盔卸甲的逃离乌中，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切正常？” 马洪斌面不改色的回应道：“我的人至今仍在乌中，我不清楚你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些谣言。” 闫化维索性戳破了双方之间的窗户纸：“陆涛不是你的人？还是死掉的高太龙与你无关？” “瑾龙的企业性质你清楚，但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控制子弹飞行的角度，更没有办法掌控生死，不是么？” 马洪斌对于闫化维的指责完全不买单：“陆涛去乌中，本就是正常的进行巡查，如果你真的认真调查过，应该很清楚，陆涛从来不是被我推出去与方世东博弈的筹码！截至此刻，被我派去解决问题的邓凤江，仍旧留在当地，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闫化维冷哼一声，咄咄逼人的看着马洪斌：“作为一家集团的总裁，却需要把人推出去跟 “想要除掉方世东很容易，拿回丰金公司，也无非是一个电话的事！我相信你既然能因为这件事来找我，说明派去的人，应该就在乌中本地，所以你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够查到，方世东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败军之将罢了。” 马洪斌顿了一下：“我之所以没有除掉方世东，并非因为他的势力太大，也不是因为除掉他的代价太大，恰恰是因为他对我无法构成任何威胁，我更不想让集团出现变动，从而影响你对我的看法，以及对于接下来随时可能达成的合作，产生任何不良影响！所以我很不理解，对于这种寻常的灭火行为，你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敏感。” “我敏感的原因，是因为我向家族全力举荐了你，所以你出现任何错误，是需要我跟你一起买单的！” 闫化维做了一个深呼吸：“闫家已经决定正式与瑾龙集团达成合作了，短期之内，就会派另外的人赶到呼市，全面洽谈双方的合作事宜！” 马洪斌面色一喜，坐直了身体：“真的？” “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闫化维做了个深呼吸：“正因为闫家要选择跟你谈判了，所以我心里才会变得更加着急，明白么！” 第九百二十二章 薰风拂柳，草木迎春 马洪斌之所以把闫化维一个人晾在翠影澜庭，正是为了给对方施加压力，让他感受到自己这边的态度。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面对闫化维的质问，已经感觉相当不满了，但此刻忽然得到要合作的答复，一起一落难免大喜过望，当即便态度坚决的保证道：“三公子，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你一手促成的，这份天大的人情，我永远不会忘，所以你不必着急，也无需担心，哪怕瑾龙与闫家达成合作，我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也会高于公共利益！”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如果闫家最终选择了瑾龙，对于我而言，自然是倾向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达成的，但是闫家并非由我一人执掌，有人希望这事能成，自然也有人希望这件事会败！” 闫化维打开雪茄盒，递了一支给马洪斌：“乌中那边的情况，你可以对我解释清楚，但我总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去解释！以你的阅历应该不难想到，有些话一旦传多了，是要变了味道的。” 马洪斌微微挑眉：“你是说，闫家那边……” “所有人都希望家族变得更好，因为只有树冠足够大，人利益！” 闫化维坦诚的说道：“家族里的其他人，也一直都在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闫家手里的蛋糕有限，不可能同时填饱很多人的肚子，这样也不合规矩，所以家族的长辈们，虽然有意选择瑾龙集团，但最终是否能敲定合作，我目前也无法做出保证。” “丰金公司那边，虽然出现了一些乱子，但并未造成恶劣影响，随时都能启动！至于国外的那一摊子生意，我也在尽力补救，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再加上闫家的支持，我相信瑾龙集团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正轨！” 马洪斌身体前倾，认真说道：“丰金公司原本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出，所以只要我们什么都不说，它就是无事发生，不是么？” “有些事不是我们要去说，而且别人想去查！如果不是我挖到了其他备选企业的黑料，你认为瑾龙集团可能这么快步入闫家的视线么？” 闫化维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叹气道：“乌中的事情，想压肯定是压不住，为今之计，只有让它尽快投产，这样很多流言就算传出去，杀伤力也会减弱许多。” 马洪斌信誓旦旦的回应道：“这个没问题，方世东现在只是苟延残喘，想在眼下这种局势下生存，绝对不敢继续违背集团的意志。” 闫化维再度吸了一口雪茄：“老马，对于咱们双方之间的合作，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所以请你务必保证，瑾龙集团不能再出乱子了！” 马洪斌做了个深呼吸：“与你相比，我更不希望集团出乱子。” …… 小井乡位于呼市东北方向的大青山深处，虽然距离市区才五十公里，但因为境内地形山高坡陡，峁梁交错，导致交通闭塞，信息不灵，全乡仅有少量公路，道路状况差，且受季节性气候影响大，冬天遇风雪封山，交通就会中断，九十年代初期，全乡仅有一部电话。 99年呼市重新区划时，小井乡划归新城区，逐渐得到了发展，所属各行政村分别被划走，取消了小井乡。 张锡年三兄弟的家，曾经就是小井乡下辖最穷的村子，哪怕已经到了08年，仍旧没有通公路，整个村子里连一辆私家车都没有，去乡里的客车也是两天一趟，遇见雨雪天气，停运十天半月都是常有的事。 因为这种恶劣的交通情况，村子里年轻人几乎都搬走了，只剩下了二十多户老人，如果赶在不通车的日子想去乡里，那就只能乘坐村里唯一的一辆“农用出租车”，说白了就是在时风三轮车的后车厢里，垫了一床破棉被。 下午三点。 在通往村子的道路上，老三正驾驶着一辆租来的桑塔纳，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副驾驶的老二，则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老三注意到老二一路沉默，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无语的问道：“二哥，这外面光秃秃的，你在看什么？” “柳条长骨朵了。” 老二嗓音低沉的说道：“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长出叶子了。” “你闲的啊，人还没摆弄明白呢，在这琢磨上大树了！” 老三翻了个白眼，转开了话题：“大哥那边眼看着都快去找阎王爷报道了，你不抓紧张罗钱给他续命，让我带你回老家干鸡毛啊？” 老二点燃了一支烟：“拿东西。” “咱家有什么东西好拿的？” 老三撇了撇嘴：“你还记得吗？过年的时候，我在家里收拾仓房，找出来了三只死老鼠，可全都是饿死的！咱们家连耗子都养不活，有什么好拿的？” “腰带扣。” 老二笑了笑：“咱家的柜子里，有个纯铜的腰带扣，是爸留下的遗物，那是他给咱们哥仨留下为数不多的念想。” “嗯，那是得带上。” 老三点了点头，转开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大哥的情况可是很不乐观，刚刚私人诊所的那个傻逼医生，说让咱们准备好十万块钱，还说大哥用的设备，一天就得七千块，咱们连明天的钱还张罗不上呢，这事咋弄啊？要么咱们俩再干一票？” “没有霍振洲，咱们不好接活，自己瞎搞如果出了问题，大哥就更没人管了。” 老二摇了摇头：“咱们家的房梁上，有一根五百克的金条，按照现在的回收价，能卖十万左右，暂时够给大哥付医药费了！” “张锡岁！你够不讲究的！” 老三瞪着眼睛骂道：“咱们可是亲兄弟，你自己藏私房钱？” “那金条不是我藏的，是大哥用咱们干第一个活的钱买的，当时他带我去买那根金条，说将来要留着给你结婚用。” 老二看着出现在视线内的村庄轮廓，坐直了身体：“现在看来，这金条是留不到那时候了，没有了霍振洲，咱们以后该怎么生存，还是个问题！” 第九百二十三章 枪响农家院 老二跟老三驾驶着桑塔纳一路闲聊，很快便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张家这哥三个，这么多年跟霍振洲没少赚钱，但每次拿到钱，几乎都会扎在城里吃喝嫖赌，直到把钱败没了，才会回到村里混日子。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拿出了一些钱，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一下，使得家中贴着瓷砖的外墙，在一排土墙中显得格外扎眼。 哥俩将桑塔纳停在门口之后，老二推开车门，在墙头的一块残砖 老三见老二进院，跟在他身边说道：“二哥，你刚刚说，家里的黄金能卖十多万，但是我算了一下，这最多也就够大哥在诊所住上半个月的，后续的钱，还是不够啊！” “操，大哥是去养伤的，也不是植物人，还能每天都没有变化吗？我跟医生聊过了，他说大哥这个伤，有十天半月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先把他的命保住，至于接下来怎么活，再慢慢研究吧。” 老二一边回答着老三的话，一边走到了里面的瓦房前方，刚要掏钥匙开门，手里的动作却忽然停顿了一下。 老三见老二像是被人点穴一样定在原地，皱眉问道：“二哥，怎么啦？” “没事，钥匙生锈了，锁不好打开！” 老二伸手晃动了一下门锁，没等老三说话，便低声问道：“你带枪了吗？” 老三听见老二提出的问题，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厨房。” 老二扔下两个字，然后便打开门锁，推开了房门。 哥仨好一阵子没在家里住，走廊里的墙壁上已经挂了一层寒霜，右侧挂着棉门帘的房间，是家中的卧室，尽头便是厨房。 老三见老二进门，也迈步跟了进去，同时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老二走在前面，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猛地加快了脚步：“跑！” 老三看见老二迈步，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哗啦！” 随着哥俩的喊声传出，卧室那边的门帘被一把掀开。 “砰砰！” 早有准备的老三在对方掀门帘的同时，直接打了两枪。 “我操！” 屋里的青年迅速后退一步：“他们有枪！” 守在墙壁侧后的男子把手里的刀一扔，抄起了炕上的猎枪：“妈的！直接干！” “呼啦啦！”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埋伏在卧室里的四个人，还有院子里的四个，全都动了起来。 这些人，全都是被雷青派过来灭口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准备在这里一直蹲守，如果张家兄弟回来，就尽量悄无声息的把事情做了。 当天带队的这个人，也是弥勒集团的一名老江湖了，他知道雷青派出去了不少人办这件事，在赶到张家兄弟的住处后，就没觉得人会回来，因为这房子里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这哥仨既然在乌中那边惹出了不少事，肯定是要躲一段时间。 不过为了应付雷青，带队人还是把人员分成了两拨，准备装装样子，以免上面派人下来检查，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把人给蹲到了，精神上的松懈，导致他们虽然人多，却十分被动。 等带队人冲出卧室的时候，老三已经窜进了厨房，他看着走廊尽头的身影，果断开了一枪。 “嗵！” 枪声响起，飞出去的弹网，粗暴地拍碎了厨房的一扇窗子。 “砰砰！” 老三躲在墙后，胡乱对着外面开了两枪，老二也抓住机会，抄起走廊的一把木头椅子，向着另外一侧的窗子砸了过去。 “嘭！哗啦！” 玻璃应声炸裂，老二继续砸了两下，然后踩着窗台翻到了后院，用枪口指着房屋侧面通往后院的小巷，确认安全后喊道：“出来！” “砰砰！” 老三继续对着走廊里打了两枪，在一声惨叫中迅速窜出了窗外。 走廊里，带队人见身边一个青年被墙壁反弹的流弹击中，加快速度向前跑去，同时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别他妈都在这挤着，去几个人，围上他们！” 张家兄弟所在的院子位于山脚下，翻出院墙有一片耕地，再往外面走，便是种满了松树林子的荒山。 老三知道老二身上有伤，顺着厨房窜出去以后，第一时间冲到墙角蹲了下去：“二哥，走！” 老二也没拖延，踩着老三的肩膀，被顶上了墙头。 与此同时，带队人也追到了厨房里，看见哥俩的动作，直接把枪口伸出了窗外。 “二哥，小心！” 老三看见伸出窗外的枪管，用手攥住老二的脚腕，一把将他推到了墙头外面。 “嗵！” 一声闷响，在院内荡漾开来。 “咕咚！” 老二落在墙外，听到院内的声音，瞳孔猛缩：“老三！” “砰砰砰！” “嗵！” 院内再度响起的枪声，很快将老二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我弄死你们！” 老二听到刺耳的枪声，眼睛瞬间就红了，踩着外面的一块石头就要往里翻，但是那块石头过于低矮，他尝试了两次，都没能顺利翻墙。 “砰砰！” 院内再度传出两声枪响，而后老三动作十分敏捷地顺着院子里跳了出来：“二哥，快跑！” “你他妈吓死我了！过来！” 老二看见老三冲了出来，并没有跟他一起跑，而是拽着老三贴墙躲在了院外。 三秒钟后，院内传出脚步声，随后便有一个脑袋顺着墙头冒了出来，将视线投向了空无一人的耕地，完全没注意到左下方藏着两个人。 “砰！” 老二看见出现在头顶的人，甩手就是一枪。 “嗷！” 准备翻墙的人被一枪打在下巴上，半边脸颊炸开，躺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但很快便被疼晕了过去。 原本准备一起翻墙的其他人，看着脸上血肉模糊的同伴，集体懵逼。 “怕什么，给我上！” 肩膀中了一枪的带队人，面对畏缩不前的众人，用嘴咬住猎枪的背带，凭借助跑的力量，双手攀住了墙头。 “砰！” 老二再度开枪，打掉了带队人的两根手指，彻底压住院子里的人，当即便不在逗留，拽着老三向着山里撒丫子狂奔：“跑！” 第九百二十四章 命悬一线 张家的院子里，原本准备冲出去的带队人，在手掌中枪以后，顿时顺着墙头上掉了下来。 旁边一个青年看见带队人倒下，掏出手里的纸巾撕开包装，随即便准备按住他手上的伤口：“高哥！你坚持住！” “别管我，这点小伤死不了人！” 带队人强忍着手上的剧痛，推了一把青年的手臂：“都他妈别管我，追上去！他们只有两个人，怕鸡毛！” “人抓不到，回去咱们都得下课，干了！” 青年看见带队人急眼，捡起他掉落的猎枪，快步冲向了墙头，眼见老二和老三已经穿过耕地，带着冲出来的四五个同伙，一窝蜂似的追了上去。 “砰砰！” 老三看着追上来的人群，转头又是两枪：“这群B养的还真是阴魂不散！二哥，分开走！我拖住他们！” “大哥已经躺下了，咱们不能分开，如果再有人出事，这个家真就散了！” 老二做了个深呼吸，跑进了树林中的小路里：“上山，放索子！” 老三听到老二这么说，伸手在他兜里掏出了一个备用弹夹：“你身体有伤，高强度奔袭撑不了太久，你先走！” 老二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老三执拗的眼神，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伸手拍了拍老三的胳膊：“小心些！” “你放心，在这座山上，我闭着眼睛都能甩开他们！” 老三将老二推走，动作麻利地跳到了后面的一个土坑里。 “嗵！” 在他动身的同时，追上来的青年端着猎枪，对着这边又打了一枪，子弹落在土地上，溅起一片烟尘。 “砰砰砰！” 旁边的青年连续开了几枪，大喜过望的喊道：“那傻逼掉沟里了，你们开枪压住他，我绕过去把他干了！” 其余人听见青年的话，长枪短炮开始集火，那个喊话的青年趁着其他人提供火力压制，快步冲进一侧的树林，向着老三所在的位置绕了过去。 之前他们在正面望去，只能看见老三是跳进了一个坑里，但是等他到了侧面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坑，其实是山洪冲刷出来的一条沟壑，此刻老三已经弯着腰跑出好远，连连挥手道：“人跑了，这边追！” “砰！” 老三听到青年的声音，转头一枪将青年放倒。 “嗵！” 手持猎枪的青年看见老三的身影，甩手一枪打了过去，老三的身体略微一歪，继续沿着沟壑窜了出去。 …… 在此起彼伏的枪声当中，老二双拳紧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树林当中。 他们哥仨之所以在不出去干脏活的时候，都住在村里，并不是因为恋旧，而是因为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能在心理上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为了防备仇家和警察找上门，他们规划了无数的逃跑路线，老二刚刚所说的“放索子”，指的就是半山腰的一处索降装置。 刚刚的奔袭，已经让老二的伤口崩开了，衣服被血染红了一片，为了不给老三增加负担，还是强撑着向左侧的山坡跑去。 两分钟后，一处山崖出现在了老二的视线里。 这道山崖是去年山洪的时候被冲塌的，一根枯树宛若旗杆一般伸了出去。 老二走到枯树旁边，将一块石头推开，露出了塑料布的一角，等到将其掀开之后，露出了 三兄弟的这个索降装置弄得并不是很专业，只有两根绳子和几双手套，那两根绳子一长一短，长的是用来索降的，短的则是回收绳，只要落地后拽下这根绳子，整套绳索都会在树干上脱离，断绝追兵的路线。 老二站在树干边缘，将绳子甩下山崖，便戴上一副橡胶手套，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焦急的等待起来。 大约一分钟后，远处的树林当中，忽然出现了老三的身影，他钻出树林后，看见老二还在远处等着自己，连连挥手：“二哥，别愣着，快跑！” 他们索降的这处悬崖，高度大约有九米左右，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降下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老二见老三平安突围，也没再浪费时间，拽着绳子就开始往悬崖撑到地面的时候，爬下来的绳子几乎已经被血给浸透了。 在老二落地的同时，老三也冲到了悬崖边缘，伸手扶着树干，向后面的树林内清空弹夹，随后用绳子在手腕上卷了一圈，缓缓下落。 老二见状也攥紧了绳子，以防老三在下降的过程中出现晃动。 老三抓着绳子，下降了四米左右的时候，山崖上面忽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二听到上面的动静，当即后退一步，双手持枪对准了悬崖边缘。 片刻后，一名青年冲到悬崖边缘，向 “砰砰砰！” 老二连续对着上面打了三枪，发出了一声怒吼：“都给我听清楚，在这个距离，老子说打你们左眼，绝对不会打中右眼！想活命的，全部给我向后退！” 老三听到上面的声音，继续向下移动了一段距离，然后猛地拉了一下回收绳。 “咕咚！” 老三落地后，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然后拉着老二就钻进了旁边的山沟里，彻底躲开了山崖上的射界。 上面的青年再次冒险探头，见两人失去踪迹，咬着牙喊道：“人跑了，找条路绕下去！” 老二在进入山谷后，喘息着向老三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事，抓紧走！” 老三摇了摇头，一边跟着老二往前走，一边开口问道：“二哥，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屋里有人的？是不是因为锁头的正反面被人换了？” “锁头没问题，是我在折页的位置动了手脚，那个位置很隐秘，留下的标记被破坏后，是无法复原的！” 老二正跟老三说话的时候，却忽然见他身体一软，连忙扶住了他：“怎么了？是不是崴脚了？” “哇！” 老三没等回答老二的问题，一口血块子直接喷在了地上。 第九百二十五章 我是来求你救命的 荒山上的无名山沟当中，老二看见老三吐血，连忙扶住了他的身体，这才注意到他皮夹克后背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全是弹孔，由于皮革的致密性，导致血液全都没能渗出来，所以他之前才什么都没有发现。 “噗！” 老三吐出一口血块子，随后又喷出了一口血，身体一沉坐在了地上，眼皮越来越沉：“……二哥……你走！” “老三！老三！你坚持住，千万别睡！” 老二伸手拍了拍老三的脸，伸手在他后背的位置摸了一把，发现掌心的血液全是黑褐色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这种血液的颜色，分明就是伤到了内脏的征兆。 老三坐在地上，感觉身后就像是过了火车一样，耳朵轰轰作响，视线也跟着天旋地转，意识昏沉地推着老二：“二哥，你走！快走！” “啪！” 老二加重手掌的力气，对着老三脸上给了一巴掌：“三儿，坚持住，千万别睡！哥这就带你走，你千万坚持住！” 老三挨了这一下，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睛：“你别管我，时间拖久了，咱们都……走不掉！” “屁话！我是你亲哥！你给我坚持住，哪怕把舌头咬断了，也不许闭眼！” 老二扔下一句话，然后强撑着精神，将老三扶起来，艰难地背在身后，步履维艰地向着山下走去。 …… 另外一边，市内某规模不大，但装修十分有格调的奶茶店里，陆涛跟宝姐两人正在包房内相对而坐，面前的小锅炉上，奶锅正在咕噜噜冒泡。 宝姐端起面前的小杯，轻呷着杯中的奶茶，听陆涛讲述完乌中那边的事情之后，叹了口气：“我本以为，这次乌中之行，能通过拉拢方世东，让自己这边多一枚筹码，没想到最终却是一个损兵折将的结局。” “情况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我能看出来，老马对于乌中那边的局势还是有所忌惮的，而且方世东的影响力，也不是吹出来的，哪怕是单枪匹马，只要他在，乌中的局势就乱不起来！” 陆涛喝不惯这边的奶茶，点上一支烟说道：“胡越死在了邓凤江手中，庞威也被逼着当了叛徒，方世东对老马的恨意，估计已经到了历史最高值，假以时日，等他恢复元气之后，一定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利刃。” “集团的局势波诡云谲，每一天都在出现新的变化，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原地踏步，去等方世东重振旗鼓。” 宝姐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奶茶：“出了乌中这一档子事情，我必须得降低自身的热度，不能再去接触其他分公司的人，或者说其他企业的人，也起不到方世东的这种作用！何况马洪斌真正忌惮的，也并非方世东，只是不想让丰金矿业出问题罢了。” “这话倒是也没错，方世东本就是锦上添花而已，有他五八，没他四十，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陆涛淡淡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没在呼市，但丰金闹出的乱子，想必也搅得老马焦头烂额，没时间去消化明珠留下的市场份额，所以你其实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京城那边的关系，我都已经聊好了，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把消息给透露出去，这是个让我头疼很久的问题。” 宝姐给自己的杯里添着奶茶，轻声道：“我刚去乌中，丰金就出事了，虽然回来之后，一直保持低调，但老马肯定在盯着我，如果这时候主动往外放消息，我担心他会畏首畏尾！这几天我始终在考虑这件事，但一直都没有太好的方案。” 陆涛用手敲打着桌面，思虑片刻后说道：“这个消息不论是通过我们传递出去，还是让老马自己有误解，都欠缺一些火候，那你觉得，走高层路线怎么样？” 宝姐略微皱眉，似乎没太理解陆涛的意思：“高层路线？” “你只是一介女流，想走江湖路，避免不了要用男人给你办事！而你身边明面上能用的人，只有我跟吴凯而已，现在我处于半透明状态，老马看不透我，但一定还有很多眼睛在盯着吴凯的动静，不论他们能否查到吴凯，用他传递消息都显得太假了。” 陆涛补充道：“除了我们两个，老马对你其他方面的监视，一定就是在官方的关系上面了，只要你这边稍微有些异动，他一定会进行深挖！我相信没有了明珠以后，他不会感觉到放松，反而会更加敏感。” “嗯，是个思路。” 宝姐沉吟片刻，认真地点了下头：“如果事件继续往前推的话，你这边会有什么压力么？” “准确的说，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无法让我提起拼命的动力。” 陆涛莞尔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准备了这么久，那么不论事情是成是败，我们总得试试才知道！” 两人正交谈间，陆涛看见一个陌生号码打到手机上，对宝姐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向卫生间，同时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电话对面，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是我，张锡岁。” “是你？” 陆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我们似乎并没有用这个号码通过电话，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瑾龙集团的红人，近来在江湖上名头正响，打听你的消息，并不是很难的。” 张锡岁顿了一下：“我在社会上虽然没名，但至少还有几个朋友。” 陆涛听到张锡岁这么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感谢我救了你大哥，还是感谢我救了你三弟？” “我……” 张锡岁本欲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陆涛感受到对方的欲言又止，轻轻皱眉：“你我没有什么交情，更不是朋友，有什么话，大可以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没必要遮遮掩掩。” “呼！” 张锡岁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是来求你救命的！” 第九百二十六章 拿命还你 陆涛在卫生间上了趟厕所，简单洗了下手，重新回到了包房里。 宝姐见陆涛回来，对他比划了一下手机：“晚上我约了省里的一名领导吃饭，他是周瑾龙生前的好友，我跟他太太的关系也不错，他已经同意见我了。” 陆涛精神一震：“以老马的嗅觉，这顿饭吃完以后，最多三天内，应该就有结果。” “你太小瞧马洪斌了！我倒是觉得，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 宝姐说完这句话，脸上浮现起了一抹紧张的神色，看着陆涛的眼睛，认真问道：“陆涛，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陆涛能感受到，宝姐是想在他的回答中听到些许安慰，但现实且露骨的说道：“这件事，你是早晚都要经历的，拖的时间越久，对你就会越不利！接下来的过程中，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马洪斌的力量，都会如同泰山压顶般砸下来，让你粉身碎骨，而你能做的，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拼尽全力去做这件事，哪怕天真的塌下来，至少可以感动自己。” “感动自己？” 宝姐嘴角微微上挑，对于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但很快便正色起来：“相比之下，我更希望，出错的环节不会是你。” 陆涛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如果天真的塌下来，我肯定陪你一起扛。” 宝姐黛眉微蹙，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涛：“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在帮周瑾龙处理一些私人方面的关系，自诩看人还是挺准的，但是你每次说话的时候，我永远看不出来，哪句话是在敷衍，哪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你不是看不透我，而是心里的事情装得太多了。” 陆涛并未去解释什么，而是淡淡说道：“我每当遇见无法确定的事情，都会放弃猜忌，只去看结果！既然这一步迈出去，肯定没办法再把脚收回来，何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呢？” “你轻松，是因为我的生死握在你手里，而且你有退路，但是我没有了。” 宝姐打开旁边的坤包，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不过你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放在胡思乱想上面了！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你能联系上靠谱的私人医院么？” 陆涛语气随意的说道：“之前小威跟我出去办事，眼睛受了伤，既然决定对老马动手，我必须得把后路铺好，不能被他抓住任何把柄。” 宝姐拿起了手机：“这个不难，我跟那边联系，让他们派人去接小威。” “不必，小威那边即便要走，也不可能明火执仗的离开，你联系好关系，我自己去就好。” 陆涛摆了摆手：“吴凯没跟你一起过来，你身边的安保够用么？要不要我派人跟着你？” “不用，至少在今天的晚饭之前，我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你的人在我身边，反而会给大家都惹来麻烦。” 宝姐微微摆手：“既然事情已经开始运作，我这边还要跟京城那位接触一下，有什么消息，咱们随时沟通。” …… 半小时后，陆涛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市内某私人医院，在病房的走廊内，见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张锡岁。 老二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但脸色惨白，而且额头还不断的冒出虚寒，看见陆涛到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结果却膝盖一软，重新跌坐在了椅子上。 陆涛看见他狼狈得还要起身，用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顺势坐在了他身边：“伤了？” 老二不以为然地摇头：“没事，扛得住。” 陆涛不禁莞尔：“我发现你们这种人，是真的是挺皮实哈！正常人手上划个口子，都得到医院打一针破伤风，而你们哪怕缺胳膊少腿，依然能活蹦乱跳的，好像真的有九条命一样。” “别人受了伤可以喊疼，是因为他们有人陪着往前走，我们这种人一旦倒了，如果不自己咬着牙爬起来的话，恐怕就真的彻底倒下了。” 老二看着陆涛的侧脸，认真说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客气。” 陆涛所在的楼层，全都是医院的单人病房，他见没有其他人在，递了一支烟给老二：“他们哥俩的伤是怎么回事，在乌中被埋伏了？” “是在我家出的事。” 老二接过烟吸了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我跟老三被一伙枪手袭击，能活着离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涛看见老二的模样，夺走他手里的烟，扔在脚下踩灭：“不确定人是被谁派出去的，你就敢来找我，就不怕这场报复与我有关？” “你放走老三的事情，他跟我说了，所以我想不到你有对我们下手的理由。” 老二顿了一下：“不干活的时候，我们几个的身份，全都是在村子里抡锄头的农民，我想了好久，除了你之外，似乎没人能帮我垫付这么多的医药费，并且在遭遇追杀的情况下保护我们。” 陆涛吐出了一口烟雾：“如果我不管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既然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有十足的把握。” 老二一针见血的说道：“你身边缺我们这样的人，欠你的钱，我肯定是还不上了，但是我们的命，远比你替我做的这些更值钱。” 陆涛淡淡道：“我从来不用信不过的人，何况咱们还是站在对立面上的。” “信不过的人，也有信不过的用法。” 老二不以为然：“乌中的一件事，我并不知道霍振洲背后的老板是谁，但我思来想去，能在呼市摸到我们住处，而且将我们置于死地的人，似乎只有他！我可以帮你把他的身份查出来！” “对我来说，那个人的身份不重要。” 陆涛站直了身体：“这里的医药费我会负责，让你的两个兄弟安心养伤。” 老二见陆涛要走，挑眉问道：“不让我找人，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还没沦落到施恩就要图报的地步。” 陆涛拍了拍老二的肩膀：“我愿意帮你，是因为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没人帮过我，所以我知道那种滋味，别有心理压力，我不图你什么。” 第九百二十七章 擦不掉，就先盖住 马洪斌在翠影澜庭跟闫化维见了一面之后，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集团，并且在路上拨通了二江的电话号码。 很快，二江的声音便顺着听筒传出：“马总，是我。” 马洪斌看着路边已经被染上一抹浅绿的柳树，心情舒畅的问道：“乌中的局势如何了？” “不太好，之前我安排进来的人，几乎全部被清扫出局，庞威的身份暴露以后，也引发了方世东强烈的不满，他回到工作岗位之后，就对公司的人事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和部署！ 我说句难听的，方世东在乌中当了这么多年坐地炮，了解公司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一样，我虽然强迫庞威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但是我个人认为，他是绝对没有能力对方世东进行抗衡的。” 二江顿了一下：“我准备晚上继续跟庞威聊聊，既然他跟胡越都出事了，方世东下一步肯定还要提拔亲信，我如果能尝试着安插一些眼线在他身边，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 “方世东的事情，先放一放。” 马洪斌很快否决了二江的方案：“你尽快把庞威撤走，将丰金公司全权交给方世东，对他没有其他要求，但公司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生产。” “放弃庞威？” 二江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的问道：“马总，方世东是不是背后对你服软了？你没到乌中这边，可能体会不到他们对集团的抵触情绪！不论方世东对你说了什么，那都是他的缓兵之计，如果你选择相信他，这条饿狼早晚都得转过头来咬你一口。” “为了对付方世东，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我能够相信他，那么双方之间，就不会闹到这一步。” 马洪斌降下车窗，吹着还略带寒冷的春风，开口道：“闫家那边，已经同意跟我合作了！” “真的？” 二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喜过望：“这次方世东的事情，算是给我敲响了一个警钟，虽然以得到闫家的支持，就能放开手脚去进行清洗，将周字彻底在集团内剔除！” “话重了。” 马洪斌正色道：“瑾龙集团是周先生一手成立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他对集团做出过的功绩！”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知道您跟周先生有感情，但不论这份感情在你心里有多么真诚，可是在外人看来，这也都是一份借口罢了！” 二江对此表现得不以为然：“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群不忠心于你的高管，留下只是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马洪斌对于二江的一番话不置可否：“集团内部的关系该如何去平衡，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闫化维告诉我，闫家的考察团，下周一就将抵达呼市，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将瑾龙集团多出来的枝杈，还有角落里的污垢全都清扫干净，绝对不能让人挑出毛病。” 二江看了一眼带有星期计数的腕表，轻轻皱眉：“今天是周二，也就是说，留给咱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周了，日期这么紧张，恐怕来不及啊！” “所以我才让你放弃方世东，因为我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只要我的位置稳定下来，就可以抽出精力，一件一件去解决那些沉疴。” 马洪斌继续道：“想要短期内把瑾龙集团打扫得一尘不染绝无可能，只能尽力去掩盖问题，我相信有闫化维从中斡旋，闫家来的人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看遍每一个角落。” 二江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听到马洪斌的回答后，很快做出了决定：“您的意思我清楚了，我会尽快对这边的工作进行交接，争取在天黑前返回呼市。” 两人一路交谈，车辆很快赶到了瑾龙大厦，门口的保安看见马洪斌的车赶到，殷勤地走上前来，帮他打开了车门：“马总好！” “嗯。” 马洪斌用鼻音应了一声，走进大厅后，在一楼秘书台轮值的秘书见状，快步迎了上来：“马总，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将小会议室空出来……算了，把我办公室的套房收拾一下，然后通知孙毅和隋浩勇过来开会！把我珍藏的茶叶沏好！” “是！” 秘书一边陪着马洪斌走向专用电梯，一边通过耳麦跟楼上联系了起来。 马洪斌上楼后，孙毅最先赶到了总裁办的接待室里，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哥，最近几天，始终没见你来集团，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打扰到你，你忙什么去了？” “明珠没了，但集团还得往前走，有些善后的事情，必须得我亲自去做。” 马洪斌敷衍着作出回答，然后转语问道：“我听说最近这段时间，肖剑锋始终没来公司？” “是啊，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孙毅坐在马洪斌身边，低声道：“他跟明珠的关系，一直都很特殊，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在明珠没了以后，恐怕早就来集团要说法了，但这次许久都没有露面，我担心他会不会是在背后琢磨什么大事？” 马洪斌见孙毅话里有话，直言问道：“你是说，他想报复我？” 孙毅皱眉点了点头：“老肖不是刀口向内的人，可明珠既然死了，有些事就不得不防了。” “明珠死在白笑佛手里，对于此事，我问心无愧，禁得起调查！” 马洪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在如今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补充道：“这件事你多上心，一定要把肖剑锋的下落查到，他毕竟是集团股东，这么始终不露面，不是个办法！” 孙毅点了点头：“好，这事我去查！” 这时，房门再度被推开，接替了明珠职务的隋浩勇进门后，全然没有任何明珠当初的霸气，反倒是放低姿态，一脸谄媚的看着马洪斌：“马总，您找我？” “过来坐！” 马洪斌对着身边的沙发比了一个手势，笑呵呵的说道：“让你们俩过来，是为了跟你们聊一件关起门来才能说的事，这件事办妥，对大家都有好处。” 第九百二十八章 滴水不漏的马总 马洪斌办公室内，孙毅和隋浩勇听见他的一句话，全都坐直了身体。 马洪斌等秘书把茶水送进来，端起茶杯问道：“乌中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吧？” 孙毅端起茶杯，轻嗅着茶香点了点头：“有耳闻。” 隋浩勇则是八卦的问道：“乌中出什么事了？” 马洪斌听见隋浩勇这么说，略微侧目，没有回答。 隋浩勇感受到马洪斌目光中的戏谑，悻悻道：“马总，乌中的事情，我是真的没听说！自打接替了明珠的工作，我整天都在梳理集团的账目，瑾龙的资金流动有多大你也清楚，如果我不把账目整理清楚，日后一旦出现问题，而我又解释不清楚，怎么能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呢？” 马洪斌也不知有没有认可隋浩勇的这种说法，但并未计较，而是喝着茶水说道：“丰金公司被人抢了，造成了一千多万的直接损失，而且负责人方世东也险些一命呜呼！” “这……” 隋浩勇睁大了眼睛：“丰金可是集团的支柱产业，一旦出现问题，那……” “放心，事情已经解决好了，虽然付出了一些相对惨痛的代价，但总算是保住了基本盘。” 马洪斌目光如炬地说道：“干活的几名劫匪，虽然查到了身份，但带队的死了，自然也就无从查起他们究竟是在为谁卖命！不过我最怀疑的人，就是白笑佛！” “这件事，绝对跟他脱不开干系！” 孙毅铿锵有力的说道：“之前明珠死后，咱们把弥宫夜总会从上到下砸了个遍，但他们那边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不是白笑佛的作风！这种息事宁人的解决方式，更加难以服众！” “如果这事真跟白笑佛有关，咱们必须采取反制措施！” 隋浩勇虽然在面对马洪斌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卑微，不过在一致对外这件事情上，态度依然强硬：“白笑佛向丰金伸手，这是要将瑾龙置于死地的节奏，必须得在他的贼爪子上面剁一刀，让他感觉到疼，否则这个王八蛋一定会更加得寸进尺！” 马洪斌放下了茶杯：“丰金公司出事，我也很心痛，而且愤怒绝对不比你们少，但报复的事情，恐怕要暂时搁置。” 孙毅挑眉道：“大哥，关于弥勒集团，我的态度始终都是先下手为强！哪怕没有证据，凭借双方的宿怨，我们也有动手的理由。” “我担心的并非师出无名，而是打不起，更打不过。” 马洪斌掏出烟盒，给两人散了一圈烟，淡淡道：“自从大哥离世，集团的业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相比于趁火打劫的弥勒集团，我们更缺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把火一旦烧起来，想灭不容易！” 隋浩勇听见这话，长叹了一口气：“这话说得没错，自从接过明珠手里的一摊子业务，我才发现他平时的工作量有多大！最主要的是，明珠在办公事的时候，有不少渠道走的都是自己的私人关系，我甚至连他找的是谁都不清楚，按照集团如今的情况，稳定向前可以，万一要抽调大笔资金，我是真的无从下手，生怕哪笔不能动的钱被抽走，会让整个体系崩塌。” 孙毅冷哼一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看着集团被白笑佛一点点蚕食，我倒宁愿真刀真枪的跟他拼一把！” “浩勇的回答，就是我刚刚说的打不起，而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打不过。” 马洪斌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之前几年，瑾龙之所以能跟弥勒平分秋色，是因为大哥背后有足够的关系网，可以为集团保驾护航！但是他没了之后，这些关系就全都断了！举个简单的例子，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或许可以压住市内发生的暴力事件，但动静一旦闹到上达天听的地步，等到闸刀落下来的时候，白笑佛身后的关系，可以出手把他拉走，但咱们只能留下被动的挨刀！ 而我刚刚对你们说，有一件对大家全都有好处的事，就是我这边也联络上了京城的一个关系，而且对方有意跟瑾龙集团进行合作！江湖纷争的结果，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咬死对手，不仅仅需要将自己的獠牙打磨得锋利，更要在有这个能力之前，不被对手咬死！” 隋浩勇听说马洪斌搭上了京城的关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马总，你找我过来，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做？” “没错。” 马洪斌微微点头：“我要你在五天时间内，将集团的账目梳理清楚，账本一定得给我做得漂漂亮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瑾龙集团的前景。” “这……” 隋浩勇有些为难的说道：“马总，你让我做账本出来，这本身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找到靠谱的代账公司，把我们手里那些黑钱归纳到正规的生意中，就能够看到盈利！但我相信京城的人，如果真要查瑾龙的账目，绝对不可能只看纸面上上的东西！恕我直言，集团最近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一旦他们要对账，那……” “这个简单，我会向公司账户里注入一笔资金，只要账本做得漂亮，资金不会出问题。” 马洪斌语罢，又看向了一边的孙毅：“你要做的，除了我刚刚交代的事情，更要给我盯紧走一圈，跟他们谈谈心，我不管你给出什么承诺，都必须得保证，最近半个月内，不让他们兴风作浪！” 孙毅点了点头：“我尽快安排。” “不是尽快，是现在！最近几天，你们俩辛苦一些，把集团给我盯死了！” 马洪斌下达完命令，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手机震动起来，他瞥见打来的号码，对两人微微点头：“我这还有业务，你们先去忙吧！” 两人打了个招呼，同时起身离开，马洪斌也按下了接听：“三公子，你好。” 闫化维没有寒暄，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集团开会，为迎接你家里的考察团做准备。” 马洪斌面带笑容的回道：“你放心，我保证在你家里人到来之前，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滴水不漏？” 闫化维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后院失火了吗？” 第九百二十九章 金贵的敲门砖 马洪斌坐在办公室里，听见闫化维在电话里说出的一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满目狐疑的问道：“闫公子，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你这个后院失火，指的是瑾龙集团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然呢？你觉得呼市还有其他事情，值得我去关心的吗？” 闫化维没有跟马洪斌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身为瑾龙集团的掌舵人，难道对内没有进行过监督与风控吗？” 马洪斌一听闫化维这么说，当即便清楚，对方打来这个电话，肯定是得到了有关于瑾龙集团的内部消息，但思虑许久，都没想到问题能出现在哪个环节，问声细语的说道：“集团内部的几个股东，我始终都在盯着他们的动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行为！闫公子，我知道你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既然咱们已经上了一条船，还麻烦你直言相告。” 闫化维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宝勒根苏勒约了政法委的副书记艾春良吃饭。” “艾春良？” 马洪斌听见这个名字，思忖片刻后说道：“他在政法委的五名副书记当中，只是垫底的存在，连常委都不是，不过周瑾龙生前跟他私交不错！那个女人找到艾春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似乎都对于集团的发展没什么影响，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艾春良或许不能代表什么，但今晚的饭局，他只是一个陪衬，他们要接见的人，叫做佟启奥，是宋佑邦的秘书！” “宋佑邦？” 马洪斌听到这个名字，皱眉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从省委升任到……” “就是他！” 闫化维没用马洪斌介绍宋佑邦的履历，便把话接了过去：“宋佑邦寒门出身，进京后已经跟这边的政治关系完成了切割，他的人忽然来到呼市，你说是为了什么？” “这……” 马洪斌拿起桌上的烟盒，点燃一支后，半信半疑的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是你太过于敏感了？我跟宋振邦虽然不熟，但也算是打过交道，他虽然被调到了京城，但算不上是什么封疆大吏，除了身负一个京官的头衔，恐怕权力还没有最早做市委书记的时候更大！ 这样的一个人，是无法撬动瑾龙集团这么大一块蛋糕的！所以我在想，他派秘书来呼市这边，会不会跟你要办的事情没有关系，只是你太敏感而已？” 闫化维语气不悦的问道：“你在质疑我？” “当然不会！你我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明显是你帮我更多，我质疑你就是在质疑自己。” 马洪斌安抚着闫化维，继续说道：“当年宋佑邦在省里工作的时候，也帮瑾龙集团处理过一些麻烦，只不过当时的我，并不负责集团业务，所以跟他接触不多！ 据我所知，宋佑邦调去京城的时间并不长，估计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呢，所以他派人来到这边，并且跟周瑾龙的夫人接触，很可能只是处理一些当初遗留下的工作而已。” 闫化维见马洪斌表现得如此松弛，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宋佑邦马上就要继续向前一步了？” “哦？” 马洪斌略显意外，吸了一口烟：“最近这段时间，集团内的事情，已经把我弄得焦头烂额，我哪有精力去关心别人！何况我在京城那边，并没有自己的耳目，更没理由关心宋佑邦的仕途。” “宋佑邦在京城，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站在他如今的位置，如果没有贵人扶持，是很难继续向上走一步的，所以他必须得找到一个能跻身的圈子！他或许吃不下瑾龙公司，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搭桥牵线，将瑾龙集团当做礼物给送出去呢？” 闫化维直截了当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宋佑邦在到处奔走，为的就是能找到一块让自己走进更大圈子里面去的敲门砖！而佟启奥能在这时候来到呼市，并且跟瑾龙集团的股东接触，你不觉得这件事，时机赶得太巧合了吗？” “我懂了！” 马洪斌听到闫化维的解释，面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虽然他如今已经跟闫家取得了接触，但当年被派来的乔梁，可是代表闫家接触宝总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明珠身上。 在他看来，明珠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而自从明珠死后，虽然集团内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不过总体而言已经稳定了下来，尤其是闫化维的到来，更让马洪斌看见了破局的希望，自然而言也就放松了警惕。 但此刻想来，这一切的冲突，似乎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接触闫家而引起的。 虽然自己顺利接触上了闫家，但闫家却从来都不是宝总唯一的底牌。 心中冒出这个想法后，马洪斌忽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神情肃穆的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有了明珠这个前车之鉴，那个女人还敢顶风作案，你放心，我会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闫化维似乎对于马洪斌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继续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马洪斌仓促间得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方案，不过听到闫化维这么问，还是很快说道：“我会尽快跟宝勒根苏勒接触一下，她毕竟是个女人，如今明珠尸骨未寒，我不相信她有胆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行，这么做只是在浪费时间，而且起不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闫化维语气发狠：“这件事想要解决，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除掉过来谈判的佟启奥！” “这……恐怕不妥吧！” 马洪斌听见这个回答，额头微微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你之前对我说过，在如今这个阶段，必须要一切求稳！佟启奥跟孙振邦的关系那么近，一旦在呼市这地方出了问题，这么大的风浪，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压住的！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是否也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呢？” 第九百三十章 死无葬身之地 闫化维听到马洪斌充满疑虑的一番话，叹了口气：“你的信息渠道，真的让我很失望，我没想到你竟然麻木到了这种程度！佟启奥在宋佑邦调任京城后，便已经辞去了公职，成为了他的私人管家。” 马洪斌对于闫化维的质疑同样不满，反驳道：“宋佑邦跟我没有任何交集，我没必要关心他的生活，何况我是搞企业的，并不是情报贩子，你这话未免有失偏颇。” “算了，不去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说正事。” 闫化维盛气凌人的说道：“我家里的人，下周就会赶到呼市，一旦让他们知道瑾龙集团还在跟其他势力接触，你直接就会下课，因为这代表着你连掌控集团的基本能力都没有！所以，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不仅要断绝宝勒根苏勒与宋佑邦的联系，更要震慑其他人，至少在未来的半个月，瑾龙集团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乱子。” “我总觉得，这件事风险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马洪斌对于这种强硬的策略表示怀疑：“宋振邦毕竟在京城从政，在这种时候对他的人下黑手，一旦遭致报复，我担心这是否会对咱们的合作，产生不可逆的恶劣影响。” “我既然敢让你做，自然有保住你的能力。” 闫化维语气平淡的说道：“在没有找到靠山之前，宋佑邦没有跟闫家掰手腕的实力，如今他把手伸到闫家的锅里抢饭吃，就算烫到也是自讨苦吃！ 反之，如果不尽快将这条线斩断，万一他们双方真达成了某种合作，让其他的势力卷入进来，不仅你下不来台，我在家族内也将丢尽脸面！所以这件事我装弹，你开枪，所有的麻烦咱们一起扛，ok？” “可以！” 马洪斌以前跟闫化维接触的时候，对方说话始终都是说一半藏一半，眼见他此刻将事情说得如此直白，自然不能往后缩：“只要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我这边会尽快实施！” …… 在马洪斌这边接到闫化维电话的同时，市内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饭馆，门口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 门口的面包车内，高琪和忠南乐两人腰间别着手枪，正在负责放哨。 忠南乐目光在街道上扫动着，见高琪正捅咕着手机QQ，斜眼看了下屏幕，皱眉道：“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跟李雪莹聊着呢？” 高琪咧嘴一笑：“嗯，她跟我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她对我的态度已经变了很多了，我能感觉到，我们俩的感情正在明显升温。” 忠南乐一脸鄙视：“你可别放屁了！你自己看看，你发了五六条消息过去，她才回了一个嗯，你管这叫升温啊？我发现你是不是当舔狗当上瘾了？” “哥们，真不是我舔，我查了，她那个星座就是不爱回消息！” 高琪眨巴着眼睛，十分卑微的回道：“我跟她聊过了，准备送她一个Lv的包，她同意抽空跟我一起吃个晚饭！” “你疯了？刚赚点B钱，不知道怎么花好了？如今你爹妈在老家种地，还自己抡镐头呢！你先琢磨着给他们买头驴行不行？” 忠南乐无语的劝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李雪莹是个捞女，身边不止你一个男人！她是放羊的，你是砍柴的，你们聊了一下午，她的羊吃饱了，你的柴呢？最近这段时间，我跟在泰哥身边，别的没学会，但是对于女人，却有了独特的感悟！跟女人交流，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她忙着生活，抽空爱你，你忙着爱她，抽空生活！” “哎呀，你不了解雪莹，她不是那样的人。” 高琪听见忠南乐对李雪莹的评价，十分抵触的回了一句，刚准备转开话题，却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前，发现从上面走下来的小威，顿时愣住：“我靠，小威怎么还来这了呢？要不要下去看看？” “别动！” 忠南乐按住高琪的手臂，微微摇头：“涛哥吩咐过，让咱们俩只负责盯梢，不用下车！”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赵泰也从饭馆里走出来，将小威接进去之后，走到面包车边敲了敲车窗，等玻璃降下一道缝隙后，沉声道：“你们俩盯住外面的情况，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即给我打电话，如果打电话来不及，开枪示警！” 忠南乐见赵泰面色严肃，明智的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明白！” 赵泰跟两人聊了几句，见外面没有什么异常，转身回到饭馆，拉下了卷帘门。 此刻在饭馆的包房内，陆涛团伙全员到齐，除了戴着一个眼罩的小威之外，养伤数日的关磊，也终于恢复了活力。 除了他们这伙人之外，冯四宝和财神也坐在角落的位置吸烟不语。 陆涛见小威进门，眼中闪过一抹牵挂与担忧：“怎么样，最近恢复得还好吗？” “一切正常。” 小威听到陆涛的问话，心中划过一抹暖流：“丢了一只眼睛，几乎没什么影响，就是找姑娘的时候，原本的两座山峰，离近了只能看见一边，白瞎了一半的钱！” 关磊机智的说道：“这好办啊，你找个只有一边的不就行了么！” “哈哈哈！” 众人听见关磊的回答，顿时一阵哄笑。 二友等众人笑够了，这才对陆涛说道：“自打来到这边，咱们还从来没聚在一起开过小会，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事要说吧？” “有事，而且是一件大事。” 陆涛坐直身体，中气十足的说道：“眨眼的工夫，兄弟们跟我来到呼市，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期间经历的苦辣辛酸，咱们就不提了！今天叫你们过来，只是为了宣布一件事，忙了这么久的计划，该收网了。” 众人听见这句话，表情全都严肃起来，房间内落针可闻。 陆涛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眯起眼睛说道：“这件事如果能办成，咱们就能彻底喘口气，在呼市扎下根，在头上撑开一把伞！如果败了，包括我在内，恐怕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九百三十一章 背水一战 餐馆包房内。 赵泰听见陆涛的一番话，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戾气：“离开沈城的每一天，我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如果不能回去复仇，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对我来说，危险比安逸更煎熬，何况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别管这事有多么危险，我都愿意做这个排头兵！” “算我一个！在医院躺了这么久，身体都快躺僵了！” 关磊跟着说道：“沈城那边的生意，是咱们一群人玩了命打下来的！彬彬为此把命都给丢了！再难也比当初刚跑路的时候强多了，没什么好怕的！” “磊哥这话说得对！之前凌肃威已经盯上过咱们一次了，谁也不知道后续的报复什么时候会来，咱们拖得越久，反倒会被人温水煮青蛙！” 大博也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有机会拼一把，总比走投无路的时候，满心彷徨的强！” 财神见众人均是斗志昂扬，淡淡说道：“能坐在这个屋里的，说好听点叫做同舟共济，休戚相关！说难听点，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有人的利益都是绑在一起的，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我要动老马！” 陆涛见财神将事情挑明，沉声说道：“我的计划，原本就是除掉明珠之后，对马洪斌下手，但是因为出了丰金的事情，导致事情被耽搁了！如今他正在大口蚕食明珠留下的产业，一旦等他做完这一步，我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在瑾龙集团混个闲职而已！永远不可能获得杀回沈城的资本。” “你除掉明珠，又要吞掉马洪斌，难道是要为宝勒根苏勒？” 冯四宝身为局外人，听到陆涛的一番解释，直截了当的说道：“正所谓无毒不丈夫！瑾龙集团这个企业，自打周瑾龙死了以后，全靠马洪斌和明珠撑着！其余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既然你已经动了杀心，为何不一步到位，直接吞了瑾龙呢？” “太难了。” 陆涛摇了摇头：“在瑾龙混了这么久，我发现这家企业最大的问题，就是管理层的割裂！这家企业系，他们不在意集团由谁执掌，但绝对无法接受一个外人。如果我能上位，他们就会认为自己也可以，这样只能更乱！ 何况瑾龙集团是当地的明星企业，他们内斗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如果连领头羊都换了，别管是样，不是说我们把地方占了，这地方就是囊中之物了。” 冯四宝微微撇嘴：“我要是真懂做生意，就不至于混到跟小孩一桌了，这只是个建议，如果你觉得不靠谱，就当我放了个屁，别耽误正事！” 陆涛已经习惯了冯四宝大大咧咧的行事方式，也没过多解释，继续把事情拉回了正题：“目前宝总那边，正在跟京城来的一伙人进行接触，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扩散到老马那边！目前还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方式，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老马伸出来的手，把他彻底拉下水，然后让他消失！” “干掉一个马洪斌很简单，无非一发子弹的事，不过你的目的，终究还是要推那个女人上位，老马该怎么消失，是个问题。” 财神语气平淡的说道：“周瑾龙死了没多久，明珠也跟着折了，如果马洪斌也死的不明不白，那个女人上去，恐怕不能服众！” “四爷刚刚已经说过了，没有了老马之后，其他的人都不足为惧！目前瑾龙集团的其他人，对咱们能造成的威胁不大，当务之急，必须得把老马的事解决干净，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于咱们就会越发不利。” 陆涛摆了摆手：“目前老马还看不清我的身份，但这枪只要一响，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所以只能成，不能败！” 二友点燃了一支烟：“都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你们这些熟脸暂时不能动！” 陆涛看向了财神：“我的意思是，你带着二友和四爷，去那边打头阵，而你们之前干的活，交给关磊和小威负责！” “可以。” 财神一口答应了下来：“具体要办什么事，说说看。” “京城来的人，名字叫做佟启奥，他这次的团队，总共有五个人……” 陆涛身体微微前倾，跟众人详细的介绍了起来。 …… 马洪斌在接到闫化维的电话后，便连续给二江打了数个电话，而后者也在扔下乌中的一摊子事情之后，马不停蹄的返回呼市，第一时间赶到了马洪斌的办公室里：“马总，我回来了。” “好！” 马洪斌见二江进门，对他招了下手：“过来坐！” “哎！” 二江看见马洪斌略显急躁的模样，走上前去问道：“这一路上，你连续给我打了不少电话，我问你有什么事，你也不说，究竟是怎么了？” 马洪斌绕过办公桌，递了一支烟过去：“这件事太大了，在电话里说不方便。” 二江闻言愣住：“您不会连我都不信了吧？” “屁话！如果我不信你，你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马洪斌沉声说道：“我需要你办一件事，这件事办好了，你我都能平步青云，如果出现问题，不仅你会万劫不复，恐怕我也将止步于此，不仅是事业，还包括我的人生。” “啊？” 二江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前你给我来电话，还说闫化维要跟你进行合作，这可是我们盼了许久的机缘！在寻找到靠山的情况下，你还把话说得这么重，该不会是……要跟闫化维反目成仇吧？” “你想到哪去了！” 马洪斌摇了摇头：“这件事跟闫化维没关系，而是宝勒根苏勒那边，动了歪心思！她在背着我，跟京城的另外一股势力接触，她敢这么做，说明从未真正把我看在眼里，倘若这一局被她抢了先，我这个在她手里抢走位置的人，是一定会被踩进泥里的，你懂吗？” 第九百三十二章 刀枪出库，是谁无力回天？ 二江听到马洪斌说出的消息，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消息准了吗？” “人已经到呼市了，今天晚上准备参加一场晚宴。” 马洪斌将一份户籍资料递了过去：“此人名字叫做佟启奥，是宋振邦的私人管家。” 二江眯起了眼睛：“宋振邦……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啊！” “原来是省里的，后来调动去了京城。” 马洪斌并未详细介绍宋振邦的背景资料，直切主题的说道：“当初那个女人是迫于压力将总裁的位置让给我的，一旦真的让她搭上关系，得到其他助力，等她上位之后，集团内绝对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一旦让她那边搞出什么动静，也会影响到闫家对我的考核，所以这个苗头，必须得扼杀住。” “嗯。” 二江深以为然：“我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藏得这么深！如果这么说来，明珠出事那天，她似乎也在现场！当时咱们都认为她只是一介女流，如果她真的在背后搞了一些蝇营狗苟的动作，那明珠的死……” “无所谓了。” 马洪斌并未顺着二江的思路往下去想，摆手道：“我与闫家的合作，已经被提上日程了，只要把这一关渡过去，接下来也必然要拿她开刀，稀释她手中的股份！既然她自己向枪口上撞，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事情办彻底！” 二江身为马洪斌的嫡系，考虑的全都是整体利益，果断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佟启奥不能留。” 马洪斌不自觉得压低了声音：“今天晚上，那个女人安排了一个酒局，参加的人有政法委的副书记艾春良，还有几位其他官员，这事需要你亲自走一趟！等酒局散了之后，你把佟启奥盯住，找个机会伺机动手，这件事，我全程为你托底，咱们荣辱与共！” “不需要！” 二江当即便回绝道：“你放心，这事功成不必在我，倘若出现任何问题，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么多，这件事如果办砸了，没有了闫家的庇护，我想向前走也很难！” 马洪斌拍了拍二江的手背：“只要佟启奥没了，接下来的事情，闫化维会负责收尾，今晚的事情，全靠你了！” 二江做了个深呼吸，目光深邃的回应道：“你放心！今晚一定会见血，佟启奥不死，我死！” “还有件事你得留神，既然那个女人不可信，陆涛的身份也值得怀疑。” 马洪斌眯起了眼睛：“找人把他盯死，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用请示，直接干掉他！” 二江深吸了一口烟：“我现在不怕别的，只担心如果我走了，你这边该怎么办！” 马洪斌对此早已做好了部署：“放心，你离开后，我会把孙毅调过来！有他在，不会出问题的！你只需要盯紧佟启奥，其他的无须担心！” 闫化维的一通电话，将瑾龙集团的局势，推到了最后的高.潮。 如今的马洪斌，就像是抵御巨浪的堤坝。 在一系列的山崩海啸当中，他已经抵住了无数的冲击，如今最后的一道海浪已经呼啸而来。 只要能顺利挡下，他便可一战封神，被人顶礼膜拜。 同样的，如果他被摧垮，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所谓的堤坝，只能沦为无用的废墟。 …… 郊区寺庙内。 雷青接到一通电话后，快步走到佛堂，连门都没敲，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正与宏远法师品茶的白笑佛，看见雷青硬闯进门，不由得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在寺庙讲经的时候不许打扰我，这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雷青对宏远法师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语速很快的说道：“事情紧急，有一通你必须要接的电话！” “大师，抱歉。” 白笑佛见雷青一脸严肃，跟和尚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出了房间：“什么情况？” 雷青把手机递了过去：“瑾龙的那个人，打电话过来了，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自己听听。” 白笑佛微微皱眉，接过了手机：“喂？” 电话中传来的依旧是魔音处理过的电子音：“瑾龙变天了！今天晚上，老马跟宝勒根苏勒要拼命！” “你说什么？” 白笑佛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在传递假情报：“你开什么玩笑！就凭周瑾龙留下的那个寡妇，她有什么实力，能跟马洪斌掰手腕？” “别说你不信，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也不信！” 对方顿了一下：“马洪斌这边进行了密集的人事调动，邓凤江被他在第一时间调回了呼市，刚刚跟他在办公室见了一面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白笑佛感觉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多么非比寻常，淡然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马洪斌那边来了一个客人，有京城背景！听说马洪斌去跟他见了一面之后，忽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波动，而且派人盯住了那个女人的行踪，这很反常。” 对方似乎觉得这个回答难以说服白笑佛，随即补充道：“这一切并不是我的猜测，因为马洪斌已经派人开始清点公司账目，并且安抚下属企业了，肯定跟京城那边的事情有关！ 既然他在一切求稳，没理由忽然动那个女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做的事情，触碰到了马洪斌的核心利益！当年周瑾龙的关系，都是通过这个女人维系的，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她肯定也知道了一些什么消息，并且要对马洪斌进行反击！如果有高层的力量介入，两人绝无平局的可能，这场纷争，肯定会有人倒下！” “马洪斌接触到了京城的关系？” 白笑佛的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宝总身上，而是反问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刚刚告诉我？”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该对你说什么，选择权在我！更何况我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看着瑾龙集团倒下去！” 对方顿了一下：“他们双方能这么快进行碰撞，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既然我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将这个消息作为筹码，不是吗？” 第九百三十三章 观江阁 白笑佛站在佛堂前方，听到对方说出的一句话，微微眯起了眼睛：“既然你决定把这个筹码交给我，是不是应该提供一些更明确的线索？” 对方很坦诚的回应道：“我知道的消息很有限，目前的这一切，都是我推测出来的，但总体的大方向肯定没错，瑾龙集团肯定是要出大事，我相信你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想要继续深挖并不困难。” “你这个回答，很难让我信服！” 白笑佛淡淡说道：“你刚刚的一番话，我能不能理解为，瑾龙集团内部，别管谁掌权，对你都没有好处，而你正因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所以才送了我这个顺水人情？” “你不用试探我的身份，也不用在这给我挖坑，哪怕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送的顺水人情，只要能起到作用，就是雪中送炭。” 对方保持着十分严谨的态度说道：“这次的冲突，别管他们双方当中胜出的人是谁，一旦让人对集团完成整合，并且搭上京城的关系，你再想啃下这块骨头，要耗费的资源会更多！” 白笑佛听见这个回答，没有跟此人计较，转开话题问道：“你把这个电话打给我，是想得到一些什么？” “他们的交易都无法达成，对于我来说，就是最有利的结局！你如果真决定利用这个消息，记得我这份人情就好。” 对方说完这句话，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有动作，今晚会是一个难关，我不耽误你的时间，至于要不要入局，你自行决断！” “嘟…嘟……” 对方扔下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而白笑佛则依然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站在原地没动。 雷青站在一边，瞥见屏幕上已经结束了通话，试探着问道：“怎么，情况不乐观？”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的确不是很乐观。” 白笑佛收回思绪，将手机递给了雷青：“我原本以为，明珠没了之后，马洪斌收拾残局，就需要很长时间了，却没想到周瑾龙留下的那个寡妇，竟然这么耐不住寂寞！不过想来也是，把我换在她的角度，如果真的有野心，也不会放任马洪斌日益做大！只是这个女人的力量还是过于薄弱了，事情还没有结果，已经搞得四面漏风了。” “那你看关于这件事，咱们该是个什么态度呢？” 雷青思绪繁杂的说道：“那个一直给咱们打电话的人，目的始终不明朗，现在马洪斌跟宝勒根苏勒掐了起来，他却把双方的桌子都给掀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借助咱们的力量搅局，自己要抢蛋糕呢？” “只要瑾龙是一滩浑水，别管谁在兴风作浪，它都是一块肉！等它变得风平浪静的时候，反而很危险！我不怕有人争，只怕他们不争！” 白笑佛思虑片刻，开口道：“备车，我要回公司。” “下山？” 雷青诧异的看着白笑佛：“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每次你来庙里，不论外面出什么事情，都会雷打不动的住满一个月！即便这件事咱们要插一脚，也不需要你亲自参与，你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办你的事。” 白笑佛莞尔一笑：“平时我来庙里，你都烦躁得不行，怎么这次我要下山，你反倒还不高兴了呢？” “话不能这么说，我烦的是那些和尚，又不是你！” 雷青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么点小事，你如果亲自下山，会显得我们很无能！” 白笑佛莞尔一笑：“这可不是小事！瑾龙能否到下，关于我们至少未来十五年的运道！此事马虎不得，听我的，安排车队吧！” ……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腾飞北路上，一辆疾驰的商务车内，财神手握方向盘行驶在车流中，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宝姐：“听说你身边有个叫吴凯的保镖，今晚的事情，他不参与吗？” “我安排他去保护佟启奥了，对方冒着风险来帮忙，我总得保证好他的安全。” 宝姐顿了一下：“陆涛那边，做了什么准备吗？” “在我去接你的路上，他接到了集团的电话，要临时去处理一些业务，摆明了就是被软禁起来了，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你今晚跟佟启奥见面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财神语气平稳的说道：“今晚的饭局上，我会充当你的司机，我这个朋友会充当你的秘书，全程正常去走，饭后你要将佟启奥送回住处！别有心理压力，我会保你平安。” 宝姐听到财神的回答，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你就能这么肯定？” 财神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开起了车。 斜后方的一辆越野车内，副驾驶的青年紧盯着前面的商务车，正在跟吴凯进行通话：“凯哥，我们在跟着宝总的车辆，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两公里，目前一切正常！” 吴凯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青年信誓旦旦的回应道：“你放心！我们这边八个人全员带枪，宝总在出发前，也穿了防弹衣！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不顾一切保证她的安全！” 吴凯语气无比严肃的嘱咐道：“今晚参加酒宴的人，身份都非同一般，马洪斌就算再疯，也不可能在饭店动手！等酒局散了，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宝总身边！” …… 与此同时。 腾飞北路上的观江阁酒楼对面的停车位上，二江正靠在座椅上，盯着对面酒店的招牌出神。 几分钟后，疤脸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点头道：“我跟酒店经理打了招呼，已经安排我们的人作为服务生，给他们的包房上菜了！监控和窃听设备，也安装好了！” 二江听见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谁让你装东西的？” “啊？” 疤脸愣了一下：“咱们出去办事，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流程么，这点事，也不需要要特意嘱咐一遍啊！” 第九百三十四章 时也，命也 街边不起眼的奇瑞轿车内，二江听到疤脸的吩咐，厉声呵斥道：“今天办的事情，跟平时能一样吗？何况你不知道来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吗？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没人检查，一旦被发现问题，这件事就彻底完了！给里面的人打电话，把所有的设备都给我撤掉！” 疤脸犟嘴道：“可是咱们如果不上设备的话，对屋里的一切都不得而知，盯梢的意义在哪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天晚上那个女人只要来到这个饭店，这事不论是不是她，都是她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二江正说话间，看见一辆奥迪A6打着转向灯，拐到了饭店门前预留的停车位上，拿起手里的名单看了一眼，催促道：“已经有人到了，速度快！” “明白！” 疤脸闻言，抽出腰间的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进包房，把设备撤了，楼下有人要上去了，速度快！” “收到！” 对讲机内传出一道回应，过了大约十五秒左右，再度传出了声音：“疤哥，东西撤了。” “好。” 疤脸听到手下的回应，微微松了一口气，见饭店门前的奥迪停稳后，只下来了一名司机，皱眉问道：“这车是谁的，怎么只有一个司机？” “省厅白学文的车，人不知道是没到还是没下车。” 二江见司机拎着一个公文包向酒楼内走去，轻声道：“白学文是艾春良的人，而艾春良又是今晚这顿饭局的主陪，白学文过来打前站，也在情理当中。”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宝姐乘坐的商务车，也停在了酒楼门前，疤脸看见从车上走下来的宝姐，猛地坐直了身体：“人来了！” “看见了。” 二江按住疤脸的身体，让他靠在了座椅上，见宝姐跟走下A6的白学文握手交谈起来，拨通了马洪斌的电话号码：“马总，情报没问题，她的确来了观江阁，而且省厅的白学文也来了。” 马洪斌虽然始终在等这个电话，但是真等消息确定后，反倒变得更加谨慎：“白学文可是艾春良一手提拔上去的，既然他到了，说明闫化维的情报没问题，盯紧他们。” 二江做了个深呼吸：“放心，今晚我一定给你个结果！” …… 宝姐在观江阁门前下车后，便跟白学文聊了起来，而二友则提前进入酒楼，走向了预订的包房。 包房门前，提前上来的白学文司机，看见二友靠近，横跨一步挡在了他身边：“抱歉，这间房已经有人订了。” 二友伸出了手掌：“你好，我是宝总的秘书，负责来查看一下包房的情况！她已经到了，正在 “请！” 司机听到二友的话，侧身让开位置，跟他一起进入了房间，开口道：“今天这个饭局比较特殊，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这间包房，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有人单独留在这个房间，请你谅解。” “当然。” 二友微微点头，随后便检查起了房间里的装饰等物品，司机虽然已经检查过一遍房间了，但是在二友检查的时候，全城都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观看着。 …… 五分钟后，一辆埃尔法缓缓停在酒楼门前，副驾驶的男子打开后排车门后，几名男子在林婕妤的陪同下，一起走到了宝姐面前。 林婕妤站在宝姐身边，轻声道：“宝总，佟先生到了！” 宝姐看着三十五岁左右，西装笔挺的佟启奥，主动开口：“佟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麻烦宝总了。” 佟启奥莞尔一笑，对白学文伸出了手掌：“老白，好久不见！” “哈哈，你现在可是大忙人！跟着宋老板一起去了京城逍遥，我想见你一面，可是难如登天啊！” 白学文双手握住佟启奥的手掌，熟络的回应道：“艾书记原本早就应该到了，但临时有些私事耽误了，目前正在路上，还望海涵！” 佟启奥滴水不漏的回应道：“你这叫什么话！如今你们都在为人民服务，而我只是在替宋老板服务，哪有让艾书记等我的道理！理应是我等他！” 宝姐笑着打了个圆场：“两位太客气了！今天你们都是我的贵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么咱们先去里面等？” 佟启奥主动放低了身价：“不，今天艾书记是主角，既然他快到了，咱们还是在这里等吧！” …… 瑾龙大厦。 财务办公室内，陆涛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隋浩勇，笑呵呵的打量着他：“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往明珠的位置上一坐，这气质的确是不一样了！” “兄弟，你别挖苦我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这个位置是如坐针毡！” 隋浩勇露出了一个苦瓜脸：“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谁想摆弄我，我都得跟着蹦蹦跳跳！咱们平心而论，公司除了 陆涛莞尔一笑：“话不能这么说，你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不是一样得灰溜溜的赶来加班么？” “这电话，是老马让我给你打的！但他要干什么，我是真的不清楚！毕竟我坐在这个位置，是宝总推上来的，他不可能信我。” 隋浩勇顿了一下：“不过京城来人的消息，老马告诉我之后，我第一时间就通知宝总了，我想这种事，她应该不会瞒着你吧？” 陆涛听见隋浩勇的回应，语气随意的问道：“老隋，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真能甘心当这个提线木偶吗？” “时也，命也！最开始的时候，我始终觉得，大家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差多少！但是经历的事情越多，我越发现自己的脑力跟不上！” 隋浩勇听到陆涛的问题，起身走到茶几旁边，摆弄起了上面的茶具：“事到如今，我能打的筹码都已经打出去了，如果再想押注，就只能把命拍在桌上了！既然赌不起，那么做个趋炎附势的小跟班，也挺不错的，不是么？” 第九百三十五章 开始干活了 观江阁酒楼。 随着艾春良到场，宝总等人的酒局，也正式开始。 当天晚上这顿酒宴，其实没有什么主题，虽然佟启奥是代表宋佑邦来的呼市，但宝姐对外的说法，只是双方有商务合作，希望艾春良作陪。 艾春良当年跟宋佑邦就是同僚，与佟启奥也是旧相识，加之对方如今已经没有了公职，所以这顿酒宴的气氛，还是相对轻松的。 在楼上推杯换盏的同时，一道穿着服务生衣服的身影从正门离开，趁着四下无人，穿过街道坐进了二江的车内，点头打了个招呼：“二哥！” “嗯。” 二江微微点头：“楼上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里面正在喝酒。” 青年顿了一下：“我送菜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屋里的人跟你们之前给我看的几张照片能对得上，基本不会出错！而且我还听到他们重复提过一个名字，有人叫他宋部长，也有人叫他宋老板！” “嗯。” 二友在来之前，就已经得知了佟启奥的身份，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盯着酒店门前的几辆车，皱眉问道：“他们吃这顿饭，带了多少随从？” 青年语速很快的说道：“三个人！宝总带了一个秘书，白学文的司机，还有艾春良的司机，都在走廊里等着。” “这就没了？” 疤脸听到青年的回答，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对二友说道：“这么多大人物聚在这里吃饭，却连一个安保都没带，这情况也太反常了，该不会有什么猫儿腻吧？” “不会。” 二友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艾春良和白学文等人，都是穿官衣的，而且还不是那个女人的政治关系，不会赌上自己的前途，去配合她进行演戏！何况这只是一个私下的会面，以这些人的身份，没必要带安保！宝总带太多人过来，也容易让他们误会，所以她的人，肯定不会出现在明面上！” “如果她的人真在暗处，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疤脸舔着嘴唇说道：“这件事既然要办，索性就弄得干脆利索，直接调一辆渣土车过来，一了百了！” “不行！哪怕闫家说会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事情也不能这么办！” 二江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佟启奥虽然已经辞职了，但毕竟是宋佑邦的大管家，不是街头的小混混！何况今晚参加酒局的这几个人，在省内都是有一定地位的，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办事，是在给马总添麻烦！” 疤脸觉得二江的说法过于夸张，不屑道：“不就是一个狗腿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哥们，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得承认这个世界是有阶层的！闫化维可以说宋佑邦不入流，但他想踩马总一脚，却并不费力！或许你我横死街头无人在意，但那些大人物，家里死一条狗，都足够造成海啸山崩。” 二江语气平淡的说道：“佟启奥可以死，但必须悄无声息的死，在宋佑邦眼里，他的面子比此人的命更重要，只有把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上面的人才有机会去谈。” 疤脸琢磨了一下，笑道：“难怪你在马总身边，能混到这么高的地位，这脑子里想的事情，就是比我们多哈！” “少在这捧臭脚，等马总把集团的路铺平，你们都有往前走的机会！” 二江语罢，侧头对后座的青年说道：“你回去吧，把包房那边盯紧，不需要管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但散场的时候，必须把人给我盯住，一定得确认他们是从正门出来的，绝对不能换替身，懂么？” 青年重重点头：“二哥放心！” …… 酒店二楼。 二友站在杂物间贴着玻璃膜的窗前，通过掀开的一脚，看见从对面车上下来，走回酒楼的服务生，握着手机对财神说道：“对方的车确定了，是一辆银色的轿车，距离太远了，车牌号我看不清楚。” “嗯，我看见了。” 财神坐在楼下的车里，看着从车边走过的服务生，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回道：“只要有人盯梢，就证明鱼儿已经咬钩了，在酒局结束之前，他们不敢动手！楼上的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 二友微微摇头：“我的身份只是个秘书，连包房都没进，但我估计这个酒局应该会很快结束，毕竟佟启奥已经离开体制了，而且还是代表宋佑邦来的，双方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要聊。” 财神没再多问：“盯紧上面，有什么情况，咱们再联系。” 二友离开储物间之后，便坐在二楼大厅的休息区等待起来，而那名上楼的服务生，也拿着清洁工具，在走廊里盯住了那个方向。 正如二友所预料的那样，当晚的这顿酒局，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他看见宝姐等人出门，顿时迎了上去。 一行人众星捧月地陪着艾春良下楼后，佟启奥握住对方的手掌，笑容满面的说道：“艾书记，感谢今天感谢您能赏光，往后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 “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小子少在这假客气！” 艾春良一点架子没有的笑道：“别管是佑邦那边，还是你私人遇见麻烦，尽管给我打电话，能做得到，我绝不推辞。” “您放心，我绝对不跟您客气。” 佟启奥恭敬地点了点头：“艾书记，外面天寒，您早些回去吧，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好。” 艾春良拍了拍佟启奥的胳膊，看向了一边的白学文：“小白，替我把小佟送回去，务必把人照顾好！” 白学文莞尔一笑，上前帮艾春良打开了车门：“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街道对面，疤脸见对方的人将艾春良的车送走，拿起了对讲机：“所有人注意，他们要动了，把人给我盯上，都精神点，开始干活了！” “等等！” 二江摆手阻止，皱眉说道：“白学文上了佟启奥的车，八成是要给他送回去， 第九百三十六章 八仙过海 惠风和畅。 之间变暖的天气，已经让路边的行道树逐渐冒出了枝芽，小黑河的冰面也已经消融，灯影随着水面荡漾，远远望去宛若梵高的画作映入现实。 坐在奇瑞车副驾驶的二江，俨然没有心情去观察季节的变化，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前方的商务车。 疤脸手扶方向盘，略微将车速放慢，看着从旁边车道跟上去的一辆越野车，皱起了眉头：“看样子，前面的那辆帕杰罗，还有旁边的这辆奥德赛，都是负责保护他们的！这两辆车，已经跟了一路了！” “嗯。” 二江看着宝姐乘坐的埃尔法，皱起眉头说道：“他们行进的方向越来越偏，看这样子，不像是奔着市区去的，如果不是在测试后面有没有尾巴，就是要去别的地方！” “该不会他们还有下一场吧？这些大人物平时很少去公共场合露面，他们如果还有娱乐活动，肯定要往一些私人会所里面走！” 疤脸拿起旁边的烟盒，有些犯愁的说道：“现在这条路是主干道，咱们咬在后面还有情可原，倘若一会他们去往车辆比较少的支路，咱们太容易暴露了，要不要提前安排咱们这边的车辆，把前方的几个路口前部盯住，交替跟进？” 二友看了一眼路牌，很快否定了这个方案：“你也说了，这边是主干道，两侧的道路像毛细血管一样密集，咱们这边的几辆车分散出去，只是杯水车薪，一旦遇见突发情况，根本来不及支援，如果他们在兜圈子，这么跟风险更大。” 疤脸并未否认：“有风险，也比跟丢了强吧？” “继续跟。” 二江没有回答疤脸的问题，而是掏出手机，给马洪斌打了过去：“马总，我们已经把那个女人咬住了，但情况有些复杂，很难把人跟上……” 马洪斌语速很快的说道：“需要我做什么，直说。” “我在想，能不能找找交警的关系，通过路网监控盯一下他们的车” 二江顿了一下：“我知道车里坐着白学文，一般人或许不敢帮这个忙，但这是我能想到最稳妥的方案了。” “没什么敢不敢的，无非是看筹码够不够高而已，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关系，不正是用在这种时候的么？” 马洪斌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把车牌号给我发过来！” …… 市内某通讯公司机房内。 技术员坐在电脑前操作一番，随后转过身，无奈的对身边的雷青摇了摇头：“你给我的这几个电话号码，全都处于关机状态，没办法确定他们的位置。” 雷青深吸了一口烟：“不是说关机也能查么？” “他们应该是把卡给拔了！附近的基站收不到信号，自然也就没有反馈！” 技术员无奈地说道：“我们这边只有这一种查询手段，警方那边应该能更容易查询，听说他们更新了wi-fi技术，但尚在测试阶段，得知道手机编码，并且对方登陆了社交账号，且连接了已知位置的热点才行，不过……” “我不想听这些。” 雷青摆手打断了技术员：“肯定是找不到了，对吗？” 技术员没再多说：“对！” “你出来一下。” 旁边的陈帆听到两人的对话，将雷青叫出了房间，在走廊里说道：“不是说这个消息，是瑾龙集团那边的内鬼透露出来的吗？能不能跟他联系，找他要位置？” “这件事，就是那个人透露出来的，他让咱们介入，本身就是为了阻止这场博弈，如果有位置的话，他肯定就说了。” 雷青犯愁的坐在了长椅上：“这件事找他肯定也白扯！” 陈帆淡然道：“咱们这边已经没有门路了，给他打个电话，总比什么都不做有用。” “我试试吧。” 雷青也没犟嘴，凭借记忆拨通了与那个人联络的电话号码。 没等彩铃响起，对方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喂？” 雷青虽然心里着急，但是跟此人交谈的时候，语气却十分平稳：“接电话这么快，看起来，你是在特意等我这通电话。” 对方解释道：“消息是我传递出去的，我总得对它的真实性负责，我猜到了你们会找我。” 雷青微微皱眉：“既然能猜到，想必你应该有我要的消息吧？” 对方不置可否：“集团的几名股东，几乎都在集团总部，包括马洪斌！但是他身边的二江不在，那个人平时可是他的影子，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却离开了他身边，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是他负责的！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对于马洪斌来说，这是一件大事，自然要让最信任的人去办。” 雷青听着怪异的电子音，情绪莫名有些烦躁：“你既然不想隐瞒这些，为什么没有主动告诉我？” “我主动给你消息，和你找我要消息，分量是不一样的，我虽然急于做这件事，但你们比我更急。” 对方补充道：“对了，陆涛也在集团，还有他的几名手下，也都来了集团！这个人很圆滑，立场始终摇摆不定，所以他会站在哪一边，尚且是个未知数！我只知道这么多，其他的问题，恐怕无法回答你！” “嘟…嘟……” 雷青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微微磨牙：“妈的！” 陈帆感受到雷青的怒气，淡淡问道：“没消息？” “我只是不习惯这种被陌生人支配的感觉。” 雷青调整好状态，回应道：“马洪斌没动，人还在瑾龙大厦！” 陈帆侧目问道：“关于这件事，老白的态度是什么？” “白总的意思是，瑾龙集团越乱，对咱们就越有利，所以今天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动静闹大，却不分胜负。” 雷青丢掉了烟头：“只要将这件事挑破，马洪斌跟宝勒根苏勒，一定会继续斗下去，如果瑾龙被打得满目疮痍，会十分利于弥勒进行收割，哪怕是最坏的结果，让他们将瑾龙集团分裂，我们捞不到好处，也将彻底失去这个最大的潜在威胁！” 第九百三十七章 锁定五号线 陈帆听到雷青的一番回答，思考片刻后说道：“按照那个人的说法，马洪斌要动宝勒根苏勒，本就是暗中策划的一场行动，邓凤江更是一个老手，仅凭有限的情况，我们这边是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线索的！” “我现在犯愁的也是这件事，白总对此表现得很重视，但咱们在瑾龙集团内部的人，根本就接触不到相关线索。” 雷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搞下去，会显得咱们很无能，不是吗？” “去瑾龙集团吧。” 陈帆思虑片刻，开口说道：“根据资料来看，邓凤江虽然是马洪斌的贴身保镖，但孙毅才是他的心腹！今晚的事情，对于马洪斌很重要，所以他必然也会表现出高度重视！既然没有办法深挖，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雷青略一思考，很快便想通了陈帆的用意：“你是想赌那个女人不会轻易被收拾掉，如果马洪斌派出孙毅支援的话，以他作为切入点？” 陈帆点头：“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去瑾龙集团。” 雷青很快便做出了选择：“这样老白一旦打来电话过问，至少不会显得咱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正在到处乱撞。” …… 正如二江所担心的那样，宝总等人在观江阁离开后，并未在市区停留，而是一路疾驰，跨过了大黑河上的一座桥，拐进了一条向西的乡道上。 后面的奇瑞车内，二江看着道路两侧的大片耕地，正要给马洪斌拨电话，一个号码却优先打到了他的电话上。 二江看着打来的陌生号码，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二哥，我是娱乐公司的周光，咱们见过。” 对方做完自我介绍，继续说道：“这个电话，是朱总让我打给你的。” 周光口中的娱乐公司，是瑾龙集团的一家下属企业，总经理朱海翔也算是马洪斌派系的人。 二江听说这个电话是朱海翔让周光打的，轻轻嗯了一声：“你说。” 周光语速很快的说道：“朱总说你们在盯几辆车，那些车过了白庙子，正沿着五号线往西走，让我配合你们，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把车队拦住！” “不，你们什么都不要做！” 二江听完周光的话，当即便意识到，对方能打来这个电话，肯定说明马洪斌把上面的关系给支上了，开口问道：“你目前在什么位置？” “我是抄近路从西边绕过来的，目前在浑津桥这边的路边守着！加入集团之前，我开过几年货车，专门给乡下送化肥，对这条路线比较熟悉，所以朱总才把我派了过来！” 周光补充道：“这条县道只有一条路，如果有车通过，肯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二江听说前面的道路有人接应，微微松了一口气：“我跟的车是一辆埃尔法，挂着京城牌照，号码3456，你在路边看清楚，如果他过去，就给我盯死！” 周光信誓旦旦的回应道：“我这边来了两辆车，可以再往远处放一辆，绝对丢不了！” 在两人通话的同时，疤脸也开口提醒道：“前面除了他们的车，没有其他车辆了，咱们如果继续跟，很容易暴露，得停下了！” “让后面的车再跟上去一辆，超过他们的车队，慢慢悠悠的在前面晃，咱们守在这里等！” 二江头脑灵活的对着周光吩咐道：“你们不是有两辆车吗？留下一辆首在路边，另外一辆向我这个方向开，看见那个车队，直接把电话打给我！” 周光一口应下：“好，我让另外一辆车留下，自己亲自迎上去，有什么问题，随时跟你联络！” 与此同时，疤脸也打着转向灯，将车辆拐进了路边的一条小路里面，随后熄灭车灯躲了起来，后面的一辆车接到疤脸的命令，加速冲了出去，副驾驶的青年等车辆超过车队后，拿起对讲机说道：“疤哥，我已经超过车队了，正在卡着他们的位置。” 二江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直接把对讲机夺了过来：“别这么搞！你超过车队以后不用停留，加速往前开，至少要把他们甩出去一公里！” 青年有些懵逼：“我超过他们，万一把人跟丢了怎么办？” 二江沉声道：“你只需要照做，不用问为什么！” “明白。” 青年被骂了一句，看向了一边的司机：“都听见了？把对方的车甩开！” “嗡！” 司机听见这话，加快速度向着前方驶去。 疤脸顺着窗外望去，确认周围没有灯光，这才打开了头顶的阅读灯，拿起纸质地图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说道：“这条路周边全是农村，直通托县那边！难道佟启奥没住在呼市，而是被安排到了外五县？”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虽然闫化维的消息说，佟启奥是代表宋佑邦来跟宝总谈合作的，但具体谈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何况马总跟闫家接触，都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的事情也未必能在短期内取得结果！ 以宝总的能力，想要跟马总硬碰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她做这种事，必须得在私下里进行！宋佑邦虽然去了京城，但佟启奥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艾春良去托县跟他见面，或许他们来这边，只是为了吃顿饭吧。” 二江虽然认同疤脸的说法，但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拨通了周光的电话号码：“我们换车跟上去了，是一辆白色的丰田rAv4，你看见这辆车之后，记一下时间，看看要多久才能遇到后面的车队。” “明白。” 电话对面的周光闻言，便驾驶着车辆继续行驶，开了不到两分钟，便发现了二江说的那辆车，随后把电话打了过去：“二哥，我看见你说的车了，车牌号是4516对吧？” 二江见疤脸点头，看向了自己的腕表：“就是他！电话不用挂，继续往前开，看见埃尔法以后告诉我！” 疤脸不明白二江的用意，但也竖起耳朵等待起来，结果过了五分钟左右，看见道路上亮起车灯，对着电话里问道：“你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吗？” 周刚随口回道：“对，黑色雅阁！你怎么知道的？” 疤脸睁大眼睛看向了二江：“大爷的！车队跟丢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智商在线的二哥 二江原本是想通过rAv4与宝姐车队之间的距离，调整盯梢的方式，结果在看见道路上的雅阁后，把身体探到主驾驶一侧，连续晃了两下车灯，对着电话里追问道：“看见路边闪灯的车了吗？” “看见了！” 周光说话间，直接打着转向灯拐了过来。 “妈的！咱们会不会是暴露了？” 疤脸烦躁的对二江说道：“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在绕路，或者在故意避开咱们的人？” “地图！” 二江一边让疤脸拿地图，一边接过对讲机，对着rAv4的司机说道：“你现在立刻停车，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给我盯紧路面上的情况！” 在二江翻看地图的同时，周光也从雅阁车上走下来，敲响了奇瑞的车窗，对里面的二江点了下头：“二哥，我这一路开过来，路上连个车灯都没看见，这事……” “车里聊。” 二江摆手让周光上车，然后弹开地图递了过去：“你看清楚，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能不能确定你跟rAv4会车时所在的位置？” “我看不懂地图。” 周光大大咧咧地摆手：“而且这东西也不用看地图，这边的路我门清，我们遇见的位置，是在刘王庄的村口！” “刘王庄。” 二江在地图上找到周光所说的位置，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车队就消失在了这个位置，那一带有路能绕出去吗？” “这周边的几个村子，路况很复杂，但别管怎么绕，随后都会回到县道上来，只有小刘庄那边，有一座过河的桥，可以绕到刑家营子那边去！” “立刻派一辆车给我往那个方向追，车速提到最高，其余车都给我撒出去，进附近几个村子里面找！” 二江一边让疤脸派车，一边对周光说道：“回你的车上，带着我们回去！” 疤脸听到二江的话，皱眉问道：“咱们后面还有三辆车，忽然上路的话，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如果真是引发了他们的警觉，是否暴露已经无所谓了。” 二江心情烦躁得不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让车辆分散进村，车速不要太快，尽量把动静弄小一点！” 语罢，他们这边的两辆车率先回到县道上，沿着四公里所有的道路，开始寻找起了失踪的车队。 在周光的带领下，二江率先赶到了最近的西嘴村，沿着村子里的道路，寻找起了车队的踪迹，但是在错综复杂的农村道路中，完全像是无头苍蝇，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如果那些车随便找个农家院开进去，再把车灯一关的话，哪怕他们就算在门口路过，都不可能发现什么。 正当他们在村子里乱转的同时，那辆被派到小刘庄的车辆，最先做出了反馈：“疤哥，我已经到小刘庄这边了，你们说的那座桥正在翻修，已经被封锁了，没办法通车！” 二江听到这个回应，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不少：“你们这辆车回到路口，如果遇见那个车队折返，尽快汇报给我！” 疤脸手握方向盘，将车子开到村子的另外一侧，发现前面是一条通往耕地里的土路，叹气道：“这边没什么发现，要不要再回村子里转一圈？” “嗯。” 二江点了点头：“他们那边有四辆车，不可能凭空消失，绝对藏在什么地方！” 疤脸将车辆掉头，继续回村子里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等把车开到村委会的时候，对讲机再度响起：“疤哥，我这边有发现，看见了一辆奥迪A6，应该就是之前车队里的那一辆！” 二江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车牌号是0031吗？” 对方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没错，我要不要把他跟上？” 二江眼神一亮：“那辆车是从哪来的？” “他是在这边耕地里的一条土路开出来的，周边没有路牌，也没有标识。” 对方追问道：“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了，我跟还是不跟啊？” “不跟，你把车辆停在他拐出来的那个路口，我过去接应你！” 二江语罢，拿起对讲机说道：“小刘庄的车，已经回路口守着了，马上再去一辆车，跟他在路面上剐蹭一下，把路给我封死，等A6靠近的时候，确认一下车里有几个人！” 话音落，周边村子里的几辆车，纷纷行动起来，开始向县道集合。 …… 三分钟后，疤脸最先赶到了发现A6的位置，守在那里的青年推门下车，指向路边的一条土道，对二江介绍道：“我赶到这边的时候，那辆A6就是在这个位置开出来的！” 二江让疤脸将车灯熄灭，下去观察了一下地形。 青年所说的道路，就是两片耕地之间的一条土道，看起来应该就是秋收时的一条行车道，一直蔓延到远处的一片树林当中。 二江等周光下车后，对他问道：“这条路通往什么地方，你清楚吗？” 周光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一条普通的粮道，并不是公路，而且这一带没有村子，正常人谁会走这条路啊！” 一边的疤脸点燃了一支烟，猜测道：“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随便找一条路钻了进去？”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白学文的车没理由离开！何况以他的身份，如果真察觉到危险，警察早都到了。” 二江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的土道，思考片刻后说道：“让咱们的车都别来了，在附近找地方隐蔽，等路口那边的消息！”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对讲机中便传出了回应：“二哥，那辆A6已经走了，刚刚我们说发生车祸，有一辆车抛锚了，把A6司机叫下来帮忙推车，顺便看了一眼，车里除了他，只有后座的一个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二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白学文自己走了，说明他们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把人给送到了位置！咱们并未暴露，而是车队的目的地，本来就是要走这条路！每辆车里留一个司机等消息，其他人过来集合，行动开始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跟往事干杯 瑾龙大厦。 熄灯的总裁办公室内，马洪斌负手而立，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俯瞰着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璀璨流光。 曾几何时，站在这个位置的周瑾龙，曾是他们一群人的主心骨。 有他在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异心，大家恰如少年，永远能带着一腔热血，拧成一股绳向前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号称呼市最团结，最辉煌，走得最高最远的江湖团伙，竟然已经如今夜这般分崩离析。 当然，这并不是马洪斌的想法。 在决定清扫明珠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马洪斌清楚。 心软的人，也走不到他如今的位置。 虽然对手是一个女人，但马洪斌心中清楚，这一局，自己输不起。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虎背熊腰的保镖拎着手提袋走进房间，看着马洪斌的背影说道：“马总，二哥刚刚来电话，他们已经摸到了佟启奥的位置，准备开始行动了。” 马洪斌看着窗外，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嗯。” “二哥担心他们动手后，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变故，所以让我们带您离开集团，尽量躲一下。” 保镖继续说道：“楼下的私家车已经准备好了，我给您带来了保安的衣服，麻烦您更换一下，咱们该离开了。” “我不走。” 马洪斌淡然道：“想守住集团，却连瑾龙大厦都不敢留，我拿什么服众？” 保镖听到这个回答，硬着头皮说道：“马总，二哥下了死命令，说您如果不离开，我们就算架，也要把你架走，所以……” 话音未落，再度有三名保镖进入了办公室中。 “干什么，要反吗？” 马洪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站在黑暗中看着身后的众人：“瑾龙集团，还轮不到邓凤江做主呢！” 几名保镖见马洪斌动怒，一时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你们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孙毅的喊声忽然在门外传来。 紧接着，他快步冲到门口，直接举枪对准了几名保镖：“襙你妈！都给我抱头蹲下！” “把枪放下，这边没事。” 马洪斌看见孙毅的举动，微微摆手，对着最先进门的保镖说道：“你告诉二江，让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这边。” “是！” 保镖面对孙毅的枪口，悻悻点头，带着其他人退出了房间。 孙毅见其他人走了，这才开口问道：“大哥，这黑灯瞎火的，你们是搞哪一出呢？” 马洪斌见孙毅把枪收起来，微微摇头：“没事。” “行吧。” 孙毅见状，在旁边拎了一把椅子：“我守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等等，把灯打开。” 马洪斌让孙毅开了灯，然后走到酒柜边，取出了一瓶红酒：“陪我喝点。” “就干喝啊？” 孙毅听到马洪斌的话，撇嘴道：“这破酒也没什么味道，还不如弄俩二锅头呢！你要是真想喝酒，我让人去外面烧烤店买点吃的回来。” “你懂点行市！这可是82年的拉菲，市价六万多，大哥生前送我的生日礼物。” 马洪斌虽然嘴上嫌弃孙毅粗俗，但自己却在茶盘里拿出两个茶杯，用水简单涮了一下，放在了办公桌上：“以前一瓶啤酒四个人喝的日子都经历过，跟我装鸡毛呢？” “哈哈，也不知道是咱们俩谁装！” 孙毅咧嘴一笑，迈步走过去，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怎么忽然想起来喝酒了？有心事？” 马洪斌打开瓶塞，没有醒酒，直接倒在了茶杯里：“此时此刻，二江正受到我的指派，在做一件事。” “怕他办不成？” 孙毅感受到马洪斌眼中的一抹愁绪，跟他碰了下杯：“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去帮忙。” “罢了，这事你办不成。” 马洪斌也不是一个能喝惯红酒的人，闻不到所谓黑醋栗、黑莓、樱桃等深色水果的香气，也尝不出醇厚饱满的口感和层次，淡淡道：“今晚，我要动的人，是宝勒根苏勒。” “大嫂？” 孙毅倏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马洪斌：“她只是一介女流，而且不论怎么说，都是大哥的遗孀！对你的前途已经不会有影响了，你这么弄，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你太小瞧她了。” 马洪斌将红酒一饮而尽，自顾倒上了一杯：“她在接触京城那边的关系，妄图置我于死地，我必须得下手了！” “有证据吗？” 孙毅皱眉看着马洪斌：“我不觉得在你已经大权独揽，甚至连明珠都没了的情况下，她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会不会是你的情报有误？” “不会。” 马洪斌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就跟京城的人在一起，二江已经准备动手了。” “跟京城的人在一起，就一定是要杀了你吗？” 孙毅攥着茶杯，认真的看着马洪斌：“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她要对你动手的证据！” 马洪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 “莫须有？” 孙毅听见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未经调查就要痛下杀手，这是不是太狠了？最近集团内部风声鹤唳，万一她就是想要接触一个关系以求自保呢？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我没得选择！因为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集团利益！集团内忧外患，必须找到一棵能依靠的大树，才能平安度过这场风暴！我费尽心思，才搭上了一个能接触的关系，不管她接触京城的人是要做什么，这件事都不能成！ 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不论怎么做，我都会背上骂名，杀了她，别人会认为大哥的死，跟我有脱离不开的干系！为了夺权已经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混出来的名声，也会因为这件事遗臭万年，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马洪斌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既然回头太难，我只能选择，跟往事干杯。” 第九百四十章 心如磐石，无比强硬 马洪斌的一番话，并没有能够引起孙毅的共鸣。 孙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认真说道：“大哥，我知道如今的你在集团内部，已经大权独揽，所有人都在巴结你！所以我就问一句话，你找我陪你喝酒，是不是要听真话！” 马洪斌见孙毅神情严肃，微微点头：“当然，这是私下的场合，有什么话，你但讲无妨！” 孙毅点燃一支烟，认真问道：“你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团！那么我想问问，集团是什么？或者说，谁能代表集团！” “你这话问的，不觉得有些幼稚吗？” 马洪斌帮孙毅倒上一杯酒，淡淡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瑾龙集团是周瑾龙一手建立起来的，如果我杀了大嫂，就相当于抹去了他们一家人的影子！在你心中，只有大哥才能代表瑾龙集团！” 孙毅并未否认：“难道不是吗？” “那你觉得，仅凭周瑾龙一个人，可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吗？当初咱们那一群兄弟，有多少人的尸骨，都成为了这座大厦的基石，还有我给你讲述一遍吗？” 马洪斌嘴里带着淡淡酒气，态度坚定的说道：“谁能代表集团，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但绝对不是一个死人！我做的一切，跟个人利益有关，但也跟你们有关！只有我好了，你们才能好！ 如果我说自己是为了集团的数千员工着想，那这话太假了，也太空了！但我们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如果不抓住机会洗白身份，奋斗的意义有在什么地方呢？ 这么大的一个集团，权钱二字，是许多人一生所追求的目标，我也不能免俗！或者说，有能力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弄势逐利的人？ 难道让其他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能做到一心为公吗？我想不会吧！如果你真的要我给你的问题一个回答，我想只有胜者，才能代表瑾龙集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毅伸手搓了搓脸颊：“我知道金钱与权势都是好东西！但我更清楚它们会腐蚀人心！大哥，我只希望你念在旧日的时光上，放过大嫂一马！至少留下她一条命，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大哥的在天之灵！我相信他一定不会看见瑾龙集团，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站在你的角度上，或许可以这么想，但我不行！” 马洪斌端起酒杯，淡淡道：“我既然要做这只领头羊，就要比你们看得更远！想得更多！也要更加的不留后患！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这个恶人，我只能选择心如磐石，无比强硬！” 孙毅叹了口气：“大嫂……必须死吗？” “哗啦！” 马洪斌手腕倾斜，将一杯酒倒在了地毯上：“你考虑的，是死去的周瑾龙！而我要考虑的，确实真真切切活在我身边，支持我的人！” 此话一出，两人相顾无言。 房间中，只剩下了倒酒的声音。 …… 另外一边。 二江等人手集合完毕，便带领众人，沿着耕地中的粮道，向着远处的树林赶去。 月光洒落，数道身影压低身体，穿过大片耕地后，钻进了树林当中。 冷风萧萧，已经冒出枝芽的树枝随风晃动，在黑暗中宛若重重鬼影。 冬寒退去，冰释河开。 树林中的小河已经开冻，泛起潺潺水声。 周光走在二江身边，低声道：“二哥，咱们这边耕地，全都是位于大黑河南岸，按照这边的地形来看，再往前走，就奔着河边去了！他们该不会是坐船跑了吧？” 二江摇了摇头：“不会！如果这些人要跑，白学文没理由离开！何况现在这个时间，大黑河化冻了吗？” 一边的青年插嘴道：“应该是化了，昨天还有朋友找我去钓开河鱼呢！” “即便如此，他们跑掉的可能性也很小。” 二江并不认同周光的猜测，手掌握着兜里的手枪，目光警惕的在周围扫动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工厂，或者私建的庄园一类的？” “没听说。” 周光摇了摇头，随即又补充道：“我也有几年不来这边了，这么偏僻的地段，即便冒出来一个小工厂，我也不可能知道。” 忽然，旁边的青年沉声道：“二哥，远处灯光！” “哪呢？” 二江向前望去，看着一片漆黑，皱眉问道：“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青年信誓旦旦的说道：“不可能，绝对有灯光一闪而过！像是手电筒！” 二江见青年说得有板有眼，抽出手枪打开了保险：“所有人隐蔽，手机全部调整为静音模式，人员散开，摸上去！” 周光和疤脸闻言，也掏出武器，跟在了二江身边。 随即，二十来人三五一伙，彼此间拉开距离，蹑手蹑脚地开始推进。 等众人走到边缘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大黑河奔涌的声音。 疤脸顺着树枝的缝隙望去，看见远处建筑的轮廓，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的二江：“二哥，你看那边！” 月光照耀下，远处河边一处临河而建，面积很大的院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周光看着院子外面的水道，还有另外一侧的排水管道，以及院内反射着月光的池塘，舔了下嘴唇：“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个垂钓园！难道咱们要找的人，大晚上跑到这夜钓来了？” “呵呵，是钓鱼还是钓人，可说不准。” 疤脸露出了一个淫笑：“那个女人在呼市的商界中，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如今集团的资源，都掌握在马总手里，他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资本，最值钱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她毕竟是个寡妇，如果想要夺权，肯定得注意自身形象，大半夜跑到这么一个黑灯瞎火的偏僻地带，谁知道是不是在进行某些裤裆里的交易，去取悦宋佑邦派来的狗腿子呢？” “少说没用的，打起精神来。” 二江打断了疤脸的荤段子，低声道：“让其他人守在这里，咱们三个摸过去看看！” 第九百四十一章 驳火大黑河畔 宝姐等人去的河边钓场，是附近某个村书记弄出来，招待上级领导用的，平时并不对外开放，里面的装修也很上档次，宿舍、餐厅、茶室一应俱全。 此刻在钓场的休息室内，宝姐和佟启奥，正在交谈。 宝姐拿起茶壶，倒上一杯茶，给佟启奥递了过去：“佟秘书，早听闻您钟情于茶，对普洱更是情有独钟！这古树毛茶产自新抚米地，生长在哀牢山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山峰上，可是我先生生前的心爱珍藏，他常念叨，这茶滋味独特，喝过便叫人难以忘怀！今天特意带来，请你品鉴！” “宝总，现在这时候，我哪有心思喝茶啊！” 佟启奥如坐针毡的看着宝姐，还有她身边两名腰间别着枪的青年，情绪紧张的说道：“之前你只说我来这边，是为了帮忙的，可从来都没告诉我，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跟宋老板做的，本就是一场风险很大的交易，我还以为，这些他都对你讲过了。” 宝姐莞尔一笑，端起了茶杯：“不过现在告诉你，似乎也有些晚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好你的安全，这是我对宋老板的承诺，也是他一再交代过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 佟启奥做了个深呼吸：“仅凭你带来的这些人，真的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当然。” 宝姐指了一下大黑河的方向：“过河的快艇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这边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护着你我过河，对岸有车辆接应！今晚的事，你只是个鱼饵，其他的事情，无需关心！” 佟启奥闻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宝姐依然面带微笑：“你毕竟是个文人，如果提前让你知道危险，我怕你会表现得不自然，让人看出端倪！” “笑话！我好歹是个爷们，难道还能连你这个女人都比不上吗？” 佟启奥听闻宝姐已经准备好了退路，心下稍安，端起面前的茶杯嗅了嗅：“你别说，这茶还真不错！” …… 院外。 二江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疤脸和周光，很快便赶到了钓场的外围。 这个钓场的院墙，都是围起来的铁丝网与栅栏，虽然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但高度却接近三米，很难翻越进去。 疤脸蹲在一堆杂草当中，看着停在远处办公室前方的车辆，还有站在车边抽烟的人群，开口道：“之前我说那个女人跟佟启奥有事，你还不相信！但你看现在这情况，所有人都在门外守着，不是摆明了来搞破鞋的么！不然这大冷天的，谁会坐在河边钓鱼？” “车辆没错，而且这周围也没有其他的道路，说明人绝对是来了这边。” 二江看着院内的景象，眼神明亮的说道：“既然位置摸到了，那就尽快把事办了！这样，咱们把人分散一下，大家每人带一队！周光从正面往里进，吸引他们的火力，疤脸从侧面往里突，分散他们剩余那些人的注意力，把人逼到另外一个方向，我负责开刀！” “二哥，咱们俩换换吧！” 疤脸不放心的说道：“那个臭娘们虽然没带多少人过来，但吴凯不是一般炮儿，绝对给她身边安排了死忠，主刀的人风险太大了！” “今晚的事牵涉太广了，我不是信不过你们，但这事我必须得自己来！” 二江摆了摆手：“别浪费时间了，这事就按照我说的办，回去分配人手吧！” 院内。 二友趴在伪装网麦说道：“外面朋友到了，准备接客了！” “不急。” 财神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放他们进院子！吴凯派给宝总的人，并不清楚情况，只有让他们乱起来，这件事才能像是真的！你撤回来吧！” 二友闻言，掀开伪装网，向着角落架梯子的地方走去：“你那边，都准备好了？” 大黑河边，财神蹲在一艘快艇边上，将一部手机的后盖拆开，扣除电池后，在船 …… 一分钟后。 周光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青年，赶到钓场正门外，双手十指交叉，对一个青年说道：“你进去开门，然后其他人跟我往里冲！见到人以后，直接开火！” 被点名的青年踩着周光和另外一人的手掌，很快顺着大门翻进去，在里面打开了门锁。 其余人见大门打开，跟在周光身后，一窝蜂似的涌进了院子。 众人刚刚走出去十几米，一个打着手电巡逻的青年便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顿时将手电照了过来：“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你大爷！” 周光在喝骂的同时，直接举起了手中的枪。 “砰！” 钓场内的第一声枪响，伴随着河流奔腾的声音传开。 巡逻青年腿部中弹，迅速躲在了旁边的一个水泥台后面，大声吼道：“来人啊！有人袭击！” “砰砰！” 周光继续对着那边开了两枪，压低声音对身边人说道：“各自找好掩体，给我拖住他们！” 这边的枪声一响，守在远处办公室那边的一群人，全都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砰砰砰！” 随即，钓场内的枪声连成一片，好似鞭炮一般。 …… 休息室内。 正在喝茶的佟启奥，听到外面传来的巨响，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宝总，已经响枪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宝姐虽然心跳加速，但表面上仍旧保持着镇定：“不急，接咱们的人还没到。” “什么人不人的？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枪声一响，咱们就能离开的吗？” 佟启奥加重了语气：“集团夺权不是小事，尤其马洪斌又是草莽出身，这样的人被逼急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砰砰！” 佟启奥话音未落，休息室后侧的方向，再度传出了两道枪声。 第九百四十二章 单枪匹马，武财神 宝姐这边，当晚除了财神和二友，只带了七名安保。 除此之外，佟启奥那边，还有一名司机和两名保镖。 此时宝姐手下的五个人，都在正门方向与周光等人纠缠，而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佟启奥的两名保镖。 身在休息室的佟启奥，听到近在咫尺的枪声，额头瞬间冒汗，起身向宝姐问道：“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鬼？我们究竟要等什么人？” “佟总！佟总！” 这时，佟启奥那名原本在外面跟保镖抽烟的司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休息室，脸色惨白的说道：“院子侧面冲过来了一群枪手，人数太多了！我们的人顶不了多久，必须得走了！” 佟启奥情绪激动的看着宝姐：“你听见了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宝姐看向了身边的两名保镖：“你们两个，去帮忙。” “那些杀手都快冲到脸上了，你他妈是真沉得住气！” 佟启奥见宝姐在原地纹丝未动，直接对司机招了下手：“不管它，咱们走！” “佟秘书，外面的杀手就是奔着你来的，离开这个房间，你更不安全。” 宝姐虽然脸上没有变化，但是挡在衣柜的快艇，我没有钥匙，出了门你也走不掉！” “你他妈的！” 佟启奥此刻根本搞不清楚宝姐要做什么，正准备动手，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财神在枪声中走进房间，对屋里的人点了下头：“我们可以走了！” “呼！” 宝姐看见财神出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毕竟她今天晚上，将成败全都压在了陆涛身上，在佟启奥担心她的同时，她也在同样担心陆涛。 佟启奥站在休息室里，听到外面刺耳的枪声，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财神：“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保镖呢？” “我一个人，胜过外面的一群人！在这种情况下，人越多目标越大，危险程度也会更高！” 财神一看佟启奥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个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雏儿，淡淡说道：“继续耽误时间，外面的保镖每倒下一个，咱们走脱的概率就会小上一分，走不走，你自己决定！” 佟启奥听到外面的枪声，并不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糙汉子：“咱们走了，我的保镖怎么办？” “保镖的作用，不正是体现在这时候的吗？” 财神被佟启奥问得有些不耐烦：“我的任务，只是带宝总平安离开这个地方，你要走可以跟着，如果信不过我，就请自便！” “别，我跟你一起走！” 佟启奥见财神一点不惯着他，当即便没了脾气：“宝总，咱们别耽误时间了，快走！” “嗯。” 宝总微微点头，在自己的手包里，抽出了一把崭新的制式64手枪。 宝姐虽然是黑老大的女人，但平时碰枪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周瑾龙在娶她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站在权势巅峰的男人，早已经过了需要自己拿枪拼命的阶层。 所以宝姐有数的几次碰枪，都是去靶场，以及一次到军区应酬。 女人不比男人，对枪械这东西喜欢的不多，宝姐的枪法更是烂得可以，当初十米的固定靶，她十发子弹，脱靶了六枪。 以她的枪法，虽然拿着制式的武器，但打十米外的移动靶，命中率连三成都不到，这枪在她手中，几乎没什么杀伤力。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子弹上膛。 事情闹到这一步，不死人，已经没办法收场了。 她想过失败，但从未想过失败的后果。 或者说，在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人已经拿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 今晚哪怕走不出这个钓场，她也不会做那条被囚禁在鱼缸里的鱼儿。 财神看见宝姐手中的枪，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带着屋里的三个人，快步向着外面走去。 此刻院子里已经打乱套了，周光和疤脸的冲锋，让宝姐这边本就为数不多的人手顾此失彼。 院墙后侧。 疤脸趁着佟启奥的两名保镖被同伴吸引了火力，快步向着侧面绕了过去。 “砰！” 远处一声枪响，躲在电线杆后面的保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弓如虾。 “阿健！” 另一名保镖见同伴倒下，对着外面打了两枪，弯腰就准备将其拽到掩体后侧。 疤脸见对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下，屏住呼吸简单瞄准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保镖应声倒下。 “砰砰砰！” 疤脸一枪命中，对着倒地的两人连续补上几枪，大吼道：“点子清了！压上去！” “呼啦啦！” 远处的枪手听到呼喊，齐刷刷地向这边冲了过来。 “砰！” 疤脸刚一起身，被宝姐派出来支援的两人，躲在暗处就是一枪。 “咕咚！” 疤脸被子弹命中，应声倒地。 “砰砰砰！” 跑过来的一名青年对着枪火闪烁的方位连续打了几枪，蹲在了疤脸身前的掩体后面，伸手推了他一下：“疤哥！疤哥！” 另一人见疤脸没有回应，伸手将他翻了个身。 月光之下，疤脸鼻梁的位置被打出了一个弹孔，正在滋滋冒血。 青年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强忍着干呕的感觉，对耳麦里说道：“二哥！疤哥没了！” 钓场另外一侧，二江听到耳麦里传出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做了一个深呼吸控制好情绪，强压着悲痛说道：“继续往前冲，把人赶到我这边！” “砰砰砰……！” 话音落，疤脸那边的枪声瞬间便密集了起来。 “跟我走！” 二江在心腹干将毙命的情况下，踩着河边的冻土，快步向着前方跑去。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青年眯起眼睛，看见钓场那边的几道身影，伸手一指：“二哥，有人跑出来了！” “停！” 二江这时也注意到了那几个人，左手握拳举到耳侧，让众人停下了脚步。 按照他的计划，钓场响枪后，那些人应该往自己这边跑才对，但他们此刻行进的方向，分明是波涛壮阔的河面。 一念至此，二江眯起眼睛，沿着河边扫视一圈，看到岸边的两个黑点，不由得面色一凛：“妈的！他们要坐船跑！” 第九百四十三章 一条孤船 钓场边缘。 二江身边的几个青年，听到他的呼喊，全都将视线投向了河边，果然发现了随波飘荡的两条快艇。 冰雪消融，气温回升，大黑河周边及上游地区的积雪、冰层开始融化，大量的融水汇入河流，使得他们这边的河道水量暴涨，虽然钓场毗邻的河道较窄，但也足有上百米宽。 二江身边，一名脖子上有纹身的壮汉，瞥了一眼奔流的河水，语速很快的说道：“二哥，这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过河，一旦让他们坐船，咱们除非长翅膀，否则是绝对追不上的！” “你既然知道，还不冲上去抓人，在这说什么废话！” 二江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向着前方狂奔过去，同时对着身边的人喊道：“兄弟们，今天要办的是一件大事，所以我不说虚的！咱们的目标是谁，你们心里都清楚！干掉佟启奥的，奖励市中心一套房，现金五十万！谁能把那个女人干掉，我额外再拿五十！” “干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天跟二江一起来的这些人，端的本身就是马洪斌的饭碗，虽然干的事舞刀弄枪的活，但实际上这确实他们的本职工作。 听闻二江愿意额外拿出一百多万的奖金，他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卯足力气向着前方冲去。 “咕咚！” 就在众人前进的同时，忽然有一名男子倒下。 “老八，没事吧？” 旁边的同伴以为他是摔倒了，伸手就要把他扶起来，结果一弯腰，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噗！” 下一秒，这人的腹部也飙出了一道血线，躺在地上哀嚎道：“有狙击手！” 原本在往前冲的人群，听见此人的喊话，集体呆滞了一下。 “咕咚！” 紧接着，又有一人倒下。 “卧倒！” 二江见自己这边瞬间便倒下三人，也发出一声低吼，第一个趴在了地上。 原本还斗志昂扬的一伙人，被“狙击手”三个字吓得够呛，那名腹部中枪的人，更是强忍着剧痛说道：“二哥，别管我，你们快跑！” “跑你大爷！如果对方真有狙，你的肠子早就流满地了！” 二江凭借月光，看见男子的肚子上，只有一道冒血的弹孔，低声道：“对方的枪装了消音器，都别慌！” 众人听见这话，全都趴在地上，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手枪在不安装消音器的情况下，声音大约在160分贝左右，其声音就跟二踢脚在身边爆炸差不多。 而安装完消音器之后，大约可以将声音降低一半，但也有八十分贝左右，声音虽然不刺耳，但也近乎于在室内用力摔碎了一个茶杯，除非是军情或者特工使用，专门以消音设计的手枪，否则是很难将枪声压缩到无法察觉的。 此刻钓场内的枪战仍在继续，所以刚刚的众人，并没有察觉到传来枪声的方向。 二江趴在地上，见那把消音手枪也停止了射击，瞬间便意识到，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杀伤他们，而是为了给宝姐那边拦截追击。 既然如此，对方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两个。 想到这里，二江瞥了一眼距离河边越来越近的一伙人，把视线投向了身边的同伙：“这么拖下去不行，谁站出去逗一下饵，我给五十万！” “我来！” 旁边的青年听到二江的回应，毫不犹豫的把话接了过去。 干他们这行，本就是富贵险中求，这么多人冲上去抓人，仅凭他一个，未必能拔得头筹。 既然左右都是卖命，面对到手的钱，没必要不赌这么一把。 青年语罢，直接从地上窜了起来。 “砰！” 一声明显沉闷的枪声，在远处的草丛中响起，青年没等完全起身，便应声倒地。 “砰砰砰！” 二江找到枪声来源，当即便开始压制，怒吼道：“在那边的草丛，压上去干了他！” “砰！” 躲在草丛后面的二友再度甩手一枪，放倒对方一人后，没有任何犹豫，顺着旁边的土坡滑下去，迅速扶起一边的山地摩托车，直接拧下了钥匙门。 “嗡！” 山地摩托卷起一阵烟尘，凭借双方的到底差，躲在对方的射击死角，瞬间便窜了出去。 “砰砰！” 二江看着没有开灯冲出去的摩托车，咬牙打出两枪，握拳喊道：“不管他，去河边！” 二友刚刚的伏击，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内，连续打掉了二哥这边的五个人。 他身边仅剩的一个青年，看着倒了一地的队友，额头冒汗：“二哥，咱们没人了！” “就算我倒了，你他妈的也得给我往前冲！” 而将此刻全然不顾那么多，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河边的几条快艇。 既然对方要跑，说明他们根本顶不住院里的袭击，那么二江只要能拖住时间，就算周光靠不住，疤脸那边的人，也一定会冲上来。 …… 与此同时，财神也带着宝姐，还有佟启奥和他的司机赶到了河边，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绳子，摆了下手：“上船，快！” “好！” 佟启奥瞥见二江那边跑来的身影，根本顾不得什么女士优先，将宝姐挤到一边，手脚并用地冲上了船。 在几人上船的同时，二江也冲到了河岸附近，见对方已经有三人上船，猛地举起了枪。 “砰砰！” 枪声骤起，虽然没有做到精准射击，但子弹落在岸边，仍旧溅起了几点火芒。 财神见有人追来，快步窜到船上，将其启动后，直接冲了出去。 “追！” 二江刚刚开枪，本就是怕对方将两艘船都开走，见对方留下了一条快艇，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身边的青年紧随其后，对二江提醒道：“二哥，这边只有一条船，咱们冲过去，后面的队友完全无法提供支援！” “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江看着从水面上冲出很远的快艇，此刻来不及思考什么支援不支援，跑到另外一条快艇旁边，抽刀切断绳子，翻身跳进了船舱之内。 一边的青年也二江已经摆出了搏命之势，把心一横，也跟了上去。 第九百四十四章 鞍前马后，正是原罪 二江不会开快艇，而且坐船的次数很有限，除了坐游轮之外，最多也就是出去旅游的时候，玩过摩托艇。 不过岸边的这种小型快艇，除了钥匙门之外，就只有一个操纵杆，算是比较简单，加上二江又急着去抓人，所以见船上插着钥匙，迅速将快艇启动。 “嗡！” 发动机传出轰鸣，尾部的螺旋桨也开始搅动气流，二江攥住操纵杆，试着向下压了一下，快艇产生了些许顿挫感，开始向前移动。 “坐稳！” 二江见前面的船已经跑到了河道中心的位置，开始顺着水流往下游跑，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快艇也随之冲了出去。 前面的船上，佟启奥听到后面传出的轰鸣，向着财神催促道：“他们追过来了！快点！再快点！枪呢？把你的枪给我！” “放心，他追不上来！” 财神转过头，发现后面的快艇已经上了河面，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轰！” 五秒钟后，后面的快艇轰然炸成一个火球，凭借惯性在水面上滑行了六七米，随即被翻涌的浪花吞没，只留下了冲天而起的黑烟。 佟启奥被爆炸声吓得脸色惨白，瞪大眼睛向宝姐质问道：“把动静搞得这么大，你们是疯了吗？” 宝姐坐在船上，面色不悦的看着佟启奥：“今晚的动静，还远不止于此，你既然坐上了我们的船，那就得听我的话！现在，请你收起自己的傲慢，并且闭上你的臭嘴！” 一边的司机听到宝姐的话，急于护主的说道：“你给我放尊重点，跟佟哥说话的时候，给我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则……” “砰！” 宝姐没等司机把话说完，抬手就是一枪。 司机眉心中弹，身体后仰撞在船舷上，然后被弹了回来，依然保持着坐姿，脑袋向下垂落，流出了一股血线。 “不是，你……呕！” 佟启奥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忍不住一阵干呕，难以置信的看着宝姐：“你疯了吗？我是来帮你的！咱们是自己人！就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你下杀手？”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寡妇，自从我先生死后，我受到了许多非议，比这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破防，他说什么，对我而言无所谓。” 宝姐依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只是枪口已经对准了佟启奥：“不过有句话我要纠正你一下，我跟宋佑邦是自己人，但跟你不是！” “宝总！你别激动，先把枪挪开，留神走火！” 佟启奥脸色蜡黄，尽量将身体后仰，虽然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我就是代表宋老板来跟你谈判的！呼市这边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他的代理人！所以我是可以代表宋老板的！如果我之前的态度，让你感觉到不满，我向你道歉，求你别忘心里去，我……” “你还是没听懂！我要杀你，并不是私人恩怨！而是我跟宋佑邦谈好的条件之一！” 宝姐握着手枪，面无表情：“你死了，交易才能成！” 佟启奥呼吸急促的吼道：“不可能，这么多年来，我对宋老板忠心耿耿，为他鞍前马后，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更没出过任何差错，他为什么杀我？凭什么杀我？” “鞍前马后，正是原罪。” 宝姐语气平淡的说道：“他马上就要继续上一步了，进入新的圈子之后，他的身份将完成从猎物到猎人的转变，走到那个位置的他，已经不再需要你这样的白手套了！而你知道的太多了！让你活着，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宋佑邦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的家人，他会照顾好！你的儿子，会走到你们家继续攀爬三代，都不可能走到的一个高度上去！另外，你的老板让我谢谢你，他说你是个合格的下属，很愉快跟你度过了一段共事的时光。” “等等！你等一下！” 佟启奥声音尖锐的喊道：“宝总，咱们可以聊聊！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宋老板真的让你灭口，这件事仍有余地，对吗？只要你放我离开，我有无数渠道可以跑到国外去！这么多年来，我也攒下了一些家底，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你要想清楚，他如果连我这么一个朝夕相处多年的秘书都能除掉，那么你这个为他干脏活的人，又能活多久呢？他早晚还会反咬你一口的，所以我们可以合作，这是双赢的！” “我们不一样的。” 宝姐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佟启奥：“宋佑邦这次上位的政治献金，是我提供的！钱也是我亲自送出去的，所以我知道他的秘密，同样的，他也需要有我的把柄，才能放心跟我合作！你只是一张白纸，但我们手里各自都有很多底牌，大家只有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才能有的谈！” “我求你了！饶了我吧！” 佟启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滚出两行热泪：“我儿子今年才十四岁，正是成长的关键阶段，他不能没有父亲，只要你放了我，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砰！” 宝姐用枪声，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枪声落下，河面归于平静，只剩下了快艇引擎的轰鸣。 财神握着操纵杆，声音不大的说道：“你下手比我想象中的更干脆。” 宝姐拆掉弹夹，把手枪丢进了河里：“既然早晚都是这个结果，不如早做选择，免得让自己伤神。” “怕了很正常，没什么好掩饰的，你毕竟是个女人。” 财神将快艇略微减速，看着远处的树林说道：“那边准备了车，司机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得留下善后！找你办事的人，有什么特殊要求么，比如要根手指，或者拍些照片什么的。” 宝姐答非所问：“我没怕。” “如果你真的没怕，就不会等到他眼睛没有看向你的时候才开枪。” 财神在快艇要经过河边一个小厂子的时候，将快艇熄火，令其顺着水流飘荡：“第一次杀人？” 宝姐皱起了眉头：“这重要吗？” “过了今夜，你会慢慢习惯的。” 财神莞尔一笑：“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第九百四十五章 枪响翠影澜庭 翠影澜庭庄园。 自从闫化维住在这里开始，马洪斌便将此地打造成了他专属的“行宫”，不仅聘请了专业的厨师，还安排了专门的管家，以及全套的安保服务。 按理说，以闫化维的身份，是不需要什么安保的，但马洪斌对此仍旧十分上心，其一是担心闫化维在这边会遇见危险，其二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他的重视。 之前这里的安保，都是在马洪斌身边抽调过来的，全都是二江的心腹，不过今天晚上集团有大事要办，所以人被抽调走了不少，取而代之的，这事在集团派过来的普通保安。 在钓场那边发生枪战的同时，翠影澜庭内倒是一派祥和。 二江手下负责保护闫化维的几个人，全都在一楼的大厅里打牌，院子里巡逻之类的工作，则交给了集团的保安负责。 院门内侧。 一名保安打着手电筒，贴院墙内侧转了一圈，返回的时候，看见两名同伴正站在墙角抽烟，搓着手掌走了过去：“你们俩动作挺快啊，巡夜都结束了？” “巡鸡毛啊，我们俩压根没去。” 前面的保安递了一支烟过来：“我已经在集团的露天停车场值班了半个月，今天刚被调到内勤！原本这个时间，我应该是在监控室里，喝着茶水吹空调，结果这下可好，直接被派到这冻着来了！之前在集团，好歹每隔一个小时还能进值班室里歇一会，到了这可好，连个换班的人都没有！” “就是，那些一个月赚好几万的人，都在屋里耍钱呢，咱们每个月就赚三千出头，跟着卖什么力啊，你就算把活干冒烟了，也没人看见你的努力！” 另一名保安也跟着抱怨道：“他妈的，大半夜跑到这来冻着，却连加班费都没有，我怀疑都让疤脸那个傻逼给贪污了！” “你俩小点声吧！这话要让他们听见，肯定得丢工作！” 巡逻回来的保安低声道：“放眼整个呼市，瑾龙集团的保安工资算是比较高的了，我弟弟在学校当保安，每个月才一千四，连咱们的一半都不到呢！” “放心，那些人比咱们还他妈懒，我下午就过来了，到现在也没见他们查岗！” 递烟的保安摆了摆手：“我刚刚看门卫室的屋里有空调，走啊，过去暖和暖和！” “你们有钥匙吗？” “有鸡毛钥匙，把门撬开！反正院子里这么多人，咱们过后不承认，他们能找谁？走吧，可别在这遭罪了！” “……” 三名保安简单商量了一下，随即溜达着走向了门卫室。 他们前脚刚走，几道身影动作麻利地翻过院墙，聚在了墙角位置。 吴凯最后一个落地，调整了一下脸上口罩的位置，指着右侧院墙，轻车熟路的说道：“那边有一个工具间，把门撬开之后，是跟车库连通的，通过车库就可以进入别墅的地下室！那里的卧房分别在二楼和三楼，咱们要做的，就是冲进去把闫化维干掉，都听懂了吗？” 其余几人同时点头：“明白！” “动手！” 吴凯跟几人讲述完流程，随后便带他们躲在绿化树后面，向着工具间绕了过去。 他当年本身就是周瑾龙的保镖，后来又跟宝姐在这边住了很久，本身就是负责防卫的，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带一行人摸进了别墅当中。 众人进入地下室后，吴凯将手枪上膛，沿着保姆和家政人员专用的步梯，缓缓向楼上赶去，身在楼道里，还能清晰的听见一楼打牌的吆喝声。 就在众人即将赶到二楼的时候，上面的门却忽然被人拉开，一个原本准备到楼梯间接电话的青年，正与戴着口罩与白手套的一行人四目相对。 吴凯身边的人见对方看到了他们，猛地举起了枪：“别动！” “嘭！” 对方后退一步，迅速把门关上，然后扯着嗓子吼道：“快来人啊！有人混进来了！保护” “操！” 吴凯听到楼上的喊声，对着众人迅速摆手：“下楼，速度快！” 旁边的人目露凶光：“身份已经暴露了，直接干吧！” 吴凯语速很快的说道：“这栋楼里的门都是防弹的，锁上就打不开了，一旦被人堵在楼梯间，只有死路一条！后队改前队，快走！” “咣当！” 就在这时，一楼的房门也被人打开，一个听到声音查看情况的保镖，刚好处在最后一个人的枪口之下。 “砰！” 一声枪响，保镖胸口中弹，鲜血溅了一地。 “妈的！硬干吧！” 最后一人见血后，直接顺着楼梯间冲了出去。 “砰砰砰！” 一楼枪声大作，枪手刚一出门，便连中数枪，但大部分子弹都被防弹衣挡住，只有手臂飙出了两道血线，冲到门口的酒柜岛台后面，对着前方的人群连开数枪。 “呼啦啦！” 有了这人带头，后面的人也鱼贯而出，凭借岛台作为掩体，对着大厅内的人疯狂开火。 一时间，别墅大厅内枪声四起，酒柜里那些价值不菲的藏酒悉数炸裂，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血液混合的味道。 “嗵！” 大厅里的一名保镖抄起猎枪，对着岛台压了一枪，然后便以大厅里的一根柱子作为掩体，迅速绕到了侧面。 此刻从楼梯间里冲出来的五六个枪手，全都在以两米长的岛台作为掩体，但周围十分空旷，根本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随着大厅内的保镖们散开，一名躲在岛台后的枪手被子弹爆头。 旁边的壮汉被喷了一脸脑组织，心脏狂跳的喊道：“扛不住了，往后撤！” 另一人闻言，转身看见楼梯间的门紧闭，目眦欲裂的回应道：“草你妈！门锁死了，咱们被卖了！” “妈的！” 壮汉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直接把手枪顺着岛台扔了出去，大吼道：“别打了，我们服了！” 带头保镖闻言，双手稳稳的端着手枪：“所有人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出来，谁敢乱来，老子掀开他的头盖骨！” 第九百四十六章 压力给到马总 翠影澜庭一楼。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维持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便以两人死亡仓促收场。 随着岛台后面的一群枪手丢掉武器，屋内的保镖顿时向那边围了过去。 “嘭！” 带头保镖举起手里的猎枪，一枪托砸在了其中一人头上，将其粗暴地放倒在地，用枪口盯住了他的脑门：“草你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干过来撒野！有几条命可以死啊？” 倒地的枪口头上哗哗流血，一点脾气没有的说道：“哥们，我已经把枪都给扔了，你这时候跟我放狠话，没什么意思！” 带队保镖目露凶光：“少跟我装江湖人，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吴凯！” 枪手提起此时，眼中同样闪过了一抹愤恨的光芒：“这王八蛋把我们从外地雇过来，说好了同进同退，结果遇见事之后，竟然把我们卖了，自己跑了！我们是从地下室上来的，你现在去堵他，应该还来得及！” 旁边的一名保镖闻言，很快便带着几个人向大厅外面赶去：“你们几个，跟我走！” “把他们绑了！” 带队保镖等同伴出去抓吴凯之后，一边吩咐其他人控制住房间内的枪手，一边翻找手机，拨打了疤脸的电话，但根本无人接听，再打二江的号码，也是一样的结果。 与此同时，闫化维身边的乔梁，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大厅内蹲着的几个人，还有满地鲜血，脸色难看的问道：“谁能告诉我，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了？” 带队保镖看见乔梁下楼，连忙解释道：“一群枪手过来袭击，我们正在处理！” “袭击？马洪斌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人找到三公子的住处，简直胡闹！” 乔梁脸色阴沉的扔下一句话，随后继续问道：“枪手是谁派来的？” “宝勒根苏勒！” 带头保镖没有二江和疤脸等人的地位，面对乔梁的时候，把姿态放得很低，悻悻说道：“这些枪手说，他们是被宝总的贴身保镖吴凯带来的，人应该还没跑远，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 “一群废物！” 乔梁刻薄的骂了一句，然后盛气凌人的说道：“立刻准备车辆，三公子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乔先生，你这么做，怕是不太妥当！” 带头保镖谨慎的回应道：“这边刚刚发生枪战，而且吴凯也没有落网，在没有搞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前，闫先生留在别墅里面，是最好的选择！” “你以为三公子跟马洪斌他们那种社会流氓是一样的吗？他的身份，绝对容不得任何污点，万一这里的动静传出去，有人用他做文章的话，把马洪斌的命赔上都他妈不够！” 乔梁瞪着眼睛骂道：“立刻准备车辆！立刻！能听懂吗？” “是！” 带头保镖听见这话，只能答应下来，对身边人说道：“按照预案去办，准备地下室的防弹车辆，检查车辆是否被安装了炸弹，快去！” 随即，刚刚出去抓吴凯的那名保镖，便转身回到了大厅里，对带头人摇了摇头：“当初这个庄园的安保，就是吴凯负责的，这孙子对这里太熟了，我们从外面追进去的手，没发现他的踪影，尚不清楚人是跑出去了，还是依然躲在屋子里，我已经让人把出入口都给堵住了，想要彻底搜查，还得再去一些人！” “胡闹！在你看来，抓一个小蟊贼，比三公子的安全还重要吗？” 乔梁一声呵斥：“马上给我排查这栋别墅，确认安全后，我去请三公子下楼！” “按乔先生说的办，都动起来！” 带头保镖对众人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走到一边，拨通了马洪斌的电话：“马总，翠影澜庭出事了！” …… 瑾龙集团。 正在跟孙毅喝酒的马洪斌，听到带头保镖的一句话，皱眉说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两分钟前，我们遭遇了一伙枪手的袭击，打死一个，剩下的五个全抓了，他们说自己是被吴凯带过来的，但吴凯陈乱跑了。” 带头保镖顿了一下：“乔梁刚刚找了我，他说闫先生的身份太敏感，不能留在这里，要我们立刻护送闫先生离开！我们准备根据预案，送他去瑾龙大厦！” “吴凯动了？” 马洪斌听说翠影澜庭出事，顿时眯起了眼睛。 今天晚上，他已经决定对宝总动手了，但是对方最重要的保镖，却没有跟在她身边，反而去了翠影澜庭，对闫化维动了手。 这个结果，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宝总留了一张底牌，准备在自己出事的时候，挟持闫化维，用来威胁马洪斌。 要么就是她也选择了今晚动手，决定通过闫化维的死，将闫家的怒火引到马洪斌身上，不仅能够借刀杀人，也能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 不论是哪一种，结果似乎对马洪斌都很不利，但宝总在没能得手的情况下，更加是将自己推到了一条死路上。 想到这里，马洪斌向带头保镖问道：“这件事，你跟二江打过招呼了吗？” “还没。” 带头保镖解释道：“我给二哥和疤脸打电话，全都无法接通，由于事发突然，只能给您打过来！” “我知道了，按计划办吧！” 马洪斌在闫化维险些遇袭的情况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刚准备把电话给他打过去，周光的电话反倒先一步打了过来：“马总，我是周光，这边出现了一些问题。” 马洪斌急着跟闫化维通话，催促道：“长话短说。” “我跟二哥过来办事，疤脸我们分成了三组，我这边的事情办妥了，但二哥却联系不上了。” 周光顿了一下：“我刚刚见到了疤脸手下的人，他们说疤脸已经折了，但二哥一直没动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在现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反倒跑来问我？” 马洪斌语气中略带愤怒：“立刻去给我找到二江，然后让他给我打电话！如果找不到人，你也给我滚蛋！” 第九百四十七章 我对你的忠诚，从未变过 瑾龙集团。 总裁办公室内。 孙毅等马洪斌挂断电话后，开口问道：“大哥，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问题，我能处理。” 马洪斌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在第一时间找到带头保镖的手机号码，把电话给他打了过去：“之前的预案得改变一下，原有将闫化维送到瑾龙大厦的行程要改变一下，去玉泉班定营的酒厂！” “明白！” 带头保镖没问原因，一口答应了下来。 马洪斌之前的预案，是一旦有人对闫化维动歪心思，就把他叫到集团护住，动用一切力量对他进行保护。 但现在疤脸身死，二江失联，加上宝总那边已经开始铤而走险，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方既然敢对闫化维动手，事情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一念至此，马洪斌将视线投向了孙毅：“你身边在最短的时间内，能调集到多少能用的人？” 孙毅回应道：“十个吧，有一部分人就在集团！因为我这几天不是准备……” “让他们立刻到大厅集合！” 马洪斌根本没等孙毅把话说完，便用桌上的座机，拨通了财务的号码。 很快，隋浩勇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马总，是我。” 马洪斌直截了当的问道：“陆涛在吗？” 随即，陆涛的声音也跟着传出：“我在。” 马洪斌拿起了烟盒：“你的人都在集团，是吧？” “是！” “带上他们，到大厅集合。” 马洪斌再度下达完命令，对孙毅说道：“今晚的情况有点太怪了，原本外面这些打打杀杀的人，我已经决定不再用咱们这群老兄弟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得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孙毅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大哥，我对你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虽然在大嫂这件事上，跟你有不同的意见，但立场绝对不会改变，但你如果让我对大嫂下手，我心里这个坎，真的过不去！” “你想多了，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何况我还是了解你的，不会让你为难。” 马洪斌摇头道：“她那边，也对我动手了，而且准备对京城来的闫化维动手！此人是闫家的代言人，一旦他出事了，不仅我会受到影响，瑾龙集团也将万劫不复！我让你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闫化维！你记住，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集团所有人！ 你刚刚问我，谁能代表集团，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一旦闫化维出了问题，需要咱们所有人买单！她这么搞，是要同归于尽的！” “懂了。” 孙毅一边用手机发着短信，一边继续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一会下楼以后，陆涛和他身边人的通讯设备全部收走，赶到目的地之前，不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去哪里，做什么。” 马洪斌顿了一下：“今天晚上，我不逼着你站队，但你必须保证，如果真有人过去闹事，不管这个人是谁，你都必须顶上去！” 孙毅毫不犹豫的说道：“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忠诚，从未变过！” …… 财务办公室内。 “叮咚！” 陆涛在接到马洪斌的电话后，手机忽然来了一条运营商发来的短信。 内容很简单，您的号码已经成功充值五百元。 “呼！” 陆涛看见这个短信的内容，长出了一口气。 按照他跟财神的约定，这个五百元的充值额度，代表着事情已办妥。 随即。 他便按照马洪斌的吩咐，叫着赵泰等人，一起赶到了一楼大厅。 众人刚刚集合，孙毅便带着几名手下，步伐匆匆地走出电梯，向陆涛等人走去，同时提高了音量：“所有人手机关机，把通讯工具交出来！都别留心眼，马上还得搜身，真要查出什么，对大家都不好。” 陆涛听到孙毅的话，将手机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起身问道：“什么情况，集团要搞调查，也不该是在这里吧？” “不是调查你们，而是要出去办事，我也是听命行事。” 孙毅顿了一下：“我的人已经去准备车辆了，等完毕以后，咱们就出发。” “出发？” 陆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他跟宝姐的约定，等除掉马洪斌身边那些有生力量之后，下一步就该找机会将其除掉了。 但现在二江那边刚出事，马洪斌却急于将他给调走，这是什么原因呢？ 莫非，是老马察觉到了什么，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优先将陆涛灭口？ 亦或者，是他准备跑路，没有了二江的保护，将陆涛抓了壮丁？ 孙毅当初因为李华清的事情，欠着陆涛很大一个人情，虽然马洪斌什么都不让说，但他还是多说了一句：“集团出了点问题，咱们都被征用了。” “嗯。” 陆涛听见孙毅这么说，心下稍安，但依然忐忑。 他虽然抓着孙毅的小辫子，但实景发展到此刻的地步，马洪斌就算知道了李华清还活着的消息，恐怕也不会对孙毅发难。 撤？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陆涛否决。 如果对方真的怀疑他，他表现出任何反常，恐怕连这个大厅都走不出去。 正当他这边思考的时候，一名青年快步走到孙毅身边，低声道：“毅哥，都准备好了。” “行，出发吧。” 孙毅对旁边的青年点了下头：“我得上楼一趟，你带陆部长去车库，把枪领了。” 青年客气地点了下头：“陆部长，这边请！” 从一层到负二层的电梯，虽然只有十几秒，但是对陆涛而言，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直到确认这不是个圈套，对方真的开始发枪，他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赵泰检查了一下枪械，确认里面装的是实弹，向陆涛问道：“涛哥，老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之前我怕自己被调查，所以跟财神他们约定好了，任何消息都不向我通报，只告诉我结果。” 陆涛将手枪上膛，别在了后腰上，眼中闪过一抹杀气：“随机应变吧！如果情况真的不对劲，强行干掉老马！” 第九百四十八章 守外围的涛哥 陆涛等人在楼下分配完武器之后，地下室的专用电梯随即开启。 赵泰见马洪斌在孙毅的陪同下走出电梯，顿时一愣：“这是什么情况，老马怎么还过来了？莫非咱们的活，是给他当保镖？” “不清楚，但财神那边的事情，应该是做完了。” 陆涛看见马洪斌到场，反而变得心安起来，因为老马如果不信任他们这伙人，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全员配枪，而且出现在陆涛面前的。 随着老马靠近，陆涛等人纷纷站直了身体：“马总！” “辛苦！” 马洪斌迈步上前，伸手拍了拍陆涛的胳膊：“这么晚还让你们干活，没情绪吧？” “说没有是假的。” 陆涛撇了下嘴：“当初你把我调到财务部，安排的本就是一个养老的闲职，一点不撒谎，就在接到电话来集团之前，我还在家查机票，想着去什么地方旅游呢！” 马洪斌莞尔一笑：“放心，等今天的活忙完，你想去什么地方玩，我全额给你报销！国内国外随便你选！” 陆涛莞尔一笑：“行啊，谁让你是老板呢！就算让我白干活，我也说不出话来啊！” “放心，你为集团做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数！” 马洪斌跟陆涛聊了几句，对身边的孙毅点了下头：“出发吧！” “把车开过来！” 孙毅摆了摆手，将远处的车队叫了过来，但当晚马洪斌乘坐的座驾，并非平时经常乘坐的迈巴赫，而是一辆经过防弹改装的路虎卫士。 陆涛等一辆商务车停在面前，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夜色沉沉，马洪斌的车队离开地下车库后，便直奔玉泉区赶去。 …… 瑾龙集团外面。 临街的一辆松花江面包车内，对讲机传出了轻微的电流声：“青哥，瑾龙集团这边有车队动了，地下室里出去了五辆车，我们要不要跟上？” “你们不要动，他们刚出集团，肯定是最谨慎的时候！” 陈帆拿起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周围几个路口盯梢的车辆，都盯紧这个车队！等确定他们要去的方向，其他车辆再跟上去！” “收到！” “收到！” “……！” 对讲机内传出的回应声中，雷青点燃了一支烟，向陈帆问道：“你觉得他们这么弄，是在虚晃一枪，还是真的要去什么地方？” “哥们，我是混子，不是神棍！这种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陈帆微微撇嘴：“不过换个角度去想，如果这五辆车里面，坐的全都是瑾龙集团的精锐，就算这么明知眼露的暴露出来，外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 雷青犹豫片刻，开口道：“让蛾子，也有翻盘的机会。” 陈帆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可以，听你的。” …… 周瑾龙生前酷爱饮酒，尤其是喝白酒，最高峰与人斗酒的记录，是一个人喝了接近二斤白酒。 跟茅台、五粮液等名酒相比，周瑾龙更喜欢喝呼市当地的草原白，为此还特意开了一家酒厂，每次出酒的时候，他都会叫上身边的这群兄弟去酒厂喝头酒，往往都是一个通宵。 说简单一些，这家酒厂就是为周瑾龙建的，虽然生产出来的酒也会对外销售，但那点微薄的利润，对于瑾龙集团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属于那种微小到被忽略不计的企业。 当初明珠为了讨周瑾龙欢心，曾提议要建一个大规模的酒厂，但周瑾龙却说只有乡下那种小作坊酿出来的酒，喝起来才有味道，于是便花钱在班定营村那边，买了一个村民自己开的小作坊。 在马洪斌的一再催促下，车队在半小时后，开进了酒厂院内。 这家酒厂距离村子大约有一公里的距离，位置相对偏僻，不过里面却有一间专门为周瑾龙修建的休息室。 马洪斌让人把闫化维安排到这里，也正是看中了此地的僻静，以及有合适的地方休息。 负责保护闫化维安全的带头保镖见马洪斌到场，快步走出了门外：“马总，您来了！” 马洪斌点了下头：“嗯，闫公子安排好了？” “您放心，人在休息室呢！” 带头保镖解释道：“厂里这个时间已经下班了，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头，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好！” 马洪斌微微点头，对身边的孙毅说道：“你带人守住休息室周围，外围的活交给陆涛去做，其余的看着安排吧！” “好嘞。” 孙毅答应一声，对身边的几人拍了摆手：“都动起来，选两个人上房顶，眼睛都给我放亮点！” 院内的人开始行动后，孙毅走到陆涛那辆车边，递了一支烟过去：“院内的安保我负责，外面的情况，你盯着点吧！” “毅哥，你这个安排，不合适了吧？” 赵泰没等陆涛开口，就在一边插嘴说道：“涛哥在集团内，好歹也是个高管，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却让他带队去守大门，这合规矩么？” “事情是马总安排的，我也是听令行事。” 孙毅对陆涛笑了笑：“多担待。” “没事，今天晚上你们一个个神神秘秘的，这种事情离得越远，我反而越安全。” 陆涛状若随意的问道：“咱们要在这里守多久？老马不会是来过夜的吧？” 孙毅犹豫了一下，直言说道：“会客的，但什么时候走，我也说不准。” “行，那我去忙了。”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马洪斌来到这里，很可能就是来见闫化维的，于是便不再多问，带着一行人向院外走去。 马洪斌简单安排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随即便快步走进了房间中。 此时闫化维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乔梁则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除此之外，跟随闫化维一起到呼市的四名保镖，也腰板挺拔地站在一边，看起来好似雕塑一般。 马洪斌见闫化维闭着眼睛，走到乔梁身边轻声问道：“三公子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第九百四十九章 我砸双倍的钱干你 酒厂休息室内，乔梁听到马洪斌的问题，脸色难看的说道：“还好我们的人发现及时，在枪手上楼前发现了他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三公子的身份，你是清楚的，这么显赫的人物，你就安排了那么一群酒囊饭袋过来负责安保，是不是应该给一个解释呢？” “这件事，并非我的人办事不利，而是袭击三公子的人，之前原本就是负责翠影澜庭的，他对那里的情况，比我的人要更加熟悉。” 马洪斌瞥了一眼闫化维，叹着气问道：“三公子这是睡了？” “你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可能轻而易举的睡着吗？” 闫化维没有睁开眼睛，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宋佑邦派人来呼市的消息，我提前就告诉你了，分明是下先手的棋，结果却被人反手冲了个七零八落，我现在对你的能力，真的是越来越怀疑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 马洪斌见闫化维开口，并没有跟他犟嘴，而是放低姿态说道：“我原本想着，你是代表闫家过来的，那个女人就算走投无路，也不可能对你下黑手，否则她就算能够翻盘，也是在自取灭亡！” “我没混过江湖，但也算接触过不少江湖人士，商界的人更是接触了无数！虽然这是两条不同的路，但是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两个群体的人又是一样的，都是一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亡命徒，甚至在某些时候，商业为了争夺利益，手段还会更凶残一些。” 闫化维睁开眼睛，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当然，我们讨论的并不是哪一条路里面的人更狠，而是根据我的观察，别管是走哪条路的人，成功的人各有各的本事，失败的人也各有各的原因，但所有的失败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自己想得太强，也把对手看得太弱！ 此时此刻，我不禁要问，你凭什么觉得你敢对宋振邦下手，那么你的对手，就不会盯上我呢？你只觉得我出了事，对你的对手没有好处，万一对方就是要同归于尽呢？” “是，这件事责任在我。” 马洪斌一点没有犟嘴，宛若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虚心接受着教训：“正是因为我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才导致你险些置身于危险当中！对从我无话可说，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我来到呼市，不是为了生闲气的，更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我最担心的是你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闫化维点燃一支烟，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对方的偷袭没有成功，我也没有受伤，那么去做一些没有出现的假设，是毫无意义的！我希望你给我带来的，除了道歉之外，还有其他的好消息！” “目前还没接到反馈。” 马洪斌知道闫化维问的是佟启奥那边的事，轻声解释道：“这件事，是邓凤江亲自带队的，去的人都是我们的精锐力量，那个女人手里能用的牌不多，我相信以邓凤江的能力，不会出现差错！” 闫化维见马洪斌又犯了自己说的毛病，顿时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催一下，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 与此同时。 赵泰跟陆涛赶到院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叼着烟走到了他身边：“涛哥，怎么弄，要么大博咱们，每人守一个角？” “不用！” 陆涛毫无兴趣地摆了摆手：“老马连院子都不让我进，分明是既缺人给他干活，又怕我接触到核心机密！我现在担心的是，财神他们那边，是否知道老马已经换了位置。” 赵泰挑眉问道：“要么我去找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 “咱们只是明面上的人，谁知道暗处有没有眼睛盯着咱们。” 陆涛谨慎地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做，让大博和金锐、忠南乐他们过来集合，万一有动静，咱们就找个地方眯着，什么都不做。” 赵泰继续问道：“如果来的是财神，也不帮忙？” 陆涛微微点头：“我说了，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眼睛。” …… 就在陆涛跟赵泰守在门口的同时，当初刺杀了周瑾龙，已经销声匿迹许久的阿三，也出现在了酒厂周围，正在一处制高点，通过望远镜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片刻后，一道身影缓缓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情况摸清楚了，这地方足够偏僻，至少在周围一公里内没有人家，别管闹出多大动静，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嗯。” 阿三淡淡应了一声，将望远镜递给了此人：“酒厂周围，只有一条主干道，如果对方的车出不来，只能走后面的那片树林，那边的地形起伏很大，而且便于逃窜的方向很多，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对方结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淡淡道：“想要把人堵住确实不容易，但你要说把人干掉，难度倒是也不大。” 阿三语气生硬的说道：“话不能说得太满，我这个人办事喜欢看结果！在事情没有落地以前，吹牛逼没意义。” “有没有人对你讲过，你说话挺容易得罪人的？” 对方放下望远镜，面色不悦的说道：“中间人难道没对你说过，我手里攥着西南地区最顶尖的队伍？” “是人都会犯错，百战之将也能死在无名小卒手中，我只看结果，你的经验只能证明你活到了今天，却未必能把我的活干好。” 阿三顿了一下：“我会得罪人，但我手里的钱不会。” 对方也失去了跟阿三交谈的兴趣：“说正事吧，这个活，你打算怎么干？” “再等一批人，等人齐了就动手。” 阿三目光深邃的盯着远处的酒厂：“里面有一个年轻人，是他们主要保护的目标，不要动这个人！其余的全凭你们自由发挥！咱们这批人，彼此间都是第一次合作，大家互相不熟悉，也没有时间磨合，所以你只需要把你自己的人带好就可以了！我只说一句话，事办好了，钱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但你要是中途拉梭子，我砸双倍的钱干你！” 第九百五十章 没开灯的渣土车 瑾龙大厦楼下。 陈帆看了一眼腕表，对雷青说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如果里面的人真是虚晃一枪，不会一点动静没有！这边的前后门都被咱们给堵死了，连个下班的保安都没看见，我觉得他们不会用几台车，去做一个没意义的钩子！” “也未必。” 雷青依然很谨慎的说道：“瑾龙集团正值内乱，这个钩子未必是给咱们扔的，也许是马洪斌和宝勒根苏勒在博弈，咱们仅看一步棋，是很难猜到他们有什么思路的。” 陈帆将烟头弹出车外，转身在后面抽出了一瓶矿泉水：“说起来，咱们在瑾龙内部，不是砸了一颗钉子么，就一点动静动没弄出来？” “目前没有。” 雷青微微摇头：“这件事就是那个人捅出来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恐怕早就来电话了，这时候催他也没什么意义。” “嗡嗡！” 陈帆正要说些什么，操作台上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他看见打来的号码，开启了免提：“讲！” 电话里传出了陈帆一名手下的声音：“帆哥，我们跟着对方的车队，到了班定营这边，因为路上没什么车，所以不能跟得太紧，于是派一辆车超了过去，在没有发现他们踪迹的情况下，双方开始步行互相推进，借此来确定他们的位置……” “这大半夜的，你给我讲评书呢？” 陈帆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说重点，是扑空了，还是发现了什么？” 对方吐出了四个字：“天来酒厂！” 陈帆有些急眼的骂道：“你大爷的，不让你说的时候，你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废话，这怎么让你讲了，你他娘的又惜字如金了呢？” 对方笑着回道：“我们锁定了这家酒厂，在对方车辆消失的区域内，只有这一家酒厂能容得下这么多人，我刚刚核对了一下路上的车辙，基本上可以对得上！目前正在想办法进一步的确认！” “知道了。” 陈帆听见这话，直接将面包车启动，一边往路上开，一边对着电话说道：“我现在就往你的方向走，你把人给我盯紧了，千万别暴露！” “懂了！” …… 电话另外一侧。 陈帆手下的青年，走在通往酒厂的路边，挂断电话后，看向了身边的一个青年：“老赵，等一下我们在酒厂周围埋伏，你过去踩点，如果被人发现了，知道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吗？” “现在这个时间，如果我说是去买酒的，对方肯定不信。” 老赵琢磨了一下，机智的回应道：“如果真有人看见我，我一点不犹豫，直接给他们跪下，说我什么都没偷！” “哈哈，操！” 青年笑骂道：“行，你想怎么弄都可以，只有一点，别暴露身份就行！” 老赵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见面前就是大片耕地，把枪掏出来递给了青年：“再往前走，人多就容易暴露了，我自己过去，你们绕一下吧！” 青年观察了一下周围，带着人向侧面绕了过去：“行，你也是。” 在两伙人分开的同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用伪装网盖住身体，横向趴在树干上的青年，看着哥，林子里进人了，但身份不能确定。” “不用确定，就是他们，我找人一路在瑾龙大厦跟过来的。” 阿三听到这边的消息，调整了一下对讲机频道：“各组注意，准备干活，信号开始后，以组为单位！” …… 酒厂门外。 一处避风的角落里，高琪裹紧衣领，伸手搓了搓冰冷的脸颊：“大爷的，孙毅也太不是人了，大半夜把咱们派到外面来冻着，哪怕给个军大衣也行啊！如果就这样顶一宿，咱们不得被冻硬了啊？” 忠南乐斜眼骂道：“行了，你少哔哔几句吧！涛哥都在这冻着呢，你哪来那么多屁话？” “我这就不是心疼涛哥嘛！” 高琪咧嘴一笑，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冷一点还是小事，主要是上交手机之前，忘了告诉李雪莹了，如果她半夜给我发消息，我没能及时回复，她肯定得生气！” 忠南乐一脸嫌弃的回应道：“你能不能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李雪莹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爷们的被窝呢，哪有功夫搭理你？哪怕真的给你打电话，估计也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高琪微微一愣：“什么主人？” 忠南乐一脸的同情：“唉……你啊，这辈子就毁在纯情上面了！明明是一个没满月的小猫，非得跟千年的狐狸玩聊斋，这不纯粹是没病找病么？” 陆涛被两人的对话逗笑，看向了忠南乐：“行了，你别在这撩拨他了，这地方不是酒厂吗？你进院子一趟，去弄点酒出来，大家暖暖身子！” “好嘞。” 忠南乐闻言，当即便站起身来，听到身后的闷响，笑着转身：“你们几个，谁被冻放屁了？” “不是屁，是车声，而且是大车！” 陆涛听见外面传来这么大的动静，迅速起身，在墙角后走了出去。 远处的道路上，一辆没有开灯的渣土车，正乘着夜色，向酒厂方向一路疾驰。 赵泰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地抽出了随身的手枪：“哎我操？这是喝多了，跑这找酒来了？驾驶这么大的一辆车，怎么连车灯都不开呢？” “回来！我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 陆涛一把将赵泰拉到了身边，向身边的其他人说道：“所有人子弹上膛，但是没有我的命令，全都不许开枪，往后退！” …… 酒厂门前的路上，陈帆手下被派出来的老赵，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厂区大门了，听到身后传出的声响，下意识的转身望去，发现一辆没有开灯的渣土车，正向着自己疾驰而来。 酒厂门前的道路十分狭窄，只能堪堪供对方的车辆通过。 老赵看见冲过来的渣土车，连忙跳到路边，在贴墙的位置进行躲避。 按理说，对方的车辆如果沿着道路直行，是完全有希望绕开他的，但是那辆车却在接近酒厂的时候，直接向着大门冲了过去。 眼见渣土车冲来，老赵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不保密的，大声吼道：“哎！这边有人呢！” 渣土车内的司机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老赵，但是在引擎的轰鸣中，肯定是没听到他的喊声。 “嘭！” 三秒钟后，迈步要跑的老赵躲闪不及，当场就被卷进了车轮子底下。 第九百五十一章 天来，天命 天来酒厂门墙。 疾驰而来的渣土车，碾过老赵冲向厂区大门后，略微进行减速，直接撞向了门垛。 “哐！” 伴随着一声闷响，酒厂大门旁的墙壁在直接被撞塌了一块。 车内的司机虽然系着安全带，但惯性还是让他的身体往前甩了一下，鼻子不知道撞在了什么地方，开始哗哗淌血。 纵然头晕目眩，但司机还是动作麻利地解开了安全带，拿起副驾驶的旅行包跳到车下，点燃里面露出来的一根引线，直接丢进了车厢。 “呼！” 提前被倒好汽油的车厢遇见明火，瞬间便爆开了一团火球。 远处的墙角位置，赵泰看见瞬间燃起的火焰，还有趁着火光往外跑的人群，忍不住赞叹道：“这孙子真他妈专业啊！财神的人？” “砰砰！” 陆涛见这边的动静这么大，知道院内肯定也听到了声音，当即便对着天上放了两枪，算作提醒，随后暗戳戳的说道：“别在这杵着，撤了！” 大博一愣：“撤？往哪撤啊？” “先跑再说！随便找个土坑，趴在里面躺尸，也比在这当靶子强！” 陆涛扔下一句话，踩着梆硬的地面，撒腿就开始狂奔。 …… 院子里面，守房顶的青年看见正门那边出了问题，大步跑了过去。 孙毅听到渣土车传出的爆炸声，大声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压上去顶住，防止有人进院子！守住周围院墙！” 等其他人跑过去之后，孙毅掏出手枪，快步冲进了后面的休息室，对着马洪斌说道：“马总，外面乱起来了，你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乔梁听到孙毅的话，皱眉看向了马洪斌：“你他妈怎么搞的？先是翠影澜庭出问题，现在又被人找到了这里，这么大的一件事，你真就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吗？一晚上遭遇两次袭击，唐僧取经也没遭过这种罪吧？” 孙毅见乔梁用质问的语气跟马洪斌对话，皱眉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命金贵，但我们的命也是爹妈给的！现在我的兄弟在外面死守，不是听你在这里发出质问的！” “行了，别吵了。” 闫化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做了个深呼吸：“他说得对，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反常了，咱们要做的，是携手等到天明，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哒哒哒！”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出了微冲的声音。 紧接着，一名壮汉破门而入，脸色难看的说道：“毅哥，有人正在冲击正门，他们的火力太猛，凭我们手里的家伙，完全挡不住！你们得尽快走，我们恐怕没办法坚持太久！” 孙毅抽出手枪，态度坚决的说道：“通知下去，在没有接到下一步指令以前，所有人必须给我顶住！集团养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我们出发前都拿了安家费，肯定不会有人往后退！但你们的安全不是用嘴能保证的！” 壮汉做了个深呼吸：“对方能用车把大门堵死，说明绝对有围住这里的把握！咱们拖的时间越久，马总你们的危险就越大，我的意见是趁着兄弟们还能顶住，你们趁乱往外跑，这边周围都是荒地，他们就算人手再多，也不可能盯住每一个人！” “这肯定是宝勒根苏勒砸下的钉子，这婆娘疯了！” 马洪斌听到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枪声，咬着牙掏出了手机：“三公子，请你放心，今天晚上，我绝对不会让人伤到你一根汗毛，我这就给省里的关系打电话，动用官方的力量镇压！” “扯淡！” 闫化维听到马洪斌的回应，当即便一声呵斥：“如果想把事情闹大，我直接就给军区的朋友打电话，调武警过来了，还用你找警方的人吗？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更不可能卷入这些是非当中，否则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城，就不仅仅是有人踩死我，更要搞死闫家了！” 马洪斌手里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就是二江那一伙人。 此刻二江迟迟联系不上，他心中也不免烦躁起来，但还是握着拳头说道：“三公子，我吃的就是江湖这碗饭，所以什么风浪我都能承受，即便翻船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你不一样，既然在呼市，我就得尽最大努力保你平安！” “老马，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闫化维听到马洪斌的回答，做了一个深呼吸：“在你看来，我是食物链的顶层，但是站在我的角度，躲在暗中的天敌，也都在等着我倒下，将我分食！咱们都是为了自己前途拼搏的人，在这种时候，就别再去管什么身份上的高与低了，如果能熬过今夜，就算顶住整个家族的压力，我也一定把你扶上巅峰！” 马洪斌露出了一个笑容：“士为知己者死，有你这句话，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值了！” “两位，现在还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咱们就别煽情了呗？” 孙毅在旁边插嘴道：“厂区唯一能走车的大门，已经被堵死了，接下来是打还是扯，咱们得早拿主意！” “撤吧！” 闫化维替马洪斌做出了回答，看着孙毅身边的壮汉说道：“外面的人能找到这里，说明是有备而来，肯定想好了各种方案！他刚刚说得对，大家留在这个院子里，全都是活靶子，冲出去至少还有突围的机会！” “听你的。” 马洪斌见闫化维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上了，也没有含糊，江湖大哥的风范在这一刻展露出来，对孙毅身边的壮汉说道：“告诉咱们的人，之前的安家费不算，今晚干活的人，只要没跑的，事后不论生死，我每家给二百万，所有人全都安排分公司副总一级的职务！你们帮我一次，我改写你们一生！” “明白！” 壮汉答应一声，转身跑出了房间。 紧接着，马洪斌也将随身的配枪抽了出来，对孙毅说道：“人多目标太大，你叫上一个靠谱的人，等外面的局势稳定下来，咱们送闫公子离开！” 第九百五十二章 怕是无力回天 酒厂院外。 陈帆手下的带队青年，刚刚带人绕到侧面，便看见了酒厂那边的交火现场。 此刻阿三的手下，正分成两组进攻酒厂，其中一伙人拥有两把微冲，交替开火对酒厂内进行着压制。 而另外一伙人则趁着同伙的掩护，想要冲进院内，而孙毅手下的一伙人，完全是在以拼命的方式压住他们。 带队青年身边的一名同伴，看着远处闪烁的枪火，额头冒汗的说道：“这他妈的，枪声比过年都热闹，咱们动还是不动啊？” “先等等。” 带队青年此刻也拿不定主意，用衣服挡住手机的光芒，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帆哥，是我！” 陈帆听到这边持续的枪声，沉声问道：“你那边怎么回事，响枪了？” “酒厂干起来了！” 带队青年语速很快的说道：“我们这边还没等就位，忽然就来了一群人，正在往厂子里面冲，双方已经打乱套了。” 陈帆沉默了两秒钟左右，反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在演戏？” 带队青年看见一道爬上院墙的身影，中枪后大头朝下地摔了下去，语速很快的说道：“不可能，微冲都他妈用上了，一看就是拼命的节奏！” 陈帆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这样，你们盯紧那边的情况，如果局势失衡，就抽冷子干一下！” 青年懵逼的问道：“干谁啊？” 陈帆铿锵有力的说道：“没有目标，谁强势就干谁！” …… 电话另外一边。 陈帆挂断电话后，不自觉地深踩下了油门，将面包车的车速瞬间提到了一百三。 副驾驶的雷青感受到车辆的晃动，皱眉道：“哥们，这破车连气囊都没有，你当飞机开啊？” 陈帆语速很快的回应道：“酒厂那边干起来了，咱们如果不快点赶过去，搞不好连汤都喝不到了！” 雷青通过他刚刚的通话内容，也隐约猜到了一个大概：“今晚咱们这边没查到根上，瑾龙出来的车队，前脚刚到酒厂，后脚就有人往上扑，绝对是宝勒根苏勒的队伍！看样子，瑾龙集团的内战，这算是打响了！” “我已经让小翰那边盯住酒厂，尽力搅局了，咱们不在现场，很难搞清楚局势，希望他们能拖到咱们到场吧！” 陈帆握紧方向盘，单手点燃了一支烟：“如果酒厂那边真有大鱼的话，我觉得让谁赢都不合适，瑾龙的内战已经打起来了，让他们斗得越久，咱们吃掉瑾龙的时候，也会越轻松！” “话虽如此，但估计是不容易啊！” 雷青对此倒是看得并不乐观：“他们能真刀真枪的干，说明冲突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这些顶层掠食者之间的拼斗，都是奔着致命部位去打击的，仅凭你我，怕是无力回天。” 陈帆吐出了一口烟雾：“尽人事，知天命吧！” …… 距离酒厂三十米左右的一处土坑里，赵泰趴在陆涛身边，低声道：“该说不说，你决定跑路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明智了，看对方这个火力，如果顶在门外的是咱们，早都被他们给串成糖葫芦了！” “这地方不安全，外面的人火力这么猛，仅凭孙毅带来的那点人，绝对顶不住，他们不想被包饺子，绝对得想办法往外冲！一旦有人跑到咱们这个位置，就操蛋了！” 陆涛一边寻找着跑路的机会，一边皱眉说道：“这里的情况有点怪啊，这种活力，似乎不像是财神能搞出来的动静。” 大博插嘴道：“财神哥飘了这么多年，只要手里有钱，拉起一支队伍应该不难吧？” “但是他提前没有跟我打招呼，说明手里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外援。” 陆涛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深深的疑惑：“如果不是咱们的人，那这伙人，还会是谁呢？” …… 院门方向。 之前跟阿三对话的那名男子，已经带着身边的兄弟，已经第三次准备向院子里发起冲锋，但扔下一具尸体后，很快又被压了回去。 众人躲在渣土车后侧，一名青年换好弹夹，看向男子说道：“大哥，这么硬冲不行啊！如今除了打支援的那一组，其他人都没动，对方凭借掩体打咱们的伏击，这不纯粹是在拿命往里填吗？” “办事之前，大家就有过约定，只有咱们进了院子，才是其他组行动的信号！咱们拿着最多的钱，自然也得干最危险的活。” 男子听到子弹打在车厢铁板上的铮鸣，面色发狠：“哥几个，动手之前，我已经把牛逼吹出去了，而且该给的安家费，你们也都装进了兜里！这次找我来的雇主是个茬子，如果这个活干不好，不仅咱们要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恐怕也没办法全须全尾的离开，所以我不说废话，等一下我先冲，你们盯紧我的位置！” “大哥，我去！” 旁边一个青年主动站了出来：“厂子正门已经被堵死了，里面的车绝对冲不出来，给我两个火瓶，绝对给你撕开一道口子！” 男子也没废话，伸手拍了拍青年的手臂：“可以，如果你折了，我顶上！” “放心！” 青年点了点头，在一边的旅行包当中，抽出了四个自制的燃烧.瓶。 这些燃.烧瓶，都是他们为了拦车用的，为了增加粘稠度，汽油里面还掺了面粉。 青年解开腰带，将四个火瓶捆在一起，凑到渣土车还在燃烧的驾驶室旁边，将引线点燃后，猫着腰就向院墙的方向跑去。 “掩护他！” 男子见青年冲出去，在掩体后现身，对着院内房顶的几道身影，连续开了数枪。 房顶上一个居高射击的青年，肩膀中枪后，迅速卧倒，看着院墙外闪烁的火光，向着院内的几人喊道：“有人摸过来了！” 院内，几个躲在酒窖墙壁后面的人，顿时将枪口对准了墙头。 下一秒，那个拎着火瓶的青年，猛地在后面窜了出来。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打在青年胸口的子弹，被防弹衣挡下，同时他也手臂发力，将火瓶抡了出去。 “嘭！” 下一秒，青年眉心中弹，直接栽了下去，而那几个火瓶，也拖着一抹光芒，砸向了酒窖的位置。 第九百五十三章 树林中的弩箭 天来酒厂内。 随着一捆火瓶丢进院内，顿时在酒窖入口的位置，爆开了一团火焰。 后面的几个人被汽油附着身体，顿时发出一阵惨叫，开始往后退去。 “成了！上！” 外面带队的男子见状，带着身边的人，一窝蜂似的冲向了酒厂大门，守在墙后的青年，见仅剩的同伴中枪倒地，彻底失去斗志，奔着远处的厂房跑去。 紧接着，阿三手下蛰伏在周围的数个小组，全都在黑暗中现身，在夜色的掩护下围了上去。 …… 外面的树林里。 陈帆手下的小翰，看见酒厂周围影影绰绰的声音，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娘的，这他妈哪是混子斗殴啊，又是微冲又是燃烧.弹的，放在东南亚那几个国家，都能构上小型的武装冲突了！” 旁边几个青年，也看得触目惊心：“翰哥，咱们怎么弄，打还是撤？” “帆哥有话，必须把水搅浑！他正在往这边赶，如果咱们一枪不放就撤退，不急饭碗砸了，狗篮子三个字，后半辈子都得写在咱们的脑门上！” 小翰把心一横，将仿五四上膛：“大家分开，两人一组，偷袭外面这批人！抓住机会就打冷枪，他们追咱们就跑，他们回头咱们就接着骚扰，拖住他们！” “动起来！” 话音落，一群人顿时分散开来，小翰也带着一个朋友，迅速向着树林一侧绕去。 朋友听着酒厂那边刺耳的枪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树林里，对小翰说道：“哥们，之前咱们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个活还得玩命啊！你刚刚跟帆哥说起这边的情况，他没提给咱们加费用的事吗？” 小翰斜眼问道：“怎么，出来干个活给五千，你还嫌钱少啊？以前可是只有带队的，才能拿到这个价码！” “操！咱们今天干的活，如果是抢个矿，或者搞个拆迁什么的，拿五千块钱，我肯定第一个拎着刀往上冲！但你看看这边的局面，摆明了是在拿命玩！” 朋友嘀咕道：“我就不信现在酒厂内外的人，拿五十万就能拼命！咱们远的不说，就说帆哥身边的大雨、小雨！你看看他们开的是什么车，一个宝马730，一个奔驰g500！我要是混成那样，拼命也值了！问题我连捷达可都没开上呢！” “行了，少哔哔几句吧！帆哥对咱们啥样，你心里还没数吗？咱们这次是给集团干活，他找上面要钱的时候，绝对不会亏待咱们。” 小翰顿了一下：“找个位置，咱们俩消停眯着就行，不用真往前上！” 旁边的朋友虽然性格挺虎，而且敢打敢拼，但脑子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己的命很金贵，听到小翰这么说，咧嘴一笑：“咱们俩可是带队的人，什么都不做，合适吗？” “我听说，这次大雨、小雨跟帆哥去外地，好像全都出事了，他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只要咱们俩苟住了，接下来肯定能向上走一步！就像你说的，大雨他们愿意拼命，是因为拿到的价码够了！我绝对不怕拼命，但总得把享受的都享受完了，才能死得其所吧！我看前面那地方就不错，过去眯着吧！” 小翰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坡把话说完，见朋友没有回应，转身看了一眼：“你靠在树上干鸡毛，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啊？” “嘶嘶！” 朋友靠在树上，喉咙里发出了宛若破旧风箱一般的喘息声，没有回答。 小翰以为朋友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推了对方一下：“你没长心啊！开玩笑也不分个时候！” “咕咚！” 朋友被小翰一推，重心失衡仰面倒下，扎在后背上的一枚弩箭，直接从胸口攮了出来。 “我操！” 小翰借着月光看见这一幕，当即便准备掏枪。 “噗嗤！” 没等他有所动作，又是一发弩箭无声到来，直接扎透了他的肩膀。 “呃！” 剧痛传来，小翰忍不住一声闷哼，伸手捂住了扎在肩膀上的弩箭。 “扑棱！” 在他中箭的同时，后面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了一道身影，速度极快地冲到他身手，单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军刺，闪电般地刺出两刀。 “噗嗤！” “噗嗤！” 鲜血喷溅，对方两刀捅在小翰的膝盖窝上方，精准的切断了他的腘绳肌肌腱。 小翰只觉得身体一软，趴在地上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嘭！” 对方攥着刀把，在他的头上猛砸了一下：“小兔崽子，干今晚这么大的一个活，就这点魄力啊？别喊，再喊我捅你的嘴！” “大哥！我服了！” 小翰疼得满脸是汗，忍不住求饶道：“我不是来干活的，只是路过这边，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对方将小翰翻了个身，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给谁干活的？” 小翰一点没犹豫的说道：“陈帆！弥勒集团的陈帆！” 对方继续问道：“带队的是谁？” “没有带队的，我们只是负责盯梢，不过跟陈帆的电话，都是我打的！” 小翰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我干这个活，一共才拿了五千块钱，你觉得这像是枪手能拿的酬劳吗？放我一马，求你了！” 对方继续问道：“你跟陈帆通过电话吗？” 小翰强忍剧痛回道：“打了，他在电话里对我说……” “噗嗤！” 对方不等小翰把话说完，手里的军刺已经切开了他的喉咙，然后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拨通了阿三的电话号码：“三哥，是我！” 阿三的声音伴随着枪声传了出来：“讲！” 男子直接连到的说道：“钩子下好了！下一步怎么弄？” “你撤吧，走的时候注意点，别留下什么痕迹！” “放心！” …… 酒厂院内。 孙毅躲在熄灯的走廊里，看见院内连续闪烁的枪火，做了个深呼吸：“外面的人冲进来了，咱们走！” 马洪斌见乔梁和四名保镖，将闫化维团团围住，有些无语的说道：“三公子，咱们这边七八个人，目标太大了，你的人，得跟咱们分开走！” 第九百五十四章 祝你前程似锦，否极泰来 酒厂走廊里。 马洪斌的一句话说出口，还没等闫化维作出回应，乔梁便条件反射般的说道：“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场面这么乱，三公子身边不跟人，我们能放心吗？” 闫化维闻言，也跟着点头：“老马，我没有信不过你的意思，但这几个保镖，都是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的，有他们在身边，我能感觉到心安！” “既然如此，就听你的吧！” 马洪斌见闫化维都这么说了，便没再废话，对孙毅说道：“怎么走，你说了算！” “跟我来！” 孙毅招了招手，很快带领周人跑到了走廊的另外一侧，推开窗子以后，直接跳了出去：“我之前观察过地形，这个酒厂后面有一个排污口，污水管道的直径差不多有一米左右，咱们在那边钻出去，刚好可以躲开院墙外的追兵！” 马洪斌听到这个逃跑路线，多少有些无语，正愁怎么跟闫化维解释，后者反倒一口应下：“行，带路吧！” …… 院子外侧。 赵泰看见从黑暗中出现，迅速翻过院墙的几组人马，目光一凛：“涛哥，幸亏咱们听你的，又往后撤了一段距离，不然真就被这些人踩在头上了！” 陆涛看见这一幕，眼眸深邃的说道：“财神那边正在干活，这边却忽然发动起了这么大规模的袭击，这件事，会是谁做的呢？” 金锐试探着猜测道：“涛哥，之前在乌中的时候，宝总就背着咱们，藏了方世东这么一张底牌！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其实还有其他能用的人？”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赵泰也跟着点头：“你记不记得，在乌中的时候，宝姐派去救你的人，就是明珠出事那天，在集团地下车库引发枪战，被大博打伤的那一伙！我现在越来越怀疑，宝姐手里肯定有自己的武装了！” “如果真是她还好！” 陆涛吹着冷风，蹲在草丛里搓了搓手掌：“我现在就怕，在这盘棋之外，还有其他的眼睛盯着咱们，如果这股势力，不是咱们所熟悉的人，是要出大事的！这种规模的袭击，如果是奔着我来的，哪怕把财神和二友都放在身边，我也不觉得自己能挡得住！” “不熟悉的人？” 赵泰眼睛一转，猜测道：“你是说，咱们认识的人当中，有人戴着面具？” “管他呢！反正今晚本身就要干掉马洪斌！别管动手的人是谁，这不都是在帮咱们的忙么！” 大博漠不关心的说道：“涛哥，咱们抓紧撤吧！情况乱成这样，一会指不定还有什么人冒出来呢！” “不行，得跟上去看看！” 陆涛犹豫片刻，仍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虽然这些人大概率是奔着老马来的，但既然要做，我就得亲眼看着他死！斩草不除根，我担心春风吹又生！” 赵泰主动请缨：“你走，我去吧！” “不，大家一起去！” 陆涛面对这些凶狠且不知底细的对手，心里也有些没谱：“咱们只在外围放风筝，不要靠近交战现场！” …… 另外一边。 在孙毅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便顺着管道，从酒厂另外一边爬了出去。 酒厂本就是一个用水量很大的企业，加之这个管道足够粗，所以平时也不用疏通，这就导致里面堆积了不少异物，那股恶臭仿佛能直通灵魂，人在里面一怕，耗子满身乱窜。 马洪斌强忍着恶心，沾着满身臭泥，站在了另外一边的臭水坑里，转身将闫化维给扶了出来：“三公子，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这一生，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但从小也算锦衣玉食，这一刻，恐怕是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回。” 闫化维不由得感慨道：“也罢，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天就算是我对自己的历练了！” 马洪斌无比认真的说道：“你这份人情，我会记在心里，只要能活过今晚，我往后必定十倍，百倍的补偿你！” “这些客气话就免了吧。” 闫化维露出了一个苦笑：“老马，以前呐，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工具，一枚棋子，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咱们也称得上是忘年交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马洪斌也跟着笑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你三公子的这句话，这个罪，我遭得值！” 这时，孙毅身边那名被派出去侦查的青年，折返回了抽水沟里：“查过了，前面似乎没人，咱们可以走了！” “上去，速度快！” 孙毅最先走到臭水沟旁边，将身体半蹲：“大哥，你踩着我上！” “啪啪！” 马洪斌使劲拍了拍孙毅的肩膀，踩着他爬了上去。 “砰砰！” 众人刚一上岸，后面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闫化维的一名保镖应声栽了回去。 乔梁听见枪声，下意识地挡在了闫化维身前：“保护三公子！快走！” “大哥，你也走！” 孙毅压着马洪斌的身体蹲下，看见远处晃动的几道身影，没有贸然开枪，而是面色坚毅的说道：“看样子，他们是发现咱们踪迹了，这边都是野地，没什么好的掩体，如果不留人拖住他们，谁都走不掉！我带人留下，三公子，我大哥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闫化维不假思索的点头：“放心，只要我没事，肯定带老马走出去！” 马洪斌听见孙毅的话，嘴唇颤动，没来由得眼圈一红：“……大毅！” “大哥，走咱们这条路的人，早该有这个心理准备！浮华名利都是过眼云烟，生与死才是江湖路所需面临最艰难的决定。” 孙毅伸手推了马洪斌一把：“时间紧迫，煽情的话就不说了！往后，祝你前程似锦，否极泰来！” “三公子，能不能让你的人留下！” 马洪斌握紧拳头，看向了闫化维的三名保镖：“谁愿意站出来，我给他一千万！” “姓马的，你认为区区一千万，我们给不起吗？” 乔梁态度强硬的说道：“他们是来保护三公子安全的，你觉得三公子的命，值多少钱？”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不知不觉，人没了 酒厂后院的臭水沟边，孙毅听到乔梁的回应，伸手推了一下马洪斌：“大哥，我留下只是拖住他们，未必就走不出去！你们得抓紧走，万一你出了什么差池，我就白忙了！” “小心点！如果真出不去，我会帮你照顾好家里人！” 马洪斌用力拍了拍孙毅的手臂，随后跟在闫化维身边，一头扎进了荒草丛生的大野地里。 “砰砰砰！” 几人前脚刚走，后面便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闫化维转头看着那边闪动的枪火，低声道：“你这兄弟，是条汉子！” 马洪斌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没有足够魄力的人，走不到他这个位置。” 天来酒厂的前身是一个村里的小作坊，后来村民们嫌这个酒厂噪音太大，而且污水和酒糟的气味也不好闻，于是老板便把酒厂搬到了现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 马洪斌他们逃跑的方向，是酒厂东侧，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荒林，再往前几百米，便是一条上百米宽的大河沟。 几人逃离现场后，便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树林当中。 “砰！” 几人刚一露面，树林内忽然传出了一声枪响。 “三公子，小心！” 最近的保镖听见枪声，一个飞扑将闫化维按倒，其余两人则拉开距离，向着闪烁枪火的位置疯狂射击。 “砰砰砰！” 与此同时，后面也传来了一阵枪声。 “妈的！孙毅怎么连这么一会都没顶住？” 乔梁被后面的枪声吓出了一身冷汗，地吼道：“分开走！” 话音落，三名保镖分别躲在不同的方位，开始对方进行射击。 混乱的场面下，马洪斌根本就分不清闫化维在什么位置，看见侧面有两个人钻进树林，拎着手里的枪，迅速跟了上去。 马洪斌一动，后面追上来的人也看见了他的身影，胡乱打了两枪，大吼道：“人往右边跑了，围上去！” 当天袭击酒厂的这些人，原本就是奔着马洪斌他们来的，所以酒厂被攻陷之后，至少有十几个人咬在他们身后。 已经人到中年，属于锻炼的马洪斌，听到子弹划过耳畔的声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竟然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直到河边才停了下来。 面前的河道虽然宽，但只是一条支流，虽然已经化冻了，但几十米宽的河床上，只有一条不到五米宽的河流，在反射着月光，两侧便是密密麻麻的干枯芦苇，被风一吹传出了麦浪般的喧嚣。 马洪斌拎着手枪，一路跑到堤岸边，举目四顾，周围却空无一人。 就在刚刚钻出前面树林的时候，他还能看见距离自己二十多米的两个人。 而时间才过了不到二十秒，前面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马洪斌听到远处稀疏的枪声，额头冒汗的地吼道：“三公子！三公子？！” “砰砰！” 后方树林里，两声枪响陡然传出，听起来已经不足五十米。 “妈的！” 马洪斌见追兵近在咫尺，也不敢过多逗留，踩着河堤的护坡，直奔 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杀出重围，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依靠 “哗啦啦！” 马洪斌钻进芦苇荡之后，并没有横冲直撞地往前跑，反而放缓了脚步。 这些芦苇虽然有一人多高，可以提供很好的掩护，但是一旦出现被压倒的痕迹，在河堤上面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马洪斌钻进芦苇荡之后，略微稳定了一下身形，竖起耳朵聆听起来。 此刻，堤岸上的枪声似乎已经全部停止，就连岸上追兵的吆喝也安静了下去，只剩下了呜咽的风声。 他今天晚上到天来酒厂，原本是准备保护闫化维的，结果折腾了一圈下来，不仅把人弄丢了，就连自己的得力干将孙毅也变得生死未卜。 一念至此，马洪斌紧咬着后槽牙，向着芦苇荡对面穿行过去，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叫人过来支援。 “哗啦！” 就在马洪斌迈步的同时，旁边的芦苇荡里，也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谁？” 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的马洪斌，猛地举起了手里的枪，指着前方的芦苇荡，低声道：“三公子，是你吗？” 就在这时，阿三的声音宛若鬼魅般在马洪斌身后传出：“马总，别回头。” “操！” 马洪斌被声音吓了一跳，刚准备转身，阿三的声音便再度传出：“准星对着你的后脑勺，转过来，你必死无疑！听我的，把枪丢掉！” 马洪斌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呼吸急促：“你是谁？” 阿三语气平稳的回应道：“想聊，得先把枪丢掉。” “走我这条路的人，到了绝境，唯一能信得过的，就只剩下了手里的这块铁疙瘩。” 马洪斌紧握着手枪，并未回头：“有钱，能聊这事吗？” “你的钱，还能有周瑾龙多吗？” 阿三端着猎枪，稳稳的站在马洪斌身后：“当初周瑾龙死的时候，也对我说过这句话，他要给我一个亿！面对这么多钱，我是真的心动了，可是钱这东西，拿不好是要用命换的！” 马洪斌听到阿三说出的话，眼角剧烈跳动了两下：“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刺杀我大哥的那个杀手，你叫阿三，对吗？” 阿三沉默不语。 马洪斌的呼吸越发急促：“我能不能知道，是谁派你来的？那个女人，对吗？我大哥也死在他手里？” 阿三嘴角微微上挑：“一个将死之人，还能保持这么重的好奇心，难得。” 马洪斌掌心冒汗：“就算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想知道，我大哥是谁杀的？” “别猜了，你猜不到。” 阿三腰板笔直的说道：“之所以没开枪，是因为我有事要你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枪丢掉！” “你别激动，我配合！” 马洪斌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缓缓将身体下蹲，摆出了放下手枪的姿势，但弯腰到一半的时候，却猛然转身。 “嗵！” 枪声响起，马洪斌的身体被推着飞出去半米多远，压倒一大片芦苇，惊起飞鸟无数。 第九百五十六章 不便透露 阿三的一声枪响，在已经有些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堤坝边缘，赵泰蹲在树丛后面，看着河堤上面影影绰绰的人群，还有远处的大片芦苇荡，挠着头说道：“不行啊，距离太远了，而且对方的人相当分散，咱们根本就凑不过去！” “确实不好弄，看样子，对方的人，就是专程奔着老马来的，咬得太紧了！” 陆涛嘴里叼着一根草棍，沉吟片刻后，轻轻摆手：“看这架势，老马今天晚上应该是很难逃出去了，咱们撤！” “涛哥，不继续等等了？” 金锐头上戴着一个自己编的草帽，有些不死心的说道：“要么咱们再等一会呗，万一老马漏网，咱们还能找个机会补一刀呢！” 大博在旁边摇了摇头：“看对方这个队形，摆明了是在锁紧包围圈，即便老马能跑出来，咱们也动不了，否则枪一响，他们很轻松就能把咱们围上！” 陆涛当机立断：“撤！” …… 凌晨四点五十，天边已经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市内某小区的民宅内，财神打开房门，侧身为陆涛让开了位置。 陆涛进门后，打量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二友，对财神问道：“你们怎么样，都还好吧？” “设好了套等着人往里钻，干这种活，我没有失手的可能。” 财神低调且自信的把话说完，反问道：“你一晚上都没来消息，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老马那边出了幺蛾子，把我拽到了郊区，却什么消息都不让我接触，那边枪一响，我就跑出来了！发动袭击的枪手，摆明了就是奔着他去的，不过我没办法确定事情的结果。” 陆涛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罐桌上的红牛：“宝姐没什么事吧？” “她一切安好！事情办妥后，我得留下收尾，把她送上了岸！我的人将她送到了市区，在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财神坐在陆涛对面，点燃了一支烟：“京城来的佟启奥，是她亲手除掉的，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超乎了我的想象……这娘们，挺狠的！” 二友对此到时表现得不以为然：“装狠罢了！她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关，总得表现一些魄力出来，杀这个人，是给咱们看的。” “未必。” 陆涛摇了摇头：“老马那边出事后，我这一路上都在琢磨，今天晚上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谁还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对老马痛下杀手，却是想不到目标，我就越焦虑！” “这伙人，也未必是提前做的准备！谁能保证马洪斌身边就没有他人的眼线呢？” 财神安慰道：“每逢乱世，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把水搅浑？因为只有足够乱，他们才有机会捞到足够多的好处！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既然想不清楚问题处在什么地方，我建议你索性就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自己的计划不受影响，就没必要劳心费神！” 陆涛莞尔一笑，在桌上的一叠手机卡当中，随便抽出了一张：“你说得对，心思太重，的确是我的缺点。” “我恰恰认为，这是你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秀品质。” 财神微微撇嘴：“想的多是好事，只是现在这个阶段，你不该分神。” 陆涛一边将桌上的手机拆封，一边挑眉看向了财神：“我以前觉得你情商挺高的，说话咋这么不中听呢？什么叫为数不多的优点？你不觉得，我挺完美的吗？” “嗯，做坏人的话，的确够完美了。” 财神暗灭了烟头：“从队友的角度上来看，你的确是在带着所有人向前走，可是如果站在瑾龙集团的视角上，他们闹到如今这种乌烟瘴气的局面，你绝对是罪魁祸首，洗都洗不干净！” “你这话，我还真不敢苟同！” 陆涛顿时反驳道：“瑾龙集团的内乱，在周瑾龙离奇死亡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埋下伏笔了，我的到来，只是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了一些而已。” “如果没有你，那个女人能是最终的赢家吗？我看未必吧！” 财神活动了一下肩膀：“年龄大了，熬不起夜，既然你们都平安，我就去睡了，如果天没塌下来，千万别叫醒我。” 陆涛跟财神聊了几句，将手机卡更换后，便在第一时间把电话给宝姐打了过去，但里面传出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赵泰见陆涛一言不发的放下手机，开口问道：“没事吧？” “宝姐联系不上了。” 陆涛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随后将手机丢在了茶几上：“财神既然能把她带走，说明问题不大！既然找不到她，就等她联系我，忙了这么久，大家都睡吧！” 大博打了个哈欠：“这就什么都不管了？” “财神说得对，事情总会有结果，别管是好的坏的，在没有得到确认之前，总挂在心上，那就是自我折磨了。” 陆涛给自己做了个心理疏导，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我快睁不开眼睛了，你们自己找地方睡觉吧。” …… 当天晚上的一场风暴，导致马洪斌团伙，成为了继明珠以后，瑾龙集团第二支覆灭的队伍，同时也标志着，一直以来支撑瑾龙集团的中流砥柱，就此彻底崩塌。 而挑起这一切的陆涛，躺在客厅上的沙发上，一觉睡到了上午八点多，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现在用的电话号码，是一张不记名的新手机卡，只给宝姐发过短信。 他在睡梦中被吵醒，看见打来的陌生号码，迅速按下了接听：“是我。” 电话对面，林婕妤的声音传了出来：“陆总你好，我是林婕妤。” “林秘书？” 陆涛坐起来点燃了一支烟：“宝姐她人呢？” 林婕妤答非所问：“上午十点，集团有一个内部会议要召开，请您准时到场。” 陆涛听到对方如此官方的一个回答，微微眯起了眼睛：“会议内容是什么？” 林婕妤声音毫无波动的回应道：“抱歉，我只是负责通知与会人员，至于本次的会议内容，因为涉及机密，不便透露。” 第九百五十七章 嗅到血腥味的恶狼 在睡梦中被吵醒的陆涛，在听到林婕妤的一番话之后，轻轻皱起了眉头：“我在集团内部并没有实权，这个所谓的内部，是谁的内部？” “当然是瑾龙集团。” 林婕妤滴水不漏的回应道：“陆总，我这边还有不少人要通知，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等到了集团之后，自然会得到解答。” “好，我知道了。” 陆涛见林婕妤似乎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没再多问，将手机丢在桌上，点燃了一支烟。 正当他这边出神的时候，财神的声音忽然在身后传出：“怎么，情况有变？” “吓我一跳，你是幽灵啊，走路怎么没声呢？” 陆涛转头看着财神，把烟盒递了过去：“之前你不是说，自己要睡觉吗？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你这边正在渡劫，我就算想睡，也睡不踏实啊！毕竟我现在就是一棵无根的浮萍，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压着呢！你翻了船，我也得淹死！” 财神没有接陆涛的烟，而是坐在他身边，拿起桌上的红牛打开了一罐：“谁的电话？” “宝总的秘书，叫我过去参加一个集团的内部会议。” 陆涛平时很少跟其他人谈起自己的想法和详细计划，但是面对财神这个老油子，却很少有所保留，因为对方的意见，是真正对他能有所帮助的，于是便继续说道：“昨天二江的事，咱们是一起办的，我前脚刚帮她把活做完，她就算卸磨杀驴，也没理由要这么快动手！你说她找个中间人跟我通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情况，确实有点怪啊！” 财神听到陆涛的话，也跟着犯起了嘀咕：“按理说，做完钓场的活做完，双方正应该是处于蜜月期的时候！现下的情况，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她坐江山分蛋糕，把你捧起来！要么飞鸟尽良弓藏，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轻装简行的走向梦寐以求的王座！ 但不管是哪种做法，都跟现在的情况不符合，而且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一种！毕竟没有了明珠和马洪斌压阵，她手里总得握着一把尖刀，来镇压接下来的群魔乱舞！哪怕她真的下了狠心，要对你进行清扫，也不可能把地点选在集团啊！” 陆涛见财神的一番话，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深吸了一口烟：“我愁的正是这件事！如今事情还没定调，她却对我避而不见，你说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与其在这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去瑾龙集团看看！” 财神精准地将红牛罐子丢进了三米外的垃圾桶：“光天化日的，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何况她现在屁股还没坐稳，不可能跟咱们起冲突！毕竟咱们所求的东西，跟她想要的，还差着很远一段距离！这时候最怕节外生枝的人不是咱们，而是她！” “你说得对，与其在这瞎猜，不如亲自去看看。” 陆涛按熄烟头，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漱。” “我也准备一下，跟着去给你托底！” 财神也跟着起身：“都说女人当家，房倒屋塌！虽然我不相信那个女人能做出这么傻的事情，但生死攸关的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陆涛听财神这么说，也没有拒绝，迈步走向了卫生间。 …… 上午九点十分，陆涛赶到集团后，便带着赵泰和大博上楼，前往了财务办公室。 他进门的时候，隋浩勇已经到了，看见陆涛进门，主动打了个招呼：“来了，给你泡了茶，这时候温度应该刚好。” “多谢。” 陆涛莞尔一笑：“你来得够早啊！” 隋浩勇撇嘴道：“早个屁啊，我一宿没走，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的！老马把我调到集团来，分明就是给我套上了缰绳，我如果半夜跑了，这不是擎等着挨收拾么？” 陆涛挑眉问道：“你就不好奇，昨天他把我叫走是为了什么？” “好奇，但我不问，你也千万别说！” 隋浩勇连连摆手：“我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就没经历过比现在还乱的日子！以前大家都拼了命的向上爬，认为站得越高越安全，但现在全都反过来了，手里的筹码越多，挨揍的时候也就越狠！权力的滋味我虽然没尝过，但触碰它的代价却已经付出过了，所以啊，我现在什么都不图，只求个平安！” “通透。” 陆涛笑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杯说道：“今天要开会，你接到通知了吗？” “嗯，说是十点。” 隋浩勇点了点头：“不过这事有点怪啊，如今集团是老马掌权，宝总却忽然要开会，这不是在掀老马的桌子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涛吹开了漂浮在水杯里的茶叶：“你刚刚可是说过，自己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隋浩勇直白且现实的说道：“哥们，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接替明珠的位置，可是在替你跟宝总挡枪！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我的生死存亡！我不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但也得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不是吗？” “咚咚咚！” 没等陆涛说话，财务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而后林婕妤走进房间，对陆涛点了下头：“陆总，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宝总要见你！” “好！” 陆涛听见林婕妤的回答，放下茶杯，起身向门外走去，手掌状若随意的揣进口袋，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这事太怪了，怪到让陆涛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甚至激起了他对危险那种抵御的本能。 二江死了。 虽然陆涛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去做的这件事，但实际上却是在为宝姐排除异己，为她的夺权计划铺路。 这么大一件事办妥后，宝姐非但没有跟他通过一个电话，甚至就连见面这种事，都是通过林婕妤这个秘书来传达的。 这种局面，让陆涛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女人就是见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在刻意的跟他拉开距离。 一旦自己的所求无法被满足，他这条饿狼，是百分之百要咬人的。 第九百五十八章 做梦也没想到的结果 财神说得对，陆涛是个坏人，而且是个合格的坏人。 一路走来，他在集团内左右横跳，没有被任何人当做心腹，反而还能逆水行舟，地位节节攀升。 哪怕一直在提防着他的马洪斌，都没能在最后一刻看清他。 但是在这一群狡诈的江湖大佬中，宝姐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却几次点破了陆涛的心思，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 按照陆涛的处事方式，任何能让他感到不安的人，都会在潜意识里被划归成敌人，一旦抓住机会，势必要将对方抹除。 他最开始进入瑾龙集团的时候，就曾对宝姐动过杀心，准备将这个女人，当成投名状纳给马洪斌。 后来宝总为了把他从看守所里捞出来，主动让出了总裁职务。 这件事，也让陆涛对她心存感激，自此才决定将这个毫无胜算的女人扶上正统。 如今，他的计划已经达成了七成，虽然马洪斌生死未卜，但即便他活了下来，也不可能顶住陆涛接下来的组合拳。 那么。 如今的瑾龙集团当中，唯一对他有威胁的人，就只剩下了宝总。 在前往集团的路上，陆涛始终在思考，如果让他站在宝姐的位置上，面对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想了一路，却没想出答案。 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去相信那个最坏的结果。 如果自己做了这么多，那个女人却真的选择了背信弃义的话。 且不说对方有多么愚蠢，就连陆涛也得被自己恶心死。 心中一路琢磨着这件事，陆涛很快便跟随林婕妤，走到了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前。 自从马洪斌上位之后，宝姐几乎就很少来集团了，平时办公也相当低调。 但此刻的办公室门前，却站着六名西装笔挺的壮汉，西服的下摆被腰间的家伙撑了起来。 有那么一刻，陆涛忽然觉得，那扇门一旦推开，里面便是白虎节堂。 正当他盘算着，如果对方要搜身，自己是否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林婕妤却并没有安排搜身，而是带着陆涛，直接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里。 陆涛握着兜里的枪，目光扫过空旷的办公室，眸子里闪过一抹警惕：“你说宝总要见我，她人呢？” “宝总她……不在。” 林婕妤说完这句话，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焦虑：“她失联了！” “失联？” 陆涛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宝总的电话打不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联系到她！” 林婕妤六神无主的看着陆涛：“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忙，所以只能冒昧用这样的方式，叫你来集团了！” “不对吧？” 陆涛眯起眼睛，完全不相信林婕妤的话：“你打给我的好啊吗，只有宝总才知道，如果她失联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宝总的手机在我这！” 林婕妤不等陆涛问话，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天晚上，宝总回到市区后，说要见一个重要客人，让我将她送到见面地点后，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她说经过昨晚的事，今天必须得跟马洪斌摊牌，所以提前跟集团内一些愿意支持她的人打过了招呼，会在今天召开会议！让我提前准备！ 但是她当时并没有跟我说，她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只说会给我打电话！可是直到此刻，她仍旧没有联系我！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支持她的人解释这件事，无奈只能将电话关机！” 陆涛反问道：“吴凯呢？她是宝总身边的大管家，连他也不知道消息？” “吴凯他，一直就没跟我们在一起。” 林婕妤眼圈泛红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马洪斌在集团内风头太盛，那些支持宝总的人，态度始终就摇摆不定，所以这个会议不能推迟！事到如今，我只能求你帮忙，寻找宝总的下落了！”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陆涛什么结果都想过，但唯独没想到宝姐会失踪，烦躁的说道：“她如今正在经历最关键的阶段，你们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离开呢？何况连你们这些身边人都查不到的消息，我能如何？” “你也说了，我只是宝总的身边人！我是为她服务的，没资格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 林婕妤一脸委屈：“除了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到我了！” 陆涛长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她去了什么地方？见的人是谁？” “不清楚！” 林婕妤摇了摇头：“昨晚她只是让我们开车把她送到了长乐宫附近的一条街边，然后就独自离开了，而且什么都没带！” “这事……我也帮不上你。” 陆涛没有说气话，而是同样泛起了一股无力感：“我不是神仙，更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呼市这么大，我连你说的长乐宫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找人？” 林婕妤听见这话，眼泪瞬间决堤：“那怎么办呀，万一宝总她遇见什么危险……” “你放心，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真要见什么危险的人，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陆涛做了个深呼吸：“她比你更清楚这个会议的重要性，既然定下了时间，一定会准时赶到的！我问你，你通知马洪斌那边了吗？” “没有！他的电话，还有孙毅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林婕妤哭得梨花带雨：“这一早上的时间，我都在担心宝总，但是又不能透露她失踪的消息，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对你能讲！” “行了，你先别哭了，得想想这件事怎么处理。” 陆涛思虑片刻，吩咐道：“这样，你先把外面所有的保镖撤掉，然后去楼下迎接，安排所有接到通知的人正常开会！” 林婕妤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涛：“把人撤掉？如果宝总真的没回来，那些人硬闯办公室的话，这件事就彻底解释不清了！还有马洪斌……” “他们真要进，仅凭几个保镖谁也拦不住！何况但凡是个聪明人，看见他们就什么都懂了！” 陆涛摆了摆手：“这事听我的，就让他们去会议室里等！” 第九百五十九章 空城计 虽然陆涛的语气十分坚定，但林婕妤仍然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冒险：“我们什么都不做，万一到了会议时间，宝总还没有回来，这件事又该怎么收场，你想过吗？” “那你觉得，出去找人，如果没找回来，就能收场了吗？” 陆涛与林婕妤对视，不容置疑的说道：“在这件事情里，宝总是定数，其他人是变数！只要定数没有问题，事情就不会偏离原本的方向！我在这里，可以镇住上面，如果换成你，你可以吗？这事既然你无能为力，那就得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否则你找我的意义就没有了，对吗？” “身为一名员工，我是没有权力替老板做出选择的，但现在的情况，真的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能力，愿你是对的。” 林婕妤面对陆涛强势的态度，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如果十点宝总还没到，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让他们等着开会就可以了。” 陆涛看见林婕妤六神无主的模样，语气平淡的说道：“这种时候，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你只当我就是宝总，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让其他人在会议室内等我开会，我这边有事要处理，忙完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ok？” “明白。” 林婕妤调整好情绪，认真地点了下头：“我会尽力把时间拖住，你这边……” 陆涛打断了林婕妤，皱眉问道：“我说了，我现在就是宝总，你平时也会这么质疑她吗？” 林婕妤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我去忙了。” 陆涛在宝总的办公室里，打发走林婕妤之后，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情况有变，事情跟咱们想的不一样。” 财神坐在楼下的车内，点燃了一支烟：“你继续说。” “宝总失踪了，她的秘书找不到人，所以让我过来帮忙，但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虽然双方是绑在一起的，但我对于她私下里的事情了解极为有限，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陆涛尽量言简意赅的说道：“今天上午十点，宝总安排了一个会议，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个性格十分谨慎的人，既然做出了计划，应该很难改变，所以我打算把时间撑住。” 财神一听陆涛的话，便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点在什么地方，直切主题的问道：“如果撑不住呢？” 陆涛面色一狠：“没有撑不住一说！如果出了问题，今天必须见血。” 财神直截了当的说道：“安排一下，我得上楼护着你。” “我让小泰下楼接你。” 陆涛跟财神结束通话后，便对着屋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迈步出门，宛若雕塑一般，站在了办公室门前。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九点五十。 距离会议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孙毅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大步向这边走来。 等他靠近宝姐的办公室，看见站在门口的陆涛以后，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会在这？” 陆涛与孙毅对视，不卑不亢的反问道：“我是集团员工，今天又是工作日，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么？” 孙毅眯起了眼睛：“昨天晚上，你去了什么地方？” 陆涛撒谎不脸红的说道：“现场有多乱，你也看见了，我的人顶不住那么大的压力，防线被冲破了。” “这些事过后讨论。” 孙毅没有跟陆涛纠结此事，迈步就要上前。 “慢。” 陆涛伸出手臂，挡住了孙毅的去路：“宝总正在办公，吩咐了让任何人不许打扰他，没有例外。” “你站在这，是挡我的？” 孙毅愣了一下，认真说道：“我有特别着急的事，必须要跟宝总见一面，把路让开！” “抱歉，我说过了，没有例外。” 陆涛横移一步，将整个身体挡在了孙毅面前：“马上就要开会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在会议室里当面跟宝总聊。” 孙毅看见陆涛的动作，眉头紧皱：“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宝总的人。”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但重要的是，这一刻，谁都不能进这个门。” 陆涛嘴角微微上挑：“毅哥，你既然打不通宝总的电话，就应该清楚，她并不是特别想见你！如果你非要往里面闯，得罪的可就是两个人了！” 孙毅看着紧闭的房门，后退一步，主动做出了退让：“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帮我传句话，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宝总聊！”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宝总说了，她谁也不想见！” 陆涛说着话，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会议马上开始，等宝总忙完自己的事情，会直接去会议室！她毕竟是集团副总裁，而且还是你的大嫂，我想你不会这么冒昧，打算硬闯吧？” 孙毅见陆涛油盐不进，提高了音量：“大嫂，我是孙毅！我有急事，必须跟你聊聊！” “……” 房间内寂静无声。 陆涛见孙毅还要喊话，淡淡道：“此刻大家都在同一栋办公楼里，如果她真想见你，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宝总将电话关机，正是为了躲你！” 孙毅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陆涛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我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就是个门卒。” 陆涛笑着说道：“你我的私交始终不错，现在这种时候，就别让我为难了呗？” “呼！” 孙毅见房间内迟迟没有动静，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你告诉宝总，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可以单独给我几分钟！” 陆涛莞尔一笑：“等她出来的时候，我会帮忙转告的。” 孙毅听见这话，再次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房门，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换上一套保洁服装的财神，也拎着一个工具桶，走进了斜对面的杂物间里，隔着门缝盯紧了陆涛这边的动静。 第九百六十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十点。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马洪斌一直在趁着明珠下马，在大肆整合集团资源，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的效果极为有限，更没能在人事方面完成换血。 这也就导致集团内风声鹤唳，许多原本准备混日子的中立派，还有少数不参与权斗的中高层，一个个也都变得战战兢兢。 他们虽然没资格分权力这块大蛋糕，但是一个个在集团内深耕多年，从基层一步步爬到瑾龙大厦，身边也都形成了各自的利益团体，每个人的手下都有一群人等着吃饭，自然不可能甘心被清出集团。 以前明珠在他的时候，他们都急切的期盼着双方能达到一个平衡，只有远离那些纠纷，他们才能安安心心的做生意，高高兴兴的赚钱。 同样的，自从明珠垮台，这些人又在盼着集团乱起来，否则真等马洪斌上位不论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还是为了论功行赏，肯定会大肆提拔自己人，当初在幕后干脏活的疤脸等人，绝对也会摇身一变，成为穿着西装的上流人士。 自打周瑾龙离世，瑾龙集团各种生意的市场份额，已经被弥勒那边吞掉了很大一部分，持续半年多的明马之争，更让集团在这种情况下，仍旧在进行内耗，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甚至于马洪斌为了夺权，已经不惜向作为集团心脏的丰金矿业捅了刀子，其丧心病狂的程度，也是可见一斑。 在集团业务缩水，人员编制却要扩充的情况下，上述这些没有派系，也不站队的边缘人士们，自然也就成为了被清扫的对象。 所以在他们心中，是迫切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对抗马洪斌的。 且不论这种对抗的结果如何，但只要马洪斌的精力被牵扯住，让他无暇大刀阔斧的进行人事上的调整，就能够让这些手握实权的管理层们，有更多的时间去调整策略，维护自己的基本盘。 综上所述，宝总虽然坐了很久的冷板凳，但是在继承总裁职务这件事情上，本身就是正统，所以原本这些不准备站队的人，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态度其实也在不知不觉间，向着她这边靠拢。 当天宝姐召开的这场会议，七名股东当中，除了已故的明珠，死亡信息尚未公开，在医院吊着一口气的肖剑锋之外，剩下的孙毅、郑光、隋浩勇都很给面子，全部到场。 至于那些马洪斌的铁杆嫡系，因为联系不上他，外界没有接到指令，几乎全部都没有出席。 郑光准时准点赶到会议时候，见隋浩勇和孙毅都已经到了，而孙毅身边肖剑锋的位置还空制，拎着水杯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哥们，今天这个会议什么内容，你知道么？” 孙毅抽着烟，声音不大的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么？” “这一大清早的，你说话怎么有这么重的火药味呢？” 郑光被孙毅一句话噎得有些无语，喝水缓解着尴尬，小声嘀咕道：“我不是想着，你毕竟是老马的亲信，知道的信息，总要比我这种闲散人更多么！我这人你也清楚，历来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兴趣不大，尤其是明珠出事以后，就更得明哲保身！ 如果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今天这个会议我是绝对不会参加的！念在旧日的矫情上，你就给我透个实底儿，今天这个会，究竟是要干什么，如果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提前就撤了，你不是喜欢枪么，回头我让俄罗斯那边的朋友，弄两把定制的手枪回来，好好孝敬你一下，行么？” “我真不知道。” 孙毅并不领情的看着郑光：“还有，我必须得纠正你一下，我从来不是什么人的亲信，而是瑾龙集团的一员！” “别扯了，大家都是同窝的黄鼠狼，装什么鸡妈妈！你跟老马那点事，连秘密都算不上，谁心里能没数啊！” 郑光撇嘴道：“怎么着，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瞧不起当初同甘共苦的老兄弟了？” 孙毅一言不发，而是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郑光。 “就一句玩笑话，我也没大庭广众的喊出来，你至于么！” 郑光见孙毅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同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意识到孙毅似乎是在刻意与马洪斌分清界限，屁股 不远处的隋浩勇见状，开口问道：“老郑，这眼看着都要开会了，你去哪啊？” 郑光不假思索的解释道：“啊，忽然想起来，早上给我媳妇煮粥，忘关火了！我得抓紧回去，万一火被粥扑灭了，她不得煤气中毒啊！” “别闹！你都离婚三年了，哪来的媳妇？” 隋浩勇一脸无语：“再说了，你家离这边至少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你打个电话，不比跑回去强啊？” “我他妈又娶了个聋哑人，行不行？” 郑光扔下一句话，随后拎着水杯，头也不回地走了。 隋浩勇看着郑光离去的背影，满是羡慕的嘀咕道：“唉……你好歹还能娶个聋哑人的媳妇，我现在就算说我爸要给我娶个后妈，恐怕也未必能走了。” 孙毅坐在原位，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十点零五分，看了一眼宝总和马洪斌空下来的座位，起身走到了坐在秘书位的林婕妤身边：“不是说好的十点开会吗？现在时间都已经超了，宝总为什么还没到？” “抱歉，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林婕妤微微摇头：“宝总那边，没有通知我会议推迟的原因，还请耐心等候。” 孙毅微微握拳，沉声道：“你能不能跟她打个招呼，我真有特别急的事！” 林婕妤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孙总，请你不要为难我！” 孙毅听见这个回答，虽然心中烦躁，但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思虑片刻后，拿起桌上的手机，迅速编辑好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第九百六十一章 原则在你手上 孙毅在会议室内，等了不到五分钟，便沉不住气了。 但一直到了十点二十，宝总却依然没有下楼的迹象。 就在一行人等待的同时，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推开，而后马洪斌派系中，几名原本没有准备来开会的高管，也走进了房间里。 为首一名光头进入房间，看见会议桌尽头空荡荡的座位，皱眉看着林婕妤：“什么情况，不是通知我们十点开会吗？这都过了二十分钟了，宝总人呢？” 林婕妤客气地站起身来：“宝总那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好，麻烦各位稍作等待。” “扯淡！如今集团的业务是马总主理的，他都没有发话，宝总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身居要职的部门领导等这么久！” 光头摆了摆手：“都散了吧，这会不开了！” 林婕妤轻轻皱起了眉头：“柯经理，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个会议，是宝总召开的，你没有权力叫停！”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光头对着林婕妤骂了一句，不耐烦的说道：“行啊，她不下来是吧？那我就亲自上楼问问她，凭什么让这么多人，都他妈的在这等他！走！” 语罢，光头带着身边的几名同伙，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站住！” 林婕妤见光头要煽动其他人上楼，眉宇间略有些慌乱地挡在了众人身前：“宝总目前正在工作，请你不要打扰她，我说了，等她忙完，自然会下来的！” “她的工作是工作，我们的时间也不知擦屁股纸！” 光头一把推开了林婕妤：“滚开！” 随着光头带人离开会议室，屋里还有不少人站了起来，其中一部分是因为真的不耐烦，还有一些人是准备借此向宝总表忠心的，孙毅看见这一幕，也尾随在众人身后走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有十多个人赶到楼上，直奔宝姐的办公室走去。 守在门外的陆涛，看见来势汹汹的一伙人，当即便跨出一步，挡住了他们：“诸位止步，宝总正在办公，禁止任何人打扰！” “呦，这不是陆部长么！” 光头认出陆涛，目光揶揄：“怎么，你们财务部的人，不在办公室扒拉算盘，开始抢起保安的活了？” 陆涛语气还算客气的回道：“不论在哪个职位，都是集团一员，既然领导有吩咐，我只能照办，也请柯经理多多理解。” 光头上前一步：“那还真巧了！领导吩咐你守门，同样也吩咐我开会！如今几十口子人，都在楼下眼巴巴的等着，宝总这么做太不合适了！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能把这么多人不当回事！” “诸位！！” 陆涛看见光头的举动，当即便提高了音量，同时掀起了自己上衣的一角，露出了腰间的仿五四：“你们都是集团元老，算是我的前辈，按理说，我没资格拦着你们！但既然职责在身，也请诸位不要为难我！” “拿把破枪，真就以为瑾龙集团是你家客厅了？” 光头一脸不屑的看着陆涛：“如果我偏要为难你呢？” “我认识你，但子弹不认识你。” 陆涛把手搭在枪柄上，态度强硬：“该说的话，我言尽于此，为了不伤和气，还请诸位自行离开。” 另一名纹着花臂的男子，听见陆涛话语中不加掩饰的威胁，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陆涛，你在集团内混到今天，全都是马总一手提携的，他对你可不薄！你现在的举动，是要背叛马总，站队宝总喽？”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你说的二位都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谁都得罪不起。” 陆涛不卑不亢的回道：“但我此刻既然负责守门，那么在宝总发话之前，谁都不能进去！” 花臂男子面色一沉：“如果马总来了，你也要拦？” “跟他废什么话！咱们是来找宝总的，不是跟他废话的！” 光头不耐烦的打断了同伴：“进门！” “啪！” 陆涛看见光头的动作，当时好几遍伸出手臂，抵住了对方的肩头。 光头被陆涛推了一下，作势就要抡拳头：“你他妈跟我动手？” “砰！” 下一秒，一声枪响在走廊内陡然传开，前面的人群齐刷刷的退了一步。 “呃！” 光头看见自己腿上飙出的血线，闷哼着瘫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伤口。 今天来的这些人，虽然未必都是靠打打杀杀起家的，但瑾龙集团的企业性质毕竟在这摆着，所以最开始陆涛亮枪的时候，并没有吓到多少人。 但是带了枪过来，和在集团总部开枪，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陆涛这一枪看似是打在了光头腿上，但是在眼下的场合，摆明了就是对马洪斌开的。 陆涛一枪将光头放倒，随后把枪口对准了一旁的花臂男子：“范总，这道门，你还要进吗？” 花臂男子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眼角跳动了两下：“原则上，你是没有资格阻拦我见宝总的，但现在原则在你手上，你说不让进，我也没办法！” “陆涛，你这么弄，有些过分了！” 孙毅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面色狰狞地上前一步：“你要知道，当初马总跟明总之间闹矛盾，都没在这里开枪，你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你说的两位，全都是大人物，他们考虑的事情多，顾虑的事情自然也就多！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眼睛看不远，只能顶在自己的饭碗上！所以，你们谁要砸我的饭碗，那就是我的敌人！我这人什么都不怕，此生最怕的事情，就是饿肚子。” 陆涛稳稳地端着手枪：“你们要砸我饭碗，断我的活路，那我肯定找你们拼命！你们都是吃饱饭的人，但我还饿着呢，所以我也烦请各位，往回收一收筷子，给我一口饭吃呗？” “咣当！” 就在这时，陆涛身后的门忽然打开，宝姐从他身后走出，面色不悦的说道：“谁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第九百六十二章 不觉朱颜失却 副总裁办公室门前。 孙毅看见宝姐出现，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语速很快的解释道：“宝总，今天上午，大家全都按照你的要求，赶到了集团开会，但你却迟迟没有下楼，柯思达没有耐心等下去，所以想要上来见你，但是跟陆涛起了冲突。” 宝姐冷眼扫过众人，盛气凌人的质问道：“瑾龙集团是一家企业，不是金三角！你们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规矩存在了？真以为周先生去世以后，瑾龙就能任你们为所欲为了吗？” 孙毅见宝姐只说了周瑾龙的名字，而并未提起马洪斌，上前道：“大嫂，我有件事，必须得跟你聊聊，现在！” “不必，不是说了要开会么！有什么事，在会议桌上聊！” 宝总打断了孙毅，瞥了一眼倒地的柯思达：“来两个人，送他去医院，别在这碍眼了！其他人去会议室继续等，我这边还有两通电话要打……陆涛，你跟我进来！” 孙毅柯思达等人叫来，本身就是为了强闯办公室，试一下宝姐在不在，见她真的在里面走出来，便没再坚持，对身边人招了下手：“别愣着了，帮忙！” 语罢，众人瞬间轰散，赶到楼上的林婕妤也没有叫保洁，而是自己去卫生间拿出拖把，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陆涛等其他人离开，转身走进了宝姐的办公室，目光开始四下打量起来。 宝姐看见陆涛的模样，笑着问道：“在看什么？” “你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暗格或者密室？” 陆涛边看边说道：“据我所知，这间办公室，原来是马洪斌的吧？他修建的密室，你怎么会知道？” “别猜了，哪有什么密室！” 宝姐指了指头顶：“我在排风管道下来的！” “你？” 陆涛看了看落差接近三米的天花板，又注意到宝姐袖口沾的灰尘，先是有些讶异，随后又恢复如常：“也对，你看起来挺淑女的，但了解你之后，上蹿下跳这种话用在你身上，似乎也不难理解！” 宝姐翻了个白眼：“你这句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夸我。” “你真觉得我该夸你吗？” 陆涛与宝姐对视一眼：“集团正处于最动荡的时候，而你一向是个很守时的人，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迟到的这近一个小时，会产生多大的变化！”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如果不能解决，集团这边做得再好，也全都白搭。” 宝姐不置可否：“原本是想着十点赶回来的，但临时出现了一些变化，导致我不得不推迟了返回的时间，而且这个过程中不能使用手机，所以我也很急！不过多亏你顶住了压力！” “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陆涛明智的没有询问宝姐迟到的原因，而是反问道：“马洪斌的消息，查清楚了吗？” “据我所知，你昨晚跟马洪斌在一起。” 宝姐坐在老板椅上，一边给自己补妆，一边问道：“这个答案，不该是你给我吗？” “我不可能为马洪斌卖命，所以枪一响，我就跑了。” 陆涛摸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口袋，走到桌边，拿起宝姐的女士香烟点燃了一支：“原本以为，你能给我答案，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需要了。” “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通过孙毅的反应，也能推算出一个大概了，如果马洪斌没出事，这场会议绝对不会拖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乱子。” 宝姐描着眼线，语气平淡的补充道：“我只是猜不透，他究竟是伤了，还是死了！” 陆涛眯起眼睛，看着宝姐问道：“你真不知道吗？” “昨晚的事，不是我做的，去天来酒厂的人，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宝姐专心致志的描着眉：“看来集团内有野心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我自己！” 陆涛深吸一口烟，眼中透出些许愁绪：“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后续会出现的变数，可就太多了！如今老马掌权，被搞的是他，如果你上去了，却无法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被盯上的就是你了！暗中捅刀子的效果，我们已经证明了无数次，不是么？” 宝姐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畏手畏脚反而会更加被动！马洪斌的事，我会尽快调查，但该做的事情，咱们还是得继续！” “查不到的。” 陆涛摇头道：“酒厂周围的地形，我特意观察过，周围连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绝对查不到任何线索！如果不是亲自被老马叫到酒厂，我绝对无法找到那个地方，即便要复盘，那边也没什么可查的。” “我不能等。” 宝姐知道陆涛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但还是固执的做出了决定：“别管马洪斌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今天他既然没动作，我就必须把场面撑起来！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气势就弱了！至于那伙枪手的身份，等上位以后，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调查！最重要的是，你我都清楚，从最一开始，这就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或许吧。” 陆涛微微点头：“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孙毅那边，交给我处理吧！” 宝姐看着化妆镜中那张精致的脸庞，答非所问：“繁阴积，岁时暮，景难留，不觉朱颜失却。” 陆涛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长皱纹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时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 宝姐移开视线，语气有些惆怅：“我总觉得，最近这半年多，我老了很多。” 陆涛有些无语，但还是捧着宝姐聊了一句：“你正是风华的年纪，跟老这个字还不沾边呢。” “别管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起来，倒是让人开心。” 宝姐轻轻拂去袖口的尘土，起身向门口走去，路过陆涛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你说，今天我会成功么？” “尽你所能，敬你所不能。” 陆涛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个社会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认识到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很多事情付出努力未必能有收获，但是连下注都拿不出勇气的人，一定不是赢家！” 第九百六十三章 大嫂的态度 瑾龙集团会议室内。 随着宝姐走进办公室，躁动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先给诸位道个歉，有一通重要电话，必须得结束才能下楼，让你们久等了。” 宝姐说话间，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我迟到了这么一会，集团内就出了这么多乱子，还真是耐人寻味！马总掌控集团这么久，似乎都没出过这样的事，所以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到了我要召开会议的时候，就有人这么耐不住性子呢？因为女人好欺负？” 一名高管坐直了身体：“大嫂……” 宝姐皱起了眉头：“这里是集团办公室，请称呼我的职务！而且你不是周先生身边的人，叫我大嫂，不合适。” “是，宝总！” 那名高管尴尬地点了下头：“之前柯思达上楼，完全是他个人的行为，我们并没有参与其中，你未免有些太敏感了。” “我倒真希望这是个例，但诸位心中有什么想法，各自都心知肚明，我不多问，你们也没必要多解释。” 宝姐面无表情的环视众人：“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集团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让很多人的心态产生了变化，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努力工作，都不如在关键时刻站好队伍，得到的好处更多！ 但我必须听你们，如果瑾龙是一具身体，那么诸位都是这具身体里的血管、经脉、器官！只有所有人共同协作，才能让这具身体走得更远，更要提醒大家，既然是器官，就不要参与大脑的决策！ 一旦有人想要反抗这具身体，被定义成癌细胞的话，要么让这具身体倒下，要么在这之前，他就会被清除！所以，每个人都给我听清楚，瑾龙集团内部，从来不存在什么靠山，也不存在什么派系，只要你们处理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保证诸位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此话一出，房间内落针可闻。 并不是因为宝姐的一番话，有多么深入人心，而是因为她一反常态的讲话。 在此之前，宝姐所扮演的，始终都是一个透明人的角色，这个所谓的副总裁，实际上没有任何实权，之所以至今仍旧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只因为她是周瑾龙的妻子。 说得好听一些，她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中的汉献帝刘协，充当了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说得难听一些，明珠和马洪斌，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显得其他人的吃相不那么难看罢了。 这种事，虽然没人明说，但这些混到高层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宝姐此刻的态度，分明是在干预马洪斌的管理权，明显是要亮剑的节奏。 宝姐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对林婕妤问道：“今天通知来开会的人，全都到场了吗？” 林婕妤看着手里的登记册说道：“没有！几名股东当中，马洪斌、肖剑锋、郑光都缺席了！还有管理层当中，黄克军、徐秀芝、牛明……” “够了，没到的人，就不等了。” 宝姐打断林婕妤，将视线投向了孙毅：“你之前说，有急事要跟我讲，现在可以说了。” 孙毅抿了一下嘴唇，低声道：“这事，我觉得还是私下里聊好一些。” 宝姐提高了音量：“我觉得自己刚刚说的已经够清楚了，这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是构成瑾龙这具身体最为重要的部分，没什么好隐瞒他们的，你有话直说。” “呼！” 孙毅听见这话，吐出一口浊气，思虑数秒后说道：“昨天晚上，马总遭遇了袭击！”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传出了一阵唏嘘的声音。 虽然这些人此刻表情各异，但眼身体似乎都透露着一样的信息。 瑾龙集团头把交椅。 这个曾经在这座城市里，象征江湖地位的金字招牌，如今仿佛染上了一个魔咒。 先是周瑾龙横尸山林，又是明珠、肖建斌离奇失踪，如今连马洪斌也遭遇了袭击。 这种感觉，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怪异。 要知道，就在半年之前，别说是瑾龙集团的股东，就连 仅仅在一年之前，集团还发生过一件事。 当时，因为几个陪酒的姑娘，跟隔壁的一桌江湖人士发生了冲突。 当时隔壁包房的客人，是在外地垄断牧草生意的黑老大，借着酒劲给了业务员三个嘴巴子。 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那个黑老大的团伙，就因为涉黑的罪名被清扫，他本人被捕后到处奔走去找关系，结果都没等到审判，人就因为跟一名死刑犯发生冲突，被打死在了监室当中。 这种例子，在瑾龙集团的发展历程中不胜枚举。 就连疤脸手下那些陆涛见都没见过的孙子辈马仔，放在同龄的混子当中，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而就是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大集团，如今却像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软柿子，总裁更像是混在网吧的小街溜子，谁能都欺负一下。 宝姐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面无表情的向孙毅问道：“马总怎么样，受伤了吗？” “他失踪了。” 孙毅脸色难看的说道：“昨天晚上，由我跟财务部的陆涛共同负责马总的安全，我们遭遇袭击后，被对方的人给冲散了，在这之后，我一直在寻找马总的下落，但至今仍旧一无所获！” 陆涛听见孙毅的一番话，当即便插嘴说道：“我要纠正孙总一下，昨天晚上，我虽然跟他们在一起，但并不是在保护马总，反而更像是被监视！因为整个过程中，我被没收了通讯工具，完全不知道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所以，这件事说我参与进去，这没问题，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袭击开始后，没有任何人在意过我，如果不是我命大，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所以我知道的情况，其实跟在座诸位也差不多！”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不合时宜的倒戈 会议室内。 孙毅听到陆涛的一番话，侧目看向了他：“我又没说你有问题，你何必解释这么多？” 陆涛莞尔一笑：“既然是开会，我想每个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力，何况你说这件事我也有参与，我总得让领导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我所扮演的位置。” 宝总听到陆涛的回答，对孙毅问道：“你刚刚说，至今都没找到马总，他有没有跟其他人联系过？” “没有。” 孙毅摇了摇头，补充道：“至少我在目前为止，还没听到马总的任何消息！” 宝姐继续问道：“事情是谁做的，查到了吗？” “对方的人太多了，我们作为遭遇袭击的一方，队伍完全被冲散了，没有机会反手去抓活口，不过我在时候调人过来，回去救援马总的时候，找到了一具尸体。” 孙毅在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给宝姐递了过去：“这是那个人的资料，我调查了他的背景，此人叫做徐春翰，绰号小翰，并不是本地人，经常活跃在省内的几个奶源地，是一个做奶业生意的混子！他的老板叫陈帆，弥勒集团的人。” “妈的！弥勒集团的人，是不是太他妈得寸进尺了？” 隋浩勇听到孙毅的话，顿时伸手一拍桌子，满脸怒容的说道：“最近这些年，白笑佛的胃口越来越大，早在大哥出事之前，就决定要收拾他了！如果不是集团内部连续出事，怎么会让他蹦跶了这么久！ 之前明珠那件事，就跟他有瓜葛，这狗日的现在又盯上了马总，简直欺人太甚！依我看，咱们就应该跟他们全面开战，不仅要打压白笑佛的嚣张气焰，更要将他打疼，打怕！否则这个王八蛋绝对会继续得寸进尺！大嫂，您觉得呢？” “集团决策，不归我管，这个问题，轮不到我来回答。” 宝姐并未顺着隋浩勇的话往下聊，但还是多说了一句：“不过隋总说得对，白笑佛最近的动作，已经越来越过火了！既然马总失联，我们自然也要做好护盘的准备！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乌中丰金矿业的风波，很可能也跟白笑佛有关系！ 如果马总的事情真是他做的，那么他接下来，肯定还有一整套的组合拳要打，大家都要做好防备，不能被钻了空子！另外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内容之一，便是准备对方世东的人事任命进行讨论！ 丰金的事情，应该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我也不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那边是集团的金融命脉所在，也是我们的大后方！自从许鸣携款潜逃，一直就乱糟糟的，所以我提议，将代理总经理方世东转正，全盘接手丰金矿业！既然只有三名股东到场，就由我们三个人进行表决。” “我同意！” 隋浩勇第一个表态：“内部的关系不尽快捋顺，咱们会越来越被动。” “我也同意。” 孙毅犹豫了一下，也投出了赞成票，然后继续对宝姐说道：“大嫂，如今马总不在，总要有人代替他行使总裁职责，而你作为副总裁，理应……” “我的话还没说完。” 宝总打断孙毅，继续说道：“接下里，就说说我召开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鉴于马洪斌接替总裁职务以来，导致公司承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我以大股东的身份，要求罢免他总裁的职务，并且进行重新选举！ 根据集团规定，这个选举必须通知所有股东，即便不参加的人，也要明确表态弃权！本想着今天就进行选举，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婕妤，以副总裁办公室的名义，对所有股东发布通知，会议改到下午两点！逾期不参加的人，全部以弃权认定！” 众人听到宝姐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再度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以为，宝姐今天开这个会，是要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却没想到，竟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马洪斌。 至于这件事究竟是她做的，还是她在听说马洪斌出事后，准备落井下石，每个人心中的猜测，似乎都不一样。 …… 十五分钟后，陆涛走出会议室，急匆匆的下楼，坐进了财神的车里。 财神将车辆启动，融入了街道上的车流当中：“你开的那一枪，没引发什么轰动吧？” “老马都已经失踪了，他手下的小鱼小虾，这时候自然更加没人在意！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对他开枪的。” 陆涛轻描淡写的略过了柯思达的事情，眼中闪过了一抹忧虑：“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宝总那边，也不是马洪斌，反而是孙毅！” “哦？” 财神听到这个名字，倒是表现得有些诧异：“我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你在瑾龙集团内部没有朋友，如果非要选的话，孙毅应该能算得上半个！” “话虽如此，但亲兄弟还有反目成仇的，何况我们这些眼中都是利益的人呢！他今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陆涛降下车窗换着车内的空气，对财神讲述起了自己掌握的信息：“孙毅一直都是马洪斌最忠诚的拥趸，哪怕因为李华清的事情，已经萌生出了对老马的不满，仍旧还是他那条船上的人！但他今天给我的感觉，明显是想要改换门庭！ 换成一般人，眼见地动山摇，想要给自己换个靠山，也无可厚非！但是以孙毅的身份，即便真要这么做，肯定也会私下里谈好条件，得到足够的利益才对！ 但是从他今天的举动来看，明显就没在开会前见过宝姐，却态度鲜明地站在了他那一边！现在回头想想，老马死得似乎太轻松了！尤其是孙毅表达完态度后，我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昨天晚上，老马的行踪，只有少数人清楚，而我们这边，全都没有通讯设备！在没有邓凤江的情况下，老马只能选择信任孙毅！如果这件事是孙毅放水的话，老马根本就不是被人袭击的，而是被他按着脖子，给推到了闸刀上！” 第九百六十五章 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天来酒厂出事的时候，财神并不在现场，所以始终都没对这件事，发表过自已的意见。 此时听到陆涛的推测，思虑片刻后说道：“我总觉得，你这个推测有站不住脚的地方！如果孙毅真有问题，而且要除掉马洪斌的话，司机选择的并不是很好！如果换成是我，一定会先借助马洪斌的手，除掉其他的潜在威胁，然后再去做这件事！而不是本末倒置，在马洪斌死后，将自已推到了一个相对尴尬的位置上去！ 就像你说的那样，孙毅本就是马洪斌派系的人，所以老马不会怀疑他！如果老马真是他除掉的，他不可能没有其他预案，而是要推宝总上位，这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别忘了，孙毅虽然是马洪斌的人，但也并不是种子选手！咱们虽然做掉了邓凤江，但这件事他事先是不知情的，如果这事真与他有关，昨晚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陆涛看着路上的车流说道：“孙毅在开会的时候，还说了另外一件事！他说他跟老马分开后，想要回去救人，结果没有找到老马，却找到了另外一具尸体，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但他查清了那个人的身份，说是弥勒集团陈帆的手下！” 财神微微点头：“这个陈帆，是做什么的？” “不清楚。” 陆涛在乌中那边，虽然跟陈帆交过手，但对方并没有公开露过面，所以对此人的身份没什么了解，而是顺着自已的思路说道：“且不论昨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你不觉得孙毅的做法，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吗？” “确实明显了一些。” 财神见前方路口亮起红灯，将车停下，拿起矿泉水说道：“马洪斌失踪了，孙毅作为唯一掌握线索的人，自然怎么说怎么是！他现在把责任推给了白笑佛，而且还要推宝总上位，摆明了就是要逼着她去对抗白笑佛！不管他是跟白笑佛有勾结，还是要借刀杀人，都是一步好棋！”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陆涛的想法与财神不谋而合：“孙毅之所以跳出来，也是有恃无恐的，毕竟他今天在会议上表态，就相当于宣布在支持宝姐！他作为马洪斌派系的领军人物，可以让宝姐兵不血刃的进行权力整合！反之，就算宝姐看出了什么，也不可能对他动手，一旦给别人留下鸟尽弓藏的印象，她的路就难走了！” “瑾龙这盘棋，还真是他妈的有意思！” 财神笑骂道：“本以为是两股势力的博弈，现在看来，这些权臣人人都想当皇帝！还真是全员恶人！” “这颗桃子已经长了几十年，足够肥美诱人了，说真的，如果不是根基不稳，爬到树上容易摔死，就连我都想尝尝它的味道！” 陆涛丝毫没有掩饰自已的贪婪：“吃江湖这碗饭的人，在夜店跟几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拌嘴，都有可能被人捅死街头，既然是用命换富贵，谁不想博一把大的？周瑾龙虽然英年早逝，但生前却享受了半生繁华！生死这种事，真想清楚了，就该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么了。” 财神虽然是个凶残的职业杀，但很清楚自已并非帅才，更坐不了陆涛这个位置，便没有深入讨论这个问题：“要不要我找个机会，试一下孙毅的身份？” “我跟宝姐的约定，是扶她上位，而不是助她坐稳江山！敢动周瑾龙的人，咱们最好还是别轻易试着揭开他的面纱！空手夺白刃自然能证明功夫，但若是搞砸了，同样也要见血。”陆涛轻飘飘的说道：“宝姐那边，下午还要召开一个会议，准备公开竞选总裁一职！” “她在明知道风险的情况下，还是准备更进一步？” 财神哑然失笑：“看来权力真是个令人疯狂的东西，女人也不例外。” “等这个会议结束，我跟她的合作，也就结束了！” 陆涛调整好座椅角度，点燃了一支烟：“现在答应她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但是她给我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关磊那边的事，你跟二友去一趟吧！” “你想好了？” 财神提醒道：“听你刚刚那么一说，我的确觉得马洪斌这件事，出得有些太蹊跷了，如果瑾龙集团真的闹鬼，你这时候给她添乱，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谁都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既然咱们想要，那就不能等人送，而是得自已去争取！我要的不是添麻烦，只是给自已的一份保障罢了！” 陆涛莞尔一笑：“正如你所说，既然瑾龙集团全员恶人，我们也不能乖乖的做这只小绵羊啊！” 财神继续问道：“我这边动手了，你下午还要去开会，能走出瑾龙集团吗？” 陆涛一脸轻松的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对柯思达开枪的原因！相比于孙毅，我站队宝总的态度更加坚决！如果不让我离开，可比过河拆桥还严重。” 财神见绿灯亮起，将车辆提速：“你这小崽子，太他妈精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不是因为你认识了我，所以我才聪明，而是只有足够聪明的人，才能坐在我这个位置！换而言之，或许过十年，你还会对别人说出那句话！那个人或许是我，也有可能我给搞砸了，死在了走到那一天的路上！” 陆涛将烟头弹出窗外，慵懒的说道：“在别人的失败中吸取教训，也能让我们走很多弯路！蹲监狱那几年，我看到最多的，就是失败的例子！” “可你刚刚也说了，瑾龙的那些股东们玩命去争，因为他们面对的利益足够诱人！你要的东西跟他们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财神侧头看了陆涛一眼：“所以我也很好奇，你这么一个猴崽子，怎么就对瑾龙集团的事这么执着！” “如果我现在身在弥勒集团，或许你的问题，又该变成我为什么对弥勒集团的事情这么执着了。” 陆涛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一个记仇的人，沈城的事，我始终记得，甚至每天睡觉前，都得在脑子里过一遍！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第九百六十六章 拜财神，不如拜我 弥勒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咚！” “咚！” “咚！” “……！” 敲击木鱼的声响，有节奏的在房间内荡开。 身披袈裟的白笑佛盘腿坐在佛堂前，双目紧闭，手里盘着佛珠，口中轻诵佛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不远处，陈帆和雷刚两人，则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十多分钟后，陈帆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压低声音对雷青嘀咕到：“哎，这傻屌什么时候能完事啊？” “你别他妈瞎说！这是咱们老板！” 雷青瞪着眼睛低骂一句，继续说道：“每个月初一十五，白总都会礼佛，整套流程下来，大约得有三个小时！” “多久？三个小时？” 陈帆一脸懵逼的问道：“那如果集团有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 “定主意的事，就等着白总礼佛结束再做定夺。” 雷青见陈帆拿起烟盒，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腕：“白总礼佛的时候，办公室里禁止吸烟！” 陈帆看着白笑佛的大光头，闹心的说道：“我真他妈服了！一个手里沾满血黑老大，整天装鸡毛善男信女啊！他是超度别人呢？还是超度自已呢？真要能做到四大皆空，他把公司捐了，出家多好啊！” 雷青端起水杯没说话。 陈帆闲着无聊，继续问道：“我听说，老白外面有十几个小老婆，真的假的？” 雷青喝水润了润喉咙：“保持长期关系的，有二十三个。” “哎呀我操！小老婆比我通讯录的女性加在一起都多，就这也能种善根？要说这佛家也是真不挑食，啥人放下屠刀，都几把能成佛！” 陈帆语罢，扶着桌子起身：“你在这听他念经吧，我出去抽烟，他好了你叫我！” 雷青放下了茶杯：“一起吧！” 陈帆侧目：“你不留下感受佛法熏陶？” 雷青夹着裤裆，矜持的回应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觉得，他有时候挺傻屌的！” “……” 二十分钟后，白笑佛完成礼佛，去办公室的套房内冲了个澡，这才把雷青和陈帆两人，叫到了办公室里，笑呵呵的对陈帆问道：“等着急了吧？” 陈帆撇了下嘴，耸肩道：“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你让我等，就算着急我也不能说啊！” 白笑佛微微一笑：“年轻人，总是缺一份沉稳，你看雷青，如今就被我磨炼得挺好！佛性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要么你在集团住一段时间吧，我熏陶一下你。”“别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不错！我俗人一个，不想成佛！” 陈帆顿了一下：“更何况，我有信仰。” 白笑佛挑眉问道：“道家，还是西洋教？” “财神。” 陈帆补充道：“武财神！” “哈哈！也罢，佛门广开，你信即可来，不信也不能强求！” 白笑佛放声大笑，感受到陈帆的态度，坐直了身体；“不过你信财神，倒不如信我来的实在！” 陈帆机智的回应道：“明白！今天回家，我就把你的照片挂墙上，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 白笑佛端起水杯说道：“奶业那边，老郑还有五年退休，想让你向上一步走，肯定得顶替他的位置，不过老郑是集团的老员工了，让他下课不合适……” “白总，您千万别！” 陈帆打断了白笑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跟老郑关系不错，而且他也一直很照顾我，真要顶了他的位置，我也良心不安！” 雷青顿时呵斥道：“你别乱说话，白总的决定，轮不到你来干预！” “无妨！我喜欢陈帆，看中的正是他的这种恣意洒脱！年轻人嘛，就该有年轻人的活力！” 白笑佛淡淡说道：“不过你的位置，确实该向上提一提了，年龄越来越大，出门在外，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撑着，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最近集团刚好要布局几个新的业务领域，你就留在呼市吧！” 陈帆咧嘴一笑：“好嘞。” 白笑佛喝着茶水说道：“找你们过来，是因为瑾龙的那个人，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瑾龙集团要变天！马洪斌目前处于失踪状态，宝勒根苏勒准备接替他的位置，并且在下午的股东会议上进行表决。” “哦？” 雷青精神一震：“这事是不是有些太急了？马洪斌昨晚才出事，那个寡妇今天就要夺权？这跟她以往的风格不符啊！” “是啊，所以我也在思考，她为什么会这么做！说实话，我之前从未想过，她有这么大的野心，或者说，没想到一个女人有定力可以等这么久！或者说，一个如果有定力的人，没理由表现得这么急躁。” 白笑佛眼睑低垂：“所以这事有两种可能！要么明珠和马洪斌的事，都跟那个女人有关系！要么就是咱们都被利用了，这个给咱们打电话的人，利用了所有人！” 雷青琢磨了一下：“我倒是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马洪斌假戏真做，躲起来想要借咱们的手排除异已！” “假戏真做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演戏还有可能。” 陈帆补充道：“昨晚我派出去的手下，有两个至今联系不上，其他人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说明对方的人，全都是高手！这些人能进行精准打击，肯定是进行过推演的！” 雷青没有犟嘴：“别管是哪种结果吧，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应该如何应对！那个女人想上位，我们要不要给她上点强度？” “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 白笑佛看向了陈帆：“昨晚你失踪的手下里面，有一个叫徐春翰的吧？他的尸体被瑾龙集团的孙毅找到了，这口黑锅，又扣在了咱们的头上！” “如果是这样，我不建议动。” 陈帆眯起眼睛说道：“马洪斌失踪，分明就跟咱们无关，他们这么搞，摆明了是要李代桃僵！咱们如果动了，不论背后搞鬼的人是谁，肯定都得笑出声来！” 第九百六十七章 一战定乾坤 呼市郊区。 一处位于国道边，不起眼的汽车旅馆内，躺在床上睡觉的吴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看见宝姐打来的电话，坐起来甩了甩头，按下了接听：“喂？” “集团这边有动静了，今天下午，我准备召开会议，老马坐庄这么久，也该换个庄家了。” 宝姐直截了当的说道：“下午两点前，把咱们手里的牌准备好，这是我的第一战，也必须是最后一战，倘若不能一战定乾坤，我是很难压住局势的！” “放心，我现在就动身，所有的铺垫早都做好了，绝对没问题！” 吴凯伸手搓了搓脸颊，很快清醒过来，跟宝姐结束通话后，去外面的公用卫生间洗了把脸，敲响了通把门所在的房间，对里面的三个青年招了下手：“收拾一下，干活了，给你们五分钟准备，我下楼等！” 三人听到吴凯的话，纷纷在床底下抽出了准备好的手枪：“凯哥，不用了，我们直接就能走！” “……” 三分钟后。 吴凯四人一同下楼，驾驶着一辆越野车开出了院子。 紧接着，一名妇女从院里走出，敲了敲路边一辆出租车的车窗：“大兄弟，去市里多少钱？” “交班了！不拉活了！” 二友将空车的牌子按下去，同样启动车辆，跟在了吴凯的车后面，同时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我这边有动静了，人已经离开了旅馆，我在后面咬着呢！” 财神的声音随即在车内传出：“咱们盯了吴凯这么久，他始终很谨慎，一直也没能摸到准确位置！今天的事对小涛很重要，你悠着点，别给搞砸了！” “放心，关磊和冯四宝的人，都在这一带扎着，我们互相打配合，绝对没问题。” 二友紧接着又补充道：“何况咱们干这个活，都是盯车不盯人，吴凯不论干什么，咱们都没参与过！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察觉出什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跟玉皇大帝有亲戚！” “话别说得太满，还是稳着点来，小涛不容易，如果这把事没能把他推上去，咱们哥俩可真就砸招牌了！” 财神一如既往的严肃：“定位器的信号什么的，都没问题吧？” “一切都好！我半夜新换的电池！” 二友一边拿起烟盒，一边对着电话问道：“陆老板对吴凯是个什么态度，要杀要留？” 财神淡淡道：“只要他不龇牙，尽量留活口，上面的事，主要以谈为主，他毕竟要扶着宝总上位，这时候把吴凯做了，双方的关系就闹僵了！” “知道了。” 二友一边跟着前面的越野车，一边闲聊般的说道：“其实有时候想想，这事也没必要非得搞得这么复杂！我能看出来，小涛盯着瑾龙集团，早都流口水了！既然那个小娘们是寡妇，而且长得也带劲，那就直接奔着她被窝使劲呗！只要两人能鼓捣到一起，这事不就彻底破局了么？” 财神不屑道：“扯淡！陆涛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对于这种掌握不住，且有野心的女人，他只会将其当成对手！这个狼崽子的防备心太强了！” “掌握不住？” 二友八卦的说道：“我没觉得那个女人身材有这么火爆啊，难道是冬天穿的衣服太宽松，没看出来？” “我他妈说的是性格！你怎么总往裤裆里琢磨呢？”财神一阵无语：“不过这也是个路子，他接受不了，但是能走联姻路线啊！要么我跟他说说，给你联系一下？” “你可拉倒吧！我前妻的事你不清楚吗？我现在对于婚姻是很恐惧的！” 二友眨巴着眼睛说道：“说起来，你也单身好多年了，我感觉那个女人肯定喜欢你这一款，能力配得上她的野心，还可以给她安全感，不行就你上吧！” 财神当即骂道：“操，你有前妻，我也有啊！我这辈子，对女人应该是没兴趣了！” 二友哈哈一笑：“实在不行，咱们俩凑合过呢？我觉得你也挺能给我安全感的！” “滚你爹篮子！” 财神怒骂道：“把人盯紧了，今天这事如果出了纰漏，我指定给你送到泰国，在你身上取走点东西！” “死鬼！” 二友娇羞的开了个玩笑，挂断电话后，也很快正色起来，拨通了关磊的电话号码：“吴凯那边动了，我正在后面跟着，你们也准备好！今天这个活不跟车，定金他们定位器的位置，在终点集合！” “明白！” 关磊答应一声，然后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二哥，吴凯是个高手，如果后面不跟人，这孙子中途下车，让空车跟咱们兜圈子怎么办？” “我跟着呢！” 二友看了一下腕表，补充道：“宝勒根苏勒那边，两点就要开会，吴凯这时候动身，时间上已经很赶了，我不认为他有必要兜圈子，这事按照我的思路走，中途不论出现任何问题，我一力承当！” “明白！” …… 吴凯在汽车旅馆离开后，便开车返回了市区，把车拐进了一处位于十字路口的大院子门前。 这条街十分繁华，周边都是建筑工地，但吴凯来的这个院子，不知什么原因并未被开发，里面被租出去，开了一个很大的废品站。 “汪汪汪！” 车辆停在废品站的铁皮房前面，拴在门口的狼狗顿时狂吠起来，屋内的中年闻声出门，看家下车的吴凯，点了下头：“凯哥，你来了！” 吴凯点了点头，看向了旁边用集装箱改的一个房间：“嗯，人还在吗？” 中年递过去了一支烟：“在呢！按照你的吩咐，人自从送来，连那个房间都没出过，就连屎尿都是在水桶里解决，我们每天安排人清理的。” “不抽了。” 吴凯压下中年的手腕，在口袋里抽出了三万块现金，塞进了对方的口袋：“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凯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咋能要你的钱呢！” 中年连忙拒绝：“跟你帮我的忙比起来，我做的这点事算什么啊！” “收下吧，这钱不拿，不然以后遇见事情，我还哪好意思找你！你忙吧，我去那屋聊聊！” 吴凯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中年手中，随后便向着旁边的铁皮房走去。 第九百六十八章 废品站里的孤儿寡母 废品站院外。 二友刚在街边找到一处空车位将车停好，关磊就在暗处走了出来：“二哥，你动作挺快啊！” “你不盯着吴凯的车，观察我干什么玩意！” 二友拿出手套箱里的皮包，无语回道：“今天这事如果办砸了，咱们全得卷铺盖滚蛋，你不知道啊？” “放心，里面的情况，冯四宝的人盯着呢！他们自已人彼此配合起来，要比我熟悉，我参与进去，反而是在添乱！” 关磊咧嘴一笑：“财神哥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腿脚不好，让我跟在你身边多照顾着点！” “我也不是残疾人，照顾什么玩意！” 二友翻了个白眼：“走吧，抓紧干活！” …… 废品站院内。 吴凯走到集装箱所在的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近来天气已经回暖，屋里反而要比外面还冷，屋里虽然生着炉子，但并没有带来多少温度，反而有一股煤炭燃烧的煤烟味。 坐在炉子边上的五个青年，看见吴凯进门，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凯哥！” “嗯。” 吴凯看见一个青年脚下的双管猎枪，皱眉呵斥道：“这里边上就是居民区，枪离火炉那么近，万一炸膛了，没想过后果吗？” 青年顿时把枪挪到了一边：“我错了。” “外面守着！” 吴凯微微摆手，示意几人离开房间，随后走到里面的卧室门外，敲响了房门：“嫂子，你在里面吗？” “咣当！” 随着房门打开，里面一名四十来岁，脸上明显带着怒气的女人，没好气的说道：“我在这里每天像是蹲监狱一样，你恨不能找八百个人监视我，我在不在，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你在，但你毕竟是肖总的妻子，该有的礼貌，我总是要有的！” 吴凯的视线越过女人的肩头，看了一眼里屋，发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躺在床上睡觉，礼貌的笑了笑：“借一步说话，咱们俩聊，行吗？”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之前你们给我打电话，说肖剑锋出事了！结果我来到这边之后，连人都没看见，就被软禁在了这里，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肖剑锋的妻子顾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房间，怒视着吴凯：“当年周老大活着的时候，我跟宝勒根苏勒也没少见面，自觉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何况我跟孩子，早已经移民到国外了，你们的事情，跟我们娘俩有什么关系？你找我过来是要干什么，威胁肖剑锋吗？我告诉你，这他妈是做梦！”“嫂子，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叫你回国，没有任何欺骗与利用的想法，而且肖总也真的是出事了！把你们安排在这里，只是出于保护！” 吴凯语气平和的回应道：“肖总能把你们安排到国外，有些事情我相信你也有心理准备！宝总为了让你们回国，能让孩子见他最后一面，砸了很多钱进去，就是为了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但遗憾的是，我们花了很多钱，却仍旧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命！” 顾雯跟肖剑锋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并不是那种遇事就喜欢哭哭啼啼的家庭主妇，听到吴凯的回答，态度强硬的说道：“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见到肖剑锋之前，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当然，我过来接你，就是为了去办这件事的，但是在此之前，咱们还有件事得聊一下。” 吴凯做了个深呼吸：“肖总没了，你们娘俩又不在国内生活，持有他的股份，会给自已惹来很多麻烦，所以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顾雯不知道吴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点了下头：“你说。” “肖总没了，股份自然要由你继承！宝总愿意用高出原本价格的资金，收购你继承的股权，多出来的钱，就当给孩子和你以后的一份保障！” 吴凯看了一下手表：“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和孩子，去跟肖总告别，等你确认我没撒谎之后，得跟我去一趟集团，代表肖总参加一个会议，等你把票投给肖总，我就可以安排你们离开了！当然了，在这之前，答应给你的钱，就会汇入你海外的户头！” 顾雯看见吴凯一脸认真的模样，虽然故作镇定，但嘴唇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你没骗我？老肖他……真没了？” “不管你信不信，把你跟孩子安排在这里，都是为了进行保护！自打周先生去世，瑾龙集团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了！把你跟孩子安排在五星酒店，就算每天鲍鱼、燕窝，也花不了多少钱，但宝总作为周瑾龙的夫人，都在总裁的位置上，被人给拉了下来，你觉得你能守住肖总的股份吗？” 吴凯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只能按照上面的安排行事！具体的事情，宝总稍后会跟你谈！”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带我去见老肖，现在！” 顾雯虽然强行控制着情绪，但还是红了眼圈，嗓音沙哑的说道：“这事不能告诉我儿子！” “听你的。” 吴凯看了一眼路面的房间，叹气道：“肖总的遗体，还在私人医院存放，如果你怕孩子留下阴影，可以不让他进门！” …… 与此同时。 废品站院里，一辆摩托车开进院子，直接停在了集装箱的房子前面，车上带着头盔的男子翻身下车，掀开面罩后，对最近的青年问道：“哥们，你们这收电缆不？” 青年见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穿着破旧的迷彩服，还以为是附近哪个工地的人，摆手道：“我们不是这里的，去隔壁屋子找人！” “好嘞！” 头盔男翻身下车，结果身上的斜挎包却挂在了车把上，无语的对青年说道：“兄弟，帮个忙呗！” 青年见状，也没多想，伸手就向着头盔男的背包带抓了过去。 “啪！” 就在这时，对方却一把握住青年的手腕，将其拉过去挡在自已的身前，手里的枪瞬间顶在了他的额头上：“都他妈别动！谁动一下，他的脑袋马上开花！” 第九百六十九章 枪口背后的交流 废品站的铁皮房前面，吴凯的一众手下，看见头盔男子的举动，集体被吓了一跳。 那个被吴凯从屋里赶出来，端着双管猎的青年，第一个举起了手里的枪：“他妈的！一个人就敢跑过来，你跟我玩鸡毛英雄本色呢？把枪给我放下！” “英雄不在于胆子大，而在于知道自已做的事情有多大风险，并且能够计算出来，赌上这条命做这件事，是否值得。” 财神看着青年黑洞洞的枪口，将自已完全隐藏在面前的青年身后，略微抬起了勒住面前青年左臂的胳膊。 对面众人看见他的动作，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位置，有一条自行车的闸线，顺着袖口伸出去，刚好连接在了后面的旅行包里。 财神隐藏在头盔下的眼睛，轻蔑的扫视着面前的人群：“这包里的东西，一旦响了，不仅咱们这些人，连后面的房子都得消失，我敢让自已躺在这，你们有这个魄力吗？” 端着双管猎的青年怒吼道：“你他妈吓唬谁呢？把人给我放了！不然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砰！” 话音未落，侧面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咕咚！” 青年没等反应过来，忽然感觉腿部一软，应声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头戴匪帽的冯四宝，站在集装箱顶部，举着手里的一把微冲，直接对准了脚下的人群：“草你妈的！都给我双手抱头，在地上撅好了！谁动一下，老子全他妈把你们扫了！” “呼啦啦！” 随即，二友和关磊，还有冯四宝的一群手下，全都端着枪围了上来。 “咣当！” 紧接着，后面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吴凯直接迈步走出了门外，看见站在二友身边的关磊之后，顿时愣住：“你是陆涛的人？这他妈是在搞什么鬼？” 财神抢在关磊之前，回答了吴凯的问题：“朋友，昨晚邓凤江的活，是我干的。” 吴凯听到这个回答，瞳孔倏然一缩，意识到了对方是个高手，语气严肃的回道：“朋友，我不知道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此刻枪口向内，未免不合适吧？” 财神推开面前的青年，取下了摩托车上的旅行包：“我觉得误会的人应该是你！我们只是你手里的那把枪而已，至于枪口该朝向谁，枪本身没有选择的权力，更不需要考虑自已打死的人是谁。” 吴凯的一名亲信，看见财神的动作，握着拳头想要上前：“你他妈……” “别动！” 吴凯迅速抬手，把人拦了下来，看着财神的眼睛说道：“你我都是一种人，真到了需要的时刻，大家都能眼睛都不眨的躺在这里！一定要把事情闹僵吗？” 财神戏谑的说道：“我相信你敢卖命，但我不相信你现在就敢死！因为我只要躺下，就什么都不想了，但你如果现在倒下，恐怕连眼睛都闭不上吧？” “你如果想让我躺下，也不会说这么多。” 吴凯听财神这么一说，便明白财神是在利用宝总下午开会的事情威胁他，因为双方如果真在这里发生了冲突，那么宝姐的安全，就彻底没有人保证了。 财神看见吴凯纠结的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别在这胡思乱想了，事情没有多严重，我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要你冷静一点，我相信咱们都会相安无事的。” 吴凯眉头紧锁：“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巧了，还真就是这么简单。”财神淡然道：“这件事，应该是你比我更着急，所以那就麻烦你，给你的老板打个电话？” 吴凯本想反驳，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宝总，我这边出问题了！” …… 瑾龙集团。 副总裁会议室内，宝姐握着电话，听到吴凯的话，面色倏然一凛：“怎么，顾雯那边的交易没谈下来？” “与她无关，我被人堵在了这里。” 吴凯没等宝姐担心，便语速很快的补充道：“陆涛的人。” 宝姐微微一怔：“陆涛？” “对。” 吴凯看了一眼正对面的财神，做了个深呼吸：“没有陆涛发话，我恐怕走不出去。” “知道了。” 宝姐听见这句话，心中已经有数，直接挂断，看向了林婕妤：“陆涛在集团吗？” “不清楚，我这边一直在处理下午要开会的相关事宜。” 林婕妤微微摇头，很快又补充道：“我现在就问！” “不用，你忙吧。” 宝姐摆了摆手，直接踩着高跟鞋，独自离开总裁办，去了财务办公室。 当初明珠掌权的时候，是有自已的独立办公室的。 后来隋浩勇虽然接了他的位置，但很清楚自已就是个傀儡，为了谁也不得罪，主动选择了去另外一间办公室，跟陆涛还有首席会计一同办公，借此来昭告所有人，自已就是个傀儡，对权力毫无兴趣。 此刻正是午休时间，宝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陆涛一人，正坐在这边吃着泡面。 “呦，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 陆涛笑着跟宝姐打了个招呼，拿起桌上的火腿肠比划了一下：“吃了么？” 宝姐并未提起吴凯那边的事，而是坐在一边，宛若闲聊般的向陆涛问道：“集团有食堂，你怎么吃上这个了？” 陆涛边吃边说道：“中午在忙别的事情，原本没什么胃口，结果到办公室又饿了。” “说起来，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对你的了解，还真是不太多了，平时不见你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不贪财，不好色，似乎对吃喝也没什么太大兴趣。” 宝姐看着陆涛的动作，轻声道：“在集团内，能走到你这个位置的人，似乎很少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吃早餐！” “这话也不尽然，看来你不了解的人，还不仅仅是我。” 陆涛弹了一下泡面的盒子：“这东西是老隋的，最近老马让他整理集团账目，他怕出纰漏，整天熬在办公室，如果不是出了昨天的事，恐怕他此刻还在这里鼓捣计算器呢！” 第九百七十章 我成坏人了？ 财务办公室里。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答，微微摇头：“我想了解你，因为我们是朋友！而隋浩勇只是瑾龙集团的一员，我跟他素无交集，也对此人没有兴趣！你知道的，我很少关注瑾龙集团的事情，至少以前是。” “说真的，在你来找我之前，我是真心觉得，咱们俩之间的关系，用朋友形容，有点太虚了，但是你此刻欲言又止的态度，又让我信了几分。” 陆涛端起碗喝着面汤：“我是个粗人，大姐有话直说，没必要跟我兜圈子！我相信你大中午的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抢我泡面的，对吧？”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现在跟我兜圈子，就没意思了。” 宝姐见陆涛顾左右而言其他，索性捅破了双方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自从你我双方达成合作以来，我扪心自问，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我们双方之间的合作还没有达成，你却急着在背后捅刀子，这让我很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了坐地起价？还是一直都在为其它人服务？” “大姐，我是草根出身，毛还没长齐的时候，就开始在社会上瞎混了！当年我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没什么经济来源，每天又喜欢在外面瞎混，宁可饿肚子都不回家！那想吃饭的时候怎么办呢？要么去抢，要么去偷，而我这个人要脸，总觉得偷东西被抓住，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所以，我更倾向于抢！”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里的火腿肠：“当年就为了这么一根肠，我能跟人打得头破血流！我怕疼，但我更怕饿肚子的滋味！只要能填饱肚子，我找个游戏厅，躺在椅子上就能睡过去，等睡着了，就不怕疼了，但饿肚子的滋味是真难受啊！它会让人胃里反酸，抓心挠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宝姐听着陆涛的话，沉默不语。 “我啊，真的是被饿怕了，如果说这辈子最恐惧什么，或许对我来说，一定就是饿肚子了！” 陆涛拧断手里的火腿肠，边吃边说道：“我身边您这些兄弟，都是跟我一路从沈城跑出来的，他们压上身家性命，也要推着我往前走，那我作为领头羊，就必须给他们趟出一条路来，不能让他们也饿肚子！ 你说我狡猾也好，奸诈也罢，我都不在乎！但我必须得让我那些兄弟流的血，付出的努力，都得到应有的回报！我一路护你西行，眼看着已经到了灵山脚下，总不能你进去求取真经，让我们转头继续去做妖怪！既然这蛋糕早晚都要分，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你认为呢？” 宝姐见陆涛如此直白的说出了自已的利益诉求，认真的对他问道：“你不信我？” “准确的说，我只信自已。” 陆涛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脸皮很厚的回应道：“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背叛我，也不会欺骗我的人，只有我自已！” “你很不一样。” 宝姐听到这个回答，看着陆涛的眼睛，眼眸深邃：“跟在周瑾龙身边这么多年，我见过许多走江湖和混政界的大人物，他们都将厚黑学玩得炉火纯青，但是能将卑鄙和狡诈，如此堂而皇之表现出来的人，你是第一个！”“那我应该恭喜你，看见的只是他们成功的一面！说真的，我还真不相信，你所说的这些人，有哪个是干干净净爬上来的！” 陆涛并未因为宝姐的一番话，产生任何愧疚心理：“我这个人优点不多，如果真说有，那就是从来不给自已设立道德底线，既然要做坏人，索性就彻底一些！” 宝姐黛眉微蹙：“你还真是能够伪装！” “你要是说起这个，我忽然想到，自已似乎还有第二个优点，但并不是伪装，而是务实！” 陆涛纠正道：“我与人共事，从来不看对方说什么，而是要看对方做什么！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如果我要出卖你，早就可以换到一个更好的价钱了！我现在之所以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只是想要拿到你原本答应给我的报酬而已！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一件不落的做到了，只要你把答应的东西给我，我依然会送佛送到西，帮你迈出最后一步！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信守承诺，没有认真履行约定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了那个恶人！” 宝姐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陆涛的烟盒：“你早就知道，肖剑锋的家人在我手里，也早就想到了，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遏制我。” “这并不难猜。” 陆涛递过打火机，帮宝姐把烟点燃：“虽然集团的权力斗争很血腥，但为了估计到官方的影响，以及重要！你现在的铁票仓，只有一个隋浩勇，不拿到肖剑锋这至关重要的一票，结果永远不会明朗！” “我从未想过食言。” 宝姐听到陆涛这么说，很认真的回应道：“否则的话，邓凤江那件事，我不会把自已的命，交到你的手中！” “那是因为你清楚，我要你的命没用，你活着才是对我最有利的！” 陆涛微微一笑：“我同样清楚，跟你即将得到的东西相比，我要的东西着实微不足道，但我很担心你日后会太忙，忙到把我这点小事给忘了。” 宝姐做了一个深呼吸：“没有等我主动去给，看来你心中对于想要的东西，早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如此，那就说说吧，我要答应你什么条件，吴凯才能平安离开？” “大姐不愧是女中豪杰，说话办事就是痛快。” 陆涛嘴上恭维着，手里十分自然的在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了过去：“这是瑾龙地产的股份转让协议书，我将以一元钱的价格，对该公司进行全资收购！这家公司，只是瑾龙集团一个边缘化的企业，大姐，我要它，对你来说，不算令人为难吧？” 第九百七十一章 一条很长的路 宝姐听到陆涛开出的价码，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吸了一口烟：“这应该是你早就盘算好的条件吧？” “对，但是之前事情没办妥，所以我也没有说出来让你分神。” 陆涛同样拿起了桌上的烟盒：“我扶你上位，你为我铺路，这是咱们早就谈好的条件！原本我想着，你给我什么，我就接着什么！不过去了一趟乌中以后，我发现瑾龙集团的请款太复杂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集团想要接管，都一波三折，我这么一个空降下去的外人，恐怕更加无力回天！ 而瑾龙地产，当初之所以成立，只是你跟老马博弈的一枚棋子，完全是个空壳而已，失去它，对集团的发展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而我把它接过来，只要重新拉起一个班底，就能上马，对咱们都好！” “这件事，如果你昨天跟我提出来，我绝对会想不都想就答应你，但现在恐怕不行。” 宝姐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一直在跟人谈集团的事情，而瑾龙地产的股份，已经被我许诺出去了。” 陆涛莞尔一笑，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宝姐：“我还真不觉得，这么一个空盘子，能被端上餐桌，勾起客人的食欲。” “我没骗你。” 宝姐轻轻摇头：“你应该记得，当初我在刚担任总裁那段时间，曾经说过，房地产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因为我们的国家发展得太快了，人民的经济水平好了，自然需要改善自已的生活，我去过所有的城市，都在高速发展，所以国家经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与房地产绑定，是大势所趋！ 我能看到这一点，跟我合作的人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的经营理念，跟之前所有掌权的人都不一样！周瑾龙生前始终在主张集团多元化发展，从宏观角度上来说，这种经营理念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集团 可是等这么多公司的信息，都汇总到集团总部来，只会分散决策层的精力！如果做生意是一场赌注的话，我宁可将这些公司全部淘汰，重仓压住在房地产和矿产行业上面！ 丰金公司存在的意义，你是很清楚的，它就是一个用来洗钱的机器！但是我相信，随着时代的发展，以丰金公司现有的体量，是很难进行大量的资金吞吐的，这会限制集团的发展！而需要进行大量资金注入的房地产无疑拥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陆涛见宝姐语气平静，没有任何停顿的说完这番话，感觉她并不像是在说谎，脸上浮起了一抹不悦：“所以，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得聊了。” “话不该这么说，因为你从来都没要过瑾龙地产，我也没承诺过把它给你，是你自已来找我逼宫，结果出现了偏差，所以我并不认为，这应该是我们发生矛盾的理由。” 宝姐将烟头丢进了泡面桶：“虽然你的做法让我不满，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比你想要的更多！” 陆涛挑眉：“比如呢？” 宝姐掏出手机，当着陆涛的面把电话打给了林婕妤，并且开启了免提：“我办公室暗格的保险柜里，有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写着陆涛的名字，把它送到财务来。” “明白，我马上下楼！” 林婕妤挂断宝姐的电话，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推门走进了财务办公室，将档案袋递给了她：“宝总，您还有其他需要吗？”“没有，你去准备会议的事情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宝姐等林婕妤离开后，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了陆涛：“你看看这个。” 陆涛见档案袋上写着自已的名字，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宝姐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刚刚在接到吴凯的电话以后，就已经下楼了，没有时间作假，所以你应该不会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吧？” “我说过，我从未怀疑过你，但我只信自已。” 陆涛回答完宝姐的问题，随后便拆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看见名头上醒目的“遗嘱”二字，不由得愣住：“这是周瑾龙留下的？” “是我留的。” 宝姐在陆涛翻看文件的同时，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份遗嘱上写得很清楚，一旦我出现什么意外，我全部的财产，都由你来继承，包括现金、不动产以及在瑾龙集团的股份。” 陆涛将文件翻到最后，看见宝姐的签名，还有鲜红的手印，眼角微微跳动：“我不觉得，你与我之间，有这么近的关系！” “现在看来，倒是我没有分寸了。” 宝姐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之前关磊和张进威出事的时候，你表现出来的愤怒，是没办法伪装的！那让我误以为，你是一个勇于担当，敢于付出，更值得托付的人！ 当然了，我留下这份遗嘱，也并不是因为咱们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我误认为你是个有底线的人！如果这些股份让我家里人接手，他们肯定也是肖剑锋家里人那样的结局，我感觉东西落在你手里，你是会清楚自已要吃多少，要吐多少的。” “我确实会。” 陆涛抬起头，看向了宝姐的眼睛：“我或许是个坏人，但至少还不是个烂人！” “早在十分钟前，我还这么想，但现在未必了。” 宝姐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是一场交易，那就只聊交易的事，你再往后看看！” 陆涛将遗嘱放在一边，继续向后翻动，坐直了身体：“你这个袋子里面，又是遗书又是任命书，不觉得有些冲突吗？” “这两样东西，只有一样能生效，如果我死了，你无法留在集团，股份变现的钱，反而要比我活着能给你的资源更多。” 宝姐一夜未睡，眼神中透出些许的疲倦：“你要的仅仅是一个饭碗，但我给你铺的，却是一条很长的路！” 第九百七十二章 巨款，两千八百万 陆涛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桌上的合同，沉默不语。 宝姐解释道：“上面的内容你也看见了，瑾龙集团手里，囤积着很多未开采的矿区，我给你准备的合同，就是新成立的矿业公司委任状！瑾龙集团只参股，不控股，公司建设由集团全额注资，只占总股份的百分之三十！对子公司的经营决策、财务决策等方面全面放手！ 这么一来，你就相当于既可以享受瑾龙集团的政治关系，又可以做自已的生意！而且集团划给这家公司的矿山，主要出产煤矿与磷矿，你完全可以用这两种资源，开办化工厂！这么一来，就可以将集团的钱，干干净净的洗到自已的口袋里！” 陆涛莞尔一笑：“都说女人心细，我算是领教了。” “沈城恒盛地产的背景，我已经调查过了，这是一家手眼通天的企业！如果没有一个起飞的跳板，你想自已做生意，积蓄力量跟他们抗衡，二十年后能做到，已经算是能力出众了！” 宝姐语气平淡的说道：“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在瑾龙集团混，不管多么努力，抬头也看不见天！而我做的事情，是给你一艘船，让你自已去闯！或许风浪会很大，但一定也能走得更远！” 陆涛按熄了烟头：“我想知道，这份任命，什么时候可以生效？” “今天。” 宝姐认真说道：“只要我顺利接管马洪斌的权力，你随时可以上任！” …… 半小时后。 瑾龙地产楼下。 财神坐在一辆面包车内，翻看着陆涛带下来的合同，侧目说道：“我应该恭喜你，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别拿我开涮了，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这合同是怎么回事。” 陆涛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欣喜：“这东西不是给我准备的，或者说只是给我看的，而不是给我用的！” “确实。” 财神将合同丢在了操作台上：“这份文件的确不是在我动手以后才准备的，但就算是早有准备，也是为了防着你！她是拿不定你究竟什么立场，所以才弄了这么一个东西，哪怕你将来真的临阵倒戈，她至少也能用这张感情牌，救下自已的一条命。” “你太懂我了。” 陆涛见财神将自已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侧目看向了窗外的瑾龙大厦：“既然咱们俩的想法一样，那就说明这事八九不离十，所以她在楼上给我看着东西的时候，我一点感动都没产生，反而发现她只是惯于用女人的身份做柔弱的伪装，脑力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还有条路可以走。”财神抽出了一叠合同当中的遗嘱：“这个东西如果用上，你就可以一步登天，直接顺着捷径回沈城了！这个女人手里的股份，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钱拿不到的，她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既然能给我看这份东西，怎么可能不会提防我呢？” 陆涛顿了一下：“何况她有句话说得对，我们双方并不是敌对关系！我走出这步棋，本身就是为了先将一军，如果瑾龙地产的作用，真如她说的那样，我再顶着来，就没有意义了！她虽然聪明，但并没有坑过我，我没理由下黑手！做人可以狠，但不能恶心自已。” 财神没有再劝：“所以，这矿山你要接过来？” “接过这座矿山，虽然没有房地产行业前景那么广阔，但能够更快的见到利益！哪怕将来想回到房地产行业跟凌肃威掰手腕，只要手里有钱，我也完全有能力，自已撑起一摊。” 陆涛顿了一下：“我只是担心，这矿山只是一个敲门装，推开门以后，看见的却是……” “弥勒集团。” 财神把陆涛的话接了过去：“明珠的死，已经归咎在弥勒集团头上了，马洪斌这事，自然也会是一样的结果！现在的瑾龙集团损兵折将，能打的人几乎全都折在了内乱当中，面对你这么一员悍将，她是绝对不舍得放你离开的！ 虽然你未必跟她一条心，但只要还在瑾龙集团，就足够替她震慑很多人了！你别忘了，昨天晚上袭击马洪斌的那伙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来，我就不信她能睡个安稳觉。” “问题就出在这里！” 陆涛闹心地叹了口气：“为了逼着她把瑾龙地产交给我，我已经将大小厂店这两个村的地皮，全都给拿下来了！如今身家性命都压在里面，不找个生意回血，我就被拖垮了！我也真服了这些做生意的人，明明是一个实体，硬是能给看成金融产品！手里拿一个空壳公司，就可以让钱转起来，比他妈咱们可黑多了！” “那些玩金融的高手，杀人是不用刀的！当年我在财政局工作的时候，听到的不少案例，比电视剧里都精彩，因为影视作品需要逻辑，但现实生活却不需要。” 财神将此事一语带过，转开了话题：“我一直也没问过，你拿那两个村子的地，借了多少钱？” 陆涛靠在了座椅上，叹气道：“两千八百万。” “这么多？” 财神听到这个数字，略显诧异：“别看你岁数不大，但这张脸可是真值钱啊！” 陆涛撇嘴道：“别捧我了，别人愿意把这笔钱给我，是因为看中了那片地的价值！如果我把钱拿了，地也买了，但公司却没拿到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了！” “没有了瑾龙集团，那片地也会有其他公司去开发，只要东西还在，你也没跑，就不会出现问题。” 财神搓了搓手掌：“你说得对，在外面倒了这么大一笔钱，你的确已经被绑死了，如果手里没有其他生意担保，这一关恐怕过不去！” 陆涛身体前倾，用手掌敲了敲操作台上的文件：“这座矿山如果能拿下来，得到的东西确实比我预想当中的，要多出了几倍！既然有利可图，那么互相利用也没什么无法接受的！倘若咱们真能在这边支起一个属于自已的化工企业，再给她当一段时间雇佣兵，倒也无妨！” 第九百七十三章 介娘们可不像好人啊！ 陆涛跟财神在车里简单聊了几句，就算是敲定了团队接下来的走向。 宝姐开出的条件，虽然足够诱人，但里面究竟有多少水分，恐怕只有他自已清楚。 不过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陆涛倒是想起了当初他刚到内蒙之处，傻根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江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大家全都是成年人，知道彼此间合作的基础是什么，也清楚自已是为了什么目的在做这件事，只要得到想要的结果便是圆满。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去计较利益之外的事情，非要分清个谁对谁错，那就显得有些太矫情，也太傻逼了。 毕竟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人规定好人就一定有好结果，坏人则会承受应有的惩罚。 抱着这种心态，陆涛很快上楼，喝着茶水看了会报纸，然后准点赶到会议室，坐在了自已的位置上。 跟上午不同，参加下午这个会议的人员，明显比早上少了许多，但马洪斌那边原本没来参加会议的人，此刻倒是全都坐在自已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察觉到马洪斌可能出了事，来给自已留后路的，还是受到了孙毅的动员。 陆涛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孙毅的斜对面，见对方腰板挺直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向那边飘去，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不少复杂的想法。 昨天吴凯袭击翠影澜庭的事，逃不过陆涛的耳目。 所以他自从孙毅表达出上午的态度以后，心里始终就有两件事没想清楚。 第一件就是孙毅如果真要卖老马，昨天是完全有机会给吴凯开口子，通过他去借刀杀人的，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而吴凯在成功逃脱之后，孙毅不可能没接到消息，但是却又什么都没说，甚至于在上午要冲击宝姐办公室的时候，都没把这件事给抖出来。 对于他的这个反应，陆涛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清楚其中关节。 在他看来，孙毅只是马洪斌团伙中，一个被边缘化的人物而已，尤其是在李华清出事以后，更是被邓凤江取代了所处的位置。 最主要的是，陆涛手里人手有限，为了防止宝姐在最后时刻反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自从肖剑锋出事后，他身边如影随形的吴凯消失，就引发了陆涛的警觉，既然没有能力盯住整个集团，他自然要把全部的精力，全都用来为自已的利益护盘。 先前宝姐要盯着压力上位，陆涛心里还骂过她是个疯女人。 现在看来，宝姐压根就没准备让他下船，而是准备拉上自已，继续去陪她乘风破浪。 此时的宝姐还没有上位，所以陆涛在这场交易当中，是占据主动的，如果他提出更换利益许诺，宝姐一定也会同意。 但她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让陆涛哪怕知道继续走有风险，还是忍不住要孤注一掷。有那么一瞬间，陆涛忽然想起了自已某个时段在开车的时候，收音机里相声的一句话：介娘们可不像好人啊！ 虽然宝姐口口声声的说，对他并不了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涛却总是感觉，这个女人对他的心理，拿捏得总是恰到好处。 现在想想，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有权势的男人，还有攀附的女人。 容貌出众，自然是宝姐最有耀眼的筹码，但也仅仅是入场券而已。 她能够在周瑾龙身边的莺莺燕燕中脱颖而出，已经足够说明，这女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作为摆设的花瓶了。 正当陆涛自已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办公室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下去。 陆涛抬起头，发现宝姐和林婕妤、顾雯这三个女人，在吴凯等人的护送下进入会议室，坐直了身体。 吴凯走在宝姐身边，看见陆涛以后，眼神明显变得锐利了不少，似乎是在表达对于废品站那件事的不满。 陆涛见状，主动避开了目光。 他是一个务实派，只要自已能实实在在的得到好处，什么面子和名声，都可以抛出脑后，完全秉承着脸皮厚吃八方的行事风格。 “诸位久等。” 宝姐落座后，看了一眼靠墙的一排椅子上，还坐着不少人，开口道：“今天开的是非记录性会议，所有人的随行人员和秘书，全都退出去吧。” 语罢，房间内的文员纷纷离开，就连宝姐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吴凯。 等会议室的房门关闭后，宝姐拨开侧脸垂下来的一缕长发，指着身边的顾雯说道：“这位女士，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应该都见过，他是肖剑锋的妻子顾雯，今天来到这里，是代表肖总进行投票的，相关文件和手续，已经复印好了，稍后婕妤会给大家发下去！如果谁有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 郑光听见宝姐的回答，舔了一下嘴唇：“大嫂，上午开会的时候我没在，但是对于这个会议内容，还是有所了解的，马总昨天还在处理集团业务，你今天就要开会罢免他的职务，这不合适吧？” “我要纠正你一下，这并不是罢免，而是要根据应急预案，选出一个人接管集团！总裁办每天那么多事情压着，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恣意妄为的资本。” 宝姐语气平静的说道：“我只是以副总裁的身份，要求选举出一个主理人，但这个位置由谁来坐，每一名股东都有机会，包括你！” “别！您可别逗我了！” 郑光触电般地将身体离开了办公桌：“谁都知道，我就是个闲散王爷！就算皇帝轮流坐，也不可能到我家！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完全是给大嫂你的面子，但集团内的任何决策，我都不干预！所以呢，我先在这里表个态，接下来这场会议的所有表决，我全部弃权！有什么事，你们大家商量着来！” “既然都聊到这里了，那就接着往下聊吧！” 隋浩勇附和道：“我赞成大嫂的说法，国不可一日无君，集团也是一个道理，越乱的时候，反而越需要一个人把局面给稳下来！” 第九百七十四章 即刻生效 郑光和隋浩勇两人的话，算是给这个会议定下了基调。 瑾龙集团的投票是阶梯制的，众多高管虽然到场，不过在董事会没有得出结果之前，他们全都是摆设而已。 宝姐等隋浩勇把话说完，完全没有兜圈子，言语直白的说出了自已的诉求：“从今天一早开始，马总的电话就打不通了，而且孙毅也能证明，他昨晚遭遇了抢手的袭击，并且在现场还找到了弥勒集团打手的尸体！ 我们不对马总的处境做推算与假设，但这绝对是一个紧急情况！既然弥勒集团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们开战，那就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应对方案来！” “没什么好说的，之前明珠出事，就跟他们有关系！现在他们盯上马总，肯定是对于弥宫夜总会被砸的反击！” 隋浩勇率先发声：“总裁不在了，那就由副总裁接替工作嘛！当初大哥出事后，这个位置就是大嫂的，他对于相关流程都很了解，依我看，就直接让大嫂把位置接回去嘛！” 宝姐朗声道：“诸位都是股东，任何人都有竞选的权力，如果有谁觉得自已可以胜任，现在可以举手示意，然后进行表决！” “这一票，我投给大嫂！” 顾雯坐在一边的空位上，第一个做出了选择：“我是代表老肖过来的，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我也投大嫂！” 隋浩勇作为提议人，生怕被顾雯抢了先，语速很快的说道：“虽然有些糊，大家以前都没摆在台面上聊过，但老马和明珠这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可他们别管怎么打，这都是集团的家事，如今白笑佛那个狗娘养的趁火打劫，这他妈就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大嫂，我支持你上位，但同时也想知道，你如果真接了这个位置，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打！” 宝姐声音不大，但十分霸气的吐出了一个字：“所有人都说，周瑾龙是个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但我倒是觉得，正因为他这种强硬的性格，才让集团从一个草台班子，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 我不是陪瑾龙集团一起走过来的人，但却是这家企业创始人的枕边人！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不能眼睁睁看见我先生用半生心血拼出来的家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我知道你们都是对周瑾龙有感情的，但我要说的是，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比你们少！如果有他在，我这么一个女人，绝对不会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 一名高管连忙说道：“大嫂，您这话言重了，大哥虽然走了，但我们不是还在嘛！怎么可能任你被人欺负呢！” “没有吗？” 宝姐看着此人的眼睛，面色严肃的问道：“如果我没有在总裁这个位置上被拉下来，集团绝对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所有人都清楚，我不过就是一个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着保护，那我想问问，我被赶出总裁办公室的那一天，你在哪？” “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管听到宝姐咄咄逼人的语气，顿时缩了缩脖，不再作声。 隋浩勇见那名高管拍在了马腿上，把话接了回去：“既然已经开始投票了，那就统计一下结果吧！孙毅，这件事，你什么态度？”“这屋里一共四名有投票权的股东，一个弃权，两个赞成，我的意见还重要吗？” 孙毅语罢，坐直身体看向了宝总：“我弃权！” “既然如此，结局已经明朗了，由大嫂接替马洪斌，继续履行总裁职责！根据集团应急管理条例，马洪斌的一年任期保护不生效。” 隋浩勇宣布完结果，谄媚的看着宝姐：“大嫂，你看要不要讲两句？” “不是第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没什么太多话要讲，往后的日子里，还希望诸位精诚合作。” 宝姐连寒暄都免了去，接过林婕妤递来的文件夹，直截了当的宣布道：“在当年公司业务拓展的关键时期，为优化股权结构、提升公司治理效能，肖剑锋自愿将手中持有瑾龙集团的全部股份，转让给了吴凯，从今天开始，吴凯将代替肖剑锋，进入瑾龙集团董事会！经过多轮谈判以及对转让细节的反复敲定，顺利完成股份转让相关手续，现正式通告！” “大嫂，这不合规矩吧？” 郑光听到宝姐的回答，有些意外的说道：“虽然股东有出让股权的自由，但这种事，至少也得经过董事会讨论一下！私下里签的协议，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宝姐将文件夹丢在了桌上：“好啊，那就先上车再补票，我现在就陪你们讨论！吴凯加入董事会，有谁不同意吗？” 法务部的负责人闻言，起身道：“大嫂，根据集团……” 宝姐黛眉微挑，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别称呼我为大嫂，我是周瑾龙的妻子，但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借这重身份来狐假虎威的！如果不愿意叫职务，以后叫我大姐！现在起，瑾龙集团由我当家！” “是。” 法务部长看见宝姐的眼神，还有她身后虎视眈眈的吴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我没问题了。” 随即，办公室内便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此时桌边的这些人精心中都已经清楚，瑾龙集团，已经彻底变天了。 或许在这间会议室之外，漂亮女人只是他们消遣和娱乐的工具。 但是在现下的场合，宝姐身下的那把椅子，就是杀人的剑，饮血的刀。 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全都是龇着獠牙的恶狼。 而权力这东西，只看能力与手段，似乎从来都不看性别。 “既然你们都没问题了，那我就接着说。” 宝姐没再翻动文件夹，瞥了一眼陆涛：“我已经决定，将集团旗下在包头囤积的两座矿山启动，成立一家全新的矿业公司，由财务部副部长陆涛担任总经理！调令即刻生效！” 第九百七十五章 当你凝视深渊 宝姐刚一上任，宣布的两件事，全都是违规操作。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并未觉得意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之前在集团最乱的时候，陆涛一直都游走在核心圈子里，掌权者分明就是把他这个外来人，当成了一把最顺手的尖刀。 本来所有人都认为，陆涛是马洪斌的狗腿子。 直到他今天在宝姐门口开的那一枪，才让众人如梦方醒，发现这个被宝姐带进门的门徒，从来都没有摇摆过。 眼下宝姐成功上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是新君上位，自然要裂土封侯。 现在连明、马利益集团，都已经土崩瓦解，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宝姐想要站住脚，肯定得借机立威，这些高管见几名股东都没说话，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全都没有发表意见。 宝姐见众人沉默无声，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没人提出异议，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关于新公司成立的相关事宜，总裁办会下发文件进行通知！关于集团的人事方面，不做任何调整，但原有的总裁办全面打散，一个不留！吴凯，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吴凯迈步上前，嗓音洪亮的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原来是周总的贴身保镖，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么多年跟在周总身边，也学会了不少东西！承蒙宝总给我这次机会，我已经殚精竭虑为集团服务！也请各位同僚多多支持！” 接下来的时间，这个会议就变得平淡无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宝姐这次上位，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既然提出了条件，就一定有顺利执行的准备，所以除了几名认真干活的高管，提出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其余人全程都表现得十分配合。 宝姐在会议结束后，率先离开了办公室，隋浩勇见状，也起身准备离开。 “老隋，你等等。” 郑光看见隋浩勇的动作，轻声叫住了他：“我想跟你聊聊，方便吗？” 隋浩勇收住了脚步：“想聊什么，你说。” 郑光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微微摇头：“下楼聊吧，我去车库等你。” …… 五分钟后，隋浩勇赶到地下车库，坐进了郑光的车里：“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还非要我下楼来说？” “你有事在瞒着我，对吧？” 郑光认真的看着隋浩勇：“我想知道，集团究竟出什么事了！”“这话，你怎么能问我呢。” 隋浩勇顿时摆出了一副明哲保身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在集团内部，可以说是一点地位没有，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养老的边缘人！搭光，说起来，我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了！不掌权，也不担责任，每天吃的好，睡得香，比什么不强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今天这个会开得太邪门了！老马稀里糊涂的失去了踪迹，就连孙毅也忽然跳出来，宣布支持宝姐，我怎么感觉集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只有我一个外人被蒙在鼓里呢！” 郑光听到这个回答，眉头紧缩：“当初大哥刚成立集团的时候，为什么要成立这个董事会，不就是怕集团商业化以后，咱们这些泥腿子干不过那些商业精英，所以才设立的保护机制吗？ 大嫂现在往集团内安插了自已的人，分明就是要把董事会给搞成自已的囊中之物，这已经打破了瑾龙集团最基本的规则！现在肖剑锋退出，明珠和老马也折了，董事会就只剩下了你、我和孙毅这三个老兄弟！而孙毅竟然也站队在了宝姐那一边，我就算再不想掺和集团内的这些事，也不可能抽身事外吧！” “老郑，你这个问题，真的是问错人了！” 隋浩勇无语的解释道：“你也看见了，如今的我在集团内部，同样也是一个边缘人，之所以被推到这个位置上面来，完全是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所以你觉得谁有事能告诉我？”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你现在的表现不对！” 郑光认真的看着隋浩勇：“谁不知道你是一条滑不留手的鲶鱼，即便没人拉你入伙，你也该知道些什么吧？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我就要一个答案！老马究竟是生是死！” “天地良心，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我连集团的大门都没迈出去过！这里面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找个算卦的，或许都比我说得多！” 隋浩勇撇嘴道：“既然是有关于孙毅的事情，那你直接去问他，不是比问我强多了？” “你觉得我敢问吗？” 郑光拿起隋浩勇车里的烟盒，抽出一直点燃：“陆涛今天的表态，还有大嫂的安排，你全都看见了！她夺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边的人，全都安排到了特别重要的位置上去！ 吴凯进入董事会，直接拿到了投票权，而陆涛更是在这口锅里，夹走了一块最肥的肉骨头！唯独孙毅什么都没得到！让人搞不懂让人完全搞不懂他现在的态度！” “信我一句，既然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那就听天由命，做个随波逐流的小人物算了。” 隋浩勇接过烟盒，也点燃了一支：“自从大哥死后，集团内的几股势力，整天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到最后时刻，谁也确定不了赢家！这潭水太深了，我也看不见底，但有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你真的甘心吗？” 郑光感受到隋浩勇话语中的恐惧与无奈，认真说道：“如果大嫂今天只是接替了老马的位置，我连问都不会问！但瑾龙集团，可是咱们用命打下来的江山！你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喝咱们的血，吃咱们的肉？” “不瞒你说，最近我一直在看史记，发现这个世界上，别管是国王还是皇帝，他们的权力都是过往云烟，终将有一天会失去！而咱们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只要学会知足，很多麻烦也就没了。” 隋浩勇丢下一句话，紧接着便推开了车门：“听我的，什么都别做，也什么都别问，学会做一只鸵鸟，生活会舒心很多。” 第九百七十六章 没有容错率的人生 呼市郊区。 一处会员制的度假庄园内，陆涛正坐在某栋别墅的一楼大厅中，跟他背后的大金主进行交流。 如果现场有陆涛春节前蹲拘留时候的好友，一定能认出来，此人就是当初跟他一起关在看守所里的苏合。 当初苏合入狱，是因为他在外地做生意的时候，被对手举报偷税漏税，并且遭遇了严查，但税务部门刚组成调查组，组长当天晚上就被枪杀了。 对此，道上的人都在传，说事情是苏合做的，但他只是在看守所蹲了一段时间，就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了，而且税务调查组那边，也宣布他的公司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一段时间不见，苏合明显富态了不少，轻呷着杯中的茶水，对陆涛说道：“我听说，瑾龙集团又换帅了？” “苏总的耳目还真是灵通，刚出结果的事情，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陆涛点了下头：“上位的人是周瑾龙的第三任妻子，宝勒根苏勒。” “哦，有印象，我见过她，但没说过话。” 苏合转动着手里的紫砂杯，挑眉看向了陆涛：“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个女人的支持者，既然她拿到了最高权力，想必你提出的条件，他也同意了吧？”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陆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虽然是她的支持者，但实际上双方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过早跟她提出条件，我担心她会产生不好的想法，而且她在集团并不掌权，所以上位前的一切承诺，都是空谈！可是在我今天跟她提起这事的时候，她却告诉我，瑾龙地产早已经被许诺给了别人！” “事情搞砸了？” 苏合听见这个回答，微微眯起了眼睛：“当初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曾明确的否决过你，说我不准备参与到瑾龙集团的争斗当中，因为它太乱了，在看不到赢家的情况下投资，不可控因素很多，而我有很多生意可以选择，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我还记得你当时对我说过的话，你说这笔生意不是投在瑾龙集团，而是投资你！并且信誓旦旦的对我保证，你是一个有能力，可以为我盈利的人！ 说真的，我并不觉得你的能力可以带走几千万，因为每天想要跟我证明自已能力的人太多了！与其说我投资的是你的能力，倒不如说我投资的是你的自信！我很少看错人，但你是个例外！” 陆涛虽然性格圆滑，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很强硬的人，他可以为了利益审时度势，却很少真心实意的向什么人低头。 不过苏合这件事，他的确是感觉十分愧疚。 两人在上次见面之前，连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看守所里认识的狱友。即便陆涛在看守所里救过他的命，但这份人情也值不了这么大一笔钱。 虽然苏合投资也是为了更高的回报，但对方只要在他最难的时候伸了手，这个人情他就得认。 面对苏合的一番话，陆涛没有任何辩解，主动把责任承担了下来：“苏总，这件事，问题的确在我！我今天赶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解决方案。” 苏合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语气有所不满，但情绪始终很稳定：“你说。” “其实在已经拿到大小厂店地块的情况下，就算不借瑾龙地产的手，我就算建立一个新公司，也一样能用集团在省内的关系，之所以把这件事搁置，是因为宝总给了我一个更好的条件。” 陆涛开门见山的说道：“她决定以集团名义投资一家全新的矿业公司，由我担任总经理！总部那边只占少量股份，而且我可以用自已的名义成立化工厂，去做矿区的下游业务！ 关于你之前的投资，在来的路上，我想出了两个方案，第一是大小厂店的地皮，我给你一半，而投资的钱，算是我借的，等我翻过身来，一分不少的还给你！第二是你入股我要开办的化工厂，等赚到钱以后，咱们再成立一个新的地产公司，共同开发大小厂店的地皮！” 苏合略一沉吟，认真问道：“人的信任是有限度的，之前我已经相信你一次了，但你把事情搞砸了，这次我还能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 陆涛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话题聊到了这里，我想我有必要替自已辩解一句！我答应你的条件的确没做到，但并不是因为我把事情搞砸了，而是我觉得自已做出了更为有利的选择！” “在我决定投钱进去的那一刻起，咱们就已经绑定了！即便不谈生意，你对我至少还有救命之恩，我可以破例信你一次。” 苏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化工厂的事情，我可以跟你合作，但咱们有言在先！让我投资没问题，不过我的基本盘不在呼市，所以金钱以外的问题，必须你来处理！ 还有，这家化工厂的管理权可以交给你，但厂长、财务这些关键部门，必须用我的人！既然是做生意，就得先小人后君子！我拿这么多钱扔进去，至少得知道它们花在了什么地方，以及工厂的经营情况！” “可以！” 陆涛虽然很聪明，但也知道专业的事情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就连苏合这种富商，都险些因为税务问题锒铛入狱，既然对方是自已的金主，而且拍了专业团队进来，他没理由拒绝。 “最近这段时间，我需要去南方搞投资，不出意外的话，这周末之前就会动身！在出发以前，我会尽快安排合适的人选，让他跟你接触！” 苏合顿了一下，认真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的钱，投在什么地方都能盈利！之所以帮你，只因为你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但你这次如果再搞砸了，我们就不能只用情分说话了！” 陆涛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对于你而言，这个项目只是个生意，但是对我来说，却是用命换来的机会！我的人生，是没有容错率的！” 第九百七十七章 没有第二个选择 陆涛跟苏合见了一面以后，刚走出庄园大门，集团人事部门主管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陆总你好，你的任命书已经起草完毕了，但具体细节还有待协商！刚刚林秘书交代过，新公司的具体事宜，让我跟您协商，她说新公司的人事任命，以及名称等等，都由您全权负责！如果您有空的话，还请来一趟集团！” 陆涛看了一下时间：“新公司毕竟是集团旗下的生意，起名字什么的，你们拿主意就可以，至于人事名单，等我这边确定以后，会尽快上报！今天时间很晚了，我还有私事要处理，明天再详谈吧！” 如今陆涛的身份水涨船高，虽然对方的职务比他高了半级，但是却十分恭敬的回应道：“好的，那如果您有什么其他想法，可以随时跟我联络！” “辛苦！” 陆涛扔下一句话，随后便开着财神经常用的一辆老款帕拉丁越野车，向市区开始返程。 半小时后，陆涛回到众人居住的民宅，推门进屋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笑着打了个招呼：“怎么，这是知道有好事来了，都跑到我这来要封赏来了！你们一个个可够心急的！” “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 财神见陆涛进门，率先开口：“聊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 陆涛坐在沙发上，没有提起苏合的名字：“那边的钱都已经透进来了，自然也不想无功而返，所以决定继续追加投资，帮咱们投建化工厂！我们俩聊过了，等化工厂建设起来，他占四成股份，并且会派一个专业团队，进来参与管理！” “他要参一股？” 财神轻轻皱眉：“这次集团给你划拨新项目，连总部都没伸手，他这连吃带拿的，不合适吧？” “做人得知恩图报，我最难的时候，他毕竟伸手帮过我，而且我还没有达成自已的承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做出让步。” 陆涛对于此事表现得很平淡：“当初双方合作的时候，我就是通过利益拉对方入的局，如果我好了却把它踢出去，这不合道义！而且我也想过了，有那边带资入场，咱们直接就能够投产，否则的话，拖拖拉拉恐怕需要两三年才能把生意支起来！就算我等得起，凌肃威那边恐怕也没有这个耐心！” “是啊，当初我跟二友做的一把事，虽然让他跟辽西的马玉相掐了起来，但是最近我侧面了解了一下那边的情况，马玉相被恒盛弄得挺惨，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如果在这之间，你不让羽翼丰满起来，摔死就是一瞬间的事。” 财神浅尝辄止的聊了一下沈城那边的情况，随后转开了话题：“相比于金主那边，还有件事你得留意！我调查了一下瑾龙集团旗下产业的情况，发现集团旗下煤矿和磷矿储量最大的地方，并不是包头，而是蒙东地区的呼伦贝尔！” “嗯。”陆涛点头，示意财神继续。 “按理说，宝总上位之后，你已经没有作用了，按理说她应该把你踢得远远的，丢到呼盟那边去！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你放在了眼皮子地下，这个结果，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回来的路上，我就在琢磨这件事！如你所说，她原本是没想给我这么多东西的，是因为我今天逼了她一下，所以她才无奈退让了一步！虽然集团不是她建立的，但她毕竟是实际上的掌控人，给我一座矿山，就是在自已的身上割肉！既然已经疼过一次了，那种得让自已疼得有价值！” 陆涛坐直身体分析道：“假设老马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情，说明集团内的水，依然很浑浊！她把方世东扶上位，原本是为了进京勤王的，结果天公不作美，方世东被打残了！为了震慑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她身边必须得有足够的武装力量，以便在她需要的时候，枪随时能响！” 财神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恐怕还不仅如此。” 陆涛知道财神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见他这么说，面色严肃了不少：“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算不上查到，而且这件事也不算秘密！” 财神看向了赵泰：“你说吧！” “我在这边的社会上，认识了几个朋友，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赵泰也没兜圈子：“据说弥勒集团在前年就投入了很大一笔资金，购买了包头那边的两座矿山！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瑾龙集团在呼市周围有矿的几座城市，全都有自已的企业，唯有包头尚未开发，所以他们想把这块市场抢占下来！ 我个人分析，他们应该是没预料到瑾龙集团会出现这么多变化，准备在包头立住脚，逐渐吞并金龙旗下的核心产业！结果那边的项目还没等有进展，明珠和老马就全倒了！” “还有这种事？” 陆涛听完赵泰的回应，沉默数秒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就说那个女人从小生活在草原上，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今明珠和老马的事情，已经在集团内搞得人心惶惶，她想要稳定局面，必须打开泄压阀，将集团内部的负面情绪给宣泄出去！ 而咱们领了好处，去那边跟弥勒打擂台，是最合适的选择！这样她既不用自已伤筋动骨，还能表达出自已的态度，同时也让我的付出，跟拿到的东西成为正比！” “这个女人，也太妈的太贼了！” 大博忍不住说道：“不愧是集团老总的女人，任何事在她眼里都能成为生意，这不是又把咱们给卖了吗？” “咱们本来就是外人，有人利用咱们是好事，做的事情越多，才有继续讨价还价的筹码！” 陆涛心里早就清楚，自已不可能平白无故拿这么多好处，语气平静的说道：“咱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只要有人开得起价码，大家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现在宝姐的报酬已经拿出来了，我必须伸手去接，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九百七十八章 更上一层楼 财神对于陆涛的一番话颇为赞同，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补充道：“拿到包头的矿山以后，起步的资本已经有了！但是还远远不够，说真的，相比于去包头，我更怕她把你丢到呼盟，因为那意味着双方将彻底脱钩！” 二友眨巴着眼睛说道：“送他上位，咱们已经拿下了一座矿山！如果接下来还帮她干活，咱们应该要点什么呢？丰金矿业？” “不，接下来干的活，我什么都不要！哪怕她塞到手里，我也会给她还回去！” 陆涛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之前送她上位，这是交易！今天之前，没人注意到她，所以她是最安全的，但是等她坐回那张代表着权力的老板椅上，最危险的时刻才是真正的降临！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不是交易，而是帮她撑过黑暗，等到黎明！” “帮忙？” 二友挑眉看着陆涛：“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你真的就什么都不要？” 陆涛微微一笑：“当然要，但我要的不是实质性的东西。” “不要实物？” 大博八卦的看着陆涛：“涛哥，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娘们了吧？” “他要的是关系。” 财神打断了众人的玩笑，一针见血的说道：“即便咱们这边拿下了包头的矿山，资本也远远不够跟凌肃威抗衡！既然要未雨绸缪，必须得有钱，但也不能只奔着钱使劲，如果没有相应的关系守住基本盘，不仅是凌肃威，任何人都能把咱们当成年猪！” “可是据我所知，连宝总自已都还没搭上有用的关系吧？” 金锐吸了吸鼻子：“她能接触到的，无非也就是本省的一些领导，手怎么可能伸到沈城去呢？” “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伸手，而是护盘！” 财神瞥了陆涛一眼，淡淡说道：“既然已经把根扎在了这边，就得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有一天我们杀回了沈城，哪怕斗败了，也得给自已留一条后路，而不是任人鱼肉！正如你所说，这边的手伸不到沈城，但那边的手要伸过来，也不容易！” 陆涛见财神已经把自已要说的话，表达给了其他人，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现在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帮宝姐把位置给坐稳，如果她也是昙花一现，一切都是空谈！之前集团的人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将新公司的人员名单递上去，今天咱们主要商量一下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就看着安排呗！” 赵泰大大咧咧的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弄不行啊！” “化工厂那边，厂长肯定得用冯四宝，因为咱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边，有他这么一个老江湖坐镇，我心里才能踏实！而副厂长的人选，会由职业经理人担任，所以咱们今天聊的，主要就是新成立的矿业公司副总的职务。” 陆涛拧开一瓶矿泉水，环视众人说道：“你们觉得，这个位置谁来担任最合适？” 众人听见这话，均是面面相觑，无人发现。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陆涛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在他的影响下，身边的人一个个也如狼似虎。不过他们这个团体，是在沈城时期成型，大家一起吃过苦、遭过罪的，这段特殊的经历，也让他们有着很强的凝聚力，所以在对内选拔的时候，谁也不好意思表露自已的想法。 忠南乐和高琪两人，都是最后加入团队的，属于弟中弟，自然没有说话的资格，而赵泰见其他人都不说话，第一个开口道：“如果没人发言，那我推荐一个人选，我选财神哥！这一屋子人里面，他的学历是最高的，还在政府机关工作过，像个党领导的材料！” “操，我他妈是通缉犯！” 财神无语的骂了一句：“干了这个活，整天得在外面抛头露面，你这是恨我不死啊？” “哎呦，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赵泰一拍大腿：“那就让二哥上呗！他腿脚本身就不好，枪林弹雨的活干了那么多，也该歇歇了！” “滚犊子！我才多大啊，你就让我退休！” 二友毫不犹豫的回绝道：“当初成家之后，我对着我儿子的产房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再染指江湖，哪怕把自已累死，也要让他活出个人样，不去过我那样的人生！可是天不遂人愿，生活又把我给逼到了这一步！ 我跟小涛是兄弟，既然回到了这条路上，那就必须得扶着他往前走，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肯定不能离开小涛！何况我跟财神是一个组合，离开我，他也没人照顾！” “你说话咋这么不要个B脸呢？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需要你一个瘸子照顾？” 财神斜眼骂了一句，嘬着牙花子说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就打仗的时候有能耐，干其他事情的时候，一个个磨磨唧唧，像娘们似的！既然没人说话，那我说个人选，这个副总，由关磊去做最合适！” “我？” 原本在看热闹的关磊，听见这话以后，连连摆手：“不行，我是跟我哥一起来的，必须得跟我哥一起回去！”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你留下最合适！” 财神认真说道：“在小涛心里，一直都拿你当成亲弟弟！只有你平平安安，他才没有后顾之忧！小泰的父亲是在沈城出事的，这种血仇，他必须亲自回去解决，而我和二友得负责小涛的安全！ 最主要的是，咱们并不是瑾龙集团的人，既然这个矿山是兄弟们用命换回来的，自然也得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时时刻刻在这里盯着！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这个职务，都应该由你来担任！” “不行，我以前连麻将馆都开不明白，哪干过这个！” 关磊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再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我也觉得，这个活你最合适！” 陆涛是个聪明人，知道财神只是把他想说，却没说的话讲了出来，顺水推舟的拍了板：“事情就这么定了，矿区的副总由你来担任，等我回沈城，你担任总经理职务，让小威留下来给你当副手！从今往后，你们俩就是我留在呼市的两把尖刀！” 大博瞥了一下独眼的小威，嘿然一笑：“我觉得最多就是一把半。” 小威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嗷的就是一嗓子：“马骥博，我草你大爷！” 第九百七十九章 日月同辉，合创盛世 关于陆涛对新公司的人事安排，众人全都没有异议。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跟陆涛一起在东北跑出来的，老话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已的狗窝，背井离乡这么久，他们肯定都想家。 关磊是陆涛旧友唯一的亲人，所以陆涛要照顾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小威作为团队骨干，已经丢了一只眼睛，已经落下了残疾，虽然大家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也清楚，小威是为团队做出了贡献的。 说个最简单的道理，陆涛此刻能为小威留后路，那么日后就能给别人留后路，所以这个安排，也给其他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至于高琪跟忠南乐，他们虽然已经融入了团队，但并没有走入核心圈，至于以后要怎么安排，都无伤大雅。 陆涛简单聊了一下新公司的事情，心情舒畅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段时间的努力，算是告一段落了，而且也取得了想要的结果，今天晚上我消费，吃喝嫖赌全都供着你们，大家出去放松一下！” 赵泰听到陆涛的话，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的活动，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呦，这不像你啊！” 关磊咧嘴一笑，斜眼说道：“以前你一听到有娘们，两只眼睛都放贼光，这次是怎么了，禁欲了？” 赵泰笑道：“没有，这几天忙得我神经紧绷，觉都没睡好，实在太累了，休息一下。” 二友也撺掇道：“那就找个洗浴，做个按摩再睡呗，睡觉之前一起喝点，也能解解乏！” “算了吧，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真不去了！” 赵泰再度摆手：“你们去玩吧，我如果醒得早，就过去找你们！” 双方简单聊了几句，随后陆涛等人，便集体出动，准备用狂欢的方式，洗去最近一段时间的疲惫。 众人下楼后，财神故意放慢了脚步，轻声对陆涛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赵泰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这是肯定的。” 陆涛叹了口气，回应道：“他爸没在了离开沈城的路上，所以他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尽快积攒足够的实力，回到沈城去复仇！在他看来，咱们这次做了这么多事情，应该回沈城复仇才对，结果却要在这边成立化工厂，心里肯定有想法！” “我倒是觉得，他的心思没这么重，只是听到咱们提起了老家的事，受到了影响罢了。” 财神淡淡道：“大家都是明眼人，能看出你的努力，咱们这个团伙从食不果腹，需要到黑煤矿的矿井里用命换饭吃，再到如今手里拥有了自已的实业，完全是火箭式飞跃！ 你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带领团队走完了其他人需要拼搏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路，赵泰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心大的人，过个一两天，应该就调整好了！” 几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很快便乘车离去，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一辆宝马mi缓缓驶入小区，停在了楼道前方。 紧接着，赵泰鬼鬼祟祟地走出楼道，绕到副驾驶一侧坐进车内，嬉皮笑脸的对着林婕妤说道：“等着急了吧？” 林婕妤没好气的回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是说好晚上要一起吃饭的嘛？既然是你约的我，为什么要让我等呢？” “哎呀，这不是家里在开会么，我也不好找借口离开啊！” 赵泰嘿然一笑：“想吃什么，今晚我消费，一会咱们俩找个有水床和大鱼缸的地方，我好好犒劳你，好不好！” “滚呐！” 林婕妤骂了一句，驾驶车辆开始掉头：“我警告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等你，如果再有下次，老娘绝对不伺候你了！” “放心，我这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舍得让你等呢！” 赵泰笑呵呵的转开了话题：“对了，关于涛哥这次的职务调动，宝总那边有什么说法没有？” “赵泰，你够了！” 林婕妤斜了赵泰一眼：“咱们之前说好的，两个人恋爱，就只聊感情，跟工作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关心你们在做什么，你也不许问我的事！” “行行行，我不问了！” 赵泰呲牙一乐，手掌不老实地向林婕妤的腿够了过去：“要么晚上咱们去你家吧，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你别闹，我开车呢！” 林婕妤推开了赵泰的手：“我跟父母住在一起，怎么带你回家？” …… 当天晚上，陆涛等人一直喝到了凌晨三点多，夜场、洗浴一通折腾，光是结账就花了他十几万，着实大出血。 翌日一早，陆涛带着满身疲惫刚赶到公司，便被请到了总裁办公室里。 宝姐看见陆涛进门，上下打量着他：“看样子，你昨晚过得很潇洒啊，去开庆功会了？” 陆涛挑眉问道：“怎么，大姐这是担心我出意外，在派人暗中保护我？” 宝姐撇了下嘴：“得了吧！看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我就能猜到你都参加了什么活动。” “天地良心，我昨天晚上除了喝酒，就只按了个脚！” 陆涛下意识的解释道：“我这个人虽然谈不上好人，但还是挺正直的！” 宝姐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一样：“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好色的男人么？”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之所以正直，正是由于我太好色了！” 陆涛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我的万般努力，都是因为我清楚，我能看中的女人，不会喜欢现在这样的我，所以我得走到一个更好的位置上去，才有选择的资格！” “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宝姐被陆涛逗笑，也没再跟他计较这个问题，将面前的文件推了出去：“新公司的名字，合创、宝源和双辉，你今天把名字敲定， “双辉吧！” 陆涛沉吟片刻，选定了一个名字：“从今往后，你坐镇总部，我在 第九百八十章 全面接盘 宝姐听到陆涛的一番话，莞尔一笑：“据我所知，你的学历好像并不高，没想到聊起天来，倒是头头是道！” “学历不高，只是因为我成熟的晚，而不是因为我没有后天的进行学习！你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可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陆涛没有继续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大姐，你这么一大早把我叫到你的办公室里，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让我来讨论私生活与学历的吧？” “当不是，是准备送你一个礼物。” 宝姐打开抽屉，将一把悍马h2的车钥匙放在桌上推了出去：“你来到呼市这么久，始终风里来雨里去，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我原本想送你一套房，但想了想，女人给男人送房子，似乎有些过于怪异，想了想还是给你一辆车吧！” 陆涛认出车钥匙上的Logo，笑问道：“这礼物，是不是过于贵重了点？” “贵吗？我觉得还好吧！毕竟我最难的时候，你能拿出全部的钱在我身上押注，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想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咱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吧！” 宝姐顿了一下：“这辆车是平行进口的，目前还没有落户，这事你找隋浩勇去办就可以了！该做的改装，都已经做完了，这辆车是防弹的！” 陆涛听见这句话，才知道双方的交谈步入了正题：“大姐，现在江山我已经帮你打完了，正应该是坐享其成的时候，你这给我配了一辆防弹的车，我怎么感觉寓意不太对呢？” “你我能坐在这里交流，大家彼此间都坦诚一些不好吗？” 宝姐在办公桌边起身，坐在茶桌边上，熟练地鼓捣起了茶具：“我为什么把你安排到包头，我相信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往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呢！” “我们的路？” 陆涛拿汽车钥匙，坐在茶台边把玩着：“你这么说，倒是把我给弄糊涂了！我还以为，咱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以前的合作，的确是结束了，但往后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宝姐看着水晶茶壶里翻腾的水花，淡淡说道：“我不相信以你的野心，只拿下一个化工厂就满足了！以前我只是一个边缘人物，能给你的承诺不多，但往后能帮你的事情还有不少，所以，我们可以重新谈条件！” “不必了。” 陆涛听见这话，也没在兜圈子：“包头那边的情况，我的确已经了解过了！你放心，我去那边之后，不敢保证一定可以将弥勒集团清出局，但瑾龙和弥勒，最终只能站着一个！” 宝姐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没什么附加条件？这不像你啊！”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你的位置坐不稳，我的生意也干不消停！以前眼睛只能盯着利益，是因为我没有选择，如今已经站稳脚跟，凡事再用利益对话，就是真小人了！” 陆涛靠在黄花梨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我说过，扶你上位，是为了报答你把我捞出来的人情！继续陪你往前走，是因为我拿你当朋友！” “朋友。” 宝姐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轻轻点头，将一杯茶递给了陆涛：“以前周瑾龙总是说，他这一生的财富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身边那些陪他一路走来的兄弟！以前我总是不理解，现在看来，有一个愿意陪你同进同退的人，还真是难得。” 陆涛不置可否：“说说包头的情况吧。” “集团这边的矿山，已经购置许多年了，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属于周瑾龙用来保值的资产！至少在集团目前的发展计划中，这座矿山并没有被提及！集团这边成立矿业公司，虽然可以开绿灯，但也需要一定时间去运作，外加矿山的建设和各种手续，预计最快也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初见成效！” 宝姐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那座矿山本就是瑾龙集团的产业，所以流程上绝对不会出现纰漏！我们等得起，但白笑佛那边，恐怕没有这个耐心！” 陆涛说得更直白了一些：“据我所知，他们的人已经在那边开展生意了。” “没错！这就是我要把你派过去的原因。” 宝姐很坦诚的回答了陆涛的问题：“对我来说，这个安排算是一箭双雕，既可以安排你的去处，同时也能用来对付弥勒集团！他们要在那边开展的生意，也是一处化工厂。” 陆涛掸了掸烟灰：“建设进度是多少？” “不是准备建设，而是要收购另外一家化工厂！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巧取豪夺！” 宝姐顿了一下：“这家化工厂，原本是国有企业，在私有化改革中，被当地一个名叫高宏业的商人收购了！” 陆涛接过了话：“弥勒集团那边，不会平白无故盯上他的吧？此人跟白笑佛有过节？” “当一个企业发展到弥勒集团这个规模，想要什么已经无需借口了，不过的确有一个契机。” 宝姐微微摇头：“高宏业在当地算是比较出名的企业家，而且外面小老婆无数，根据我的调查，他的正房妻子包淑芬这么多年也没闲着！我不知道白笑佛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收买了高宏业的妻子包淑芬，最近这段时间，她正在跟高宏业闹离婚！ 两人结婚的时候，高宏业还只是化工厂的一名化验员，两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婚前财产协议之类的东西！最近这段时间，高宏业的生意也受到了狙击，导致资金链出现了什么问题，倘若两个人离婚，包淑芬自然要分走一般财产！ 虽然我没有证据表明，是弥勒集团在背后动手脚，但是结合这一系列的事情来看，不论是包淑芬选择离婚的时间，还是他生意出问题的节点，这件事似乎都是一张从他头顶落下去的大网！ 如果你去包头，要从头建设化工厂，等成立的时候，恐怕市场早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所以，最干脆利落，也是见效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在弥勒集团手中，把高宏业的生意全面接盘！” 第九百八十一章 看山不是山 陆涛坐在宝姐的办公室里，听到她讲出的一番话，大致了解了包头那边的情况，点着头问道：“既然这个高宏业的化工厂是重头戏，而且你也觉得白笑佛在背后搞鬼，有没有提前派人去进行干预？” “没那么快！” 宝姐摇头道：“你也知道，我才刚刚接手集团，之前即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不可能出面，否则一旦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对我会产生很恶劣的负面影响！所以只能让人盯住那边的情况，没有实质性的举措。” 陆涛知道宝姐还有话要说，于是便没有插嘴。 “当然了，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帮助，但同样也不可能眼看着白笑佛那边为所欲为，所以我一直在通过他当地的一个朋友，为他提供帮助。” 宝姐淡淡道：“这个朋友，是当年跟高宏业一起在化工厂工作的老同事，两个人谈不上有太深的交情！话说回来，高宏业这个人比较吝啬，在社会上的口碑一直都不太好，所以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 陆涛微微点头：“还有呢？” “高宏业的生意受损，资金链已经断了，我安排的这个人，一直在秘密的为他提供资金！这些钱，全都是方世东那边秘密抽调出来的，走的全都是现金流，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白笑佛那边不可能查到线索。” 宝姐顿了一下：“这张牌，可以交给你去用！至于是要用利用这个关系接近高宏业，还是利用帮忙追账的方式直接入场，选择权在你！不过你真的需要尽快动手了，否则高宏业一旦扛不住压力，这盘棋就没得下了！” 陆涛若有所思：“除了高宏业之外，他老婆包淑芬和子女的信息有吗？” “他们俩共有一子一女，大女儿读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因为家里的反对，选择跟他们断绝了关系，私奔到了南方！高宏业这个人的性格很怪，从那之后，还真就没找过这个大女儿，这件事也是他们夫妻感情不和的原因之一。” 宝姐顿了一下：“他们的小儿子，目前正在里面强制戒毒，要四个月后才能释放！据说此人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富二代，对家里的生意完全不上心！” 陆涛按熄了烟头：“能不能疏通一下戒毒所那边的关系……” “可能性不大！他就算是因为过失杀人进了看守所，我都有办法把人保出来，但戒毒所难了一些！你也知道，我国对毒品的打击力度有多大！” 宝姐补充道：“瑾龙集团的任何人，都不允许染指跟毒品沾边的生意，这是周瑾龙定下的规矩！我即便有能用的关系，也不能用，以免落人口实。” 陆涛听到宝姐这么说，便没有强求：“这个人，如果我们捞不出来，也绝对不能落在白笑佛手中！既然两人就这一个孩子，这张牌绝对不能被对方拿在手里！” 宝姐读懂了陆涛的想法：“这个没问题！我可以保证白笑佛的人在戒毒所，接触不到高宏业的儿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尽快去一趟包头，先把局势摸清楚，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陆涛坐直了身体：“你说的那个中间人，目前在包头吗？” “不在，他就是当地的一个商人！高宏业这个人鬼精鬼精的，应该也猜到了包淑芬跟他闹离婚，里面肯定有说法，所以那个人一直保持着正常的生活轨迹。” 宝姐说话间，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继续对陆涛说道：“你这边收购化工厂所需的费用，我可以先行给你垫付，日后用双辉矿业的利润，慢慢偿还！” “不用，化工厂的资金，我可以自已想办法。” 陆涛拒绝了宝姐的帮助：“你刚刚上位，强行将双辉矿业交给我，已经会引发很多人的妒忌与不满了，倘若对我太过偏爱，恐怕一些原本对你没有意见的人，也会因此产生厌恶情绪！” 宝姐有些意外的看着陆涛：“拿下一家化工厂，所需的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 陆涛莞尔一笑：“来这边混了这么久，也算认识了几个朋友，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 宝姐端着茶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问道：“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集团里认识的吧？” “你放心，我知道什么线能碰，什么雷池不能踩！” 陆涛回答完这个问题，转语说道：“我认为你的当务之急，似乎并不是白笑佛，而是马洪斌！弥勒集团想要啃下瑾龙集团这块骨头，还需要很长时间！但堡垒往往都是在内部突破的，如果老马忽然冒出来，才会在背后捅出致命的一刀！” “你放心，如今我已经把十二分的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了。” 宝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在明知道集团内还有鬼的情况下，我不会让自已走到险境的，不用担心我。” “换做以前，我会担心，但如今还真没有多少这种想法。” 陆涛微微一笑：“在我看来，你就像是一座冰川，只有逐渐融化，才能让人看见内核！” 宝姐轻呷一口红茶，眼眸深邃的看着陆涛：“想要走这条江湖路，要学会看山不是山，但更多的时候，也要看山是山！其实我从来没有变化过，你之所以觉得我复杂，无非是因为你的心思太过深沉，喜欢以已度人罢了！” “咚咚！”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吴凯敲响办公室的房门，走进了屋内：“大姐，您找我？” “对。” 宝姐见吴凯进门，点头道：“新成立的矿业公司，名字已经取好了，在筹备期间，陆涛需要熟悉一下包头那边的情况，你尽快安排他跟中间人见一面，这事你亲自负责！” “大姐，这种时候，我不能走。” 吴凯不假思索的回应道：“马洪斌目前下落不明，集团也只是表面上比较稳定，如今这种时刻，你身边绝对不能离开人！包头的事情，我建议交给其他人处理！” 第九百八十二章 无比狡诈的豺狼 宝姐听到吴凯的一番话，轻轻皱眉：“跟那个中间人接触，一直就是你负责的，现在陆涛要接手，只有你出面，才能让双方都感觉到重视，这个位置是其他人取代不了的！” “既然陆涛要接盘包头的生意，我觉得这种事反倒是他自已去更好一些！如果我出面，反倒乱了主次！” 吴凯淡淡道：“何况他既然要自已撑起一摊生意，总不能一直让人扶着走吧？早点熟悉环境，不是也挺好么？” 陆涛见宝姐还要说话，主动说道：“吴凯说得没错，既然日后要跟包头的中间人共事，我们还是自已接触的比较好，这样大家互相有个了解，也能把握好尺度！如果有个中间人介绍，接触起来反而别扭！” “你看，陆涛也能看懂！” 吴凯见陆涛这么说，斩钉截铁的做了决定：“稍后我会把中间人的电话发给你，然后跟他打个招呼，至于你们要怎么接触，我不管！” 陆涛主动起身：“宝姐，包头虽然不远，但毕竟是外地，既然要出发，我也先去准备了！” “好！” 宝姐微微颔首，目送陆涛离开后，将视线投向了吴凯：“你觉得，有意思么？” “大姐，你不觉得，自已有些太纵容陆涛了吗？” 吴凯知道宝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态度强硬的说道：“现在你的位置已经坐稳了，陆涛的作用正在被无限弱化！放在几天之前，我一定不会提出反对！可是自从陆涛通过胁迫的方式，逼着你做出让步那一刻，这件事情的味道就变了！ 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是因为陆涛的手下，用枪指着我带走了顾雯，而是他让我想起了生活在草原的日子！我记得小时候出去放羊，如果某只牧羊犬贪玩，只要给它几脚，或者饿它几顿就好了！但如果是头犬出现了问题，那么这一批犬都得换掉，否则它们不仅会帮倒忙，搞不好还会咬死守护的羊！ 陆涛这次的做法，虽然是为了保护自已的利益，可是换个角度想想，他既然敢对我举起枪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说明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宝姐打断了吴凯：“你不用在这里讲故事，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已经掌控了集团，手里能用的资源已经越来越多了，既然陆涛不受掌控，就应该尽早把他换掉，而不避免他继续做大！在草原上混了这么多年，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养狼当犬看家难！陆涛这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条无比狡诈的豺狼！” 吴凯的话语中，丝毫没有掩饰对陆涛的提防与不满：“我见过很多养狼的人，但养熟的人并不多！所以我也不认为咱们应该在陆涛身上去赌，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找个机会……” “够了！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宝姐眉头深锁，不悦的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要除掉陆涛呢？” “我没觉得你要除掉他！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感觉到了你没有除掉他的心思，所以才要劝你先下手为强！” 吴凯迎着宝姐的目光，无奈且坚决的说道：“我承认，陆涛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从那份果决和狠辣而言，我很欣赏他！我知道你一直想留着他，是因为他的底子很干净，身后也没有靠山！可你想过没有，陆涛之所以没有战队，正是因为他的野心很大，从来不想靠着谁，而是打算自已成为那座山呢？” 宝姐莞尔一笑：“那你为什么认为，我就不应该让陆涛成为一座山呢？” “有句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吴凯话语直白的说道：“陆涛本身就是空着手来的呼市，想要让自已的腰包鼓起来，只能伸手去抢！我明白你是看中了他的剩余价值，想要让他继续去拼白笑佛！可这把双刃剑用不好，是要伤到自已的！他在你手里硬要走了包头的矿山，如果继续放任他发展下去，我怕咱们再想控制他的时候，就晚了！” “关于陆涛的事情，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了，今天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一直用他！” 宝姐从茶台便起身，向着办公桌走去：“我愿意跟陆涛合作，不是因为他多么能打，也不是因为他多么聪明，我最欣赏他的地方，恰恰是你最为忌惮的野心！” 吴凯愣住：“你在享受这种跟他博弈的快感？” “我始终认为，想要容一座山，不是要成为另外一座山，跟它去比谁更硬，而是要学会让自已成为一片海，与其相辅相成！” 宝姐坐在老板椅上，微微摇头：“我从不担心陆涛会反水，是因为他不论表面怎么变化，内核都没有变！他来到呼市，是带着恨来的，而且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这边，早晚要回到沈城的！既然我们双方不存在竞争关系，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吴凯不假思索的回道：“他既然要回沈城复仇，总得积攒出足够的实力，吞掉瑾龙，便可一步登天！” “这就是陆涛聪明的地方！” 宝姐用胳膊撑着桌子，语气平淡的说道：“他如果真有吞掉瑾龙的能力，自然也可以吞掉别的企业！对他来说，瑾龙已经足够给他提供足够的平台了，相比于要吞掉的目标，他更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能够在他困难的时候，为他提供帮助和依靠！ 等他回到东北，我们双方的关系，就由现在的从属变为了同盟，双方各自都有自已的势力范围，无疑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之前合作除掉邓凤江的时候，我连自已的命都交到他手里了，最坏的结果还能如何？ 所以，类似于今天的这番话，我不希望你再提起，更不希望你跟陆涛之间，一直这样带有隔阂！至于你心里对他究竟有没有私人恩怨，我希望你冷静下来问问自已！更重要的是，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希望你把心思放在有用的地方，而不是给我添堵！所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空降的副手 陆涛决定去包头的当晚，便在呼市一家特别上档次的酒楼包房内，见到了苏合那边介绍过来的职业经理人。 此人名字叫做金文贤，今年大约三十五岁，哪怕是私下里吃饭，也穿着一件笔挺的西装，配上一副半框的眼镜，看上去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那种读书很多的商业精英，而且十分干练，跟当年偶像剧里那种头发像松狮一样的霸总形象，是完全不搭边的。 因为双方是私下里会面，所以陆涛并没有弄太大排场，只带了一个关磊。 两人刚一进门，金文贤便主动起身，上前打了个招呼：“两位好，我叫金文贤，目前是天野鸿图资本管理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受苏先生委托，前来与二位接洽，请问哪位是陆先生？” “你好，陆涛！” 陆涛见金文贤将姿态放得很低，伸出手掌跟对方握了一下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关磊，瑾龙集团旗下双辉矿业的常务副总！” “关先生，你好！” 金文贤再次与关磊握了下手，指向了一边的壮汉：“这位是鸿图资本的安保经理白振龙，算是苏先生特意为我配备的保镖！我原本想着，今天这个场合，让振龙来参加有些冒昧，但我们毕竟都是给苏先生服务的，所以老板发了话，我们也不好违背，还请二位见谅！” “金先生，你太客气了！” 陆涛听到金文贤的话，面带笑容的说道：“如你所说，咱们能在这里见面，全都靠苏先生搭桥，既然日后大家要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自然得把力量往一起使，只有船桨划齐了，船才能往前走！” “看得出来，陆先生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们也都别文绉绉的交流，大家都随意一些！你是我的领导，不用跟我客气，叫我文贤就好！来，坐下聊！” 金文贤一边招呼两人落座，一边继续说道：“苏先生对我说过，咱们双方虽然要一起搭班子，但必须得分清主次，所以这次的合作，大方向由你做主，我只负责扶住，尽量做到锦上添花！” “你太客气了，大家互相扶持！” 陆涛通过简单的几句交谈，就能看出来，金文贤是一个十分圆滑的人，但是聊天的感觉又令人特别舒服，落座后主动说道：“我这个人，文化程度不高，以前也没做过太大的生意，但我很清楚一个道理，生意不是儿戏，走错一步都容易万劫不复！你是专业人士，以后大家在一起共事，如果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一定要提出来，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意见！” “你放心，我虽然是苏先生的人，但既然被派到了这边，那就是你的下属，我会搞清楚自已的定位，而我也希望你在跟我接触的时候，不要考虑到苏先生，而是只关注我本身，这样大家都轻松。” 金文贤说完简单的开场白，便将话题切入到了主题：“关于这次化工厂的项目，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资金，不知道项目要在什么时候启动？” “我跟你见面，就是为了聊这件事。” 陆涛点燃一支烟，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我这边的情况，苏先生都已经对你讲过了，这次投资化工厂，不仅仅是一个生意，也是一场博弈！目前瑾龙集团的死敌弥勒集团，已经派人去了包头，准备利用巧取豪夺的方式，收购宏业化工厂！ 如果我们要从头建设的话，恐怕连汤都喝不到，所以我准备明天前往化工厂，着手处理相关的事情，这或许是个漫长的过程，我的意见是你先留在呼市，我这边会安排人招待你，等包头的事情有些眉目，你再入场就来得及。” “不行，包头的事情，我必须得跟过去。” 金文贤态度坚决的作出回答，紧接着又补充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但我既然是专职负责化工厂规划与投资的人，就要必须从头到尾了解项目的进展，以便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我的工作！” “我当然相信，以苏先生的能力，想要监视我，不需要放明棋。”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有些犯愁的说道：“我身边的人，都是一群糙汉子，到了包头那边，未必能照顾好你！何况你的身份也比较特殊，一旦暴露，就成为了我的软肋，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没办法对苏先生交代！”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是来协助你工作的，保护我的安全，并不是你的分内之事。” 金文贤笑着回应道：“稍后我会亲自给苏先生打电话，对他解释这件事，不论我在包头出现什么问题，都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 “既然你认为自已有必要现在就过去，那我没有意见！” 陆涛见金文贤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强求，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没再讨论此事：“宏业化工厂的老板，名字叫做高宏业，他的生意最近遭遇了经济危机，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弥勒集团在背后搞鬼！我跟他接触，随时都可能要用钱，得尽快准备好！” 金文贤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你放心，我这边会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对你进行支援！” …… 呼市。 某自建别墅的餐厅内。 陈帆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十几个菜，一脸无奈的看着坐在主位的白笑佛：“白总，你是信佛的，又不是出家的和尚，怎么在家里吃饭，也能这么素呢？” “今天是斋戒日，我只吃素。” 白笑佛莞尔一笑：“我家里的厨师，是在米其林餐厅高薪聘请过来的，即便是做素菜，手艺也是一绝，你完全可以试试！” “你吃素也就算了，问题今天不是请我吃饭嘛？怎么不问问客人喜欢吃什么呢？我这个人无肉不欢，你这些萝卜白菜就算做出花来，也提不起我的胃口。” 陈帆看着清汤寡水的饭菜，毫无食欲的说道：“你不用跟我绕弯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们俩早点聊完，我也好早点走，自已出去找个地方吃饭！” 第九百八十四章 棋逢对手 白笑佛坐在私宅的餐厅内，听到陈帆的一句话，嘴角微微上挑：“你知道，弥勒集团有多少员工吗？” “我又不是人事部的，关心这个干什么？” 陈帆不管不顾地点上了一支烟：“再说了，你不才是老板么，你问我啊？” “不算那些基层工人，只说在弥勒集团签订合同，缴纳社保的正式员工，有一千七百三十三人。” 白笑佛精准的报出了这个数字，紧接着继续说道：“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有资格跟我一起吃饭？又有多少人，有资格来我家里跟我吃饭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陈帆撇了撇嘴：“之前你说请我来家里吃饭，我还挺开心！早知道吃这些，我就不来了！” 白笑佛品尝着面前的一道鼎湖上素，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猜猜，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你？” “因为我有能力呗！” 陈帆斜眼说道：“总不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你有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跟雷青都属于那种心性单纯的人！跟你们打交道不累，如果你们信佛，一定会比我有更高的造诣！” 白笑佛莞尔一笑：“之前我说过，最近几年，你的工作做得不错，我会奖励你！” 陈帆不假思索的回道：“你要是真想奖励我，现在给我弄个烤羊腿，比什么都强！” “让厨师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做几道菜。” 白笑佛对身边的管家吩咐了一句，然后继续看向了陈帆：“这个场合没有外人，你也不用跟我装傻，有什么想法尽管可以说出来！” “你既然都看透了，为什么一定让我说呢？” 陈帆见白笑佛没给自已台阶下，端起了面前的水杯，润了润喉咙说道：“白总，你觉得自已的日子，过得潇洒么？” 白笑佛淡淡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我这个人，只修当下，很少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尚未发生的事情纠结！” “那巧了，我也只修裆下！这辈子赚的钱，至少有一半花在了裤裆上！” 陈帆搓着手掌说道：“坐在你对面，那我就是个弟弟，但是在我那一亩三分地，我扮演的就是你现在的角色！我知道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封疆大吏，睡的也都是影视明星，但我没有这么高的追求，能做个土皇帝就挺不错！ 你最近对我这么重视，我能猜到你的想法，但是说真的，我对于权力真没有太高追求！都说狗肉上不了宴席，我也清楚自已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真要把我留在身边，对我而言不一定是件好事！你是修佛的，可以容忍我的粗俗，但其他人却未必！说白了，我就不是一个属于上流社会的人！” “人的身份，要么自已给，要么别人给！在弥勒集团，我说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你就是什么样的人！” 白笑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继续道：“之前我说过，把你留在呼市，会有下一步的安排，现在机会来了！” 陈帆喝着茶水，没有作声。 “瑾龙的那只鬼，给我打了电话，宝勒根苏勒上台后，违规将陆涛提拔成为了双辉矿业的总经理，而且将包头那边的一座矿山，以几乎赠送的方式，划归到了他的公司名下！她这么做，不仅仅是在扶持陆涛，而且也是在狙击咱们的生意！” 白笑佛继续说道：“简而言之，集团要在包头投资一个矿业相关的产业链，一旦成功，就可以对瑾龙集团的核心项目进行致命打击！这件事，之前始终是由李向吾负责的，可是前段时间有风闻传到了我耳朵里，说他在借由这个项目中饱私囊！” 陈帆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多正常啊！守着弥勒集团这么大一块肥肉，谁的手上能不沾点油？别说他们了，我平时也贪啊！” “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如果不先把办事的人喂饱，怎么能让他死心塌地的办事呢？” 白笑佛不置可否：“我不怕能力！陆涛这个人，我以前没怎么关注过，不过前几天雷青梳理了一下瑾龙集团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这才发现，陆涛这个人，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还是蛮重要的！ 我想着，既然你跟陆涛在乌中曾交过手，那就由你出马，去会一下这个老朋友，把李向吾给换回来！否则的话，这一局我们是没有胜算的！只要这件事办妥，以后包头的旗，由你来扛！” “扛不扛旗倒是次要，既然你有需要，那我就顶上呗！” 陈帆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但心里是个很清楚的人，他比谁都明白，自已能跟白笑佛插科打诨，是因为具有利用价值，而自已如果在这种时候还去对着干，那离下课也就不远了。 虽然答应了白笑佛的条件，但陈帆还是补充道：“你也知道，我身边的兄弟不多，有能力的更少，大雨、小雨都在乌中那边出了事，我现在几乎是无人可用的状态，所以这件事，能不能派个搭档，把雷青派给我？” “雷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白笑佛摇了摇头：“瑾龙集团临阵换将，看似声势浩大，其实早已是徒有其表！集团这边很快就要有动作，但在此之前，那个鬼的身份必须查清楚，所以雷青要负责这件事，也得提防瑾龙在其他方面的反扑！” “不能给人，那钱不能少！” 陈帆闻言，也没有强求：“虽然花钱能雇到一些高手，但为了利益而来的人，最终也会为利益背叛，终究不如知根知底的人更靠谱！” “你是老江湖了，在这方面，我不怀疑你的能力。” 白笑佛继续吃起了东西：“李向吾的调令，在你来我家前就下达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吃完这顿饭，他应该刚好能赶到这里，包头那边的情况，让他亲自给你讲解！我在背后为你撑伞，尺度由你自行拿捏！” 第九百八十五章 拳头和馒头 在陆涛这边跟金文贤接触，商讨生意细节的当晚，财神和二江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他们俩虽然不负责生意上的事情，但陆涛乃至整个团队的安危，其实全都掌握在这两个人的手中，所以他们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反而是最多的。 虽然陆涛做这个生意是为了自已，但同样无法避免的卷入到了全面升级的冲突当中。 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躲在暗处捅刀子，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处于鼎盛状态的弥勒集团。 大家心知肚明，双方接触上以后，流血冲突是绝对无法避免的，所以出事后藏身的安全屋，受伤后要去就医的私人医院，还有紧急出城的路线，这些规划全都得由财神定夺。 冯四宝那边，虽然已经跟陆涛全面绑定，但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仍旧是一步暗棋，同样也在向包头布局。 当晚的酒局结束后，陆涛并没有回住处，而是让小威开车，带他去了张家三兄弟就医的医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张锡岁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张锡年也彻底脱离了危险，换做普通人，这时候应该还在卧床静养，但他已经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了。 陆涛赶到医院的时候，张锡岁正在喂张锡年喝粥，看见他进门，连忙放下了碗：“你怎么来了？” “不用管我，忙你的。” 陆涛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果篮放在床头上，对张锡年笑了笑：“看样子，你恢复得还不错！” “算是吧！我们这种人，只要活着，就没资格矫情。” 张锡年撑着病床，让自已的身体坐起来了一些：“这次我们三兄弟能够从乌中活着回来，多谢你了！” “客气。” 陆涛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打量了一下房间：“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场？老三呢？” “我们俩轮流照顾我大哥，在附近旅店租了个房间，今天他值夜，应该还没睡醒，不然早都过来了。” 老二顿了一下：“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专程看我大哥的吧？” “算是，但也是为了跟你们打个招呼。” 陆涛微微点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要去外地发展，恐怕没有太多时间留在呼市，所以得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包括你们这边！刚刚上楼之前，我已经跟医院的人打过招呼了，接下来张锡年的治疗费用，会全部在我的账户里划扣，你们安心在这住着！什么时候人恢复好了，直接走就行！” 张锡岁愣了一下：“我方便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你没必要知道。” 陆涛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愿意帮你这个忙，是因为对我来说，你大哥的医药费不是很大的数目，说是举手之劳也好，破财免灾也罢，总之咱们的情分，到这也就该结束了。” “这怎么行呢？” 张锡岁听见这话，顿时反驳道：“当初找你帮忙的时候，我就很认真的说过，我们没有平白受人恩惠的习惯，不论是钱还是人情，都已经会还给你！” 陆涛莞尔一笑：“怎么，我这边都不要了，你还准备硬还啊？” “人生一世，总得有属于自已的底线，否则真就跟动物没什么区别了！” 张锡年把话接了过去：“最近这段时间，我跟老二不止一次的讨论过这件事，如果你不忙的话，咱们聊聊？” 陆涛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欲擒故纵，但今晚也确实没什么其他事做，见哥俩都看向自已，点了点头：“你说。” 张锡年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之间，的确有过冲突，但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既然你愿意在我们最难的时候伸手，不如就帮人帮到底，给我们找一个出路。” 陆涛沉吟片刻，撇着嘴摇了摇头：“说真的，张锡岁把电话打给我的时候，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动过心思，想要把你们收到麾下！不为别的，只因为你们这个团队十分成熟，拿到手就能用！ 但转过头来想想，你们这种到处飞的麻雀，眼里没有老板，只会为钱服务！我能用钱拉拢你们，那你们自然也能为了钱对我反咬一口！既然如此，我大可以花同样的钱，选一批底子干净的人干活，而不是选你们这些可能被人砸进来的钉子！” 张锡岁听见这话，笑着看向了张锡年：“别说，这次还真让你赌对了，他不用咱们的原因，跟你说的一样。” “哦？” 陆涛来了兴致：“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提出来呢？” “既然你怀疑我们的诚意，那我们只要证明自已的忠诚就好了。” 张锡年拿起水杯，用吸管喝了点水，看着陆涛问道：“我们三兄弟之间的感情，你是见证过的，有什么看法吗？” 陆涛听见这个问题，脑中闪过了陆江的模样，感慨道：“打虎亲兄弟，毕竟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兄弟，总要比外人更值得信任！虽然这世上也有亲兄弟老死不相往来，但那样的白眼狼，毕竟是少数！” “那就是了。” 张锡年点头道：“我们哥仨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乌中这次行动，算是最危险的一次！我以前觉得自已什么都不怕，但那次我真怕了，不是怕自已折了，而是怕我们哥仨如果都没了，我下去以后，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妈交代！ 所以，我准备让老三退出这一行！如果咱们合作，我希望你给老三安排一份正式工作，就当我们押给你一个人质！这么做，你能相信我们吗？”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选上我。” 陆涛挑起了眉头：“仅仅是因为我愿意帮你付了住院费？” “是，也不全是！” 张锡年如实说道：“那些人能摸到我家里，说明已经动了杀心，我们如果还想吃这碗饭，必须得找个靠山！” 陆涛挑起了眉头：“如果我说，我这次要对付的人，就是你们之前的雇主呢？” “男人这辈子，可以记不住自已赚了多少钱，睡过多少个女人！但必须得记住，在你最难的时候，谁给你的是馒头，谁给你的是拳头！” 张锡年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在挑选我们，我们同样也在挑选你！如果你愿意收编我们，我保证自已这辈子，永举陆字大旗！” 第九百八十六章 举步维艰的高星官 包头是一座地级市，蒙语称“包克图”，意为“有鹿的地方”。 它北与蒙古国接壤，是连接华北和西北的重要枢纽，作为工业城市，有“草原钢城”“稀土之都”的美誉，属于省内的工业重镇。 从呼市到包头市区，大约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不过集团划拨给陆涛的矿山，还有高宏业的化工厂并不在市里，而是在下辖的土默特右旗。 当天上午十点多钟，陆涛赶到包头以后，便赶到了东河区的一家铝制品加工厂，在厂长办公室里，带着关磊见到了集团那边的关系，也就是这家铝厂的老板沙正志。 此人今年四十五岁，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而且秃顶严重，不过一双眼眸十分明亮，闪动着精明的光泽。 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沙正志便递过去了一杯茶水：“陆老板，今天一早，吴凯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介绍了你的身份，还嘱咐我一定要全力配合你工作，所以在这边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提出来，我尽力满足！” 陆涛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扫过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厚德载物”匾额，指节叩了叩红木桌面：“沙总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咱们就开门见山。这次集团安排我过来，就是为了处理高宏业的事，还请你多多帮忙！” “这是自然，毕竟我跟宝总有言在先，只有这件事办妥，瑾龙集团才会给我注资！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哪怕是为了自已的利益，我也会竭尽全力的。” 沙正志往皮椅里一靠，指尖敲了敲金利来领带夹：“只是高宏业这个人，疑心病太重，而且不好打交道！不知道陆总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跟他接触。”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高宏业那边，目前情况如何？” “四个字，焦头烂额！” 沙正志将打火机递过去，帮陆涛把烟点燃：“他的宏业化工厂，前身叫做土右旗化肥二厂，主要是利用煤、磷等原料，生产尿素和磷肥！后来国企私有化，被一个港商给买走了，当时高宏业是厂里的会计，因为对情况比较熟，所以就被留任，做了第一任厂长！ 后来，他暗中施展手段，成功将那位港商排挤出局，独自出资收购了工厂，并将其更名为如今的宏业化工厂。在他的经营下，工厂的生产范畴不再局限于单一的化肥生产，而是逐步拓展到涵盖煤油和天然气加工、磷酸盐制备以及黄磷深加工等多元领域。 他是会计出身，对于数字很敏感，为人也特别抠，当初他亲堂弟在厂里抓生产，因为贪污了几万块钱，直接被他给送进了监狱！通过这一件事，你应该也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缘！土右那边的人，给沙正志起了个外号，叫做高星官！” 一直在旁边没吱声的关磊，听到这个外号，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名字跟他似乎不沾边啊？怎么来的？” “昴日星官，大公鸡嘛，一毛不拔！” 沙正志继续说道：“高宏业年轻的时候，因为总跟港商打交道，所以有很强的商业前瞻性，生意做得很红火，效益也相当可观！但厂里工人的待遇，却是当地化工行业中最差的！ 我也是当年从国营厂走出来的商人，见过不少高宏业这样的老板！但别人都是因为穷怕了，但他完全就是为了赚钱让自已享受，这孙子有五六个情妇，座驾平均两年一换，私生活相当奢靡……” 陆涛见沙正志聊起了八卦，轻声提醒道：“沙总，咱们聊的话题，似乎跑偏了！” “哦，是吗？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聊天，说着说着就忘乎所以了！” 沙正志咧嘴一笑，继续说道：“高宏业的化工厂虽然生意不错，但并没有自已的主体矿山，原材料全靠采购！最近这些年，他始终都想买矿山，可是以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根本就没人愿意给他搭桥，他自已也没有原生的政治关系，自然也就没办成！ 之前他厂子最红火的时候，养了三四十个业务员，全省各地帮他收购原料！再后来，他就跟土右那边一个叫呼日查的混子搭上了关系！呼日查没有主体矿山，但他姐夫是国土局的，他凭借这重关系，做着盗采黑区的营生，九成以上的原料，都卖给了高宏业！ 大约在一年前，土右那边就传出了风声，说呼日查准备收购土右的一座磷矿！但是以他的能力，恐怕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所以我个人感觉，应该就是高宏业在背后给他撑腰！” “嗯。” 陆涛端起茶杯，示意沙正志继续。 “大约两个月前吧，呼日查他姐夫出事了，直接被省纪委带走调查，随后呼日查也因为多年前的一起命案被翻出来，遭到了通缉！据说人都到了二连浩特，准备出境了，但还是被抓了回来！紧接着过了没几天，高宏业的资金链就出现问题了。” 沙正志补充道：“我做的生意，跟高宏业没什么交集，刚刚跟你说的这些，都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知道的！有些是我自已查的，还有些是高宏业说的！但他一直没承认自已跟呼日查有关系，我感觉也是怕受到牵连！ 呼日查出事之后，高宏业不会做人的弊端就展露出来了！因为他一毛不拔的做派，同行没人愿意进行拆借，而他是会计出身，也知道高利贷的危害，不敢出去借钱，这么一来，生意就彻底僵住了！ 也就是在那时候，吴凯找到了我，说我年前求马洪斌的事，他可以帮忙！我这几年为了扩产和打开市场，始终想搭上瑾龙的关系，所以就顺水推舟，通过吴凯提供的资金，借给了高宏业一千万的过河钱，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我也是为数不多几个愿意帮他的人！” “一千万？还只是杯水车薪？” 关磊微微一怔：“那他的资金窟窿，得有多少钱啊？” 沙正志掸了掸烟灰：“那一千万只是敲门砖而已，粗略算下来，高宏业最近这段时间，仅仅是我经手的钱，已经超过四千万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有人等烟雨，有人怪雨急 “四千万？” 关磊听到沙正志说出的数字，被烟呛得连连咳嗽：“高宏业这究竟是欠了多少钱？” 沙正志解释道：“这四千万只是流水，不是总数，其中有几笔钱，是我借给他倒手用的！即便如此，吴凯通过我拿给高宏业的钱，也有两千多万了！” 就连陆涛听见这句话，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诧异的并不是高宏业欠了这么多饥荒，而在于宝姐那边，竟然能拿出这么庞大的一笔现金流。 虽然宝姐说过，这笔钱是在丰金矿业抽出来的，但亲自去过乌中的陆涛，是绝对不相信方世东在自已一屁股屎的情况下，还有这种能力的。 再一想到马洪斌出事当晚，宝姐彻夜未归的情况，陆涛又很快释然。 对于瑾龙集团这么大的一盘棋，每个人都是心思各异，既然他能暗中接触苏合，恐怕宝姐那边，一定也隐瞒了什么。 “其实在今年开年那阵，国际形势就不对劲儿了，美国次贷危机的影响开始在全球金融市场露头，虽说咱这儿看着还风平浪静，可对化工行业的冲击，已经在暗流涌动了。” 沙正志抽着烟说道：“先说原料这块儿，那时候国际油价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蹿，2月份wti原油期货价格都突破一百美元大关了。原油一涨，咱化工行业的基础原料价格全跟着涨，像是生产化肥、黄磷要用的煤炭、硫磺等材料，价格都失控了。 高宏业采购原料，习惯了提前锁价，可谁能料到价格涨得这么离谱，他提前预付了三千万给供应商，结果供应商那边因为成本飙升，经营不下去破产了，这三千万就打了水漂，成了起诉书上的文字！ 到了三月末那阵子，南方碰上罕见的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蔬菜啥的减产严重，运输也受阻！这一折腾，农产品价格波动大，农民收入受影响，对化肥的购买力就下降了！ 受到寒潮的影响，宏业化工厂的磷肥、尿素这些产品，市场需求一下子就萎缩了。再加上国际海运成本跟着波罗的海指数大幅波动，Bdi指数虽说还没到暴跌的时候，但一直在高位震荡，产品出口的运费成本高得吓人，出口这条路也越来越难走。 前两年行情好的时候，高宏业根本就不需要找客户，而是客户排队在他手里拿货，订货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一年往后！当时他头脑一热，贷款了八千万，用来新建黄磷生产线，想着大干一场。 可谁知道，今年的行业形势急转直下，他的生产线刚建好，产品价格就跌了，设备利用率连三成都不到，每个月光设备折旧就得一百多万，这成本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 银行那边眼瞅着经济形势不好，化工行业风险增大，心里也虚了，对宏业化工厂的八千万流动资金贷款到期后，直接停止了续贷，还要求提前偿还三千万的过桥贷款。这一下子，宏业化工厂的资金链就跟被砍了一刀，直接断了供血。 最近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我拿钱给高宏业续命，恐怕他的厂子早都破产了！他为了把银行那边稳住，就想着先把名下的一些不动产变现，提前还一部分贷款，慢慢寻找转机！ 谁知道他老婆直接跑到了法院起诉离婚，直接以高宏业可能隐匿、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的理由，申请了财产保全！这么一来，高宏业就彻底无路可走了！” “这套组合拳打得可够利索的。” 陆涛微微点头，语气中丝毫不掩饰欣赏：“他老婆是做什么的？” “无业。” 沙正志吐出了一口烟雾：“他老婆叫包淑芬，当年是我们厂里的基层工人，更是公认的厂花！那时候追她的人，能从厂门口排到县政府！其中不乏政府部门的公务员，还有厂长、主任家的孩子，但包淑芬偏偏就看上了高宏业！ 不过这也难怪，那时候高宏业为了讨好她，每天一大早就去她家门口等着送她上班，一年四季不论雨雪，胸口永远揣着保温的饭盒！比李莲英伺候西太后都殷勤！后来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高宏业，竟然跟包淑芬奉子成婚，抱得美人归！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社会上，凭脸找男人的女人，在年老色衰以后，自然也会被更年轻的姑娘所取代！包淑芬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身材就走样了，而且高宏业也越来越有钱，身边自然不缺往上贴的年轻女孩！ 据我所知，包淑芬并未参与化工厂的管理，整天除了美容就是打牌，外面还养着几个小白脸，据说里面还有高中生呢！这些风传既然连我都能听到，高宏业肯定也知道些什么，不过他们两口子，都是各玩各的，谁也不参与对方的私生活！” 关磊看向陆涛，斩钉截铁的说道：“包淑芬作为一个衣食无忧的阔太太，既然连这种事都忍了，每天享受生活，按理说应该没理由闹离婚，这件事背后，绝对有人撑着她！” 陆涛点了点头：“这套组合拳，虽然是奔着高宏业在使劲，但最终的目标却是化工厂！所以包淑芬并不是一枚棋子，而是对方用来接收化工厂的傀儡！” 沙正志听到两人的对话，端起茶杯说道：“我跟包淑芬虽然不熟，但大家毕竟是一个工厂出来的，想要联系她也不费什么劲，你看要不要跟她见见？” “不用。” 陆涛果断摆手：“有人等烟雨，有人怪雨急！如今的高宏业走投无路，但包淑芬那边可是等着看热闹呢！面对一个并不着急的对手，我们的主动并不能起到任何效果！” 沙正志听到陆涛的回应，便没再提出建议：“在这件事情里，我就是一个中间人，想怎么办，全凭你们拿主意！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全力配合！” 陆涛听到沙正志的一番话，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这边，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只不过，你恐怕得委屈一下。” “委屈？” 沙正志满目狐疑：“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懂呢？” 第九百八十八章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擂 土右旗工业园区。 宏业化工厂的铁门在暮色中吱呀作响，锈迹斑斑的门牌上，“宏业化工”四个鎏金大字已褪成暗褐色，唯有高耸的烟囱还在固执地喷吐着灰白烟雾，像一支被掐灭又反复点燃的香烟。 占地两百亩的厂区里，七座巨型反应釜如沉睡的钢铁巨兽，管道蛛网般纵横交错，在乍暖还寒的冷风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合成氨车间的玻璃早已破碎不全，空地上堆积的黄磷包装袋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结块的土黄色晶体，那是去年春天行情最好时囤积的原料，如今却成了仓库里的滞销品。 这座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化工厂，在高宏业手中经历了十余年的辉煌过后，如今正在以过山车一样的速度，出现了断崖式的崩塌。 “高总，环保督查组下周要来……” 生产部经理王建军捏着文件夹的手有些发抖，皮鞋碾过厂区路面上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看着前方那个背对自已的身影，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那时高宏业总爱穿着笔挺的皮尔卡丹西装，站在办公楼顶层俯瞰整个厂区，阳光落在他油亮的发蜡上，连眼角的皱纹都泛着成功者的光芒。 此刻的高宏业却像换了个人。 他穿着磨破袖口的夹克，裤脚还沾着昨天去仓库时蹭的煤灰，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 听见脚步声，他缓慢地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眼角下垂得厉害，法令纹深如刀刻，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唯有指间的香烟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映得下颌的胡茬忽明忽暗。 “督查组……” 他重复着，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把碎玻璃：“又来查什么？废水池还是废气排放？” 话音未落，远处锅炉房传来管道爆裂的巨响，惊飞了几只栖息在钢架上的乌鸦。 高宏业眼皮都没抬，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破败。 “这次主要是查黄磷生产线的环评手续，还有废水排放的情况。” 王建军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往前凑了两步，目光扫过厂区东侧杂草丛生的空地，那里原本计划建第三期仓储中心，如今却成了野狗的栖息地：“银行那边派了人来，说要是这个月还不上贷款利息，那就……”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当年他们找我拉赞助的时候，可从未露出过如今的嘴脸！” 高宏业烦躁的丢掉了烟头：“把财务报表准备好！” 他转身走向办公楼，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要踩碎什么东西。 路过宣传栏时，玻璃框里的“安全生产月”海报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海报上那个戴着安全帽微笑的工人，正是三年前在氯气泄漏事故中截肢的老陈。 高宏业站在宣传栏前面，看着面前的海报，莫名情绪失控，将其扯下来撕得粉碎。 老陈是他当年最好的朋友，后来被提拔成了车间主任。 那天的事故，是因为工人酒后上岗，事故原因则是老陈监管不到位。 王建军看见高宏业的举动，悻悻问道：“高总，您看财务报表还拿吗？” “你说，老陈的事情，真的怪我吗？” 高宏业喘息着看向王建军，脸色阴沉的问道：“当初他的家属来闹事，说我们应该赔钱，可他们就没想过，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多少损失吗？我们对簿公堂，连法律都说是我赢了！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说，我走到这一步，是他妈的报应？” 王建军嘴角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我去准备报表。” 高宏业看着王建军远去的背影，余光瞥向地上的碎屑，看着老陈的半张脸，独自呢喃：“你做错了事，就该去坐牢！凭什么我就是那个坏人？凭什么！” …… 最近一段时间，高宏业办公室的百叶窗永远拉着一半，光线像被切碎的刀片般斜斜切过办公桌。 他扯开领带，瘫进真皮转椅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桌上摊着的资产负债表被风掀起一角，数字在暮色中模糊成一片墨渍。 他转身打开装饰用的展柜，取出一瓶朋友送的陈年茅台，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口的钝痛。 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生产线，如今成了吞金的怪兽。 那些称兄道弟的银行经理，如今见了他比见瘟神还躲得快。 还有那个曾经在厂门口踮脚吻他的女人，现在正带着律师要把他的身家撕成碎片。 秘书小周探进半个身子，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高总！铝厂的沙总那边来电话，说正往厂子里来，你看见还是不见？” “当！” 高宏业挥了挥手，酒瓶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响声：“通知食堂，以最高的接待规格准备一桌酒宴，另外再给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西装，我去洗个澡，准备接待客人。” “好嘞！” 小周如获大赦般地逃离了办公室。 在他看来，近来一段时间，高宏业已经明显有些精神分裂的前兆了。 就在高宏业准备去办公室里面的套房洗个澡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看见屏幕上跳动着“包淑芬”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许久，最终滑向关机键。 屏幕上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卷着厂区里的枯叶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阴云逐渐遮蔽了夕阳。 “有人等烟雨，有人怪雨急。” 高宏业机缘巧合般的呢喃，说出了跟陆涛同样的一句话。 目光扫过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那是十年前厂庆时拍的全家福，包淑芬穿着红色连衣裙，怀里抱着十五岁的女儿，身后是彩旗招展的厂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鎏金般的笑容。 高宏业盯着照片里的包淑芬，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着：“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我毕竟对你好了这么多年，当年你被那个野男人抛弃，我连女儿不是自已的种都接受了，你他妈就一定要在我最难的时候，捅我一刀吗？” “……”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只有相框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算是做出了回答。 第九百八十九章 杀鸡儆猴 暮色渐浓，远处的村庄已亮起灯火。 随着一抹车灯划破黑暗，陆涛的悍马h2，还有沙正志的奥迪Q5，一同驶入宏业化工厂，停在了办公楼门前。 等在门前的高宏业，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西装，脸上的胡子刮了，头发也用头油理成了一个大背头，虽然面色依然憔悴，但总算有了几分大老板的气派。 高宏业等Q5停下，还没等沙正志下车，便大步迎了上去：“老沙，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来我厂里了！幸亏我没外出，不然你肯定扑空了！我已经让食堂准备了酒宴……” “咣当！” 没等高宏业把话说完，沙正志也推门走了下来，此刻的他鼻青脸肿，左眼内眼角的位置，已经满是淤血。 “老沙，你这是……” 高宏业看着沙正志浮肿的脸颊，一脸懵逼：“怎么回事，让媳妇打了？” “老高，我有事找你。” 沙正志瞥了一眼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的陆涛、赵泰、大博等人，叹着气说道：“咱们去你办公室聊，方便么？” 高宏业看着气势汹汹的陆涛等人，额头微微冒汗：“方便是方便，但这几位是……” 沙正志见远处有人走来，摆了摆手：“我的几个朋友，咱们上楼说吧！” …… 二楼办公室内。 高宏业将沙正志引入房间，面色严肃的问道：“老沙，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陆涛坐在沙发上，替沙正志做出了回答：“我打的。” “你打的？” 高宏业面色一凛：“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打人？” 大博伸手指着高宏业的鼻子，直接破口大骂：“草你妈！我们是干什么的，轮得到你来问吗？” “几位！消消气！都消消气！咱们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激化矛盾的！” 沙正志按着大博的手臂，一边安抚着众人的情绪，一边对高宏业说道：“老高，实不相瞒，前阵子我去外地谈生意，一时手痒，就去赌场玩了几把，结果玩上头了，没控制住情绪，所以借了高利贷！原本约好了半年之内还清，谁知道他们忽然变卦，找上门来了。” 高宏业听见这话，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那你这是……” “我欠的钱太多了，公司账上的现金，已经全都拿出来了，但还是不够！我已经把房子和车子，都抵押给他们了！我厂里还有其他股东，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欠债的事，否则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沙正志把头压低，不敢去看高宏业的眼睛：“老高，你最难的时候，我帮你了！现在我遇到难处，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万劫不复啊！所以我之前借给你的钱，你看能不能还给我？” “老沙，我不是不还你钱，只是我现在也难啊！” 高宏业得知沙正志是来要钱的，脑海中一声轰响：“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厂里这还欠着一堆饥荒呢！你给我的钱，我全都还给银行了，如今银行不给我下款，我也没办法……” “嘭！” 赵泰一伸手，将仿五四拍在了茶几上：“差不多行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要钱的，不是看你们唱双簧的！今天这笔钱拿不出来，绝对有人要见血！” “兄弟，我真没骗你们！” 沙正志一缩脖，在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合同：“你们自已看，这是老高给我打的欠条，我真把钱借给他了！” 陆涛听见沙正志的解释，打开欠条的复印件，展开递到了高宏业眼前：“他说自已有两千多万借给了你，这事你认吗？” “认！” 高宏业看着欠条上的签名，面色为难的解释道：“老沙虽然把钱借给了我，但是我……” “啪！” 陆涛把欠条按在高宏业脸上，推得他后退了一步：“只要你认账，这事就好办！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不管你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也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只要钱！能听懂吗？” “我没钱。” 高宏业看着沙正志浮肿的脸颊，还有赵泰手里的枪，身体微微颤抖：“我的工厂已经负债累累，现在账上只有几十万现金，用来发工人这个月的工资，目前我也在到处找钱，所以……” “嘭！” 陆涛没等高宏业把话说完，一记侧边腿，粗暴地踹在了沙正志的肚子上。 “咕咚！” 沙正志被踹出去一米多远，仰面倒在了地上。 “呼啦啦！” 紧接着，大博、金锐、忠南乐和高琪一拥而上，对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赵泰和小威则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 “别打！别打了！” 沙正志被踹得满地打滚，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陆涛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沙正志：“你告诉我来这能找到钱，打你的消息似乎不准啊，朋友！” “老高！我求你了，把钱还我吧！这些人都是疯子，你如果不管我，他们真会弄死我！” 沙正志连滚带爬的握住了高宏业的脚腕：“你遇见困难的时候，我可是主动站出来帮的你！现在我有难处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嘭！” 金锐一脚踹在了沙正志的头上：“你他妈少在这跟我说没用的个废话，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能见到钱！” “够了！” 高宏业看见沙正志的惨状，发出了一声低吼：“你们打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如果死了，这钱更还不上！欠他的钱，我还！” “停。” 陆涛见高宏业开口，轻轻打了个响指，等众人停下动作后，动作从容地点燃一支烟，挑眉看向了高宏业：“欠条上写着，你总共欠沙正志两千一百七十万，但没有利息！而他还欠我们两千五百万，这笔钱，都得你来还，就当我替他收利息了。” “可以！只要你们不为难他，我全还！” 高宏业看着地上的血点子，呼吸急促：“但是……” “啪！” 陆涛猛然挥手，一巴掌抽在了高宏业脸上：“我他妈说得很清楚，我来这里是拿钱的，不是听你的但是的，明白了吗？” 第九百九十章 冷却的热血 陆涛的一巴掌，将高宏业打得眼冒金星。 他脚步踉跄，撞在了一边的墙壁上，抬起手臂试图阻止陆涛靠近：“我已经说了，欠下的钱我会还，但你总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不是吗？” 陆涛见高宏业被吓得情绪失控，站在原地没动：“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最好说一些我喜欢听的话！” “还钱没问题，你也看见了，我这么大的厂子摆在这里，只要机器开动，每分每秒都有资金进账！” 高宏业吞咽了一下口水：“但最近全球的经济都不好，化工行业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所以我的资金链已经断裂了！你让我一次性拿出几千万的资金，这根本就不现实！但我既然答应了还钱，就绝对不会赖账，所以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笔钱，我分期还给你们！” “你他妈跟我搞笑呢？我们是放高利贷的，不是下山布施的和尚！我他妈追债这么多钱，第一次听说这种钱有分期付款的！” 赵泰撸动手枪套筒，上前顶在了高宏业的脑门上：“这枪如果不响，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要账是靠运气呢？” “兄弟，别、别这样……” 高宏业面对枪口，双腿明显发软，如果不是身后的墙壁撑着，恐怕早已经瘫在了地上：“我的还款意愿是很强烈的！而且并不是在推诿，你们想让我填不上这么大的资金缺口，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不，你想到的只是对你没有影响的办法罢了。” 陆涛语气生硬的打断了高宏业：“两千五百万，一分不能少！我可以给你七天时间，如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宏业听到陆涛的话，想都没想就打断了他：“最近这段时间，我为了筹钱填补资金缺口，已经把能想的办法想了一个遍，如果能筹到这么多钱，我就不会落得如今这步天地了！” 陆涛对于高宏业的打断十分不满，皱起眉头吐出了两个字：“五天！” 高宏业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奈，认真说道：“我说过，你这么逼我是没用的，我不是不想还钱，而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陆涛依然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三天！” “七天！” 高宏业意识到面前的这些不速之客，根本就是一群不讲理的野蛮人，只能选择了妥协：“就按照你说的，我尽量筹钱！” “七天已经晚了，三天是你的最后期限。” 陆涛对金锐摆了摆手：“让他写欠条！” 高宏业双拳紧握，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肤当中：“你这么做，不如直接杀了我！三天时间凑这么多钱，你以为我是印钞机吗？” “你有没有能力在三天内拿出这么多钱，我不清楚！但是我如果没能如期见到这笔钱，一定会让你知道，自已比想象当中更有潜力。” 陆涛结果赵泰的枪，顶在了高宏业的肚子上：“要么直接打欠条，要么先一枪，然后打欠条，你可以选了！” 高宏业看着陆涛没有任何波澜的目光，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向着办公桌走去。 陆涛看见高宏业拿起钢笔，沉声道：“欠条里写清楚，以宏业化工厂作为抵押，如果到期无法还清资金，任由债权方处置！” “你们这是要明抢吗？” 高宏业听见这个条件，触电般的看向了陆涛：“我的化工厂虽然出现了问题，但巅峰估值超过三个亿！你不觉得自已的想法，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吗？” 陆涛在出发之前，已经从金文贤口中，了解过一个大概了。 此刻距离08年那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只剩下了几个月时间，但苏合这种玩金融的大鳄，早在去年中旬就已经察觉出了端倪。 正如高宏业所说，他的化工厂在巅峰时期，估值超过三个亿，但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生意一落千丈，资产也在迅速贬值。 即便如此，想用区区两千多万将其吃掉，也确实有些天方夜谭。 “那就在合同里标清楚，以资产抵债，债权人只拿应得的部分。” 陆涛不等高宏业反驳，便不耐烦的补充道：“沙正志是出于什么原因把钱借给你的，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你欠他的债，既然转移到了我身上，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高宏业本欲说些什么，可是看见躺在地上，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沙正志，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五分钟后，陆涛扫了一眼高宏业写的欠条，微微晃动，加速着墨迹的干涸：“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三天后，还在这个地方，我来找你收账！” 搞工业没有回答陆涛的问题，而是面色严肃的说道：“既然债务已经转移到了我身上，你们不会再为难老沙了吧？”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还是操心好你自已吧！” 陆涛语罢，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安静下去，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高宏业摸出烟盒，发现里面只剩最后一支烟。 他点燃烟，在明灭的火星中，看向了楼下的几道身影。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陆涛等人顶着雨驱车离开。 寒风顺着窗子的缝隙吹进屋内，让高宏业觉得，自已才是被雨浇透的那个。 烟灰落在窗台上，像极了厂区里那些积灰的设备。 这一刻，高宏业忽然发觉，自已曾经滚烫的热血，似乎已经越来越凉了。 …… 园区公路上。 陆涛坐在悍马h2车内，将纸巾递给了一边的沙正志：“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你说呢？” 沙正志擦着鼻血，没好气的回道：“我好歹也是个身价上亿的老板，不是社会底层那些穿草鞋的！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我懂，但我绝对没想到，自已竟然得用这样的方式赚钱！我就不明白了，高宏业已经给我写了欠条，既然拿过来就能用，你何必还要折腾我呢？” “我得通过这件事，了解高宏业的性格。”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只有试探出他的底线在哪里，我才能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他！这样对你挺好的，一时的皮肉之苦，却能让你平平安安的抽身事外，这买卖不亏。” 第九百九十一章 不太管用的入场券 当晚，陆涛通过沙正志，逼着高宏业将厂子抵押以后，便回到了他在本地的住处。 虽然陆涛来这边，是奔着化工厂来的，但实际上却是在替瑾龙集团开路，真正的对手，也是在呼市如日中天的弥勒集团。 出于对陆涛安全的考虑，财神并没有在当地租赁民宅和酒店，而是租下了一家营业中的超市。 这个超市总共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卖货的地方，楼上则是可以做饭的住宅，而且后面还带有单独的院子和后门，隐蔽性极好。 由于金文贤也一意孤行的要跟着来这边，陆涛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只好把他也安排在了这里。 这家超市虽然生活方便，但一下子住这么多人，就显得十分拥挤了，财神只能将后院的仓库和原本装煤的柴房收拾出来，改成了两间临时宿舍。 超市楼上。 陆涛坐在狭窄的客厅里，对金文贤说道：“咱们这里条件一般，连个独立的淋浴间都没有，你还习惯吧？” 金文贤莞尔一笑：“你太客气了，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副手，但是咱们住在这里，你把卧室让给了我，自已却在客厅里睡沙发，我如果再挑肥拣瘦，那未免也显得太不懂事了！” 陆涛笑着拿起了一瓶矿泉水：“这不一样，我是个粗人，平时闲散惯了！不瞒你说，大约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住在四面漏风的出租屋里，靠着蹬三轮车混饭吃呢！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生活环境，已经相当令人满意了！但你跟着苏先生，每天锦衣玉食，想必没吃过这样的苦吧！” “哈哈哈！陆总你可真能开玩笑，说得像真事一样！” 金文贤放声大笑，俨然是不相信陆涛口中所讲述的这个故事：“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你的故事也如雷贯耳！仅仅半年时间，就从一个穿草鞋的底层，成为了瑾龙集团的实权派人物！以你的能力，不论让我如何猜测，我都不会相信，你能从事那种繁重且看不见未来的体力工作！” “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活着最有劲吗？有野心的男人！但那种压不住能力压不住野心的人，同时也是最可悲的，不幸的是，我有一段可悲的过往。” 陆涛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自已以前的故事，转语道：“白振龙为了保护你，带来了不少人，但他们的车在周围停着，有些太扎眼了！我身边有几名高手，可以保护你的安全！等咱们这边动起来，肯定会有无数人寻找咱们的下落，让他们守在外面，反而引人注目。” “我以前很少处理江湖事务，如果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振龙的部署！你放心，我会尽快督促他把人撤掉！” 金文贤一口应下，然后反问道：“你刚刚去见高宏业，感觉如何？” “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还算不错。” 陆涛结合在化工厂的见闻，说出了自已的看法：“外人都说高宏业是个一毛不拔，六亲不认的人！不过刚刚在他的办公室里，他面对走投无路的沙正志，没有任何推诿，而是主动选择了担当！虽然他欠沙正志的钱，但我们并不是他的债权人，所以他是完全有机会抵赖的！” 金文贤似懂非懂的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跟很多商人打过交道，他们看似闲庭信步，八面玲珑，但骨子里就是冷血动物！凡事只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从来不会考虑他人感受！而高宏业的做法，也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陆涛淡淡道：“他是在社会最底层爬起来的，身上那面会有一些陋习！当然了，我所谓的陋习，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优点，但放在一个生意人身上，就是弊端了！只要高宏业没能狠下心来，将我们拒之门外，我就有了入局的机会。” “你老板投出去的这两千多万，的确是一块不错的敲门砖，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接手业务，布局能力还是很强的。” 金文贤微微点头，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在你去见高宏业期间，我也详细调查了一下这家企业背景和经营情况，发现值得关注的地方还是蛮多的！首先来说，高宏业虽然资金链断裂，但这只是暂时的，宏业化工厂虽然出现了一些经营上的问题，但那是受到大环境的影响，本身的决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陆涛知道金文贤在这方面是专业人士，只是微微点头，没有插话。 “高宏业债务缠身不假，难以筹钱回血也是真的，但这一切的原因，并不是他日薄西山。” 金文贤坐在一边，条理清晰的侃侃而谈：“他借不到钱，最主要的原因，并非化工厂不值这个价码，而是单纯因为人缘不好！至于银行那边为什么忽然收紧他的贷款，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原因！” “如果不是弥勒集团搞了这么大动静，我也不会跑到这个地方。” 陆涛点了下头：“你继续讲。” “简而言之，弥勒那边为了掐住高宏业的脖子，已经几乎断绝了他找钱的一切门路，令他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而我要说的是，高宏业或许凑不到能让企业渡过难关的钱，但是还清沙正志的欠债，也不是完全没有门路。” 金文贤搓着手掌说道：“他厂子的仓库里，存着一批原材料，购入价是六千万元！这种采购方式，跟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我猜他是在去年经济下行的时候，乐观的估计了当时的形势，觉得经济很快就会回暖，没想到抄底不成，反而站在了山顶上！ 我估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行情，他手里那批六千多万买回来的货，如果急于出手的话，卖两千五到两千八百万之间，还是可以轻松出手的！这笔钱虽然不够让他力挽狂澜，但处理你这边的问题，却是严丝合缝！ 如果把我换在他的位置，一定会先把你打发走，然后再想办法，去解决厂子里的难题！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你这张刚拿到手的入场券，可就被人给撕毁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秦琼卖马，杨志卖刀 陆涛坐在超市楼上的客厅内，听到金文贤说出的一番话，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这一点上，咱们俩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不认为一个曾经身价过亿的大老板，能被区区几千万的债务所压垮！ 老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毕竟他的工厂就在那摆着，只要愿意出手，随时都能变现！一个债务缠身的人，没理由向我这样一个小债主妥协！” 金文贤见陆涛对于自已的一番话，没有感觉到丝毫意外，倒是来了兴趣：“我在计算出这个结果的时候，一直在考虑你是否有破冰的可能，但总觉得你有很大概率，是要被踢出局的！我不明白你现在的淡定，究竟是来源于何处。” 陆涛莞尔一笑：“我不懂生意，而你不懂江湖，我们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或许这就是苏先生让我们进行互补的原因吧。” 金文贤瞬间通透：“你是想通过江湖手段来解决高宏业？” “你能看见的，只有高宏业，可我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他。” 陆涛模棱两可的说道：“我既然敢给他三天时间，就有足够的把握，让他困死在写给我的欠条里。” …… 宏业化工厂。 高宏业坐在桌边，连续抽了一包烟，最终揉了揉脸颊，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老吴，我是高宏业！这么晚打电话，不打扰你吧？” 电话对面，正在打麻将的老吴，听见高宏业的问题，顿时停下动作，对身边人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叹气道：“别提了，我前阵子出了一批货，对方是个老客户了，打款一直都没什么问题！ 但这次他们忽然告诉我，他们那边的生意经营出了问题，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我被逼得没办法，只能跑到南方来讨要尾款，已经堵了三天了，连个管事的人还没见到呢！” 高宏业听见这话，脸上滚烫的回应道：“你不用敷衍我，我不找你借钱。” 老吴闻言，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悦：“老高，你这叫什么话呢？我如果想敷衍你，连你的电话都不会接！何必还让你损我一句？” “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损你，而是想要找你帮忙！准确的说，是咱们俩进行互助！” 高宏业叹了口气：“去年秋天，我在德国进口的那批原材料，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当时我拿不准那批货的质量，还在你的厂子里借了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老吴不明白高宏业为什么要提起这事，一边示意身边的人给自已倒茶，一边开口问道：“我记得！怎么，那批货出问题了？” “货没问题，只是我的周转出了一些问题，需要资金周转，所以想出手。” 高宏业顿了一下：“咱们两家企业的生产流程差不多，原材料也基本一样，所以我想把这批货转手卖给你，你有兴趣么？” 老吴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舔着嘴唇说道：“老高，如果你要卖原料，我建议你再等等，最近大环境不太好，你现在卖货，可是比当初差了不少价格呢！” “秦琼卖马，杨志卖刀，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 高宏业没有理会老吴的虚与委蛇，直截了当的说道：“当初购入那批原材料，我总共花了六千三百多万，考察团里有你的人，想必你应该不陌生！现在我对半折价，三千万处理给你，行吗？” “三千万，贵了点吧？” 老吴接过茶杯，轻轻吹开了上面漂浮的茶叶：“你也知道，最近的原材料掉价太狠了，掉价的速度，已经不是按天来计算了！所以三千万这个价格，对我而言还是高了一些。” 高宏业拿起烟盒，见里面已经空了，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那你能出多少？” 老吴眨巴着眼睛说道：“你也知道，我最近的经营状况也不好，拿不出太多的钱，如果你诚心要卖，我就给你开个价，两千万，你觉得可以吗？” “老吴，我之所以把电话打给你，并不是因为只有你能买得起这批货，而是因为你了解它的品质，能让我省去很多口舌！” 高宏业强忍着骂娘的冲动，言语认真的说道：“你我之间，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毕竟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如今我落了难，不求你帮我一把，但至少没必要踩我一脚，对吗？” “老高，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大家都是生意人，凡事自然得把利益摆在第一位，我相信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也不是为了帮我一把的吧？你既然要谈生意，那咱们就应该以生意人的思维去讨论话题，现在你带着情绪跟我聊天，可就没意思了。” 老吴不疾不徐的喝着茶水：“既然两千万你无法接受，那我就再退一步，两千一百万，怎么样？” “两千五百万，运费算我的，只要钱到账，我这便立刻发货！” 高宏业清楚，自已开出的价码，已经吃了很大的亏，但还是放低姿态说道：“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帮我一次，行吗？” “不瞒你说，最近我的生意，是真的不太顺！但你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讲些什么呢？” 老吴假惺惺的说道：“其实吧，我的厂子里根本就不缺原材料，但你既然有难处，那我就帮你一把，买回来之后，如果继续掉价，我也认了！只希望以后我落难的时候，你也别忘了我！” 高宏业做了个深呼吸，强忍着恶心回应道：“行，那我谢谢你！” “客气！我这边会尽快安排人给你对接！” 老吴挂断电话后，当即便拿起了一边的手包：“你们玩吧，我有事，先走了！” 一边的少妇连忙挽留：“吴哥，这一圈还没打完呢，别急着走啊！” “这还玩个屁啊，这个生意如果能谈下来，到手哪怕倒手卖出去，赚到手的利润，我打十年麻将都赚不回来！” 老吴扔下一句话，掏出兜里路虎揽胜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九百九十三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对于生意人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尊严和友谊，甚至于亲情，在关键时刻，都必须给利益让位。 高宏业之所以在陷入债务危机之后，连个愿意伸手帮忙的人都没有，正是因为他无利不起早的性格。 至少在其他人以前跟他有着相同经历的时候，他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如何帮别人渡过难关，而是在这件事情当中，自已应该如何才能参与进去，并且在其中捞到足够的好处。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高宏业经商多年，钱赚了不少，但是并没有交到什么知心朋友，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最难的时候，把电话打给了吴红玺。 并不是因为老吴值得信任，而是因为他清楚，老吴跟自已是一样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才不会关心自已的死活。 只有跟吴红玺这样的人交易，才会让跌入谷底的高宏业，觉得自已没有那么狼狈。 吴红玺在刚接到高宏业电话的时候，的确以为他是过来借钱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为了卖原材料。 那批货物的价值，吴红玺是清楚的，同样做化工行业的他，不用去详细计算就能清楚，自已只要把这批货接过来，别管是转手卖掉，还是自已生产，都是一笔庞大的利润。 如今高宏业生意受挫，在圈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对于这个交易，吴红玺的合作意愿是十分明显的，因为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高宏业很难找到一笔场外资金进行救市。 按照现有的情况拖下去，高宏业的资金窟窿只能越来越大，何况包淑芬还在跟他闹离婚。 一旦两人真的离婚了，那么高宏业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卖掉工厂的股份，选择拿钱走人，要么就是变卖大量资产，用来保住宏业化工。 不论高宏业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都必然要出来找钱，既然对方能够跟自已联系一次，那么接下来肯定还会再次找他。 抱有这样的心态，吴红玺很快便返回了自已的工厂，开车接上了担任采购部主任的小舅子徐赫。 徐赫当年上大学，读的就是化工专业，但成绩却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凭借亲属这层关系，他在厂里连当个化验员都不够格，主要的晋升渠道，除了靠他姐在家卖力气，其余的就是靠他自已的花式跪舔了。 徐赫走出办公楼以后，一路小跑赶到了吴红玺的路虎揽胜车边，拽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姐夫，你今天咱们有闲心，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是不是要带我出去喝花酒啊？你放心吧，我这嘴比老虎钳咬的都紧，任何风吹草动，绝对传不到我姐的耳朵里！” “少跟我说没用的，找你有正事！” 吴红玺将车辆启动，向着厂区外面驶去：“高宏业的厂子撑不下去了，他给我打电话，准备把积压的一批库存卖给我！就是你去年带队，陪他厂里的人在德国带回来的那一批！” “哦，我有印象！德国巴斯夫公司的那批货对吧！高宏业去年要搞出口，用的材料全是国际上最顶尖的，采购价几乎是国产的两倍了！结果还没等生产，行业寒冬就来了！依我说，他就是步子迈大了，扯到了蛋！这下算是彻底蹦跶不起来了吧？” “你少他妈说屁话！高宏业赚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的裤裆里扎猛子呢！他就算再不堪，也沦落不到你来评价！” 吴红玺并不是在替高宏业说话，而是徐赫的态度，让他感觉对方似乎也不是很尊重自已，见徐赫缩着脖子不做声，吴红玺继续说道：“最近国际金融动荡，化工原料的价格一泻千里，但我觉得已经到底了！如果能抄底把高宏业这批原料拿下，对公司未来一段时间的发展，将带来巨大的好处！” “姐夫，要么说你的生意能做大呢！这商业眼光就是不一样！秋安真自我去算命，那个大仙对我说，我的生命里将会出现一个贵人，只要跟他好好干，我这辈子就会衣食无忧。” 徐赫眨巴着眼睛说道：“现在看来，那个贵人不就是你嘛！” “你如果能把拍马屁的工夫，拿出来一半放到业务上，我都不至于每年花大几十万，去雇佣那些大学生给我干活！” 吴红玺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对着徐赫说道：“刚刚高宏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自已在外地，没办法回来跟他见面，但这批货我是真的看中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必须得尽快把合同给谈下来！所以你现在得代替我去验货！你做得到吗？” “姐夫，你放心吧！我的专业知识，虽然没有那些年轻人扎实，但好歹也上过大学，如果连货都验不明白，我都没脸留在这给你拍马屁！” 徐赫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这批货如果验不明白，都不用你赶我走，我主动辞职！” “我要的不是你辞职，而是事情必须得办妥！” 吴红玺再次嘱咐道：“如果这批货能顺利拿下，这个月我给你加奖金！” 徐赫咧嘴一笑：“好嘞，你放心把姐夫，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吴红玺点点头，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边缘：“高宏业那边，我不方便露面，所以这事只能靠你自已！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姐夫，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凯旋的消息吧！” 徐赫再度保证了一句，然后舔着嘴唇问道：“验货的时候，我用不用挑点毛病，给你找一个压价的借口？” “没必要！高宏业是落魄了，不是得精神病了！在化工领域，他是一个十分专业的人，你吹毛求疵，反而容易把事情弄砸了。” 吴红玺认真说道：“我已经跟财务打好招呼了，只要货没问题，尽快完成交易，你的提成跟业务员一样，也是两个点！” 徐赫假了吧唧的回道：“姐夫，这次的货源是你找到的，我白拿五十万，不合适吧？” “我也觉得这钱给你给得亏，但谁让我每天操的是你姐呢！” 吴红玺摆了摆手：“别在这给我添堵，滚吧！” 第九百九十四章 有人拿命换钱，有人拿钱买命 春雨淅淅沥沥，偶尔吹过的风中，带着一股泥土特有的味道。 宏业化工厂，一处厂房顶部的位置，二友身上盖着一件深色的雨衣，手持红外望远镜，宛若雕塑般的盯着高宏业的办公室。 窗子后面的高宏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已经在落地窗前，盯着厂区看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接连点燃的香烟明明灭灭，而又甚至觉得自已盯的是一个假人。 片刻后，财神匍匐前进到二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盯着，你休息一会吧！” “没事，我还能坚持。” 二友摇了摇头，放下了望远镜：“看样子，这个货压根就没准备离开工厂，咱们这么盯着他，有什么意义呢？” “陆涛的原话是，两千多万资金，压不垮高宏业这种级别的老板，所以他下一步，肯定会筹钱自救！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断了他的财路，彻底困死他！” “既然动了这个心思，何必要兜这样一个圈子呢，直接把他绑了，然后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保证不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乖乖答应！” 二友对于这个安排，感觉到十分无语：“万一高宏业此刻就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筹钱，对方直接把钱打到他的卡里，咱们俩在这冻着，不就变成傻逼了么？” “高红雪如果有这个能力，就不会在沙正志手里借钱过河了！决策层的人一致认为，高宏业想要救火，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卖产业！据说他的仓库里，存着一批德国进口的化工原料，刚好可以堵上这个饥荒！” 财神趴在冰凉的屋顶上，用下巴指了指斜对面的仓库：“与其说咱们在这里是盯着高宏业这个活人，倒不如说是看着那边的死物！” 二友翻了个白眼：“得！咱们俩也是越活越回旋了！说好的团队保护神，顶尖职业杀呢？怎么弄到现在，反而变成最底层盯梢的小傻篮子了呢？” 财神笑骂道：“别在这装逼了，行么！你自已摸着良心说，你这一天赚到的钱，够不够你口中那些小傻篮子赚三年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这一辈子，不能只为钱或者，还得追求一个境界！你还没到我这个段位，所以难以理解！我听说弥勒集团的白笑佛，信佛信得都快走火入魔了，每年赚来的钱，至少得有三分之一丢进功德箱！” 二友笑呵呵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大傻逼是怎么想的，让不瞒你说，最近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既然我已经看破红尘，没什么留恋了，与其在这过打打杀杀的生活，为什么不出家去当和尚呢？ 你想啊，那些和尚整天敲敲木鱼，就把钱给赚到手了，一点风险没有！哪像咱们啊，吃穿用度都得用命去换！同样是抢钱，他们有人给磕头，咱们出现一点失误，就得进社会大学改造去了，你说这还有天理么？” 财神被二友逗笑：“哥们，我劝你还是少做点没影响的白日梦吧！白笑佛信佛，是因为信仰能给他带来利益，你要是信佛，可真就是进庙里当罗汉了！” “鸡毛的利益！” 二友顿时跟财神掰扯了起来：“谁不知道，白笑佛每年捐出去的钱，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这能有什么利益？” “利益可不一定就非得用金钱来衡量！你只看见白笑佛每年往庙里扔进去成千万乃至上亿的资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能花这么大代价进去的庙门，信徒可能是寻常人吗？我倒是觉得，他所谓的信仰，更像是一种生意！那些和尚收的也不是香火钱，而是一个圈子的门票罢了！” 财神淡淡道：“有人拿命换钱，有人拿钱生钱，还有人拿钱买命！我总觉得，佛祖未必能保佑他一生平安，但那些和尚，搞不好还真有这个本事！” “哎呀我擦，你还别说，这当过公务员的人，脑子就是比我灵哈！这种事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往那个方面想，以为白笑佛是亏心事做多了，在那进行超自然主义的自我救赎呢！” 二友被财神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眨巴着眼睛说道：“这件事，你跟小涛聊过吗？” “没有，也不用聊。” 财神摇了摇头：“那些大老板，都有各自的圈子，金钱、女人、权力、信仰、虚荣……除了进入圈子的媒介不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陆涛是个聪明人，这一点我想他早就想到了，只是动白笑佛，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或者说，要拿这份利益的代价太过于沉重了！陆涛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更是一个懂得趋吉避凶的人！所以我相信他即便猜到了这一点，也会选择不予理会！当然了，这种想法我们能有，那么宝总那边也一定会有！” 二友擦了擦脸上的雨滴：“合着说了半天，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蒙在鼓里呗？” “有车来了。” 财神忽然开口，打断了二友，随后接过他手里的望远镜，看向了行驶在路上的一辆奥迪A6。 他们手里的红外望远镜是专业级的，在这个距离内，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车里的人正在打电话，再一调转方向，办公室内的高宏业，同样也保持着接打电话的姿势。 二友见车辆停在办公室门前，拿起了手边的对讲机：“哥们，有鱼咬钩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等的那一条。” “看见了。” 办公楼附近一处隐蔽的绿化带后侧，张锡岁手持装有长焦镜头的照相机，正在对下车的徐赫拍照，同时对着耳麦说道：“我的队友就在院外守着，如果这辆车是过来接人的，会在第一时间把他咬住！我刚刚观察了办公楼的监控死角，等一下找到机会，会把定位器装上！” “妥！” 二友答应医生，对身边的财神嘀咕道：“也不小涛是在哪淘换来的这组人，还挺专业的。” 第九百九十五章 妥妥的职场霸凌 宏业化工厂的办公楼前方，徐赫将自已的A6，停在门前的一个空车位上，随后便推门下车，直接走进办公楼，准备上楼去见高宏业，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了走下来的高宏业，连忙说道：“哟，高老板，您怎么还亲自下楼了呢？” 高宏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跟徐赫这样一个白手套过多交流：“你不是来验货的么，走吧！” 徐赫见高宏业似乎情绪不高，便明智的没有继续套话，而是侧身让开了位置：“您请。” 高宏业微微点头，迈步走出办公楼，带着徐赫快步向仓库那边走去。 提前接到消息的后勤主任，看见高宏业到场，快步迎了上去，同时递出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高总，你所需的货物清单，全都在这里了，还有当初进口时的报关单，以及……” “给他吧！” 高宏业打断对方，兴致缺缺的指向了徐赫：“这件事你们俩对接，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彼此沟通一下。” “高总，这事没那么麻烦，当初你们公司进购这批货物的时候，就是我跟着去的德国，所以这批货我见过，有没有问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徐赫这么说，本意是为了跟高宏业套近乎，显示出自已为对方办过事，但是看见高宏业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忽然意识到自已似乎戳到了对方的痛处，连忙收住话题，清了清嗓子对后勤主任说道：“咳咳，兄弟，那就麻烦你，带我轻点一下货物吧！” “这边请！” 后勤主任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徐赫走进了仓库当中，开始介绍起来。 高宏业站在门外，看着与后勤主任侃侃而谈的徐赫，原本写满阴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 …… 对面的楼顶。 二友手持望远镜，见高宏业一个人站在仓库门前的雨搭少能抽了两包烟了，这么个抽法，估计没等厂子的危机解决，他就得先把自已给抽死了！” “我发现你的关注点，怎么永远都异于常人呢？自已都让雨浇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在意别人的身体健康呢？” 财神无语的说完一句话，随后转开了话题：“咱们猜对了，如今的高宏业举步维艰，想要在短时间内筹钱，那就只能通过变卖资产的方式！” 二友舔着嘴唇向那边看了一眼：“接下来怎么弄，把他拦住？” “不急，高宏业自从走出办公楼，就没跟那个人走得太近，现在更是连仓库都没进去，我觉得来的应该不是个重要人物，既然如此，拦下他意义不大！” 财神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对讲机问道：“刚刚来的那个人，照片拍下来了吗？” 张锡岁蹲在草丛里，对着耳麦傲然回道：“放心，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手稳！前阵子爆出来的艳照门你看了吧？就连冠希的摄影技术，放在我面前也是个弟弟！” 财神语气沉稳的说道：“你可以撤了，尽快把照片给陆涛送回去。” “不是，这就完了？” 张锡岁看着远处的仓库，意犹未尽的说道：“既然鱼已经咬钩了，接下来肯定还有事情要办吧？我们刚入伙，正是需要交透明装的时候，要么你就把机会让出来呗？”“我们这个团队，评判功绩的标准，看的不是谁冲在第一线，而是每个人在自已的位置上，能不能把分内之事做好。” 财神回绝了张锡岁的请求：“还有其他疑问吗？” “新人嘛，多做，少说！办事前陆涛说过，在这个队伍里，你就是我的直属领导。” 张锡岁说话间，沿着绿化带缓缓向着远处移动过去：“领导，你看我今天的表现，还能令你满意么？” 财神嘴角微微挑起：“除了嘴太碎，其余还算及格。” “干咱们这一行，谁也不知道终点会在哪一刻出现，趁着能说的时候多说点，我觉得不是坏事！” 张锡岁依然对着耳麦叨逼叨，但却没有得到财神的回应，他听着耳麦里微弱的电流声，莫名伤感的嘀咕道：“唉……我算看透了，人这一辈子，别管在哪个行业，混职场就没有容易的！霸凌，妥妥的霸凌！” …… 惠多超市。 陆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熙攘的街道，指尖夹着的香烟，升起袅袅烟雾。 片刻后，金文贤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冷冽，几分笃定，像是早已看穿了棋盘上的每一步落子。 “查到了。” 金文贤将一份文件放在了陆涛身后的茶几上，镜片后的眸光微沉：“吴红玺，千年玺玉有限公司老板，去宏业厂的那个人叫徐赫，是他的小舅子！” “千年洗浴？这是在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啊？” 陆涛转过身去，眼中闪过了一抹好奇：“一个开洗浴的，不研究着怎么卖搓澡巾，怎么倒腾上化工材料了呢？” “什么洗浴啊，人家是正经八百搞化工的！玺玉是玉玺那两个字！” 金文贤坐在沙发上，如数家珍的介绍道：“两个人虽然都是做化工行业的，但并不是竞争关系，因为他们的产品不一样，不过很多原材料是相同的，比如甘蔗既可以制糖，也能用来生产出乙醇。” “我的学历是低了一些，但你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跟我举例子。” 陆涛有些无语：“说重点！” 金文贤扶了一下镜框：“高宏业的化工厂，一直以来环保就不达标，但他毕竟是当地的纳税大户，所以政府部门为了保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最近环保局忽然订上了他，我觉得应该是有更高层的力量介入了……” 陆涛听见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打断了他：“咱们聊的，是吴红玺的事，你这个回答，似乎有些跑题了。” “内幕消息，高宏业开出的价格，正是你欠条上的那两千五百万！而吴红玺就是这个接手的人。” 金文贤嘴角上挑：“吴红玺一定认为，自已捡了个大便宜，但实际上，他却被高宏业给耍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有人杀人见血，有人不用刀 陆涛的关注点，原本是放在吴红玺身上的。 但是在听说他被高宏业耍了，顿时来了兴趣，坐过去说道：“你之前说，自已并未来过包头，这些消息都是在那挖到的？” 金文贤矜持的回应道：“陆总别忘了，我可是做风投生意的！总不可能因为别人给我画了一张饼，我就傻乎乎的给别人大把投钱！所以广泛的人脉网络，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 陆涛意识到自已提出的问题，似乎触碰到了对方的禁忌，于是便没再追问，而是将关注点放在了事情本身：“高宏业是怎么耍的他？一货多卖，还是弄虚作假？” “你们江湖人，就喜欢剑走偏锋，弄一些歪门邪道……别误会，我这句话没有贬低的意思。” 金文贤见陆涛点点头，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这才继续道：“高宏业是个商人，虽然为了逐利不择手段，但法律的底线还是要坚守的！你也知道，因为偷税漏税被收拾的大腕可不少！ 所以做生意的人，首先要遵守的教条，就是要遵纪守法，哪怕违法的勾当，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何况高宏业如今已经泥足深陷，又怎么敢剑走偏锋呢？” 陆涛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越来越糊涂了，他们俩一个买货，一个买货，能有什么猫儿腻？” “你看看这个。” 金文贤将一份全英文的单据递了过去：“这是今天一早，国外传真回来的文件，收件方正是宏业化工厂。” 陆涛看着鬼画符一样的文件，兴致缺缺的摆手：“你继续。” “简而言之，这东西是一份国际上最新的行业报价单，由于全球经济衰退，导致许多生产原材料的工厂，都陷入了减产或者停工状态，这么一来，反倒令存量的化工原料价格飙升，截止今天一早，高宏业手里的那批货，虽然没有恢复到当初购入的价格，但同批次的原材料，目前的市场价，已经逼近四千三百万大关！” “哦？” 陆涛听见这话，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说不通啊！既然高宏业已经知道了这批原材料价格暴涨，即便着急用钱，也没理由赔上接近两千万，让吴红玺捡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啊！他是疯了吗？”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金文贤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吴红玺把价格压到两千五百万，看似是捡了个大便宜，实则却是正中高宏业的下怀！” 陆涛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破绽，于是便沉默着没有作声。 金文贤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讲述道：“按照现有的情况来看，吴红玺一旦用两千五百万的价格收走了高宏业的材料，那么他的行为，一定会被定性为恶意定价！” 陆涛眯起了眼睛：“这有什么关系吗？” “根据法律规定，如果一方以欺诈手段，故意抬高或压低价格，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订立合同，受欺诈方有权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予以撤销。比如，卖方明知货物实际价值远低于合同所定高价，却通过虚假陈述等手段诱使买方签订合同，买方发现后有权请求撤销该合同！” 金文贤用手指捻动着手里的文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高宏业这是给吴红玺挖了一个大坑，一旦吴红玺打款，他百分之百会向法院提起仲裁，要求撤销双方之间的买卖合同，将货物收回来！”陆涛递过去了一瓶矿泉水：“这没意义啊！他卖货就是为了筹钱，货退了，钱也没了。” “未必！” 金文贤摇了摇头：“既然双方的合同有问题，肯定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到时候高宏业已经把钱花了，只要不否认这笔债，并且表现出积极的还款态度，充其量就是民间的债务纠纷，哪怕打官司，三五个月之内，也没有效果！不过……” 陆涛把话接了过去：“不过高宏业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一旦让他翻身，还清这笔欠款并不费劲！” “一针见血！” 金文贤伸出了大拇指：“我估计从一开始，高宏业就已经萌生了这个念头，只是没有物色到合适的目标，或者没有狠下心来罢了！毕竟这种事在法律上说得通，但真要是有人这么做了，在商界里名声就臭了！ 高宏业虽然名声欠佳，但那也只是性格原因，如果做了这件事，就等于用自已的信誉，做了笔一次性的交易！不过站在他的角度，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不知道吴红玺身边有没有商业运作的高手，能看出这一点，但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高宏业得逞，你会第一个出局！” “这个道理我懂，即便没有用这件事，这笔交易也一定不会达成，只是我没有想到，生意还能这么做。” 陆涛挑眉看着金文贤：“都说生意人吃起人来不吐骨头，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脱掉身份这层外衣，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是你们杀人见血，而我们杀人不用刀。” 金文贤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觉得，你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一个吴红玺！因为这两千五百万的债务，并不足以拖死高宏业，只要手里掌握着这批货，他随时都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点我倒是不敢苟同。” 陆涛微微摇头：“你们有你们的布局，我也有我的手段，或许在你手里，两个亿也压不死高宏业，但是在我这，一分钱也能让他翻不过身！” “看来，我们都不够了解彼此的圈子。” 金文贤莞尔一笑：“我这边已经在严密监控吴红玺的资金账户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 十分钟后，陆涛目送金文贤出门，随后站在床边，拨通了宝姐的电话号码：“大姐，没打扰你吧？” “没。” 宝姐嗓音沙哑，明显也忙得焦头烂额：“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确实有。” 陆涛舔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的关系网比较广，能不能帮我报个大学，成人的也行！” 第九百九十七章 没文化真可怕 忙碌一天的宝姐，被陆涛逗得扑哧一笑：“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想要个学历？这个好办，国内的几所名校你随便选，我给你弄一张毕业证！你这个想法是对的，你总不能一辈子走黑道，既然以后要洗白，总得学会包装自已！”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学历，而是想要学识。” 陆涛回应道：“我平时很忙，应该没时间去上课，所以只能函授，什么学校无所谓，只要导师有真本事就行。” 宝姐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倒是奇了，我从未觉得，你是一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究竟是谁，能让你萌生出学习的心思？” “人如果不逼自已，谁逼你都没用！我只是不想有一天被人玩了，却连自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涛微微摇头目光严肃的回道：“以前我总觉得，人在江湖上混，只要会舞刀弄枪就够了！现在看来，凶狠的对手并不吓人，但没有文化的自已，才是真的可怕！” 宝姐听到陆涛的回应，沉默了足有三秒钟，这才开口说道：“相比于对危险的感知力，你自我武装的能力，真的让我感觉很震惊！” 陆涛笑着回道：“我这人不禁夸，你可千万别捧我，如果真等那些学习资料发过来，我却扔在一旁落灰，到时候得多尴尬啊！” “不会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既然提出了这件事，就一定会办出结果！” 宝姐顿了一下：“我刚刚说的话仍旧算数，你学历的事情我来办，将来你想要往高处走，肯定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学历，不能真让人觉得你就是一个穿草鞋的！专业和学校，我会替你选好，等确定下来之后会通知你！” “当年我就是因为不好好学习，所以才跑出来混的社会，没想到最后又混回大学去了。” 陆涛莞尔一笑：“不过那些名牌大学的学历，真就这么好拿到？” 宝姐语气淡然的回道：“这个社会上，永远都不缺那些会钻空子的人，你以为每年被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人，还少吗？” “既然这样，那这个学历，我还是不要了。” 陆涛听见这话，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别人十年寒窗，我却冒名顶替，享受着别人整个青春的心血，这种人血馒头，无论如何我也咽不下去！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总不能让自已恶心自已，真去当一个蛀虫！” “你误会了，这么下作的手段，你无法接受，我也用不出来，只是给你举个例子，告诉你我国现有的教育体系仍存在着不少漏洞，还有很大可操作空间罢了！” 宝姐解释道：“前几天，我跟教育厅的一名领导吃饭，提起了一件事！随着计算机技术的普及，部分高校和发达地区的中小学开始尝试将学生档案、教师档案等纸质资料数字化，使用单机版软件进行简单记录和管理！ 他说这种记录方式是大势所趋，但目前主要局限于局部信息化，尚未形成全国统一的系统或标准，档案管理以电子化存储为主，缺乏联网共享和动态更新功能！既然一部分高校的学籍，仍旧记录在纸质档案上，无法做到全面查询，操作起来自然就简单了。” “随你吧！我要的是能学到真东西，至于学历，倒是可有可无。”陆涛对于此事并未表现出太高的关注，因为在他小时候混社会那个年代，所谓的大哥也都是一群土包子，像是提升学历这种事，如果在当年说出来，得让人把裤衩子都笑掉喽。 宝姐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讨论这件事，而是关注起了陆涛的业务：“你那边的情况如何，跟白笑佛的人，过上招了吗？” “哪有那么快。” 陆涛摇了摇头：“我这边连高宏业都没摆弄明白呢！原本以为他已经放弃挣扎了，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比我想象当中，还要聪明不少。” “能把生意做到那么大的人，就不会有谁是白给的，这些商人为了利益二字，整天考虑的都是该如何算计别人，小瞧他们，是要吃亏的。” 宝姐顿了一下：“我听说，你这次带过去的队伍，还是只有身边的那批人，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联络，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好。” 陆涛听见宝姐的一番话，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淡淡说道：“不过我倒是认为，弥勒集团即便派人过来，也不可能像是街头混混一样，弄出来百人械斗的场面，毕竟双方之间的矛盾就在明面上摆着，既然碰上了，就得用命抢。” “注意安全。” 宝姐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下周我要去庙里拜佛，会给你求个平安符，找人送去！” “你可拉倒吧，你怎么开始向着白笑佛的方向发展了呢？他要出家当和尚，难道你也要当尼姑吗？” 陆涛一点兴趣没有的回道：“我这人不信神佛，只信自已！等什么时候不是我给和尚钱，而是和尚给我钱的时候，我或许能收下你的护身符！” …… 另外一边。 徐赫在仓库验完货之后，便乘车离开了宏业厂，神色亢奋的拨通了吴红玺的电话号码：“姐夫，我验证过了，东西没错，就是去年在国外来的那一批！下船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连动都没动过，不过数量比当初回来的时候，接近百分之五！我感觉高宏业的情绪不太对，所以没跟他提这件事，要么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一成内的损耗，我是可以接受的！老高出手这批货，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没必要继续逼他。” 吴红玺听到徐赫的回答，语气明显变得轻松了不少：“既然货没问题，接下来的流程就好办了，你先回公司吧，我给高宏业打个电话，等你到了，我再交你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弄！” 与此同时，财神也驾驶着一辆桑塔纳轿车，跟在了徐赫的车辆后方，用蓝牙耳机跟陆涛通着电话：“徐赫的车，我已经跟上了，估计他是要去见吴红玺！接下来的事情，是你办，还是我聊？” 陆涛思虑片刻，说道：“还是你来吧！我这边还得继续琢磨高宏业，跟他走得太近了，不合适！” 第九百九十八章 诚信赢天下 千年玺玉化工厂。 晚九点，厂长办公室的灯在料峭晚风里，泛着青白色的薄晕，像冻在冰水里的月亮。 窗台上的水仙蔫蔫地伏在结过冰的旧花盆里，塑料标签上“安全生产月”的红漆被磨得发白，几片残叶沾着未化的霜粒，在窗框漏进的风里簌簌发抖。 办公桌上的搪瓷缸积着隔夜的茶渍，铝制台灯歪斜着罩住半本《化工安全应急预案》，纸页上“泄漏事故处理流程”的黑体字被灯光压得发扁，旁边的搪瓷缸里，去年冬天剩下的铅笔头冻在结了薄冰的剩茶里，像几截泡胀的枯树枝。 一阵脚步声在走廊内传出，而后财务部的会计潘萌，轻轻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进！” 吴红玺放下手里带颜色的小说，将视线投向了门口。 潘萌推门进入房间，微微点了下头：“吴总，您打电话给我，说厂子里有急事，是我们财务出了什么问题吗？” 吴红玺看着房门后的黑暗，摆了摆手：“开着门干什么，把门关上！” “吴总，这个时间，厂里的人早都下班了，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潘萌站在门口，言语中满是警惕：“时间这么晚，我丈夫担心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正在楼下等我呢……” “你他妈防我？” 吴红玺听见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脸鄙夷的骂道：“下次说这句话之前，我拜托你先照照镜子不行吗？我去火车站附近，花五十块钱就能嫖到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优势啊？把门关上，我有正事跟你说！” 潘萌被骂的一瘪嘴：“吴总，你这话也太侮辱人了！” “那怎么着？你还真盼着我凿你一炮啊？关门！” 吴红玺摆了摆手，等潘萌将房门关闭后，摆手把她叫到桌前，吩咐道：“最近集团，公司要购进一批材料，但很有可能转手卖出去，一旦出手，咱们就得交税，所以这笔钱不能走公账，你研究一下，在账面上给我抽调两千五百万的资金出来！” “这么多？” 潘萌有些为难的看着吴红玺：“吴总，咱们公司的资金监管流程是很严格的，仅凭我一个人，恐怕没有权力调动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吴红玺拿起了烟盒：“放心，明天我会把财务的其他几个人，全都调到外地的分厂去，只留下你几个人，你明天尽快把这件事给我落实！” “吴总，挪用这么大数目的公款可是重罪，一旦出现问题，我是要坐牢的！” 潘萌一脸紧张的回道：“如果您非要让我做这件事，必须给我一个书面文件，证明这笔钱是你要调动的！”“我如果抓走正常程序，还让你过来干鸡毛呢？咱们这厂里，掺和着不少暗股，我用公账上的钱做生意，能不给他们分红吗？” 吴红玺面色不满的说道：“我发现你这老娘们，办事怎么磨磨唧唧的呢？我现在就跟你两个选择，第一，把这件事办了，下个月后勤主任的名额空缺出来，我给你升职！第二，公司准备在双龙镇买个果园，那边缺个管账的会计，以后你过去坐班！” 潘萌一脸无语：“你别开玩笑了，咱们这么大的企业，买个果园干什么？您还不如开除我呢！” “废话，主动开除你，我不得给赔偿吗？” 吴红玺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当上这个后勤主任，背后没少给那几个副厂长送礼，现在机会我给你了，你干不干，给我个痛快话！” 潘萌叹了口气：“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啊！” “哎，这就对了！在职场上混，你得知道谁是老大！这化工厂都是我的，不把我伺候舒服了，你过得能顺心？” 吴红玺瞥了一眼座山雕个小说，忽然感觉喉咙有点发干，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哎，你今天过来，真是你对象送你的？” 潘萌一听这话，好似受了惊的兔子，转身便打开了房门：“吴总，这件事我明天就办，时间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我还得回家辅导孩子写作业，先走了哈！” “操！这他妈傻老娘们，给你进步的机会都不珍惜！如果不是今天有事需要回厂里，就你这B样的，白给我都不要！” 吴红玺对着敞开的房门低骂了一句，随后拿起座机，看着徐赫发来的短信，拨通了一个号码：“坚哥，我是老吴……哈哈哈，给你打电话，肯定是好事呗！我这边吃进来了一批原材料，但是暂时消化不掉，如果你有心思，我可以倒给你……这批货，我是三千五百万进来的，全是德国产，我说参数你听听哈……如果说一分钱不赚，你也不相信，只要给我加一百万，我就给你了！” 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吴红玺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因为仅仅只用了几个小时，他这边一边多万的差价，马上就快拿到手了。 窗外，货运车辆的灯光撕开夜幕，透过窗子在办公室内一扫而过。 灯光下，吴红玺贪婪的脸颊，以及墙上那幅写着“诚信赢天下”五个大字的墨宝，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讽刺。 …… 萨拉齐镇，宏业化工旗下一家处理磷石膏与煤矸石处理等产业的伴生资源利用分厂内，机器轰鸣的声音响个不停。 厂区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内，真皮转椅的皮革裂纹里嵌着灰絮，椅背上搭着的藏蓝中山装沾着星星点点的油，铁皮文件柜半开着，里面一叠卷边的报表，因为年代久远，纸张早已变得发黄，隐约能看见“限产”“技改”的字样。 此刻，弥勒集团那边，负责包头相关产业的李向吾，正躺在沙发上酣睡，呼噜声与机器的轰鸣声，组成了令人闹心且刺耳的和弦。 “咣当！”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名青年快步上前，推了推李向吾的肩膀：“吾哥，包淑芬刚刚来电话，说她折在宏业厂的眼线打来了电话，高宏业那边，似乎有了动作！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俩！ 李向吾今年三十出头，在弥勒集团成立初期，就已经是团队中的一员了，虽然干的活不少，但很少有亲自操刀的项目，所以始终都没有得到升迁。 李向吾在集团内的地位，一直很尴尬，说他是边缘人吧，他的资历已经直逼雷青，说他是骨干力量吧，他平时干的活，也就跟陈帆身边的大雨、小雨差不多。 直到周瑾龙死后，弥勒集团大肆扩张，他才被提了起来，负责包头的业务。 其实平心而论，他在包头的工作，还是有一定成绩的。 只是宝姐上位后，也盯上了这边，白笑佛这才临阵换将，空降了一个久经沙场的陈帆下来。 为了照顾李向吾的情绪，也能让陈帆更快熟悉这边的情况，白笑佛将李向吾降了半级，成为了陈帆的副手。 如今正式的调令还没下来，陈帆因为需要回老家处理大雨的后事，并且对自已原来负责的生意进行交接，所以跟他见了个面就撤了，所以包头这一摊子的业务，目前仍旧由李向吾全权负责。 李向吾被青年叫醒，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吃饭啦？什么粥？” “吃什么饭啊，出事了！” 青年无语的看着睡懵逼的李向吾：“我说的是外面乱成了一锅粥，谁说要吃粥了！” “操，那你说话大喘气干鸡毛，做梦正啃肘子呢，这一下都让你给我整饿了！” 李向吾烦躁的骂了一句，坐起来搓了搓脸颊：“出什么事了？” 青年语速很快的解释道：“电话是包淑芬打来的，他说高宏业那边，准备低价出售厂里的一批活，而且连买家都找好了，她说高宏业这是准备私下里将资产变现，要求咱们出手干预！” “我干预他奶奶个孙子！这边的业务，总部已经交给陈帆去处理了，他目前在老家探亲，以及进行奶厂的工作交接，等手头的事情忙完，下一步就该来撵我下课了！我都他妈快滚蛋了，关心这些破事干什么！” 李向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闹，只有留给陈帆一个烂摊子，让总部知道这边的事情不好处理，我才不会那么难堪！不然在集团内部，我就真成一个笑话了！” “吾哥，我发现你最近怎么变得自暴自弃了呢？” 青年看见李向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认真说道：“你要是这么混下去，这位置可真就坐不住了！” “我被降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如果不想走，唯一的可能就是天上咔嚓落下两个大炸雷，把白笑佛和陈帆全给劈死，但你觉得这现实吗？” 李向吾扯过掉落在一边的毛毯，盖在身上说道：“你告诉包淑芬，就说这件事有别人跟她对接，让她等电话吧！” “吾哥，我觉得话也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包头这边是个天大的馅饼，我就不信你想眼巴巴的交出去！” 青年舔了一下嘴唇，低声道：“上面始终觉得你动作慢，却不知道前期的奠基是最重要，也最繁琐的活！如今咱们已经把路都给铺得差不多了，就连包淑芬这条线，也是你亲自搭上的，凭什么陈帆来了，咱们就得让路呢？” 李向吾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我还能跟老白翻脸吗？”“我个人认为，与其就这么认命，你还不如把动静闹得大一些，哪怕不能改变白总的决策，至少也能让他们知道，你在最后一刻，仍旧在为集团干活！” 青年认真道：“如今乾坤未定，万一咱们这边能抢在陈帆到来之前取得进展，下一步该怎么走，谁都说不好！否则真等陈帆来了，你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但那时候不论付出多少努力，这个功劳，可就全都是他的了！” “妈的，你这几句话，怎么说得我热血沸腾的呢？” 李向吾犹豫片刻，拿起了桌上的烟盒：“备车，我去一趟市里，跟包淑芬聊聊！” …… 另外一边。 吴红玺安排好购买原料所需的资金，并且联系到了买家之后，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徐赫的电话号码：“这都多半天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死哪去了？” 徐赫笑着解释道：“今天这不是下雨么，路况不太好，我正往回走呢，再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吴红玺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开快点，当面跟你交代一下交易的事，我就找个地方睡觉了。” “姐夫，要么你晚上把时间交给我，我给你安排呗？” 徐赫贱笑着说道：“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职高东墙外有一家小旅店，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里面全都是出来兼职的学生，嫩得一掐都能出水！” 吴红玺当即骂道：“滚犊子吧，你找的地方能靠谱么？上次你还跟我说，医院边上的旅店，有护士兼职呢，我他妈到那才知道，兼职的哪是护士啊，是他妈医院保洁！” “上次那件事吧，我确实是有些失误，但这次绝对没问题，因为我已经提前去踩过点了！姐夫，我不瞒你说，你知道我最近为什么上班无精打采的吗？因为我把有限的精力，全放在无限的嫖娼事业上了！” 徐赫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有那家老板的电话，你要是动心思的话，我现在就跟他联系，保证给你安排个校花级别的，如果做不到，今天你玩我！” “我他妈玩你干鸡毛！” 吴红玺犹豫了一下：“俩！” 徐赫愣了一下：“啥？” “我他妈说让你给我安排俩！抓紧回来吧！” 吴红玺扔下一句话，随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旁边的抽屉，轻车熟路的吞下了两片蓝色小药丸，满是憧憬的等待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吴红玺正在卫生间里拉屎，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提上裤子走了出去：“我刚刚琢磨了一下，在旅店那种环境玩不好，你能不能跟老板打个招呼，咱们把人带出去玩……不是，你他妈谁啊？” 财神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吴红玺：“当大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就连嫖娼都得出去玩哈！” 第一千章 飞刀 吴红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两名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当即便愣在了原地：“你们是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二友咧嘴一笑，迈步向着吴红玺走去：“来都来了，还在意我们是谁干什么！难道你不认识，我们还能走啊？” “你们站在原地，别过来！” 吴红玺见两人面色不善，指着他们喊了一句，伸手便向着桌上的手机够了过去。 财神看见吴红玺的动作，抽出腰间的军刺，猛地甩了过去。 “咄！” 军刺飞出三米开外，粗暴地扎在了办公桌上，距离手机仅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哗啦！” 二友抽出仿五四，上膛后对准了吴红玺：“我发现你这个人，性格还挺倔强，不让你干什么，你非得干，是吧？” “咕噜！” 吴红玺看着二友手里的枪，还有坐上那把刀柄颤抖的军刺，吞咽了一下口水：“兄弟，咱们先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你们是求财，还是有事？不管任何诉求，咱们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激动？我感觉现在这个房间里，最激动的人就是你了。” 财神看着吴红玺颤抖的双腿，笑着走到桌边，晃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暖壶：“你这人没礼貌啊，办公室来客人了，不知道给倒杯水？” “哎！哎哎哎！” 吴红玺闻言，强忍着心悸走到桌边，在箱子里抽出了两瓶矿泉水：“两位，我在县里有办事处，平时很少来这边办公，所以只喝这个，你们看行吗？” 二友摇了摇头：“不行，我只喝武夷山大红袍，而且只喝当天采摘的。” 吴红玺当场懵逼：“这……” “行了，别逗他了。” 财神接过矿泉水，拧开后润了润喉咙：“你别紧张，我们过来不是害你的，而是救你的！否则你这厂子，至少得半年白干！” “救我？” 吴红玺看着舞刀弄枪的两人，一脸懵逼的问道：“两位老大，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你们哪里像是来救我的！” “你要买高宏业手里的那批原料，没错吧？” 财神开门见山的说道：“这生意推了吧，你不做了！” “不做了？这怎么行呢！” 吴红玺情绪激动的说道：“两位老大，你们有所不知，其实我这厂子，已经亏损很久了，我已经把去眼部的身家性命，都给压在了这个生意上，如果你们这时候让我收手，那就是在要我的命啊！”“现在放手，你最起码还能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如果继续坚持下去，后果可就未必了！” 财神挑眉看着吴红玺：“要钱不要命的人，我见得多了，但他们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你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说明脑子应该挺灵活的，我想你应该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吧？” “两位老大，我这个人吧，平时为人低调，从不与人结怨！而老高那边这是麻烦缠身，所以我也能猜到，你们肯定是奔着他来的！你们既然是道上走的，自然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花钱买平安！” 吴红玺舔了一下嘴唇：“两位开个价，只要你们愿意放我一马，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凑出来！” “这不是钱的事！你既然知道高宏业麻烦缠身，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否则就算找你的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 财神顿了一下：“来这里的路上，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高宏业准备坑你一把，因为他今天一早，已经查询过了那批原材料的价格，知道它们究竟价值多少钱，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愿意低价卖给你，你不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大吗？” 吴红玺愣了一下：“两位，你们这话，我怎么没太听懂呢？” “高宏业把你耍了，这笔钱就算你付了，货也拿不走，时候他肯定会以恶意定价的方式，跟你去法院打官司，接这个理由扣下货不给你！到时候你给的钱，就成为了借贷纠纷！” 财神顿了一下：“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先用你的钱过河，真到了你这边步步紧逼，而他又还不上的时候，就把那批货高价卖出去，然后把你的钱还了！你是个生意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是，老高这个王八蛋，我在他最难的时候，愿意伸出手去帮他，他竟然要坑我？” 吴红玺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财神：“这个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这个你不用关心，只要能想通其中利弊就可以了。” 财神将喝了两口的矿泉水装进口袋，上前拔掉了扎在桌子上的军刺：“还有，你要记住一件事！我今天能来到你的办公室，明天就能去到你的家里，我可以躲在暗处一辈子，但你这么大的工厂，总不能不要，对吗？” “这位老大，你放心，高宏业的这个生意，我不做了！” 吴红玺听到财神的一番话，十分明智的回应道：“我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你们能找到这里来，我肯定不会怀疑你们的实力！” “嗯，今天这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了！如果接下来你再给脸不要脸，我就不是用现在的方式跟你谈了。” 财神语罢，带着二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大爷的！这俩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吴红玺看着空荡荡的房门，额头满是冷汗的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这才目露凶光的说道：“高宏业，你这个王八蛋，都他妈的走到绝路了，还想着在老子身上撕下一块肉去！” 正当吴红玺在办公室里生闷气的时候，徐赫步伐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去，眨巴着眼睛说道：“姐夫，我已经跟旅店老板打完了招呼，他那边把人都安排好了，走啊！” 正出身的吴红玺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骂道：“走你大爷！别他妈烦我！” “不是，这怎么了？” 徐赫被吴红玺骂得一愣：“姐夫，刚才咱们俩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好好的，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吴红玺喘着粗气，闹心地拿起了烟盒：“那批货，出问题了！” 第一千零一章 事在人为 玺玉厂办公室内。 徐赫听到吴红玺的一番话，脸上瞬间充满了疑惑：“不可能啊！那批货是我亲自验的，而且报货单我也清点过了，数目全都对得上，质量也没问题，能出什么事呢？” “问题不在于货物本身！” 吴红玺站起身来，指着办公桌上的刀痕说道：“就在刚刚有人进入了我的办公室，舞刀弄枪的威胁我不许做这个生意，而且还对我说，高宏业要给我下套！我刚刚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感觉确实不太对劲！ 高宏业这个人，平时都能算计到骨子里，即便真的急用钱，也不可能找我这么一个熟人出货，因为他这么做，明摆着就是跟我送钱，更应该知道，我既然了解他的情况，自然而然的也会敲他一笔！” 徐赫听得稀里糊涂，问出了中心思想：“姐夫，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这个买卖就不干了？” “我倒是想干，问题是怎么干啊？” 吴红玺伸手拍了拍桌子，看着上面的刀口说道：“别人的枪都快顶到我脑门上了，再去做这个生意，我怕自已进去容易，想出就出不来了！” 徐赫放不下自已那五十万的提成，不甘心的撺掇道：“那咱们就跟他们干呗！上千万利润的生意，咱们哪怕拿出二百万，也足够雇到牛逼的职业杀了！至于高宏业，他不是想吞咱们的钱吗？那咱们就吞他的货！你不是经常说么，做生意，讲究一个事在人为！咱们先得去做，才能找到突破口啊！” “你说得容易，先不说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哪怕是高宏业那种老狐狸，也不是轻易就会上钩的！” “姐夫，他是老狐狸，但你也不是刚下海的雏儿啊！高宏业那么牛逼，如今怎么会被逼得贱卖原材料，断臂求生呢？” 徐赫拍起了马屁：“你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既然知道了他要用什么手段，那还不是有的是办法治他？” “主要是这件事，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只要厂子离在这，我有的是办法赚钱，而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吴红玺回忆起财神和二友来见他时，那副从容淡定的表情，莫名心悸的说道：“刚才来的那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东西在身上的！” “我说句难听的，这个世界上，谁不知道钱是好东西！但凡涉及利益的事情，都有人愿意拼命！” 徐赫没有经历吴红玺刚刚的遭遇，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仍旧还在群劝着他：“你的企业就在这摆着，难道还能被别人操控？如果整天有亡命徒来找你，你总不能关门吧！” “妈的，这话也是！” 面对巨额利益，吴红玺说不动心也是假的：“如果那些人再来，你能找到靠谱的人对付他们吗？” “做业务，我未必是把好手，但你要说弄三教九流，厂里谁都不如我！” 徐赫吸了吸鼻子：“姐夫，这生意，咱们做不做？”吴红玺握紧了拳头：“有钱不赚王八蛋，你说得对，黑市上买一把枪，才万八千块钱，凭什么就要断了我上千万的财路！这样，你尽快找点靠谱的人，给这次的生意护航！” “这么晚了，交易的事没法进行，明天一早我就安排这事！” 徐赫见吴红玺同意，不由得心情大好：“走走走，咱们先干姑娘，再干他们！” “拉倒吧！除了刚才那么一档子事，我哪还有心情玩啊！” 吴红玺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今天晚上我就在厂里睡了，你也跟我留下吧！另外给保卫科打电话，让他们派几个保安过去给我守门！” …… 另外一边。 李向吾离开分厂后，便驱车赶往市区，在一处高档小区的住宅内，见到了包淑芬。 包淑芬这个名字虽然略显土气，而且本人的年龄也四十多了，身材明显有些走样，但作为当年的厂花，底子仍然还在，加上她比较注重保养，皮肤也十分细腻，如果不看松垮的身材，只看脸的话，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民宅内，包淑芬将李向吾请进屋内，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李总，这么晚还折腾你往我这跑一趟，不好意思了！” “大姐，你太客气了！咱们双方本就是合作伙伴，一荣俱荣的关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向吾打了个哈欠，见桌上准备了香烟，抽出一支点燃：“之前在电话里，你说高宏业准备把厂里的一批原材料卖掉，是吧？” “没错，买家的信息也查清楚了，是千年玺玉化工厂的吴红玺！去年国际经济出现动荡，高宏业觉得工厂的原材料可能会受到影响，所以筹集了六千万资金，在国外购买了一批原料回来！ 没想到从那之后，经济就越来越差，厂里的会计算了一笔账，用那笔原材料进行生产，成品的价格卖出去，竟然连成本都赚不回来，所以那批货就始终都没动。” 包淑芬顿了一下：“可是就在不久前，我接到了厂里打来的一个电话，说吴红玺的小舅子，去宏业厂验了货，而吴红玺也准备以两千五百万的价格，把这批原材料给买下来！” “两千五百万？” 李向吾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的说道：“高宏业最近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最大的因素就在于你准备跟他离婚，要拿走一半的财产，除此之外，并未听说他有什么其他用钱的地方，忽然调集这么一笔资金，是准备干什么呢？” “他用钱是要干什么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准备坑吴红玺一把！因为他以前不止一次的提起过，随着经济发展，钱肯定会越来越毛，原材料的价值也一定会越长越高，何况经济震荡是有周期性的，这批原材料并不足以将宏业厂拖垮，按照他的说法，叫做长期看涨！” 包淑芬继续介绍道：“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以我对高宏业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的，除非是想用这批货，在高宏业手里套一笔钱！” 第一千零二章 相逢是缘 李向吾听到包淑芬的一番解释，夹着香烟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晃动，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人除了说高宏业要将资金大额变现之外，还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要筹集这笔资金，下一步准备用到什么地方去？”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自从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原有的四条生产线，就只有一条还在维持生产，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也仅仅能维持这条生产线运转而已！如果他要让其他生产线复工，只需要将这批原料投入生产就可以了。” 包淑芬思考了一下：“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老高想要启动一条生产线，但是手里的流动资金不够了！他这个人的社交能力很差，想要拆借资金渡过难关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我现在不理解的是，我这边已经准备提起诉讼离婚了，老高也知道我正在整理财产分割的相关材料，所以在这种时候，是没理由启动新的生产线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故意创造债务，用这样的方式将婚内财产转移出去！ 当初咱们已经说好了，你们会保证我在与高宏业离婚手续彻底办理完成之前，不会受到任何威胁，我想经济上的威胁也是其中一部分！作为交换条件，我也同意在离婚之后，将化工厂的股份出售给你们！ 而我觉得，高宏业现在的行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威胁，因为他正在损害我的利益！既然双方是合作关系，你必须出手干预，保证我的权益不受到任何损失！” “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管！吴红玺那边的事情我处理，而你这边也要盯紧宏业厂的情况，那批货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得在第一时间知道！” 李向吾当初之所以查到了高宏业私下里的一堆黑材料，并且费尽心思接触包淑芬，想让两人离婚，正是为了借用她的身份，去吞并高宏业的化工厂，自然不可能轻易给他翻身的机会。 包淑芬对于李向吾的要求，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当初咱们合作的时候，我就明确的说过，我对经营企业没有任何兴趣，只要能拿到一笔足够的养老钱，我就会离开国内，换个国家开始新生活！而你们是我唯一的合作伙伴，也是仅有的依靠！” “我这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事上见吧！” 李向吾按熄了烟头：“吴红玺的资料，你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我不会准备什么资料，但吴红玺也是化工行业的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口述给你。” 包淑芬说话间，便介绍起了李向吾的情况：“他父亲生前是经委会的一个小领导，就是专管化工行业的，而他凭借家里的关系，从供销社调到了化肥厂工作，成为了一名业务员，慢慢的越做越大，成立了千年玺玉化工公司……” 二十分钟后，李向吾离开了包淑芬的住处，坐回了自已的雅阁车内。 之前在分厂叫他起床，此刻给他开车的青年，绰号叫做萝卜，看见李向吾回到车里，将车辆启动：“吾哥，聊得怎么样？” “高宏业那边有动作了！他准备将手里的一批化工原材料，出售给本地一个名叫吴红玺的商人！包淑芬能提供的资料很有限，无非是这个人的发家史与生平，但是这对咱们要做的事情，起不到太大帮助！” 李向吾打了个呵欠：“找个二十四小时的餐馆，咱们俩吃点东西，然后你随便给我找个宾馆休息，尽快查清楚这个李向吾的情况！” “好嘞！” 萝卜听见李向吾的吩咐，驾驶着车辆，就向火车站所在的方向驶去。 十五分钟后，萝卜把车停在一家烧麦馆门前，进门对老板娘喊道：“老板娘，两碗羊汤，四两牛肉大葱的烧麦，再看着来几个小菜……吾哥，喝点吗？” 李向吾摆了摆手：“算了，你晚上还要办事，不喝了。”两人聊了几句，便坐在了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上。 这个面积不大的小馆子，总共只有六张桌子，食客也都是赶夜车行人，亦或者夜班的出租车司机。 就在两人斜对角的桌边，陆涛和财神两人，此刻也正喝着牛肉汤轻声交谈。 陆涛夹起一块煎鹿排，咀嚼着说道：“吴红玺那边，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放心吧，他不敢！” 财神轻呷了一口杯中的小烧：“我虽然称不上阅人无数，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吴红玺身上没有江湖气，不像是有太大魄力的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张锡时留在了那边，既然高宏业要卖货，只要盯住仓库，就能知道他的动向！ 不过你也得注意，高宏业既然动了卖资抵债的心思，就算没有吴红玺，他肯定也会联系其他人，毕竟他手里的货质量在那摆着，完全不愁卖！” “放心，我给他规定的还债时间，只有三天！只要这三天时间内，他凑不出这笔钱，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收拾他！” 陆涛对此倒是并不担心：“现在咱们整个队伍都已经被拉到这边了，如果连三这天的口子都堵不住，还不如直接把市场让给白笑佛，然后咱们集体找个山沟沟种地去！” “哈哈！” 财神被陆涛逗笑，吃完最后一口东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将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看着腕表说道：“时间很晚了，这几天我随时都有可能干活，得早点回去休息！” “行，走吧！” 陆涛点点头，也跟着起身，起身走向柜台准备结账。 就在他走到吧台的时候，从卫生间出来的李向吾却忽然伸手拦住了他：“哥们，借个火呗！” “好。” 陆涛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直接递给了他：“送你了！” “谢了啊！” 李向吾咧嘴一笑，对老板娘说道：“他这桌的账算我的，我借了！” 陆涛顿时回绝：“哎，不用！” 此刻的两个死对头，全然没意识到，对方就是自已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原因，李向吾比划了一下打火机：“相逢是缘嘛，请你吃顿饭，就当我给你还礼了！” 第一千零三章 同时入局的李向吾 翌日一早，李向吾还没等睡醒，萝卜便敲响了他的房门，拎着早餐进入了房间：“吾哥，给你买了早餐，吃点吧！” “算了，刚醒，吃不下。” 李向吾打了个哈欠，拿起烟盒说道：“我不是让你去调查吴红玺吗？这一大早，你跑到我这干什么来了？” “我已经查完了！” 萝卜在柜子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后喝了一口：“吾哥，你猜猜吴红玺要干什么？” “我他妈睡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你折腾醒了，猜你姥姥个腿啊！” 李向吾斜眼看着萝卜：“查到什么了，直接说！再跟我兜圈子，我真踢你！” “我之所以让你猜，是因为这事挺有意思。” 萝卜笑呵呵的说道：“今天一早，我刚准备打听一下吴红玺的情况，却得知他小舅子徐赫，通过本地的一名大哥作为中间人，想要花钱雇一批枪手，给他们的生意保驾护航！ 但是根据我在其他渠道的了解，这个吴红玺不吃江湖饭，跟本地的社会人也没有交集，如今忽然要花钱办事，我感觉很有可能是跟高宏业这件事有关。” “让你去查消息，不是为了回答我可能这两个字的。” 李向吾有些不满的看着萝卜：“消息都没查清楚，你急着回来见我干什么？” “我已经跟徐赫找的那个人联系上了，对方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安排咱们的人，作为枪手跟吴红玺接触！这样他既能拿到中介费，咱们也可以直接跟吴红玺接触！” 萝卜说出了自已的想法：“我回来见你，就是想问问，这个思路是否可行。” “你要这么说，那就有点意思了。” 李向吾丢掉了烟头：“这个中间人靠谱吗？” “你把我带到这边，不正是看中了我本地人的身份么！这个大哥手里没什么产业，但口碑不错，我从小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萝卜顿了一下：“我有个发小，如今正在给这个大哥开车，这件事就是他牵的线，我们俩没有利益纠葛，他没必要坑我！而且那个大哥，也一直想把生意往呼市拓展，很希望能跟咱们这边的人搭上关系。” 李向吾琢磨了一下，向着卫生间走去：“你联系一下那边，等我洗漱完毕，咱们过去见见。” …… 半小时后。 萝卜驱车赶到市里的一家茶楼，在包房里见到了当地的那名大哥，还有等候多时的徐赫。大哥等两人进门后，对徐赫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李向吾和罗步平，他们就是我给你介绍的人！” “哎，两位好！我叫徐赫，千年玺玉化工公司的质检部经理！” 徐赫伸出手掌，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即问道：“不知道今天这事，我该跟谁谈啊？” 大哥端起茶杯，身体后仰：“我就是个中间人，当然是你们聊。” 李向吾坐在茶桌边，体态放松的说道：“我的身份，就不跟你介绍了，需要我们干什么活，你可以说了。” “李哥，是吧？” 徐赫瞥见李向吾领口位置露出的纹身，递过去了一支烟：“谈正事之前，我得先跟你们讲清楚，我们这次要做的事情很大，而且对方的人手里是有枪的，如果你们能应付，咱们才能继续往下谈。” “操，你这是埋汰他们呢，还是寒碜我呢？” 大哥面色不悦的插嘴道：“这么跟你说吧，在包头这一亩三分地，你有事可以求我！但如果是在呼市，我就算有事求他们，都未必能进得去门！你既然要谈，那就说正事，别在这兜圈子！” 徐赫明显很忌惮这个大哥，语气低微的解释道：“杜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花这个钱，就是为了买平安的，总得知道钱花得值不值吧？” “你说得对，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向吾并未因为徐赫的一番话产生情绪，而是抽出腰间的仿九二，直接拍在了茶桌上：“你要是问我睡过多少个女人，我没办法回答你，但你要是问我这把枪有多少个零件，是什么参数，我不用想就能回答你！我能坐在这里，接你这个活，说明老黄已经把筛选的活替你干了！” 徐赫看见李向吾的举动，心里莫名充满了安全感：“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聊聊吧。” 黄哥作为中间人，见他们双方搭上了关系，主动起身：“两位，你们聊，我去个卫生间。” 徐赫等黄哥走后，对李向吾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姐夫是玺玉公司的老板，昨天他准备收购一批原材料，原本跟对方已经谈好了，但是昨天晚上，忽然有两个人去了他的办公室，舞刀弄枪的一顿折腾，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威胁我姐夫不许收这批原材料！” 萝卜插嘴问道：“那两个人什么来路？” “不清楚，他们只说让我姐夫不许再做这个生意，否则等他们下次找过来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徐赫顿了一下：“我们本就是生意人，全指着买进卖出赚钱呢！现在这些人忽然跳出来，一句话就想让我们退出，这不是摆明了要砸我们的饭碗吗？我跟我姐夫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不能就这么被人踩在头上欺负，所以在通过黄哥，想要找你们帮我们保下这笔生意！” 李向吾听完徐赫的话，瞬间意识到，对方说的这批货，正是包淑芬找到自已时，提起的那批东西，微微点头：“你姐夫，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以前有什么仇家？” “这一点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这个人做生意向来圆滑，何况如果真得罪了人，而且对方还能找到枪手，恐怕昨天晚上枪就响在办公室了，怎么可能只是让他不做生意呢？所以我觉得，问题肯定出在卖家那边！” 徐赫解释道：“此人名叫高宏业，厂子里的经营出了些问题，所以才要把东西卖给我姐夫，而且他老婆还在跟他闹离婚，我个人估计，这批人啊，搞不好就是他老婆找的！” 第一千零四章 带着目的而来的保镖团队 李向吾听到徐赫的一番话，并未跟他解释，自已其实就是包淑芬那边的人，而是顺着他的话茬问道：“所以，你们找我们，是希望我们解决掉对方的人，还是保护你姐夫的安全？” “我说对方跟包淑芬有关系，也只是个人的猜测而已！何况就算这个猜测验证了，我们也不可能主动做什么，毕竟我姐夫是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没理由去主动与人结怨。” 徐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就是把这笔生意做成，但对方具体会用什么手段，我们不确定，所以你们要负责的事情可能有点多，包括但不限于保护我姐夫的安全，在关键时刻，可能还要涉及货物押运什么的！黄哥对我说，你们的人手能应付的过来！” 李向吾笑着点头：“当然，我既然能接这个活，肯定会把事情做好，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钱来的。” “道上的规矩我懂，雇用你们的价格，我已经跟黄哥谈妥了，并且会把这笔钱放在他那里，至于他要给你们多少，我不关心，也不过问！只要事情办妥，他这个中间人就会把酬劳给你们，咱们之间不谈钱。” 徐赫顿了一下：“这批货的价格，我姐夫已经跟卖方谈完了，只要资金就位，这批货就可以进行交易了！如果你们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希望可以尽快派人去工厂保护我姐夫！” “没问题，这个活我们接了！” 李向吾看了一下腕表：“既然要干活，我们这边也需要时间准备！这样吧，一小时后，我们会准时赶到你们工厂，大家面对面的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 “可以，那我现在回去跟我姐夫打个招呼。” 徐赫跟李向吾敲定合作，起身后向他伸出了手掌：“咱们之前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相信黄哥的实力！性命攸关的大事，还请诸位多多费心！” 李向吾伸出了手掌：“应该的！” …… 五分钟后，萝卜跟李向吾一同下楼，坐进了雅阁车内，有些好奇的问道：“吾哥，昨天高宏业刚找到吴红玺聊交易，晚上就有人去他的办公室，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巧合！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呢？” “我也懵着呢。” 李向吾坐在副驾驶，眼中同样满是疑惑：“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还以为吴红玺是做生意得罪了什么人，没想到还真是因为这批货！在包淑芬跟他提出离婚之前，高宏业并没有其他仇家，而目前跟他利益冲突最大的人，就是包淑芬，既然这是不是咱们出手，还有谁会插手进来呢？” “有没有可能是高宏业的其他债主？” 萝卜试探着分析道：“高宏业的资金链断了，外面欠了一屁股饥荒，那些被他欠钱的人，肯定也怕他捐款跑路！除此之外，银行那边也不干净，他虽然欠了银行不少钱，但是跟化工厂比起来，不若是个小数目，如果他最终还不上这钱，银行就有理由拍卖化工厂，这么大的业务，哪怕是经手的人，也能沾到满手的油！” “不会是银行！能给高宏业批几千万贷款的人，赚钱的门路太多了，那些搞金融的人，没必要动用武力谋利，这么做风险太大。” 李向吾顿了一下：“至于高宏业的那些债主，我事前进行过背景调查，不觉得谁能这么极端。”“管它呢，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萝卜懒得浪费脑细胞，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咱们不准备让高宏业把这批货卖出去，而吴红玺又找到了咱们，这就是老天给的机会啊！只要咱们稍微放点水，那些不想让他卖原料的人，就相当于把这件事替咱们给办了！” “这事，得换个路数去办。” 李向吾头脑十分灵活的说道：“昨天晚上跟包淑芬前面后，我的确想过要掐断这个生意，断了高宏业的财路！现在有第三方参与进来，这件事的味道就变了，因为我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倘若放手不管，这件事就会按照别人的节奏去走，不确定性太多了。” 萝卜驱车上路，茫然的问道：“那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真让高宏业把货卖出去吧？” “让他卖！” 李向吾掷地有声的说道：“货可以卖出去，但是不能让他收到钱，如果他能鸡飞蛋打，就没办法改变现有的局势，包淑芬那边，也能以高宏业秘密转移财产为由，在判决的时候要求对方补偿，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笔资金肯定是要在高宏业的股份中扣除的，到时候他拿不出钱来，就算想保宏业厂，也没有这个机会！” 萝卜发现了这个计划的致命漏洞：“这思路听起来倒是不错，问题是做起来不现实啊！高宏业也不是傻逼，怎么可能把货给别人还不要钱的？” “包淑芬说了，那批货的价值，比他卖给吴红玺的价格要高不少，说明他要么是真的急用钱，要么就是如同包淑芬猜测的那样，想要坑人！我们可以直接把话跟吴红玺挑明，让他先收货，后打款。” 李向吾淡淡道：“我现在能不能到吴红玺身边，是他们说的算，但是真等见到我以后，该做出什么选择，就由不得他了。” “动了，这孙子敢犟嘴，我肯定大嘴巴子抽他！” 萝卜瞬间会意，拿起了一边的手机：“我这就打电话，让兄弟们集合！” …… 宏业化工厂。 仓库附近，一个废弃的筒仓里，张锡时正躲在其中啃着面包，身上的那件迷彩服，已经在攀爬的过程中，沾满了尘土和油泥。 他这边啃完一个面包，正准备在身后的塑料袋里掏出矿泉水，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很快移动到了前面的缝隙边缘。 此刻在厂区的道路上，两辆叉车已经停在了门前，同时还有四辆挂车，在门口的空地上排起了队。 看见这一幕，老三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二哥，情况不太对，工厂的仓库这边，忽然来了几辆挂车，我怎么感觉，高宏业这孙子，还是准备向外面走货呢？” 第一千零五章 鄙人，李向吾！ 惠多超市。 金文贤接到一通电话后，急匆匆的找到了陆涛：“我团队的成员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吴红玺的工厂，正在秘密调动一笔资金，几个账户里有着频繁的资金往来，全都汇入了一个空壳公司的账户里，粗略估算，已经超过了五百万，我觉得，他应该是贼心不死！” “我也接到电话了。”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机：“宏业厂那边，有运输车队正在集结，我已经把车牌号码发给了沙正志，他正在帮忙查询车辆所有人，看样子，吴红玺这是贼心不死啊！” “意料之中，上千万的资金不是小数目，就连我听到都有些心动！根据我掌握的资料，他的玺玉厂效益并不是特别好，每年的纯利润大约也就是三千万出头！面对伸手就能拿到的利益，别说对手是人，就算是阎王，也值得拼一把了！” 金文贤扶了一下眼镜框：“如果吴红玺真要收这批货，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给他甜枣的时候他不吃，真等我抽巴掌，他是要被打掉牙的。” 陆涛表情轻松的坐在了沙发上：“先等沙正志回电话吧，如果这事真跟吴红玺有关，我让他后半辈子都不敢再做掮客。”^ …… 另外一边。 李向吾避开徐赫，跟萝卜简单聊了一下方案，便带着身边的一众手下，驱车前往了玺玉厂。 就在车辆即将开进工厂的时候，萝卜忽然问道：“吾哥，咱们今天做这件事，用不用跟上面汇报一下？” 李向吾侧目问道：“上面？你指的是陈帆，还是老白啊？” 萝卜态度端正的回应道：“当然是白总！陈帆跟你是平级，在我眼里，他从来都不是领导！” “算了吧！” 李向吾犹豫片刻，摆了摆手：“咱们这边刚开始干活，还什么都没做，如果汇报给老白，最后结果却不好，那不是自已卡脸么？何况他很信任陈帆，如果我越级向他进行汇报，也会让他觉得，我跟陈帆不睦，这样对我反而不好！ 有些事需要让人看见，但同样有些事，得学会瞒住，让别人主动去发现！我相信等到有一天，老白知道我被撤到副职，仍旧还在卖力干活的时候，效果要比我自已打电话更好！” “明白！” 萝卜没再多说，直接开车进入院子，扎在了办公楼前方。 自从财神和二友昨夜鬼魅般的出现在吴红玺的办公室之后，他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就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怕忽然有一把枪从马桶里伸出来，顶在他的屁股上。 办公楼前，身边带着四名保安的吴红玺，看见自已的救命稻草到了，大步迎上前去：“请问哪位是李先生？” “鄙人，李向吾！” 李向吾主动向吴红玺伸出了手掌：“我来这里的目的，咱们大家都清楚，就不寒暄了！” “好！”吴红玺见李向吾如此干练，而且身上江湖气很浓，心中托底了不少，侧身让开了位置：“走吧，咱们屋里聊！” 萝卜跟在李向吾身边，见吴红玺在迈步的时候，身边那几个平均年龄至少五十往上的保安也在跟着，脚步一顿：“吴老板，我们都已经到了，让他们撤走吧！” “要么，就一起跟着呗！” 吴红玺似乎并不相信这些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笑呵呵的补充道：“人多力量大嘛！” “你带的这几个保安，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口好牙，带着他们有什么用？打起来的时候躺地上讹人啊？” 萝卜压低了声音：“我们干活的时候，是需要动枪的，这种事让他们看见，会很麻烦，你懂么？” “懂了。” 吴红玺听到萝卜这么说，便对几名保安摆了摆手：“这没你们的事了，都去忙吧！” 随即，双方便一同上楼，走进了厂长办公室内。 李向吾刚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桌上那个刀痕，走过去用手指摸了一下，开口问道：“这就是昨天晚上那两名客人给你带来的礼物？” “对。” 吴红玺看着桌上的刀痕，仍旧心有余悸，指着李向吾一名手下说道：“昨天那个人大概就站在他的位置，一下子把刀甩了过去，我原本是要去够手机的，结果那把刀很精准的拦住了我的手。” 萝卜听见这话，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神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练武术，真拿自已的那个李寻欢了？” “哈哈！” 其他中人听见这话，顿时一阵哄笑。 他们笑的不是一个学武术的混子，而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几乎全国的混子当中，都掀起过一阵武术潮。 那个年代的混子，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赚个名，几乎很少有人用暴力手段敛财，而受到香港功夫片的影响，纷纷练起了功夫，打架的时候，什么龙爪手、螳螂拳都能见到，奇葩程度就跟我们现在看到非主流差不多。 吴红玺看见众人一脸嘲笑的模样，很严肃的对李向吾说道：“昨天晚上来的那两个人不简单！他们没有故意做什么凶狠的表情，也没有做出伤害我的行为，整个过程都很轻松，但是却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 萝卜淡淡说道：“这不是废话嘛，就算一个五岁孩子用枪指着你，你一样也得懵逼！” “不一样，我害怕的不是他们手里的枪，或者说，不仅仅是枪。” 吴红玺回忆着昨夜的场景，摇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对方是真的还是装的，我不会看错！那两个人的眼神很沉稳，哪怕是在我的厂子里，他们也没有任何恐惧，而且那种眼神，会让我很确信自已当时如果反抗，他们一定敢杀了我……怎么说呢，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眼神，看一次就忘不掉！” “理解。” 李向吾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厂房和各种铁架与筒仓，笑道：“拥有这么大的产业，也算得上人生赢家，你穿着一双好鞋，自然不愿意跟这些光脚的人混在一起，别说要你的命，哪怕他们划破你一点皮，这都是不值当的！能干这种活的人，除了走投无路的赌徒，便是无牵无挂的孤狼，谁遇上他们都得麻！你怕他们，不丢人！” 第一千零六章 一个好人都没有 吴红玺听到李向吾的一番话，微微点了下头：“我只是觉得，那样的两个人，既然来找了我，就不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吓唬我，接下来我如果做这个生意，他们一定还会来。” “嗯。” 李向吾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吴红玺：“别管对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如果真盯上了，我们总不可能守你一辈子，这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 吴红玺对此深以为然，点燃一支烟说道：“昨天那些人来找我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他们说之所以来找我，只是为了生意，本意并不想为难我，而且还对我说，高宏业这笔生意做得不老实，他准备坑我。” 李向吾来了兴趣：“哦？” “高宏业跟我都是做化工生意的，所以我过后也想了一下，他给我的价格，确实是比同行业低了太多了，作为一名业内的老油条，说他没有经过提前背书，直接就要出货，我肯定是不信的。” 吴红玺对于这些自已花钱雇来的江湖人，并没有什么隐瞒：“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所以这批货我必须吃下来，同时也想到了怎么样才能让找我的那些人息怒！他们来找我，目标并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不想让高宏业做成这笔生意，那么我只要拿了货，把货款压住，他们也就没理由搞我了！” 李向吾在来之前，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让吴红玺按照自已的思路去走，却没想到，两个人的想法竟不谋而合，点着头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并不是想要阻拦高宏业，而是同样盯上了这批货呢？” “可能性为零！” 吴红玺不假思索的说道：“他给我的货款，已经低于市场价太多了，这说明他急需用钱！我相信以他给出的价格，所有化工行业的从业者，都会毫不犹豫的接手，如果他们真想要货，别管是自已出面，还是找个白手套拿货，只要愿意加少量的价码，都能把这批货谈下来！这么大的生意，加个百八十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吴总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看问题就是透彻，” 李向吾见事情正在向着自已预料的方向发展，便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我的职责，就是为你的生意保驾护航，从现在开始，我跟我的人会全天候守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随时沟通。” …… 惠多超市。 金文贤这边监控到吴红玺的账户异常后，便密切关注起了相关情况。 他跟陆涛聊完这件事，回房间里等待了大约十五分钟，见桌上的三部手机都没有动静，拿起其中一部拨通了电话号码：“时间已经和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进行汇报？” “金总，吴红玺那边的资金停了。” 电话里传出了金文贤一名手下的声音：“千年玺玉公司的账户，总共进行了二十二笔资金调动，最终汇总到了旗下一家用来避税的空壳公司账户里，可是经过汇算，只有六百多万，远远没达到我们设限的阈值，所以我在想，这笔钱，会不会不是买那批原材料用的？”“六百万？这也差得太多了。” 金文贤听见这个数字，同样产生了些许狐疑，一边起身向外走，一边对着电话吩咐道：“给我盯死这个账户，接下来只要有超过五十万的资金转入或转出，以及小额调动，累计超过五十万的，立刻通知我！” 金文贤通着电话，刚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陆涛，挂断电话后说道；“找我有事？” “那几辆车的信息查到了，隶属于本地的一家运输公司，是高宏业自已雇佣的，运输内容填写的是化工原料。” 陆涛顿了一下：“我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如果确定问题真的出在吴红玺那边，就可以动手了。” “我也好准备出去找你说这件事，情况有点怪。” 金文贤将陆涛让进屋内，递给了他一支烟：“吴红玺那边，的确有资金进行调动，但是数额跟高宏业那边的数额远远对不上！” 陆涛坐在了屋里的塑料椅子上：“两千多万不是小数目，玺玉厂的规模又比宏业厂小了不少，所以我不觉得吴红玺的账面上，会趴那么多现金！何况他也未必会把所有的钱，全都聚在一个户头里，会不会是你的消息网没够到？” “不可能！我团队的人脉网络很发达，其中不乏税务系统和银行的内线！玺玉厂扎根旗县，没有跨区域的业务，在我面前，就像是脱光了衣服，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如果连这么一张白纸都看不懂，我就白混了。” 金文贤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吴红玺手里目前能用的资金，绝对不超过七百万！但是以他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把高宏业所需的货款凑齐的！” 陆涛见金文贤言之凿凿，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 玺玉厂。 吴红玺这边正跟李向吾聊天的时候，高宏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我这边已经把所需的车辆准备完毕了，你的货款什么时候能到位？” “哪有这么快啊！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最近我厂子的资金周转也出现了问题，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这么多现金拿出来，不过已经在慢慢凑钱了！” 吴红玺端起茶杯，语气平稳的说道：“老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边开始逐步给你打款，而你那边呢，也开始安排发货，咱们一起行动，谁也不耽误谁。”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高宏业当即回绝道：“你把货款打过来，我把货物给你发出去，这才叫做交易！我卖原料本就是为了应急，你却压着我的货款不给，这不合适吧！” 吴红玺眼中闪着精光，寸步不让的说道：“老高，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大家谁也别给谁画饼！平心而论，你怕见不到钱，但我也怕拿不到货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边发多少钱，你那边就先走多少货，咱们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第一千零七章 资金出笼 宏业厂内。 高宏业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听到吴红玺提出的诉求，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把这些车叫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将货物转移走，以免扣下吴红玺那笔货款的时候，对方会动歪心思。 结果对方现在却忽然跟他说，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无疑是扎到了高宏业的肺管子上，因为他如果真的把货交出去，这笔生意肯定就是做赔了。 吴红玺见高宏业不语，咄咄逼人的说道：“老高，之前是你主动找我谈的交易，怎么临门一脚，又有疑虑了？” 高宏业收回思绪，语气自然的说道：“疑虑谈不上，不过你也清楚，我急着卖货就是等钱用，你这么分批付款，对我很不利，我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能用来等你！万一我这边把货运到一半，你剩下的资金却无法提供，会让我很被动！” 吴红玺笑呵呵的回应道：“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这边的钱已经筹备完了，只是汇总需要一些时间！这批货需要运到准格尔去，我向你保证，在全部就位之后，我的钱肯定先到！” “准格尔？” 高宏业皱起了眉头：“我似乎没听说你在那边也有工厂？” 吴红玺解释道：“呵呵，现在行业内不景气，这么大的一批货，我自已的产能消化不掉，所以是跟人合着买的！不过你尽管放心，这个交易只有你我，不涉及其他人，任何问题你都可以跟我对接！我的厂子就在这摆着，总是跑不掉的！” “行吧，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高宏业犹豫片刻，同意了吴红玺的方案：“只要你的第一笔钱到账，我这边就开始发货。” “没问题，我现在就安排打款！” …… 玺玉厂。 吴红玺挂断高宏业的电话后，做了一个深呼吸，看向了身边的李向吾：“高宏业那边，已经着手开始发货了，但我手里只准备了少量的资金作为诱饵，吸引他的车队出城，你得帮我把这批货物拦下来。” “拦下来？” 李向吾嘴角上挑：“你们这些生意人，用词还真是文雅，你这不是要明抢吗？” “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吴红玺并未反驳：“高宏业如今的债主很多，盯在他身上的眼睛也不少，即便货丢了，也是个无头账，到时候他找我要东西，我肯定不认，而那些不让我买货的人，同样也没理由来找我，因为我既没给钱，也没收货！” “抢劫可是重罪，那么大一批货物，即便拿到手，也不太容易藏起来。” 李向吾搓着手指，有些无奈的看着吴红玺：“你有些太想当然了！” “这些事，不用你我操心，买家会处理。” 吴红玺摇了摇头：“只要你能把车队的司机控制住，买家会安排接货，只要这些东西拆开包装，上了生产线，神仙下凡也查不到踪迹！” 李向吾看着吴红玺眼中闪过贪婪与狡诈交织的神色，提醒道：“如果要这么弄，那不可控的风险太大了，事情能否办成，我不敢保证。” “就在昨夜，有人站在你此刻的位置，用枪指着我的脑门，对我说这个项目，我绝对做不成！”吴红玺做了个深呼吸：“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做生意跟赌博也差不多，今天这件事，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对我来说也比昨天要强了太多。” “既然你是这个心态，那这件事可以试试。” 李向吾没再废话：“弄一张地图过来，把你要卸货的位置，还有车队的必经之路给我标出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财务部的潘萌走进办公室，看着凶神恶煞的李向吾一行人，顿时愣住：“吴总，这……”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吴红玺轻描淡写的介绍了众人的身份，随后对潘萌点了下头：“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直接讲！” 潘萌低声道：“根据您的吩咐，我们的资金已经开始向指定账户汇款了，采取的是间歇性小额转账的方式，力求将打款时间拖长！”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要盯紧，每隔二十分钟，向我汇报一次。” 吴红玺补充道：“记住，用新办的电话卡跟我联络，通话的时候必须开启魔音！” “知道了，吴总，那我去忙了！” 潘萌不敢再去看房间中的众人，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李向吾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看了吴红玺一眼：“没看出来，你办事还挺谨慎的。” 吴红玺撇嘴道：“你以为，只有江湖上才有坏人？” 李向吾微微耸肩，并未过多解释。 …… 宏业厂。 高宏业坐在老板椅上，看着面前的中年问道：“老姜，你在厂里做副厂长，干了多少年了？” “哎呦，这可有年头了。” 老姜听到这个问题，心算了一下说道：“我93年下岗，95年来了你的厂子当一线工人，97年被提拔成车间主任，98年做得副厂长，这一眨眼，也是十几年的光景了！” “日子真是不禁混啊，都这么久了。” 高宏业听到这个数字，也有些感慨，随后继续问道：“关于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以后？” 老姜愣了一下，随后认真说道：“高总，我知道咱们厂子里最近效益不好，也遇见了不少麻烦，如果你觉得我工资高，我自愿减薪，如果你要把我换掉，我可以去一线当工人，不要工资也行，我没什么本事，只要能帮你喘过这口气，卖力气总是没问题的！” 高宏业听到老姜的一番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你误会了，我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解雇你的，而是问你对于未来的职业，有没有什么规划。” “职业？” 老姜被高宏业弄得一头雾水：“我今年已经五十一了，再干九年，就该退休了！人到了我这个年龄，还能有什么规划！何况我现在走到副厂长的位置上，已经触顶了……高总，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一千零八章 蜂拥而至，扑向猎物的狼群 高宏业面对老姜提出的疑问，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闲聊般的反问道：“我听说，你儿子前段时间出事了？” “别提了，提起来我就闹心！这个小兔崽子，跟同学去南方打工，非得说自已在那边发了大财，叫着亲戚朋友们一起过去做生意！结果家里人到了那边才知道，我儿子是在搞传销！” 老姜愁容满面的说道：“好在警察行动快，把他们那个窝点给端了，让亲戚们都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出了这件事，是真的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弄得我直到今天，都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看，我说的规划，就是这方面。” 高宏业起身递过去了一支烟：“男人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活的就不是自已，而是孩子了！这话说得也不太准确，因为对于你而言，这话说得晚了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孩子应该好好教育嘛！咱们俩虽然年龄差了近十岁，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当年跟我一起在国营厂工作的那些老工友们，如今大部分人生活的都是一塌糊涂！有人的人在看大门，有的人在打零工，还有几个喝酒把自已喝死了！” 老姜提起往事，也是不胜唏嘘：“对于我来说，能有一份踏踏实实的工作，能够养家糊口，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孩子，就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他怎么也不能比我年轻那时候过得更苦！” “老姜，生活比的不是苦，而是甜啊！一代比一代好，才是奋斗的意义！” 高宏业靠在老板椅上，搓着手掌说道：“自从成立宏业厂以来，你算是我最得力的干将，可以说工厂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今天找你过来，的确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老姜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高总，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放轻松，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高宏业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押送一批货物，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利索，我会把你调到分厂去当厂长，并且给你三成干股！你也知道，分厂那边，接的不仅仅只是宏业厂一家的活，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等干到退休的时候，给孩子打拼下一份家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高总，这……” 老姜听到高宏业的话，不由得心脏狂跳，似乎没想到，幸福能够来得这么突然。 “你放心，这事没有风险，只是到了今天，我已经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了！” 高宏业顿了一下：“如果你觉得心里没底，可以拒绝我！” “高总，我做了！哪怕这事没有任何酬劳，我也不会拒绝。” 老姜不假思索的说道：“当年在我最难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碗饭吃，这份人情，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吧！” “是这样，今天我跟吴红玺谈了一笔交易，准备把库存的那批原料卖给他，售价两千五百万！你本身就是管生产的，所以应该清楚，这批货……” 高宏业身体前倾，小声跟老姜嘀咕了起来。 ……喜多超市。 “吴红玺的钱动了！” 金文贤找到陆涛，语速很快的说道：“我们监控的那个账户，已经开始往外走钱了，但是走账的方式很奇怪，采取的是分散流出，资金归集的方式，洗钱惯用的手法！” 陆涛听得云里雾里：“能不能说得简单一些？” “吴红玺的钱，实在很多账户抽调，集中在一个账户里的，就在刚刚，这些钱开始离开这个账户，分散到了许多小账户里，进行不同次数的转手后，对一个账户进行汇总，目前已经追踪到了三笔资金的最终去向，全都汇入了一个户头，账户持有人的名字叫做黄荣，查到的资料有限，名下没有任何资产，暂时也没查到他的任职单位。” 金文贤顿了一下：“虽然其他的资金仍在流转当中，但是目前来看，这个黄荣的户头，应该就是最终接纳这笔资金的人，至于吴红玺为什么要分散打款，这一点我还没搞清楚。” 陆涛正要说些什么，张锡岁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他看见手机上存为“2”的备注，很快按下了接听：“是我。” 张锡岁话语简洁的说道：“老三来消息，宏业厂那边，已经开始将原材料装货了，看样子，应该是准备运走！那周围的人太多了，他没办法安装定位器，只能采取人力跟随的方式，我目前正在向宏业厂出发。” “我知道了，你到场以后，跟老三打好配合，把这个车队给我咬住了。” 陆涛挂断电话后，对金文贤说道：“别管这个黄荣是干什么的，但他很有可能就是高宏业的一个白手套，亦或者这个户头，就是高宏业专门用来接收资金的。” “吴红玺还真的要为利益铤而走险了？” 金文贤眯起眼睛，有些好奇的说道：“可是他的账户里，总共就趴着几百万的资金，这么半天一直都没动过，仅凭这么点钱，完全不可能撬动这么大的杠杆啊！” “他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咱们的目标，一直都是高宏业！至于这个吴红玺，回头再收拾他。” 陆涛说话间，已经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计划有变，吴红玺跟高宏业搭上了。” “嗯。” 财神应了一声，等待着陆涛的部署。 陆涛铿锵有力的说道：“你得亲自出手，盯紧这批原料，只要它出了宏业厂，就绝对不能再回去！人手方面，我派冯四宝配合你，现在起，包头的所有人员，全部交由你指挥！” “妥！” …… 玺玉厂。 吴红玺接到一通电话，对李向吾点了下头：“徐赫来电话，已经在宏业厂那边，监督高宏业的人进行装车了，按照他的估计，最多二十分钟，第一辆车就会起程，前往准格尔旗！” 第一千零九章 出发的车队 宏业厂。 张锡时躲在筒仓内，看见仓库那边，有人开始指挥着叉车向货车上面装货，一边顺着梯子向上爬，一边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二哥，宏业厂这边有动静了，总共来了四辆挂车，肯定是要走货！” 张锡岁语速很快的回应道：“上面已经来电话了，准备把这批货拦住，我们已经出发往那边走了，你务必把车队盯紧，踩点这个活就是咱们负责的，如果出了差错，可就太丢人了！” “放心，你如果让我守一粒芝麻，我可能守不住，但这么大的几辆卡车，如果再看不住，那我不是白活了？” 张锡时说话间，已经顺着烟囱爬了出去，远远看见不少人围在卡车边上，犹豫片刻后，直接向那边走了过去。 此刻，在高宏业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老姜，也开始在现场指挥装车，同时对着叉车司机吆喝道：“装车的时候看着点，别把黄磷和萃取剂、催化剂什么的装错了！卸车的时候一定要慢，这批催化剂一公斤就价值好几万，弄撒了可不得了！” 张锡时靠近卡车后，趁着其他人都在那边装货，掏出兜里的一个定位器，就沿着卡车边缘绕了过去。 这时，老姜也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张锡时，顿时呵斥道：“哎，你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张锡时见自已被人发现，转过身理直气壮地问道：“你谁啊？你是干什么的？” 老姜皱起了眉头：“我是这厂子的副厂长！仓库重地，闲人勿进，墙上那么大的八个字，你看不见吗？” “第一，我不是闲人，第二，我这不是没进去吗？” 张锡时犟嘴道：“我是跟着车队过来的学徒，我师父让我检查一下车况，还有轮胎什么的！你自已看看，你们这车上的箱子，最小的都得有一平方米，我还能装兜偷走啊？” 老姜被张锡时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摆了摆手：“那就只检查你的车，别乱碰车上的东西，这些都是化工原料，有腐蚀性的！” “知道了！” 张锡时摆了摆手，随后大大方方地走到车边，借助检查轮胎的动作，将带有磁吸功能的定位器，卡在了车辆地盘的一处缝隙里。 他刚一抬头，出去撒尿的司机也走了回来，瞪起眼睛问道：“哎，你他妈干啥呢？” “厂子里这么多人，你的车又这么大，我还能给你开跑啊？” 张锡时翻了个白眼：“我们这车里装的都是化工原料，怕磕碰，怕颠簸，出发之前，我不得检查一下车况吗？” 司机听到他这么说，误以为这是厂里派来的人，语气和蔼了不少：“放心吧，我们是正规车队，干活前都有专人检查！何况我这车平时超载拉几十吨货都没事，今天平均一辆车才几吨，能出什么问题？” “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不过你这辆车的车况不错，没问题！” 张锡时摆了摆手：“你忙吧，我去查下一辆了！” 就这样，张锡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给货车装完定位器，直接溜达着走了，而车队和厂里都误以为他是对方的人，竟然谁都没察觉到异常。 …… 与此同时。财神和二友驾驶着驾驶着一辆面包车，在市内某小区接上了张锡岁，随即便开车向着宏业厂的方向赶去。 车上，张锡岁看了一眼老三发来的短信，开口道：“我三弟在化工厂那边盯梢，他说车队那边装车的进度很快，由于车上装的都是催化剂什么的，怕碰撞和挤压，所以每辆车都不满载，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二十分钟内就能装满第一车！” “嗯。” 财神首付方向盘应了一声，点头道：“上面的意思，是把这批货给扣下，但是咱们在这边，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劫持几辆卡车又太过扎眼，所以把车控制住以后，该放在什么地方，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张锡岁咧嘴一笑：“咱们只有四个人，上面刚好让咱们拦下四辆车，平均每个人就得控制一辆，这个安排可够紧凑的。” “干活的不止咱们四个，还有其他队友。” 财神补充道：“不过这批货要运往什么地方，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自然也就没办法侦查沿途地形，所以只能随机应变！希望他们最好是出城，否则这么大的几辆车，还真不好安排！” …… 宏业厂。 老姜等第一辆车的货装完之后，找到了在仓库里监督装车的徐赫：“徐总，咱们这边的第一批货，已经装完车了，现在就要出发，你看你是跟着押车，还是留在这等？” “现在就走？” 徐赫看着在仓库里忙碌的几辆叉车，皱眉问道：“既然是同一批货，为什么不一起装完，一起走呢？” “车队的人说没有这必要，即便几辆车一起出发，也无法保证同时达到终点，这么远的路，几辆车到达的时间不一样。” 老姜顿了一下：“不过你放心，这几辆车会在准格尔集合，咱们还会进行二次验货！为了保证交易顺利进行，咱们双方需要分别出一个人，押送头车和尾车，你看你坐哪一趟？” 徐赫听到老姜这么说，考虑到吴红玺那边还准备劫货，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把存货的地点摸清楚，开口道：“我坐头车吧！但是仓库这边你一定要盯好，如果出了差错，我们不付尾款的！” 老姜面色凝重的保证道：“你放心，这几辆车上的货，随便搬出来一箱，比我的命都值钱，我肯定尽心尽力！” “我贴在货箱上的封条不要动，以免出现问题，双方纠缠不清。” 徐赫扔下一句话，随后便走到了货车边缘，对着站在远处的司机招了下手：“你先别抽了，上车吧，咱们先走！” “哎，好嘞！” 司机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然后直接坐进了驾驶位，将车辆给启动了。 徐赫等司机上车后，一边给吴红玺发短信，一边向司机问道：“哥们，咱们到准格尔以后，停在哪个车场啊？” 司机摇了摇头：“不清楚，车队老板刚刚打了电话，说我们只有到了地方，才知道要往哪停。” 徐赫眯起眼睛，小声嘀咕道：“这个姓高的，还他妈挺聪明。” 第一千零八章 蜂拥而至，扑向猎物的狼群 高宏业面对老姜提出的疑问，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闲聊般的反问道：“我听说，你儿子前段时间出事了？” “别提了，提起来我就闹心！这个小兔崽子，跟同学去南方打工，非得说自已在那边发了大财，叫着亲戚朋友们一起过去做生意！结果家里人到了那边才知道，我儿子是在搞传销！” 老姜愁容满面的说道：“好在警察行动快，把他们那个窝点给端了，让亲戚们都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出了这件事，是真的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弄得我直到今天，都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看，我说的规划，就是这方面。” 高宏业起身递过去了一支烟：“男人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活的就不是自已，而是孩子了！这话说得也不太准确，因为对于你而言，这话说得晚了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孩子应该好好教育嘛！咱们俩虽然年龄差了近十岁，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当年跟我一起在国营厂工作的那些老工友们，如今大部分人生活的都是一塌糊涂！有人的人在看大门，有的人在打零工，还有几个喝酒把自已喝死了！” 老姜提起往事，也是不胜唏嘘：“对于我来说，能有一份踏踏实实的工作，能够养家糊口，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孩子，就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他怎么也不能比我年轻那时候过得更苦！” “老姜，生活比的不是苦，而是甜啊！一代比一代好，才是奋斗的意义！” 高宏业靠在老板椅上，搓着手掌说道：“自从成立宏业厂以来，你算是我最得力的干将，可以说工厂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今天找你过来，的确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老姜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高总，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放轻松，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高宏业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押送一批货物，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利索，我会把你调到分厂去当厂长，并且给你三成干股！你也知道，分厂那边，接的不仅仅只是宏业厂一家的活，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等干到退休的时候，给孩子打拼下一份家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高总，这……” 老姜听到高宏业的话，不由得心脏狂跳，似乎没想到，幸福能够来得这么突然。 “你放心，这事没有风险，只是到了今天，我已经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了！” 高宏业顿了一下：“如果你觉得心里没底，可以拒绝我！” “高总，我做了！哪怕这事没有任何酬劳，我也不会拒绝。” 老姜不假思索的说道：“当年在我最难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碗饭吃，这份人情，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吧！” “是这样，今天我跟吴红玺谈了一笔交易，准备把库存的那批原料卖给他，售价两千五百万！你本身就是管生产的，所以应该清楚，这批货……” 高宏业身体前倾，小声跟老姜嘀咕了起来。 …… 喜多超市。 “吴红玺的钱动了！” 金文贤找到陆涛，语速很快的说道：“我们监控的那个账户，已经开始往外走钱了，但是走账的方式很奇怪，采取的是分散流出，资金归集的方式，洗钱惯用的手法！” 陆涛听得云里雾里：“能不能说得简单一些？” “吴红玺的钱，实在很多账户抽调，集中在一个账户里的，就在刚刚，这些钱开始离开这个账户，分散到了许多小账户里，进行不同次数的转手后，对一个账户进行汇总，目前已经追踪到了三笔资金的最终去向，全都汇入了一个户头，账户持有人的名字叫做黄荣，查到的资料有限，名下没有任何资产，暂时也没查到他的任职单位。” 金文贤顿了一下：“虽然其他的资金仍在流转当中，但是目前来看，这个黄荣的户头，应该就是最终接纳这笔资金的人，至于吴红玺为什么要分散打款，这一点我还没搞清楚。” 陆涛正要说些什么，张锡岁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他看见手机上存为“2”的备注，很快按下了接听：“是我。” 张锡岁话语简洁的说道：“老三来消息，宏业厂那边，已经开始将原材料装货了，看样子，应该是准备运走！那周围的人太多了，他没办法安装定位器，只能采取人力跟随的方式，我目前正在向宏业厂出发。” “我知道了，你到场以后，跟老三打好配合，把这个车队给我咬住了。” 陆涛挂断电话后，对金文贤说道：“别管这个黄荣是干什么的，但他很有可能就是高宏业的一个白手套，亦或者这个户头，就是高宏业专门用来接收资金的。” “吴红玺还真的要为利益铤而走险了？” 金文贤眯起眼睛，有些好奇的说道：“可是他的账户里，总共就趴着几百万的资金，这么半天一直都没动过，仅凭这么点钱，完全不可能撬动这么大的杠杆啊！” “他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咱们的目标，一直都是高宏业！至于这个吴红玺，回头再收拾他。” 陆涛说话间，已经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计划有变，吴红玺跟高宏业搭上了。” “嗯。” 财神应了一声，等待着陆涛的部署。 陆涛铿锵有力的说道：“你得亲自出手，盯紧这批原料，只要它出了宏业厂，就绝对不能再回去！人手方面，我派冯四宝配合你，现在起，包头的所有人员，全部交由你指挥！” “妥！” …… 玺玉厂。 吴红玺接到一通电话，对李向吾点了下头：“徐赫来电话，已经在宏业厂那边，监督高宏业的人进行装车了，按照他的估计，最多二十分钟，第一辆车就会起程，前往准格尔旗！”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我摩托车呢？ 宏业厂内。 张锡岁在车上加装完定位器，正准备离开工厂，结果才走了一半，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看见擦肩而过的货车，又转头看了看仓库那边，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号码：“二哥，计划有变，这边的几辆车，不准备一起走，第一辆车已经出发了。” “分开走的？” 张锡岁对此也有些意外：“看样子，这几辆车应该是要往远走，否则没必要分散开！” “之前咱们没料到情况会这样，所以我只带了一个定位器，现在走的就是我加装了定位器的那一辆。” 张锡岁一边加快速度往厂区外面走，一边对着电话问道：“我下一步该怎么弄？” 电话对面，财神顺着开启免提的手机，听到张锡时的声音，一边将车辆提速，一边对张锡岁问道：“你试一下，看看定位器的信号连接上没有。” “电话别挂，等我消息。” 张锡岁对着手机扔下一句话，随后拿起旁边插着网卡的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打开桌面上的软件，等了差不多两分钟左右，开口道：“可以，车辆已经离了厂区，正在国道上行驶，我们的定位器精度有误差，但不会超过二百米。” “那么大的车，存在这么点误差，问题不大。” 财神听说定位器成功连接，语气沉稳的吩咐道：“这几辆车既然是一个车队的，那么目的地肯定也在一起，咱们去跟上这辆车，让你弟弟压队尾，这样可以通过第一辆车摸清路线，确定接下来的拦截计划。” “好。” 张锡岁点点头，盯着电脑屏幕拿起了手机：“老三，你留在厂区，继续盯紧车队，等最后一辆车出现，咬住他的位置，咱们随时联系……你手机的电还够吧？” “放心，身上带了三块电池，不会出问题。” 张锡时答应一声，随即放缓脚步，向着厂子的侧门走去。 …… 玺玉厂。 吴红玺接到徐赫发来的短信，对李向吾点了下头：“高宏业那边的车队已经出发了，目的地是我选的准格尔旗，我小舅子说高宏业很谨慎，在车辆赶到准格尔之前，连司机都不知道要在什么地方集合！ 不过我肯定不能给他那么久的时间，否则高宏业那边等我的资金一断，肯定会做出反应！目前来看，他们是准备走国道去那边！” “小南，你带三个人留下保护吴老板，其余人跟我走！” 李向吾听见这话，在沙发上起身，对吴红玺说道：“我现在出发，找个合适的地点进行拦截，让你小舅子注意路况，如果出现了路线上的变化，必须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兄弟，这件事是成是败，全都在你身上了！” 吴红玺看着李向吾，认真说道：“你放心，四成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忙。” “感谢的话，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李向吾语罢，带着萝卜等人，大步向门外走去。 ……宏业厂。 张锡时等第一辆车离开后，便在侧门离开工厂，然后第一时间绕到了正门方向，目不转睛的盯住了厂区大院。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张锡岁的电话便了过来：“先前走的那一辆车，走的不是国道，而是绕到了县道上，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 张锡时看着空旷的厂区，皱眉说道：“之前我进院子的时候，他们又好几辆叉车在干活，按理说走了一辆车，装货应该越来越快了才对，这回不知道怎么变得慢了下来！你们买那边先稳着点，一旦出现差错，我怕这边的车就不动了。” 张锡岁嘱咐道：“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已就行，遇见事千万别……” “来了！” 张锡时没等二哥把话说完，忽然看见了厂区里的景象，语速很快的说道：“这次不是分开走的，后面的三辆车一起动了！我先跟车，稳定了之后给你打电话！” 语罢，张锡时挂断电话，转头就向着后面的一条巷子跑去，但是等跑进去以后，看着空荡荡的墙角，整个人宛若雷击般站在原地，无语的骂道：“妈了个B的，我摩托车呢？” 之前张锡时赶来的时候，为了盯梢方便，并没有选择开车，而是骑了一辆摩托车过来，这样在厂区附近复杂的地形中，不论是盯梢还是逃跑，目标都比较小。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已傻逼逼的在厂区里面趴了一天，出来的时候，摩托车竟然让人给偷了。 “嗡嗡！” 就在张锡时骂娘的时候，巷子外面也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他转过头去，看见第一辆货车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内，咬了咬后槽牙，转头就向着外面跑了过去，等到第三辆货车通过后，甩开双腿一路狂奔，抓住货车的后车厢，直接爬了上去。 “咣当！” 十秒钟后，张锡时跳进后车厢，看着里面贴有封条的木板箱，拨通了张锡岁的号码：“二哥，我把车跟上了，而且跟得很紧，这下除非我丢了，否则货绝对不带丢的！” 张锡岁意思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玩了这么多年鹰，没想到让麻雀啄了眼，我也真是服了！” 老三一脸憋屈的回应道：“我摩托车让人偷了，现在躲在他们尾车的后车厢里，不过这样也好，与其骑车跟着他们，这些人除非开了天眼，否则绝对不带发现我的！” “我也真服了！你这一天还能干点啥？” 张锡岁无语的骂了一句：“我们这边已经快要追上头车了，你在车厢里消停眯着吧！” 张锡时咧嘴一笑：“好嘞，那一会见。” …… 另外一边。 李向吾离开玺玉厂之后，便带着萝卜等人，驱车向着国道方向驶去，结果车辆刚一上路，吴红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我小舅子刚刚来了消息，对方的车辆变道了，现在去了县道方向！” 李向吾看了一眼车载导航，将车头调转了一个方向：“知道了！把我的电话发给你小舅子，接下来关于路况的信息，让他直接跟我联系。” 第一千零九章 出发的车队 宏业厂。 张锡时躲在筒仓内，看见仓库那边，有人开始指挥着叉车向货车上面装货，一边顺着梯子向上爬，一边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二哥，宏业厂这边有动静了，总共来了四辆挂车，肯定是要走货！” 张锡岁语速很快的回应道：“上面已经来电话了，准备把这批货拦住，我们已经出发往那边走了，你务必把车队盯紧，踩点这个活就是咱们负责的，如果出了差错，可就太丢人了！” “放心，你如果让我守一粒芝麻，我可能守不住，但这么大的几辆卡车，如果再看不住，那我不是白活了？” 张锡时说话间，已经顺着烟囱爬了出去，远远看见不少人围在卡车边上，犹豫片刻后，直接向那边走了过去。 此刻，在高宏业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老姜，也开始在现场指挥装车，同时对着叉车司机吆喝道：“装车的时候看着点，别把黄磷和萃取剂、催化剂什么的装错了！卸车的时候一定要慢，这批催化剂一公斤就价值好几万，弄撒了可不得了！” 张锡时靠近卡车后，趁着其他人都在那边装货，掏出兜里的一个定位器，就沿着卡车边缘绕了过去。 这时，老姜也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张锡时，顿时呵斥道：“哎，你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张锡时见自已被人发现，转过身理直气壮地问道：“你谁啊？你是干什么的？” 老姜皱起了眉头：“我是这厂子的副厂长！仓库重地，闲人勿进，墙上那么大的八个字，你看不见吗？” “第一，我不是闲人，第二，我这不是没进去吗？” 张锡时犟嘴道：“我是跟着车队过来的学徒，我师父让我检查一下车况，还有轮胎什么的！你自已看看，你们这车上的箱子，最小的都得有一平方米，我还能装兜偷走啊？” 老姜被张锡时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摆了摆手：“那就只检查你的车，别乱碰车上的东西，这些都是化工原料，有腐蚀性的！” “知道了！” 张锡时摆了摆手，随后大大方方地走到车边，借助检查轮胎的动作，将带有磁吸功能的定位器，卡在了车辆地盘的一处缝隙里。 他刚一抬头，出去撒尿的司机也走了回来，瞪起眼睛问道：“哎，你他妈干啥呢？” “厂子里这么多人，你的车又这么大，我还能给你开跑啊？” 张锡时翻了个白眼：“我们这车里装的都是化工原料，怕磕碰，怕颠簸，出发之前，我不得检查一下车况吗？” 司机听到他这么说，误以为这是厂里派来的人，语气和蔼了不少：“放心吧，我们是正规车队，干活前都有专人检查！何况我这车平时超载拉几十吨货都没事，今天平均一辆车才几吨，能出什么问题？” “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不过你这辆车的车况不错，没问题！” 张锡时摆了摆手：“你忙吧，我去查下一辆了！” 就这样，张锡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给货车装完定位器，直接溜达着走了，而车队和厂里都误以为他是对方的人，竟然谁都没察觉到异常。 …… 与此同时。 财神和二友驾驶着驾驶着一辆面包车，在市内某小区接上了张锡岁，随即便开车向着宏业厂的方向赶去。 车上，张锡岁看了一眼老三发来的短信，开口道：“我三弟在化工厂那边盯梢，他说车队那边装车的进度很快，由于车上装的都是催化剂什么的，怕碰撞和挤压，所以每辆车都不满载，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二十分钟内就能装满第一车！” “嗯。” 财神首付方向盘应了一声，点头道：“上面的意思，是把这批货给扣下，但是咱们在这边，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劫持几辆卡车又太过扎眼，所以把车控制住以后，该放在什么地方，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张锡岁咧嘴一笑：“咱们只有四个人，上面刚好让咱们拦下四辆车，平均每个人就得控制一辆，这个安排可够紧凑的。” “干活的不止咱们四个，还有其他队友。” 财神补充道：“不过这批货要运往什么地方，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自然也就没办法侦查沿途地形，所以只能随机应变！希望他们最好是出城，否则这么大的几辆车，还真不好安排！” …… 宏业厂。 老姜等第一辆车的货装完之后，找到了在仓库里监督装车的徐赫：“徐总，咱们这边的第一批货，已经装完车了，现在就要出发，你看你是跟着押车，还是留在这等？” “现在就走？” 徐赫看着在仓库里忙碌的几辆叉车，皱眉问道：“既然是同一批货，为什么不一起装完，一起走呢？” “车队的人说没有这必要，即便几辆车一起出发，也无法保证同时达到终点，这么远的路，几辆车到达的时间不一样。” 老姜顿了一下：“不过你放心，这几辆车会在准格尔集合，咱们还会进行二次验货！为了保证交易顺利进行，咱们双方需要分别出一个人，押送头车和尾车，你看你坐哪一趟？” 徐赫听到老姜这么说，考虑到吴红玺那边还准备劫货，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把存货的地点摸清楚，开口道：“我坐头车吧！但是仓库这边你一定要盯好，如果出了差错，我们不付尾款的！” 老姜面色凝重的保证道：“你放心，这几辆车上的货，随便搬出来一箱，比我的命都值钱，我肯定尽心尽力！” “我贴在货箱上的封条不要动，以免出现问题，双方纠缠不清。” 徐赫扔下一句话，随后便走到了货车边缘，对着站在远处的司机招了下手：“你先别抽了，上车吧，咱们先走！” “哎，好嘞！” 司机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然后直接坐进了驾驶位，将车辆给启动了。 徐赫等司机上车后，一边给吴红玺发短信，一边向司机问道：“哥们，咱们到准格尔以后，停在哪个车场啊？” 司机摇了摇头：“不清楚，车队老板刚刚打了电话，说我们只有到了地方，才知道要往哪停。” 徐赫眯起眼睛，小声嘀咕道：“这个姓高的，还他妈挺聪明。”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分开的车队 李向吾得知车队去往县道以后，当即便率领队伍向着那边移动过去，在开车的同时，对着萝卜说道：“咱们这边把货扣下来，高宏业那边转移财产的事情就算坐实了，但这批东西，绝对不能交给吴红玺，否则高宏业肯定还得找他要东西，一旦东西追回去，这么搞就没有意义了！” 萝卜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让这批东西消失？” “对。” 李向吾点了下头：“这批货的信息，是包淑芬提供给我的，想要自已私吞绝对不可能，但是可以用半价在她手里收购，这样即便出现问题，案件的定性也无非是两口子闹离婚，找人分割财产罢了！” “懂了。” 萝卜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大概了解了李向吾的思路，继续问道：“咱们把货扣下，送到什么地方去？” “包淑芬的分厂，这批货谁动都有可能出问题，唯独包淑芬拿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但肯定不能原样送过去。” 李向吾谨慎的说道：“这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宏业厂内部的情况又十分复杂，我不觉得会存在什么密不透风的消息！” “既然如此，要么直接让包淑芬找地方吧！” 萝卜插嘴道：“咱们已经把最难的活替他办了，运货这种简单的小事，我相信她还是能做到的。” “也是个办法。” 李向吾正要说些什么，包淑芬的电话却适时打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是我！” “高宏业在搞鬼！” 包淑芬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猜对了，他根本就没想跟吴红玺交易，也没想把货卖给任何人，而是准备把那批货给藏起来！” “藏起来？” 李向吾微微怔了一下：“你的情报是不是有误？我这边已经查到了，那批货已经装车，准备运到准格尔，我这边已经盯住运货的车队了！” “车是走了没错，但车上的货不对！今天走的车队，除了吴红玺派人押车的那一辆之外，其余车里的货都会被换掉！目前装有其他货物的车辆，根本不是前往准格尔的，而是要在中途换成挂着同样号牌的其他车辆，车里的箱子全都是空的。” 李向吾刚刚还对萝卜说，在这个高宏业夫妻二人共同经营多年的厂子里，是不存在秘密的，所以完全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语气严肃的问道：“车辆准备到哪里换乘，你清楚吗？” “城东收费站向外走一公里左右，有一个废弃的养殖场，备用的车辆就在那里停着，接下来高宏业会将空车派往准格尔，用来套取吴红玺的货款！” 包淑芬顿了一下：“一旦让高宏业得逞，他不仅能骗到一笔钱，而且这批货也会消失，这样对咱们很不利，一定不能让他成功！”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向吾得知换车的地点后，迅速变换了方向，一边往国道方向走，一边对身边的萝卜说道：“情况有变，高宏业准备发一批假货给吴红玺，一旦这件事做成了，再想围剿他就难了！ 现在咱们的部署必须得变，我带人去把那批真货扣下，你正常按照流程走，去拦截装着假货的车，只要把车拦住，第一时间通知吴红玺，让他停止向高宏业打款！这么一来，高宏业财货两空，就彻底废了！”…… 另外一边。 财神按照定位器上显示的地址，一路追到了通往准格尔的县道上，顺着后视镜看了张锡岁一眼：“咱们距离那辆车，还有多远距离？” “快了，不到三公里，它一直在移动。” 张锡岁在回话的同时，拨通了三弟的电话号码：“老三，我们已经咬住最开始的那辆车了，你应该已经上县道了吧？” “县道？” 电话另外一边，老三坐货车的后车厢里，顺着栏杆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的街景：“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在国道上啊！” “国道？” 张锡岁猛地坐直了身体：“你现在的位置，是正在穿过国道，向南侧移动吗？” “不是！” 张锡时看了一眼路牌，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们一直在向东走，这条路是通往土左旗的，已经出城了。” “妈的，事不对啊！” 张锡岁闻言，迅速拿起了旁边的纸质地图，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线路，对财神说道：“我三弟所在的那辆车，目前正在往土左旗的方向走，但是车队如果从那边出发，需要绕很大一个圈子！他们没理由在头车已经出发的情况下，再去绕那样的一个圈子，这不合常理！” 二友闻言，转头接过了张锡岁手里的地图，观察了一下说道：“既然你弟弟亲自在车上坐着，那他的情报肯定不会有误，所以车队的位置肯定是准的！但运送同一批货的车辆，似乎也没理由分开……难道是那些人察觉到了什么，把定位器放在了其他车辆上，在故意将咱们引开？” “嗡！” 财神一边思考，一边将油门沈踩到底，对二友吩咐道：“给四爷打电话，让他们别再跟着咱们的方向走了，不论到了什么位置，立刻停在原地，等候下一步指示！张老二，让你弟弟务必把其余几辆车盯紧，同时检查一下车上的货物……那些东西都是化工品，叫他注意防护！” “明白！” 张锡岁闻言，顿时按照财神的吩咐，对着张锡时安排起来，而财神也猛轰油门，沿着道路冲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远处的货车已经出现在了财神的视线当中。 二友向前探了一下身体，盯住货车的牌照说道：“53453，咱们跟的就是这辆车，没出问题啊！” 没等财神说话，后排的张锡岁便插嘴道：“我二弟检查了车里的箱子，可以确认车里的东西没问题，全都是一些化学添加剂，上面标签一类的东西都在，写的全是外国字，包装也没有开启，制作工艺精良，应该无法造假！” 二友听得云里雾里：“大爷的，还真分开了？”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我摩托车呢？ 宏业厂内。 张锡岁在车上加装完定位器，正准备离开工厂，结果才走了一半，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看见擦肩而过的货车，又转头看了看仓库那边，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号码：“二哥，计划有变，这边的几辆车，不准备一起走，第一辆车已经出发了。” “分开走的？” 张锡岁对此也有些意外：“看样子，这几辆车应该是要往远走，否则没必要分散开！” “之前咱们没料到情况会这样，所以我只带了一个定位器，现在走的就是我加装了定位器的那一辆。” 张锡岁一边加快速度往厂区外面走，一边对着电话问道：“我下一步该怎么弄？” 电话对面，财神顺着开启免提的手机，听到张锡时的声音，一边将车辆提速，一边对张锡岁问道：“你试一下，看看定位器的信号连接上没有。” “电话别挂，等我消息。” 张锡岁对着手机扔下一句话，随后拿起旁边插着网卡的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打开桌面上的软件，等了差不多两分钟左右，开口道：“可以，车辆已经离了厂区，正在国道上行驶，我们的定位器精度有误差，但不会超过二百米。” “那么大的车，存在这么点误差，问题不大。” 财神听说定位器成功连接，语气沉稳的吩咐道：“这几辆车既然是一个车队的，那么目的地肯定也在一起，咱们去跟上这辆车，让你弟弟压队尾，这样可以通过第一辆车摸清路线，确定接下来的拦截计划。” “好。” 张锡岁点点头，盯着电脑屏幕拿起了手机：“老三，你留在厂区，继续盯紧车队，等最后一辆车出现，咬住他的位置，咱们随时联系……你手机的电还够吧？” “放心，身上带了三块电池，不会出问题。” 张锡时答应一声，随即放缓脚步，向着厂子的侧门走去。 …… 玺玉厂。 吴红玺接到徐赫发来的短信，对李向吾点了下头：“高宏业那边的车队已经出发了，目的地是我选的准格尔旗，我小舅子说高宏业很谨慎，在车辆赶到准格尔之前，连司机都不知道要在什么地方集合！ 不过我肯定不能给他那么久的时间，否则高宏业那边等我的资金一断，肯定会做出反应！目前来看，他们是准备走国道去那边！” “小南，你带三个人留下保护吴老板，其余人跟我走！” 李向吾听见这话，在沙发上起身，对吴红玺说道：“我现在出发，找个合适的地点进行拦截，让你小舅子注意路况，如果出现了路线上的变化，必须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兄弟，这件事是成是败，全都在你身上了！” 吴红玺看着李向吾，认真说道：“你放心，四成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忙。” “感谢的话，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李向吾语罢，带着萝卜等人，大步向门外走去。 …… 宏业厂。 张锡时等第一辆车离开后，便在侧门离开工厂，然后第一时间绕到了正门方向，目不转睛的盯住了厂区大院。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张锡岁的电话便了过来：“先前走的那一辆车，走的不是国道，而是绕到了县道上，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 张锡时看着空旷的厂区，皱眉说道：“之前我进院子的时候，他们又好几辆叉车在干活，按理说走了一辆车，装货应该越来越快了才对，这回不知道怎么变得慢了下来！你们买那边先稳着点，一旦出现差错，我怕这边的车就不动了。” 张锡岁嘱咐道：“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已就行，遇见事千万别……” “来了！” 张锡时没等二哥把话说完，忽然看见了厂区里的景象，语速很快的说道：“这次不是分开走的，后面的三辆车一起动了！我先跟车，稳定了之后给你打电话！” 语罢，张锡时挂断电话，转头就向着后面的一条巷子跑去，但是等跑进去以后，看着空荡荡的墙角，整个人宛若雷击般站在原地，无语的骂道：“妈了个B的，我摩托车呢？” 之前张锡时赶来的时候，为了盯梢方便，并没有选择开车，而是骑了一辆摩托车过来，这样在厂区附近复杂的地形中，不论是盯梢还是逃跑，目标都比较小。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已傻逼逼的在厂区里面趴了一天，出来的时候，摩托车竟然让人给偷了。 “嗡嗡！” 就在张锡时骂娘的时候，巷子外面也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他转过头去，看见第一辆货车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内，咬了咬后槽牙，转头就向着外面跑了过去，等到第三辆货车通过后，甩开双腿一路狂奔，抓住货车的后车厢，直接爬了上去。 “咣当！” 十秒钟后，张锡时跳进后车厢，看着里面贴有封条的木板箱，拨通了张锡岁的号码：“二哥，我把车跟上了，而且跟得很紧，这下除非我丢了，否则货绝对不带丢的！” 张锡岁意思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玩了这么多年鹰，没想到让麻雀啄了眼，我也真是服了！” 老三一脸憋屈的回应道：“我摩托车让人偷了，现在躲在他们尾车的后车厢里，不过这样也好，与其骑车跟着他们，这些人除非开了天眼，否则绝对不带发现我的！” “我也真服了！你这一天还能干点啥？” 张锡岁无语的骂了一句：“我们这边已经快要追上头车了，你在车厢里消停眯着吧！” 张锡时咧嘴一笑：“好嘞，那一会见。” …… 另外一边。 李向吾离开玺玉厂之后，便带着萝卜等人，驱车向着国道方向驶去，结果车辆刚一上路，吴红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我小舅子刚刚来了消息，对方的车辆变道了，现在去了县道方向！” 李向吾看了一眼车载导航，将车头调转了一个方向：“知道了！把我的电话发给你小舅子，接下来关于路况的信息，让他直接跟我联系。”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以不变应万变 064县道上，前方的货车不紧不慢的前行，财神则驾驶着车辆，保持距离跟在后方。 车内，二友看着前面的货车，试探着对财神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高宏业那边为了防止出意外，把车队给拆开了，这样别人想要盯上他们，难免顾此失彼，借此来搅乱对手的计划？”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从心理学角度分析，高宏业担心货物出事，更可能选择将车队一起走！这样货物集中在一个车队运输，便于统一管理和保护。相比分散运输，减少了因多支车队分散在不同路线而可能出现的管理漏洞和监控困难。” 财神凭借直觉否定了二友的猜测：“人在面对重要且有风险的事务时，通常希望能够直接掌控或保持对其紧密的关注，把所有货物放在一起，高宏业能够更好地掌握货物的整体情况，包括运输进度、安全状况等，也能降低因分开而导致的沟通协调成本和潜在的意外情况。”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把货物给分开了，在这分析还有什么意思？” 张锡岁挠了挠头，干脆利落的说道：“既然你们那边还有后备的队伍，为我什么不直接动手，把两边的车全部给扣下呢？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 “不行，风险太大。” 财神态度坚决的说道：“高宏业选择了将车队分开走，很可能是出于特殊的考虑，如故意迷惑对手、利用分散运输来掩盖某些真相，或实施其他复杂的计划等等！既然对手的意图搞不清楚，莽上去太不明智了……你三弟那边有几辆车？” 张锡岁回应道：“三辆！他刚刚爬到车顶上，顺着车厢向外看了一眼，他这辆车是最后一辆，始终在后面压尾！” “吱嘎！” 财神听到张锡岁的回答，直接踩下刹车，打着方向盘将车辆掉头，侧目看了二友一眼：“通知四爷，所有人向张锡时所在的方向集合，准备扣押另外三辆车！” 二友听到财神的话，一边翻找冯四宝的电话，一边看了一眼远处的货车：“这辆不管了？” 财神神态自若的回应道：“这么大的一批货，能扣下七成已经算是成功！既然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方案，就没必要去贪百分之九十九，陆涛那边我来解释！” …… 另外一边。 张锡时坐在货车内，接到二哥的电话后，便躲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通过缝隙观察起了外面的情况。 这个由三辆车租车的车队中，负责带队的老姜坐在最前面的车里，还全然没有意识到车队里有个尾巴，对司机说道：“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到岔路口走右边，那边有个废弃的养殖场，把车停在那里就行！” “我知道那个地方，岔路口旁边有一家小饭店，我们跑土左的时候，经常去那个地方吃饭，那边不好停车，所以都会把车停在你说的地方。” 司机递给了老姜一支烟：“换完车之后，你是跟我留下，还是跟着那边的车走？” “我肯定得走，先前已经有一车货送到了准格尔，我得想办法让他们先验后面去的这几车，看看能不能把第一车货给留下来。” 老姜说话间，指向了前面的路牌：“就是那个位置，右转！” “嗡！”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一路追过来的李向吾，终于跟上了车队。副驾驶的青年看了一眼徐赫发来的短信，又看了看车牌，打开手套箱取出了里面的仿五四：“吾哥，就是这几辆车！” “枪收起来，小心走火！” 李向吾看着国道上的车辆，沉声道：“路上的车辆太多，在这动手太扎眼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位置，没必要冒险。” “哗啦！” 青年闻言，将子弹上膛，关掉保险别在了腰间。 很快，三辆货车赶到岔路口的位置以后，便向着右边的道路拐了过去。 这条路是通往附近一个镇子的，由于是一条支路，所以车流量很少，此时的这个时间，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货车司机只管开车，并不关心老姜究竟要干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警惕性，虽然李向吾那边的两辆车跟着拐到了这条路上，但他完全没有多想，打着转向灯拐向了养殖场院里。 李向吾见状，将车辆略微提速，顺着树丛向后面看了一眼。 这个养殖场已经废弃有些年头了，原本的院墙已经倒塌，里面还有着大片的残垣断壁，生满杂草的地面上满是车辙，一看就是经常有车停在这边。 虽然路边的行道树和院墙，阻挡了外面望去的视线，但仍旧能够看出来，院里还停着几辆款式相同的货车。 确认包淑芬的情报无误后，李向吾将车辆停在路边，拨通了萝卜的电话号码：“你那边怎么样了？” 萝卜语速很快的说道：“我已经上县道了，但是目前还没看到对方的车，正在沿途搜寻。” “我这边准备干活了，你稳着点。” 李向吾听闻萝卜已经就位，直接驱车向着养殖场院里开了进去。 …… 院内。 张锡时蹲在后车厢里，看着外面荒凉的院子，很快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号码：“二哥，情况不对啊！这帮B也不知道给我干哪来了，但肯定不是去送货的路！” 张锡岁本身就在担心老三这边的情况，得知出现异常，语气变得紧张了不少：“什么意思，说清楚！” “他们出城后一直沿着国道走，但是在一个私营加油站右边拐到了一条支路上面，扎进了路边一个废弃的院子里。” 老三隔着栅栏向外面看了看，继续说道：“这院子里，还有三辆货车，跟我乘坐这几辆的型号是一样的，不过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配货站！” 财神通过免提，听到张锡时的讲述，瞬间通透：“高宏业这孙子，是想跟吴红玺来一手狸猫换太子，把真货给留下！既然你那辆车里的货物没问题，那你什么都不用管，隐藏好自已，我们已经开始向你那边集结了，只要真货的位置不丢，其他的以不变应万变！” 张锡岁的声音随之传出：“注意安全！”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分开的车队 李向吾得知车队去往县道以后，当即便率领队伍向着那边移动过去，在开车的同时，对着萝卜说道：“咱们这边把货扣下来，高宏业那边转移财产的事情就算坐实了，但这批东西，绝对不能交给吴红玺，否则高宏业肯定还得找他要东西，一旦东西追回去，这么搞就没有意义了！” 萝卜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让这批东西消失？” “对。” 李向吾点了下头：“这批货的信息，是包淑芬提供给我的，想要自已私吞绝对不可能，但是可以用半价在她手里收购，这样即便出现问题，案件的定性也无非是两口子闹离婚，找人分割财产罢了！” “懂了。” 萝卜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大概了解了李向吾的思路，继续问道：“咱们把货扣下，送到什么地方去？” “包淑芬的分厂，这批货谁动都有可能出问题，唯独包淑芬拿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但肯定不能原样送过去。” 李向吾谨慎的说道：“这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宏业厂内部的情况又十分复杂，我不觉得会存在什么密不透风的消息！” “既然如此，要么直接让包淑芬找地方吧！” 萝卜插嘴道：“咱们已经把最难的活替他办了，运货这种简单的小事，我相信她还是能做到的。” “也是个办法。” 李向吾正要说些什么，包淑芬的电话却适时打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是我！” “高宏业在搞鬼！” 包淑芬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猜对了，他根本就没想跟吴红玺交易，也没想把货卖给任何人，而是准备把那批货给藏起来！” “藏起来？” 李向吾微微怔了一下：“你的情报是不是有误？我这边已经查到了，那批货已经装车，准备运到准格尔，我这边已经盯住运货的车队了！” “车是走了没错，但车上的货不对！今天走的车队，除了吴红玺派人押车的那一辆之外，其余车里的货都会被换掉！目前装有其他货物的车辆，根本不是前往准格尔的，而是要在中途换成挂着同样号牌的其他车辆，车里的箱子全都是空的。” 李向吾刚刚还对萝卜说，在这个高宏业夫妻二人共同经营多年的厂子里，是不存在秘密的，所以完全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语气严肃的问道：“车辆准备到哪里换乘，你清楚吗？” “城东收费站向外走一公里左右，有一个废弃的养殖场，备用的车辆就在那里停着，接下来高宏业会将空车派往准格尔，用来套取吴红玺的货款！” 包淑芬顿了一下：“一旦让高宏业得逞，他不仅能骗到一笔钱，而且这批货也会消失，这样对咱们很不利，一定不能让他成功！”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向吾得知换车的地点后，迅速变换了方向，一边往国道方向走，一边对身边的萝卜说道：“情况有变，高宏业准备发一批假货给吴红玺，一旦这件事做成了，再想围剿他就难了！ 现在咱们的部署必须得变，我带人去把那批真货扣下，你正常按照流程走，去拦截装着假货的车，只要把车拦住，第一时间通知吴红玺，让他停止向高宏业打款！这么一来，高宏业财货两空，就彻底废了！” …… 另外一边。 财神按照定位器上显示的地址，一路追到了通往准格尔的县道上，顺着后视镜看了张锡岁一眼：“咱们距离那辆车，还有多远距离？” “快了，不到三公里，它一直在移动。” 张锡岁在回话的同时，拨通了三弟的电话号码：“老三，我们已经咬住最开始的那辆车了，你应该已经上县道了吧？” “县道？” 电话另外一边，老三坐货车的后车厢里，顺着栏杆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的街景：“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在国道上啊！” “国道？” 张锡岁猛地坐直了身体：“你现在的位置，是正在穿过国道，向南侧移动吗？” “不是！” 张锡时看了一眼路牌，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们一直在向东走，这条路是通往土左旗的，已经出城了。” “妈的，事不对啊！” 张锡岁闻言，迅速拿起了旁边的纸质地图，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线路，对财神说道：“我三弟所在的那辆车，目前正在往土左旗的方向走，但是车队如果从那边出发，需要绕很大一个圈子！他们没理由在头车已经出发的情况下，再去绕那样的一个圈子，这不合常理！” 二友闻言，转头接过了张锡岁手里的地图，观察了一下说道：“既然你弟弟亲自在车上坐着，那他的情报肯定不会有误，所以车队的位置肯定是准的！但运送同一批货的车辆，似乎也没理由分开……难道是那些人察觉到了什么，把定位器放在了其他车辆上，在故意将咱们引开？” “嗡！” 财神一边思考，一边将油门沈踩到底，对二友吩咐道：“给四爷打电话，让他们别再跟着咱们的方向走了，不论到了什么位置，立刻停在原地，等候下一步指示！张老二，让你弟弟务必把其余几辆车盯紧，同时检查一下车上的货物……那些东西都是化工品，叫他注意防护！” “明白！” 张锡岁闻言，顿时按照财神的吩咐，对着张锡时安排起来，而财神也猛轰油门，沿着道路冲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远处的货车已经出现在了财神的视线当中。 二友向前探了一下身体，盯住货车的牌照说道：“53453，咱们跟的就是这辆车，没出问题啊！” 没等财神说话，后排的张锡岁便插嘴道：“我二弟检查了车里的箱子，可以确认车里的东西没问题，全都是一些化学添加剂，上面标签一类的东西都在，写的全是外国字，包装也没有开启，制作工艺精良，应该无法造假！” 二友听得云里雾里：“大爷的，还真分开了？” 李向吾得知车队去往县道以后，当即便率领队伍向着那边移动过去，在开车的同时，对着萝卜说道：“咱们这边把货扣下来，高宏业那边转移财产的事情就算坐实了，但这批东西，绝对不能交给吴红玺，否则高宏业肯定还得找他要东西，一旦东西追回去，这么搞就没有意义了！” 萝卜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让这批东西消失？” “对。” 李向吾点了下头：“这批货的信息，是包淑芬提供给我的，想要自已私吞绝对不可能，但是可以用半价在她手里收购，这样即便出现问题，案件的定性也无非是两口子闹离婚，找人分割财产罢了！” “懂了。” 萝卜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大概了解了李向吾的思路，继续问道：“咱们把货扣下，送到什么地方去？” “包淑芬的分厂，这批货谁动都有可能出问题，唯独包淑芬拿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但肯定不能原样送过去。” 李向吾谨慎的说道：“这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宏业厂内部的情况又十分复杂，我不觉得会存在什么密不透风的消息！” “既然如此，要么直接让包淑芬找地方吧！” 萝卜插嘴道：“咱们已经把最难的活替他办了，运货这种简单的小事，我相信她还是能做到的。” “也是个办法。” 李向吾正要说些什么，包淑芬的电话却适时打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是我！” “高宏业在搞鬼！” 包淑芬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猜对了，他根本就没想跟吴红玺交易，也没想把货卖给任何人，而是准备把那批货给藏起来！” “藏起来？” 李向吾微微怔了一下：“你的情报是不是有误？我这边已经查到了，那批货已经装车，准备运到准格尔，我这边已经盯住运货的车队了！” “车是走了没错，但车上的货不对！今天走的车队，除了吴红玺派人押车的那一辆之外，其余车里的货都会被换掉！目前装有其他货物的车辆，根本不是前往准格尔的，而是要在中途换成挂着同样号牌的其他车辆，车里的箱子全都是空的。” 李向吾刚刚还对萝卜说，在这个高宏业夫妻二人共同经营多年的厂子里，是不存在秘密的，所以完全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语气严肃的问道：“车辆准备到哪里换乘，你清楚吗？” “城东收费站向外走一公里左右，有一个废弃的养殖场，备用的车辆就在那里停着，接下来高宏业会将空车派往准格尔，用来套取吴红玺的货款！” 包淑芬顿了一下：“一旦让高宏业得逞，他不仅能骗到一笔钱，而且这批货也会消失，这样对咱们很不利，一定不能让他成功！”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向吾得知换车的地点后，迅速变换了方向，一边往国道方向走，一边对身边的萝卜说道：“情况有变，高宏业准备发一批假货给吴红玺，一旦这件事做成了，再想围剿他就难了！ 现在咱们的部署必须得变，我带人去把那批真货扣下，你正常按照流程走，去拦截装着假货的车，只要把车拦住，第一时间通知吴红玺，让他停止向高宏业打款！这么一来，高宏业财货两空，就彻底废了！” …… 另外一边。 财神按照定位器上显示的地址，一路追到了通往准格尔的县道上，顺着后视镜看了张锡岁一眼：“咱们距离那辆车，还有多远距离？” “快了，不到三公里，它一直在移动。” 张锡岁在回话的同时，拨通了三弟的电话号码：“老三，我们已经咬住最开始的那辆车了，你应该已经上县道了吧？” “县道？” 电话另外一边，老三坐货车的后车厢里，顺着栏杆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的街景：“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在国道上啊！” “国道？” 张锡岁猛地坐直了身体：“你现在的位置，是正在穿过国道，向南侧移动吗？” “不是！” 张锡时看了一眼路牌，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们一直在向东走，这条路是通往土左旗的，已经出城了。” “妈的，事不对啊！” 张锡岁闻言，迅速拿起了旁边的纸质地图，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线路，对财神说道：“我三弟所在的那辆车，目前正在往土左旗的方向走，但是车队如果从那边出发，需要绕很大一个圈子！他们没理由在头车已经出发的情况下，再去绕那样的一个圈子，这不合常理！” 二友闻言，转头接过了张锡岁手里的地图，观察了一下说道：“既然你弟弟亲自在车上坐着，那他的情报肯定不会有误，所以车队的位置肯定是准的！但运送同一批货的车辆，似乎也没理由分开……难道是那些人察觉到了什么，把定位器放在了其他车辆上，在故意将咱们引开？” “嗡！” 财神一边思考，一边将油门沈踩到底，对二友吩咐道：“给四爷打电话，让他们别再跟着咱们的方向走了，不论到了什么位置，立刻停在原地，等候下一步指示！张老二，让你弟弟务必把其余几辆车盯紧，同时检查一下车上的货物……那些东西都是化工品，叫他注意防护！” “明白！” 张锡岁闻言，顿时按照财神的吩咐，对着张锡时安排起来，而财神也猛轰油门，沿着道路冲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远处的货车已经出现在了财神的视线当中。 二友向前探了一下身体，盯住货车的牌照说道：“53453，咱们跟的就是这辆车，没出问题啊！” 没等财神说话，后排的张锡岁便插嘴道：“我二弟检查了车里的箱子，可以确认车里的东西没问题，全都是一些化学添加剂，上面标签一类的东西都在，写的全是外国字，包装也没有开启，制作工艺精良，应该无法造假！” 二友听得云里雾里：“大爷的，还真分开了？”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还是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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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以不变应万变 064县道上，前方的货车不紧不慢的前行，财神则驾驶着车辆，保持距离跟在后方。 车内，二友看着前面的货车，试探着对财神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高宏业那边为了防止出意外，把车队给拆开了，这样别人想要盯上他们，难免顾此失彼，借此来搅乱对手的计划？”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从心理学角度分析，高宏业担心货物出事，更可能选择将车队一起走！这样货物集中在一个车队运输，便于统一管理和保护。相比分散运输，减少了因多支车队分散在不同路线而可能出现的管理漏洞和监控困难。” 财神凭借直觉否定了二友的猜测：“人在面对重要且有风险的事务时，通常希望能够直接掌控或保持对其紧密的关注，把所有货物放在一起，高宏业能够更好地掌握货物的整体情况，包括运输进度、安全状况等，也能降低因分开而导致的沟通协调成本和潜在的意外情况。”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把货物给分开了，在这分析还有什么意思？” 张锡岁挠了挠头，干脆利落的说道：“既然你们那边还有后备的队伍，为我什么不直接动手，把两边的车全部给扣下呢？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 “不行，风险太大。” 财神态度坚决的说道：“高宏业选择了将车队分开走，很可能是出于特殊的考虑，如故意迷惑对手、利用分散运输来掩盖某些真相，或实施其他复杂的计划等等！既然对手的意图搞不清楚，莽上去太不明智了……你三弟那边有几辆车？” 张锡岁回应道：“三辆！他刚刚爬到车顶上，顺着车厢向外看了一眼，他这辆车是最后一辆，始终在后面压尾！” “吱嘎！” 财神听到张锡岁的回答，直接踩下刹车，打着方向盘将车辆掉头，侧目看了二友一眼：“通知四爷，所有人向张锡时所在的方向集合，准备扣押另外三辆车！” 二友听到财神的话，一边翻找冯四宝的电话，一边看了一眼远处的货车：“这辆不管了？” 财神神态自若的回应道：“这么大的一批货，能扣下七成已经算是成功！既然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方案，就没必要去贪百分之九十九，陆涛那边我来解释！” …… 另外一边。 张锡时坐在货车内，接到二哥的电话后，便躲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通过缝隙观察起了外面的情况。 这个由三辆车租车的车队中，负责带队的老姜坐在最前面的车里，还全然没有意识到车队里有个尾巴，对司机说道：“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到岔路口走右边，那边有个废弃的养殖场，把车停在那里就行！” “我知道那个地方，岔路口旁边有一家小饭店，我们跑土左的时候，经常去那个地方吃饭，那边不好停车，所以都会把车停在你说的地方。” 司机递给了老姜一支烟：“换完车之后，你是跟我留下，还是跟着那边的车走？” “我肯定得走，先前已经有一车货送到了准格尔，我得想办法让他们先验后面去的这几车，看看能不能把第一车货给留下来。” 老姜说话间，指向了前面的路牌：“就是那个位置，右转！” “嗡！”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一路追过来的李向吾，终于跟上了车队。 副驾驶的青年看了一眼徐赫发来的短信，又看了看车牌，打开手套箱取出了里面的仿五四：“吾哥，就是这几辆车！” “枪收起来，小心走火！” 李向吾看着国道上的车辆，沉声道：“路上的车辆太多，在这动手太扎眼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位置，没必要冒险。” “哗啦！” 青年闻言，将子弹上膛，关掉保险别在了腰间。 很快，三辆货车赶到岔路口的位置以后，便向着右边的道路拐了过去。 这条路是通往附近一个镇子的，由于是一条支路，所以车流量很少，此时的这个时间，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货车司机只管开车，并不关心老姜究竟要干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警惕性，虽然李向吾那边的两辆车跟着拐到了这条路上，但他完全没有多想，打着转向灯拐向了养殖场院里。 李向吾见状，将车辆略微提速，顺着树丛向后面看了一眼。 这个养殖场已经废弃有些年头了，原本的院墙已经倒塌，里面还有着大片的残垣断壁，生满杂草的地面上满是车辙，一看就是经常有车停在这边。 虽然路边的行道树和院墙，阻挡了外面望去的视线，但仍旧能够看出来，院里还停着几辆款式相同的货车。 确认包淑芬的情报无误后，李向吾将车辆停在路边，拨通了萝卜的电话号码：“你那边怎么样了？” 萝卜语速很快的说道：“我已经上县道了，但是目前还没看到对方的车，正在沿途搜寻。” “我这边准备干活了，你稳着点。” 李向吾听闻萝卜已经就位，直接驱车向着养殖场院里开了进去。 …… 院内。 张锡时蹲在后车厢里，看着外面荒凉的院子，很快拨通了张锡岁的电话号码：“二哥，情况不对啊！这帮B也不知道给我干哪来了，但肯定不是去送货的路！” 张锡岁本身就在担心老三这边的情况，得知出现异常，语气变得紧张了不少：“什么意思，说清楚！” “他们出城后一直沿着国道走，但是在一个私营加油站右边拐到了一条支路上面，扎进了路边一个废弃的院子里。” 老三隔着栅栏向外面看了看，继续说道：“这院子里，还有三辆货车，跟我乘坐这几辆的型号是一样的，不过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配货站！” 财神通过免提，听到张锡时的讲述，瞬间通透：“高宏业这孙子，是想跟吴红玺来一手狸猫换太子，把真货给留下！既然你那辆车里的货物没问题，那你什么都不用管，隐藏好自已，我们已经开始向你那边集结了，只要真货的位置不丢，其他的以不变应万变！” 张锡岁的声音随之传出：“注意安全！”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最佳MVP 被李向吾派去查车的青年，在看见张锡时的身影后，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对方一枪放翻在了车上。 原本还在车下盯着那些司机的李向吾，听到骤起的枪声，还以为是手下的枪走火了，侧头喊道：“怎么回事？” “砰砰！” 张锡时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隔着车辆的栅栏，对着那边就是两枪。 “嗵！” 李向吾见枪火闪动，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搭在车身上，溅起一片火花。 “砰！” 张锡时再度打出一枪，然后转过身去，动作矫健地顺着车厢翻了出去。 他心里很清楚，仅凭自已一个人，是完全没办法对付这一群人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把水搅浑，尽力去拖延时间。 在张锡时逃离的同时，旁边的青年看见李向吾的衣袖被血染红，面色一惊：“吾……大哥，你中枪了！” “擦伤！” 李向吾活动了一下手臂，确认自已的行动没有受阻，迅速向着车辆后侧绕去：“他们有人押车，把人干了！” “砰！” 张锡时此刻已经跑到了车辆的另外一边，看见有人冒头，对着那边就是一枪，然后冲到车头前方的断墙处，单手按着墙头，一步跨了出去。 “砰砰！” 从另外一侧追上来的人，对着他的方向打了两枪，然后用枪口卡住车厢边缘，踩着轮胎探头看了一眼，见车厢内空空如也，直奔另外一辆车跑去。 此刻枪声骤起，李向吾一行人都怕其他的车厢里也藏着人，所以都躲在掩体后侧。 很快，对面的青年就检查了另外两辆车，见车厢内空空如也，对李向吾喊道：“大哥，对方就只有一个人！” 此时另一人也绕到了墙头位置，看了一眼外面乱糟糟的草丛，转头喊道：“人跑了！” “大爷的！” 李向吾得知对方只有一个人，心中的警惕性并未减少，反而生出了一种不安的预感，转身走到了老姜面前：“你们那边，安排了多少人押车？” “没有人！” 老姜虽然并没有配合李向吾，看着看见他被血染红的衣袖，还是怕他会将此事归咎在自已身上，脸色惨白的说道：“我们只是正常运货，从来就没安排过保镖之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们这边的！” 李向吾看见老姜充满畏惧与不解的目光，并未去探究真假，对着身边众人摆手道：“押着他们上车，尽快撤离！” “都动起来！所有人把手机上交，快！” 旁边的青年闻言，对着一众司机摆手道：“空车的司机上我们的车，重载的回自已的车上去，动作快，我警告你们……” “砰！”没等青年把话说完，又是一声枪响，子弹贴着距离他身体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打在了后面的车门上。 “嗵！” 李向吾端起猎枪，对着十几米外的院墙直接崩了一枪，然后快步压了上去：“他们的确只有一个人，这孙子想要拖延时间，接下来肯定有援兵，留两个人跟我办了他，其余人押车离开！” 话音落，众人顿时分成两伙，一伙押送司机们上车，另外两人则跟在李向吾身边，速度极快地向着院墙那边跑去。 张锡时在远处打完冷枪之后，就已经开始贴着院墙移动了，毕竟双方手里都有枪械，这么短的距离是相当致命的。 他沿着院墙跑出去大约五六米的距离，顺着墙垛位置的一个凹坑向院里望去，看见跑过来的三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人此刻能够往上冲，摆明了就是搞清楚了局势。 距离他打出第一枪，到现在还不足两分钟，这些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稳住局面，说明自已的骚扰根本就没起到作用。 眼见另外一伙人已经开始组织司机上车，张锡时便丝毫没有逗留，趁着对方尚未靠近，一头扎进了树丛密布的野地当中。 …… 二十分钟后。 张锡时在路边的一片树林里钻出来，拽开车门坐进了冯四宝手下季良的车内：“哥们，姓冯吧？” “对。” 季良见暗号对上，点了下头：“四哥他们正在后面的路上设卡，寻找那三辆车的踪迹，咱们往前追！” “我感觉追上去的意义不大了。” 张锡时叹了口气，拿起了车里的烟盒：“对面的人太鬼了，我想要拖延时间，但是完全没有奏效，在已经开枪的情况下，咱么能想到的，他们都能想到，所以车辆绝对不会走公路，而这一带的岔路口太多了，很难找到准确位置！” 季良不置可否，加快车速开始沿着道路搜寻起来：“那么大的三辆车，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先找找看吧！” …… 另外一边。 通往某农村果山的一条山路上，三辆货车在两侧树木的掩护下，安静地停在路边。 果林中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位置，李向吾搜到手机信号后，将电话打给了萝卜：“怎么样了？” “我这边已经把车停下了！” 电话另外一段，萝卜站在徐赫押送的那辆货车边上，抽着烟说道：“这事不用咱们去办，徐赫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徐赫等了这么久，后面的车一辆都没来，已经跟吴红玺汇报过了，他说吴红玺那边准备先把资金停了！接下来就看你要怎么跟他解释了！” “没什么解释的，今天这件事，你就是我，我也是你！咱们就只出了一伙人，连货都没见到，自然也就谈不上帮他把货劫回去。” 李向吾顿了一下：“包淑芬已经开始找人过来接货了，事情走到这一步，高宏业所有的路都已经被断掉，咱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萝卜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向吴红玺汇报情况的徐赫，低声问道：“那你看吴红玺那边，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履行约定，保护他的安全？” 李向吾犹豫片刻，回应道：“既然接了这个活，就要有始有终，留几个人在他身边吧，否则真要出了什么事，介绍咱们认识他的中间人，也会很为难，不能让你的名声臭了。”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还是李代桃僵？ 养殖场院内。 老姜等司机把车停稳，便推门跳到车下，对着其他三辆车边上的司机招了下手：“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把车牌子换了，然后尽快出发！” “来了！” 对面的一个司机走到老姜面前，指着自已开来的车说道：“你们那边吩咐的事情，都准备好了，车上装着板条箱，都是你们那边提供的！” “这些我都清楚。” 老姜打断了司机的话：“抓紧干活吧，等车牌子换完，我做你的车走，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 “好嘞！” 司机听见老姜这么说，也就没再废话，招呼着其他人开始更换车牌。 “嗡！” 就在这时，李向吾那边的两辆车，速度极快的冲进养殖场，直奔众人停车的地方冲了过来。 “糟了！” 老姜听到引擎的咆哮声，再一看那两辆车都遮挡着牌子，第一反应就是要出事，伸手一摸兜里，发现手里落在了车上，转身就跑了过去。 “吱嘎！” 李向吾驱车靠近几辆货车的位置，把车停稳后，连车都没下，直接把手搭在车门上，短暂瞄准后，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骤起，正在奔跑中的老姜腿上飙出一股血线，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咣当！” 李向吾身边的青年推开车门，戴着匪帽与白手套，把枪口对准了众人：“车是老板的，活也是老板的，但命却是自已的，都见过鸵鸟吧？乖乖把脑袋扎在裤裆里，谁也别抬头！我这人枪法不好，真要是命中了要害，你们自已负责！” “跟他们废什么话！” 李向吾推门下车，接过旁边那人手中的双管猎枪，指着几名司机喊道：“来，听我指挥，在地上跪一排，谁的手离开我的视线，谁第一个倒霉！” 几名司机看见手持枪械出现的一伙陌生人，还有躺在地上，捂着腿一脸痛苦的老姜，一个个脸色蜡黄，很快便按照李向吾的吩咐，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那个最开始下车的青年，等司机们跪好后，走到车边挨个检查了一下，确认车厢里没有其他人存在，对李向吾点了下头：“干净了。” 李向吾闻言，走到一种司机前方，眼睑低垂：“说说吧，谁是管事的？” “老大，我们都是给货站开车的司机，老板让往哪送货，我们就往哪送货，就像刚刚那位大哥说的，车是老板的，活也是老板的，我们也不关心这些啊！” 一名胆大的司机指向了躺在不远处的老姜：“他是厂子里那边管事的，我们都听他指挥！” 李向吾转身，走到老姜身边，见他捂着腿上的伤口，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呃！” 老姜感受到伤口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李向吾加重了力气，沉声问道：“手段可以啊，一群做生意的，不看税法，看上兵法了！今天这一出，是瞒天过海，还是李代桃僵？” 老姜疼得身体痉挛，大口吸着冷气：“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无所谓，我知道就好。” 李向吾不屑的笑了笑：“说说吧，这批货交接完毕，准备送到什么地方去？” 老姜知道高宏业今天是要跟吴红玺交易，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吴红玺那边察觉出了异常，嘴唇发紫的回应道：“这批货……是要送到准格尔的！只是在这里临时休息一下！” “嘭！” 李向吾听见老姜的这个回应，一枪托砸在了他的头上：“我是一个耐心很有限的人，但你似乎一直在挑战我的耐心！” 老姜被李向吾一击砸得头破血流，强撑着精神回道：“我没说谎，这批货，真的是送到准格尔的。” “不急，这批货究竟要去哪，咱们等一下有的是时间聊。” 李向吾见老姜摆明了准备负隅顽抗，向旁边的青年摆了摆手：“验货，验完货让这些司机把车开走！” “你不能这么干！” 老姜听到李向吾的话，情急之下握住了他的脚腕：“宏业厂的安危，全都在这批货上面了，既然是交易，那就该……” “嘭！” 李向吾没等老姜把话说完，一脚闷在他的太阳穴上，当场就把人踢晕了。 一边的青年见状，也收起手枪，走到最近的货车边缘，准备爬上去检查。 中间那辆车的后车厢里，张锡时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脏宛若鼓点般跳动起来。 他没想到，今天盯上这批货的还有别人，而且刚到现场就开了枪。 在干这个活之前，张锡岁明确跟他说过，这是他们几兄弟投靠陆涛以来，干的第一个活，相当于交的投名状，这个活能不能办成，直接关系到他们以后在陆涛团伙的地位。 此时的他，既然是负责盯着这批货物的，那就肯定不可能让别人把货拿走。 虽然在车辆进院子的时候，张锡岁说他们这边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可是距离此处还有多远，什么时间能到，完全是个未知数，不过来抢货的七八个对手，却是实实在在的在 一念至此，张锡时将视线投向了车厢的左侧。 此刻李向吾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右边的那群司机身上，如果他现在偷着往左边跑，是完全有机会逃脱的，一旦被人堵在车里，结局将不堪设想。 是留？ 还是逃？ 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在张锡时脑中不断碰撞。 如果自已开了枪，却没能把时间拖到援兵到来，那就是白白牺牲。 可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跑了，日后别人又将用什么目光去看待他大哥和二哥呢？ 就在张锡时陷入纠结与挣扎的同时，那个负责检查货物的青年，已经登上了前面的车辆，用撬棍拆开一个板条箱，打开里面的纸箱后，看着满是外语标签的铁桶，起身对！” 李向吾摆了摆手：“挨个查，确认所有车上的东西都对，就把车开走！” “好嘞！” 青年答应一声，随后便准备从另外一侧跳下去，结果刚一起身，就发现对面的车厢里，也站着一个人，瞳孔猛地一缩：“你是……” “砰！” 一声枪响，陡然传开。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最佳MVP 被李向吾派去查车的青年，在看见张锡时的身影后，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对方一枪放翻在了车上。 原本还在车下盯着那些司机的李向吾，听到骤起的枪声，还以为是手下的枪走火了，侧头喊道：“怎么回事？” “砰砰！” 张锡时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隔着车辆的栅栏，对着那边就是两枪。 “嗵！” 李向吾见枪火闪动，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搭在车身上，溅起一片火花。 “砰！” 张锡时再度打出一枪，然后转过身去，动作矫健地顺着车厢翻了出去。 他心里很清楚，仅凭自已一个人，是完全没办法对付这一群人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把水搅浑，尽力去拖延时间。 在张锡时逃离的同时，旁边的青年看见李向吾的衣袖被血染红，面色一惊：“吾……大哥，你中枪了！” “擦伤！” 李向吾活动了一下手臂，确认自已的行动没有受阻，迅速向着车辆后侧绕去：“他们有人押车，把人干了！” “砰！” 张锡时此刻已经跑到了车辆的另外一边，看见有人冒头，对着那边就是一枪，然后冲到车头前方的断墙处，单手按着墙头，一步跨了出去。 “砰砰！” 从另外一侧追上来的人，对着他的方向打了两枪，然后用枪口卡住车厢边缘，踩着轮胎探头看了一眼，见车厢内空空如也，直奔另外一辆车跑去。 此刻枪声骤起，李向吾一行人都怕其他的车厢里也藏着人，所以都躲在掩体后侧。 很快，对面的青年就检查了另外两辆车，见车厢内空空如也，对李向吾喊道：“大哥，对方就只有一个人！” 此时另一人也绕到了墙头位置，看了一眼外面乱糟糟的草丛，转头喊道：“人跑了！” “大爷的！” 李向吾得知对方只有一个人，心中的警惕性并未减少，反而生出了一种不安的预感，转身走到了老姜面前：“你们那边，安排了多少人押车？” “没有人！” 老姜虽然并没有配合李向吾，看着看见他被血染红的衣袖，还是怕他会将此事归咎在自已身上，脸色惨白的说道：“我们只是正常运货，从来就没安排过保镖之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们这边的！” 李向吾看见老姜充满畏惧与不解的目光，并未去探究真假，对着身边众人摆手道：“押着他们上车，尽快撤离！” “都动起来！所有人把手机上交，快！” 旁边的青年闻言，对着一众司机摆手道：“空车的司机上我们的车，重载的回自已的车上去，动作快，我警告你们……” “砰！” 没等青年把话说完，又是一声枪响，子弹贴着距离他身体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打在了后面的车门上。 “嗵！” 李向吾端起猎枪，对着十几米外的院墙直接崩了一枪，然后快步压了上去：“他们的确只有一个人，这孙子想要拖延时间，接下来肯定有援兵，留两个人跟我办了他，其余人押车离开！” 话音落，众人顿时分成两伙，一伙押送司机们上车，另外两人则跟在李向吾身边，速度极快地向着院墙那边跑去。 张锡时在远处打完冷枪之后，就已经开始贴着院墙移动了，毕竟双方手里都有枪械，这么短的距离是相当致命的。 他沿着院墙跑出去大约五六米的距离，顺着墙垛位置的一个凹坑向院里望去，看见跑过来的三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人此刻能够往上冲，摆明了就是搞清楚了局势。 距离他打出第一枪，到现在还不足两分钟，这些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稳住局面，说明自已的骚扰根本就没起到作用。 眼见另外一伙人已经开始组织司机上车，张锡时便丝毫没有逗留，趁着对方尚未靠近，一头扎进了树丛密布的野地当中。 …… 二十分钟后。 张锡时在路边的一片树林里钻出来，拽开车门坐进了冯四宝手下季良的车内：“哥们，姓冯吧？” “对。” 季良见暗号对上，点了下头：“四哥他们正在后面的路上设卡，寻找那三辆车的踪迹，咱们往前追！” “我感觉追上去的意义不大了。” 张锡时叹了口气，拿起了车里的烟盒：“对面的人太鬼了，我想要拖延时间，但是完全没有奏效，在已经开枪的情况下，咱么能想到的，他们都能想到，所以车辆绝对不会走公路，而这一带的岔路口太多了，很难找到准确位置！” 季良不置可否，加快车速开始沿着道路搜寻起来：“那么大的三辆车，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先找找看吧！” …… 另外一边。 通往某农村果山的一条山路上，三辆货车在两侧树木的掩护下，安静地停在路边。 果林中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位置，李向吾搜到手机信号后，将电话打给了萝卜：“怎么样了？” “我这边已经把车停下了！” 电话另外一段，萝卜站在徐赫押送的那辆货车边上，抽着烟说道：“这事不用咱们去办，徐赫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徐赫等了这么久，后面的车一辆都没来，已经跟吴红玺汇报过了，他说吴红玺那边准备先把资金停了！接下来就看你要怎么跟他解释了！” “没什么解释的，今天这件事，你就是我，我也是你！咱们就只出了一伙人，连货都没见到，自然也就谈不上帮他把货劫回去。” 李向吾顿了一下：“包淑芬已经开始找人过来接货了，事情走到这一步，高宏业所有的路都已经被断掉，咱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萝卜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向吴红玺汇报情况的徐赫，低声问道：“那你看吴红玺那边，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履行约定，保护他的安全？” 李向吾犹豫片刻，回应道：“既然接了这个活，就要有始有终，留几个人在他身边吧，否则真要出了什么事，介绍咱们认识他的中间人，也会很为难，不能让你的名声臭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兄弟跟你心连心 宏业厂。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高宏业的办公室内响起，他看见打来的号码，迅速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对面传出了一道女声：“高老板你好，我是智汇会计师事务所的总经理……” 高宏业打断了对方：“我存了你的号码，直接说正事！” “是这样，我们帮您代管的那个账号，刚刚已经失去了资金注入，你之前说过，今天要进账的资金有两千五百万，可是账户上目前只进来了三百万多一些。” 对方顿了一下：“根据协议，我们无权过问您这笔资金的来源和通途，所以也不好猜测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还希望您能够跟打款方联络一下，将原因告知，也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资金停了？” 高宏业皱眉问道：“会不会是因为闲置账户忽然起用，而且进入了大量资金，导致账户被风控了？” “请您相信，我们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且注入该账户的资金，中间都是经过转手，以确保资金干净的。” 对方明确否决了高宏业的猜测，紧接着继续说道：“我刚刚查了交易记录，对方有两笔资金被紧急止付，还有一笔未到账的资金被追回了，这种操作只有汇款人才能做到，简单来说，就是给你打款的人，踩下了一脚急刹车！” “忽然就停止打款了？” 高宏业嘀咕了一下对方的话，心中隐隐出现了一种不安的预感，还没等提出疑问，便看见桌上的另外一部手机震动起来，语速很快的说道：“我尽快查一下，你等我电话吧！” 结束了与会计师那边的通话后，高宏业很快便拿起自已日常用的手机，按下了接听。 还没等他说话，吴红玺满带不悦的声音便顺着听筒传了出来：“老高，你什么意思？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是吧？” 高宏业面对吴红玺的质问，故作镇定的回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得了吧，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吴红玺语气中满是不悦：“我这边准备了四车货的钱，结果你就准备给我准备了一车的东西，真就当我这么不识数？如果你要这么玩，那我肯定陪你！” “你说什么？只有一车货？这不可能！” 高宏业听见这话，当即便提出了否定，他这边虽然准备把货换掉，但车队数量是绝对没问题的，他安排老姜去做这件事，正是怕吴红玺看出端倪。 “老高，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挺老实的人，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如果你的演技真这么好，何必用在我身上，直接找银行的人，再贷出来一个亿，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 吴红玺根本不听高宏业的解释，阴阳怪气的损了他几句，然后态度强硬的说道：“老高，我先把丑话给你摆在前面，我这次要买你的货，是真金白银付了款，也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所以你别想着跟我搞什么幺蛾子！现在手里的这一批货，我先扣下了，等你什么时候把剩下的货给我送来，咱们再聊结账的事！” “老吴，你听我说！” 高宏业听见这话，顿时慌了神，语速很快的解释道：“这件事当中，绝对是出了什么误会，我卖货就是为了回血保命，没理由耍你！这批货对我至关重要，一旦钱上面出了问题，我就难以翻身了！ 如果你觉得这个交易有问题，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聊聊，我把钱退给你，你把货给我送回来！等我查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咱们再重新开始交易，你看行吗？” “呵呵，现在知道着急了，那给我下套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吴红玺态度强硬的说道：“这次为了跟你交易，我手里的很大一部分资金，都是付了高额利息拆借的，你只想着你的损失，那我的损失谁来负责？这件事想要解决，只能按照我的方案去做，没有第三种选择！就这样吧，我等你把剩下的货送来！” “嘟…嘟……” 吴红玺扔下一句话，根本没给高宏业还口的时间，直接把电话挂了。 “喂？喂？！” 高宏业对着电话吼了两句，听到里面传出的忙音，愤怒地举起手机，想要砸在办公桌上，但很快又压下了这股怒火，拨通了老姜的电话号码，但里面传出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呼呼！” 高宏业面对这种情况，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他很了解老姜，这并不是一个有太大野心与魄力的人，所以出卖自已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既然问题不在老姜身上，而他又失联了，那肯定是车队出了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高宏业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 他唯一能确定的一点，那就是货肯定丢了。 想到这里，高宏业很快将电话打给了配货站的老板：“老庄，我是高宏业，给我送货的那批车联系不上了，你那边能不能查一下定位，看看车在什么地方？” “高总，你不找我，我还正要找你呢！刚刚我店里的人给我打电话，我说那边派出去的七辆车，全都联系不上了！” 配货站老板的语气同样很紧张：“您那边是什么情况啊？也联系不上这些车了？” 高宏业皱眉问道：“你的那些车里，不是都用定位吗？” “不仅有定位，而且还有远程预警，但是这些功能全消失了！我店里的人，也是因为接到了警报，所以才跟我联系的。” 对方语速很快的说道：“这种事在我们行内很常见，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人，都会通过租车和运货的方式，让车辆往边境跑，然后直接扣下就变现了……高总，我不是说你啊！而是这种情况头些年没少发生，九几年的时候，还有直接抢车的呢！既然你不知道情况，那我就抓紧报警了！” “等等，别报警！” 高宏业闻言，连忙叫住了对方：“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进了陆家门，就是一家人 配货站老板在电话里听到高宏业的一番话，舔着嘴唇劝道：“高总，对方敢光天化日扣车，而且拆掉监控的人，绝对不是一般战士，我建议你还是三思！这种事，沾上容易，想甩掉可太难了！” 高宏业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听到配货站老板的话，做了个深呼吸：“不说这些了，这批车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既然是我租的车，我肯定负责到底，出现任何问题，我都负责到底！” 高宏业的厂子运货量很大，大大小小的车队，都想跟他攀上关系讨饭吃。 配货站那边的货车，都已经有年限了，市价平均也就是十五六万，而高宏业这么大的工厂在这摆着，百十万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纵然最近这段时间，外界都在传宏业厂出事了，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配货站老板听到他的保证，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行，高总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配合，这事听你的。” “多谢。” 高宏业跟配货站的老板聊了几句，得知配货站那边也找不到车，瞬间便意识到，那批货肯定是出问题了。 挂断电话后，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疲倦地靠在了老板椅上。 厂子里如今的资金，连维持正常运转都显得捉襟见肘，如果不是沙正志在关键时刻提供了那批救命的资金，恐怕宏业厂早都已经被拖垮了。 高宏业人缘不好，只是不愿意跟人深交，也不愿意去搞所谓的人情世故，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 沙正志既然在他最难的时候伸了手，他自然也不能在对方走投无路的时候去落井下石。 这批货，是他唯一能翻身的希望。 如果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不仅能够还清沙正志的那笔钱，也能让自已有个续命的机会。 但是现在货没了，他的路就断了，不仅沙正志的钱还不上，就连自已接下来的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这个已经年过不惑，曾经站在过辉煌顶点的男人，仿佛一夜间被好运所抛弃，彻底跌落到了谷底。 …… 另外一边。 陆涛接到货物出事的消息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事发区域附近，见到了财神、冯四宝和张家兄弟。 某农村的村民广场边，陆涛推开悍马的车门，看着前面的人群，大声问道：“张锡时呢？他受伤了没有？” “放心，人没事！” 张锡岁见陆涛下车没有先问事情的结果，而是关心起了自家老三，心头泛起了一抹与愧疚交织的感动：“这件事，老三办的有问题，其中的纰漏太多了，出现了问题，责任主要在……” “你们既然进了我陆家的门，大家都是自已人！在我们这个队伍里，没有兴师问罪这一说！你们冒着风险在前面办事，我既然坐享其成，就得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陆涛语气平稳地打断了张锡岁的话，然后将视线看向了财神：“事情还能补救吗？” “我们得知有人截胡的消息后，在第一时间对该路段进行了搜索，但是一无所获！目前已经制定了几个方案，第一个是笨办法，派人盯死这边的道路，如果那几辆车出现，第一时间截击！第二就是深挖车辆信息，以车找人！” 财神顿了一下：“最后一种方案，也是最简单粗暴的，直接对吴红玺和包淑芬开刀，这批货既然出现了问题，最值得怀疑的目标就是他们！” “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怀疑这是高宏业的自导自演。” 二友插嘴道：“他既然发货，肯定就收了货款，如今货物忽然之间没了，他没道理退款。” 陆涛不在一线，并未参与决策：“尺度你们自行拿捏，这批货未必要追出来，但必须得确定它在谁手里，只有断了高宏业的路，我这边下一步的棋才能推出去！” 张锡时听到几人的对话，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陆涛的手机响起铃声，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陆涛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打来的号码，顿时皱起了眉头，嘀咕道：“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财神见陆涛表情不对，眯起眼睛问道：“谁啊？” “高宏业！” 陆涛回答完这个名字，然后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三秒钟，传出了一道声音：“我是高宏业。” “我知道。” 陆涛听见高宏业的嗓音极为沙哑，开口问道：“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还钱？” 高宏业开口道：“算是吧，如果你方便的话，来我厂子见见？” “好！” 陆涛挂断电话，不能财神问话，便主动说道：“高宏业要见我，聊还钱的事！” 张锡时忍不住骂道：“妈的，他该不会真的自导自演，把那批货给吞了吧？” “目前还不清楚！” 陆涛目光深邃地摇了摇头，思虑片刻后，对财神说道：“我现在去见高宏业，你这边马上锁定吴红玺的位置！” 财神瞬间通透：“如果高宏业那边，真的吞了吴红玺的货款，就利用他继续去咬高宏业，逼着他把钱退回去！” “没错！” 陆涛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了冯四宝：“四爷，之前财神已经去找过吴红玺了，他既然敢冒着风险去吃这批货，说明手里应该还有牌没打！他只是一个配角而已，不值得用什么太过激的手段，如果真要用他，我觉得你出手最合适。” “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那还有什么客气的。” 冯四宝大大咧咧地摆手：“我在跟你合作的那一刻起，身家性命就已经压在你身上了，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就行，没必要解释这么多，反而显得生分！” “行，都动起来吧！张家兄弟和赵泰、金锐留在这里，带人继续搜那些车，其余人各司其职！既然第一步咱们没赶上，那么接下来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落后了！” 陆涛语罢，众人瞬间散去，虽然张锡时这边出了问题，但受到他的鼓舞，丝毫没有失败的阴霾，反而更加振奋。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我们似乎都别无选择 陆涛在接到高宏业的电话后，便在第一时间前往宏业厂，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当中。 几人上次见面的时候，高宏业为了迎接沙正志，把自已打扮得十分精致。 但此刻接连遭遇挫败的他，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双目无神，而且嘴边冒出来的几个火泡，也不难让人看出他的处境。 陆涛看见高宏业这副尊容，心中虽然疑惑，连脸上并未出现任何表情，挑眉问道：“高老板，你说钱已经准备好了，当时我们提供给你的账户，似乎一分钱都没有转进去。” 高宏业坐在老板椅上，颓废的回应道：“这钱，我想还！真的想还！” “这种屁话，我们已经听过一次了！” 关磊瞪着眼睛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们要的是钱，不是你讲的故事！你他妈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画饼的？” “我出事了！” 高宏业面对关磊的喝骂，宛若霜打的茄子，丝毫没有反驳，而是看向陆涛说道：“我原本是想卖掉一批原材料，用货款将沙正志欠你们的钱还清的，可是那批货被人给抢了……” “跟我有关系吗？” 陆涛微微松了松衣领，迈步上前单手撑着办公桌，身体略微前倾，用一个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盯着高宏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是个商人，应该很清楚诚信的重要性，你给我打电话，是过来拿钱的！” “我叫你过来，的确是为了讨论怎么把钱还给你，我已经这样了，你就算逼死我也没用。” 高宏业用无神的双眸迎着陆涛的目光，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咱们双方可以进行合作，你帮我把货找回来，我把钱你的钱一分不少的给你，除此之外，还能给你一笔劳务费！如果这个方案你不能接受，那就随意处置吧！ 但我必须提醒你，先不说你们那份欠条能否作数，即便法院认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够抵债！因为我老婆在跟我闹离婚，这个工厂属于夫妻财产！何况我只要进了法院，其他债主也会一窝蜂似地冲上来要账，而我欠他们的钱，可比欠你的还要多！就算按照优先级，你也不可能先拿到钱。” 陆涛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威胁我？” “二百万！” 高宏业伸出了两根手指：“只要你能帮我把货物找回来，除了欠你的钱，我在额外给你拿二百万的劳务费，怎么样？” 陆涛冷哼一声：“你觉得，一个能追两千万债务的人，会因为你的二百万心动吗？” “四百万！”高宏业再度伸出了两根手指：“如果你能接受，等这批货拿回来，我会优先换你们的钱！反之，如果这批货追不回来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你们要钱，我肯定是没有了，如果要命的话，那就随意吧！” 陆涛淡淡问道：“耍无赖的人，我见多了，你真的认为这个方式能奏效？” “我没想过耍无赖，我是真心实意要跟你合作的！那批货消失的不明不白，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把它找回来，如果不是你们来找我追债，我跟江湖人士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所以你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选！” 高宏业微微握着拳头：“如今你我之间的关系很简单，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货物找回来，你拿着钱走，我也能喘一口气，大家皆大欢喜！否则就算你们不杀我，其他债主也会逼死我的！如果你真要一个说法的话，我其实不是在逼你，而是在求你！” 陆涛盯着高宏业的眼睛看了许久，发现对方丝毫没有闪躲，收起了身上的锋芒：“那批货，究竟去哪了？” “我不清楚，但我有九成的把握，一定是被吴红玺给抢了！” 高宏业介绍道：“此人也是做化工行业的，我为了筹钱还你们，决定出售一批原材料回血，他就是那个买家！我们俩之间因为谁都不信任谁，所以交易的方式很特别，是他那边一边打款，我这边同时发货，可是我这边的货只走出去了一车，其余的全都失联了！ 那批车失联以后，吴红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把第一辆车扣下了，要求我只有将剩余的货交给他，才能付给我尾款！之后在就不接我的电话了！” 关磊在一边插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别人花钱买货，你的货都丢了，他再给你钱，那不是傻逼吗？” “问题是吴红玺付给我的钱，连买第一车货都不够！” 高宏业说出了自已心中的疑虑：“他那边在打款的时候，始终都在拖延时间！最后只用了极低的价格，就吞掉了我的货！如果没有跟他进行交易，我的货根本就不会离开工厂，自然也就更谈不到被人劫走这一说！” 高宏业笃定的回道：“我怎么看，这件事都是吴红玺给我设下的一个局，所以我很肯定，我那批货被抢，绝对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涛点燃了一支烟：“既然你都有猜测了，为什么没直接找他？” 高宏业本想敷衍，但是看见陆涛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其实那批货我没想卖，因为我老婆正在跟我闹离婚，我如果私下里将原材料变现，就等于将转移财产的把柄交给了他，这种事一旦报案，笔录就会成为她的证据！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万一这件事经过官方手段去解决，倘若被作为证物扣押的话，我手里就彻底没有牌了，所以我没得选择，只能私下里去解决！我知道是吴红玺吞了我的货，可是我没有证据！而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办一些非常规的事情，不是吗？” 陆涛掸了掸烟灰：“那我要如何确定，你不是想借着这个纷争，除掉我们这些债主呢？” “你们有很多人，只要有一个活口，都可以来找我复仇，所以我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 高宏业叹了口气：“虽然你我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但是为了达成目的，我们似乎都别无选择！”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救命稻草 陆涛在高宏业的办公室里，逗留了二十分钟左右，随后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坐回车里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我刚跟高宏业交流了一下，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手里的那批货，是真的没了！” “所以他找你不是为了还钱？” 财神听到陆涛的回应，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他该不会是准备让你去把货找回来吧？”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应该玩枪，而是应该去算卦。” 陆涛莞尔一笑：“高宏业怀疑，那批货被吴红玺给吞掉了，而他手里没有其他能用的社会关系，所以把问题推给了我！” “这是好事，如果高宏业真的被逼到了这一步，说明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财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已经到了玺玉厂，目前可以确认吴红玺就在厂子里，但他身边增派了人手，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做贼心虚，还是被我们吓到了。” “这批货不能明着找，一旦吴红玺惊了，这事就算是他干的，他肯定也会咬死不承认，这些商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涛顿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况，是他公开扣了高宏业的一车货，这一车货必须拿回来，我得用他跟高宏业交朋友。” 财神笑问道：“怎么，变策略了？” 陆涛淡淡回道：“谈不上变，但仅凭债务关系，很难跟高宏业捆绑在一起！他既然在这件事情上能找我，那么遇见别的事情，一样能考虑我！包淑芬那边，绝对有弥勒集团的人盯着，既然那条线搭不上，这边还是松弛有度比较好。” “把张家那哥俩抽走吧。” 财神思考了一下，对陆涛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都没动静，再想搜车就更难了，与其在那边耗着，还不如让他们盯住高宏业，万一他真搞什么小动作，你也不至于太被动。” 陆涛点头应下：“可以。” …… 陆涛跟高宏业见了一面之后，双方便算是敲定了合作。 虽然高宏业找到陆涛，明显有着利用的味道，但同样说明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对于想要吞并宏业厂的陆涛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利好消息。 他跟财神通过电话后，在厂子外面等了半小时左右，等张家兄弟就位后，便回到惠多超市，跟金文贤交流起来，并且简单讲述了一下当天事情的经过。 金文贤坐在沙发上，听说了高宏业货物丢失的始末，沉吟片刻后说道：“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准备通过寻货这件事，跟高宏业拉近关系？我好奇的是，这件事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尾？” “只要货找不回来，高宏业接下来的路，就会越来越难走，到时候只要通过沙正志，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其他债主自然也坐不住。” 陆涛点燃一支烟，不徐不疾的说道：“我手里掐着高宏业亲手写的欠条，完全可以遏制住他的现金流，只要老高手里拿不出一分钱，外界那些债主一定不会给他好日子过的，等他的压力达到阈值的时候，咱们就可以伸筷子了！”“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未免拖沓了一些！” 金文贤摇了摇头：“既然高宏业欠你的钱，而且你有能力截断他的资金，我们完全可以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提起诉讼，要求对高宏业的资产进行拍卖！ 作为债权人，你有权介入资产处置流程，而高鸿业在没有其他来钱渠道的情况下，必定会同意由第三方机构评估定价，而我这边的人，随时可以对评估公司进行渗透！” “事情不能这么做！” 陆涛当即否决了这个方案：“对付高宏业，只能用软的，而不能来硬的！虽然我不准备让他见到丢失的那批货，但必须得表现出拼尽全力的模样！只有我为他做了事，让他欠下我一个人情，接下来才能要求他优先还钱，而不是逼着他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 如果真闹到拍卖的那一步，我打赌白笑佛那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高宏业提供资金！他跟包淑芬闹得再凶，两个人也是同床共枕了半辈子的夫妻，你觉得真到了非要做出选择的那一天，他是更信任你我，还是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包淑芬更加可靠？” 金文贤沉吟片刻，对于陆涛的一番话似乎并不是特别认可：“说真的，我并不认为你帮他追这批货，就真的可以跟他成为朋友。” “我们当然无法成为朋友，我要做的，只是给他创造更多敌人，让他在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能够想起我，这就够了。” 陆涛没有跟金文贤解释太多：“你这边要尽快准备一笔资金，做好最坏的准备，关键时刻，搞不好需要在金钱上做出妥协！” 金文贤铿锵有力的回应道：“这没问题，我跟你过来，或许什么忙都不帮上，但资金方面，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饱和式支援！” …… 另外一边。 李向吾成功把货劫走，并且跟包淑芬做完交接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返回了玺玉厂。 吴红玺见李向吾进门，顿时站起身来，对他说道：“我们这边做了这么多准备，却只带回来了一车货，这买卖不划算啊！剩余的那些货物的下落，你查到了吗？” “没有。” 李向吾摇头道：“情况你应该都清楚了，我们去那边，原本是为了把货劫走的，但是根本就没看到对方后面还有车，所以才通知了你，这件事你小舅子也参与其中，他没有向你汇报吗？” “该说的都说了，可这个结果，我不甘心啊！” 吴红玺搓着手掌问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查找一些后续那些货的下落？” 李向吾此刻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自然要把这件事推掉：“吴总，我只是肉体凡胎，不是大罗神仙，你让我怎么查？” “我感觉，问题肯定还出在高宏业那边！而且他把货藏起来的可能性最大！” 吴红玺十分阴损的说道：“我们俩之间，是存在买卖合同的，所以我找他要货，一点问题没有，我的想法是，你能不能把那批货挖出来，咱们硬抢？”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摩托车守恒定律 李向吾知道吴红玺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但绝对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贪得这么直白。 换做平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不过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如果不是碍于介绍双方认识那个大哥的面子，他恐怕早就撤了。 正考虑抽身事外的李向吾，听到这个回答，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我既然答应了帮你把货拿到手，就该负责到底，这件事我会继续去查！” “那太好了！” 吴红玺脸上绽开了笑容，眼中满是贪婪的说道：“既然高宏业跟我玩脏的，我肯定也不惯着他！你拿货的时候，一定不要暴露身份，只要高宏业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件事我肯定不认……你放心，等事成之后，关于你的酬劳，一定比之前谈妥的价码只多不少！” 李向吾很自然地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既然你动了这个心思，那就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把高宏业盯死。” 两分钟后，萝卜跟在李向吾身边，低声问道：“吾哥，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直接撤了？” “确实得撤，这傻逼太贪了，跟他绑在一起，肯定得出事！” 李向吾顿了一下：“你找找本地的朋友，安排一些外围在他身边，剩下的事，咱们不管了！” “我之前就猜到了你会这么做，人已经安排好了，缓过来的人是通过好几层关系介绍的，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萝卜机智地点了点头：“咱们已经把高宏业的货给吞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推着包淑芬向前走一步了？” “不急。” 李向吾走出办公楼，坐进车内点燃了一支烟，抬起手臂的同时，被子弹擦伤的位置，传来了一阵刺痛：“在货场那边开枪的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我总觉得，高宏业肯定有后手！” “高宏业给吴红玺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即便留有后手，也在情理当中！不过一个枪手而已，倒是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萝卜将车辆启动，向着工厂院外驶去：“我觉得这件事最重要的点，在于高宏业手里是真的没钱了，否则以他的履历来看，此人不像是一个能做出诈骗这种事的人！现在陈帆随时都可能来这边接盘，所以这种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正因为这事很重要，所以我才不能急！如果高宏业那边前脚刚丢了货，包淑芬后脚就给他施压，你说他会不会联想到，这件事跟包淑芬有关系？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高宏业这么一个大老板？” 李向吾用手指轻轻敲着车门扶手：“包淑芬起诉离婚这事，还有半个月就该开庭了，估计财产清点也就是最近这几天的事，我可以跟她联系，让她叫审计公司和法院那边加快进度，但绝对不能让她自已去闹！ 这么做不仅是在防着高宏业，也是在防着陈帆，我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有多深的城府，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这边安插眼线？如果我这时候撺掇包淑芬往前冲，一旦被陈帆察觉到，是会起到反效果的。” …… 一场劫案，彻底搅混了这潭死水，自从宝姐接管瑾龙集团之后，与弥勒集团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正在以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为导火索，迅速发酵。 作为棋局中一枚棋子的吴红玺，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的。 此刻的他，仍旧还在为吞掉高宏业的一批货而沾沾自喜，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便把电话给徐赫打了过去：“你在哪呢？”徐赫邀功般的回道：“姐夫，我在城北这边呢，你不是说这批货暂时不能见光么，刚好我有个朋友，在这边的家具厂闲着一间仓库，所以我就把东西运到了这边，他这每天都有车进进出出，位置很隐秘！你交代的事，我必须得上心！” 吴红玺一点不领情的回道：“行了，别在这拍马屁了！你给昨天晚上那个旅店的老板打电话，让他再安排两个姑娘！” “姐夫，现在啊？” 徐赫有些为难的说道：“他那个店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兼职的学生，这个时间，估计还上课呢，下午这个时间，基本上没人！” “操，真他妈扫兴，那行了，晚上再说吧！” 吴红玺听到这个回答，烦躁的挂断了电话，随后便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被萝卜留下来，负责保护吴红玺的几个青年，正站在门外聊天，其中一人见吴红玺出门，开口问道：“吴总，你要出去？” “对，在这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准备找个洗浴，简单的按个摩，然后跟朋友打麻将。” 吴红玺笑着看向了几人：“你们陪了我一天，也挺辛苦的，走吧，咱们一起去，我安排你们！” “好嘞，谢谢吴总！” 几个青年顿时满脸堆笑地跟了上去。 办公楼对面，财神身上盖着伪装网，趴在作业盯梢的位置，看见吴红玺走出办公楼，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拿起了对讲机：“试麦。” 二友的声音顺着耳麦传出：“收到。” 财神看见两车的行进方向，语速很快的说道：“吴红玺动了，身边跟着六个人，其中一个开着他的路虎，剩下的五个人，挤在后面的一辆卡罗拉车上，奔着厂区方向去了。” 厂区外的二友将车辆启动，开始沿着道路缓慢行驶：“如果他们分开了，我只能盯住吴红玺的路虎！” 财神趴在房檐上，见维修梯一侧没有行人，抓住梯子开始往下爬：“那些人明显是他的保镖，不会跟他分开的！你开车先走，我骑摩托在后面跟着你们！” “摩托车？” 二友愣了一下：“你哪来的摩托车？” 财神淡淡道：“你学过守恒定律么？从理论上来说，张锡时的摩托车并没有丢，只是被转移了而已，有人少了一辆摩托车，那自然就有人多了一辆摩托车！” “什么玩意？” 二友听得云里雾里：“你嘟囔啥呢？说句人话行么？” 财神盯着远处的车棚，矜持的说道：“我准备偷一辆！” 第一千零二十章 千万手下留情 吴红玺在工厂离开后，便乘车前往县城，停在了当地比较高端的一家洗浴门前。 按理说，到了吴红玺这个身份的人，平时都会洁身自好，避免去娱乐场所抛头露面，因为他们在这个小县城里面，绝对属于最成功的人士了，每天盯在他们身上，想要用各种手段搞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吴红玺平时想出去玩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前呼后拥，几乎都是带着徐赫或者其他朋友，以普通人的身份出去玩，不过这家洗浴的老板，跟吴红玺是多年的朋友了，一般他应酬的时候，都会选在这里招待朋友。 洗浴的精力看见吴红玺挂着五个6的路虎停在门前，顿时迎了出去，一路小跑着帮吴红玺打开了车门：“吴总，您今天怎么这么闲，来照顾我们的生意了呢？” “当老板的，如果不让自已闲一些，那打拼的意义在哪里呢？” 吴红玺心情灿烂的问道：“你们店里，最近有新来的技师吗？” 经理满脸堆笑的介绍道：“吴总，您今天还真是来对了，我们店里来了一批韩国的技师，一个个看起来跟明星一样，怎么样，试试？” 吴红玺双眼放光的问道：“呦，你们的场子，现在都这么高端了？” “呵呵，这不是最近城北那边，又开了一家新的洗浴中心么，规模弄得不小，完全就是对标我们的规模开的！您也知道，但凡有新店开业，肯定有人去凑热闹，我们不能丢了这个风头，所以老板就弄了一批外国娘们过来！” 经理手脚麻利地帮吴红玺推开房门，继续道：“虽然我们打造的是高端场所，但既然是为了抢生意嘛，所以价格也得压低！不瞒您说，那批韩国技师上一个钟，我们还得贴钱呢！” “哈哈，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国外呢，既然来了洋妞，那我必须得试试。” 吴红玺轻车熟路的向着男浴室的方向走去：“你给我安排吧，要最好的包房，还有质量最高的姑娘，在单子里多下一千，就当给你打小费了！” “好嘞，多谢吴哥！我现在就去给您安排！” 经理语罢，对着远处的服务生招手道：“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吴哥来了吗？过来伺候着！” …… 洗浴门外，二友坐在车里，通过望远镜盯着大厅里面的情况，刚准备给财神打电话，便有一辆摩托车刹停在了旁边。 财神伸手敲了敲二友的车窗，斜眼看向了洗浴：“人进去了？” “对，进了左边的走廊，应该是男浴室的方向，那几个保镖也跟着进去了。” 二友看了一眼吴红玺的路虎，递了一支烟过去：“我能把这辆车的车门捅咕开，如果想悄无声息的动手，我觉得埋伏在车里最合适。” 财神摇了摇头：“不！既然要审，就得选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你觉得还有什么事，能比人一丝不挂的时候更脆弱呢？” “你要在洗浴里面动手？” 二友看着洗浴门前的探头，还有大厅里几名身穿中山装的保安，皱眉道：“这里的安保虽然是摆设，但洗浴毕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这么弄是不是……” 财神语速平缓的说道：“我是在后面绕过来的，这家洗浴有后门，外面的院子有一个废弃的院子，大门落着锁，把他带出去，到那边去审！” 二友挑眉问道：“咱们俩到的时间相差无几，你连点都踩好了？” 财神咧嘴一笑：“干咱们这行，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办事的时候，你得知道怎么进，出事的时候，更得知道怎么跑！这个习惯必须养成，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嗯。” 二友作为财神的搭档，虽然总是跟他开玩笑，但是跟财神比起来，完全就是个新手，所以在正事上面，一直都表现得很严谨：“刚刚吴红玺进门的时候，我发现店里的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看样子他在这应该是个熟脸，想把人带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不管这些，先进去看看再说。” 财神瞥了一眼吴红玺的路虎，把身上的贵重物品掏出来丢进车内，对二友说道：“你在这里等，如果二十分钟后，吴红玺没有从正门出来，你就到后门等我。” 二友见财神把配枪都交了出来，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不带手机，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财神十分霸气的说道：“即便出事，他们也拦不住我！” …… 吴红玺进入浴室后，一名服务生便全程陪在他身边，开口问道：“吴总，您看咱们是随便冲冲就上楼，还是给您安排搓澡工？” “在你看来，我就那么饥渴？” 吴红玺斜眼看着服务生：“我来这里是洗澡的，上楼只是附加服务，安排人吧！” 服务生连连点头：“好嘞，现在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那您先稍等，我这就叫搓澡工下来！” 吴红玺打发了服务生，看向了跟自已进浴室的几个青年：“哥几个随意点，想喝茶还是饮料，让服务生给你们送，今天一切消费算我的！” “谢谢吴总！” 跟过来的几个小青年，平时根本没机会来这种动辄消费大几千的场所，听到吴红玺这么说，一个个喜笑颜开。 浴室里的流程不做赘述，只说吴红玺在简单冲了冲身体后，便赶往了搓澡间。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泡池里，用毛巾盖住廉价的财神，看见吴红玺的动作，也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吴红玺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问道：“你是搓澡的？” 财神莞尔一笑：“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我操！” 吴红玺听到财神的口音，心里咯噔一下，顿时长大了嘴巴。 还没等他喊人，财神裹着毛巾的手猛地向前一探，直接攥住了吴红玺的命根子：“我这只手，捏碎红砖丝毫不费力，要不要赌一把？” “大、大哥，没必要！” 吴红玺身上瞬间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有话好说，千万手下留情！” 抓捕审问吴红玺。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两个猜测 浴室搓澡间内。 财神看着一脸哀求，不断吞咽口水的吴红玺，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容：“说起来，你也算是人生赢家了，资产过亿，每天纸醉金迷，如果蛋黄被挤出来，人生的乐趣，至少得少了一半哈！” “岂止一半啊，至少十去七八！” 吴红玺的汗水混合着水珠淌落：“大哥，咱们之间有误会，很大的误会，你给我机会解释，行吗？” “好啊！但是得换个地方聊！” 财神松开手掌，搂住了吴红玺的肩膀：“给你个机会，喊人过来试试？” “不试了，服了！” 吴红玺不知道外面的几个人，能否制服财神，但是他看了看自已的大肚腩，还有财神的肌肉块，心中十分清楚，即便把人叫过来，首先遭罪的也是自已。 对于吴红玺这样什么都不缺的人来说，自已的安全，比一切都重要。 既然昨天对方来找自已的时候，出现了两个人，那么此刻就不可能只来一个，此时自已的保镖一个个连衣服都没穿，万一出现差错，让另一名杀手带着枪冲出来，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个人，说你聪明吧，你非要贪这笔横财！说你傻吧，你偏偏又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财神见吴红玺表现得如此温顺，搂着他向出口走去：“跟我走吧。” “老大，我跟你走可以，但是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吴红玺拖着沉重的脚步，呼吸急促的说道：“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财神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如果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已经躺下了。” 这时，外面的几个小青年，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身影，顿时围了上来：“吴总，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继续洗！” 吴红玺瞥了一眼财神抓着自已肩膀的手掌，语气自然的回应道：“在这遇见了一个朋友，我们俩去更衣室，抽根烟聊聊天！你们完事直接上楼就行！” 带头青年摇头道：“吴总，我们的职责，就是要贴身保护你，所以……” “放心吧，没事！我们俩要聊的是生意上的事情，你们跟着不方便！” 吴红玺摆了摆手：“何况你们不是也看见了么，这家洗浴的老板跟我关系很好，在他的场子，我还能出事？你们是来保护我的，不是添堵的，听我的吧！” 青年听到吴红玺这么说，只能选择妥协：“那好吧，你别离开太远，有事叫我们！” 财神见吴红玺打发了几个青年，在门口的衣柜里，随便套了一件浴袍在身上，而后走到更衣间，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直接退开了逃生通道的门，将吴红玺带到了后院。 初春时节，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了，但两个人穿着短裤、短袖，忽然从室内走出来，还是让吴红玺打了个冷战：“老大，咱们的事，非得出来说吗？”财神眯起眼睛反问道：“我给你过再也见不到我的机会，但你没有珍惜，你觉得现在还由你做主吗？” “那咱们能不能就在这说啊！” 吴红玺吹着冷风，心脏狂跳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买高宏业的货，是为了断他的资金，所以我今天虽然跟他进行了交易，但实际上我只付了定金，准备把他的货套过来，压根没想过走正常交易！” 财神没有接话：“不说这些，跟我走！” “老大，咱们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不然我真怕自已出了这个院子，就回不来了！” 吴红玺伸手攥着旁边的铁栏杆，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承认，自已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些太贪心了，但我只拿了一车货，不至于大动干戈吧！” “啪！” 财神闻言，直接把手搭在了吴红玺的肩膀上，随着他手掌发力，吴红玺感觉好像有老虎钳在夹自已的胳膊，当即便蜷缩起了身体，不自觉地松开手掌，任由财神拉着他向院外走去。 吴红玺之所以要雇人保护自已，完全就是被财神和二友找他的那一次给吓到了，却没想到李向吾给他留下的小混混，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被盗到外面的院子以后，吴红玺一点没敢对抗，把所有的事情主动倒豆子一般的全给交代了。 财神听到吴红玺的一番讲述，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问道：“你是说，这批货你只拿到了一车，而且你找的人，也正在寻找这批货的下落？” 吴红玺重重点头：“没错，我感觉自已肯定是被高宏业给玩了，因为另外三车货，根本就没出现过。” 财神点燃了一支烟：“帮你干活的人，什么来头？”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 吴红玺紧接着说道：“听说是在呼市那边来的，而且在当地混得挺好，名字叫做李向吾！我们俩是通过中间人认识的，介绍我们认识的人，名字叫做黄志鹏，是本地挺出名的一个大哥，干这个活，我付给了黄志鹏一百五十万，至于黄志鹏给他们多少，我不清楚。” “一百五，就雇了一批这种质量的人？” 财神回忆起刚刚房间里那伙青年的状态，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语速很快的追问道：“之前你说要劫货的时候，李向吾没有提起过要派人出去什么的？” 吴红玺摇头：“没有，他是在高宏业那边的车离厂之后，才带人出发的，可是一直也没见到高宏业其他的车出现，所以就帮忙扣下了我手里的那车货……” 三分钟后，财神站在院子的角落，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有个叫李向吾的人，应该是呼市的，你查一下他的背景！” 陆涛反问道：“丢掉的货，跟这个人有关？” “目前还不清楚，但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些怪。” 财神条理清晰的说道：“吴红玺说，他手里只有一车货，就是被这个李向吾拿回来的，为了雇这个团伙，他花了大价钱，但李向吾干的活很糙，给我的感觉并不值这么多钱！ 我现在有两个猜测，他要么就是有意砸到吴红玺身边的钉子，要么就是见财起意，自已把货给吃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人的嫌疑，目前来看是最大的！”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五百块一天的选手 洗浴后院。 财神结束与陆涛的通话之后，便把二友叫到身边，低声道：“我感觉吴红玺身边的那个李向吾，有些不太对劲！吴红玺说他身边的那些保镖，都是李向吾派的，我刚刚已经露过脸了，你进去按住一个，审一下！” “审问容易，但审问结束后要怎么处理，是个难题。” 二友开门见山的说道：“屋里的保镖人数不少，缺一个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察觉，如果把人放回去，恐怕……” “没事，正常审。” 财神摆了摆手：“吴红玺说他手里只扣下了一车货，在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肯定不能让他走，所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尽快确定这个李向吾的身份，想办法抓人才是正道！” “懂了。” 二友见财神这么说，便没再多问，直接向院墙处走去。 …… 惠多超市。 陆涛连续给宝姐打了两个电话，在无法接通的情况下，直接给吴凯拨了过去：“大姐的电话打不通，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在参加一个省里组织的企业家会议，应该是不太方便。” 吴凯解释完宝姐的行程，向陆涛反问道：“你找不到大姐，没有给林婕妤打电话，反而打给了我，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陆涛反问道：“算是，找你打听个人，呼市那边，有个叫李向吾的，你听过吗？” “李向吾？” 吴凯虽然一直在关注弥勒集团那边的情况，但盯住的也都是雷青那些第一梯队的骨干成员，李向吾虽然资历比较老，不过一直都上不得台面，而且以前并未参与过与瑾龙集团的正面交锋，所以他对这个名字，的确是十分陌生的，回忆了一会，摇头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什么大哥级别的人物，是做什么行业的？江湖人士？” “没错！我这边遇见了一些小麻烦，对方就是这个李向吾，据说在呼市玩得不错。” 陆涛顿了一下：你一直跟在周瑾龙和宝姐身边，接触的都是触顶的关系，自然不可能认识一个为了钱跑到外地干脏活的社会人，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吧！” 吴凯一口应下：“可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 另外一边。 洗浴中心的汗蒸室内，从后门进去的二友，拿起走廊内搞卫生的水桶，溜达着走进浴室，发现一名纹着半甲的青年走进汗蒸室，迈步跟了上去。 吴红玺的那名保镖进入汗蒸室以后，刚坐到木头长椅上，便看见二友拎着水桶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哥们，我这刚进来，你等一会再收拾呗！” 二友反手把门关闭，笑着问道：“哥们，你是跟吴总来的吧？” 青年没好气的回道：“你一个搞卫生的，大厅那么多干什么？” “看来那就是了！” 二友把手伸到旁边的水桶里，用塑料水瓢盛满凉水，伸手就奔着青年抓了过去。 青年看见二友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拨开他的手：“你他妈干什么？” “啪！” 二友手臂一震，弹开青年的胳膊，铁钳般的手掌，瞬间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呃……” 青年一声闷哼，脸色瞬间涨红，想要出声求救，却完全喊不出声音。 “哗啦！” 随着二友将冷水泼在汗蒸石锅上，滚滚热浪升腾而起。 二友手臂发力，将青年拎到汗蒸石锅旁边，嗓音低沉的说道：“这个温度，两瓢水泼下去，即便不能把你的脸蒸熟，但毁个容也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所以你千万别喊，不然我未必有事，但你绝对遭罪，听懂了点点头！” 青年此刻已经被热浪熏得睁不开眼睛，听到二友的话，本能地将身体后仰，吃力地点了点头。 “咔哒！” 二友弹开卡簧刀，顶在了青年的小腹上：“你是跟李向吾混的？” “不是，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青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紧张的看着二友手里的刀：“大哥，我接这个活，完全是为了钱来的，谁也不认识，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你不是李向吾的人？” 二友盯着青年的眼睛，见他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年同样是一脸茫然：“今天中午，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找几个人，给一个老板去当保镖，还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可以了，每天给五百块钱！我一听这事还不错，所以就叫上几个朋友，去了玺玉化工厂，然后就被吴老板带到这来了！” “就这么简单？” 二友半信半疑的看着青年：“那你们去的时候，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有！” 青年点头道：“我们去的时候，现场有不少人，不过我一个都不认识，当时有一个青年过来跟我打招呼，说让我们守在吴总的办公室外面，还隔着房门给我指了一下谁是吴总，当时我问他怎么称呼，结果他特别能装逼，说我不需要知道！我想着自已是为了钱来了，所以就把这口气忍了！” 二友追问道：“你是说，吴红玺身边的这些保镖，全都是你带来的，之前的人一个都没剩下？” “没错！” 青年回忆了一下，开口说道：“哦，对了，雇我过来的人交代过，不许说我们是被花钱雇来的，如果吴总问起来，就说我们是五哥的人。” 二友打断了青年：“说清楚，五哥还是吾哥？” 青年摇着头说道：“大哥，这个我真没记住，当时对方就提了一嘴，我也没细问！” 二友继续问道：“给你介绍这个活的人叫什么？” 青年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外号叫扎子，是在景明路那边开电玩城的，手机号135……” 二友见青年回答得毫无破绽，微微点头：“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你也得遭点罪。” 青年顿时哀求起来：“大哥，我……” “嘭！” 话音未落，二友已经把青年的头按了下去，一个膝撞砸在他的脸上，将人打晕后放躺在了长椅上，同时用水桶抵住了房门，不然这个青年，肯定得憋死在里面。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给你十分钟 二友在洗浴里面，审完吴红玺身边的青年后，便第一时间离开，去后院跟财神见了面，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事好像还真让你猜中了，李向吾已经抽身了，留下的全是五百块一天雇来的小流氓！” 财神哑然失笑：“这孙子挺黑啊，拿着上百万的费用，临走就给李向吾留了这么一群人？” “我感觉事情好像真奔着你猜测的方向去了！李向吾用出这个障眼法，摆明了就是准备跟吴红玺切割，但是事情没办妥，扣在黄哥手里的费用，自然也不可能交给他们！这说明李向吾在这件事情里得到的利益，绝对比这笔酬劳更大！” 二友搓着手掌说道：“我倒是觉得，咱们有机会调他一下，让吴红玺给他打电话，就说查到另外三车货的下落了，如果他真是奔着货来的，那么百分之百得回来！”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三车货是被他吃掉呢？这么一来，可就把人给惊了！” 财神很快否定了二友的方案，思虑片刻后反问道：“里面审讯的那个人，你是怎么处理的？” 二友解释道：“打晕了扔在了汗蒸室，那小子一看就没什么魄力，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财神不置可否：“有其他人看见吗？” 二友不明白财神为什么会关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还是回应道：“没有！现在这个时间里，洗浴没什么客人，我进去的时候，这小子已经洗完澡了，其他人正在搓澡，不可能那么快发现异常。” “这样，你立刻再进去一趟，如果事情没败露，那就把人控制起来，尽量让他的同伴察觉到异常。” 财神语罢，并没有跟二友解释太多，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给你十分钟，赶到银河洗浴，把吴红玺那几个保镖全都控制住。” “可以，我现在动身！” 陆涛听到财神这么说，完全没问原因，起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金文贤也从门外走进来，看着陆涛说道：“我这有件关于资金的事，需要跟你聊聊。” 陆涛摆了摆手：“这事得先放一下，我有急事，立刻就得走！” 金文贤见陆涛如此严肃，不由得面色一凛：“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财神给我打电话，交代了我一件事，时间很紧，我回来跟你说！” 陆涛说话间，对着外面喊道：“家里还能喘气的，全都准备一下，三十秒内，必须下楼！” “呼啦啦！” 话音落，楼上楼下顿时传出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金文贤看着陆涛离去的背影，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这才嘀咕道：“这些江湖混子，也太没有规矩了……一个手下，竟然指挥老板干上活了！” ……财神部署完二友进洗浴盯梢之后，陆涛那边就一路疯踩油门，赶到了银河洗浴，由于这个县城本就不大，外加陆涛又闯了两个红灯，所以只用了七八分钟，便赶到了银河洗浴。 虽然财神的部署很周密，但他明显高估了这群小混混的素质，在陆涛到场的时候，他们还在浴室里搓澡，全然没注意到吴红玺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分钟，更没注意到自已身边少了个人。 接下来的故事就简单了不少，浴室和更衣区本就没有监控，一行人几乎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从后门把人全给拎走了，为此财神还特意让吴红玺给洗浴经理打了个电话，说他在里面遇见了一个有经济纠纷的对手，所以先从后门撤了。 陆涛直到事情办妥，跟财神见了面之后，这才向他问道：“你急匆匆的给我打电话，让我赶过来抓人，出什么事了？” “问题应该就出在那个李向吾身上，我准备拿他开刀！” 财神开门见山的说道：“不过这个人已经在事件里面抽身了，想要把他调出来，必须得保持足够的谨慎，一旦吴红玺这边走漏风声出去，这件事就做不成了，所以我只能让你动手，因为你是距离这边最近的队伍。” 陆涛并未纠结此事：“下一步要怎么弄？” “我这边有个方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失败的话，就只能靠你那边挖消息了。” 财神语罢，走到吴红玺身边说道：“你现在给李向吾打电话，就说你扣住那批货，担心夜长梦多，所以联系了一个买家，准备把货送走，但这批货太重要了，所以你想让他亲自押送。” …… 另外一边。 李向吾此刻正坐在包淑芬住处的沙发上，跟她讨论着接下来的事情：“现在高宏业那边的货，我已经扣下了，接下来你要催一下审计公司，尽快对集团账目进行清查，主要目标就是咬住这批货！” “我觉得我们现在该讨论的，并不是这些。” 包淑芬面色严肃的看着李向吾：“刚刚我堂弟去清点你带货来的货物，发现少了将近三成，我觉得自已有权利知道那批货物的去向。” 李向吾拿起烟盒说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那批货被高宏业当做诱饵，已经落在了吴红玺的手里，所以我们要讨论的，只有带回来的这些。” “这个解释，我无法接受。” 包淑芬情绪激动的说道：“你知道那批货的原值有多少吗？超过一千五百万，这么大的一笔钱凭空消失，你觉得现实吗？” “我们做这种事，本身就是有损耗的！” 李向吾的吐出一口烟雾，耐心的解释道：“高宏业是个人精，如果没有李向吾配合，他不会乖乖把那批货吐出来，所以那些只是诱饵而已！而且你还要搞清楚一件事，这批货如果正常分割，你只能拿到百分之五十的份额，而我现在已经帮你把它提到了百分之七十五，你已经赚了！” “这笔账，是这么算的吗？” 包淑芬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怒：“那是一千五百万，不是一千五百块！将宏业厂卖掉后，那将是我跟孩子后半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每一分钱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当年我在国营厂工作的时候，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八块半，你知道这么大一笔钱，是什么概念吗？”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赔钱干活 李向吾自从被集团派到包头这边之后，就一直在经营包淑芬这条线，包括她跟高宏业离婚，全都是李向吾在背后捅咕的。 按照李向吾最初的方案，只要能让这两口子进行财产分割，他就有足够的把握，逼着高宏业把厂子交出来，到时候弥勒集团这边，只有花钱接手，就可以将这里当做集团进军矿业的大本营。 结果就在他这边马上要丰收的时候，上面却把陈帆派下来摘桃子，虽然他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在萝卜的撺掇下，李向吾心中的不甘被无限放大，这才决定在陈帆彻底接手之前，再给自已争取一把，哪怕不能把陈帆顶走，也能给自已增加一定的话语权。 也正因如此，李向吾这次是拿出了全部的力气，去操作这件事。 如果换成别人，面对此刻的结果，一定会感恩戴德，可是包淑芬却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这一点是令李向吾始料未及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在自我怀疑，自已找这个家庭主妇合作，是不是选错了对象。 没等李向吾去解释什么，包淑芬便继续说道：“当初咱们聊得很清楚，你帮我拿下宏业厂，然后我把它卖给你，你我的交易早就谈好了规则，如今你临时变卦，这是不是有些太下作了？” “变卦？” 李向吾听见这句话，耐着性子问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变卦了？你知道为了把这批货抢回来，我的人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吗？” “所以呢？只因为有风险，所以你们就准备私吞我的货作为补偿？” 包淑芬针锋相对的回道：“即便如此，你不觉得一千五百万这个价码，也太高了一些吗？” “我他妈的跟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李向吾听见这话，瞬间就火了：“丢掉的那一车货，被吴红玺给吞掉了！你既然在本地有那么多的关系网，想打听这件事并不难！如果我要扣你的货，大可以全都吃掉，何必只扣下一辆车呢？” “因为你的目标是宏业厂，这批货只是一个餐前甜点罢了！” 包淑芬看着李向吾，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好欺负，我必须警告你，想要宏业厂的人有很多，所以我必须提醒你，在这场交易当中，是你有求于我！” “你觉得这是谁求谁的问题吗？” 李向吾无语的看着包淑芬：“咱们之间的合作，原本就是一件双赢的事，我从来都没想过在背后搞动作！既然是资本运作，就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资金上的消耗！ 就连菜市场摆摊，还得花钱进货，承担着如果菜卖不出去，就要烂在家里的损失呢！而这次的活，你原本只能分到五成的利益，但是我却把这个数字给你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五，这是为你赚了钱的！你指望着自已一分钱不出，就能坐收渔利，你认为这现实吗？”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想听的也不是这个！”包淑芬蛮不讲理的说道：“我已经把消息告诉你了，你明明有机会为我争取全部的利益，但是现在货消失了，而且同一批货的四辆车，你拿回来了三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李向吾面对包淑芬的蛮不讲理，已经有些压不住火了：“那你要我怎么解释，才他妈的能证明自已的清白呢？” “我需要的不是清白，而是钱！我不止一次的对你说过，等宏业厂卖掉以后，我就会拿着手中的钱远走高飞，到时候国内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 包淑芬根本不讲道理，话语直白的对李向吾说道：“我现在只要钱，而且除了钱之外，任何事情我都不关心！既然货是你弄丢的，那就应该你去找回来，倘若找不到的话，那也好办，你按照货物原值给我赔偿！” “你他妈的说什么？” 始终在旁边没做声的萝卜，听见这几乎话以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来，瞪着眼睛说道：“如果没有我们，你他妈的别说现在这三车货，恐怕就连车队的影子都见不到！现在我们把东西给你找回来了，反倒还得给你钱，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社会混子要赔钱干活的！” “这件事怎么理解，那是你们的问题，但是要跟我合作，必须得同意我的条件！否则的话，后续的一切合作，全部免谈！” 包淑芬不等李向吾说话，便紧接着补充道：“我跟高宏业离婚，未必一定得要工厂，即便把厂子给他，自已也能分到一大笔钱，既然我的目标原本就是钱，那么根本就没必要兜圈子！答应你们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你们想让我帮你们做事，却又让我吃亏，这不可能！” 李向吾听见包淑芬的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放在身后的手掌，已经握紧了拳头。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此刻的他，却无比想要一拳砸到包淑芬的脸上。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所表达的中心思想很简单，那就是让李向吾买单，而且是按照当初那批货物的原值去买单。 包淑芬根本不在乎那批货究竟去了谁手里，或者说她其实很清楚，李向吾没有说谎，而是故意在借这个机会，想要在他身上敲诈一笔钱。 她如此有恃无恐，就是抓住了李向吾还要利用她夺工厂的心理，等事情尘埃落定，她早就卷钱跑路了，根本不怕任何人的报复。 一千五百万。 这么大的一笔数字，集团肯定是不会买单的，而李向吾就算砸锅卖铁，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即便能拿出来，他也没必要当这个冤大头。 就在他的情绪即将爆发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他看见吴红玺打来电话，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按下了接听：“喂，吴总？” “兄弟，没打扰你吧？” 吴红玺笑呵呵的说出开场白，紧接着继续说道：“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有关于那车货物的，你如果方便的话，咱们能聊聊吗？”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最毒妇人心 包淑芬家中。 李向吾听到吴红玺的一番话，很快将手机开启了免提，对着电话说道：“我在听，你继续说！” “我觉得吧，高宏业既然准备下套坑我，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不会轻易结束，更不会甘心将那车货放在我手里！我原本想着，尽快将这批原材料消化，只要东西变为成品，他再抢我的货，那性质就完全变了！可偏偏不巧，我厂里的设备出了问题！” 吴红玺在电话对面介绍道：“既然这批货我自已用不上，那么留在手里早晚是个雷，所以我就联系了一个买家，准备把这批货出手，但又怕老高暗地里给我使手段，思来想去，还是得麻烦你一趟，帮我处理交易的事情！” 李向吾反问道：“这个卖家是什么地方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这毕竟是一批黑货，万一泄露了消息，对谁都不好！” 吴红玺谨慎的回应道：“我们这个圈子并不大，我也说不准这个人会不会跟老高有关系，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去交易现场帮我镇场子，只要确保交易别出乱子就行！” 李向吾拿起烟盒，微微眯眼：“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先收钱，再交货啊？” 吴红玺笑着说道：“兄弟，我信不过别人，那别人又凭什么能信得过我呢？” 李向吾被噎得无言以对，转开话题问道：“你们要在什么时候交易？” 吴红玺语气自然的回道：“就在今天，客户已经往土右这边走了，我想让你提前派人过去部署，以免交易的时候出现什么乱子。” 李向吾吐出了一口烟雾：“我知道了，你把交易地点给我发过来，我尽快安排！” “好嘞，辛苦！” 吴红玺得到李向吾的保证后，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到二十秒，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李向吾将手机丢在茶几上，挑眉看着包淑芬：“你都听到了？” 包淑芬轻飘飘的回应道：“听到了又怎么样，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嘭！” 萝卜伸手一拍桌子：“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我们这么多人冒着巨大的风险，难道就是为了陪你演戏的？我告诉你……” “算了，别说了。” 李向吾抬手组织了萝卜，盯着包淑芬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让我把货给你找回来，但我想你也该记得，之前你曾对我承诺过，我把货拿回来以后，你会收购的！” 包淑芬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当然，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不会像你们一样赖账，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要货物全被带回来，我可以按照市场价跟你们抵扣购买股份的资金！” 萝卜听见这话，气得脸都绿了：“你挺会算计啊！我们赔给你，得按照原价，你赔给我们，就变成市场价了？”“可以，这事就按照你说的办。” 李向吾此刻已经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过多交流，直接在沙发上站起了身：“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清楚，在咱们的交易当中，我没有任何私心！也请你收起那些小心思，有些话可以用来威胁我，但你不能连自已都信了！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忙，你跟高宏业这场离婚官司会打成什么样，还真是个未知数！” 语罢，李向吾带着萝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包淑芬坐在屋内的沙发上，对于李向吾的一番话，完全没有任何感触，直接拿起手机，约着闺蜜做美甲去了。 …… 与此同时。 萝卜跟在李向吾身边下了楼，满脸不忿的说道：“吾哥，这娘们也他妈的太不要脸了！当初她闹着跟高宏业林混的时候，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还跪在地上求你，说你如果能帮她，这辈子都是她的恩人，当时那演技，看得我都信了！这才他妈的几天啊，就开始反过来跟你龇牙了？最毒妇人心，这话一点不假！” “这很正常！纵观历史几年前，别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在琢磨人性，但是你看有谁琢磨明白了？” 李向吾倒是没有萝卜那么愤愤不平，迈步向着停车位的方向走去：“包淑芬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怕高宏业给她扫地出门！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她身边不可能只有咱们，一定还有人在背后指点她！ 她背后的人，或许是她的姘头，也可能是她的闺蜜，至少在她看来，那些人每一个都比咱们可靠！既然咱们双方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就没必要指望着彼此都有底线，只要她不太踩线，我可以容许她做一些小动作。” 萝卜忧心忡忡的说道：“只怕这娘们野心太大，这么放任她发展下去，有一天会脱离掌控啊！” “与其担心尚未发生的事情，还是先把当下的事情解决好吧。” 李向吾摆了摆手：“包淑芬那边咬死了要丢掉的一车货，咱们必须得给他拿回来，而吴红玺找我做的这件事，我觉得是个机会！” “是啊！人不为已，天诛地灭1既然包淑芬逼得这么紧，咱们只能让吴红玺割肉了！” 萝卜面色发狠的说道：“咱们分开办吧，我去绑吴红玺，你拿货！” 李向吾有些懵逼：“你吃饱了撑的，绑吴红玺干什么？” 萝卜理直气壮的说道：“这孙子能雇咱们找货，等咱们把货抢了，他肯定也得雇人对付咱们啊！既然要抢他，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李向吾露出了一个无语的笑容：“那你再想想，吴红玺为什么要让咱们去交易现场？” “是因为他怕别人抢他的货……对啊，咱们直接装成对方的人，把货截了不就完事了嘛！” 萝卜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他妈的，我真是被那个娘们气坏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吴红玺既然让我过去，说明他压根就信不过对方，只要咱们把事办了，不论对方怎么解释，这事都是越描越黑！” 李向吾坐进车内，有些疲倦的吩咐道：“通知到了，直接出手开抢。”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五秒钟，结束战斗 李向吾做好强行抢货的准备后，便让萝卜集合手下的人手，带队赶到了吴红玺那边存放货物的家具厂。 这个家具厂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处村子里，周围的农家院，几乎都被租出去改成了小作坊。 李向吾乘坐车辆，沿着村中的主干道走了一圈，对萝卜说道：“这个村子的路况相对比较简单，能走车的只有两条路，等一下我进去盯交易现场，你带人在外面埋伏，只要接到走车的消息，就在外面把车拦住，然后顺着确定好的路线撤离！” “明白！” 萝卜重重点头：“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吴红玺的担忧真的应验了，如果来交易的人，真的有歪心思，恐怕你会很危险！” “我不觉得那些人会傻到直接明目张胆的出手抢劫，即便真有想法，他们肯定也得在车辆离开的路上动手脚，所以最危险的，反倒是你这边！” 李向吾拍了拍萝卜的胳膊：“办事的时候机灵点，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先下手为强！” “放心，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绝对不可能栽在这群二流商人手里！” 萝卜语罢，看向了后排座椅上的青年：“小邢、大京，你们俩跟吾哥去验货！” 语罢，双方便在村口分开，李向吾直接驾驶车辆，赶到了吴红玺存货的家具厂。 这个开办在乡下的家具厂面积并不大，院内的院子被搭起了一个顶棚，充作工厂，而隔壁的院子也被承包下来，改成了一个仓库。 等在家具厂门前的徐赫，远远看见李向吾的车驶来，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吾哥，你来了！” 李向吾推门下车，笑着问道：“嗯，没迟到吧？” “没有，那批买货的人，是从外地过来的，估计还得一会能到呢！” 一阵狂风吹过，黄沙顿时覆盖了几人的身影，徐赫用手掩住口鼻，对着院子里面招了招手：“吾哥，外面风大，咱们里面聊！” “带路吧！” 李向吾听着院子里传出的电锯声，当即便跟在徐赫身边，向着院内走去。 排在最后一名的青年，跟在李向吾身边进入院门，刚准备抠一下吹进耳朵里的沙子，忽然有一只手掌从门口伸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操！” 青年被吓了一跳，刚转过头去，便看见一只硕大的拳头，直奔自已面门而来。 “咕咚！” 二友一拳将青年放翻，随后攥住另外一个人的脖子，猛地撞向了墙壁。 “咣！” 青年的背撞在向里面开的铁门上，当即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我着脖子，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李向吾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的两人都已经被放倒，迅速向着腰间的手枪摸了过去。 “啪！” 就在这时，财神在他身后出现，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向吾感受到肩头的手掌，并没有回头，而是第一时间向着对方的手腕抓去，准备利用过肩摔把人给扔出去。“噼里啪啦！” 没等李向吾的手掌发力，财神手里的电棍，直接怼在了他的后颈位置。 “咕咚！” 李向吾挨了这一下，连袭击者的脸都没看见，便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徐赫见两人只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就把李向吾三人悉数放倒，有些紧张的向财神问道：“大哥，事情你们已经办妥了，这边是不是就没有我的事了？” 财神见对方还有一人有意识，一觉闷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弯腰将李向吾扛在肩头，然后拖住那人的衣领，对徐赫说道：“地址不是给你了么，把货送过去，你姐夫在那边等你。” “大哥，现在把货送出去，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徐赫看着财神肩头的李向吾，悻悻说道：“之前我跟他见面的时候，他身边有不少人，还有一个叫萝卜的亲信！现在萝卜没露面，肯定是在外面守着呢，这时候出去，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批货走得越早越好，何况车已经换了，他们不会拦着你。” 财神顿了一下：“这个活你要是不敢做，那就跟我一起走？” 徐赫见二友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已，顿时后退了一步：“算了，那我还是去送货吧！” …… 李向吾这一晕，就是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最终是被冻醒的。 昏睡当中，但先是感觉自已的后颈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身上也凉飕飕的，想要伸手摸一下身体，却感受到了胳膊传来被束缚的感觉。 随即，李向吾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破旧的仓库，再看自已的身体，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张桌子上，除了不远处的一个冰柜，还有地面上甩着一根电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醒了。” 站在李向吾头顶方向的财神，见他睁开眼睛，迈步走到他面前，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以这种方式见面，我觉得就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了，所以，咱们聊聊？” “我没什么好说的。” 李向吾强忍着头痛说道：“吴红玺雇我过来，就是为了保护那一车货，既然你们更胜一筹，那我就认栽了，东西你拿走！” “不止吧？” 财神用手敲了敲李向吾的胳膊：“这处枪伤是新的，说明你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些大场面，而吴红玺并没有遭遇过袭击！恰巧另外三车货丢失的现场也动过枪，我想事情不会那么巧合，对么？” 李向吾见财神提起了抢货时发生枪战的事情，不由得面色一凛：“你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对这批货如此关心？” “我说了，这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 财神拽过一把椅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向吾：“说说吧，你是给谁干活的，还有另外的那三车货，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向吾面色凝重的与财神对视着：“我也在寻找那批货的下落，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家具厂的那一辆车！至于这个枪伤，是我干私活的时候留下的！”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鬼门关前的心里博弈 无名仓库内。 财神听到李向吾的回答，不禁莞尔一笑：“我知道你是个带队的，身边还有不少兄弟！既然能做大哥，自然是有些魄力的，但有魄力和做傻逼，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跟你一起的两个手下，也被我们抓了，我之所以没有先审问他们，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但我也希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面对一件摆明了不可能瞒住的事情，你何必给自已找罪受呢？” 李向吾一丝不挂的躺在冰凉的床板上，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硬！” 财神见李向吾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对他伸出了一根大拇指，然后便迈步走到了冰箱边上，伸手在里面抽出了一个小腿粗细，大约一米长的方形冰棍，摆在了李向吾的床边：“知道么，在等待你落网的时间里，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其中就包括你如果不配合，该用什么样的审讯方式！ 本想跟你玩点我擅长的，但这周围实在是没什么能利用的东西，好在有一家制冰厂！当然了，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的话，在审讯期间，你随时可以选择终止审讯，但前提是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李向吾听着财神的自言自语，依旧沉默。 “你什么学历？这个不算秘密吧？” 财神将一张塑料布铺在地上，然后将那块冰放在上面，见李向吾依然无声，继续忙了起来：“你上学的时候应该学过吧，冰是水的固态形式，纯净的水本身是极弱的电解质，水结成冰后，虽然离子的移动会受到一定限制，但仍然存在可自由移动的离子，所以冰也能够导电，由于离子浓度较低且离子移动速度较慢，其导电能力比液态水要差很多，几乎可以看作是绝缘的。” 李向吾听到财神的喋喋不休，心中隐隐产生了些许不安，情绪烦躁的骂道：“你他妈有病啊！在这哔哔啥呢？” “不是想告诉你，冰不通电，但水可以。” 财神拿起地上的电线，将裸露出来的电线，缠绕在冰柱一段，随后又nBA齐了两根给汽车接电用的贴卡子，夹在了李向吾双腿的脚腕上，然后把电线缠绕在了冰柱的另外一侧。 李向吾看见财神的动作，再一结合他刚刚说的话，剧烈挣扎了起来：“你他妈的要干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别紧张，还没通电呢。” 财神昨完这一切，笑呵呵的起身，向着仓库门口的电箱走去：“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你，这种审讯手段我没用过，是否可行呢，我也没办法给你准确的回答，如果幸运的话，随着冰柱融化，你会逐渐感受到电击的感觉，由于不规则的水分布，会使电流通路不顺畅，所以你不会当场死亡！ 但这也不绝对，因为或许在冰融化的瞬间，电流就会直接击穿你的身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又是幸运的！至少你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太多的痛苦！还是那句话，我就站在电闸旁边，想通了随时喊我，不过我能给你时间，天却未必！” 财神语罢，直接打开了控制那根电线的分闸。 “滋啦！” 随着电源接通，缠在冰柱上的电线，瞬间就崩出来了一阵火星子。 李向吾也不知道是自已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感受到了电流，双腿猛地一颤：“你他妈的是疯狗吗？把电闸关掉！” “你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财神不徐不疾的点燃了一支烟：“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会不会审时度势了！” “我草你妈！你他妈把电闸关了！！” 李向吾躺在桌板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但财神压根就不在搭理他了。 缠绕在冰柱上的电线，不时便会发出“噼啪”的声响，电流的热效应也使得冰柱一端开始融化，铜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冰块当中。 “呼呼！” 李向吾努力想要移开视线，但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的瞥向那边。 电这东西吗，不是闹着玩的，他的亲老叔就是做电工出的意外，当年跟父亲去抬焦尸的景象，仍旧让李向吾历历在目。 他混了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狠人，也不是没出过事，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的场面，经历过好几次。 但那种情况，都是两个人之间的心里博弈。 而此刻财神却把李向吾的生死，交到了他自已手里，让他跟自已进行心理博弈。 时间分秒流逝，冰柱的一端很快便化了很大一块，积水沿着塑料布流淌，不时还会有电弧跳跃。 “啪！” 忽然间，一丝电芒在李向吾脚腕中的铁卡子上迸出。 “咣当！” 这细微的疼痛，却让李向吾比挨了一枪还难受，顿时在桌板上挣扎起来：“停！草你妈！停下！” 财神吸着烟不为所动。 李向吾用拳头锤击着桌面，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说！我他妈告诉你！” “咔哒！” 财神听见这个回答，伸手关掉了电闸，笑呵呵的向着李向吾走去：“都说蹦极很刺激，跳下去一次后，会让人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不瞒你说，我曾尝试过，真跳下去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除了浪费一张门票钱，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我现在好奇的事，这种真正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遭遇，是否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呢？” 李向吾本就不是米乐集团的死忠，自然也就做不到从容面对死亡，地上流淌的水渍，已经彻底点燃了他的愤怒：“我去你妈的！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财神与李向吾对视，声音不大，却又铿锵有力：“骂我之前，我希望你先冷静一下，我只是关了电闸，可没说不会再打开它。” “呼呼！” 李向吾呼吸急促，脖子上青筋暴起的喘息了半天，这才压下怒气说道：“那批货，的确是我抢的，但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我真正的雇主，是高宏业的老婆包淑芬！货物行程与信息，还有高宏业要跟吴红玺交易的情报，全都是她提供给我的！”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BOSS出马 李向吾在决定招供的那一刻，心里就十分清楚，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自已如果不说点什么，肯定是混不过去这一关的。 而对方既然没有直接点破他的身份，说明这些人似乎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可能将弥勒集团的事情给抖出去，那么唯一能出卖的，就只有包淑芬了，只有这样，他说出来的情报，才能禁得起推敲。 财神这边目前还没有接到陆涛那边的反馈，自然也就无法确认李向吾的身份，不过他给包淑芬卖命这件事，倒是也在考虑范围之内，于是他便没有深究：“继续。” “继续什么？” 李向吾微微侧头，与财神对视着：“咱们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来的，把那批货的下落告诉你，我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说了，未必能活，不说，一定会死。” 财神坐在椅子上，吐出了一口烟雾：“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为了货来的，不过截至目前，你还不清楚我的身份，所以留你一条活口，对我来说没什么威胁。” “万一你想把那批货吞掉呢？” 李向吾目光深邃的说道：“如今只有我和包淑芬知道那批货的下落，一旦我消失了，就成为了那个卷着货跑路的人，这样连追查你的人都没了！” “嗯，是个思路。” 财神莞尔一笑：“不过你的担心，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多余的，你觉得我就算放你回去，包淑芬会相信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吗？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大家都是为了利益来的，如果有的选择，谁也不想让自已的双手沾满鲜血，毕竟我不是个变态杀人狂！” “你这这句话，不觉得丧良心吗？” 李向吾既憋屈又愤怒的说道：“你看看自已用的手段，把我扒光了绑床上电我，这还不叫变态啊！” “如果你真觉得这就叫变态的话，等我后续的手段用出来，恐怕你会觉得，还是现在死了更舒服！” 财神用刀挑开了李向吾手上的绳子，把烟盒摆在了他身边：“说说吧，那批货在什么地方？” “宏业厂在萨拉齐镇那边，有一家伴生资源分厂，这个厂子一直由包淑芬家里的亲戚打理，自打他们双方开始闹离婚，这个厂子就被包淑芬控制了。” 李向吾顿了一下：“我拿到货之后，包淑芬那边派了几辆箱货过来，把东西都给转移回去了，我们把货物押送到了分厂，但具体有没有被转移，我也不清楚，因为包淑芬并不是很相信我，她觉得是我吞了那批货，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再到这边来的！” 财神继续问道：“货物具体放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车辆进了院子，我们就全部下车，去办公楼里面了，这些事情都是 李向吾补充道：“分厂规模不大，那批货也很扎眼，所以能存放的地方不多，只要没被转移走，并不难找到！我知道的情况只有这么多，如果货物被转移了，那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财神听到这个回答，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涛的电话号码：“货物被转移到了萨拉齐镇的分厂，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在不在，要尽快找人去确认一下！” 陆涛一口应下：“家里能办事的，都在外面撒着，这件事，我亲自负责！” 财神瞥了一眼李向吾，补充道：“这个消息，未必百分之百准确，还是要多留神。” “放心！” 陆涛语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向吾躺在桌子上，听到财神的通话内容以后，顿时眯起了眼睛：“这个电话，你不是给高宏业打的吧？” 财神反问道：“何以见得？” “听你的口气，明显像是在汇报，如果对方是高宏业的话，他不会有这种魄力，要去亲自把货拿回来。” 李向吾眯起眼睛，狐疑的看着高宏业：“可是据我所知，这件事不该再有其他势力参与进来，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财神感受到李向吾的疑惑，饶有兴致的反问道：“那你猜猜，我是什么背景？” 李向吾听到财神的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已知道的越多，距离危险也就越近，于是反应很快的回应道：“你们应该是半路财神吧？听说了这边的事，想要捞一笔快钱？” “呵呵。” 财神莞尔一笑，不再作答。 …… 宏业厂的分厂，除了总厂那边的业务，还会接一些外面的活，生意一直不错，但效益跟总厂那边，完全没法比。 虽然总厂的经营出现了困难，但隶属于包淑芬阵营的分厂，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始终都在正常经营。 傍晚五点，工厂的机器仍在轰鸣，换班的工人们离开车间，集体涌向了食堂。 与此同时，陆涛也蹬着院墙，跳到了工厂院内，看见宿舍门前的晾衣架上，挂着几套工服，随手拿过一件穿在身上，随后便带着赵泰和关磊两人，沿着院墙在院里溜达了起来。 众人走过厂房后，关磊看见远处的一个彩钢瓦厂房前方，停着好几辆挂着，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陆涛，扬了扬下巴：“涛哥，看起来那边就是仓库！” “过去看看。” 陆涛此刻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压低声音说道：“到了库房门口，咱们几个分开，如果有人被发现，其余人趁乱往里进！那批货很有可能已经被拆箱了，不过上面的标记不难认，全都是外国字，而且那些东西都是化学品，不可能轻易拆封，应该很好辨认！” 语罢，三人便一同向着仓库方向走去，陆涛绕过一辆货车，顺着敞开的大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见不少工人正在往车上装货，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货架子，迈步就要往里面闯。 “哎哎哎！你给我站住！” 门口的一名工人看见陆涛，顿时拦住了他，面色不悦的骂道：“鼻子上面两个窟窿是出气的啊？看不见门口写的什么吗？你就直勾勾的往里面闯？”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事情办妥 分厂仓库前。 陆涛见拦住中年指着“仓库重地，闲人免进”几个大字，对着自已劈头盖脸一顿骂，皱眉说道：“这俩窟窿是出气的，你鼻子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中年比划了一下手掌：“欠抽是不是！” “你吹牛逼！我相中一辆车好久了，你碰我一根手指头，看看我能不能讹得你连裤衩子都穿不上！” 陆涛一边给关磊和赵泰使眼神，示意他们往里进，一边对着中年说道：“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你比谁多俩篮子啊？我他妈该你骂的？” 中年一看就是个暴脾气，被陆涛骂了一句，瞪着眼睛就要踅摸武器：“嘿，小兔崽子！你找茬是吧！” “哎哎哎，你们这边吵什么呢！” 看热闹的人群后方，一道喊声忽然传出，而后包淑芬的堂弟包健阴沉着脸走上前来：“都在这扯什么淡，厂里花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磨洋工的？” “包厂长！” “领导好！” “散了散了！” “……！” 众人看见包健到场，瞬间轰散。 包健胳膊猜就是你在闹事！怎么着，上个月刚恢复你的奖金，这么快就不想要了？” “包厂长，你好歹也是个领导，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荀三子抻着脖子犟嘴道：“他跟个瞎眼猫似的，撅着腚就要往仓库里面闯，我拦着他还骂我，你说这事怪我吗？” 包健听到荀三子的回应，皱眉看向了陆涛：“有这事吗？” “有什么啊，他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陆涛一听两人的对话，就知道荀三子在厂里不受待见，无理辩三分的说道：“我压根就没往仓库里去，就是在这路过，谁知道他怎么看我不顺眼，把我拎过来就是一顿臭骂！” 荀三子一听这话，当场就急眼了：“嘿？B崽子，你他妈的说话怎么不凭良心呢？” 陆涛机智的躲到包健身后，一脸委屈的说道：“厂长，你听听！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这不纯粹是欺负人吗？” “行了，我来这是巡查的，不是给你们俩断官司的，这是不管怪谁，都到此为止，全给我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等明天上班以后，我会让人专门过来处理这事！荀三子，你先走！” 包健摆手打发了荀三子，转头看着陆涛：“哎，你看起来有些面生啊？我以前是不是没见过你？” “啊，我是新来的，叉车学徒，呵呵！” 陆涛掏出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包厂长，抽烟！” “好。” 包健接过陆涛的烟，闲聊般的问道：“你跟的是哪个师傅啊？” “是……” 陆涛一听这话，也有些含糊，因为他并不知道厂里有多少叉车，如果随便蒙一个名字，万一说错了，反而麻烦。 正当他这边想着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关磊忽然从后面跑过来，对着包健说道：“领导，你快进去看看吧，有人卸货的时候，被砸在 “啊？！带我去看看，快！” 包健听见这话，跟在关磊身边就开始往仓库里面跑，语速很快的追问道：“上午刚开完安全会议，怎么下午就出事了呢？谁受伤了？” “我是今天新来的，不认识！就在这边！” 关磊说话间，带着包健就拐进了旁边货架中的一条过道里。 “你等等，不对劲吧？” 包健看着关磊前进的方向，顿时停在了脚步，面色严肃的说道：“这边的货，今天根本就没动过，你带我过来干什么？还有，我怎么感觉你这么面生呢？” 这时，陆涛的声音在包健身后传出：“看他面生没事，只要看这个眼熟就行。” 包健转身望去，看见陆涛手里的枪，瞬间脸色惨白，他虽然不是社会人，但包淑芬毕竟是他姐，所以最近的风声鹤唳，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躲在暗处的赵泰随之出现，手里的刀直接顶在了保健的胸口：“别喊，但凡出一点动静，你肯定躺在这！” “大、大哥……这、这是……” 包健看着凶神恶煞的三个人，当场懵逼在了原地：“咱们有话好说，我就是一个打工人，犯不上舞刀弄枪的，我没招惹各位吧！” 赵泰并未理会包健的话，对陆涛说道：“东西找到了，就在仓库里面的角落堆着，还没有拆箱！” “好。” 陆涛微微点头，看向包健说道：“这个厂子，你说的算？” “不算！不算！” 包健摆了摆手：“我就是个打工的，只管生产，销售和资金方面的问题，都是董事长夫人管的，她……” “他是你姐！我们既然能来到这个地方，就把该查的都查清楚了。” 陆涛打断包健，开门见山的说道：“打电话，叫外面准备车辆，里面的货，我们要运走，对你来说，这不难吧？” “难也得做啊！” 包健一点脾气没有的说道：“大哥，我说句难听的，虽然包淑芬是我堂姐，但我在这个厂子一点股份没有，拿的就是死工资，肯定不会跟你们对着干，但你能不能别拿枪对着我？这东西如果走了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说废话！” 赵泰手里的刀微微往前送了一些，威胁道：“调车过来装货，然后你带我保卫科，把这边的监控视频全都删掉！” 包健吞咽了一下口水：“……好！” …… 二十分钟后。 身在仓库的财神，看见陆涛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陆涛的声音传出：“事情办妥，货拿到了。” “知道了。” 财神听到这个回答，挂断电话后看向了李向吾：“一切顺利，既然你没说谎，那我也没必要为难你，你可以走了。” 李向吾挑眉问道：“你真要放我走？” 财神眯起了眼睛：“怎么，想要留下来陪我？” “算了。” 李向吾听见这话，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既然吃这碗饭，技不如人就该认栽，这批货我没保住，不会再找你们。” 财神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十分霸气的回道：“不用拿话敷衍我，这次让你走，是你命大！下次再遇见，我继续跟你聊聊，我那些变态的手段。” 第一千零三十章 腐肉最容易招苍蝇 陆涛在分厂那边，将李向吾带回去的货运走之后，在郊区与自已那边的车辆进行完交接，对包健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给包淑芬带句话，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事情如果摆在台面上说，只能彼此都恶心！” 包健一脸懵逼的问道：“大哥，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太理解呢？” “你不用理解，把话带给包淑芬，她会理解的。” 陆涛挑眉问道：“怎么，要我派人送送你？” “不用！大哥，那我走了！” 包健感恩戴德的扔下一句话，随后夹着裤裆，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关磊看着包健一路小跑离开的背影，侧目问道：“哥，咱们扣下来的这批货价值不低，而且各方势力都在找，你看是尽快变现，还是运到外地存放？” “运走吧。” 陆涛思考片刻，回应道：“我来这边，本身就是为了接手宏业厂的，这批货咱们早晚都能用得上！而且将来还是要还给高宏业的！” “还给他？” 关磊顿时瞪大了眼睛：“咱们凭本事抢来的东西，为啥要送回去？” “因为这个生意，是咱们自已的。” 陆涛莞尔一笑：“咱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搭建回沈城的台阶，所以根基必须要稳！但凡有一个地方出现松动，将来都会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相比之下，我跟本地这些人之间的冲突，无非只有利益，既然没有血仇，我宁可花钱买平安！” “这话有些严重了吧？” 关磊似乎并不认可陆涛的说法：“高宏业就是一个白板商人，没有政治关系，也没有江湖身份，就算把他踩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做江湖人，要恶，要狠，要让别人怕你！但是做商人，得学会伪善，学会树立自已的良好形象！如果我们在别人手里把企业抢过来，留下这个恶名，以后有人想要巧取豪夺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肯定就是我，因为我的底子不干净，腐肉最容易招苍蝇！” 陆涛顿了一下：“如今土右这边的视线，全都盯在这批货上面，咱们人手有限，分不开太多的精力去看管这批货物，所以把东西送回呼市，是最稳妥的选择！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连夜走一趟，把东西送回去！” 关磊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放心，就算我丢了，货都不带丢的！” 两人这边正在交谈的时候，陆涛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他看见吴凯打来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吴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说的那个李向吾，身份查到了，他是弥勒集团的人，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但是地位不高，也没什么存在感！我感觉你要找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弥勒集团的人？” 陆涛听见这话，掏出了兜里的烟盒：“跟我想的一样，包淑芬身边的人，绝对跟他们有关系！” 吴凯继续问道：“你们打过交道了？” 陆涛把烟点燃，淡淡说道：“他被我抓了，但是又放了。” “放了？” 吴凯对此颇为意外：“李向吾虽然级别不高，但也绝对不会是陆涛淡然道：“正因为他不上不下，所以我对他才没兴趣！只有把他放走，弥勒那边在短时间内才猜不到我的身份，否则他如果失踪了，对方的人一定会深挖，倘若他们盯上高宏业，我反而麻烦。” 吴凯并未计较：“也好，那边本就是你的主场，这些事你自已拿主意。” 陆涛反问道：“大姐这几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吴凯提起这事，语气中带有些许焦虑：“怎么说呢，这时候，越顺越代表不顺！公司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你我都清楚，瑾龙集团内部的问题很大，这些问题拖得越久，反倒会更麻烦！所以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一个突破口，想要抓住一个翻盘的机会。” 陆涛并未感同身受，撇嘴道：“所以，这个突破口就是我！” “没错。” 吴凯并未避讳此事：“包头那边，如果你一切顺利，集团肯定会乘着这股东风，对弥勒集团进行碾压！反之，如果你那边不顺，弥勒集团必然也会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或者说，都在趁着包头的角逐，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陆涛不置可否：“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照顾好大姐，正如你所说，局面越稳，变故才会越多。” …… 另外一边。 萝卜接到李向吾的电话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仓库附近，开车接上了他：“吾哥，你还好吧？” “我没事。” 李向吾摆了摆手，看着周遭的街景，心中总是有一种难以言状的不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再说！” “好！” 萝卜带着几名手下，保护李向吾坐进车内，这才开口道：“吾哥，之前包淑芬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她说有人去了分厂那边，劫走了咱们带回去的货，还说……” “我知道。” 李向吾烦躁的叹了口气：“那批货的位置，是我吐出去的，否则你现在根本见不到我。” “这……” 萝卜听见李向吾的话，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在他们这个队伍里，李向吾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人，如今问题出在了他身上，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发言的资格。 面对这种情况，李向吾心中也是无比的尴尬：“此事责任在我，但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这件事，必须严格封锁消息，仅限咱们自已知道，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那批货给追回来！” “吾哥，这事恐怕不好办。” 萝卜有些闹心的说道：“就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首先是包淑芬那边，准备终止与咱们之间的合作，其次是陈帆要回来了！他打你的电话，始终没打通，所以联系到了我，我说你在外面谈业务，暂时抽不开身！” “陈帆？” 李向吾听到这个名字，变得头都大了：“这孙子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这时候出现了呢？”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萝卜对李向吾说完陈帆归来的事情，看着他愁容满面的样子，很快又补了一刀：“陈帆还说，让咱们准备一个酒局，他今天晚上想跟包淑芬见一面，详谈双方的合作，可是按照现在的局面，咱们可怎么见啊！”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我最开始就不应该被这个猪队友牵着鼻子走！” 李向吾伸手搓了搓脸颊，感觉自已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思考片刻后，叹着气说道：“带我去见包淑芬！” 萝卜舔着嘴唇说道：“吾哥，我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陈帆那边给应付过去！之前包淑芬跟我通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不客气，我觉得双方的事，今天八成是没办法谈妥，一旦让陈帆知道这里面的问题，那……” “该来的逃不掉，如果陈帆真要见包淑芬，就算没有我牵桥搭线，他想见也一样能见到。” 李向吾摆了摆手：“这种事拖下去没有意义，既然责任在我，还不如坦诚一些！否则一旦玩砸了，我以后就彻底没脸在集团内继续混下去了！” “哎！” 萝卜听见这话，便没再多说，吩咐手下向包淑芬的住处赶去。 …… 二十分钟后，李向吾赶到包淑芬家楼下，连续按了几次门铃，再无儿女应答的情况下，直接把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过了大约半分钟，包淑芬的声音才在听筒中传出：“我已经说过了，要跟你们脱钩，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希望咱们都能保持冷静，现在问题出了，我也正在解决，没到最后一刻，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李向吾放低姿态说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咱们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聊聊！” “聊什么？你能把我损失的钱给聊回来吗？那批货是你拿回来的不假，但它存放的地点也只有你清楚！结果你这边不仅没把丢掉的一车货拿回来，反而让我手里的货也丢了！你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包淑芬不留情面的说道：“李向吾，你扪心自问，自从跟你合作开始，你除了给我出一堆馊主意，有真正的做成过什么事情吗？我如果继续相信你，等到被卖掉的时候，还得替你数钱！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不需要再有任何交集了，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我承认，这批货丢失，跟我有直接关系，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也不去讨论！但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聊！那批货不是空气，它不会凭空消失，所以我是有把握把它找回来的！” 李向吾做了个深呼吸：“你先控制一下情绪，有什么问题，咱们见面以后再说，可以吗？” 包淑芬冷冷问道：“你真觉得，咱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李向吾反问道：“你又真的甘心，眼看着价值那么高的一批货，就这么从手里溜走吗？我就在楼下，你给我开门，有什么问题，我当面给你解释！” 包淑芬听见这话，沉默了大约五秒钟左右，开口道：“我没在家里，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找我吧！” 李向吾结束与包淑芬的通话后，没多久便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条短信，让萝卜开车带他赶到了对方说的位置。 包淑芬发来的地址，位于沟门镇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是一个带院子的自建二层楼。 萝卜把车停在门口，看了一眼门牌号，对李向吾点了点头：“吾哥，咱们要找的地方就是这，我们陪你进去！” 李向吾摆了摆手：“算了，你们留在外面等，我自已去！现在双方之间已经出现间隙了，如果再吵起来，这件事就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吾哥，正是因为这件事必须得谈成，所以我们才更得跟你进去！” 萝卜一直就看包淑芬不爽，此刻更是把话说得十分直白：“我觉得你跟包淑芬之间，之所以会闹成现在这样，根本原因就是你对她太仁慈了！她只知道你是个社会上混的，但对于混子，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一个明确的概念，只把你当成了一个百依百顺的老好人！ 作为宏业厂的老板娘，他这么多年颐指气使已经习惯了，只把你当成了一个给她跑腿干活的人，而并非平等的合作伙伴！我知道你最开始是怎么想的，觉得包淑芬只是一个女人，而且长得也漂亮，动了恻隐之心！这我也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男人有英雄主义，这也正常！ 但是这么久的接触下来，我就不相信你没看出来，包淑芬根本就没瞧得起咱们兄弟！既然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何必还惯着她臭毛病呢？既然做不到敬，那就让她怕！把压力转移到她身上，总比等着集团的其他人，看你的笑话强多了吧？” 李向吾拿起烟盒，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一直挺烦包淑芬，所以对她了解不多，这个女人唯一给我的印象，就是贪财！极度贪财！” 萝卜面色一狠：“但凡是这样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怕死的！所以我还真不相信，包淑芬这么一个除了钱什么都不认的女人，能拿出多大的魄力来！既然软的行不通，我觉得你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别管事情最终是否能谈妥，最起码你也能把心中的恶气出了！” 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对于李向吾而言，的确是太憋屈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拿下那三车货以后，他已经成为了全面的赢家，完全有资格掌握接下来的节奏。 结果包淑芬却非要逼着他去把剩下的一车货找回来，也因此让李向吾彻底掉到了坑里，开始走霉运。 不论是即将到来的陈帆，还是在财神那里收的屈辱，都让李向吾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在各种负面情绪的冲击之下，李向吾把心一横，伸手推开了车门：“你说得对，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常规手段已经很难起作用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试试！”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你刚才说啥？ 李向吾在萝卜的撺掇之下，很快便带着身边的几名兄弟走进了院子。 这个自建房虽然是二层楼，但并不是别墅，进门只有一个很小的院子，距离前方二层楼门前的玻璃门厅，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咣当！” 萝卜推开院里的铁门，见院子里面没人，直接走到二层楼前方，打开了门厅的推拉门。 李向吾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前方光线昏暗的走廊，迈步向右侧的客厅走了过去。 “大爷的，不是说好在这见面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萝卜跟在李向吾身边，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对着走廊喊道：“人都死到哪去了？这屋里有没有喘气的，站出来吭个声！”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忽然在门外传出：“别喊了，不聋！” 李向吾听到声音，转头望去，发现一名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的胖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众人身后，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包淑芬呢？” 胖子咧嘴一笑：“别急，咱们现在不聊包淑芬的事，只说你和我！” “咚咚咚！” 紧接着，从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方向，忽然传出了密集的脚步声，斜对面的房门也被人一把拉开。 萝卜循声望去，看见从走廊尽头与后面房间里冲出来的人群，迅速抽出了随身的手枪：“保护吾哥！” “都他妈别动！” 胖子一声咆哮，猛地掀开外衣，抽出一把五连发对准了李向吾等人：“这么窄的走廊，老子一枪就能把你们串了糖葫芦！全他妈给我抱头蹲好！” “你吹牛逼！” 李向吾见胖子亮枪，也举起了手中的仿五四：“人都是一条命，谁也不比谁多，你端把破枪，真以为自已是谁爹了？” “哗啦！” 胖子伸手撸动套筒，把枪口向上抬了一些，摇头晃脑地问道：“哎呀我操？你跟我说话呢？” “你都用枪指着我了，我还能跟别人对话吗？” 李向吾将手指搭在扳机上，沉声问道：“在这里见面，是包淑芬约的我，她为什么没露面？人呢？” “我说过，你不需要在意那些。” 胖子向旁边吐了一口粘痰：“她丢了四车货，是你给拿走的吧？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跟你聊这件事！既然大家都是出来跑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既然货是你搞丢的，那你就得负责到底！今天不把货吐出来，你走不掉！” “这是包淑芬的意思？” 李向吾一听这话，瞬间就搂不住火了：“她之所以约我来这里见面，弄了半天，就他妈的是为了给我下套，让你们逼着我吐钱？” “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了，自然需要为自已做的事情买单！几千万的货，在你手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你觉得最后自已说一句这事跟你没关系，能搪塞的过去吗？” 胖子呲着大黄牙，气势汹汹的说道：“既然进了这么院子，那么想要出去的路就只有一条，货不吐出来，你们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你可真能吹牛逼！你以为自已是他妈门神啊？说留下谁就留下谁？” 萝卜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完全没把胖子手里的那把破枪看在眼里：“傻逼，你出门注意点，别他妈让套狗的给你套走了！” 正在与李向吾对峙的胖子，在听到萝卜的话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梗着脖子问道：“你刚才说啥？” “砰！” 话音未落，枪声骤起。 “噗！” 胖子的右键被子弹击中，瞬间便飚出了一股血液。 “砰！” 没等胖子感觉到疼痛，李向吾的第二讲已经接踵而至。 “咕咚！” 胖子只觉得身体一软，随后便倒在了地上，看见自已膝盖正在滋滋冒血，顿时发出了一阵惨叫。 “砰砰！” 萝卜见李向吾动手，也对着天花板崩了两枪，在簌簌落土中，目露凶光的咆哮道：“草你妈！全给我把手里的东西扔了，抱头蹲好！” 震颤的枪声当中，堵在走廊两侧，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小青年，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还有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胖子，彻底懵逼。 “砰！” 萝卜再度扣动扳机，一枪打在了一个青年腿上：“妈了个B的，耳朵都塞驴毛了！听不懂人话是吗？” 一名青年看着身边倒下的同伴，如梦方醒一般，当即便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李向吾看见走廊里的人群，宛若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了下去，拎着手里的枪走到胖子面前，一脚、一脚、又一脚的踹了下去，仿佛将一整天积压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胖子身上。 “嘭！嘭！嘭！” 二层楼的走廊内落针可闻，只有皮鞋踢在皮肉上，还有脑袋撞击地面的闷响，不断回荡。 没几脚下去，胖子的鼻梁就被踹断了，抱着脑袋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大哥！别打！别打了！我服了！” “草你妈！端着一把破枪，连开火的勇气都没有，你跟我装你妈B的职业杀！就你这两下子，出来混你妈啊！” 李向吾压根不理会胖子的求饶，仍旧对着他头上一顿猛踹。 胖子再度挨了几脚，感觉李向吾如果再打下去，自已的脑袋都得被踹碎了，连忙抱住了他的腿：“大哥！别打了！真别打了！” 李向吾双目赤红，直接把枪口对准了胖子：“草你妈！你给我松手！” 就在这时，包淑芬忽然在走廊深处出现，大声喊道：“李向吾，你够了！” 李向吾听到包淑芬的声音，转过身去，眼中凶芒四射：“我还以为，你准备躲我一辈子呢！怎么，找了这些连三流都算不上的货色，就想拦着我？” “我……” 包淑芬看见李向吾的表情，心中莫名生出了一抹恐惧。 萝卜说得对，包淑芬就是个视财如命，且随风摇摆的家庭主妇，根本就不懂江湖上的事。 之前他逼着李向吾去找第一车货，的确是有些赖账的心理，而后来出事那些货被劫走，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李向吾在报复他。 倒在地上的胖子，是她规模的对象，此人是个养大车的小老板，在当地也算有些名气。 包淑芬本以为，通过胖子可以吓唬李向吾，让他把货还回来。 头脑简单的包淑芬，从来都没意识到，李向吾在弥勒集团的地位就算再低，放在她所能接触到的圈子里，那也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血色交易，欲壑难填 胖子的痛苦呻.吟的声音，依旧在断断续续的传出，李向吾踩着地上的血液，脸色阴沉的看着包淑芬：“你约我过来，我来了，现在这场闹剧也结束了，咱们能谈谈了吗？” 包淑芬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李向吾手中的枪，故作镇定的问道：“如果我不跟你谈，还能离开这个院子吗？” 李向吾听到这个幼稚的问题，嘴角挑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如果我刚刚被他们堵在这个房间里，你会轻易让我离开吗？” 萝卜见李向吾发话，顿时举枪指向了人群：“看不见这边在谈话啊？码成一排，全给我到院子里蹲好，视线向自已裤裆看齐，谁敢抬头，我一枪掀开他的头盖骨！” 随着人群散去，李向吾也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向了包淑芬：“自从咱们认识以来，我扪心自问，自已应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虽然跟你接触，本身就是为了追求利益，可咱们之间是双赢的关系！所以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得了吧，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何必再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呢？” 包淑芬一脸不屑的看着李向吾：“当初我第一次知道高宏业搞外遇的时候，难过得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觉，我在浴缸里泡到皮肤发皱，指甲缝里全是抠出来的血痂。 当时我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我自认为对高宏业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满足了他的一切要求，可他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我想了很久，都没想通这里面的原因，倒是高宏业外面的情人变得越来越多！再后来，我不想了，觉得高宏业可以享受他的人生，那我也有权利享受自已的人生！所以我也开始放纵，也开始养小白脸！ 就这么玩着玩着，我忽然想通了高宏业为什么要那么做！其实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我年老色衰了！我包养了很多男人，他们当中有学生，有白领，还有我家里厂子里的工人！ 年轻时候追我的男人排着队送玫瑰，现在呢？没有银行卡短信提示音，他们连看我一眼都嫌浪费时间！他们无一例外，看中的都是我的钱，如果不是我有钱的话，他们很难对我保持长时间的新鲜感！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清楚了，如果我想要一直按照自已的想法活下去，手里就必须得有钱！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是我的！至于我跟高宏业的婚姻，这本就是一场交易，我把青春美貌当本金，他用我的容忍作抵押，我们都在赌谁先输光筹码。” “你刚刚说，自已在高宏业出轨的时候，还能躺在浴缸里自怨自艾，而我老婆跑的时候，我连房子都没有，租住的房子，需要走出去二百米，才能到公共厕所。” 李向吾点燃一支烟，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于你的故事，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也不是来这里听你讲故事的！我只是希望你清楚，如果我要吞你的货，那就没必要回来见你，更没必要平心静气的在这里跟你对话！” “我不在乎你怎么解释，我经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听过无数的花言巧语，所以，我只相信自已看见的！在我的那些情人当中，大学生管我叫姐姐，健身教练喊我宝贝，他们的舌头比蜜还甜，可你知道他们最常问我什么吗？” 包淑芬扯了扯领口的珍珠项链，金属搭扣在她指间硌出青白的印子：“他们问什么时候能给他们买车，什么时候能在房产证上加名字！说到底，男人女人都一样！ 所以，我必须有钱，哪怕为了它付出一切！钱能让我买最新款的玻尿酸，能让你这样的人为我奔走，能让那些小崽子跪着给我舔鞋！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人生！所以，我们合作的基础，从来都没变过！” “那批货，我一定帮你找回来！” 李向吾面色严肃，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紧接着又补充道：“只是，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再插手我的行动，也不能对我进行指挥！” 包淑芬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保证？用嘴吗？” 李向吾沉声道：“我要买的，是你手里的股份，货找不回来，我们的交易也无法继续，不是吗？” “不够！” 包淑芬摇了摇头：“我们的交易，本就没有任何保障，随时都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所终止！倘若再次出现变故，我的货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你想要让我继续配合，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向吾掸了掸烟灰：“说说看。” “货是你弄丢的，你自然要负责，想要交易，你得提前把钱给我！” 包淑芬补充道：“这笔钱，就算是你给我的押金，货找到了，我会原封不动的退给你，外加之前承诺的辛苦费！如果找不到，那就当时你们赔偿我的损失了，这样很合理吧？” “包淑芬，你是他妈的钻到钱眼儿里了吗？” 李向吾听见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不觉得自已开出的条件，特别的搞笑吗？合作是双方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责任？” “所以，你还是心虚了！刚刚那些保证，无非是为了安抚而已，你不是带了枪么，打死我！” 包淑芬轻蔑的看着李向吾：“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也知道除掉我对你来说，或许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过我更清楚，在这件事情里，你说的不算，更没有资格做主！ 既然你们在我身上所求的利益，远比我个人的性命更重要，你的威胁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你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也做不了这个主，所以我需要跟你的上司见面！” 李向吾微微握拳，看着包淑芬的眼睛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我只是合作伙伴，从来都不是朋友。” 包淑芬有恃无恐的与李向吾对视着：“如果这个条件无法达成，双方的合作，到此为止！”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超出职权的请求 当晚六点半，一辆迈巴赫轿车，缓缓驶入了土右旗。 这辆车是陈帆被提拔起来之后，白笑佛亲自批示赔给他的座驾，虽然是老款，但是以陈帆的出身，能够开上这种座驾，也绝对是将逼格拉满了。 负责开车的小雨，因为当初在乌中的时候脖子受伤，导致声带受损，所以嗓音变得很奇怪，像是在故意夹着嗓子说话一样，既尖锐又沙哑：“帆哥，咱们到了！” “嗯。” 靠在后排小憩的陈帆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街景，拿起烟盒问道：“开这么久的车，累了吧？” “不累！” 小雨咧嘴一笑：“难怪这车卖得这么贵，的确有贵的资本，开起来比我那辆破伊兰特强多了……帆哥，我真没想到咱们能发展得这么快，前阵子还在老家吃路边摊呢，如今连迈巴赫都开上了！” “这种事，没什么好欣喜的，对你我而言，这辆车可能是很多人努力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存在，但是对于老白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工具罢了，就像你我一样。” 陈帆对此倒是看得很平淡：“有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却需要有人用命去换！如果没有你们，我也开不上这辆车！” “我发现你自从跟白笑佛接触上，怎么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呢？” 小雨顺着后视镜看了陈帆一眼：“咱们出来混，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么！许多人把命豁出去，都爬不到你现有的高度上来，从某种角度上而言，我觉得咱们已经很幸运了！” “是啊！走这条江湖路，最难受的并不是倒下去的人，而是活着的那些！” 陈帆降下车窗，吹着外面和煦的春风：“自从见完大雨的父母，我的心里一直不舒服！” 小雨眼中闪过了一抹凶狠的气息：“大雨的死，跟瑾龙集团脱不开干系，咱们这次来到这边，同样也能为他复仇，不是吗？” “是啊！复仇！” 陈帆听到这个词，很快将心中的负面情绪抛开，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向吾的电话号码：“我已经到土右了，你在什么地方？” 李向吾语速很快的说道：“草原饭店，我已经订好了包房，你看是先去酒店休息，还是……” 陈帆回绝道：“罢了，如果要度假的话，我没必要跑到这个小县城来！生意重要，你约一下包淑芬，咱们在那边见吧！” “好！那个……” 李向吾本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作罢：“我过去等你！” …… 半小时后。 小雨按照导航的地址，刚把车开到草原饭店门前，李向吾便迎了上去，主动帮陈帆打开了车门：“陈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怎么身边连个保镖都没带？” “身边的兄弟们散漫惯了，何况我在这边还没开展工作，不需要太多人跟在身边，他们提前就过来了！“你在这边主持工作，比我更辛苦。”” 陈帆跟李向吾握了下手，随后便直切主题的问道：“包淑芬到了吗？” “已经到了，正在包房里等着！” 李向吾说完这句话，嘬了一下牙花子：“陈总，进门之前，有件事，我想想跟你聊聊……” 陈帆看见李向吾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说道：“你我都是集团的人，说起来，你还是白总的门生，资历要比我更老，既然都是自已人，何必这么见外，你比我年长，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弥勒集团是个正规企业，你既然是我的上司，还是要分清主次尊卑！” 李向吾放低姿态说完这句话，随后做了一个深呼吸，低声道：“陈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土右的局势出现了一些变化，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是由于我的决策失误导致的。” 陈帆之前已经见过李向吾了，在他的印象里，李向吾始终是个很爽快的人，此刻看见他是这样的状态，陈帆不由得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宏业厂出现了一些乱子，高红月准备把一批货私下里卖掉，用来套取现金，包淑芬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把货给抢回来！当时我本想着，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包淑芬拉近关系，所以便同意了她的请求，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李向吾顿了一下：“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那批货丢了，现在包淑芬要我负责，照价赔偿给她……当然了，这只是解决方案，接下来我一定会把货追回来，到时候她会就把钱如数退给咱们，并且将其算在收购款里面，我的本意是帮集团省下一笔钱，结果……” 陈帆听到李向吾的讲述，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那批货，价值多少钱？” 李向吾微微握拳：“原价六千万，按照目前的行情，大约四千万左右。” “多少？” 陈帆听见这话，当场就懵逼了：“四千万？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联系？” “这件事的责任的确在我！” 李向吾没有推脱，回避着陈帆的目光：“这笔钱虽然数额不小，但这件事其实并不大，而且事情就发生在今天！我原本以为，这就是把货扣下，然后带回来就完事了，但过程却一波三折，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陈总，之前这边的业务就是我处理的，所以我知道咱们的账面上，还趴着一个亿的专项资金，你看能不能避开集团，先按照包淑芬的要求，把这笔保证金交给她，等我把货追回来以后，包淑芬那边买货的钱，我全部上交公司，自已分文不取！” “你在开玩笑吗？” 陈帆听见李向吾的回答，不假思索的说道：“你我虽然挂着项目部正副经理的名头，但实际上就是个干脏活的！你觉得仅凭你我，有资格在不上报的情况下，去调动数千万的资金吗？” “集团的规矩，我当然知道，可你刚刚也说了，我是集团的老人，我跟在白总身边混了这么多年，如果到最后，确实这样的一个下场，真的就没脸在集团继续混下去了！” 李向吾双拳紧握：“这笔钱如果拿不出来，集团怎么处置我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包淑芬也将彻底与咱们断绝合作！”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这江湖啊，就是一个围城 草原饭店门前，陈帆吹着晚风，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坐在车里，想着见到包淑芬以后，该说什么样的开场白。 没想到仅仅过了这么一会，就有一道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这边的问题，是李向吾搞出来的，但陈帆才是这边的总负责人，一旦生意出了问题，别管他把原因解释得再清楚，上面也会认为是他能力不足，因为他们每一个个体与集团利益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他现在就拒绝李向吾，确实可以把事情给推出去，但想要通过包淑芬拿下宏业厂的这个计划，也得泡汤。 至于李向吾的担保，陈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因为他很清楚，哪怕他们这边所有人的命绑在一起，都不可能值四千万，如果最后出了问题，这个雷肯定得由自已来扛。 李向吾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陈帆是在担心什么，面色严肃的说道：“你放心，我的父母、孩子都在呼市，我不可能用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但也正如你所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没资格让你跟我共同承担风险，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会自已向总部解释情况！” 陈帆看着李向吾写满懊恼的脸颊，认真问道：“你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老手了，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今天这批货，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没有想到！” 李向吾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昨天晚上，包淑芬忽然给我打电话，说高宏业那边在搞小动作，准备走一批货！你也知道，她这条线，一直就是我负责维系的，既然她找到了我，那我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于是便调查了一下买家的情况，此人叫做吴红玺，是玺玉厂的老板……” 李向吾提起此事，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陈帆，但完全隐去了是自已急于立威，所以才铤而走险的想法。 陈帆站在李向吾对面，听到他的一番讲述后，丢掉了手里的烟头：“你是说，那些人把你抓了，但是只要你手里的货，把你放走了？” “当时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很诧异，但他们的确没有为难我。” 李向吾顿了一下：“我想了很久，感觉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就是高宏业！如果不是你忽然来到这边，或许我已经对他下手了！” “高宏业，他有这种本事吗？” 陈帆对于这个说法深感怀疑：“如果他真有这种手段，恐怕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此人在自已最风光的时候，都没拿出这样的手段，怎么反倒在落魄的时候，身边多了这样的高手？” 李向吾沉默不语，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陈帆继续问道：“包淑芬找你要多少钱？” “没说，她只说要见我的上司。” 李向吾紧接着又补充道：“这个女人贪婪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跟她打交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陈帆点了点头：“上楼吧，我先跟她聊聊。” “请！” 李向吾比了个手势，随后便带着陈帆和小雨向饭店走去。 小雨走在陈帆身边，看着李向吾的背影，低声问道：“帆哥，你如果同意李向吾的方案，可真就是替他扛雷了！如果老白正是最器重你的时候，倘若出现了这种问题，可是在自毁前程！” “集团派我下来，是为了跟陆涛掰手腕的！根据我掌握的情况，这人是一条不会叫的狗，一旦咬人会很疼的！包头这边的业务，一直都是李向吾负责的，而他的重心又放在包淑芬身上，如果这条线断了，意味着我一切都要重头开始，即便我有这个耐心，对手也未必会给我这个机会！” 陈帆顿了一下：“老白对于包头的项目很看重，因为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生意，更是挡在两个集团之间的一道大坝！所有人都清楚，它一定得倒下，可谁都不知道倒下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场洪水会冲向何方！” 小雨对此深以为然：“正因如此，你不是才应该谨慎吗？李向吾已经掉到河里了，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捞他呢？” “知道老白为什么会派我来到这边吗？因为这个生意只能成，不能败！否则的话，他根本就没必要让我换掉李向吾！这件事如果我办成了，那么皆大欢喜，哪怕造成一些损失，老白也不会说什么！反之，如果事情办不成……” 陈帆只把话说到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看向了不远处的迈巴赫：“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吧，有些东西，拿了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我没有退路，送李向吾一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江湖啊，就是一个围城，我拼了命的找出路，而他却铁了心的往里钻！他这样的一个老江湖，如果不是急功近利，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小雨听到这话，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社会底层的混混，都希望自已能跟一个好大哥，他们全都认为自已能力出众，只是时运不济，只要有一个好大哥带着自已，必然可以飞黄腾达。 没遇见事的时候，他们都能高喊口号，说大哥只要能给自已指条路，自已把命豁出去都无所谓，但是真等遇见事的时候，十个人有八个都得尿了裤子，因为真正有能力飞黄腾达的人，从来都不要对人摇尾乞怜，也不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小雨很幸运，跟了陈帆这么一个好大哥。 自从陈帆被提到集团总部，小雨就一直很兴奋，毕竟陈帆的地位起来了，就意味着他身边的人，也能得到更多的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江湖本身就有是一个踩着别人向上爬的过程。 哪怕走到陈帆这个高度，想要填饱肚子，也得去别人的碗里抢饭吃。 李向吾接上陈帆之后，很快便把他带到了二楼包房内，对包淑芬介绍道：“包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要见的人，我的顶头上司，陈帆！”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我有退路，你没有 包淑芬见到陈帆，并未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坐在椅子上问道：“我的条件，李向吾应该都跟你说了，你能接受吗？” “对于咱们双方的合作，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否则也不会大老远赶过来，面对面的跟你谈。” 陈帆见包淑芬是这个态度，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道：“不过在开始谈判之前，有句话我必须跟你讲清楚，我不知道你跟李向吾之间，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相处的，但他的忍让，只是不希望自已这么久的辛苦付诸东流，并不代表我们的态度！” “看来他并没有把我的话带给你。” 包淑芬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去：“我很明确的表达过，你们不同意我的方案，那么一切免谈。” “如果你是这个态度，咱们的交流的确可以到此为止了，这顿饭我请，你慢用。” 陈帆扔下一句话，随后撑着桌子起身，直接向门外走去。 包淑芬之前已经习惯了李向吾的迁就和忍让，此刻看见陈帆的举动，微微一怔后，开口喊道：“你要想清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从这里离开后，我们的一切合作全部作废！” “当然！毕竟我也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身上！” 陈帆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包淑芬：“我们的确想要宏业厂，但它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既然在你这里拿不到，我们还可以选择高宏业！我相信站在他那边，在你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手里把厂子拿走，要比跟你合作的成功率大得多！” 包淑芬听见这话，宛若泼妇般地起身，向陈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陈帆佯装要走，本就是一种谈判手段，所以听到包淑芬的话，转头看向了她：“我们想拿宏业厂，可以用很多手段，但你想要变现，却只有一个选择！虽然这个选择不一定非得是我们，但你仔细想想，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哪个买家愿意帮你做这么多事情？ 现在结束合作，我们完全可以找高宏业坦白这一切，虽然货已经没了，但我们能劫他第一次，就能劫他第二次，面对随时可能放冷枪的朋友，我相信他更需要能为他保驾护航，护着他向前走的朋友！” “你别做梦了！我想要的是钱，但高宏业想要的却是宏业厂！他把工厂看得比家人还重要，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如果你们要跟他合作，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什么都得不到！” “但我们跟你合作，结局不也是一样的吗？” 陈帆面无表情的看着包淑芬：“对我们来说，给你保证金，或者把货找回来，本身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可你出尔反尔的表现，让我并不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这次你能因为货物的事情找麻烦，谁知道下次又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两面三刀？” “让李向吾去把那批货找回来，是我们两个一同商讨出来的方案，而且找货之前我就跟他说过，这批货算是双方合作的产物，如果他能拿回来，我会按照市价的一半进行收购，相当于让出去了一半的利润，而且之前做这件事，也是为了在离婚的时候，能让自已多获得一些有利于自已的证据！” 包淑芬针锋相对的回应道：“既然这件事是你们自已的能力有问题，为什么需要我来买单呢？而我捍卫自已的利益，又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你可以捍卫自已的利益，而我们同样也会为自已的利益进行考量，既然大家都有各自要保护的利益，自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帆顿了一下：“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一旦我们站在高宏业那边，肯定会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届时所产生的后果，将由你自已承担！” 包淑芬似乎没料到陈帆会有如此强硬的态度，听到他的一番话，顿时将视线投向了李向吾：“咱们当初谈合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同样说过，这些事情我无法做出，所以你要跟我的上司去聊。” 李向吾此刻也是相当的解气：“现在我的上司来了，在这个房间里，我没有做主的权力。” “你们……” 包淑芬听见这话，一时间也有些懵逼，想要说些狠话，却担心这话说出口，双方的关系会更加恶化。 她之所以一直在给李向吾施压，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已的利益，更清楚离开了这些人，自已肯定是玩不转的。 陈帆一看包淑芬此刻的状态，当即便发现这个女人除了会用泼辣做保护色，远没有自已想象中的那么难缠，并没有再去咄咄逼人，而是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既然这边的业务由我接管了，以前的规矩自然也就不做数了，不过我跟李向吾毕竟是同僚，也不好将他的部署和承诺全部推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退一步！” 包淑芬闻言，语气也软了几分：“你想怎么退？” “我给你拿一千万！如果货找回来了，这笔钱你退回来，如果货没找回来，那就当做是我们的赔偿！” 陈帆拿起烟盒，不疾不徐地点燃了一支：“今天下午，你找人袭击过李向吾，这笔账，我就先不跟你算了！但通过这件事，你至少应该清楚，如果没有我们，你连这批货的影子都摸不到，全都得被高宏业一个人吞掉！对你来说，这本就是一笔横财，所以怎么算都不会亏！” 包淑芬微微握拳：“你怎么能够证明，不是想用这一千万，把那批货私吞呢？” “这批货是你委托李向吾去找的，如果没有最基本的信任，我们什么都谈不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身为局外人，在这件事情里，我有退路，你没有！” 陈帆吐出一口烟雾，看了看腕表：“我的条件，如果你能接受，现在就可以给你打款！否则的话，我想自已应该还有时间，去约高宏业吃个夜宵！” “你赢了！” 包淑芬看着一脸轻松的陈帆，做了一个深呼吸：“我选择让步，是为了让接下来的合作更顺畅，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不要再出现问题了！”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当陈帆跟包淑芬谈妥合作的同时，陆涛也赶到了宏业厂，在食堂里跟高宏业见了面。 等候许久的高宏业见陆涛进门，起身迎了上去：“陆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我身上的麻烦事太多了，出去大吃大喝不合适，所以只能在这里招待你了，见谅！” “客气。” 陆涛跟高宏业握了下手，闲聊般的说道：“你跟我平时接触的那些商人，似乎不太一样！他们越是到难的时候，反而会越把自已打扮得光鲜亮丽，表现出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你太高抬我了，我算是什么商人，不过是一个做小买卖的普通人罢了！你说的那种人我也见过，他们装作若无其事，是为了迷惑投资者，给自已圈钱跑路争取时间！但宏业厂是我毕生的心血，何况土右这个小地方圈子不大，大家互相间即便谈不上了如指掌，也是知根知底，我没必要伪装。” 高宏业说话间，将陆涛请到桌边，等落座后问道：“陆先生，既然我那边的第一车货，你已经拿回来了，那剩下的是不是也快要有眉目了？” “我来见你，主要也是想聊聊这件事。” 陆涛坐在桌边，用湿巾擦着手掌说道：“这批货，的确是我们在吴红玺手中追回来的，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吴红玺的确只拿了你一车的货！” “只有一车？” 高宏业眉头紧锁，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啊！这批货，我就是跟吴红玺交易的，除了他之外，外人都不知情，如果不是他搞鬼，怎么会出事呢？”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 陆涛夹起一块鱼，边吃边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帮你送货的那个老姜，已经失联了吗？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他做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宏业想都没想，便否定了这个猜测：“老姜那个人很正直，而且跟了我很多年，我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不仅仅是因为出于对他的信任，更是因为我清楚，他绝对没有这个胆量！而我给他许诺的好处，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了，他不会铤而走险！” 陆涛在明知道货物去向的情况下，并没有把话挑明，而是露出了一个狐疑的表情：“那就怪了！这么大一批货，不可能凭空消失，既然不是吴红玺，必然是你这边出现了内鬼！你公司里，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和胆子？” “内鬼？” 高宏业听见这个词，倏然睁大了双眼：“我老婆！” “你老婆？” 陆涛无语的笑道：“你们两口子玩得挺花啊，这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你有所不知，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在闹离婚！” 高宏业并未提起自已的家丑，伸手搓了搓脸颊：“吴红玺这个人心术不正，做生意总喜欢搞一些歪门邪道，所以在出事之后，我最怀疑的就是他！现在想来，我忽略了太多的细节！” “你忽略了多少，我并不在乎。” 陆涛兴致缺缺的说道：“之前咱们说好了，我帮你把货找回来，你把钱还给我！既然这笔钱没在吴红玺那边，那我再帮你一把？” “算了。” 高宏业犹豫片刻，做了个深呼吸：“虽然我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毕竟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对付她！这件事，我自已去找她谈，你放心，如果这批货真是她动的，我一定能要回来，把钱还给你！” “我只在乎钱，其他的不用跟我解释。” 陆涛在已经把货扣下的情况下，自是稳坐钓鱼台，端起碗边吃边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一下，后天就是你还款的期限了，如果到时候钱没拿出来，我们可就不是现在的气氛了。” 高宏业顶着压力回道：“你放心，我老婆那边，我可以解决。” …… 另外一边。 包淑芬结束与陈帆的饭局后，将陈帆送走后，一边想自已的车辆那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小张，我是包姐……是这样，我手里有一千万的现金，想要换成固定资产，你帮我留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拍卖会呗，我想换成珠宝或者字画什么的……港岛太远了，我抽不开身，你帮我安排一个代拍吧……好，我等你电话！” 包淑芬走在路边，刚挂断拍卖公司客户经理的电话，就有一道身影迎着她走了上来：“姐！” 包淑芬看见来人，脚步一顿：“孙强？你怎么在这？” 对面的孙强，是包淑芬的姘头之一。 此人今年二十出头，皮肤略黑，长相也十分普通，在包淑芬的一群破鞋当中，属于比较拉胯的一个。 前文说过，包淑芬外面养了不少小白脸，基本都是看上谁，就用钱砸谁，而这个孙强，则是听到一些消息后，主动靠近包淑芬的。 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几次关系，而包淑芬后来也发现孙强这个人，不仅满嘴跑火车，而且贪得无厌，对他越来越反感，最后给了他两万块钱，就跟他断了联系。 当时孙强在厂里当保安，每个月的工资才七百五，乍一下得到这么多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整天带着一群朋友吃喝嫖赌。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他把钱败光以后，再度缠上了包淑芬，而包淑芬则是越看他越恶心，直接让人事那边把他开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这段时间里，包淑芬一直都没见过她。 饭店门前，孙强见包淑芬向自已问话，贱嗖嗖的回应道：“呵呵，我也是路过这边，看见你的车在后面停着，感觉你应该在附近吃饭，所以在这等你呢！姐，你方便么，我请你喝杯咖啡啊？” 包淑芬看着孙强，一想到自已曾经跟这样的男人发生过关系，感觉莫名反胃：“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姐，你等等！” 孙强见包淑芬要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占用你几分钟，我跟你聊点私事，行么？”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你还不如一顿饭 饭店门前。 包淑芬被孙强拉住胳膊，顿时后退一步，甩开了他的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厌恶：“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放尊重一些！” “姐，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孙强看见包淑芬充满抵触与厌恶的目光，连忙抬起手，表达自已没有恶意，十分卑微的说道：“姐，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世缘，咱们俩毕竟有过那么一段，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抵触……” “你说话注意点，谁跟你是夫妻！” 包淑芬面色不悦的打断了孙强：“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孙强听到包淑芬这个如此绝情的回答，变得有些尴尬：“姐，我的意思是，咱们即便不算情人，但至少也是朋友，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提防……” “提防？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罢了。” 包淑芬睥睨着孙强：“不用变着法的跟我套近乎，我的时间很值钱，如果有什么话，那就直接讲出来。” “姐……我想找你借点钱。” 孙强被包淑芬戳穿心思，露出了一个低微的笑容：“我最近遇上了一些麻烦，急需一笔钱过河！对于我来说，这是天大的坎，但对你而言，不过是指缝里流出来的几粒沙，你看……” “我不欠你什么，更没有理由给你钱，这个世界上生活有困难的人很多，我帮不过来，也没有这个心情！” 包淑芬没等孙强把话说完，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孙强没想到，包淑芬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姐，你没必要这么绝情吧？我需要的又不是一笔天文数字，可能只是你的一顿饭钱就够了！我是真的遇见了困难，求你看在……” 包淑芬泡男人没少花钱，对于她而言，给那些男人扔个三万五万，甚至遇见喜欢的，花十几二十万给对方买辆车，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通过她跟李向吾交流的方式，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十分吝啬的女人，她可以花钱买欢愉，但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撒钱出去做慈善。 最主要的是，在他以前经历过的男人当中，也有不少无赖，以公开二人身份作为威胁，想要讹诈她的钱，只是她的那点破事，高宏业其实也都清楚，所以压根不管她。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当初包淑芬之所以跟孙强在一起，多少沾了点猎奇的心态，从来都没站在平等的角度上去看待她。 对于这样一个用完就可以扔的一次性消耗品，包淑芬自然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包淑芬不怕借给孙强一笔钱，但她很怕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对方就会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的粘着她。 陈帆在酒局上强硬的态度，本就让包淑芬心中十分不爽，此刻刚好把气撒在了孙强身上：“你说的没错，一顿饭钱的确不多，但多给你一顿，我就要少吃一顿！而我并不觉得，你比我的一顿饭更重要。” 孙强闻言愣住：“大姐，我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吧？” “你没得罪过我，难道就是我给你好脸色的理由吗？” 包淑芬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另外提醒你一句，不是什么人都配跟我做朋友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你……！” 孙强听到包淑芬的回答，感觉自已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刚准备发作，包淑芬的司机便远远跑了过来，攥着手里的电棍指向了孙强：“你要干什么？离我老板远点！” 孙强看见包淑芬膀大腰圆的司机，吓得后退了一步：“兄弟，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我说了，让你后退！” 司机用电棍指着孙强喊了一句，挡在了包淑芬身前：“芬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 包淑芬见司机挡住了孙强，头也不回地离开。 “草你妈！婊.子！” 孙强看着包淑芬离去的背影，气得手臂颤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随后转身就向着不远处的一辆破旧的长安轿车走去，脸色阴沉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上的司机看见孙强阴沉的脸色，斜眼问道：“怎么，谈的不好啊？” “不是不好，这个臭娘们，压根就没几把跟我谈！在她眼里，我连条狗都不如！” 孙强对着操作台砸了一拳，喘着粗气说道：“妈了个B的，她身上随便一件装饰品，售价都得大几万，我就准备找她借五万块钱，她竟然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 “哎，你生气归生气，别砸我车啊！我还指着它吃饭呢！” 孙强的堂弟孙磊，看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撇嘴道：“哥，我早就跟你说了，女人是猪心，谁草跟谁亲，你骗不信我的话！你们俩都半年没联系了，你说她怎么可能借钱给你！这些有钱人，一个个都猴精着呢！依我看，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你他妈放屁！我要是有别的办法，可能来求她吗？” 孙强说话间，对着自已脸上就抽了一巴掌：“我也是真他妈的贱，怎么就管不住裤裆呢！” 今天在饭店门前的这一场“偶遇”，其实是孙强精心安排的。 他之前在宏业厂被开除之后，就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虽然拿着包淑芬给的钱风光过一阵子，可是等钱花没了以后，他还得面对现实生活，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可是已经三十出头的孙强，既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干保安之外，也不会干别的。 后来经邻居介绍，他总算是找到了附近一份家具厂的工作，过去做起了小工，虽然工资每个月只有六百，但总算有个活干。 当初跟包淑芬滚过床单这件事，莫名给了孙强极大的信心，让他觉得自已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别管多有钱的女人，看见他都走不动路。 就是在这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迷之自信中，孙强彻底栽了一个大跟头。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野花不仅香，而且还扎手 孙强自打去了附近的家具厂工作以后，整天偷懒不干活，弄得工人们全都挺烦他。 这个家具厂的老板，平时都在外面跑业务，厂子里的事，全都是交给老板娘处理的。 厂里的老板娘，长得并不好看，不过对孙强一直很照顾，别人偷懒都挨训，唯独孙强不干活，她也不会说什么。 其实对于这事，老板娘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只因为介绍孙强过来的妇女，跟她的关系不错，她实在是不想因为孙强每个月那几百块的工资，伤了姐妹情分。 不过这种事，到了孙强眼中，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跟包淑芬发生的那段故事，让孙强莫名觉得，家具厂的老板娘，肯定也喜欢自已。 虽然她长得不如包淑芬，身材也差了一大截，家底更是没法比，但孙强还是动了歪心思。 俗话说得好，家花没有野花香。 当初孙强赔了包淑芬两千，就赚到了两万，那么如果能把家具厂的老板娘拿下，哪怕只能赚两千，也比他苦哈哈的每个月拿六百强多了。 退一步说，即便一分钱赚不到，如果能傍上老板娘，自已的活也能轻松不少，慢慢让她给自已调成大工，工资轻松就上千了。 在这种心态下，孙强开始有意无意的跟老板娘接触，在半个月前厂里聚餐的时候，借着酒劲，直接钻到老板娘屋里去了。 中年夫妻都有七年之痒，尤其是厂长又常年不在家，老板娘也是空虚寂寞冷，一来二去的，两人还真勾搭上了。 只顾着欢愉的孙强，似乎忘了一个道理。 野花虽然香，但是也很容易扎到手。 这一切的问题，就出在今天上午。 孙强上早班的时候，在同事手里接了一本带颜色的连环画，看着看着就上头了，光天化日的钻进老板娘的办公室，好巧不巧的，还被厂里的一个无赖给看见了。 那个无赖发现此事后，便借此威胁孙强，找他要十万块钱，否则就把事情告诉厂长，还说厂长因为杀人坐过牢，一旦知道这事，绝对不会放过他。 最开始的时候，孙强还在跟对方拉硬，结果侧面一打听，老板手里还真有命案，虽然是第四被告，但也是实打实的杀过人。 这么一来，孙强彻底麻了。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不仅对方不会放过自已，而且他自已的家，搞不好也得散了。 于是乎，孙强又是下跪又是磕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求，最终才把赔偿金额降到了五万。 让一个月薪六百块的人，拿出五万元巨款，着实是有点为难他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又没有任何办法，琢磨了一下午，发现自已活了半辈子，唯一能说上话的有钱人，就只有包淑芬。 孙强本想着，包淑芬那么有钱，只要自已的态度诚恳一些，表现得可怜一些，包淑芬心一软，或许会帮他这个忙。 谁承想包淑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孙强的表弟孙磊，平时就开着买来的n手私家车跑黑活，今天被临时拉了壮丁，见事情办不成，舔着嘴唇说道：“哥，我手里有几个长包的活，得每天送歌厅的小姐上下班，眼看着就到点了！既然这女的不搭理你，那我先送你回家？” “家都快没了，还回什么回！” 孙强烦躁的骂了一句，随后面色发狠的说道：“小磊，我这有个能发家致富的活，带着你一起干，你干不干？” “你可别吹了！你让人讹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还能发家致富？” 孙磊一点不信的摇了摇头：“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把刚才在我这借走交话费的那十块钱还我呗！” 孙强吸着鼻涕说道：“你要十块钱，我现在肯定没有，但这事办成了，我能给你一百万！” “你可别扯了，还一百万，那是冥币啊？我给我姥姥上坟，都不敢烧那么大面额的，怕她出去买菜的时候，别人找不开！” 孙磊翻了个白眼：“哥，你别逗我了，我这边真得干活去！” “我他妈没跟你开玩笑！” 孙强异常严肃的看着孙磊，伸手拍了拍方向盘：“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开这个破车，不想坐坐奔驰宝马？每天就只送小姐进歌厅，不想自已进去逛逛？” 孙磊撇嘴道：“咋不想呢！我每天跑黑车赚的这点钱，全都买彩票了！” 孙强掏出兜里一块五一盒的廉价香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中彩票离你太远了，但我这是，只要干了就是头奖！” 烟雾升腾中，孙磊看见孙强闪烁着凶光的眼神，皱起了眉头：“哥，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算看透了，想要赚钱，求人不如自已拿！” 孙强铿锵有力的说道：“刚刚我跟着包淑芬的时候，听到了她在打电话，这娘们说她手里有一千万的现金，准备换成黄金、古董等资产！” “多少？一千万？” 孙磊的眼睛蹬得好似铜铃一般：“这些有钱人的生活，都这么夸张吗？” “我也没跟她过日子，这些事我哪懂啊！” 孙强摆了摆手：“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娘们既然有这个习惯，说明她家里肯定有其他存货！咱们干它一票，只要成了，就能彻底翻身，你敢不敢？” “咕噜！” 孙磊吞咽着口水，没说话。 孙强再度问道：“我问你，你愿意开一辈子黑出租，就连嫖娼，都只能找火车站附近二十块钱一次，岁数跟你妈一边大的老娘们吗？” “别说了，听见这话，我感觉自已都对不起二弟！” 孙磊被戳中痛点，微微握拳：“咱俩干这事，能成吗？” 孙强眯起眼睛说道：“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事能不能成，而是那么多钱到手以后，你愁得都不知道怎么花！” 孙磊看着车辆破旧的内饰，还有已经掉皮的方向盘，伸手一拍大腿：“哥！我跟你干了！” 孙强恶向胆边生，伸手指向了包淑芬停车的位置：“开车往前走，把她的车跟上，咱们哥俩这辈子的富贵，就在她身上要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 业余团伙 包淑芬在司机的帮助下，摆脱孙强的纠缠之后，便回到了自已的宝马730车边。 司机帮包淑芬关好车门，坐在驾驶位问道：“芬姐，你看咱们现在去哪？回楼上？” 高宏业夫妻名下有很多房产，两人平时共同居住在城区的一个独栋带院子的二层楼里。 不过自从闹离婚以后，包淑芬就没回过那边，司机所说的楼上，就是她最近住的大平层。 “算了，去铁南吧。” 包淑芬说的这个铁南，指的是火车站附近一个独门独院的风格，早些年高宏业看意林，上面说国内的蔬菜农药超标，吃多了容易不举，所以就买了个农家院，自已在那边种菜。 后来包淑芬雇了一个装修队，将那里重新给装修了一下，弄成了乡村风格，她每当闹心的时候，都回去那边住几天。 “好嘞！” 司机听到包淑芬说出的地址，很快将车辆启动，拐上了街道，在络绎的车流当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两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们。 十五分钟后，司机将车辆停在院门外，帮包淑芬打开了车门：“芬姐，您看今天晚上，还需要用车吗？” 包淑芬看了一下腕表，摆手：“这个时间，我应该没有应酬了，你下班吧，手机别关机，有需要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那您早点休息！” 司机听到包淑芬这么说，站在门口目送他进了院子，等包淑芬关上大门之后，便驾驶着车辆离开了现场。 随着宝马车远去，孙家哥俩的身影，也在黑暗中缓缓出现。 月光照耀下，孙强看着远处的院墙，对孙磊问道：“你刚刚看清楚没有？是前面的那个院子吧？” “肯定是！这片的房子都是红砖房，就这一个院子的外墙上面贴着瓷砖，一般人家谁能弄得起！” 孙磊看了一眼明显区别于其他房子的院墙，莫名有些紧张：“哥，这件事，你具体准备怎么操作？” 孙强搓着手掌，目露凶光的说道：“目前还没想好，但这娘们有的是钱，实在不行，就把她绑了！” “绑架啊？” 孙磊吞咽了一下口水，眸子里的紧张呼之欲出：“姐夫，绑架可是重罪，万一出了点差错，咱们俩这辈子可都翻不了身了！” “翻身？” 孙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咱们哥俩这样的人，已经是社会的最底层了，再惨还能惨到哪去？你放心，这件事不管出现什么后果，都有我自已一个人来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哪怕真被警察抓了，我也不会提你一个字！” “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危险了。” 孙磊虽然答应的时候雄心壮志，但真到了门口，却有些腿肚子转筋：“哥，要么咱俩再考虑考虑？” “不是，都这时候了，你还考虑鸡毛啊？到手的钱都不拿，你这辈子就打算穷死吗？” 孙强见孙磊怂了，面色狰狞的威胁道：“这是要么你就别答应，既然答应了你就别怂！我告诉你，哪怕现在你走了，这事我也一样干，将来如果真被警察抓了，我就说是你在外面给我望风！” 孙磊听见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哥，你这……” “这什么这！别他妈废话，过来帮忙！” 孙强不由分说，拉着孙磊走到院外，看见大门外面挂着一个监控探头，很快绕到了侧边：“你蹲下，我踩着你的肩膀爬上去看看！” 孙磊从小就跟孙强混在一起，还是挺怕这个堂哥的，既然已经被架在了火上，只能老老实实地选择配合。 …… 院内。 包淑芬在门口的花盆 她看见拍卖公司的人打开电话，停下动作接通了电话：“喂？小张？” “包姐，你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前脚跟我说完要买藏品，后脚就有了一个好消息！” 小张在电话那端说道：“刚刚我正帮你查最近拍卖信息的时候，忽然又一个以前的老客户，委托我帮忙处理一批东西，虽然是走私人渠道，但来源绝对没问题，而且还能省下拍卖公司那边的一大笔中介费，您看怎么样？” “私人买卖？” 包淑芬听到校长这么说，有些不太信任的说道：“我听说这种没有大公司做背书的交易行为，套路挺多的，能靠谱吗？” “姐，咱们俩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小张笑着解释道：“这个活虽然是我联系的，但我并不是中间人，咱们只是避开了拍卖会，但这次的交易，还是由我们公司担保的，咱们双方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们公司的实力，想必你还是清楚的，一千万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我们公司来说，也绝对不是个天文数字！” 包淑芬认识小张，就是通过圈内一些阔太太们介绍的，自然知道对方的背景，听说有他们公司做背书，心里踏实了一些：“对方要买的东西，有证书吗？” “少部分有，但大多数都没有！” 小张压低了声音：“姐，这次要卖东西的这个客户，是体制内的，所以具体怎么回事，你应该也能猜出来！如果那些字画和古董你不放心，他手里还有一些房产和黄金，这些东西总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咱们当面聊聊？” “可以。” 包淑芬最近本身就在跟高宏业闹离婚，所以一直在转移财产，对于她这样一个视财如命的女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加能让她提起动力。 包淑芬挂断小张的电话，随即便打给了自已的司机：“你回来接我一趟，我这边着急出去办点事！” 正在附近公厕蹲坑的司机，迅速掏出了兜里的纸巾：“好嘞，我最多三分钟就能到门口！” 包淑芬决定去跟小张见面后，便没有进门，而是重新将钥匙压在花盆 而趴在墙头上的孙强，看到包淑芬的举动后，眼神顿时明亮起来。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天大的秘密 包淑芬的司机，每个月工资有六千多，放在这个小县城的工薪阶层里面，绝对属于最顶尖的。 能拿到这么多的工资，他的服务自然也得到位，接到电话后，他连屎都没拉完，直接夹断就开车赶了回来。 院墙拐角处，孙磊看着道路上亮起的车灯，有些懵逼的问道：“哥，这车怎么又回来了呢？咱们接下来跟还是不跟啊？” “跟个屁，这时候出去，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孙强受到包淑芬的羞辱，已经铁了心要把绑架这件事做成，压低声音说道：“刚刚在墙头上，我看见包淑芬掏钥匙了，而且里面的灯也关着，说明这里肯定没人！我听见她打电话，隐约说是要出去见什么人，八成还得回来！等她走了，咱们俩进屋蹲她！” “行！” 孙磊点了点头：“哥，如果屋里有之前的东西，那咱们俩不行就偷点吧，如果能凑够你需要的钱，我一分不赚都行，盗窃即便犯了事，也比绑架的罪小多了！” 人的情绪，都是有传染性的，如果此刻跟孙强站在一起的，是一个虎逼，那他肯定会铁了心绑架。 不过孙磊自打来到这边，就一直很怂，弄得孙强也有些心惊胆战，听到他这么说，微微点头：“先进去看看再说！” 包淑芬出了大门，很快便乘车离去，而孙强也带着孙磊，趁机翻墙进入院子，在花盆 这个房子由于不经常住人，所以里面十分空旷，连装饰品都很少。 孙强进入屋内，一看这个布局，心就凉了半截：“这破地方，估计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偷东西肯定是没戏了，还得绑了包淑芬，逼着他拿钱！你在外面望风，我去找电脑，先把监控删了！” 孙磊懵懂的问道：“那东西直接砸摄像头不就行吗？” 当了多年保安的孙强，经验丰富的说道：“你懂个屁，监控的内容都在硬盘里放着呢，你砸探头有毛用！在门口盯着，如果包淑芬回来，咱们俩直接把她按住！” “行！” 原本想着不用绑架的孙磊，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此刻心也凉了半截。 孙强在屋里的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放电脑的房间，用指甲刀上的锉刀，拧开机箱盖板，伸手就拽掉了硬盘。 与此同时，孙磊也快步跑到了这边，喘着粗气说道：“哥……” “哎我操！你吓我一跳！这么大个人，走路怎么没声呢？” 孙强拍了拍胸脯，转头看着孙磊：“包淑芬这么快就回来了？” 孙磊情绪激动的说道：“不是包淑芬回来了，而是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快跟我来看看！” 孙强翻了个白眼：“啥秘密？你发现包淑芬的情趣.丝袜了？” “哎呀，你先来吧！” 孙磊不由分说，拉着孙强的手臂，便向着次卧走了过来，指着屋里的那张床说道：“哥，你往那看！” 孙强看着啥也没有的一张床，翻了个白眼：“你傻逼啊，咱们俩是来找钱的，就算把床搬走，能卖几个钱？” 孙磊挪动了一下手指：“不是让你看床，你看床头柜前面的地面！” “地面咋了？” 孙强顺着孙磊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他们这个房间，整体都铺着瓷砖，而且一看就是很高档的那种，表面十分光滑。 而床头柜前面的地面，却有两串浅浅的拖痕，如果不是被月光从侧面照射，是很难发现的。 孙磊看着地面上的痕迹，眨巴着眼睛说道：“这个床上连褥子都没有，说明平时很少住人，而地上的痕迹又像是经常拖拽留下的，你说包淑芬总拽它干什么呢？” “我又不是算卦的，这种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孙强说话间，已经迈步进入了卧室：“过来帮忙，挪走看看！” 孙磊见状，很快帮忙挪走了床头柜，用手敲了敲 孙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照向了瓷砖的缝隙：“抠开！” 孙磊见瓷砖角落缺了一块，将手指伸进去，一下子就把瓷砖掀开了。 这块瓷砖的一些的保险箱。 孙强看着面前的保险箱，激动地连手掌都在颤抖：“哎呀我操，还真他娘的有货！” 孙磊更是无比庆幸：“有了它，咱们就不用绑架了！你等着，我去找块砖头，给它砸开！” “你别闭嘴吧！你以为这是纸壳箱呢，用手就能撕开？” 孙强脸上难掩笑意，用手攀折保险箱的边缘试探了一下：“看样子，这保险箱能有四五十斤，咱们俩抬走不费劲！你去隔壁拽一条床单过来，在底下伸过去，平着抬出来，找个地方弄开！” “好嘞！” 孙磊重重点头，紧接着继续说道：“哥，我看电影里面，作案之后都得擦掉指纹和脚印，咱们俩是不是也那么弄？” “行，你再找一瓶包淑芬的香水过来，往屋里喷点，迷惑一下警犬！”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很快便把那个小保险箱给抬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保险箱里始终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在孙强的一生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声音能比此刻更加悦耳，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以包淑芬的身价，能将这个保险箱藏得这么隐蔽，那里面装的肯定不会是铁。 “咣咣咣！” 就在哥俩抬着保险箱，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出了一阵敲门声。 “我操！” 正在抬保险箱的孙磊，被敲门声吓得一哆嗦，险些把保险箱掉在地上，呼吸急促的说道：“哥，会不会是咱们被发现了？” “别吵！咱们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来抓贼的，不可能敲门惊动咱们！” 孙强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将保险箱缓缓放在地上，抽出了腰间的菜刀：“别出声，在这等着，如果外面的人走了就拉到，他如果赶紧来，直接干他！”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不翼而飞的保险箱 高宏业自从在陆涛口中，得知剩下的三批货，很有可能是被包淑芬扣下的以后，便一直在找她。 自打两个人开始闹离婚，包淑芬就已经把他的电话拉黑了，而包家的那些亲属，也在她的授意下，完全不搭理高宏业，所以高宏业想要找她，只能登门。 在这之前，高宏业已经去过了两个地方，在全都没找到人的情况下，又来了孙强偷东西的这个农家院。 他站在院外敲了半天门，对着里面喊道：“包淑芬，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院内。 孙磊蹲在走廊里，听到高宏业的喊话，吞咽了一下口水：“哥，看样子，这人不是奔着咱们来的，你说他会不会进来？” 孙强被问得烦了，咬着牙一声呵斥：“别吱声！眯着！” 院外，高宏业喊了几句，见院内始终没人回应，顺着门缝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院子，转身坐回了自已的车里：“这大半夜的，她没去常去的住处，还能去哪呢？难道是抢了货以后，故意在躲着我？” 走廊里，孙强听到外面车辆远去的声音，长出了一口气：“你在里面等着，我出去看看！” 孙磊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要么……咱们俩一起吧！万一被发现了，跑的时候也方便！” “东西就在这放着，你还怕我扔下你自已跑了啊？对我来说，这个保险柜里面的东西，比我的命都值钱，明白么！” 孙强没好气的呵斥一句，直到出门被玩风一吹，感觉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已的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走到院门处，踩着墙角的梯子，向外面看了半天，确认对方是真的走了，当即便叫上孙磊，两人搬着保险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一小时后，包淑芬的宝马730再度停在了门口，她背着一个旅行包下了车，对司机说道：“今晚没事了，你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八点过来，我可能要出去！” 司机看了一下腕表，点头道：“芬姐，现在这个时间，我家里人估计也都睡了，今晚我会在火车站附近开个旅店，如果需要用车，你随时打给我！” “知道了，你去忙吧！” 包淑芬虽然好色，但是跟身边的工作人员，一直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将他打发走，有些吃力的背着旅行包进了院子。 拍卖公司的小张，给包淑芬介绍的那个卖家，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因为要去国外子女那边生活，所以就把国内的财产全给变卖了，准备直接拿着钱出国养老，以后就不回来了。 对于古董和字画那些不熟悉的东西，哪怕再能捡漏，包淑芬肯定是不敢碰的，所以这个包里，装着价值两百多万的黄金，还有价值一百万多万的铂金与钻石。 包淑芬进入院子，将院门锁好后，一边往屋里走，一遍拨通了手机里的一个电话号码：“你好，我这里是……” “不用对暗号，今天晚上我老婆不在家。” 电话对面传出了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怎么，想我了？” “大半夜给你打电话，不是想你还能是什么？” 包淑芬在花盆哄开心了，咱们可以聊聊我投资给你开影楼的那件事！” “真的？” 对方一听包淑芬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你等着，我现在就把小药丸吃上，今天晚上肯定红旗不倒！” “讨厌！” 包淑芬娇笑一声，随后推门进入了房间：“今天晚上，我都没怎么吃东西，来的时候你买点宵夜吧，不要油炸的，也不要肉，我最近减肥！” 对方贱嗖嗖的说道：“今天晚上，真就一点肉都不吃吗？” “滚呐！等你来了再说吧！” 包淑芬跟对方聊了几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向着次卧走去，结果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开灯之后，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个地方，她已经十多天没来过了，所以不该有这么重的味道。 她本以为，是高宏业带女人来过，可是床上却又连被褥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霎时间，一股不安的预感在包淑芬心头泛起，她丢掉手中的旅行包，快步走到床边，移开床头柜之后，掀开了 情况跟她预想的一样，原本放保险柜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面对这种情况，包淑芬宛若雷击，看着空荡荡的水泥槽，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差不多有三十秒左右，她才回过神来，很快在包里掏出了手机，但却不知道该第一时间打给谁。 犹豫了好一会，她最终把心一横，直接拨给了陈帆：“我有急事要见你，现在就得见！” “现在？” 正在酒店里跟李向吾聊天的陈帆，听出包淑芬语气中的急促，追问道：“是不是查到那批货的下落了？” 包淑芬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催促道：“别问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让司机去接你，有什么问题，咱们见面再聊！” “你告诉我位置，我去找你吧！” “那你记一下……” …… 电话对面。 陈帆挂断包淑芬的电话后，对着身边的李向吾和小雨说道：“包淑芬来电话，说她那边出事了，不过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咱们过去走一趟！” “她出事了？” 李向吾半信半疑的说道：“包淑芬虽然长得挺漂亮，但完全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既蠢又坏，而且特别贪财！今天下午，她已经黑过我一次了，跟她打交道，我建议还是多留个心眼，集合好人手再去！” “听你的。” 陈帆并未逞强，拿起外衣走向了门口：“在这等人来不及，同时其他人，一起往那边赶吧！刚刚她给我打电话的语气，不像是在故意引着我上钩，所以我现在倒是更好奇，她这么晚找我见面，究竟是要聊什么。”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考古学家，陈教授 晚十点半。 陈帆接到包淑芬的电话后，很快便带着李向吾和小雨、萝卜等人，赶到了包淑芬的住处，见其他的人已经提前等在了这里，下车敲响了院门。 包淑芬听到声音，步伐匆匆的打开了院门，看着院外虎背熊腰的一群壮汉，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帆：“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陈帆自然不能说自已是在防着包淑芬，很自然的回道：“你急匆匆的给我打电话，我担心你出什么意外，所以多带了一些人过来，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没出什么事。” “进来聊吧。” 包淑芬顿了一下：“我只能跟你自已聊！” “不行！” 李向吾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今天下午，你的手段我已经领教过了，陈总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那就不进屋，在院子里聊，你们在门口看着，这总行了吧？” 心急如焚的包淑芬，此刻全然没有了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认真的看着陈帆：“我的事情，真的很着急！” “你们在外面等。” 陈帆对着李向吾等人留下一句话，随后跟包淑芬进了院子，等拉开一段距离后，站定脚步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家里进贼了！” 包淑芬焦急的说道：“我在床头柜金、钻石和首饰什么的，但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发现保险柜已经不见了！” 陈帆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无语：“这种事，你应该找警察啊，怎么把电话打给我了？我来这边，可不是为了帮你破案的！” “这件事不能报警，只能由你来帮我！” 包淑芬微微握拳，认真的看着陈帆：“如果那里面的东西丢了，咱们的合作，恐怕也要告吹了！” “哦？” 陈帆掏出烟盒，笑着点燃了一支烟：“据我所知，你在宏业厂本身就没有股份，只有跟高宏业离婚，才能分到家产，所以我想不到，你得丢了什么东西，才会影响到咱们的合作！” “……这个你别管，总之你必须得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包淑芬对于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似乎觉得自已的语气有些过于强硬，不像是求人的样子，随后又开出了条件：“只要东西能找回来，之前你给我的那一千万保证金，我原封不动的退给你，行吗？” 陈帆虽然是个过路财神，但既然端着集团的饭碗，自然也不想让已方的利益受损，但是听到包淑芬开出的条件，并未接受，而是懒洋洋的说道：“我早说过了，自已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把那批货找回来，这笔钱只是暂时放在你手里罢了，早还晚还，对我而言没差别。” “那我就给你钱！” 包淑芬语速很快的补充道：“如果你能帮我把东西找回来，等将来收购我手里股份的时候，我按照九七折跟你算！” 陈帆思考了一下：“九五！” 包淑芬完全没有还价：“可以！” 陈帆见这个视财如命的女人，竟然能这么轻易妥协，顿时觉得自已的价码开低了，但双方毕竟还有后续合作，所以他也没有落井下石：“你手里的股份，让百分之五出来，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我很好奇，那个保险柜里，究竟装着价值多少钱的东西。” 包淑芬摇头：“我没具体是算过，但是至少也得有六七百万！” “既然你找我办事，那就应该坦诚一些，如果拿不到有用的情报，我是没办法下手的。” 陈帆眯起眼睛看着包淑芬：“仅仅为了几百万，你就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吗？” 包淑芬做了个深呼吸：“重要的不是里面的财物，而是一个优盘，那里面的有我的……照片，还有一些视频。” 陈帆愣了一下：“照片和视频？是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包淑芬烦躁的说道：“你认为穿衣服的照片，有必要锁在保险柜里面吗？” 陈帆听见这话，也有些懵逼了：“不是，你一个女的，闲着没事存那些东西干什么？这是特殊爱好？” “我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脑子糊涂了吧。” 包淑芬提起这事，也是懊恼不已：“我的初恋男友，如今是个摄影师，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给我洗脑，说女人最值钱的就是青春，可是最留不住的也是青春，哪怕我保养的再好，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更苍老的，所以应该留下一些东西，在老去的时候，可以看见自已青春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稀里糊涂的就听了他的话，让他拍了一些照片什么的，后来他把那些东西存进优盘里给了我，其实我一次都没看过，就给扔进了保险柜里！谁知道竟然被人偷走了！ 虽然我跟高宏业的私生活都不检点，但两个人至少还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关系，所以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找小三！如今我们正在闹离婚，一旦这些东西泄露出去，我在分财产的时候会变得很劣势，搞不好是要净身出户的，你懂吗？” 陈帆对于包淑芬的私生活一点兴趣没有，目光环顾四周，看见墙上的监控探头，转身对门外喊道：“小雨，进屋里弄一下监控设备，把所有视频全部拷贝！” 李向吾见小雨进院子，也跟了进去，对陈帆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句半句的说不清楚，简而言之就是家里进贼，丢了东西，这东西对双方都很重要，得尽快找回来。” 陈帆语罢，对包淑芬说道：“你带我去屋里看看，顺便给我讲一下情况。” 包淑芬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因为我已经十几天没在这里住了，现在我脑子乱的很，我真没不明白，那么隐蔽的地方怎么会被人发现！” “十几天？” 陈帆听见这话，五官皱在了一起：“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让我去找东西，这哪是把我当地下出警队，分明是把我当成了考古学家！”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一个洞里的战友 包淑芬听到陈帆的问话，对他说道：“虽然我已经好久没在这边了，但东西肯定是今天丢的，因为我进门的时候，屋里用很重的香水味，而且喷在床上的地方还是湿的，香水那东西挥发很快的！” “先去看看再说。” 陈帆听到包淑芬的回答，迈步走进了房间，看见被挪开的床头柜，还有掀开的瓷砖，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水渍，问道：“你这里平时有保洁来收拾房间吗？” “没有，都是我自已收拾的，即便找家政，我也会盯着他们干活，不让人来这个房间。” 包淑芬蹲了一下，指着地上的水渍说道：“这地面上肯定有人擦过脚印，如果是我干活，不会干得这么邋遢！” 陈帆见对方喷了香水，而且还拖了地，重新走回去将瓷砖复原，然后又把床头柜给推了回去，向李向吾问道：“如果你是第一次来，能发现这里有暗格吗？” 李向吾盯着瓷砖边缘看了看，摇头道：“不能！” “如果换成我，也不可能往这方面想。” 此刻陈帆在灯光的照耀下，根本就没办法发现瓷砖上浅浅的划痕，思维也有些跑偏的对包淑芬说道：“我觉得，这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这个暗格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清楚？” “没人了。” 包淑芬果断摇头：“这个暗格，是我在外地雇工人过来弄的，工人来干活的时候不让带手机，乘坐的车辆也都挡住了窗子，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已是在什么地方干的活，也不可能找回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就怪了。” 陈帆站在窗口向外看了看，眸子里满是不解：“这周围没有制高点，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你在这里打开暗格，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呢？” 没等包淑芬回话，小雨便走回了房间：“帆哥，链接监控器的电脑硬盘被人给拔了，现在的监控探头就是个摆设，不过机箱的主板还有一些温度，应该是不久之前被拔掉的。” 陈帆看向了包淑芬：“你结束饭局以后，没直接回来？” “我原本是要回来的，但临时去见了个朋友，刚到家就发现东西丢了，然后就把电话打给了你！” 包淑芬有些懊恼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出去！” “你一个女人，如果留下了，搞不好会更危险。” 陈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两人通话的时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还能计算出来吗？” 包淑芬点头：“可以，我走之前给司机打了电话。” 陈帆对李向吾说道：“你记一下这两个时间，然后沿着外面的道路寻找监控探头，把这一时段所有的内容全都拷贝回来！沿途的监控要一个不落！” “放心！” 李向吾点了点头，很快便带着萝卜离开了现场。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青年跑进屋里，对陈帆说道：“帆哥，外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看见我们就跑，被带回来了！你说会不会是小偷回来观察情况了？” “哗啦！” 陈帆抽出手枪，当场上膛：“把人带进来。” 很快，变有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子被带进了房间，左眼位置肿胀明显，一看就是被抓的时候挨揍了。 男子刚一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哥，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路过而已，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行了，别装了。” 包淑芬看见男子，对陈帆说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初恋，之前是我约他过来的，结果出了这事，忘了通知他。” 陈帆听见这话，关掉手枪保险别在了腰间，对男子问道：“我听说，你给了她一个有各种照片和视频的优盘？” “什么优盘？大哥，我听不懂啊！” 男子看见陈帆的动作，双腿打颤的说道：“大哥，我跟淑芬的确认识很久了，但双方都已经各自成家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知道她爱人是个大老板，但……” 包淑芬闹心的喊道：“你别演了，他们不是高宏业的人。” “啊？” 男子更加懵逼，对陈帆眨了眨眼睛：“莫非我们都是……一个洞里的战友？” “我跟她没关系，抓你也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陈帆看着这对奇葩的破鞋，无语的问道：“我问你，你给包淑芬的那个优盘，有密码什么的吗？” “有，装着那种内容的优盘，怎么可能不设密码呢！” 男子此刻也糊涂了，但刚刚挨了顿胖揍的他，还是很配合的看着包淑芬：“之前给你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么，密码你是的生日。” 小雨插嘴道：“有密码也没用，如果遇见高手，直接就可以绕过密码读取里面的内容。” “这没他的事了，把人放了吧。” 陈帆对押着男子的两名手下挥了挥手，随后看着男子说道：“出门之后，把这里的事情忘了，否则下次还是这个阵容，我在你家里按着你，让你把这些话对你老婆重新说一遍，能听懂吗？” “能！” 男子如获大赦的连连点头，随后看向了包淑芬：“那个啥，淑芬啊，以后咱们俩就别联系了，你这弄的也太吓人了！” 小雨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少废话，抓紧滚！” 陈帆等男子走后，又重新检查了一下房间，由于孙磊是无意间发现的这个暗格，所以两人并没有翻箱倒柜，而地面又被孙家哥俩收拾的很细致，几乎就没留下什么痕迹。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李向吾的电话便打到了陈帆的手机上：“陈总，我觉得这件事，咱们没有必要继续往下查了，我似乎知道东西是谁拿的了！” 陈帆面色一凛：“继续讲！” “我在监控画面里，看见高宏业的车了！” 李向吾信誓旦旦的说道：“之前我盯过他一段时间，知道他的车型和车牌，不过沿途的几个监控质量很差，只能看到车，完全看不到车里的人，经过时间比对，目前百分之百可以确认，今天晚上，高宏业绝对来过，跟丢东西的时间刚好吻合！”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孑然一身的高老板 陈帆在电话里跟李向吾聊了几句，便去隔壁房间找到了包淑芬：“那批东西，有些眉目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 包淑芬听见这话，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什么人干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没有那么快，只是大概锁定了东西的去向。” 陈帆摇了摇头：“我们初步判断，东西被高宏业拿走了！” “谁？” 包淑芬听见这个回答，瞬间变慌了神：“这东西再谁手里都行，但唯独不能是高宏业！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批东西会流落到高宏业手中！而且他是怎么知道保险箱位置的呢？”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你们是夫妻，我相信他一定比我更了解你！如果说有人能找到你藏的这批东西，我倒是觉得，他恰恰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人。” 陈帆补充道：“李向吾出去查监控，看见了高宏业的车出现在外面的道路上，而且恰好是你离开的那个时段，我觉得事情不会发生的这么巧，你认为呢？” “高宏业，这个王八蛋！” 包淑芬听见陈帆的回答，心乱如麻的说道：“那个优盘，绝对不能落在高宏业手中，一旦他掌握了里面的内容，我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这些话不用你说，我也清楚。” 陈帆就是为了双方之间合作的事情来的，自然也不希望事情出现纰漏：“从时间上来算，高宏业离开这边应该还没有多久，你能不能确定他现在的位置？” “我试试。” 包淑芬听到陈帆的话，很快便拿起手机，翻找起了电话本。 大约两三个电话打出去之后，包淑芬看向了陈帆：“高宏业此时此刻，就在宏业厂！” “他回工厂了？” 陈帆听见这话，思考片刻后问道：“宏业厂的安保情况怎么样？高宏业身边有多少保镖？” “老高没有保镖，只有一个司机。” 包淑芬解释道：“老高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平时除了工作，几乎没有社交，也不喜欢出去张扬，尤其是跟我闹离婚之后，他因为欠债问题，已经焦头烂额，听说跟那些情人都没什么往来了，最近一直都住在工厂里。” “我觉得，他应该是还没发现优盘里的东西。” 小雨在一边插嘴道：“高宏业的资金链已经彻底断了，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夫妻要离婚！如果他能把全部财产吞掉，就可以摆脱现在的危机！按照正常逻辑，高宏业如果拿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人间蒸发，躲起来打一个拖字诀！现在却高调的出现在了工厂，不合常理！” 陈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事的矛盾点太多了！如果高宏业是来偷东西的，怎么可能开自已的车？如果他不知道保险箱里有什么，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 小雨撇嘴道：“或许只是临时起意呢？他只是想来这里找人，无意间发现了东西呢？” “既然东西在高宏业手里，那咱们耽误得越久，出事的风险也就越大！让 陈帆也没有纠结太多，很快做出了决定，随后看向了包淑芬：“最近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太危险了，既然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那就尽快换个住处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派几名保镖！” “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已。” 包淑芬本身就信不过陈帆这伙人，自然也不会让他在自已身边安插眼线：“丢掉的东西，你多费心！” …… 宏业厂。 高宏业连续去了几个地方，全都没能找到包淑芬的下落，于是便一个人返回工厂，坐在办公室里喝起了闷酒。 根据陆涛的说法，他丢掉的那三车货，就是被包淑芬给吞掉了。 正如包淑芬曾对李向吾说的那样，虽然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关键阶段，可是他们彼此的心里，还是装着对方的。 这种感情或许很畸形，可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彼此间早就已经没有了爱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更是一种习惯。 高宏业当年刚刚出轨的时候，也曾有过深深的负罪感，但是时间久了，他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他想过包淑芬会恨自已，但绝对没想过，这个跟自已同床共枕了小半辈子的妻子，竟然会对他下这么狠的手，不仅抢了他的货，更是对他视而不见。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烦心事，高宏业杯酒入喉，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银行那边的债务追得越来越近，圈子里也逐渐冒出风声，说高宏业要破产，仅仅是今天一天，他就接到了四五通电话。 没有一通是出于关心，字里行间全都带着打探消息的味道。 丢掉的这批货，是高宏业的救命稻草，虽然不至于让他翻身，但总算能喘口气。 现在货没了，高宏业的退路也就没了。 这一刻，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越是不愿去想，反倒想得越多，而想得越多，就越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在这种复杂且压抑的心情下，高宏业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可偏偏平时酒量并不好的他，今天是越喝越清醒，除了头痛欲裂之外，辛辣的酒精就没有消减他丝毫的愁绪。 以前的高宏业，最怕交朋友，因为他觉得自已什么都不缺，也求不到任何人，朋友圈子越广，给他带来的麻烦事也就越多。 直到他今天落魄，总有满心酸楚无人诉说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已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一个在无助的时候，想要去倾诉的人都没有。 就在高宏业借酒消愁的时候，两辆私家车也缓缓停在了工厂西墙外。 李向吾推门下车，对陈帆说道：“这里就是宏业厂，咱们所处的位置，是唯一没有侧门的一边，在这里翻墙进去，沿着两处厂房之间的缝隙，就可以绕到高宏业所在的办公楼！” 陈帆侧目说道：“你对这里还挺熟的。” “毕竟我之前的心血，全都放在这件事情上。” 李向吾的语气中带着淡淡幽怨：“我曾想过直接除掉高宏业，让包淑芬继承财产，不过后来听说高宏业似乎拟好了遗嘱，如果他死了，情况只会更早！”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别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土右郊区。 一座不知名的小桥下，孙家哥俩正蹲在那个保险箱前面，犯愁的嘬着牙花子。 孙磊搓着手上磨出来的水泡，又看了一眼地上两根磨平了锯齿的锯条，无语的说道：“哥，这东西也太硬了，根本就锯不开！要么咱们俩找个开锁的吧！” “去你大爷的！还找个开锁的，你怎么不直接给包淑芬打电话，让她把钥匙给你送过来，再把密码告诉你呢？” 孙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咱们俩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万一那个开锁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或者借这件事威胁咱们，要分里面的东西，你怎么处理？何况包淑芬丢了东西，肯定得派人去找，所以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咱们才会越安全！” “嗯，的确很安全，因为我现在都不知道里面有啥！” 孙磊眨了眨眼睛：“按照这个效率发展下去，我觉得咱们俩能在端午节之前把保险柜锯开，那就算是挺能干了！” “少说屁话多干活，ok？” 孙强此刻也被折腾得有些心烦，坐在旁边点燃了一支烟：“这么弄的确不行，得想办法弄一把电锯，你能借到吗？” “不用借，我家就有！” 孙磊点了点头：“前两年我家邻居总叫着我去偷树，后来他被森林警察抓了，干活的电锯一直在我家扔着！” 孙强点了点头：“行，那我在这等，你去拿回来！” 孙磊眨了眨眼睛：“哥，要么咱们俩就一起去呗？” 孙强愣了一下，眯起眼睛问道：“啥几把意思，怕我自已带着东西跑了？” “怎么会呢！咱们俩可是亲兄弟，彼此都知根知底，我能担心这个么。” 孙磊假惺惺的说道：“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人又守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放心不下你！” “行了，别他妈演我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孙强斜了孙磊一眼：“你放心，这个活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我就不会把你扔下，何况我本身就占大头，还能缺你这仨瓜俩枣的？东西装车上，咱们俩一起走！” “好嘞！” 孙磊咧嘴一笑，一边跟孙强搬保险箱，一边解释道：“哥，你真误会了，我刚刚真没怀疑你，只是一个人走夜路，有点害怕！” “快去你妈的吧！你一个跑黑车的，告诉我你不敢走夜路？” “……” …… 宏业厂。 李向吾带着陈帆翻墙进入院内，沿着工厂间一条狭窄的小巷，很快便赶到了办公楼附近，蹲在阴暗处指向了前方：“这里就是宏业厂的办公楼，我之前来过几次，二楼亮灯的那个窗口，就是高宏业的办公室！” 陈帆听到李向吾的话，视线扫过办公楼前方的区域，见视线内并没有行人，点了点头：“小雨跟我进门，你们其余人留在这里等，只要没响枪，就全都不要擅自行动！” “你们只进去两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李向吾闻言，脑中闪过了自已被财神擒获时的画面，提醒道：“盯着这批货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咱们，其中不乏高手，如果这里真有埋伏，我怕你们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陈帆并不是一个自负的人，听到李向吾的话，犹豫了一下说道：“从这里上楼，最多三分钟就能到窗口，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我还没有出现在窗口的话，你们直接冲进去！” 李向吾见陈帆心意已决，抽出手枪上了膛：“好！” 陈帆跟李向吾制定好方案，随后便带着小雨，溜达着向办公楼走去。 此刻在一楼的大厅里，值班的保安正在看球赛，发现有两个人走进大厅，顿时推门走了出去：“两位，你们有事吗？” “你好，我是高宏业的客户。” 陈帆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俩刚刚通过电话，他让我来了以后到保安室等，会安排人过来接我。” 保安听说两人是高宏业朋友，顿时变了态度，转身推开了房门：“啊，那你们里面请！” 小雨趁着保安转身，单手按住他的脖子，奋力撞向了门框。 “咚！” 一声闷响，保安的额头顿时皮开肉绽，在剧痛中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去。 陈帆见保安没晕过去，用手攥住手枪套筒，将枪把猛地砸向了他的侧脸。 “咕咚！” 保安挨了这一下，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便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小雨顺势拖住保安的身体，将他拽进了保安室。 陈帆见小雨抽出腰带开始捆保安的手，把枪别在了腰间：“我去见高宏业，你去监控室拿硬盘。” 小雨有些不放心的抬起了头：“你自已上楼，能行吗？” “我本身就是在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不能因为自已的身份变了，就忘了怎么开枪。” 陈帆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随后便沿着楼梯，大步流星的向着二楼走去。 …… 厂长办公室内。 高宏业坐在办公桌前，在没有菜的情况下，已经自斟自饮，喝进去了半瓶白酒。 正当他这边刚有些微醺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而后陈帆把手插在衣服里，步伐从容地向着高宏业走了过去。 高宏业看着进入办公室的陌生人，眉头紧锁：“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这地方的安保形同虚设，想进来太简单了。” 陈帆目光环视，发现办公室里只有高宏业一个人，抽出了手枪：“来这里找你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不清楚！” 高宏业看着靠近的陈帆，警惕地站起身来：“我警告你别乱来，我这里是正规企业，如果……” “如果你真是个正经人，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帆没有理会高宏业，走到床边对楼下挥了挥手，转身说道：“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就给你提个醒，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把它交给我，今夜咱们相安无事！反之……我相信咱们都不会喜欢那个答案的！所以我建议你，千万别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咸鱼翻身，时来运转 孙磊和孙强的老家，都是郊区农村的，但他因为要在县里开黑出租，所以就在棚户区租了一个房子。 两人在他的出租屋取上电锯之后，便再度出城，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树林，钻进去再度鼓捣了起来。 “嗡嗡！” 随着电锯的声音在树林内传开，保险柜也开始火花四溅。 过了半分钟左右，孙磊挪开电锯，看着被锯开的外层，还有里面的混凝土，脸上露出了一米笑容：“哥，电锯还真管用！” “少废话，抓紧干活！” 孙强看着周遭漆黑的夜色，警惕的催促道：“这电锯的动静太大了，万一把护林员招过来，大家都麻烦！” “嗡！” 孙磊听见这话，便再度把电锯压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忙活了能有十多分钟，保险柜门的折页终于被切断。 孙磊见保险柜的门歪了下去，面色一喜：“哥，开了！” “躲开！” 孙强此时也是心脏狂跳，将沈磊推到一边，猛地打开了柜门。 月光照耀下，保险柜里的十多根金条，还有大约五十万的现金，以及各种收饰，就这么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咕噜！” 孙磊看着保险柜里的东西，手臂难以抑制地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哥，你说这个东西，它能是真的吗？” “屁话！你会弄一堆假货放在保险柜里，还藏在地底下吗？” 孙强看着保险箱里的东西，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草你妈的，老子穷了半辈子，这下总算咸鱼翻身，时来运转了！” 孙磊此刻已经完全懵了，只是在不断地傻笑：“发财了！哥，咱们发财了！” “兔崽子，我就跟你说，跟我混有前途吧！” 孙强脸上挂着难掩的笑容，对着孙磊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别愣着，抓紧把东西抬到车上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在聊接下来的事！” “好嘞！” 孙磊对着自已脸上使劲抽了一巴掌，强迫自已恢复冷静后，发现地上有一个掉出来的优盘，捡起来比划了一下：“哥，这玩意给我吧，我下载点歌曲，插在车上用！” “操，咱们都有这么多年，听歌还用插这B玩意啊？” 孙强随后把优盘丢进了沟里：“抓紧把东西抬走，等风头过去，我给你买辆新车！” …… 宏业厂。 高宏业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眼神充满攻击性的陈帆，连酒都醒了几分：“你说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指的究竟是什么？” “庆功酒都喝上了，却还在这跟我装傻，这就没意思了吧？” 陈帆面对高宏业的回答，明显有些失去了耐心，直接选择了摊牌：“今天晚上，你拿了包淑芬一个保险箱，东西放在哪了？” “你是包淑芬派来的？” 高宏业听见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她在什么地方？你让她来见我！” “见你？” 陈帆听见这话，直接向着高宏业走了过去：“我想你似乎直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我刚刚对你说的一番话，并不是威胁！” 高宏业看着持枪靠近的陈帆，不由自主的后退，伸手指着他说道：“你干什么，别过来！不然我喊人了！” “啪！” 陈帆在高宏业伸手的同时，直接握住了他的食指，猛地向上方一掰。 “咔嚓！” 关节脱臼的声音在房间内传出，高宏业感受到断指传来的剧痛，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来人啊！救……” “嘭！” 陈帆猛挥一拳，将高宏业打得鼻血横流，枪口粗暴地顶在了他的脑门上：“你真觉得，即便你喊来了人，他们就能挡住我枪里的子弹吗？” “你别、别这样！” 高宏业只是个背景干净的商人，何曾经历过这些，感受到冰冷的枪口顶住额头，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满嘴酒气的说道：“我也一直在找包淑芬，你让我跟他见一面，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聊，可以吗？” 这时，小雨也赶到了高宏业的办公室，看见屋里的景象，开口说道：“监控硬盘已经拆了，不过我在干活的时候，通过监控画面看见工人们已经下班了，有不少人走在向这个方向走，继续耽误下去，恐怕会很麻烦。” 陈帆听到小雨的回答，伸手攥住高宏业的手臂，把枪口顶在了他的侧腰上：“跟我走，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如果这个过程中，你有任何异常，我都会一枪打死你，听懂了吗？” 手指和鼻梁的剧痛，已经让高宏业的大脑一片空白，面对陈帆的威胁，他只能机械性的点头：“明白！” “走吧。” 陈帆语罢，攥着高宏业的胳膊，便向着门外走去。 …… 办公楼侧前方的绿化带里，被留在这边盯梢的张家哥俩，正宛若傻狍子一般的蹲在冷风当中。 张锡时看着二楼亮灯的房间，打了个哈欠说道：“二哥，财神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几点过来接班？” “半小时前，他给我发过短信，咱们俩盯到十二点，他会派其他人过来。” 张锡岁吃着保持热量的巧克力，继续说道：“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财神这个人还行，最起码能做到公正，放在其他团队，夜间盯梢这种累活，肯定会交给咱们这种新人。” “是啊，之前因为我的失误，导致那几车货被人抢走，但陆涛他们谁都没挑我的毛病，弄得我心里还挺舒服的。” 张锡时在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在盯着办公楼的方向，看见走出来的几道身影，使劲揉了揉眼睛：“二哥，你看那个人，是高宏业吗？” “没错，就是他！这么晚了，他这是要去哪呢？” 张锡岁原本以为，高宏业是要出去谈业务什么的，可是再一看几人走路时的站位，瞬间便意识到了反常：“他身边那个人，走路的姿势不对劲，手掌一直抵在高宏业侧肋的位置……他应该是被人胁迫了！” “哗啦！” 张锡时撸动手枪套筒，将子弹上膛后，沉声问道：“财神交给咱们的任务，是把高宏业盯紧，但人如果被带走了，这还盯鸡毛啊！怎么办，干还是不干？”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不玩命，这人情还不起 陆涛派人盯着高宏业，本意并不是对他进行保护，毕竟不管是他，还是陈帆那边，双方都无非是为了通过这对夫妻作为跳板，吞掉宏业厂而已。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张氏兄弟来到这边，本意是为了盯梢的，可是在他们的预案当中，根本就没有高宏业被绑架这一条。 现在不出手，高宏业肯定会被人带走，所谓的盯梢也就成为了无稽之谈。 如果出手了，万一在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后果，那张锡岁这哥俩，在陆涛团队中的口碑就彻底砸了。 陈帆将高宏业带出办公楼之后，一边向他停车的方向走，一边拨通了李向吾的电话号码：“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会开高宏业的车走，人多太显眼，你们原路撤回去！” “明白！” 李向吾答应一声，很快带人退去。 绿化带后面，张锡时见小雨按下车钥匙，而远处高宏业的车也闪起了灯，催促道：“二哥，干不干，你拿个主意！” “干了！” 张锡岁看着远处的距离，知道再去请示肯定是来不及了，当即作出了决定：“咱们俩办这件事，出问题难受的是自已，但高宏业要是被带走，恶心的就是陆涛了！大哥说过，咱们张家欠陆涛的太多了，不玩命，这人情还不起！” 语罢，哥俩将子弹上膛，将手枪揣在怀里，大步流星的向着高宏业那边走去。 这时，陈帆也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加重了手掌上的力量：“别回头，直接走。” “厂长！高厂长！” 张锡岁见对方三人已经快要走到了车边，也跟着加快了速度：“高厂长，怎么还越走越快呢！你等一下！” 小雨看着小跑过来的两人，把手向着腰间摸了过去：“你们俩，站在原地别动！” “我去你妈的！” 张锡岁看见小雨手上的动作，当即便准备先下手为强，直接把枪举了起来：“手举起来，站在原地别动！” “我站你妈！” 小雨见对方掏枪，反应极为迅速的也把枪抽了出来。 “砰！” 张锡岁看见小雨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扣动了扳机。 “噗！” 子弹飞旋，小雨的肩头瞬间迸出一道血雾。 “躲！” 陈帆听到枪声，嘴里喊出一个字，然后迅速转身，将高宏业挡在了自已身前。 “砰砰！” 张锡岁看见陈帆的动作，一点没犹豫，对着他的身边就是两枪。 “叮当！” 子弹打在一边的车身上，溅起两朵火星，而陈帆的脑门上，瞬间就冒汗了。 他原本想着，透过挟持高宏业让对方撤退，却没想到他们压根不管人质，直接就开枪了。 小雨挨了一枪，在旁边的车头上翻滚了一下，迅速躲到了车辆往外一侧。 “砰！砰！” 张锡岁看见小雨的位置，压根没有瞄准，而是贴着掩体的边缘不断开枪，以防止他用掩体进行反压制。 陈帆用手勒着高宏业的脖子，也在迅速后退，同时低声吼道：“开车，准备走！” 张锡岁站在陈帆对面，看见陈帆的举动，发现自已根本找不到射击角度，直接把枪口压了下去。 “砰！” 枪声响起，高宏业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身体一沉。 “操！” 陈帆意识到高宏业中枪，心里咯噔一下，直接把他退出去，躲在了车辆另外一侧。 “砰砰砰！” 张锡岁站在开阔地上，完全不闪不躲，一边开枪压制，一边步伐沉稳地冲了上去。 “砰砰！” 陈帆把手从车辆侧面伸出去，对着外面胡乱开了两枪，拽开高宏业的车门，迅速钻进了驾驶位：“小雨，走！” 他腥风血雨的混了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绝对是不怕死，而且也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如果今天来办事的人，是财神和二友那种稳健的大手子，陈帆肯定会拖延时间，等李向吾等人的支援。 但张家这哥俩的举动，的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来救人的队伍，竟然直接开枪把人质给干了？ 面对着两个明显缺根筋的虎逼，陈帆压根就没想到他们是来救人，而是把他们当成了对付高宏业的杀手，而且刚刚高宏业倒下的时候，他也没看到具体中枪的位置。 倘若这两个人真是奔着杀高宏业来的，他如果继续逗留，是很有可能把自已的命给丢进去的。 “嗡！” 陈帆坐在驾驶室，将车辆启动后，没等上车的小雨把门关好，便猛踩油门，直接窜了出去。 “砰砰！” 张锡岁对着车辆继续打了两枪，然后跑到高宏业身边，拽着胳膊把他拎了起来：“跟我走，快点！” “兄弟！别、别杀我！” 高宏业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此刻是真被吓懵逼了。 虽然双方的枪战，总共持续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但不论是震耳欲聋的枪声，还是腿部传来的剧痛，都让这个一辈子没什么经历过太大波澜的高宏业，从心底里哆嗦了。 “你听我说，我是陆涛派来救你的！再不跟我走，等他们杀个回马枪，你就废了！” 张锡岁说话间，强行把高宏业拎起来，拖着他向办公楼里面退了进去，同时开口问道：“办公楼有没有后门？” 高宏业此刻脑子乱糟糟的，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锡岁：“陆涛？陆涛为什么要救我？他知道对方的人是谁？” 张锡岁瞪着眼睛喝问道：“先回答我，这边有没有后门？” “有！进门往右……” 高宏业说完这几个字，身体一软，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操！” 张锡时看见高宏业的模样，面色一凛，迅速在他身上摸了起来：“对方走的时候，是不是对他补枪了？” 昏暗的光线之下，张锡岁也没看见高宏业身上什么地方受了伤，也跟着用手摸了一遍，在没有感受到血迹的情况下，一脸无语的说道：“没有致命伤，他是被吓晕的！对方带着枪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后援，咱们得抓紧撤！” “我来！” 张锡时弯腰将高宏业扛在肩头，迅速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惊弓之鸟 凌晨一点。 土右旗某小区的楼房内，财神见陆涛进门，点了下头：“来了？” 陆涛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这地方是谁找的？太寒酸了一些吧？” “原本只是一个备用的安全屋，自从那批货出事，我就把包头那边的私人医生调了一个过来，原本是给我们准备的，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财神顿了一下：“高宏业伤得不重，只是小腿的皮肤被划伤了一些，人是被吓晕的，正在里面输液。” 陆涛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过情况了，得知高宏业没事，看了一眼屋里：“张家那哥俩呢？” “他们东奔西跑了一天，在工厂盯梢也挺辛苦的，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财神笑了笑：“这哥俩不错，头脑很灵活，而且遇见事也是真敢上，有了他们，我们这边的压力能减轻不少。”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高宏业为什么会遭遇袭击。” 陆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于这件事表现得相当不解：“虽然在高宏业看来，那批货是被包淑芬劫走的，但实际上却在我的手里，所以包淑芬那边，没有铤而走险的必要！至于其他那些跟他有经济纠纷的人，似乎没有人能下杀手。” “我也没想通。” 财神搓了搓手掌：“张家兄弟救人的时候，在地形上属于劣势，把人抢下来已经不容易了，没有扣住对方的人，所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无从而知！除了包淑芬之外，高宏业没有其他仇人，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李向吾下午被我抓了之后，想要反咬一口？” “他们是包淑芬那边的人，如果要下黑手，高宏业早就完了！这种给集团卖命的人，都是提线木偶，不会按照个人喜恶擅自行动，这里面肯定是出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 陆涛一时间也猜不到问题出现在哪里，没有去胡乱猜测：“高宏业醒了吗？” “醒了，但是被吓得不轻！刚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劝不住他，直到医生给打了一针镇定，这才缓了过来。” 财神一针见血的总结道：“他最近的精神压力很大，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更是直接被吓破胆了！我倒是觉得，你不如趁他病，要他命！如果这时候逼着他吐股份出来，或许会有奇效！” “以前在沈城，人人都说我是陆鬼子，到了呼市，他们又说我是狼崽子！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在意外界的评价，底线也很模糊，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陆涛思虑片刻，拒绝了这个方案：“高宏业走了下坡路，这是不争的事实，这生意咱们不吃，别人也会吞掉！可他并不是江湖人，跟我也没有恩怨，我不想往绝路上逼他，我这个人啊，不怕巧取豪夺，但真正落井下石的事情，反倒不想去做！ 何况宏业厂并不是高宏业一个人的，哪怕他妥协了，包淑芬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一个逼着站队的合作伙伴，远没有走投无路，把我当成救命稻草的人更实在！你忙吧，我去跟高宏业聊聊！” 语罢，陆涛便起身向着高宏业所在的那个卧室走了过去。 这间被临时改造成病房的卧室很简陋，房间内除了病床之外，并没有什么电子仪器，而且还混合这一种血液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正躺在床上输液的高宏业，看见陆涛出现，眼神中总算闪过了一丝光芒：“陆先生，还真的是你！之前他们说是你的人，我还以为是在骗我！” “高老板，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 陆涛莞尔一笑，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开枪打伤你的人，的确是我的手下，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不对你开出那一枪，他们没把握将你留下，万一你被带走后出现什么意外，那欠我的钱，也就打了水漂……” “我理解！包淑芬能派枪手来找我，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冷静下来的高宏业，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现在认为最可笑的事情，就是我跟这个女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竟然没看出来她的心竟然会这么狠，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多年的情分，竟然抵不过冷冰冰的金钱。” “你这话，我倒是不认同！听说你有很多情妇，而且大多都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如果你没有钱，我想不通她们有什么理由跟你在一起。” 陆涛对高宏业这种吓破胆之后的人生感悟毫无兴趣，直切主题的问道：“我现在倒是更好奇，他们为何会突然找到你，并且准备将你绑架。” “找我的那个人，说我拿了包淑芬的保险箱，你说这不是有病吗？我即便再落魄，也没必要偷东西过活，尤其是跟包淑芬闹成这样，我吃饱了撑的啊？” 高宏业提起这事，气得身体都在哆嗦：“我感觉，包淑芬这就是要搞死我，所谓的找东西，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陆涛听到高宏业这么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高宏业觉得追保险箱只是个借口，但陆涛却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的。 看高宏业的状态，他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那个保险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才会让包淑芬选择在这种时候动武，公然派人去往宏业厂，不惜强行将他抓走，也要把东西给吐出来呢？ 正当陆涛出神的时候，高宏业继续说道：“陆先生，我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只是债主与欠债人，可是我的情况你也都清楚，被包淑芬拿走的那批货不还回来，我翻不了身，所以我希望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帮忙，等我喘过这口气，必有重谢！” 陆涛进门之前，就猜到了高宏业肯定需有求于自已，语气平淡的问道：“那你若是喘不过来呢？” 高宏业对于之前的遭遇仍心有余悸，当即便给出了保证：“不可能！就算我倒了，宏业厂也在那立着，哪怕把厂子卖了，我也不会欠你一分钱！” 陆涛听见这个回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微微点头：“我可以帮你，但这次不为求财，只要你能把欠款归上，别让我的利益受损，这就够了！” 第一千零五十章 阎王差不了小鬼的钱 陆涛在病房里，跟高宏业聊了十多分钟，随后便出门见到了财神：“包淑芬的人去宏业厂，是因为包淑芬丢了一个保险箱，对方的人怀疑这件事是高宏业做的！” 财神端着泡面说道：“他们不惜冒着风险前往宏业厂，也要把东西追回去，说明里面的东西应该很贵重。” “我觉得应该还不仅仅是贵重！那些人去找高宏业，代表着包淑芬跟他撕破了脸，能跟白笑佛混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不可能看不懂这里面的事，所以我认为保险箱里一定有影响到他们的东西。” 陆涛顿了一下：“哪怕他们找的东西，跟这次的离婚官司没关系，只要能让弥勒的人添堵，就值得咱们去做！如果顺利的话，搞不好还能通过这件事，把白笑佛在这边的势力全部拔掉！” 财神风卷残云般吃完剩下的泡面，不等陆涛吩咐，便站了起来：“我立刻去查！” …… 就在瑾龙和弥勒集团双方人马互相博弈的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孙家哥俩，正在某洗浴中心内进行着狂欢。 最低消费八百八的豪华包房内，孙强吃着夜宵，向孙磊问道：“玩够了吗？要不要再给你找一个？” 孙磊脸色蜡黄，脸上挂着傻笑：“哥，这么一会，我都找了三个了，就是牲口配种，也没有这么来的！以前我到这个洗浴送客人，保安撵我跟撵狗似的，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自已竟然能活得这么舒服！” “看你那傻样儿！这才哪到哪啊？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孙强有了钱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兴致盎然的说道：“咱们今天就先这样，等明天早上，去买新衣服和新手机，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咱们俩就去外地住一段时间！” “去外地？” 孙磊有些好奇的说道：“别人有钱之后，都要衣锦还乡，为啥咱们哥俩有钱了，却要往外地走呢？” “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还特么衣锦还乡，咱们的钱是好道儿来的吗？” 孙强啃着鸡腿说道：“咱们俩是什么德行，认识的人都清楚，忽然有了这么多钱，绝对有人起疑！所以咱们必须得出去，等过个一两年再回来，就跟人说自已在外面发财了，只有这样，这钱花着才能省心！” “行，听你的！” 孙磊本就是光棍一根，对于去哪也无所谓：“哥，那你之前说给我买一辆新车，这事……？” “放心，阎王差不了小鬼的钱！咱们俩虽然不是一奶同胞，好歹也是五伏之内的亲戚，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孙强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软中华：“去外地以后，慢慢把东西变现，答应你的一百万，我会一分不少的交给你！” 孙磊端起旁边的罐啤，嬉皮笑脸地举了起来：“哥，我敬你一个！” “……” 当天晚上，穷人乍富的哥俩，在洗浴消费了足足六千块钱，对于平时连肉都吃不上的两人而言，这种生活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上午八点，孙强带着孙磊在商场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行头，随后便返回了自已居住的棚户区，等在了一处巷口。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蹬着自行车的身影，便远远赶了过来，孙强看见对方，直接把手中的烟头摔在了地上。 “哥，这个傻逼就是讹你的那个？” 孙磊看见孙强的表情，眯起眼睛说道：“咱们已经有钱了，还受这个窝囊气干什么，要么花钱找点人，狠点收拾他一顿呢？” 孙强自从拿到了保险箱里的东西，整个人的心情就变得格外豁达，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算了，这人就是个滚刀肉，何况我都这么有钱了，还跟这种穷鬼纠缠个什么劲儿啊！” 对面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外号叫做康六子，长得又黑又胖，在这一片的居民区里，是出了名的地痞，虽然不是社会人，但偷鸡摸狗什么都干，外加光棍一条，正常老百姓都不想招惹这种人渣。 康六子本身有点近视现，再加上巷口的孙强此刻穿的溜光水滑，所以他在路过的时候，第一眼根本没能把人认出来。 “哎，六子！” 孙强见康六子从自已面前骑车远去，开口叫住了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孙强？” 康六子捏下自行车的车闸，打量了一下孙强的装扮，鄙夷的笑道：“一个锯木头的小工，还几把穿上西服了！咋的，你要干婚礼主持啊？” 俗话说钱是英雄胆，孙磊在有钱之后，心态也产生了变化，根本瞧不起骑着自行车的康六子，面色不善的说道：“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不会说人话呀？” “咣当！” 康六子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摔，梗着脖子就要上前：“哎我操，你他妈跟我说话呢？” “哎哎哎，别在这吵架！” 孙强并不想跟康六子这种人过多纠缠，连忙拦在了两人之间，对康六子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想找你聊聊之前的事。” 康六子嗤笑一声：“怎么着，这是找到帮手了，要杀我呗？” “你看你，这都是法治社会了，谁杀人能不犯法啊？来，抽烟！” 孙强笑呵呵的递给了康六子一支中华：“你不是找我要五万块钱么，我给你送钱来了！” “凑齐了？” 康六子看见孙强手里鲜红的中华烟盒，还有攥着的三星w699手机，以及手腕上崭新的浪琴手表，有些懵逼。 他虽然不认识孙强手里的表，但对方那个三星手机，在当年绝对是实力与牌面的象征，至少在他们这个地方，只有社会大哥跟大老板才用的起，毕竟一万多的售价，比很多打工仔的年薪还要高。 如果换成别人，那么这身行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几天前还在厂里满头大汗扛着木头的孙强来说，这种变化实在是有点太惊人了。 孙强说话间，拿过旁边台阶上的一个黑色塑料袋，给康六子递了过去：“你不是找我要五万么？这里面有六万，多出来的一万，算是我请你抽烟喝酒！把这钱收下之后，咱们就两清了，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把该忘记的事情，全都忘掉！”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康六子懵逼了。 真懵逼了。 他最开始找孙强要五万块钱，完全是在信口开河。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孙强态度好点，多去求求他，给个万八千块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因为他也惦记厂里的老板娘很久了，如果能掌握这个秘密，随时都可以轻松拿捏这两个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孙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笔钱给凑齐了，而且还脱胎换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言，任谁说出这话，他都不带相信的。 孙强见康六子没接钱，皱眉道：“六子，这个数字是咱们早都谈好的，我还多给你拿了一万，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你他妈哪来的这么多钱？” 康六子收回思绪，接过塑料袋，打开后看着里面红彤彤的现金：“这是中彩票了，还是用假钞糊弄我呢？” “看你这话说的，咱们都在一个地方住着，我给你假钞，你不是还得找我么？” 孙强笑呵呵的说道：“不瞒你说，这些钱都是我在外面借的，至于这身衣服，是因为朋友结婚，我要过去当伴郎！咱们都是男人，难免有管不住裤裆的时候，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大家都不容易，所以……” 康六子拎着沉甸甸的现金，没等孙强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我懂，钱都收了，自然什么都忘了。” “谢了啊，朋友！” 孙强拍了拍康六子的胳膊：“你忙吧，我走了！” 康六子看见孙强行进的方向，开口问道：“你不上班啊？” 孙强咧嘴一笑：“我不是说了么，朋友结婚。” “行，走了！” 康六子把钱往车筐里一扔，随后便骑着自行车远去，而孙强也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散发着臭水沟味道的巷子里，孙磊有些心疼的说道：“哥，以前你在外面打工，一年都赚不到一万块钱，凭啥多给那个傻逼一万呢？” 孙强轻飘飘的回道：“你不懂，对付这种人，就得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否则他得一直缠着你！何况咱们那笔钱来路不正，给他就当做善事了，全当让康六子替咱们挡灾！” 孙磊在那批东西里，只能分到一百万，对于孙强这种花钱的方式，倒是也不心疼：“哥，咱们接下来去哪？” 孙强淡淡道：“再回去拿点钱，然后我去商场给孩子买点玩具，中午回家里安顿一下，吃个团圆饭，咱们俩下午就走！” 就在哥俩往外走的时候，原本已经离去的康六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自行车扔在路边，鬼鬼祟祟的跟了回来。 …… 孙强虽然侥幸在包淑芬手里发了一笔横财，但这完全是绝境下的铤而走险，他本身并不具备江洋大盗的能力，更没有什么反侦察意识。 哥俩给康六子送完钱之后，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了当地最大的商场，又是一顿疯狂消费，根本就没注意到，在这个过程中，康六子始终在盯着他们两个。 大约一小时后，孙磊拎着给孙强儿子买的高档玩具，走出商场后问道：“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孙强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咱们俩带着那么多金银珠宝，肯定不能坐火车，回去拿钱，然后找个地方买辆二手车！中午我回家跟你嫂子吃顿饭，再给她扔五千块钱，然后咱们俩就撤！” 孙磊一脸无语的回道：“不是，你给康六子那个傻逼都能扔一万，为啥到了我嫂子这，只给一千呢？” “你懂个屁，我给康六子一万，是花钱买平安！但我要是给你嫂子一万，她得吓得睡不着觉，觉得我是走了歪路！” 孙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等咱们去外地之后，我一个月往家里汇五百块钱，她们娘俩在家就够花了，等什么时候把钱洗白了，再带他们过好日子！” 哥俩一路闲聊，很快便乘车回到了孙磊的住处，脱出藏在床下的皮箱，再度从里面取出一捆现金，锁门离去。 巷口处，康六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走到出租屋门外，拿起锁头看了一下，随手在旁边折断一根铁丝，不到十秒钟的功夫，就把锁给捅开了。 …… 一小时后，孙磊开着一辆买回来的富康轿车，不情愿的停在了门口，对孙强嘟囔道：“我还以为，咱们有钱之后，能买辆好点的车呢，结果却买了辆1992年的富康，连我之前的长安都比不上！” “你快闭嘴吧！咱们是跑路，到地方这车直接就扔了，你以为度假呢？只有开这种破车，别人才不会觉得车里拉了几百万的东西，安全和面子哪个更重要，你心里没点B数儿吗？” 孙强对着孙磊骂了一句，催促道：“抓紧进屋，把东西抬出来放车里！” 孙磊被骂得一点脾气没有，掏出钥匙便进入了房间，但是伸手往床底下一摸，顿时懵逼：“哎我操？箱子呢？” 孙强站在一边催促道：“别他妈开玩笑，快点的！” “哥，东西真没了！” 孙磊伸手在床下划拉了一圈，然后低头望去，看着空荡荡的床下，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强：“东西哪去了？” “嘭！” 孙强听见这话，对着孙磊的胸口就是一脚，破口大骂道：“我草你妈的！这是你家，你他妈问我呢？小兔崽子，你敢跟我玩黑吃黑？” “哥！哥！别打了？” 孙磊被孙强踹得嗷嗷叫，抱着脑袋喊道：“我如果真要坑你，刚才就应该跑了，怎么可能跟你跑回来，让你这么收拾我呢？你先别打了，咱们俩把东西找回来要紧！” 孙强听到这个回应，停下动作后，气喘吁吁的问道：“这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哥，咱们俩从穿着开裆裤就混在一起，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别说几百万的东西，就算偷人十块钱，我都得吓得睡不着觉！” 孙磊一脸委屈的说道：“如果我真要跟人合伙偷这批东西，有无数种方案，唯独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不是吗？”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金钱打开鬼门关 孙强摔得很惨。 纵然是一向胆小的孙磊，在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都感觉特别的难以接受：“哥，咱们不能就这么认命，其实还有个办法！”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一天内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孙家哥俩，除了身上的新衣服，就只剩下了手中那辆老掉牙的富康轿车。 尚未在富人体验卡带来的快感中清醒过来的二人，在找不到贼的情况下，很快便乘车前往了前一晚锯保险箱的位置。 一夜过去，这里没什么变化，地上除了两人的脚印，只有满地的混凝土粉末跟铁屑。 孙磊站在荒地上，看着周围大片的杂草，对孙强问道：“哥，昨天晚上你把东西扔哪了？” “我也记不清了！” 孙强一脸烦躁的打量着周围：“昨天离开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保险箱里的珠宝和现金，随手就给扔了！东西肯定就在这附近，慢慢找吧！” “行！” 孙磊点了点头，随后便撅着大腚寻找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折腾了能有一个多小时，荒沟底部的孙磊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东西反射着阳光，快步走过去翻找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吼道：“哥！找到了！” “在哪呢？我看看！” 孙强快步上前，看着孙磊手里的优盘，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问道：“这东西怎么用，插在哪啊？” 孙磊无语的说道：“这不是插在手机上的，得在电脑上用！” 孙强长这么大，还没碰过电脑，稀里糊涂的问道：“你会弄吗？” “我认识一个网管，他以前总打我的车，我们俩有联系方式，他应该会弄！” 孙磊说话间，便向着停车的位置走去：“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 县内酒店的套房内，李向吾坐在沙发上，对陈帆摇了摇头：“我这边把能用的关系全用上了，都没有打听到高宏业的下落，就连包淑芬在宏业厂的内线，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人目前生死未卜！” “不怕死，就怕生啊！” 陈帆闹心地搓了搓脸颊：“就算之前高宏业不知道保险箱里有什么，经过昨天晚上这么一折腾，肯定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他还活着，并且躲了起来，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优盘里面的内容。” “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李向吾同样满脸担忧，补充道：“包淑芬说高宏业最近很缺钱，如果拿到那些东西，一定也会变现，她已经动用关系，盯住了本地和市里回收首饰的店铺，如果有大宗出货的情况，咱们会接到消息的。” “难啊！” 陈帆叹了口气：“目前还不清楚，昨天晚上对我们开枪的那伙人，究竟是去杀高宏业的，还是要去保他的！倘若他身边真有这样的高手，对方即便要走货，也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动手！” 李向吾递过去一支烟，安慰道：“凡事都得乐观一些，在没有准确消息之前，任何猜测都是自已吓唬自已。” “陆涛已经到包头了，我担心站在迷雾对面的，正是这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陈帆虽然满心担忧，但还是调整好了情绪：“你说得对，这种时候想得越多，脑子越乱，把人手都撒出去，哪怕大海捞针，也不能坐以待毙！” ……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当孙家哥俩愁得连饭都吃不下的时候，康六子彻底嗨了。 包淑芬保险箱里的东西，就像是在凌霄宝殿坠落凡尘的一个巨大馅饼，让这几个棚户区里最穷的人，轮番上演着一夜暴富的戏码。 县城某纸扎店的地下室里，一群赌徒正混在纸扎人与纸扎的牛马、房子、汽车之间，围在桌边大呼小叫。 面积不大的赌桌旁边，至少围着小二十人，除了桌边的五个大玩家能够坐着，其他人只能站在旁边，三十五十的下注。 在这个赌场里，一注筹码最少需要一百块，许多没资格上桌的赌徒，只能两三个人凑足一百块再去参与。 换在以前，康六子就是站在桌边的货色，兜里装着二三十块钱，过来找人拼注，如果能赚钱，就给自已买个盒饭，弄包好烟，如果赔了，一两天的饭钱就没了。 今天是他第二次坐在桌边。 上次坐在这里的时候，他因为兜里只有二百块钱，让人骂得狗血淋头。 而这一次，他的面前摆着二十万的现金，赌场那边还特意安排了一个人，站在他身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正对面的位置，荷官将四名玩家的牌发好，大声喊道：“来来来，下注了啊，买定离手！” 康六子坐在桌边，看着众人丢在桌上，总共不到三万的现金，懒洋洋的说道：“哎呀，这么玩太慢了，要么这样吧，咱们开个场外盘，除了庄家的钱之外，我跟你们三个对赌，咱们就比点数大小！你们押注，我赔双份，敢不敢？” “哎呀我操，你一个原来只能站着玩的选手，跑到这装什么大尾巴鹰？” 旁边纹着花臂的男子，直接拍了两万块在桌上：“我买大，跟你赌了！” 楼上。 赌场老板坐在柜台后面，通过监控看见康六子的举动，向身边的青年问道：“这人挺狂啊！什么来路？” 青年凑近屏幕看了一眼，撇嘴道：“他外号叫康六子，是个家具厂的工人，不入流的人物！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拿了不少钱过来，难道是家里拆迁了？” “大爷的！就连这种傻逼，都敢来我这明着砸外盘了？” 老板听到青年的解释，一脸不屑的说道：“通知荷官，给他用点活儿，今天我给他上一课！” 青年嘿然一笑：“好嘞，那我通知厨房，今天弄几个好菜，既然要杀猪，晚上给大家加餐！” 康六子好赌，但他这种平时兜里就装着几十块钱去赌场的人，俨然是没什么反诈经验的。 随着赌场这边将康六子当成了年猪，他肯定就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接下来的时间里，康六子小注稳赢，大注必输，而赌博本就是一个上头的事情，他输输赢赢，再加上赌场这边的抽水，到了天黑的时候，带来的三十多万现金，已经输得一干二净。 专职负责给康六子伺候局的青年，看见他已经被“割根”了，劝道：“哥，你已经玩了一天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 “休息个几把！我这边刚要上点子！” 康六子摆了摆手：“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抬钱！”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技术宅也是有脾气的 对于赌场来说，康六子这种没有生意，没有固定资产，也没有社会地位的人，完全就是宰一次就要吃干抹净的年猪，想要借钱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把钱拿走，还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催账也没有意义。 服务生听到康六子的话，顿时陪笑道：“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在外地有生意，最近一直没在家，而我们也没有借钱的权力，所以这事恐怕办不到……” 康六子不满的骂道：“你怎么睁着俩眼睛撒谎呢？我早上来的时候，还看见你们老板了呢！” 服务生机智的回应道：“哥，那你绝对是弄错了，我们老板是双胞胎，楼上那个是他弟弟，只负责纸扎铺的生意，不管赌场！” “别跟我吹牛逼了，我知道，你们就是不愿意借钱给我！” 康六子也明白自已是个什么定位，所以并没有跟服务生掰扯，丢掉手里的扑克站起了身：“你们不是瞧不起我吗？在这等着，一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实力！” 语罢，康六子推开服务生，头也不回地离去。 …… 另外一边。 某网吧的包房内，孙强吃着泡面，对旁边正在玩暴力摩托的孙磊推了一下：“咱们俩都混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玩呢？去催催你那个朋友！” “哥，这种事我催他也没用啊！” 孙磊推开键盘，悻悻说道：“我那个朋友说了，咱们这个优盘是加密的，他弄不开，但是她那个朋友可以，不过得坐火车在外地过来，这种事我怎么催，还能给铁路打电话，催火车啊？” 孙强没好气的骂道：“我的火车已经到站十多分钟了，我让你催你就催得了！那这么多屁话呢？” 孙磊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注意到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那我去问问！”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被推开，孙磊的那个朋友，领着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进了门，笑呵呵的解释道：“磊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哎呀，知道了！也不是相亲，客气鸡毛啊！” 孙强指着电脑桌上的优盘，对小胖子说道：“听说你能把这东西解开是吧？快过来试试！” 小胖子扶了一下镜框，看着优盘说道：“咱们提前说好，我干这个活是要收费的，不管成不成，你们都得先把路费给我！” 孙强让开位置，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放心，只要能弄开，我给你双倍！” “我不用你们的电脑，自已带了笔记本，里面有我自已做的程序。” 小胖子语罢，取下随身的电脑包，将自已的笔记本电脑摆在了上面，然后接过孙强的优盘，开始鼓捣了起来。 孙强看着电脑屏幕上全都是外国字，开口问道：“怎么样，你能行吗？” “正在尝试。” 小胖子摇了摇头：“这个优盘用的是自带的加密功能，我得先确定它采取的是对称加密算法，还是仅仅加密了文件名，如果是前者，我需要暴力破解或者字典攻击，如果是后者的话，则可以直接读取原始数据，这两种……” 孙强听得云里雾里：“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告诉我，多久能出结果！” “我说了，得等。” 小胖子敲打键盘输入着代码，补充道：“如果你希望我能快点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打扰我！” “行，那你抓紧！” 孙强听到小胖子这么说，便不再废话，站在一边抽起了烟。 过了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小胖子敲下回车，文件夹界面随之打开：“成功了！” “这就成了？” 孙强丢掉了手里的烟头：“你能不能看见里面都有什么？” “这个很简单。” 小胖子打开文件夹，发现里面有两个mp4文件，随手点开了两个。 孙磊的那个朋友，看见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画面，顿时变得无语：“磊哥，你这么着急的找到我，忙了一整天，最后就为了看个片儿啊？” “大爷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孙磊看着屏幕里一个光着屁股背对镜头的男人，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萎靡了下去。 “这种东西，她锁在保险柜里干什么呢？” 孙强看到画面上的内容，一点性质没有的移开了视线，对小胖子摆了摆手：“行了，关了吧！” 小胖子转头看着孙强：“优盘已经破解了，答应我的钱呢？” “钱你大爷！我还想问问我的钱去哪了呢！” 孙强怒气冲冲的看着小胖子：“我现在气不顺，你马上给我滚蛋，不然我别说我收拾你！” 小胖子看着蛮不讲理的孙强，一脸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在外地坐了一下午火车，你就让我白忙啊？” 正一肚子火都没地方撒的孙强，一把攥住了小胖子的衣领：“怎么着，那我还给你磕一个呗？” “哎！哥，你先别动手！” 就在这时，孙磊猛地指向了电脑屏幕：“你看这女的，我怎么觉得像是你昨天晚上见面的那个呢？” “我看看！” 孙强推开小胖子，发现视频中的两个人，此刻都已经露脸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我操了，还真是她！” 孙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老娘们这么有钱，该不会都是拍这种视频赚的吧？” “狗屁，这一看就是搞破鞋时候拍的！” 孙强在宏业厂干了好几年保安，自然是认识高宏业的，发现画面上完全是个陌生的男人，连忙向着小胖子追问道：“你说的这个什么盘，如果我拔下来，还能有密码吗？” “那肯定有啊！” 小胖子说话间，一下子就把优盘给拔了下来：“想白嫖，是吧？我告诉你，技术宅也是有脾气的！” “怎么可能呢！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 孙强得知优盘里的内容以后，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在什么地方，在兜里掏出钱包，连数都没数，直接抽出一半的现金，给小胖子递了过去：“这钱你数一下，绝对比答应给你的酬劳只多不少，你把这东西的密码给我去掉，行不行？”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锁定宝地金行 惠多超市。 陆涛一行人住在这里，每天进进出出，并没有人做饭，财神为了避免让人查到他们的底细，也不允许在周边的饭店大批量的订餐，所以一日三餐都会派人去很远的地方，分批次买盒饭回来。 当晚，金文贤在后院一个小房间改的食堂吃晚饭，便去往二楼见到了陆涛：“中午你就没怎么吃东西，晚上还不吃，这是修仙呢？还是在愁包淑芬的事？” “二者都有。” 陆涛收回思绪，拿起烟盒说道：“我这人有个毛病，饿肚子的时候思维才会活跃，最近要布局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想到。” “这可不是好习惯！当人体能量不足时，大脑会启动生存优先级机制，将有限的资源优先分配给与生存直接相关的功能，例如前额叶皮层活跃，这是一个负责注意力、决策和目标导向行为区域！大脑为了大脑为了快速找到食物，会增强前额叶的神经活动，促使个体更专注。” 金文贤在口袋里掏出在楼下拿的面包，递给了陆涛：“我有一些负责盯资金盘的同事，就有这个习惯，经常不按时吃饭，不过短期饥饿可能因应激反应短暂提升注意力，但长期饥饿或营养不良，会导致注意力持续下降，甚至影响记忆力和情绪！最后落下胃病，你会更遭罪！” “你这么一说，我最近倒是经常性的胃疼。” 陆涛接过金文贤递来的面包咬了一口：“多谢！” “举手之劳。” 金文贤微微一笑，转开了话题：“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包淑芬这件事，我们没能占得先手，或者说完全没有线索，下一步你要做些什么？” “我这个人，不做假设，既然决定要以这件事做切入点，就要全力以赴。” 陆涛考虑到金文贤这个苏合代言人的身份，随即又补充道：“我手里还扣着包淑芬的三车货，如果在包淑芬那边找不到突破口，这三车货只要出现，也足够调动起高宏业的愤怒了！” “嗡嗡！” 与此同时，金文贤兜里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他接通电话聊了两句，顿时面色一凛，语速很快的对陆涛说道：“宝地金行，有人大批量出售黄金和钻石！但金行的人不能验证钻石真假，所以没有收！在这种小地方，有人卖黄金不稀奇，但手里拿钻石的人，可不多！” 陆涛没等金文贤把话说完，已经拿着外衣站了起来，反问道：“宝地金行，位置在哪？” 金文贤对着电话问了一句，抬头道：“百货大楼一层商网！” “知道了！” 陆涛语罢，已经大步流星地向着门外走去，同时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备车，去百货大楼那边的宝地金行，包淑芬丢的那批货，可能有动静了！” …… 与此同时。 酒店的电梯内，陈帆也在连续按着关闭的按键，对李向吾吩咐道：“离开调动你在本地能用的所有人脉，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个老板与卖家的全部资料，最好要有相关监控！” “我已经跟本地交管部门的朋友打了招呼，他们正在帮忙调取事发地的监控录像，至于金行那边，我没办法。” 李向吾解释道：“我在本地的关系，都是社会和官方的，短时间内查不到一个金行老板的身份！这事还得问包淑芬，毕竟消息是她递过来的！” “我已经问过了，包淑芬也查不到，这个宝地金行名字虽然起得大，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加工首饰的小作坊，老板消化不掉这么大一批货，所以跟几名同行一起吃掉了这批货，其中一个就是包淑芬找的关系。” 陈帆微微摇头，紧接着补充道：“咱们现在过去，会耽误许多时间，你手里有没有能干活的外围？先去吧这家金行的老板给我控制住，必须掌握第一手的监控视频！” 李向吾如今只是陈帆的副手，自已并没有做主的权力，听到他的吩咐，立刻掏出了手机：“我马上安排！” …… 陆涛在接到金文贤的消息后，很快便带着财神、二友，还有张家兄弟这四大护法，第一时间赶到了百货大楼附近，在楼下找到了宝地金行。 正如陈帆说的那样，这家小铺子虽然挂着金行的招牌，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开在商场出口旁边的小作坊，里面的两张小柜台，摆放的也大多是白银饰品，主要做的就是打戒指、手镯这种加工之类的活。 财神将皮卡的车速放缓，从金行外面缓缓驶过。 二友隔着窗子向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的两道身影，已经准备收拾卫生准备下班了，开口道：“看样子，应该还没有别人找到这个地方，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不动。” 陆涛盯着金行那边思考片刻，很快做出了抉择：“金文贤那边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个消息，目前还并没有确定卖家的身份，如果闹出乌龙，这是就恶心了。” 张锡时不以为然的说道：“哪有什么恶心的，弄错了就重新查呗！” “不懂别乱说话！” 张锡岁对着三弟呵斥一句，然后也跟着说道：“对啊，弄错了又能怎么样？” “小涛是想求稳。” 财神说出了陆涛的想法：“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是个乌龙，咱们先把事做了，包淑芬那边的人就不会上钩了！何况对方追的东西不仅仅只是这些财物，如果能用这里做饵，将弥勒集团的人钓出来，一步棋就变成了一盘棋，只要双方碰上，路就走活了。” 张锡时琢磨了一下财神的话，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张锡岁：“嘿，同样都是端枪的，你说人家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呢？” 张锡岁翻了个白眼，傲然说道：“这有什么，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我就没说。” 陆涛这边拿出方案后，财神很快把皮卡车停在了斜对面移出不起眼的车位上，掏出两把车钥匙递到了后排，对张家哥俩说道：“后备箱有两辆摩托车，如果对面有动静，咱们交替跟进！”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争气的小沈 陆涛这边赶到宝地金行以后，车辆停下还不到三分钟，便有一辆没挂牌照的面包车，缓缓停在了宝地金行门前。 随着车门打开，李向吾手下一个名叫小沈的青年，带着几名同伴，向着金行内走去。 房间中正在拖地的一个青年，看见进门的几人，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已经下班了，今天不营业了！” 小沈挑眉看着两人：“你们谁是老板啊？” “我们这种小店，哪有什么老板啊，合伙做的小生意。” 青年注意到门口的面包车上，又下来了好几个人，面色变得紧张了不少，缓缓向着柜台边缘移动了过去：“我的另一个合伙人，已经回家了，店里的保险柜，都是我们俩共同掌控的，他负责密码，我只有钥匙，所以这个时间你们即便要打金，店里也没有金子补损耗了！” 小沈把手揣进怀里，笑呵呵的说道：“别装了，即便你真报警按钮给按下去，我保证也能在警察赶到之前，把事情给做完。” “大哥，我没想报警！” 青年吞咽了一下口水，额头瞬间冒汗：“我们这种小店，每天的流水连二十克黄金都走不上，你来搞我，这没有意义啊！” “别紧张，我不是来搞你的。” 小沈看见青年一脸紧张的模样，将怀里的手掌掏出来，将两万块钱现金拍在了柜台上：“两万块钱，买你两个问题！第一个，今天晚上来你这卖金条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我……” 青年本想推脱，但是一看这些虎视眈眈的人，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哥，我真不认识他！晚上来的那个人，把自已包裹得严严实实，又是口罩、墨镜，又是棉帽子的，手上还带着棉线手套！ 我们这种小店，就靠收黄金赚点手续费，所以从来都不问黄金的来历！我虽然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但他一次要出手一公斤的黄金，这不是个小数目，我一时贪心，就给收下了！” 小沈瞥了一眼屋内的摄像头：“继续。” “他那一公斤的黄金，我只要收过来，然后转手卖出去，就能赚五六千块钱，我一时贪心，就把东西给收了！” 青年顿了一下：“大哥，你能给我钱买消息，说明你们不是警察吧？我说的都是实话，那批金子我已经转手卖给同行了，你这钱我也不收，放我一马吧！” “别急，还有第二个问题。” 小沈一边挥手让同伴去调监控，一边问道：“那个人是男的女的？哪里口音？” 青年努力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就是本地口音，男的！但穿得太严实了，我是真没注意到他有什么细节！而且他不接受转账，只要现金！当时除了黄金之外，他还拿了几颗钻石让我看，但我不懂那东西，也就没有收！” “沈哥，查到了。” 调监控的青年说话间，将电脑屏幕转向了小沈一侧。 小沈转头望去，见屏幕上的人，穿着一件军大衣，还戴着一个狗皮帽子，根本看不清脸，出门拨通了李向吾的电话：“吾哥，我这边查到一些线索了，的确有人过来卖了一公斤的金条，监控也找到了，那个人把自已包裹得很严实，通过监控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向吾很快做出了回应：“我正在往金行那边走，你们沿着线索继续查。” 小沈压低了声音：“那金行这边……” 李向吾淡淡道：“让老板把嘴闭紧了，如果确认他没问题，别为难普通人。” “懂了。” 小沈挂断电话，向青年问道：“那个人离开之后，往哪个方向走了？” 青年茫然地摇头：“这个我真没注意。” “我、我有印象！” 另一个人举手示意了一下：“当时他出门之后，是往右边走的，当时我刚好出门去丢垃圾，看见他拐进了隔壁的居民小区里，那个入口离我们这大约有三十米左右。” 小沈听见这话，拿起柜台上的钱，塞进了前面青年的口袋里：“这些钱，买你店里的监控硬盘，还有买走你的记忆，今天晚上没人来你店里卖过黄金……” 青年抢答道：“我也什么都没记住！今天我店里监控坏了，所以我下午就去修监控了，一直都没开门！” 小沈哈哈一笑：“聪明！你就算不做金匠，也能有个好前途！” 青年把钱掏了出来：“哥，这事我能答应，但这钱我就不收了吧！” “收着吧，你不收我也不安心！万一日后真出了什么问题，一想到你收了我的钱，对你下狠手的时候，我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小沈扔下一句话，很快带着其他人离开了金店，对身边的几人吩咐道：“刚刚的对话你们也都听见了，沿着那个卖家离开的路，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尽快调取沿途监控的画面！ 都听清楚，如今这边的总负责人已经换了，但咱们不能松懈，必须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只有把吾哥的面子撑住，咱们才能被人瞧得起！都动起来吧！” 话音落，几个青年顿时分开，有的走向沿途的店铺，有的则跟在小沈身边，向着远处的小区走去。 街边的皮卡车内，二友看着分开步行的众人，将烟头弹出了车窗：“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查到了准确的消息，这是在抓尾巴呢！” “好事，有他们在前面探路，咱们也省得崴脚了。” 财神拿起一边的对讲机，向着张家兄弟吩咐道：“对方只开了一辆车过来，不用管他们的人都在做什么，只要盯住那辆面包车就可以了，等他们撤离以后，咱们找机会抓个舌头。” …… 五分钟后，以陈帆那辆迈巴赫打头，由四辆车组成的车队，集体赶到了这个区域。 李向吾刚刚下车，小沈便跑步赶到了他面前，将手机递了过去，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道：“卖黄金的人找到了，他在后面的小区里换了衣服，大曲已经根据他离开的轨迹去查监控了，今晚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李向吾闻言，面色红润地拍了拍小沈的胳膊，脸上难掩笑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挺好，这事办得争气，等人抓到，我给你请功！”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灶坑里的旅行包 随着小沈率先在金店附近提取到了卖金子那人的影像资料，陈帆团队的人员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十五分钟后，李向吾坐进迈巴赫内，对陈帆点了下头：“查到了，那个人从小区穿出去之后，绕路到后面的街道，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刚刚已经通过出租车公司，查到了他的下落，人去了城西的棚户区！” 陈帆得知这个消息，抬头问道：“确认没弄错？” “这个人有些反侦察意识，但不多，中途换了两次衣服，但只换了外衣，裤子和鞋都没动过，而且有监控拍到了他的正脸。” 李向吾说着话，调出手机里的一条彩信，给陈帆递了过去：“我已经安排萝卜和小沈他们，先行去那边进行调查了，如果他们什么都查不到，我会动用一下官方的关系，通过派出所或者联防队帮忙。” “按照你的说法，这个人既然没有太高明的反侦察手段，应该不会打车跑到那么远的棚户区继续绕路，所以他很可能住在那一带。” 陈帆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点头道：“你在前面带路，直接去那个棚户区，今晚抓人的事，我得亲自盯着！” “可以！” 李向吾跟陈帆简单聊了几句，很快便招呼着周围的手下，迅速登车离去。 …… 二十分钟后，陈帆一行人把车停在距离棚户区几百米外的位置，分散步行进入了该区域。 一条乱糟糟的小巷外面，萝卜见李向吾和陈帆赶到，迎上去打了个招呼：“吾哥、帆哥！” 陈帆闻着巷子里淡淡的煤烟味，开口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咱们要找的人绰号叫康六子，大名不清楚，就住在这条巷子的一间出租屋里，据说他本来也是有房子的，不过这人有些不务正业，而且收入不多，为了吃喝嫖赌，早把房子卖了！” 萝卜紧跟着又补充道：“我去他家外面查看过，可以确认人没在家里！” 陈帆点了点头：“他有正当职业吗？” 萝卜挠了挠鼻子：“算是有吧，他在附近的一个家具厂里面做开料工！此人在这边的名声并不好，算是这一片比较出名的地痞！” “一个地痞，怎么能接触到包淑芬呢？” 李向吾有些狐疑的看着陈帆：“会不会是咱们搞错了，这小子是在别人家里偷的东西？” “不是说他还要卖钻石吗？这种东西寻常人手里可没有，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查清楚再说！” 陈帆语速很快的吩咐道：“把咱们的人手散开，对周围的主要出入口进行布控！康六子既然是本地人，对周边的地形一定很熟悉，多派些人上房，以免抓人的时候，他翻墙或者钻一些狗洞、小路之类的地形！向吾，你陪我去他家里看看！” “走吧！” 李向吾在外围安排完布控的人手，紧接着便走到了康六子租住的出租屋外面，小沈弯腰捅咕了几下，很快便打开门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康六子租住的这个厢房，进门是一个小走廊，右边的两个房间，分别是厨房和卧室，里面的尿桶不知道几天没有倒过，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道。 陈帆用手扇了扇空气，随后便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直奔卧室走去。 康六子光棍一根，家里也没有个女人收拾房间，屋里弄得像个垃圾堆似的，地上尽是成团的卫生纸，炕上还扔着基本带颜色的杂志。 李向吾环视一周，发现这个屋子十分简陋，只有两个大木箱和一张单人床，对萝卜等人摆了摆手：“搜！” 话音落，几个青年便开始翻箱倒柜，萝卜将几个木箱悉数打开，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床底，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吾哥，箱子里都是一些穿过的衣服和袜子，没有咱们要找的东西。” 李向吾皱起了眉头：“莫非他没把东西藏在家里？” 没等李向吾把话说完，小沈便从厨房里跑了过来：“吾哥，外面有发现，我在炕洞里发现了一个袋子！” 陈帆面色一凛：“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沈侧身让开了位置：“不确定，东西埋得太深了，我已经让人去找煤钩子了！” 几人对话的功夫，一个青年便拎着一根顶端带有倒钩的木棍进入厨房，趴在炕洞位置伸了进去。 很快，一个沾满煤灰的旅行包，便顺着炕洞里被拽了出来，而陈帆在听到旅行包里传出的金属碰撞声之后，心中已经大致有谱，明白他们这是找对地方了。 李向吾等旅行包拽出来以后，迅速蹲下身去，打开了上面的拉链，看见里面的树根金条，还有各种手表、首饰等物品，仔细翻找了一遍，对陈帆说道：“应该没错了，这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不过那个优盘并不在这里面！” “包淑芬丢的是保险箱，此刻东西被装在这个袋子里，明显是转移过的，里面肯定不会有夹层，东西在什么地方，恐怕只有康六子清楚。” 陈帆看着包里的黄金，目光深邃：“康六子穷人乍富，绝对是卖了金条出去挥霍了，这么大一笔横财在这摆着，他一定会回来，就在这里等！” “哗啦！” 李向吾闻言，抽出随身的手枪上了膛，然后关掉了手机的手电：“我特别想不通，以康六子这种生活环境，怎么可能接触到包淑芬呢？你说他会不会只是高宏业找的一个白手套，箱子里的东西归他，而那个优盘，被高宏业拿走了？” “这种事不能猜，想得越多，错的也就越多，等抓到康六子，就全都清楚了。” 陈帆本想找个地方坐一会，但是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暗淡光芒，看着炕上的几团卫生纸，最终还是作罢：“留几个人在屋里埋伏，我去外面等！” …… 棚户区外围。 张锡时站在阴暗处，手持夜视望远镜盯着远处的几道身影，向对讲机说道：“对方的人，已经对这个区域进行布控了，看样子是找到了住处，但是没找到猎物！咱们要不要在他们外围撒网，中途截胡？”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悍匪VS地痞 棚户区外围的皮卡车内。 财神听到张锡时的问题，思虑片刻后说道：“不，咱们这边人手不足，在外围抢人，一旦暴露，双方动起手来，很容易吃亏！万一把目标惊了，大家都白玩！事情让他们做，只要把这伙人盯住就好，等他们把事情办妥，咱们直接抢！” “明白！” 张锡时答应一声，随即便彻底沉默下去。 一边的陆涛听完两人的对话，降下手摇的车窗，盯着黑暗中的棚户区，点燃了一支烟。 财神侧目，见陆涛被烟火照亮的目光很复杂，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高宏业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包淑芬作为他的正房妻子，生活条件优越，我怎么想，也不觉得她能跟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有什么交集。” 陆涛撇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的根，不该在这里。” …… 康六子终于赢钱了。 跟白天的一直数钱不同，等他晚上重新带着一大笔现金回到赌场，老板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地痞似乎真的咸鱼翻身了。 为了彻底将这条大鱼套牢，荷官开始有意无意的给他放水，而康六子也越玩越爽，等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已经把白天输的钱，赢回来了一多半。 赌博这东西，多少页沾点心理学，之前康六子输钱的时候，总想着要回本，可是真等赢钱了，反倒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因为他家里的东西价值一大笔钱，在这里耍钱，对于他而言，已经只是消遣了。 当刺激的劲头过去，康六子的困劲也上来了，等一手牌开完，他把扑克往桌上一扔，随便抽出了大约一两千的现金，递给了身边伺候局的青年：“找个袋子，把我的钱收了，不玩了！” “好嘞，谢六哥赏，六哥精神！” 青年感恩戴德地接过康六子的钱，笑嘻嘻的说道：“六哥，我们这里有夜宵，我去给您取一份过来？” “拉倒吧，你们这的盒饭，喂狗都不吃！” 康六子对于曾经求都求不来的盒饭，在此刻显得嗤之以鼻：“听说水晶宫洗浴二十四小时有大厨做饭，我过去找个娘们，顺便对付一口！” 服务生帮康六子装好现金，又按照老板的吩咐，塞了一条软中华进去，恭维道：“水晶宫的消费可不便宜……六哥，你现在是真好起来了！” “这才哪到哪啊，我如今只是有钱，气质还没跟上呢！还得练！” 康六子低调的吹了个牛逼，随后拎着装满现金的袋子站了起来：“不跟你扯了，我走了！” 三分钟后，康六子拎着钱兜子离开纸扎铺，骑着自已的破二八自行车，开始向棚户区返程。 他之所以没买车，是因为压根不会开，而这年头的治安也挺乱，哪怕是他这种地痞，也不敢一个人拎着几十万现金去打车。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康六子便骑着自行车返回棚户区，把车随便往门口一扔，摸出钥匙就准备开门。 “咣当！” 没等康六子的手碰到门锁，面前的铁门忽然被人拉开。 康六子被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谁？！” “你爹！” 屋里的萝卜在喊话的同时，单手抓住康六子的衣襟，一拳向着他的眼眶砸了上去。 “嘭！” 康六子被一拳砸得眼冒金星，随后完全凭借本能地把手里的旅行包一扔，在旁边的煤棚子上面摸过了一块砖头，作势就要往回砸：“我草你妈的！” “妈了个B的！你挺狂啊！” 从后面扑上来的小沈看见这一步，按着康六子的后脑勺，奋力撞向了门口的墙角。 “嘭！” 一声闷响，康六子的额头瞬间崩开了一道两指宽的伤口，血点子溅了一墙。 在这种撞击之下，康六子当即便翻了白眼，但萝卜等人依旧不肯罢休，对着他脸上就是一顿踹。 过了两三秒钟的时间，满脸是血的康六子才算恢复了意识，感受到嘴里滚落的牙齿，哀嚎着开始求饶：“大哥！别打！别打了！我服了！” 萝卜听见康六子求饶，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他妈的！我还以为你是个狠人，弄了半天，就这么两下子？” “大哥，我真服了！” 康六子感觉自已的脸像是要撑爆了一样，周身各处都在传来难忍的剧痛，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们是被孙强雇来的吧？求你们放我一马，我也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那……” 没等康六子把话说完，陈帆已经走了过来，用手电照了照康六子肿胀且被血染红的脸颊，挑眉问道：“是他吗？” 小沈指着地上的钱袋子说道：“肯定是！我刚刚看见他掏钥匙了，如果没拿那些东西，这地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有钱？” 陈帆目光低垂，盯着康六子问道：“屋里那些黄金，是你的？” 康六子被血呛得连连咳嗽，倒吸冷气的回应道：“大哥，我错了！我就不该拿这批东西，我全还给你们，放我一马吧！” “放你可以，但你得先配合我。” 陈帆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个优盘在什么地方？” 康六子被问得一脸懵逼：“优盘？什么优盘？” 萝卜掏出了随身的卡簧刀：“妈的！我看你还是打得轻！” 陈帆见康六子年龄不小，感觉他似乎不像是会用电脑的模样，说得更直白了一些：“你偷东西的时候，保险柜里有一个带保护壳的金属优盘，大约三厘米长，一厘米宽，有印象了吗？” “保险柜？大哥，咱们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康六子摇着头解释道：“我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们就是装在旅行包里面的，那个包被我藏在了炕洞子里！” “噗嗤！” 萝卜弯下腰去，一刀挑开了康六子的脚筋：“我如果不跟你上点手段，你真以为我们是来逗你玩的，是吧？” “啊！！！” 康六子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剧痛，疼得身体痉挛，不断用拳头砸着地面：“大哥！你们弄错了！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了！这批东西是孙强偷的，跟我没关系！”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正面交锋 散发着泔水味道的暗巷当中，陈帆听到康六子的回应，瞳孔微缩：“你说东西是孙强拿的，他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不等康六子回话，一名青年便快步向这边跑来，喘着粗气说道：“帆哥，刚刚应该是有人听到了这边的惨叫，打电话报案了，盯梢的兄弟汇报，说看见居委会的联防队，有不少人正在往咱们这个方向来！” “知道了。” 陈帆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想节外生枝，摆手道：“把人带走，换个地方审！” “你先走，这边我处理！” 李向吾听完手下的汇报，对陈帆说道：“你是集团在本地的负责人，没必要沾上这种脏事儿，否则将来跟官方的人接触，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我去见一下公安口的朋友，打探一下风声。” 陈帆感觉李向吾的话很有道理，便没有推辞：“可以，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散了！散了！” 李向吾对身边的众人摆了摆手，然后对萝卜说道：“这件事你负责，把人带到包淑芬的分厂那边去，路上机灵点！” “明白！” 萝卜点了下头，随后掏出兜里的电棍，直接怼在康六子的脖子上，将人放翻以后，弯腰将其扛在肩头，在小沈等人的掩护下，迅速奔着巷子另外一侧走去。 …… 棚户区外围。 躲在公共厕所里，通过透气窗观察外面的张锡岁，听到外面传出密集的脚步声，顿时踮起脚尖向外望去。 昏暗的道路上，远处的几道身影，正步伐匆匆的向这边走来，但是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张锡岁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也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的，于是直接从厕所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陈帆在数名手下的护卫中，也走到了公厕附近，最前面的人看见张锡岁忽然从厕所里钻出来，右手搭在腰间，左手指向他厉声问道：“别动，干什么的？！” “哎呦我操，你吓我一跳！” 张锡岁站定脚步，翻着白眼说道：“我从厕所出来，能干什么？偷屎啊？” 青年似乎也觉得自已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伸手指着张锡岁说道：“你站在原地别动！” 张锡岁梗着脖子看向了青年：“不是，你有病啊？这大晚上的，我站在这干什么？” 这时，后面的两个人也走了过来，指着张锡岁说道：“让你别动，听不见啊？” “行，你们人多，你们牛逼！” 张锡岁看着靠近的几人，顿时后退了一步：“我真服了，出来拉屎也让人欺负，这厕所你们承包啦？” 几人并未回答张锡岁的问题，直到陈帆走远，这才跟了上去。 张锡岁看着陈帆离去的背影，迅速向着反方向走去，刚拐进一条小巷，便看见十多个联防队的人，打着手电经过，随后掏出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我这边出问题了，不知道他们闹出了什么动静，把联防队的人招来了，刚刚有一伙人在北侧离开，不过看样子应该并未把人带走。” 财神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你能确定他们抓到了人吗？” 张锡岁反问道：“不能，但他们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联防队的人没理由出现，不是吗？” “你叫着你弟弟，守住北边路口，南边我负责！” …… 皮卡车内，财神结束与张锡岁的对话，调整了一下对讲机的频道：“各组注意，所有车辆全部往棚户区南边走！二友已经踩过点了，对方的车辆信息稍后我会用短信群发，现在开始试麦！” “关磊！” “赵泰！” “大博！” “……” 随着对讲机内传出众人的声音，财神将车辆启动，一边往棚户区南侧开，一边向陆涛说道：“根据张锡岁的说法，这些人应该是被联丰对给惊走的，既然是奔着抓人来的，我觉得他们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想要的结果，所以人肯定得被转移，我准备去南边赌一把，但未必准确……” “的阶段，一切由你做主，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陆涛对于财神保持着绝对的信任：“我明白集思广益的道理，但事发突然，提出建议的人越少，才能让事情更顺畅。” 财神莞尔一笑：“话虽如此，但我始终担心，我的武断会让你产生不好的想法。” 陆涛也跟着笑了：“不好的想法？指的是什么？” 财神撇嘴道：“我上大学的时候，读的是历史系，从古至今，权臣喧宾夺主，引发帝王猜忌而引火烧身的例子，可不是新鲜事。” 陆涛对于这个回答，倒是颇为意外：“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洒脱的人，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担忧。” 财神倒是没藏着掖着：“如今家里这些端枪的角色，都由我在指挥，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插手的事情太多，难免会影响你的去权威！” 陆涛见财神如此严肃的提起这事，机智的回应道：“权威这东西，是给外人看的，在自已家里，你就是我哥，当初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带我去收账的人情，我一直记着！”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矫情的话，你心里有数就好。” 财神听到陆涛的回答，也跟着笑了：“以前在外面飘着，一个人野惯了，最近跟你们混在一起，总觉得像是有家了！人呐，一有了在乎的东西，想法就多了。” “滋啦！” 不等陆涛回话，车内的对讲机内便传出了赵泰的声音：“南边有动静了，对方抬着一个人塞进了车里，他们总共八个人，开了两辆帕拉丁！” “咬住！” 财神听见这话，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将车辆提速：“找个合适的位置把车逼停，直接抢人！” …… 棚户区南侧。 萝卜将康六子塞进后备箱之后，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对开车的小沈说道：“去分厂吧！” 小沈将车辆启动，侧目问道：“这个人，咱们真要带回去啊？” 第一千零六十章 什么路数都能杀人 帕拉丁车内。 萝卜听到小沈的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消息还没审出来，不带回去，你想怎么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真的要带回分厂，交给陈帆审讯吗？” 小沈一边开车往外走，一边对萝卜说道：“今天晚上的活都是咱们干的，康六子也是咱们抓的，最后却要交给陈帆，让他拿功劳！我担心这么弄，不仅 “当年我刚跟吾哥混的时候，有一次跟集团的雷青吃饭，当时我急于表现自已，不断地给他敬酒，而且话特别多，本以为能让雷青记住我，结果散席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 萝卜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说道：“雷青跟我说，当小弟的，要摆清自已的位置，跟在大哥身边，要记得自已是谁，有人找你喝酒，你就把杯端起来，没人找你的时候，就好好吃自已的饭。” 小沈琢磨了一下萝卜的话，微微一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解释太多，我说这句话更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在很多时候，咱们的想法未必是在帮忙，就算你单独去审康六子，而且把包淑芬的东西找了回来，这也无法撼动陈帆的位置，反而会让吾哥更被动。” 萝卜顿了一下：“之前如果不是我撺掇吾哥背刺陈帆，那批货也不会出问题，如今他有把柄抓在陈帆手里，咱们不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这事，可能真是我太心急了。” 小沈叹了口气：“按理说，吾哥在集团内的资历，要比陈帆更老，可他如今才开着一辆雅阁，看到陈帆的迈巴赫，我是真替他眼红啊！” 这片棚户区没有公路，里面的“主干道”，也不过是砖房之间比较宽的几条土路。 小沈一边跟萝卜聊着天，一边沿着前方的土路，向着公路方向行驶过去。 “嗡！” 就在两人即将拐到街角的时候，一辆斯巴鲁森林人迎面驶来，直接挑开了远光灯。 “这傻逼！” 开车的小沈被灯光一晃，顿时把脸侧开，连续晃灯作为提醒。 副驾驶的萝卜眯起眼睛，见面前的车仍在靠近，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不对劲，快往后倒……” “嗡！” 萝卜话音未落，旁边的巷子里，忽然窜出了一辆没开灯的皮卡车，直奔他们这辆车的侧面撞了过来。 “咣！” 两秒钟后，撞击声在黑夜中荡开，帕拉丁一侧车门严重变形，被横着推出去半米多远。 萝卜因为没系安全带，整个人直接被甩到了小沈的身上，撞了个七荤八素，手里的枪也被震飞了。 “吱嘎！”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后方传出，关磊骑着一辆钱江摩托车在侧面冲出，卡在了两辆帕拉丁之间。 “咣！” 紧接着，大博也开着一辆车，堵住了后面那辆车的退路。 “砰砰！” 戴着头盔的关磊翻身下车，举起手中的仿五四，对着后面那辆车的引擎盖，果断开了两枪，大声吼道：“我们不是奔着伤人来的，车里的人都给我把脑袋扎在裤裆里，谁下车谁是固定靶，不信邪的尽管试试！” 前车内。 萝卜听到后面的枪声，额头瞬间冒汗，挣扎着就要起身：“下车，把康六子带……” 萝卜的一个“走”字还没等说出口，戴着塑料面具的财神，已经拎着一把喷子，走到了帕拉丁车边，一枪托砸了下去。 “嘭！哗啦！” 帕拉丁副驾驶的车窗被瞬间干碎，萝卜刚刚起身，便被伸进来的枪管子定在了脑门上，当即便呼吸一滞。 随即，二友也快步上前，把手枪搭在了被撞碎的后车窗上，眯眼看着后座的两个青年：“来，听我指挥，双手抓耳朵，谁不乖，我送他去见太姥！” 财神端着手枪，语气沉稳的说道：“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联防队，说明警察马上就到！僵持下去，大家全都玩完，把人给我，咱们各走一边！” 萝卜见财神没有开枪，呼吸急促的问道：“朋友，什么路数？” “会开枪，枪能响，什么路数都能杀人！” 财神稳稳的端着猎枪，睥睨着车内几人：“利益是老板的，但命可是自已的！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保证没人会死！” 趁着财神与二友控制住车内几人，陆涛伸手掀开帕拉丁的后备箱，将昏迷的康六子扛在肩头，对财神点了下头：“人找到了。” 财神没有回头：“你先走！” 萝卜身处在财神的枪口之下，几次想要去够掉落的手枪，但最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仅因为对方扣动扳机的速度，肯定要比他更快，也因为他们的车已经被堵住了，即便真去拼命，也不可能再把康六子带走。 双方僵持了十秒钟左右，财神等陆涛带着康六子消失在夜色中，听到巷子里传出摩托车的轰鸣，这才对二友说道：“撤了！” 二友用下巴指了指帕拉丁的轮胎：“要不要断腿？” 财神看了一眼车内的萝卜等人，端着猎枪稳步后退：“不必，真有人被抓，大家都麻烦。” 这场偷袭来得快，去得也快，从撞击开始，再到财神等人驱车离开，全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前方的帕拉丁内，小沈看着后退的斯巴鲁越野车，吞咽了一下口水：“追不追？” “……让他们走！” 萝卜犹豫了两秒钟，摇了摇头：“康六子已经被带走了，继续跟他们拼命没意义，刚刚那个人说得对，他们没破胎，已经给咱们留了退路，枪如果再响了，就是毫无意义的拼命了，一旦被警察抓了，不仅咱们遭罪，吾哥也会被卷进来。” 小沈看着消失在视线内的车灯，无比闹心的问道：“人被抢了，陈帆那边可怎么交代？” 萝卜听到这个问题，脑袋里也是一团糟，顺着后视镜看到远处传来了手电光芒，摆了摆手：“开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大嘴巴子 萝卜在遭遇袭击之后，为了防止被赶来的警察堵在现场，顿时催促着小沈驱车离开了现场。 等两车离开棚户区，确认没被盯梢之后，萝卜连续给李向吾打了两个电话，不过对方此刻正在某洗浴跟公安口的朋友洗澡，手机并不在身边，萝卜无奈之下，只好先返回了分厂。 两车返回分厂，刚停在办公楼前，小雨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见萝卜下车，开口问道：“被劫了？” 萝卜脸上滚烫地点了下头：“嗯。” 小雨再问：“有人受伤吗？” 萝卜听到小雨的关心，摆手道：“没有，人都没事。” 小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众人，继续问道：“你们的枪呢？” 萝卜解释道：“放心吧，东西都在，没有遗留在现场，我们……” “啪！” 没等萝卜把话说完，小雨抡圆手臂，一巴掌抽在了萝卜脸上。 “咣！” 萝卜猝不及防，身体失衡撞在了车上，嘴角瞬间便淌出了一行血迹。 一边的小沈看见这一幕，伸手扶住萝卜的胳膊，目眦欲裂的对小雨吼道：“你他妈疯了？！” “我去你妈的！” 小雨在喝骂的同时，又是一脚蹬出去，直接将小沈也给踹倒了。 “草你妈！我们在外面卖命，回来还他妈能让你欺负了？” 旁边的青年看见小雨把萝卜和全都给打了，直接奔着他扑了上去：“我他妈弄死你！” “B崽子！” 小雨之前在宏业厂办事的时候，肩头中过一枪，一条胳膊还在胸前吊着，看见青年冲上来，用受伤的胳膊攥住对方的衣襟，另外一只手攥着拳头，对着他脸上就砸了几拳。 “干他！” 其他人见小雨这么嚣张，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瞬间爆发，齐刷刷地冲上前去，很快将小雨按在地上，一顿圈踢。 与此同时，陈帆手下一个叫二超的青年，也注意到了门外的骚乱，走出办公楼看了一眼，发现小雨被人按在地上，转头对着屋里喊道：“雨哥让人打了！都给我抄家伙！” “呼啦啦！” 屋里的一群小青年，听到二超的喊话声，在屋里抄起刀枪棍棒，跟在二超身后，直奔萝卜等人冲了过去。 小沈本就因为陈帆压了李向吾一头，始终心存芥蒂，看见冲过来的人群，在车里抽出一把刀，面色狰狞的吼道：“他妈的！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跟他们拼了！” “你拼你妈B！” 冲到近前的二超一声暴喝，对着小沈一拳砸了过去。 “去你大爷的！” 小沈看见二超袭来的拳头，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刀。 “噗嗤！” 钢刀剁在二超的胳膊上，瞬间划开了一道活口。 “嘭！” 紧接着，后面的人抡起钢管，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小沈头上。 萝卜见小沈受击，用手臂挡住一根落下的木棍，冲上去一记肘击将那人反倒，把钢管夺在手中，对着人群就是一顿猛砸。 双方虽然愤怒，但毕竟都端着弥勒集团的饭碗，所以很默契的全都在用冷兵器进行冲突。 小雨被人围着踹了半天，一只眼睛已经封上了，肩头的伤口也崩开了线，渗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衣衫。 看着乱糟糟的局面，他夺过来一把刀，将前面的一个青年放翻，怒吼道：“一群废物，在外面没能耐，回来还他妈学会耍横了！都给我往死打，出任何问题我兜着！” 萝卜听到小雨的喊话，也迎着他冲了上去：“先给我干他！” “噼里啪啦！” 分厂办公楼前，二十多人混战在一起，喝骂与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上满是拳头大小的血点子。 “砰！” 就在萝卜冲进人群，距离小雨还有三四米距离的时候，一声枪响陡然传开。 原本还在互殴的人群，听见这声枪响，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全都向着传来枪声的方向望了过去。 人群外围，陈帆仍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对着人群怒斥道：“给你们工资都给高了，让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是吗？！” 小雨胸口起伏，对着陈帆吼道：“大哥，这群傻逼闹事！” “你他妈血口喷人！” 小沈看着陈帆，怒气冲冲的回应道：“是他先动的手！” “都给我闭嘴！” 陈帆对着小沈一声呵斥，然后看向了小雨：“怎么回事？” 小雨一脸鄙夷的说道：“这群废物，随身带了好几把枪，结果却硬是被人从手里劫走了康六子，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有这么办事的吗？” “你没在现场，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萝卜十分压抑的说道：“我们是被伏击的，对方准备的很充分，用好几辆车堵住了我们的必经之路，按照当时的情况，就算你在那，也一样得在车里憋着！” “你吹牛逼！既然吃着这碗饭，可能一枪不放就被人给劫了吗？” 小雨一脸鄙视的看着萝卜：“这事如果是我办，人绝对不可能被劫走！如果对方成功，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没有活着回来！” 小沈不假思索的回怼道：“你如果真那么牛逼，押运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呢？” 陈帆听到小沈的话，向他走了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对吗？” 小沈刚刚挨完打，此刻也在气头上：“康六子的下落，就是我们查到的，难道我们就不想把事情办妥吗？办事的时候，都是我们在前面跑，出事了又让我们来背锅，凭什么……” “啪！” 陈帆没等小沈把话说完，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抽了上去。 “陈总！” 萝卜看见陈帆的动作，一个箭步挡在了双方之间，攥着拳头说道：“我们都是吾哥的人，即便有错，也应该吾哥来管教，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见你们，我总算能够理解，为什么李向吾在集团混了这么多年，仍旧没有长进了！” 陈帆面无表情的看着萝卜等人：“这一巴掌，是因为你们打了我弟弟！我这个人护短，只要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下去，我的人就不能碰，这是规矩，给我记清楚！至于人被劫走的事，我不想听你们解释，但今天这事如果是我的人在办，绝对不会这是这么窝囊的结局！” 萝卜听见这话，身体微微颤抖，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肉当中。 大雨、小雨两人，都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陈帆身边的。 如今大雨已经折在了乌中，他身边只剩下了小雨这么一个值得信赖的兄弟，自然是特别护犊子的，看见小雨脸上的上，沉声道：“这事需要有人给我个解释，但你们没有跟我对话的资格，立刻联系李向吾，让他来见我！”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奇怪的噩梦 另外一边。 陆涛等人顺利劫持康六子之后，便开车离开城区，扎进了一座荒山的树林当中。 二友吩咐大博和小威将康六子抬到车下，见他仍旧双目紧闭，摆手道：“去车里拿瓶水，泼醒他！” “车里没水！” 大博眨巴着眼睛说道：“这批车挂的都是假牌子，而且没有手续，办事之前，财神哥说咱们随时有可能启车，所以车里的人都戴着手套和鞋套，不让留下任何有痕迹的东西！要么我抽点汽油？” “你滚犊子吧，咱们这又不是火化场，你泼汽油干什么玩意？” 金锐从旁边走过来，拽了一下裤腰带：“二哥，正好我憋了泡尿，要么我呲醒他？” 二友吸了吸鼻涕：“不知道温水有没有用，试试吧！” 大博随即解开了裤腰带：“那一起来，正我也有泡尿！” 正当两人对着康六子撒尿的时候，财神和陆涛也从坡下走了过来，陆涛看见两人的动作，顿时懵逼：“你们有病啊？这是干鸡毛呢？” 金锐机智的回应道：“呲醒他！” “别他妈埋汰人了，调转枪头！把人呛死就麻烦了！” 财神无语的摆了摆手：“你们俩电影看多了？要是撒泡尿就能把人弄醒，还开医院干什么，到处盖公厕多好！” 大博撒完尿，身体抖了一下，懵懂的问道：“那怎么弄啊？” “人是电晕的，嘴里没有呕吐物，而且有呼吸，等着他醒就醒了！幸亏你们没往他身上泼冷水，不然一旦失温，是容易出人命的。” 财神看着衣服被尿浸透的康六子，无语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没什么好办法，等吧！” 众人或坐或站，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地上的康六子忽然咳嗽了两声，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 金锐看见康六子睁开眼睛，欣喜的对不远处的陆涛喊道：“大哥，人醒了！” “嗯。” 陆涛丢掉烟头，走到了康六子面前：“意识清醒吗？” “不是，这是哪啊？我刚刚做了个奇怪的噩梦，梦见自已变成马桶了，紧接着一睁眼就在这了！” 康六子躺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回忆了差不多十秒钟，这才猛地坐了起来，感受到身上的剧痛，连忙哀求道：“老大！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来找东西的！那批东西真不是我偷的，而是我在孙强手里偷的！你们要找的人，其实是他！” “等等！” 陆涛听见康六子的回答，顿时打断了他，追问道：“你刚刚说，有人找你要东西，那些东西，就是你卖掉的黄金？” 康六子并不清楚自已昏迷的过程中，都发生了什么事，听着晚风吹过树林的声响，吞咽了一下口水：“大哥，你别吓唬我，不就是你们把我抓回来的吗？” “嘭！” 金锐抬腿就是一脚：“问你什么答什么，别他妈废话！”“明白！” 康六子被踹得一缩脖，对陆涛说道：“之前你们……不，之前打我的人，的确是奔着要东西来的！” 陆涛点燃一支烟，然后将打火机塞进烟盒里，丢给了康六子：“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单单只是那些贵金属吧？还有什么东西？” 康六子在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感觉周身疼痛略微散去，这才继续说道：“盘……什么盘来着？好像是个光盘，但是比打火机还小！” 大博插嘴道：“优盘？” “对！就是这个名字！” 康六子连连点头：“他们说保险柜里应该有个优盘，但是我一直在跟他们解释，我不知道什么保险柜！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孙强那里偷的！他跟我们厂子的老板娘搞破鞋，被我发现了，所以……” 财神打断了康六子：“说重点！东西是在哪拿的？孙强人呢？” “孙强在哪我不知道，今天一早，他给我送钱的时候，出手特别大方，我明显感觉到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于是就偷着跟踪他，去了一个出租屋，等他离开之后，就在屋里的床底下，找到了那个旅行包。” 康六子顿了一下：“大哥，那包里的东西，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了么，里面真没有那个什么盘！” “这个孙强是什么人？他的东西是哪来的？跟你提过吗？” “我们俩是一个厂子的工友，准确的说，他只是个小工！我觉得这东西肯定是他偷的，因为他平时抽烟都去商店买散装的，今天却抽上了中华，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只有不是好道来的钱，才敢这么花！” “他家在什么位置？” “就在我住的那一片，沿着主干道一只舟，能看见一棵大柳树，右拐进去第一家就是！” “东西不是在他家偷的？” “不是！早上他来给我送钱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他说那个人好像是他堂弟！我觉得那应该是他堂弟租的房子！” “你拿东西的时候，确定里面没有优盘？” “大哥，你这个问题就有点为难我了！包就在你们手里，你可以检查一下啊！” “说说拿东西的具体位置！” “那是一个居民区里的平房，位置就在县医院那边，我是跟在他们俩后面偷偷去的，记不住路了！” “之前那些人向你问话的时候，你跟他们提过孙强这个人吗？” “提过！我跟他们解释了，东西是在孙强手里拿的，但是话还没等说完，他们就把我电晕了！” “……” 陆涛听着财神对康六子的问话，整理了一下掌握的信息，对身边的张锡岁吩咐道：“你带着你弟弟，还有赵泰、关磊、金锐，立刻回之前的棚户区，到孙强的家里走一趟，如果他不在，就把他的家人扣住！弥勒那边的人，如果只是掌握了一个名字，动作绝对没有咱们更快！另外把你的摩托车留给我！” 张锡岁挑眉问道：“你不跟财神一起走？” 陆涛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冯四宝被我留在了城区负责机动，虽然对方掌握的信息不全，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得先把他们调到县医院附近，亲自过去坐镇！这件事的结果很重要，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出现在内部的裂痕 李向吾在洗浴中心接到家里出事的电话，连事情都没谈完，便急匆匆的返回了分厂。 在路上的时候，他心中还产生了很多想法，想要责怪萝卜，可是真等他看见小沈等人脸上的伤，心也跟着软了。 虽然他在集团内没有陈帆那么当红，可是既然吃着江湖饭，位置也都是身边的兄弟们捧起来的，所以护犊子的心理肯定是一样的。 眼见身边的兄弟如此狼狈，李向吾点燃了一支烟：“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我跟小沈刚刚始终在复盘，但是没找到问题所在，我觉得应该是对方的人也在查这件事，双方肯定是碰在一起了。” 萝卜面色委屈的说道：“事情办砸了，我们心里也不舒服，但我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在外面被枪顶着头，回家里还他妈得挨嘴巴子的！我们虽然地位不高，但也是为集团流过血的！凭什么陈帆的人先动手，小沈却要挨他一个嘴巴子？这说明在他心里，压根就没瞧得起咱们！” 李向吾听见萝卜的质问，嘴唇颤抖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们受委屈了！” “吾哥，你觉得我是怕委屈的人吗？” 萝卜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陈帆能肆无忌惮的打我们的嘴巴子，说明他不仅瞧不起我们，更没把你看在眼里！” “我跟陈帆的定位，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对你我来说，给弥勒集团干活，只是一份工作，我们用风险换钱，再用这笔钱养家糊口！而老白那边，明显是要拉着陈帆进入集团的核心圈层，进入那个门槛的人，命已经不是自已的了，所以他只需要向上看，没必要往下看！” 李向吾拍了拍萝卜的胳膊：“我知道今天这件事让你受了委屈，可仅仅是一巴掌的事，我就算告到集团，也翻不起任何浪花！今天这事我会记在心里，肯定给你和小沈一个交代，行吗？” 萝卜身为李向吾的头马，自然也不想给他施加压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压抑的转开了话题：“之前我们审讯康六子的时候，他说东西是在一个叫孙强的人手里偷的，但是具体信息还没问，人就被劫走了。” 李向吾追问道：“这个孙强的信息，查了吗？” “没有，陈帆说我们没有跟他对话的资格，这事他要跟你谈。” 萝卜明显带着气的说道：“这事干好了，功劳都是他们的，锅却要我们自已来背，我们还凭什么干活？” 李向吾感受到萝卜的情绪，随即便没再多问：“我去找陈帆聊聊。” …… 分厂办公室内。 陈帆将那个在康六子家里带回来的旅行包摆在桌上，对包淑芬说道：“你丢的那些东西，已经追回来了，不过其中的一部分被变现了，你看一下大致数目是否能对上！” “没错，这就是我丢的东西！” 包淑芬看见包里几款限量版的首饰，一眼便确定了这批东西的来历，但并没有去清点，而是对陈帆追问道：“那个丢掉的优盘，找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大致范围已经锁定了。” 陈帆并未提起具体细节，也没有说找到的康六子已经被人给绑了：“再给我一些时间，这件事一定会得到妥善处理。” 虽然优盘还没有拿到手，但包淑芬看着被找回来的财物，总算安心了几分：“这些东西，真是高宏业拿的吗？” “目前还不确定，我们尽力在查。” 陈帆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答案，但仍旧在挑拨着包淑芬与高宏业的对立关系：“你手里有多少钱，具体会放在什么地方，我相信应该没人比高宏业更清楚，至少在我看来，高宏业是那个最容易找到这批东西的人。” “咚咚咚！” 与此同时，李向吾也敲响敞开的房门，走进了办公室里：“听说你找我？” “出去聊。” 陈帆见李向吾到了，跟包淑芬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跟他离开办公室，站在了外面的走廊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李向吾见陈帆主动提起此事，也没有藏着掖着：“你也在社会上跑了这么多年，所以我相信有些事情不需要我说得太清楚！包头这边的项目，一直都是我负责的，大家都为集团服务，我说你过来摘桃子，这话可能重了一些！ 但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在你接手这一摊子业务之前，我的人也是为集团立下过功劳的！你不能仅凭一次的失利，就否定他们做出过的贡献！你今天的行为，会让我以后很难带队伍！” 陈帆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有队伍要带，我也一样！既然你负责了包头业务这么久，就应该清楚今天的事情有多重要！既然你的人把事情办砸了，我总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如果不立下一个规矩，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任何人遇见事情的时候，都不用考虑任何后果呢？” “这不是你利用我的人立威的理由！” 李向吾见陈帆把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表现得更加愤怒：“萝卜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对他动手，如果我这边拿不出一个说法，让 陈帆对此表现得不屑一顾：“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心情去关心你那些马仔的身心健康！你既然知道他们做错了事，就不该对我提出这个问题！” 李向吾听见这个回答，总算知道萝卜之前为什么满腹牢骚了：“是人哪有不犯错的？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的人呢？” “如果这件事是我的人去办，不会出现这个结果！人被劫走，正是因为我高估了你那些手下的素质！” 陈帆继续说道：“我前脚刚去找过高宏业，后脚康六子就被人劫走了，这说明陆涛百分之百已经跟他搭上了关系，这件事就是瑾龙那边出手了！之前康六子说他的东西，是在一个叫孙强的人那里拿的，这个人的社会背景调查清楚了吗？” 李向吾本想继续犟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接到电话就赶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查！”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连夜出逃，远走高飞 张锡岁在接到陆涛的指派以后，便伙同关磊、赵泰等人，在第一时间赶往了孙强家所在的棚户区。 与此同时，孙强也正在家里，帮老婆收拾着东西：“哎呀，那些破衣服什么的你就别拿了，咱们是出去旅游的，又不是逃难的！” 孙强的妻子翻了个白眼：“你不懂，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我得把化妆品什么的都带上！还有感冒药和过敏药什么的，咱家孩子身体不好，这些你从来都不关心！” “行了，这些出去再买！我不是给你钱了么！” 孙强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胡乱把妻子的衣服往里面一塞，然后把旁边的孩子抱了起来：“差不多了，外面车还等着呢，走吧！” “强子，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呢？” 妻子有些好奇的看着孙强：“你在厂里就是个学徒，老板凭啥安排你的家人出去旅游啊？” “这不是我跟老板关系好嘛！他原本给全家人报了一个旅游团，但是有两个人临时有事去不成了，而且交的钱也不能退了，我想着你还没出过几次县城呢，有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你带着孩子出去走走！” 孙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旅行包，跟妻子向门外走去：“我已经找好了车，今天晚上，你先带孩子去土左，找个旅店住一宿，明天直接上旅行社报道！” “嫁给你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办了件人事。” 妻子将房门落锁，继续问道：“我跟孩子走了，那你吃饭怎么办？” “哎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饿死啊？你快点的吧！” 孙强一边催促，一边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他说给妻子的理由是编的，不过旅行团的事倒是真的。 他在宏业厂工作那么久，知道包淑芬的背景，既然要找对方讹钱，自然得把善后工作弄好。 这边一家三口离开不到两分钟，张锡岁等人便赶到了孙家院外。 张锡时看着落锁的院门，用手机照了一下门牌号：“就是这，人不在家！” “我进去看看！” 赵泰说话间，踩着院墙的凸起，迅速翻进了院内，用刀顺着木头窗框的缝隙伸进去，将插锁挑开，进入了房间。 跟赵泰一起进院子的金锐，拿起窗台上的手电筒向床上照了照，看着散落的衣服，皱眉道：“泰哥，情况不太对劲，我怎么感觉，人应该是跑了呢？” 赵泰伸手按了两下电灯开关，去走廊里和厨房分别检查了一下，随后翻墙跳了出去，对张锡岁摇头道：“咱们来晚了，屋里的电闸撂了下来，厨房电饭锅里的米饭还有温度，人跑路了！” “大爷的！” 张锡岁骂了一句，随后拨通了陆涛的号码：“我们这边扑空了，孙强家里没人，而且刚走不久，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康六子出事的消息，被惊到了。” “我这边也空了。” 已经找到孙磊住处的陆涛叹了口气：“房间内的贵重物品都被收拾走了，租住者的身份已经查到了，名字叫做孙磊，跟孙强是堂兄弟！” 张锡岁看着孙强家大门上的锁头，对身边几人摆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线索断了，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在本地没有能用的关系，我已经让沙正志帮忙调查孙强的背景了，先把他的社会轨迹查清楚，争取在弥勒集团那伙人之前把他抓了，把优盘拿到手。” 陆涛顿了一下：“沙正志回消息之前，所有人自由活动，手机必须在身边，不许饮酒！” “收到。” 张锡岁挂断电话，慵懒的对身边几人说道：“咱们下班了，老板让自由活动，你们都去忙吧，我困了，回超市睡觉。” 赵泰闻言，看向了关磊和金锐：“找个洗浴，请你们俩捏脚？” 原本还在装深沉的张锡岁，听见这话以后，顿时眨了眨眼睛：“哎，那带我一个呗！” 关磊侧目问道：“你不困了么？” 张锡岁呲牙一笑：“这不是得分啥事么！你们要是吃吃喝喝，那我没啥兴趣，但你要是说搞破鞋，我肯定就不困了！” “行，走吧！” 几人达成统一意见，随即便离开棚户区，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规模中等的洗浴，简单冲洗后直奔二楼。 就在张锡岁坐在包房里挑选技师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此刻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孙家哥俩，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隔壁包房里。 孙磊见孙强进门，做起来问道：“哥，嫂子送走了？” “嗯，明天一早坐飞机，直接去南方了。” 孙强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无语的说道：“我不是说了，让你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吗？你他妈怎么跑到洗浴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一带应该就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孙磊解释道：“这家洗浴的老板，是这片派出所副所长的小舅子，而且在社会上挺出名，没人敢来这里闹事，而且警察有什么行动，他们也能提前接到通知，相当于有人给咱们放哨了！这家洗浴我常来，隔音特别好，隔壁翻跟头打把势，这屋都听不见！”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滑头。” 孙强听到这个解释，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上楼之前，我跟一个开摩托车修理铺的朋友通过电话，在他那买了两辆摩托车，等确定好位置，咱们俩就开始干活。” 孙磊闻言愣住：“哥，为什么买两辆车？咱们俩还要分开吗？” “这一下午的时间，我始终在琢磨一个道理，既然咱们都决定用这东西换钱了，那索性就玩大点！最近这段时间，包淑芬在跟她老公闹离婚，这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将她出轨的事情做实，她肯定要少分许多钱！” 孙强在宏业厂做了那么久保安，对于厂里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掏出兜里的优盘比划了一下：“这个东西，不仅是包淑芬一个人需要，我准备找他们双方分别要一笔钱！拿到钱之后，咱们俩连夜出逃，远走高飞！”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两头吃 孙磊听到孙强的计划，心脏开始狂跳：“哥，就算你准备要两份钱，那咱们俩也一起干这个活呗？我没做过这种事，一个人去，我有些害怕！” “拿钱都害怕，你他妈还能干点什么？” 孙强瞪着眼睛骂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宏业厂的情况太复杂了，高宏业和包淑芬又是两口子，谁身边都会有对方的人，如果咱么你先在一个人手里拿钱，一旦消息传到另外一边，知道咱们跟对方交易了，还可能出钱吗？” 孙磊一脸紧张地搓了搓手掌：“我一个人去拿钱，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处理啊！” “富贵险中求，就算咱们俩一起干活，该出事也躲不掉！” 孙强点燃一支烟，一边拆卸手机的电话卡，一边说道：“你放心吧，这两口子都是生意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抓住把柄，他们没必要节外生枝！事情走到这一步，咱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孙磊听见这话，伸手搓了搓脸颊，没有作声。 孙强换好电话卡，把手机递给了孙磊：“这个手机虽然有魔音功能，但我还是担心包淑芬会听出我的声音，我先给高宏业打电话，你学着点我的话术，一会给包淑芬打！” 说话间，孙强掏出另外一部手机，直接拨通了高宏业的电话号码，打开了免提：“你好，是高老板吧？” 高宏业听着被魔音修改过的声音，反问道：“你是谁啊？” “你不需要我的身份，但我绝对是你的贵人，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跟你聊一笔交易。” 孙强吸了一口烟，淡淡问道：“包淑芬丢了一些东西，这事你清楚吗？” 高宏业听见这个问题，并没有正面回答：“你想说什么？” “那东西是一个优盘，里面的内容我也不怕告诉你，是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出轨的证据！我知道你们在打离婚的官司，手里有这个东西，对你一定很有用吧！” 孙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东西在我手里，你要不要？” 高宏业仓促间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愣了一下：“白给我啊？” “你做梦呢？” 孙强翻了个白眼：“这东西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卖给你，一口价，二百万！” “二百万？！” 高宏业条件反射般的说道：“你知道这么多钱是什么概念吗？” “我给你打来这个电话，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普及知识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价码比较贵，那我可以找包淑芬去聊，我相信她肯定比你大方！” 孙强语气轻松的问道：“给我句痛快话，这东西，你要还是不要？” 高宏业犹豫了三秒钟左右，对着电话里问道：“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简单，你找纸和笔，记一个扣扣号！” 孙强并不会用电脑，掏出兜里的一张纸，按照那个破解优盘的程序员教他的话术说道：“登录这个扣扣号之后，空间里有个私密相册，里面有视频的截图，你自已的老婆，我相信你还是能认出来的！号码是10695522……” “你说慢点。” 高宏业找到纸笔，记下孙强说的QQ号以后，继续说道：“如果我确认你说的是真的，怎么跟你联络，还打这个号码吗？” “东西绝对是真的，等你看见里面的照片就清楚了！” 孙强补充道：“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我会再次给你打电话，如果到时候你没有把钱准备好，这东西我可就送给别人了！” “等等！你不要挂电话！” 高宏业听到孙强的回应，语速很快的说道：“如果你没有骗我，这东西我肯定要，只是我公司最近的经营状况不太好，账面上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资金，时间这么晚，想要筹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你得多给我一些时间！” 孙强对于宏业厂的经营状况，也有一些了解，思考片刻后问道：“你需要多久？” 高宏业思考了一下：“五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可以把你需要的钱给凑齐！”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你，最多三个小时，到时候钱如果还没凑齐，这个电话就当我没打过！” 孙强恶狠狠的扔下一句结束语，没等高宏业还口，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随后将手机卡抠出来折断，对孙磊说道：“听到了吧，就按照我的这种说法，给包淑芬打电话！给她三个小时准备钱！” …… 分厂。 李向吾跟陈帆两人，还没等在走廊内离开，包淑芬便脚步匆匆的走出办公室，站在两人身边说道：“刚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我找的优盘在他手里，让我准备好二百万现金，准备把东西赎回来！” “哦？” 陈帆听见这话，瞳孔微微一缩：“打电话的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对方开了魔音功能，我听不出来！” 包淑芬花容失色的说道：“他在电话里给了我一个QQ号，说空间里面有视频截图，我刚刚用手机登录了一下，对方没有说谎！你们不是说事情可控吗？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你先别急！对方能给你打电话，说明肯定不是高宏业的人，否则他没必要为了几百万来威胁你！我知道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陈帆一听包淑芬这么说，心中瞬间通透，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孙强那边在丢了东西之后，决定铤而走险，语速很快的说道：“对方拿了东西，没有躲起来，反而要跟你交易，这是一件好事！你放心，交易的钱我来出，今天晚上，绝对把东西给你拿回来！” 包淑芬得知自已不用出钱，脸色缓和了几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已经把丢掉的东西拿回来了吗？为什么还有人用优盘威胁我？” “高宏业身边也有高人，宏业厂那么大的产业，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惦记！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事我负责！” 陈帆并没有正面回答包淑芬的问题：“对方有没有说，在什么地方交易？” 包淑芬摇头：“没有，他只说让我把钱准备好，会再给我打电话。” “从现在开始，你务必保证通讯畅通，我这边立刻筹钱，进行交易准备！” 陈帆随即补充道：“你记住，如果没有我的人在身边，绝对不能再去接任何一个陌生来电！”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双管齐下，逐鹿土右旗 分厂走廊内。 李向吾等陈帆将包淑芬支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没跟包淑芬说东西是孙强偷的？对方能找到包淑芬的保险柜，或许跟她有所交集，查起来也会方便得多。” “包淑芬接到电话之后，事情就已经明朗了，重要的是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陈帆透过走廊的窗子，看着灯火通明的厂区，低声道：“之前康六子被劫走，我就猜到了这件事是谁干的，本以为陆涛会顺着这件事深挖，但是从咱们能接到这通电话来看，孙强肯定是没被抓住，只要能根据这场交易顺藤摸瓜，就能把东西追回来！” 李向吾提醒道：“你就不怕这是陆涛给你下的一个套？” “这种交易，他猜不到我是否会亲自到场，所以下套没有意义！如果换成是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这个电话，百分之百是孙强打的！” 陈帆条理清晰的回答完李向吾的问题，补充道：“今天晚上的交易，我的人操刀，让你的人去守外围，也让他们看看，我的人都是怎么干活的！” …… 另外一边。 高宏业在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之后，也在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陆涛，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陆涛了解完事情的大致经过以后，很快将财神和金文贤、冯四宝等人，聚在了惠多超市楼上的客厅里聊了起来：“高宏业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人准备将包淑芬丢失的优盘卖给他！对方还给他发了一个QQ号，他进空间验证过截图了，图片上虽然没有包淑芬的正脸，但两人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确认了真实性。” “如果对方能拿出这东西，肯定是咱们要找的孙强。” 财神得知这个消息，若有所思的点头：“根据康六子的说法，他在把东西拿走以后，孙强一直没有跟他联络过，这说明他们并不知道东西是谁拿的！按照这个思路去看，孙强铤而走险，是完全有可能的。” “孙强给了高宏业三个小时的时间，让他准备二百万现金，用来赎回那个优盘，而高宏业为了确保交易顺利进行，所以找到了我，今天晚上的交易，我亲自带队。” 陆涛看着财神说道：“这个优盘很重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我的想法是不仅要把优盘拿回来，更要把人给抓到，确保他们手中没有任何备份，否则这场交易不仅没有意义，也会后患无穷！” 金文贤听到陆涛的安排，插嘴问道：“需要我这边做些什么吗？”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高宏业如今的经济状况太差了，手里连二百万都拿不出来，这笔钱得咱们这边垫付，你尽快把钱准备好。” 冯四宝以前单飞的时候，就没赚到过什么大钱，对于他来说，二百万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一旦造成损失，是相当让人心疼的：“既然决定要抓人，那还准备什么钱，拎一袋子报纸不就行了！” “跟宏业厂比起来，这笔赎金微不足道！带假钱过去，很有可能把人给惊了！他们愿意找高宏业合作，对于咱们而言是个机会！” 陆涛并未采纳冯四宝的意见：“弥勒的人既然找到了康六子，说明包淑芬绝对是在委托他们找优盘！虽然他们他们没在康六子口中，挖到孙强的具体信息，但想要查到他的身份并不难！一旦被他们得知咱们拿到了优盘，对方绝对会铤而走险！四爷，今天晚上高宏业的安保交给你负责！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宏业厂找他就行！” 冯四宝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今天晚上我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就算篮子丢了，他都不带有事的！” “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 金文贤听着几人的低俗玩笑，对陆涛问道：“按照你的计划，只要把那个优盘拿到手，高宏业有很大可能，将包淑芬给踢出局，没有了包淑芬这个对手，高宏业的经济压力会得到很大的缓解，所以我很好奇，没有了这个掣肘，你该怎么面对回了一口血的高宏业！” 陆涛莞尔一笑：“对于包淑芬，从来来不觉得应该用到对手这个词！或者说，她只是高宏业的对手，而不是我的！如今双方的人，各自手里都有一枚棋子，所以才会斗得势均力敌！如果我可以把两枚棋子都拿到手里，这盘棋怎么玩都不会输。” 金文贤恍然大悟：“你要找这个优盘，不是为了帮高宏业！” …… 前一天晚上，天降横财的孙家哥俩，已经在洗浴掏空了身体，几乎一夜没睡，但熬到此刻，却依然精神头十足。 并不是因为两人不困，而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带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虽然孙强在与孙磊交流的时候，表现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但自已内心实际上也紧张得不行，全靠前一天的黄粱一梦撑着。 时间分秒流逝，很快便到了凌晨两点，孙强见时间差不多了，对孙磊说道：“时间差不多了，给包淑芬打电话吧！” 孙磊吞咽着口水，脸色蜡黄的说道：“哥，要么你先打呗，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自已想吐！” “你真他妈的是个废物，但凡有第二个人，我都不带选择你，真的！” 孙强本就紧张，看见孙磊这副窝囊的模样，指着他骂了一句，随后翻找通讯录，拨通了高宏业的电话号码：“知道我是谁吧？” 高宏业坐在办公室内，看了一眼身边的冯四宝，开口问道：“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怎么交易？” “让送钱的人带着你的手机，骑摩托车去城北大雁滩，然后等我的电话！” 孙强顿了一下：“记住，只能去一个人，如果让我发现有什么异常，咱们之间的交易立刻结束！” 高宏业追问道：“钱可以给你，那东西怎么拿回来？” “你真以为你老婆是仙女？她那个破视频，我没有兴趣看，留着优盘也没用，尽快吧！” 孙强扔下一句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孙家哥俩的致富经 惠多超市。 陆涛接到冯四宝的电话后，对财神说道：“孙强那边来电话了，要求高宏业出人去交易，但是只能骑摩托车，而且规定只能去一个人！” “我去。” 二友主动站了出来：“我跟财神的配合比较默契，有什么情况，我们也能随时沟通。” “可以。” 陆涛随即看向了其他人：“对方要求交易的位置，在城北的大雁滩附近！我这边已经把车辆给准备好了，除了出租车和救护车，还有一辆警车，但那车的手续是假的，开那辆车的人，注意躲着点交警，别被查到！都动起来吧！” 语罢，等候多时的众人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迅速行动起来。 …… 分厂。 陈帆等包淑芬接到孙磊打来的电话，也迅速下楼，带着小雨等人向停车的地方走去：“交易的位置已经有了，对方让咱们拿着钱，去明沙淖乡见面，那边距离城区，向南大约二十公里，今天晚上，我不仅要东西，而且还得抓人！对方的路数现在还没搞清楚，所以咱们得多分几辆车！” 小雨轻飘飘的说道：“帆哥，咱们要找的，只是一个小蟊贼而已，你没必要亲自跟着折腾，我带队就够了。” “对手很一般，但事情很重要！不能掉以轻心！” 陈帆低声呵斥道：“别吊儿郎当的，之前你已经跟李向吾的人闹得很不愉快了，这事如果出现纰漏，咱们这些人的脸都没地方放！” 与此同时，李向吾也带着萝卜等人下了楼：“一会去交易的时候，事情主要由陈帆的人负责，咱们只要盯住外围，封堵路口就可以了，让兄弟们都机灵点！” “陈帆这不是摆明了厚此薄彼吗？” 萝卜面色不悦的说道：“咱们现在去抓的，就是一个小偷，跟之前面对的人，能是一个量级吗？陈帆这么做，摆明了是在抬他自已的人，将咱们给边缘化！” “如今集团的视线，全都放在陈帆身上，咱们做好了没功，做错了却有过，他们愿意露脸，那就让他们上！等这边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回去见见老白，找他要个别的项目，咱们自已起炉灶……你们先上车吧！” 李向吾安抚完身边众人的情绪，走到了陈帆身边：“什么时候出发？” “我派出去拿钱的人，已经往回赶了，等钱到位咱们就走。” 陈帆虽然让李向吾负责外围，但考虑到对方副总的身份，开始没有隐瞒：“对方把交易的地点，选在了二十公里外的明沙淖，我已经问过了，总这边往那边走，只有两条路！他们把位置抻得这么远，很有可能是为了在路上便于观察！ 给包淑芬打电话的劫匪，让咱们只派一个人，而且要骑摩托车过去，如果有车队出现在路上，对方很有可能会受惊！既然外围是你负责的，就提前出发吧，卡住明沙淖附近的几个主要路口，一旦我这边出现纰漏，你必须得保证不论对方从什么方向逃离，都必须得保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支援！” …… 在双方都紧锣密鼓进行着准备的同时，还不知道自已身份已经暴露的孙强，打车赶到一处摩托车修理铺，取到了两辆没挂牌子的摩托车。 路灯尽灭的街边，两点烟火忽明忽暗。 孙强贪婪的抽着手里的中华香烟，对孙磊说道：“还是那句话，我要的钱，对你我而言是一笔天文数字，可是放在高宏业两口子身上，连屁都不是！所以，他们一定会乖乖给钱！你不要紧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去做，神仙都抓不到你，明白吗？” 孙磊在听完孙强的计划之后，情绪的确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哥，拿到钱之后呢？” “我不是说了么，让你拿到钱以后就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带你远走高飞。” 孙强顿了一下，目露凶光的说道：“这笔钱拿到手，他们一定会秋后算账，如果不跟着我，你即便拿到这笔钱，也没有机会去花，所以千万别想着跑！” 孙磊点头如啄米：“你放心吧，我要是有那个胆子，怎么能成混成现在这副样子呢！倒是你，这是做完了，你可千万别把我甩了！” “放心吧，我就算舍得你，也舍不得那二百万！” 孙强把烟头往地上一摔，掏出一把菜刀递给了孙磊：“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记住我的话，遇事别慌！” 语罢，两人便骑着摩托车，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十五分钟后，孙强率先赶到了城北的大雁滩景区，沿着周边的小路兜了一圈，检查着是否有异常。 对于孙强来说，所谓的检查无非只是看看路边有没有三五成群的社会混子，根本找不到遍布的暗哨。 在没有看见可疑目标的情况下，孙强骑着摩托车拐进一条小树林，拨通了高宏业的电话号码。 电话另外一边，二友看见打来的陌生电话，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 孙强沉声问道：“我要的钱，都带来了吧？” 二友站在路边，四下张望着问道：“啊，你就是高老板说的那个人吧？钱都带来了，一分不少！你看咱们在哪见面？” 孙强看着外面的街景，压低声音问道：“你在什么位置？” “我不是本地人，第一次来这边，就在入口附近等着呢！这应该是个小广场之类的地方，边上还有健身器材呢！” 二友继续说道：“朋友，高老板跟我说，让我跟你见了面，把钱给你就行了，你快点的呗，我有点冷！” “你废话太多了！” 孙强呵斥一句，然后对着电话说道：“你往东看，发现有一个垃圾桶了吗？” “往左？” 二友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回道：“我左边是广场，什么都没有啊！” 孙强催促道：“那你是的位置不对，一直往东走，看见垃圾桶停下来！” “你稍等！” 二友推着放了一个麻袋的摩托车，向前走了二三十米：“我看见了，路口有个铁皮桶的垃圾箱，对不对？” 在孙强的位置，根本就看不见远处的情况，但却十分自然的说道：“随机抽五万块钱丢进去，别搞小动作，我盯着你呢！如果查出来你带的钱有问题，交易立即取消！”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误入高端局 景区门外。 二友听到孙强的话，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拖延着时间：“哥们，你疯了吧？真金白银的往垃圾桶里面扔，这不是败家吗？你如果真不差钱，那就给我点呗！” 孙强破口大骂：“我他妈欠你的啊？别废话，抓紧扔！” “你看你，咋这么暴躁呢！” 二友目光环视，在没有发现孙强的情况下，在袋子里掏出五万块钱，丢到了垃圾桶里：“我丢完了，然后呢？” “沿着边上的路，直接上高速！” “去哪？” 二友听见这话，当场懵逼：“大哥，你不是让我骑摩托来么，我这车连手续都没有，也上不去高速啊！” “你不会闯卡啊？” 孙强说话间，也向着树林外走去，继续命令道：“沿着京藏高速，一直往包头的方向骑，然后等我电话。” “不是，你要的钱我已经带来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你折腾我干什么呢？” 二友无语的商量道：“要么我把钱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你让人过来取呗，这么晚上高速，多危险啊！” 孙强不耐烦的回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既然你嫌远，那咱们的交易结束了。” “哎！别别别！我就是个打工的，如果把事情搞砸了，我饭碗不就没了么！” 二友听到孙强这么说，顿时服软：“行，那我现在上高速，到了包头给你打电话！” 孙强回应道：“不是你给我打，而是我给你打，手机保持畅通，等我电话。” “大哥，我连头盔都没戴，高速上那么大的风，我打电话我也听不见啊！” “那你是的事！” 孙强扔下一句话，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大爷的！” 二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语的骂了一句，随后一边骑车离开，一遍拨通了财神的电话号码：“我刚刚停留的那个垃圾箱，里面丢了五万块钱，我觉得对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验证钱的真伪。” 财神的声音顺着耳机传出：“放心，那边已经派人盯住了！他下一步要你干什么？” 二友烦躁的骂道：“别提了，这傻逼让我骑摩托车去包头！两地相距五六十公里，这他妈不是扯淡嘛！” 财神微微一愣：“去包头？他人没在本地？” “不知道，我原本想套他的话，但对方太谨慎了。” 二友顿了一下：“我估计他让我上高速，应该是便于盯梢！我这边会尽量把车速放慢，你抓紧安排人上高速！” “知道了，你骑车注意安全！” 财神坐在车里，结束与二友的通话，迅速拿起了对讲机：“所有人注意，目标的位置变了，二友已经上了高速，正在向包头方向移动！关磊，你带着大博和金锐留下，盯住二友扔钱的那个垃圾桶！如果有人出现，先别急着抓，把人盯住！其他人上高速，赵泰、张锡岁、张锡时，你们三个直接往包头走！” 景区附近的停车场上，陆涛坐在一辆面包车里，听到对讲机内的声音，一边打开头顶的阅读灯，一边对着开车的小威说道：“地图给我！” “好嘞！” 小威在副驾驶的旅行包里面翻找了一下，很快便将一张纸质地图递到了后排。 陆涛接过地图，用手指沿着高速公路的位置一路横扫，最终停留在了一条河流上：“咱们当初在包头来这边的时候，路过黄河了吗？” “没有！” 小威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听到陆涛的问题，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从包头通往土右这边的高速，全都不过河，需要中途改道，往鄂尔多斯方向走，才能经过黄河大桥！”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陆涛看着地图上黄河的河道，拿起对讲机，语速很快的说道：“财神哥，我刚刚看了一眼地图，发现高速途径的位置，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过桥的！” 财神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你继续。” “我觉得，不能让所有人上高速，得派人去高速 “你是怀疑对方准备采取抛物的方式拿钱？” 财神猜到了陆涛的想法，开口道：“这种方式扔十几万还凑活，但二百万现金，足有四五十斤，从高空扔下去，一旦把口袋摔破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把钱收集起来，这是再给对方抓人的时间！我认为高速截停的方式更靠谱一些！” “你从专业的角度去想，这个思路没毛病，但孙强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而且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从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胆子不大，我觉得他不太敢出面拿钱！” 陆涛看着面前的地图，面色凝重的说道：“既然面都不敢露，那么别管是去包头，还是更远的地方，都是没有意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看中了高速没办法把车开下去，以及方便盯梢的特性！你不能用你的思维，去衡量他的行为！”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自从干上这行，还没打过这种低端局呢。” 财神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既然要抓人，就得把所有的可能性全想到，我上高速护着二友，同时派人在高速上提前布控，桥下交给你！” “可以！” 陆涛跟财神通过电话，指着地图上黄河大桥的位置：“开车，咱们往这边走！” …… 就在陆涛等人对孙强进行布控的同时，孙磊也骑着摩托车，赶到了明沙淖乡，把车停在路边之后，拨通了包淑芬的电话号码。 很快，拿着包淑芬手机的陈帆便接通了电话：“喂？” 孙磊听到对方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的，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是谁？包淑芬呢？” “你是要钱，不是要人，她在哪里不重要。” 陈帆反问道：“钱我已经带来了，人也到了明沙淖，咱们在什么地方交易？” “骑车去马王庙村，到了之后，在村委会门前等着！” 孙磊说出指定地点以后，骑在摩托上抽了一支烟，略微稳定了一下情绪，随即机械般地奔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另类的交易方式 马王庙村北侧，一共有两条河，其中一条是黄河支流，另外一条则是个沟谷水道，只在雨季或融雪期能形成河道，其他时候的水流量，也就跟一条溪流差不多。 孙磊结束与陈帆通话后，便骑着摩托车赶到了这个地方，找到一处河面略宽的位置，捡起一块大石头，扔下去试探了一下深度，随后将手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留在原地，骑着摩托车远去。 村里。 陈帆的一名手下，按照对方的要求，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在村委会门前静静等候着，而陈帆为了避免暴露，所以并未进村，而是带人等在村外，守住了进出的几条要道。 过了十分钟左右，包淑芬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陈帆见对方又换了号码，迅速接听：“我已经就位了，你什么时候能到？” “出村子，沿着北边的小河一直向东走，能在河道边缘一个拐弯的位置，看见一棵歪脖树，到了那个位置，给我打电话。” “嘟…嘟……” 孙磊给出地点，没等陈帆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地点又变了，对方把交易的地点选在了河边。” 陈帆琢磨了一下孙磊的用意，语速很快的对身边的小雨吩咐道：“他这么弄，很有可能是为了借助河道逃跑，你现在就动起来，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对河道两侧进行布控，我亲自去交易！” “帆哥，交易的事，还是我来吧！” 小雨不放心的说道：“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我担心自已镇不住场面！” 陈帆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局势一直在变，不亲自去现场，我没办法掌控全局，听我的，你们马上动起来！通知村里的人，让他把摩托车给我送过来！” “……” 孙磊的电话打过来之后，小雨等人率先行动，而陈帆等村里那个送钱的青年出来后，也骑着摩托车，出村后一路向北，很快便找到了孙磊所说的那棵树，站在河边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我已经找到你说的这棵树了，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孙磊的声音传出：“你看一下树下，地面用石头压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找到了吗？” “稍等。” 陈帆在周围踅摸一圈，将那个塑料袋拿了起来：“找到了。” 孙磊命令道：“打开它，里面有气球、绳子和防水袋，把带来的钱全部分散装到防水袋里，然后挂上气球扔到河里。” 陈帆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派人过来交易，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交易方式，如果这笔钱真的走水道的话，对方要在什么地方拦截，完全是个未知数，而他这边虽然来了不少人，但也不可能把整条河道全给封锁了。 一念至此，陈帆对着电话里说道：“我这二百万的现金，足足装了一麻袋，你用气球在水上吊着，万一被树枝戳破，可就找不到了！” 孙磊催促道：“沉水了我就当捐给龙王庙了，别废话！抓紧干活！” 陈帆见对方根本不讲理，无奈的说道：“钱可以给你，但是我连你人都见不到，东西怎么拿回来？” “你要的东西，就在你附近放着，但我如果不告诉你在什么地方，累死你也找不到。” 孙磊在下游，一边在河里设置着拦截用的渔网，一边说道：“只要飘下来的钱够数，我就会告诉你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但我如果出事了，这东西你一辈子都见不到！” “等着吧！” 陈帆听到对方这么说，烦躁的挂断了电话，一边在袋子里往外拿气球，一边拨通了小雨的电话号码：“情况有变，对方的人比我想的更狡诈，他们叫无接触交易，让我把钱丢到河里，顺着河道飘走。” 小雨咬牙切齿的骂道：“大爷的，连拿钱的魄力都没有，他们是怎么敢做这么大一件事的呢？” 陈帆看着地上摩托车留下的轮胎印，开始往袋子里装钱：“这条河虽然不大，但是水流量挺急的，对方让我用这样的方式付钱，拦截的位置一定不会太远，但他是骑摩托车来的，能走的路线太多了，仅凭李向吾他们守路口，很难把人抓到，你立刻安排人手，沿着河道两侧步行搜索，同时留好人做机动！注意点，别把目标惊了！” “你放心，这事我亲自带队！” 电话另外一边，小雨挂断陈帆的电话之后，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两人一组，沿着河道找人，动起来，速度快！” 河道下游。 孙磊将拦截网设置好之后，蹲在河边连续抽了两支烟，见河面上一点动静没有，有些着急的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这都多久了，钱怎么还没到？” 正蹲在河边吹气球的陈帆，腮帮子生疼的回道：“我是人，不是机器，你两个充气机都没准备，我不得用嘴慢慢吹啊！几十斤的东西，得有多少气球才能吊起来，你心里没数吗？” 孙磊打断了陈帆：“你不会把钱弄得分散一些吗？装好一袋扔一袋，快点！” “等着吧！” 陈帆听到孙磊的话，抓起几万块现金装进密封袋，用绳子扎口之后，拴上气球就开始往河里丢。 随着河水的奔涌，虽然有少量气球都被冲到了河边，但大部分的气球还是顺着河水飘到下游，被渔网给拦截了下来。 等候许久的孙磊，看见成片飘过来的气球，拿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就开始往河边勾。 第一个钱袋被捞上来的时候，孙磊还没什么感觉，但是随着捞上来的钱越来越多，他的手臂也跟着颤抖起来，这种巨款失而复得的冲击，带给他的刺激，远比中了彩票还要刺激。 就在孙磊这边着急忙慌往袋子里赚钱的时候，小雨也终于摸到了他的位置。 不远处的一个土丘后面，小雨身边的青年举着望远镜，低声问道：“雨哥，咱们要找的，是这个货吧？” “河面上有拦截网，而且就他一个人在捞气球，肯定没跑了。” 小雨抽出手枪上膛：“先让他干活，等交易结束，直接按住他！” 第一千零七十章 抓捕进行时 在陈帆那边摸到了孙磊踪迹的同时，二友也骑着摩托车，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感受到兜里手机的震动，将摩托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按下了接听：“喂？” 孙强见二友应答，开口问道：“你到什么位置了？” “还在高速上，不是让我一直往包头骑吗？” 二友伸手搓着被冻僵的脸颊，看了一眼路牌：“再有五公里，我就到包头东收费站了。” 孙强得知二友的位置，吩咐道：“改道，沿着包茂高速往达旗的方向走。” 二友无语的回道：“达旗？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呢？我都超出来很远了！” 孙强语气冰冷的回道：“之所以让你骑摩托上路，就是因为它方便变道，别说没用的，抓紧往那边去！” “行，我知道了。” 二友无奈的答应下来，紧接着继续问道：“这次咱们不会再改变行程了吧？我是闯卡上的高速，不敢进服务区，你要是再折腾下去，我的车可快没油了！” “那你是的事！” 孙强不由分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 另外一边。 疾驰的面包车内，陆涛见财神打来电话，很快按下了接听：“是我！” 财神直切主题的说道：“你猜对了，孙强那边，的确不准备在高速上交易，已经将二友调到包茂高速方向了，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黄河大桥！我已经让张锡岁他们往回赶了，但车都在高速上，一时半会下不去！” “我已经到了。” 陆涛看着前方大桥的轮廓，也跟着说道：“二友交易的时候，让他直接跟我联络。” …… 与此同时。 孙强在汽车摩托车赶到东河区的莎包线之后，也把摩托车停在一处桥墩后面，点燃一支烟，盯住了手机上的时间。 二友所在的位置，距离他这边只有六七公里的路程，算上把摩托车搬到对向车道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 一支烟燃尽，孙强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度更换一张手机卡，拨通了二友的电话号码：“你到什么位置了？” 二友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传了出来：“正在高速上骑摩托，这里到处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孙强继续问道：“过桥了吗？” 二友回应道：“这边的路我不熟，也没看见有桥。” 孙强通过时间判断，感觉二友应该很快就能到这边了：“从现在开始，不要挂电话，看见大桥之后停下来，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好，我知道了！” 二友将通话的手机装进口袋，很快将自已的手机掏出来，给陆涛发过去了一条消息：“交易地点确定，在黄河大桥。” 已经赶到大桥附近的陆涛，收到二友发来的短信，抽出手枪上膛，对小威说道：“车不要继续往前开了，在路边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熄火，等待下一步的消息。” 三分钟后，二友骑着摩托车，看见前方提示横风的路牌，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问道：“喂，你还在听吗？” 孙强拿起手机反问道：“你到了？” 二友观察了一下四周，见视线内并没有人注意自已，反问道：“对，我已经看见大桥了，接下来怎么办？” 孙强环顾四周，对着电话里说道：“你下车往东边看，这边有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位置告诉我。” “好。” …… 面包车内。 陆涛接到二友发来的短信，语速很快的说道：“位置有了，在桥下的一处建筑工地，开车沿着公路正常走，找到工地也别停下！” “明白！” 小威迅速将车辆启动，沿着道路开了出去。 黄河大桥所处的这个位置，如今还是一片荒地，周边几乎就没有什么建筑一眼便能看出去很远。 小威沿着道路，开了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便看见了那处建筑工地，同时也发现在站在桥墩边缘，不断向上张望的孙强：“涛哥，你看那个贼眉鼠眼的人，是不是过来交易的人？” “这附近没有工厂，也没有住宅区，大概率就是他！” 陆涛注意到孙强的身影，摆了摆手：“车别停，继续往前开，离开他的视线后，咱们俩跑回来。” …… 马王庙村。 陈帆吹了一百多个气球，感觉自已的腮帮子都快失去知觉了，终于将最后一包钱丢到了水里，揉着脸拨通了孙磊的电话号码：“所有的钱，我都已经扔到河里了，东西在什么地方？” “别急，既然收了钱，我就不会出尔反尔，但我得先确保自已能安全离开，才能告诉你位置，等着吧！” 孙磊在下游二百多米的位置，不断地捞着水里的气球，同时也在大概的计算着数字。 截止此刻，他已经拿到了一百六十多万现金，按照孙强的说法，用这种方式收钱，虽然相对安全，但肯定也有损耗，所以给他留了二十万的空间。 孙磊攥着树枝，继续勾上来几个气球，感觉钱已经到了一百七十万左右，便把视线从河面上移开，开始往袋子里装钱。 虽然这个活跟他是孙强合伙干的，但钱并不均分，此刻对方已经开始打电话催促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孙磊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土丘后方，小雨看见孙磊把钱装进袋子，开始往车上搬，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帆哥，这孙子连水里的钱都不捞了，我怎么感觉他要跑呢？” “把人盯紧，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如果他还是不说东西在哪，就抓住他直接审！” 陈帆语罢，拿起包淑芬的手机，再度拨通了孙磊的电话号码。 河边的孙磊将钱袋子抬到摩托车上，看见陈帆打来电话，连接都没接，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河里，骑在摩托车上就准备跑路。 小雨见状，语速很快的说道：“帆哥，这孙子把手机扔了！” 陈帆面色一沉：“妈的，抓他！” “动手！” 小雨发出一声咆哮，手里的枪直接指向了天际。 “砰！” 一道雷霆般的枪声，瞬间便在寂静无声的旷野中激荡开来。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带着血的富贵 黄河大桥。 陆涛等小威将面包车停在桥下的视野盲区以后，迅速推开车门，向着刚刚看见孙强的位置，一路狂奔过去。 孙强站在桥下等了半天，见二友那边迟迟没动静，不耐烦的问道：“你怎么回事，都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到？” “我在高速上骑了半天摩托车，腿冻得不好使了，而且还扛着这么大一袋子钱，你当我是超人啊？” 一直坐在桥上抽烟的二友，直到孙强催促，这才走到桥边说道：“我看见你说的那个工地了，然后呢？” 孙强抬头向上面看了看，掏出随身的手电晃了一下：“直接把钱从桥上扔下来！” “行，那你躲开点啊，几十斤重的东西，别把你砸到了！” 二友说话间，正准备给陆涛发条短信过去，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在桥下传出：“站住别动，说你呢！” “我操！” 原本还在等着上面往下扔钱的孙强，看见直奔自已跑过来的一道身影，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向着陆涛所在的方向跑去。 “砰！” 陆涛见孙强逃窜，对着天上开了一枪：“站住！再跑我往你身上打了！” 孙强根本不顾陆涛的喊话，以百米三个脚印的速度冲到桥墩边缘，作势就要往摩托车上窜。 “草你妈！我让你跑！” 从侧面绕过来的小威，看见孙强出现，一拳砸了上去。 “嘭！” 孙强眼眶挨了一拳，被砸得身体后仰，紧接着抽出腰间的菜刀，反手就剁了回去：“你他妈给我滚！” “给脸不要！” 小威侧身躲开孙强袭来的菜刀，卯足全身力气，一脚便奔着他的裤裆踢了过去。 “嗷！” 下一秒，孙强的惨叫传开，双腿瞬间夹成内八字，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嘭！” 紧随而至的陆涛飞起一脚，粗暴的踹在孙强的头上，将他放倒后，踢飞了地上的菜刀：“挺能跑啊？跟我装博尔特呢？是吧！” “啊！！” 孙强此刻根本没有还嘴的力气，脸上满是冷汗，身体已经蜷缩在了一起，疼得不断惨叫。 小威对着孙强身上再度踹了一脚：“别他妈嚎了，问你话呢！” “问你妈！我整死你！” 孙强挨了小威一脚，攥住他的小腿，张开嘴就要往上咬。 换做平时，他是绝对没有这种魄力的，现在的举动，完全就是被疼急眼了。 陆涛看见孙强的举动，动作明显更快一步，用鞋跟直接奔着他脸上踹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孙强的嘴里顿时飚出了一股血液，两个门牙和四颗小牙，当场就被踹掉了。 嘴部再度传来的剧痛，彻底压制住了孙强愤怒的情绪，也让他意识到，自已现在面临的事情，要远比身体的疼痛更危险。 陆涛冷眼看着孙强，眯起眼睛问道：“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找你的，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优盘呢？” 孙强听见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否定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砰！” 一声枪响，在桥下久久回荡。 孙强躺在地上，只觉得耳畔传来了一声闷响，随后侧脸便传来了湿漉漉的感觉，耳朵的位置也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按在了上面。 “想在这条路上求富贵，都是要见血的，既然倒霉了，你就得认命。” 陆涛一枪打掉孙强的半支耳朵，活动了一下手腕：“我的枪法，一直不怎么准，能在这个距离打中你的耳朵，还挺让我自已意外的！但是能否打中另外一只耳朵，我就不敢保证了。” 孙强见陆涛再度把枪口对准自已，裤裆瞬间就湿了：“那东西，没在我手里，在我弟弟手里放着呢！如果我出了事，那东西就会被送给包淑芬！” 陆涛听到孙强的回答，脸上挂着笑容，枪口随之瞄准了他的另外一只耳朵：“威胁我？” 孙强看见陆涛的举动，声音变调的吼道：“我没威胁你，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搜！我身上真的没有东西！” 小威听到孙强的喊话，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下，只摸到了钱包和手机，翻出里面的身份证递给了陆涛：“他身上的确没带着优盘。” 陆涛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淡淡说道：“你弟弟名字叫做孙磊吧？我们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也能找到他，所以你在这里说谎拖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告诉我东西在什么地方。” 孙强听见陆涛点出了孙磊的名字，瞬间脸色惨白。 对方既然能知道这么多，自已再想搪塞，肯定是没机会了。 …… 另外一边。 正在岸边骑着摩托车准备逃跑的孙磊，听到刺耳的一声枪响，宛若受了惊的兔子，开始猛踹摩托车的脚踏杆，但越是着急，反而就越是踹不着，看着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近，把摩托车一扔，直接跑到河边跳了下去。 “噗通！” 水花四溅当中，孙磊瞬间扎进了河里，好在他从小生活在河边，水性相当不错，硬扛着湍急的河流，一口气游出去了十几米。 “砰砰！” 小雨看见孙磊跳河，对着河面就是两枪，愤怒的咆哮道：“你他妈的给我回来，再跑老子打死你！” “别！别开枪！” 正在水面上逃离的孙磊，听见身后传出的怒吼，还真就停在了水面上。 如果此刻正在逃跑的，是赵泰、二友那些老手，是绝对不会停下的，因为双方间至少有二十米的距离。 别说是拿着仿制枪械的小雨，就算是拿着正规枪械的受过训练的人，在这么远去打一个移动靶，也是相当困难的。 也正是因为一时胆怯，令孙磊彻底失去了逃离的机会。 小雨原本已经准备打电话，叫对面的人过去围堵了，刚刚的喊话只是为了壮声势，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把对方给喊停了，眼见孙磊浮在水面上，冲到河边用枪指着他喊道：“草你妈，立刻给我游回来，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 “我不跑，你千万别开枪！” 孙磊看着站在路边的几名壮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十分听话的向着河边游了回去。 小雨看见顺着河边往回游的孙磊，面色狰狞的对身边人吩咐道：“他不是能跑吗？上岸之后，先把他的脚筋给我挑了！”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难兄难弟 在小雨的胁迫下，孙磊很快便游到了岸边，手掌刚刚搭在河岸上，就被人拽住头发，直接给拖了上去。 “按住他！” 一个青年队同伴摆了摆手，紧接着便弹开了手里的卡簧刀。 孙磊看见青年手中反射着月光的尖刀，剧烈地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别弄我，我错了，真知道错了！” “晚了！” 青年踩住孙磊的小腿，对着他左脚的跟腱位置，直接就是一刀。 “啊！！！” 剧烈的痛感传来，孙磊被疼得全身颤抖，歇斯底里的吼道：“我错了，所有的钱都换给你们，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还？那他妈本来就是我们的钱！” 小雨蹲下身去，对着孙磊脸上就是一巴掌：“收了钱还想跑，你他妈的挺没有规矩啊！告诉我，优盘藏在哪了？” 孙磊带着哭腔回应道：“大哥，我就是个跑腿干活的，优盘根本就没在我这！” 小雨面色一凛：“你还有同伙？人在什么地方？” 孙磊此刻已经吓得肝胆俱裂，根本没经过思考，就把事情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我叫孙磊，让我干这件事的人，是我表哥孙强，优盘在他手里！” 小雨在办事之前，就知道孙强是谁，听到孙磊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孙强？他人呢？” 孙磊带着哭腔说道：“他去跟高宏业那边的人交易了！” “你他妈说什么？” 小雨听见这话，脑中顿时一阵轰响：“你们他妈的还想吃两头？” 孙磊感觉自已的腿已经失去知觉了，不断用头撞着地面：“大哥，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具体的事情，都是孙强策划的，我什么都没干，他让我来这边拿钱，我就来了！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嘭！” 小雨对着孙磊头上猛砸了一圈：“草你妈，你们准备把优盘给高宏业？” “不是！那个优盘，我们谁都不准备给！” 孙磊摇了摇头，本能的推脱道：“孙强说我们干这些事，就是为了赚钱，只要把钱拿到手，我们就跑路去外地！但那个优盘真的在他手里，我都没见过！” “他妈的！” 小雨听到这个回答，迅速拨通了陈帆的电话号码：“帆哥，出事了！孙强这个王八蛋，今天晚上同时跟咱们和高宏业那边进行了交易，我抓到的人是孙磊，他本人去跟高宏业那边接触了！而且咱们要找的优盘，也在孙强手里！” 陈帆听到小雨的回答，心中瞬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陆涛那边已经抓了康六子，绝对也清楚优盘在孙强手里，而孙强这时候要跟他们交易，这他妈的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现在担心的也是这件事，根据孙磊的说法，他们压根就没准备把东西交给任何一方，而是决定崩一笔钱就跑，可是孙强如果真被抓了，他就算是铁嘴钢牙，也不可能在陆涛那边蒙混过关！” 小雨烦躁的问道：“下一步怎么弄？” “我马上就到，等我吧！” 陈帆挂断电话，一路小跑赶到了响枪的位置，看着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的孙磊，语速很快的问道：“想活吗？” 孙磊麻木且茫然的点头：“大哥，我知道自已惹不起你们，只要你别让他们伤害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给他扎一针吗啡！伤口止血！” 陈帆对身边人摆了摆手，趁着对方准备的空当，拿起孙磊已经进水的手机，插在自已手机副卡的位置，给他递了过去：“你现在给孙强打电话，就说你过来跟我们交易的时候，感觉情况不太对，没敢拿钱就跑了，问他下一步要怎么做，要求跟他见面，语气一定要自然，能做到，你就能活！” 孙磊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直接就做出了出卖孙强的决定：“我明白！” 陈帆拍了拍孙磊的肩膀：“别慌，杀你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只要你配合，不能能走，我还能给你拿一笔钱。” …… 黄河大桥下。 “嗡嗡！” 陆涛看见孙强的手机震动起来，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谁的电话？” “我……” 孙强本想说不认识，但一想到陆涛如果接通电话，问出孙磊的身份，自已还得遭罪，萎靡的说道：“我弟弟。” 陆涛把枪口顶在孙强的太阳穴上，将手机递了过去：“接电话，就说你只拿了少部分的钱，把他叫过来，跟我耍花招，你必没！” “呼呼！” 孙强感受着枪口顶住脑袋的感觉，呼吸急促的按下了接听：“喂？” 孙磊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哥，我这边不对劲，过来拿钱的时候，感觉有好多人在盯着我，我觉得包淑芬那边，肯定是找人了，所以没敢拿钱……” 陆涛听见孙磊的话，用枪口推了一下孙强的头。 “这种事本身就有风险，你害怕也是正常的，我这边的情况也不好，只骗出来了几十万的定金，接下来的钱，我也不太敢拿了。” 孙强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对着电话里说道：“虽然目标没有达到预期，但这几十万也够咱们俩起步了，高宏业这边也有些奇怪，这个活咱们不干了，就带着这笔钱走，你现在过来跟我集合，我在黄河大桥这边，今晚咱们连夜出省！” “好，我明白了！” “嘟…嘟……” 陆涛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孙磊刚刚说，他在跟包淑芬交易，这件事，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我没想卷入这些是非，我最开始的想法，只是想要找包淑芬借点钱，解决一些麻烦，谁知道那个女人这么绝情！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跟踪了她，去她的住处偷东西，谁知道偷来的东西又被别人给偷了。” 孙强既憋屈又委屈的回道：“我无意间发现那个优盘里，有包淑芬搞破鞋的内容，所以就想着找他们再要一笔钱，没想过坑害谁！” “我不关心这些。” 陆涛打断孙强，沉声道：“既然他能去跟包淑芬交易，肯定没带着优盘，东西还在你手里，对吗？” 孙强吞咽了一下口水：“优盘给你，我还能活啊？” 陆涛看着孙强的眼睛，目露凶光：“不把优盘交出来，你对我更没用！”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谋而合的双方 陆涛这边通过孙强将孙磊勾过来之后，过了不到十五分钟，财神便赶到了现场，向陆涛问道：“东西追到了？” “嗯，他一直随身带着，藏到了摩托车的排气管里。”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孙强对我说，那东西没有备份，但他的话我不能全信，得等孙磊抓到了，把他们分开审一下。如果想用它控制包淑芬，就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一旦里面的内容外泄，让高宏业有了翻身的机会，事情就不好办了。” 财神点了点头：“弥勒集团的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康六子，还是有些手段的，孙磊做这种事，或许会很谨慎，但对方应该不会傻到让他轻易看出端倪。” “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到了，但我认为这未尝不是个机会。” 陆涛微微点头：“我之所以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如果孙磊是自已来的，就把人抓了！倘若他真是对方的钩子，今天晚上就在这跟他们亮亮剑！” 二友在一边问道：“优盘拿到手，这一局咱们已经赢了，再去发生冲突，意义在哪呢？” “打疼他们！” 陆涛言简意赅的说道：“丢了优盘，他们再想抢夺宏业厂，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再伤到元气，留在本地的意义也就没了！” “孙强太贪了，一份东西卖两家，这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换个角度去想，他这也是给自已多上了一重保险！咱们能怀疑孙磊被抓，对方肯定也在防着孙强被抓，这是要办成，必须得稳。” 财神看了一下腕表：“从明沙淖赶到这里，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再有二十分，他们应该就要到场了！这事我亲自负责吧！这种事不得不防，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你就先撤吧，这里交给我！” “多个人多份力，如果咱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可不是孙家兄弟这种小鱼小虾！在这之前，我还没有跟弥勒的人正式交过手，也刚好可以通过这件事，验一下他们的成色！” 陆涛顿了一下：“今天这件事太大了，双方都绷着神经，真发生碰撞，枪百分之百得响，这时候我如果退了，以后这队伍还怎么带？” 财神看见陆涛面色坚毅的模样，对二友点了下头：“叫所有人过来集合，准备干活了！” …… 与此同时，陈帆那边的队伍，也在向着孙强给出的位置疾驰而来。 车内。 小雨用手指摩挲着放在腿上的手枪，开口道：“帆哥，你说孙强那边，真的把交易给终止了吗？” “他刚刚跟孙磊通电话的时候，说自已只在对方手里骗了一笔定金，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陈帆知道小雨在担心什么，说出了自已的分析：“今天晚上这件事，不论孙强有没有被抓，咱们都必须得做，倘若他真被抓了，也得趁这个机会把人抢回来，否则的话，宏业厂这事，就彻底泡汤了！实在不行，就让李向吾去开路！” “不行！之前在分厂，双方都闹成那样了，如果这时候让李向吾顶上去，他们不得笑掉大牙啊？” 小雨态度强硬的否决道：“这事我来做，你就别参与了，这样即便出现什么问题，也有回旋的余地！” “可以。” 陈帆点了点头：“你出面去跟孙强接触，如果有异常的话，我为你保驾护航！” “……” 车队一路疾驰，很快便赶到了黄河大桥附近，停在了一处路口。 陈帆坐进孙磊所在的车内，将手机给他递了过去：“现在给孙强打电话，就说你快到了，但是迷了路，让他过来接你。” 孙磊在吗啡的作用下，疼痛已经被压制了不少，很快便按照命令，拨通了孙强的电话：“哥，我已经到黄河大桥附近了，可是我现在有些迷路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趟？” 孙强的声音随之传出：“我真服了，你一个开出租的，还能连位置都不找到？在哪里？” 孙磊见陈帆指向窗外，心领神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有个大院子里，里面的烟囱特别显眼！” 孙强语速很快的回应道：“你那个位置我知道在哪，你沿着十字路口往北，这条路可以直接通到桥下，等你到了大桥这边，给我打电话！动作麻利点！” 孙磊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懵逼的看向了陈帆，见对方点头，这才回道：“好，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后，孙磊瑟缩的看着陈帆：“大哥，你也听见了，我都是按照你的说法打的电话，但是现在他让我过去！我的脚已经伤了，连站都站不起来，这……” “这事不用你操心。” 陈帆对一边的小雨说道：“你骑着摩托车走一趟，咱们俩全程通电话，等你就位后，我让他再给孙强打一个电话，套出位置以后，你过去抓人，如果有问题，我直接带人压上去！” “没问题。” 小雨向着队伍后面摆了摆手：“把摩托车骑过来！” …… 五分钟后，小雨戴着摩托车头盔，第一个赶到了现场，远远看见跨越黄河的高速大桥，对着夹在头盔里的电话说道：“我已经到这边了！” “手放在耳朵边，等我消息！” 陈帆对着手机里扔下一句话，看向了身边的孙磊：“给孙强打电话，就说你到了！” …… 高速桥上。 孙强被手铐拷在桥边的护栏上，连站都站不稳，虽然没有查看过伤口，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威之前的那一脚，绝对是把他的蛋给踢碎了。 一边的陆涛见孙强的手机打来电话，递给了他：“接电话。” 孙强做了个深呼吸，手臂颤抖的按下了接听：“喂？” 孙磊的声音很快便传了出来：“哥，我到了，你在什么地方？” 孙强反问道：“你在什么位置？” 孙磊按照陈帆的吩咐说道：“就在大桥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高速桥上。 陆涛听见孙磊的回答，举起望远镜向那边看去，果然发现有一道身影正骑在摩托车上，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对孙强晃了一下自已的手掌。 孙强之前已经跟陆涛对过了暗号，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对着电话说道：“你把手举起来，对着大桥这边摆一下。” 在陈帆的转达下，一直保持通话的小雨，很快举起了手掌。 孙强见陆涛点头，继续说道：“工地西门那边，有一个废弃的院子，我在这边等你，过来吧！” “好嘞！” 孙磊答应一声，随即挂断电话，小雨也按照他给的位置，骑着摩托车向那边赶去。 另外一边。 陈帆等孙磊挂断电话，对司机说道：“开车，也往那个方向走！” “帆哥，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青年听到陈帆的话，在一边提醒道：“如果这地方真有圈套，对方肯定会留着人守在路口，咱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暴露身份？” 陈帆面色一沉，向着青年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就因为小雨资源站出来，我就该丢下他不管，对吗？” 青年看见陈帆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帆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如果这个地方没有埋伏，在孙强已经相信的情况下，咱们跟上去就能干活！如果真的有问题，咱们不跟紧一些，那就是在让小雨送死！所以别管前面的人是谁，我都不能丢下自已的兄弟，明白么？” 陈帆扔下一句话，对着司机催促道：“开车！” …… 小雨按照孙强说的位置，沿着工厂外墙绕了一圈，很快便赶到了工厂西门，看见了对面一个院墙很高，没有大门的院子，对着电话说道：“帆哥，我已经就位了，准备进院子。” 陈帆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放心往里进，我跟你之间的距离很近，不会有问题！” “嗡！” 小雨闻言，拧动了一下摩托车的油门，直接进入了院子。 这个院子只是对面工地临时修建的一个堆料场，如今工程已经烂尾了，里面的建材也早已经被拉走，里面没有任何建筑。 小雨刚一进院子，便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了院子中间位置，停着一辆摩托车，而且边上还站着一个人。 对面的财神，此刻也注意到了骑车进院子的身影，对着夹在领口的麦克风说道：“人到了，准备卡死院门。” 在财神说话的同时，小雨也将摩托车减速，在距离财神还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手掌迅速向着怀里摸了过去。 财神本就是个老炮，看见小雨的动作，在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向着摩托车后面躲了过去。 “吱嘎！” 小雨看见财神闪躲的动作，摩托车根本没停，原地一个甩尾，转头就向着院门方向冲了回去，同时对着电话里喊道：“帆哥，马上撤，这里是个圈套！” 财神在闪躲的同时，已经完成了抽枪规避的动作，在举枪的同时，看见小雨往回跑，果断扣动了扳机：“人惊了，堵大门！” “砰！” 枪声在院子里荡开，外面的街道上，也传出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赵泰看见院子里面传出灯光，猛轰油门冲了过去。 “嗡！” 下一秒，小雨驾驶着摩托车，一个甩尾冲出厂区，直接顺着街道窜了出去。 副驾驶的赵泰，看见小雨漂亮的漂移过弯，不禁一愣：“这尼玛，演电影呢？” 赵泰将车辆摘挡，利用扭矩陡然提速：“财神哥都没拦住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嗡！” 这时，街道对面再度传出汽车的轰鸣声，大博看见向自已这边冲过来的摩托车，将手刹抬起，商务车直接横在了路上。 小雨眼见街道已经被封锁，将摩托车略微减速，顺着工地院墙的一处缝隙，直接开了进去。 “砰砰！” 大博推开车门，对着小雨那边连点两枪，看着子弹打在墙上的火星，还有墙壁上那道狭窄的缝隙，直接跑了过去。 电话另外一端，陈帆听到小雨那边嘈杂的噪音和枪声，语速很快的问道：“小雨，你那边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 小雨骑着摩托车冲进建筑工地，发现前方已经没路了，把摩托车往原地一扔，撒腿就向着工地内跑去：“帆哥，别管我，你马上走，我自已想办法出去！” 陈帆破口大骂：“放屁！我说过要为你护航，把位置告诉我！” “他们能在这里设下圈套，摆明了就是在等咱们过来，我一个人要比一群人更好走，你别管我了！” 小雨生怕陈帆往这里面钻，会出什么意外，于是摘掉头盔，直接挂断了电话。 …… 另外一边。 “喂？喂？！” 陈帆坐在车里，对着电话喊了两句，听到里面传出的忙音，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二逼，永远这么没有纪律性！通知下去，所有人进场，务必把小雨给我保下来！” 后方跟随的雅阁车内，萝卜听到对讲机内传出让所有人加速进场的消息，不屑的嗤笑道：“之前陈帆对我们动手的时候，表现得大义凛然，如今自已人出了事，原来他也知道害怕！” “站在他的位置，跟你想的肯定不一样，为了救小雨，折再多的人都无所谓，但他如果把小雨扔在那不管，从今往后，可就没人愿意替他卖命了。” 李向吾听着远处激烈的枪声，淡淡说道：“之前的事，弄得兄弟们心里都挺不舒服，既然咱们是守外围的，那就不用动，吩咐下去，咱们的车全部停在路口。” “这么弄，是不是不好啊？” 萝卜虽然也恨陈帆那伙人，但心里还是在为李向吾考虑的：“这么弄，就等于是在明着得罪陈帆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让后大家一起共事，就会一直有隔阂。” 李向吾靠在座椅上，看着远处的车辆，冷哼一声：“陈帆今天想让我帮忙，必须得把头给我低下来！”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混战 就在陈帆下命令全力救援小雨的同时，身在高速桥上的陆涛，也注意到了在这边有车入场，他们带着尾巴！” 财神听到这个消息，很快在对讲机里面做出了部署：“在响枪的情况下还在往里进，说明之前进去的人，绝对是他们的核心成员！二友，我带人守在外面，你进工地抓人！” 二友的声音随之传出：“赵泰、大博跟我进去，其余人留在外面！” 陆涛听着对讲机里面几人的对话，也开始向桥边位置跑去：“小威，你跟我进去帮忙，让忠南乐与高琪留下一个人看着孙强，另外一个人下去开车，随时准备接应！” 小威听着远处再度传出枪声，有些担忧的说道：“涛哥，我带着他们俩进去，你留下吧！” “他们俩都没怎么端过枪，强行入这种局，脑子一空是要送命的！” 陆涛语罢，顺着高速桥连接处的护坡，快步向着 …… 建筑工地内。 小雨将摩托车弃掉之后，便贴着院墙，向着前方一路狂奔。 最先追进院子的大博，看见被丢弃的摩托车，还有地上的脚印，向着耳麦里说道：“他已经把摩托车扔了，地上的脚印是沿着院墙往左去的！” 此刻已经跑到入口处的二友，对着赶来的赵泰喊道：“我跟大博进去追，你在外面防止他翻墙逃跑！” “你这个腿脚上炕都费劲，怎么追人啊？你留在外面！” 赵泰扔下一句话，抢在二友之间，一马当先地冲进了里面，向着大博的方向跑去。 …… 院子内。 小雨沿着院墙一路狂奔，本想找个合适的位置突围出去，结果跑出去五十米左右，忽然发现自已选择的是一条死路，左边是三米左右的院墙，右边则是主体建筑的后墙，只有在二楼的位置才有窗口。 他本身就是被人追进的院子，此刻如果回头，绝对要跟追兵撞个满怀。 小雨环顾四周，发现墙角立着几根小腿粗细，比墙还高的木棍，迅速拿起两根顶在墙角，将尖端探出墙外，动作极为灵活地爬了上去。 院子外面，刚刚跑到这个位置的赵泰，看见墙头探出来的木棍不断晃动，抬手就是两枪。 “砰砰！” 枪声炸响，子弹打在墙头上，溅起无数碎石。 正顺着木棍向上爬的小雨，听到外面传来的枪声，顿时被吓得一激灵，瞬间压低了身体。 赵泰开完两枪，将枪口对准墙头，对着里面喊道：“朋友，走到死胡同了吧？我给你指条明路，把手里的枪扔出来，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聊聊！我跟你一样，做这种事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既然命是自已的，总要珍惜，对吧？” 小雨甩了甩崩在头上的砂石碎屑，一边往外抽防弹衣上碳钢的插板，一边对着外面喊道：“别给我讲故事了，能干今天这个活的人，都不是拿人头费混日子的傻逼，你觉得我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跪下装孙子吗？你手里有枪，我也有！你要是真觉得进来可以把我按住，那咱们就试试呗！” “你看，我跟你好好聊天，你怎么总想着玩命呢？” 赵泰知道二友和大博已经进了院子，尽力拖延着时间：“你能来到这里，心里也很清楚，孙强已经被抓了，所以你的任何挣扎，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既然如此，何必非要往绝路上走呢？” 小雨将身上沉重的钢板一块块抽出来，不屑的问道：“难道我出去之后，就不是绝路了吗？” 赵泰反问道：“生与死，这并不是一个难选的问题吧？” “你赢了，我把枪扔出去，你接好了！” 小雨在喊话的同时，将手里的一块钢板顺着墙头扔出去，随后抱着木棍，对着枪声奋力蹬了一脚。 金额急着，他就像是撑杆跳一样，在空中换了个方向，倒向建筑后墙的位置，然后伸手攀住建筑二楼的窗台，直接翻了进去。 “砰砰！” 刚追过来的大博，看见小雨翻墙进入了窗口，语速很快的喊道：“人往楼里跑了！” “砰！” 赵泰听见大博的喊声，迅速向后退去，等窗口上半部分出现在视线里，对着房间内就是一枪。 翻墙进入房间的小雨，原本是准备通过翻窗的方式，引诱外面的人进来抓他，然后通过跳远的方式，从窗口跳到院外的，结果刚躲到侧面，便看见了赵泰那枚子弹打在天花板上溅起的火星，瞬间意识到这条路肯定是走不成了，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向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 随着工地里面传出枪声，陈帆那边的三辆车，也猛轰着油门赶到了现场。 “吱嘎！” 最前方的司机冲上道路，发现前面的路面上横着两辆车，一脚踩下刹车，拿起对讲机说道：“前面的路被堵死了，都往后……” “砰砰砰！” 司机话音未落，路边的黑暗中忽然枪火闪烁，无数子弹飞旋而来，瞬间便在车门和玻璃上，留下了无数弹孔。 “这里有埋伏！” 司机看着玻璃上的弹孔，肝胆欲裂的喊出一句话，钻进方向盘就要踩油门冲出去，但没等发力，一口血就吐到了方向盘上。 “砰砰砰！” 紧接着，街道两侧枪声大作，躲在掩体后面的众人，开始对着车队进行无差别的射击。 陈帆那辆车里，副驾驶的青年伸手就要推开车门：“下车，保护帆哥！” 陈帆看着两侧闪烁的枪火，瞬间把头压低，开口喊道：“别下车，往院里冲！” “嗡！” 司机听到陈帆的喊话，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将油门一踩到底，直奔工地院内冲了过去。 “咣！” 伴随着一声巨响，工地大门用木头做的围挡瞬间碎裂，三辆车压着满地碎屑，直接窜进了院子。 街道对面的掩体中，看见车队进入工地，快步跟了上去，同时向着对讲机里吩咐道：“所有人注意，咱们今天晚上的目标，就是打黑枪消耗他们，都把情绪压住，不用正面硬刚！”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陈帆在决定救援小雨的时候，就知道这地方是个圈套，对于遭遇的事情，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等车辆开进院子之后，很快让自已把车辆停在了一堵断墙后面，推门跳到了车下：“所有人过来集合！” 第一辆车里，副驾驶的青年看着躺在车里不断抽搐的司机，对着陈帆低吼道：“帆哥，小曲不行了！” “咱们已经被围了，这时候往外冲，来的意义就没了！” 陈帆做了一个深呼吸：“以车为单位，人员分成三组，向小雨的方向自由移动，跟他接触上之后，直接撤离！” 陈帆这次来赴任，身边带的人并不多，旁边一个青年环顾四周，发现都是熟悉的面孔，愤怒的骂道：“妈了个B的！李向吾和他的人，根本就没跟上来！” “救的是自家兄弟，如果连咱们都不拼命，指望别人更白扯！动起来！” 陈帆话音落，众人迅速分开，沿着不同的方向，迅速向着小雨所在的位置移动过去。 一处铁皮棚后侧，张锡岁端着一把双管猎枪，看见远处向这边跑来的身影，伸手掰开了击发锤：“二哥，有人过来了！要不要放近了打？” “不用，把距离控制在二十五米左右，不需要精准射击。” 张锡岁更换好一个手枪弹夹，双手端起了手枪：“财神说了，今天晚上没有明确目标，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计代价消耗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陈帆那边的一组人，已经趁着夜色靠近了这边，准备贴着院墙绕过去。 张锡时见状，直接扣动了扳机。 “嗵！” 伴随着一声闷响，钢珠喷涌而出，远处的人群瞬间散开。 “砰砰！” 带头青年躲在一个土堆后面，对着铁皮棚那边开了两枪，随后向身边的人问道：“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我中弹了。” 一个青年伸手摸了一下胸口位置，感受到侧肋的刺痛，活动了一下手臂：“问题不大，还能坚持！” 带队人看了一眼铁皮棚的位置，沉声道：“咱们想去雨哥那边，这里是必经之路，不把前面的人打掉，咱们绝对走不成！” 那个中枪的青年目露凶光：“我上！” “你们压住，我来！去年我惹的那些事，花了五十多万才压下去，这些钱全都是雨哥给我出的，我有事的时候他没躲，他出事了，我也不能装傻！你们火里压制，我冲上去！” 青年做了一个深呼吸：“准备，三！二……一！” “砰砰砰！” 伴随着青年读秒结束，激烈的枪声瞬间在工地内荡开，带头青年趁着队友提供压制，把心一横，直接半蹲身体，向着铁皮棚子那边跑了过去，但是等他靠近后，却发现这个位置的人，早就跑没影了。 “妈的！” 青年见对方逃离，对着后面的人招了下手，等几人赶到后，刚往前冲了不到二十米，张家兄弟的冷枪便再度响起，当场放倒一人。 …… 在陈帆和带头青年正面强攻的同时，最前方那辆车里的五个人，在进院子的时候就一死一伤，剩下的三个人并没有从正面突破，而是趁着其他两队人牵制住对方，从院子外面迅速绕了过去。 与此同时，带着小威在高速那边跑过来的陆涛，刚好在斜刺方向看见了这三道身影，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双方见面之后没有任何对白，当即便展开了激烈的互射，但陆涛和小威是躲在掩体后面的，而对面的三个青年身后就是墙壁，前面又没有掩体，所以都在一边开枪一边跑。 小威蹲在陆涛身边，举枪瞄准了三秒钟左右，果断扣动了扳机。 “咕咚！” 伴随着枪声响起，跑在队伍最后的青年脚下一软，仰面趴在了地上。 “砰砰砰！” 陆涛见前面的两个人准备转身救人，对着他们连续扣动扳机，其中一人被乱枪放倒，剩余的一个人见救援无望，转头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抓人！” 陆涛见对方两人倒地，在掩体后侧现身，快步跑了过去。 那个倒地的青年满嘴是血，看见陆涛靠近，吃力地举起了手里的枪。 小威看见此人的动作，猛地停下脚步，把枪口指向了对方：“别动！把枪放下！不然打死你！” “草你妈！” 青年双目出红的发出一声咆哮，拼尽全力举起了枪口。 “砰！” 小威见他把枪口对准陆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呼呼！” 另外一人看见同伴被击毙，又看了看自已胸前被血染红的衣服，呼吸急促地端起枪，本着自已的头就指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青年的手掌被子弹打烂，陆涛随即冲上前去，一脚踢飞了掉落的手枪。 紧接着，一枪打掉青年手枪的财神，也顺着院墙冲出院外，见青年还有意识，向着对讲机说道：“按住了一个，其余地方可以松口了！” …… 院内，守在烂尾楼前方的二友，听到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也跟着说道：“进工地的这些人，就是为了楼里这个来的，如果能把他按住，或许会很有用！” “没戏！” 陆涛的声音也跟着传出：“跟我们遭遇的人，受伤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或者自杀，他们要么是弥勒集团的核心骨干，要么就是身上背着大案，赚安家费的悍匪，楼里那个人你们抓不到活的，如果强行抓人，肯定会有伤亡！今天的目的是消耗他们，必须把风险减到最低！” “懂了！” 二友听见这话，继续说道：“小泰，你把后窗守好，对方既然是为了救人来的，这里还能再利用一波！” “砰砰！” 就在这时，侧面忽然传出两声枪响，大博的声音也随之传出：“人在我这边，准备跳窗逃跑！” 楼内二楼窗口。 小雨刚一露面，就被大博两枪给逼了回去，烦躁地蹲在了窗台 “嗡嗡！” 忽然间，他兜里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看见陈帆打来的号码，小雨目光复杂，无比纠结。 陈帆在决定救援小雨的时候，就知道这地方是个圈套，对于遭遇的事情，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等车辆开进院子之后，很快让自已把车辆停在了一堵断墙后面，推门跳到了车下：“所有人过来集合！” 第一辆车里，副驾驶的青年看着躺在车里不断抽搐的司机，对着陈帆低吼道：“帆哥，小曲不行了！” “咱们已经被围了，这时候往外冲，来的意义就没了！” 陈帆做了一个深呼吸：“以车为单位，人员分成三组，向小雨的方向自由移动，跟他接触上之后，直接撤离！” 陈帆这次来赴任，身边带的人并不多，旁边一个青年环顾四周，发现都是熟悉的面孔，愤怒的骂道：“妈了个B的！李向吾和他的人，根本就没跟上来！” “救的是自家兄弟，如果连咱们都不拼命，指望别人更白扯！动起来！” 陈帆话音落，众人迅速分开，沿着不同的方向，迅速向着小雨所在的位置移动过去。 一处铁皮棚后侧，张锡岁端着一把双管猎枪，看见远处向这边跑来的身影，伸手掰开了击发锤：“二哥，有人过来了！要不要放近了打？” “不用，把距离控制在二十五米左右，不需要精准射击。” 张锡岁更换好一个手枪弹夹，双手端起了手枪：“财神说了，今天晚上没有明确目标，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计代价消耗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陈帆那边的一组人，已经趁着夜色靠近了这边，准备贴着院墙绕过去。 张锡时见状，直接扣动了扳机。 “嗵！” 伴随着一声闷响，钢珠喷涌而出，远处的人群瞬间散开。 “砰砰！” 带头青年躲在一个土堆后面，对着铁皮棚那边开了两枪，随后向身边的人问道：“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我中弹了。” 一个青年伸手摸了一下胸口位置，感受到侧肋的刺痛，活动了一下手臂：“问题不大，还能坚持！” 带队人看了一眼铁皮棚的位置，沉声道：“咱们想去雨哥那边，这里是必经之路，不把前面的人打掉，咱们绝对走不成！” 那个中枪的青年目露凶光：“我上！” “你们压住，我来！去年我惹的那些事，花了五十多万才压下去，这些钱全都是雨哥给我出的，我有事的时候他没躲，他出事了，我也不能装傻！你们火里压制，我冲上去！” 青年做了一个深呼吸：“准备，三！二……一！” “砰砰砰！” 伴随着青年读秒结束，激烈的枪声瞬间在工地内荡开，带头青年趁着队友提供压制，把心一横，直接半蹲身体，向着铁皮棚子那边跑了过去，但是等他靠近后，却发现这个位置的人，早就跑没影了。 “妈的！” 青年见对方逃离，对着后面的人招了下手，等几人赶到后，刚往前冲了不到二十米，张家兄弟的冷枪便再度响起，当场放倒一人。 …… 在陈帆和带头青年正面强攻的同时，最前方那辆车里的五个人，在进院子的时候就一死一伤，剩下的三个人并没有从正面突破，而是趁着其他两队人牵制住对方，从院子外面迅速绕了过去。 与此同时，带着小威在高速那边跑过来的陆涛，刚好在斜刺方向看见了这三道身影，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双方见面之后没有任何对白，当即便展开了激烈的互射，但陆涛和小威是躲在掩体后面的，而对面的三个青年身后就是墙壁，前面又没有掩体，所以都在一边开枪一边跑。 小威蹲在陆涛身边，举枪瞄准了三秒钟左右，果断扣动了扳机。 “咕咚！” 伴随着枪声响起，跑在队伍最后的青年脚下一软，仰面趴在了地上。 “砰砰砰！” 陆涛见前面的两个人准备转身救人，对着他们连续扣动扳机，其中一人被乱枪放倒，剩余的一个人见救援无望，转头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抓人！” 陆涛见对方两人倒地，在掩体后侧现身，快步跑了过去。 那个倒地的青年满嘴是血，看见陆涛靠近，吃力地举起了手里的枪。 小威看见此人的动作，猛地停下脚步，把枪口指向了对方：“别动！把枪放下！不然打死你！” “草你妈！” 青年双目出红的发出一声咆哮，拼尽全力举起了枪口。 “砰！” 小威见他把枪口对准陆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呼呼！” 另外一人看见同伴被击毙，又看了看自已胸前被血染红的衣服，呼吸急促地端起枪，本着自已的头就指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青年的手掌被子弹打烂，陆涛随即冲上前去，一脚踢飞了掉落的手枪。 紧接着，一枪打掉青年手枪的财神，也顺着院墙冲出院外，见青年还有意识，向着对讲机说道：“按住了一个，其余地方可以松口了！” …… 院内，守在烂尾楼前方的二友，听到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也跟着说道：“进工地的这些人，就是为了楼里这个来的，如果能把他按住，或许会很有用！” “没戏！” 陆涛的声音也跟着传出：“跟我们遭遇的人，受伤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或者自杀，他们要么是弥勒集团的核心骨干，要么就是身上背着大案，赚安家费的悍匪，楼里那个人你们抓不到活的，如果强行抓人，肯定会有伤亡！今天的目的是消耗他们，必须把风险减到最低！” “懂了！” 二友听见这话，继续说道：“小泰，你把后窗守好，对方既然是为了救人来的，这里还能再利用一波！” “砰砰！” 就在这时，侧面忽然传出两声枪响，大博的声音也随之传出：“人在我这边，准备跳窗逃跑！” 楼内二楼窗口。 小雨刚一露面，就被大博两枪给逼了回去，烦躁地蹲在了窗台 “嗡嗡！” 忽然间，他兜里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看见陈帆打来的号码，小雨目光复杂，无比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