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策划案
鹿遥回到家后整个人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坐在客厅地毯上让年年靠着自己坐,奶油在和年年玩。
“怎么回事,从医院回来看着反而状态不好了?”
夏时越一屁股在鹿遥旁边坐下, “怎么了?”
鹿遥侧头看向夏时越,他犹豫着开口,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夏时越疑惑问道, “奇怪?哪里奇怪。”
“是傅晏淮。”鹿遥欲言又止, “傅晏淮他有点奇怪。”
夏时越立刻警惕地一骨碌坐直, “什么意思, 怎么奇怪的, 是不是他和你说什么了?”
鹿遥看起来真的很困惑,但话在口中消化一遍,最终也只是变成一句不痛不痒的, “我觉得他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夏时越也跟着迷惑起来,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鹿遥的这句话, 最终审慎道,“他可能是洗心革面了。”
“不是。”鹿遥还是说不出傅晏淮具体哪里奇怪,“是其他的, 算了, 可能是我多心。”
年年听着两人的对话声仰起头,他伸手往上嗯嗯嗯地想要鹿遥把他抱起来。
鹿遥收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年年抱起来,年年华丽出现在鹿遥和夏时越中间。
年年扭着脖子看看夏时越,又扭回来看着鹿遥。
夏时越有点想笑,“干什么, 你也想发表一点意见?”
年年搂住鹿遥的脖子抠他衣服前面的纽扣玩,鹿遥亲了亲年年的脸,年年雀跃地当场撒开手只顾得一直咯咯笑。
年年是一个黏人又活泼的胖宝宝,鹿遥看着他,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两人又陪年年玩了一会才出门,夏时越和鹿遥感慨,“你真的是个好爸爸。”
鹿遥低声道,“我在以前还小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我有了孩子,一定会给他所有的爱。后来长大了一点,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夏时越接话道,“再后来你就有年年了。”
鹿遥笑笑,“是的。”
小时候很羡慕鹿千星可以在关清露面前撒娇,鹿遥到关清露面前,她从来都只有不满和训斥。
鹿遥不会让年年也这样的,年年一定会快快乐乐地长大。
夏时越和鹿遥最终还是选择了傅氏集团对面的那个店铺,他们即将有很多事情要忙,两人坐在还没装修的店里一起看傅晏淮的那份策划案。
夏时越挑剔地翻到最后一页又翻回来,他略带嫌弃地合上,“真是傅晏淮做的?他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助理部门下属替他做的?”
鹿遥也不知道,“谁做的都一样,如果好我们就用,不好的话就还是找夏叔叔问问看。”
夏时越有了一个好主意,“我就说是我做的,拿给我爸看看。”
夏时越把它拿起来,他理直气壮地道,“让我爸评价肯定很中肯,我也不会冒名顶替这个。”
鹿遥没有不同意,他一瞬间有点愣神。
傅晏淮是很骄傲的性格,这样拿着他的东西去请其他人评价,他知道了应该会不高兴。
“鹿遥?”夏时越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鹿遥有些迟疑,“不然还是给爸爸看吧。”
夏时越没有想到鹿遥会这样说,“傅伯伯?也行。”
鹿遥拿回策划案的神色又有些懊恼,夏时越默默确定傅晏淮一定是做了什么,鹿遥的表现很反常。
“我们先回去吧,文阿姨说今晚她亲自炖汤,我们别在外面吃了。”
鹿遥点点头,他和夏时越一前一后走出店门,鹿遥无意识仰头看了看傅氏集团的最高层,那里是傅晏淮的办公室。
今天那里反常地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鹿遥不由愣住,他上车的时候傅晏淮对他说,公司还有事,不和他坐一辆车回去了。
可是傅晏淮现在不在办公室里,他没有回公司。
傅晏淮骗他?为什么。
鹿遥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傅晏淮大费周章地隐瞒他,鹿遥迷惑地喃喃,“难道是回家了吗。”
夏时越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他仔细看了看鹿遥的脸色,“小鹿,你到底怎么了。”
夏时越神情严肃,“傅晏淮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从医院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他什么也没有说。”鹿遥心中的古怪越放越大,他嘴唇抿了又抿,“傅晏淮好像有事故意在瞒着我。”
夏时越眼神陡然锐利,“他偷人了?”
鹿遥思忖片刻,“这件事应该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傅晏淮想和谁在一起鹿遥没有权利干涉。
夏时越拉住鹿遥,“走,我们先回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还不到晚饭时间,鹿遥心里很乱。
夏时越把卧室门关上,他坐在床上盯着鹿遥。
“今天你们去医院都做了什么,你仔细和我说说。”
鹿遥回忆着道,“从早上开始,他就有点奇怪,他的样子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更凶了一点,但又好像不是。”
夏时越听得一头雾水。
鹿遥继续思考,“然后他去拿药,他拿完药好像故意想和我隔开一段距离,药是从车窗外递给我的。他说公司有事要先走,但是刚刚,他的办公室没有开灯。”
夏时越彻底沉默下来,他摸摸下巴,“似乎是有点不对,但是你也先别想太多,或许他就是单纯处理完工作提前回家了。”
鹿遥的后颈又有点不舒服,他抬手摸了摸,“这样吗。”
“不然一会吃饭,你问问文阿姨。”夏时越接着道,“她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鹿遥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起来,“是哦。”
与其在这里纠结,还不如去问问妈妈,她肯定知道傅晏淮在忙什么。
“傅晏淮?”
文筝给鹿遥舀了一勺汤,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小鹿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鹿遥接过汤碗,“谢谢妈妈,只是觉得他最近好像很忙。”
文筝坐下先试探问了他,“是他又惹你不高兴了?”
“真的不是。”鹿遥冷不丁这样一提起傅晏淮很别扭,他含糊道,“随便问问。”
文筝看了一眼傅际中,傅际中假装没收到文筝的眼神,他侧身把年年的婴儿座椅拉近,“来,年年,陪爷爷吃饭,我们吃饭喽。”
文筝又不悦移开眼,“最近公司是有个项目,但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要说工作的话,忙应该是不忙。”
“哦,这样。”
可鹿遥还是无法忽视心底的异样感,他忍不住又多问一句,“那其他的呢,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文筝疑惑道,“这…应该也是没有的。”
傅晏淮不像是能有事的样子,不过文筝还是上了点心,她笑着对鹿遥道,“先吃饭,尝尝妈妈做的汤好不好喝。”
鹿遥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掩饰地低头喝了一口,鹿遥抬起头眼睛亮亮地对文筝道,“妈妈做的汤好好喝。”
文筝宠溺看着鹿遥,“吃吧。”
夏时越在鹿遥旁边接着道,“傅伯伯,我这有一份策划案,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和小鹿看看啊。”
傅际中欣然同意,“可以啊,在哪里,拿来我看看。不错啊小越,老夏总夸你上进,果真是这样。”
夏时越当即道,“就在这呢,这里。”
夏时越chua一下把策划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年年嘴里咬着奶嘴嚼嚼嚼,盯着那份策划案从夏时越手中拿到傅际中手里。
文筝嗔怪道,“吃饭呢还弄这些。”
傅际中看奶嘴动来动去很可爱,他笑呵呵捏了一下年年的脸,“看什么,这个你可看不懂,等长大了爷爷教你。”
年年好奇看着策划案一页一页翻过去,鹿遥对着故事书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书也是这样翻动的。
傅际中刚刚翻开的时候笑容还很慈爱,但等他仔细看了第一页,脸上表情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傅晏淮的风格很难被模仿,他一眼就认出这样的规划方式是傅晏淮安排的。
傅际中看到最后,他试探问道,“这是,小越你写的?”
“不是。”夏时越诚实道,“是一位热心市民友情赞助的,傅伯伯,这个策划案怎么样啊?”
傅际中沉吟道,“虽然比较粗糙,看着不是很细致,不过大方向的安排是合理的。你们已经找好店铺了?”
夏时越点点头,“对,我们选在金融中心圈的那条商业步行街那。”
傅际中更微妙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那里不错,不错的。”
听起来离傅氏集团很近啊,难道是傅晏淮找的店?
餐桌上一时沉默下来,只有年年一边嚼嚼嚼一边试图拿到那个策划案。
年年一直乱扭,鹿遥把他扶着坐正,“你什么都不能吃,乖乖坐好。”
年年哼哼唧唧地抗议,傅际中哄他,“哦哟,想吃好吃的了?你太小了,不能吃,爷爷抱抱好不好?”
鹿遥无奈看着傅际中把年年抱过去,没想到这个家里最宠年年的人竟然是傅际中,文筝都不会满足年年的所有要求。
年年还有一直看着桌上的策划案,傅际中把他抱着往桌边凑近了点,“要拿什么?”
年年吭哧吭哧抓住策划案一角提起来,他兴奋地拎起它冲鹿遥邀功,“嗯嗯!”
鹿遥停顿一瞬,把那份策划案从年年手中接过来,顺便把年年本人也抱进怀里。
鹿遥对傅际中解释道,“年年喜欢听故事睡觉,他可能是想让我给他读故事。”
傅际中恍然,“原来是这样。”
文筝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喝汤,看来的确有必要看看傅晏淮最近在搞什么鬼。
第62章 第 62 章 停止
鹿遥的身体很沉, 他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肚子太大了。
但是还是很奇怪,他怎么会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隐隐有医生和护士的说话声传来,“看着不太好…是啊…孩子可能要早产…”
“还不是怪他自己不小心, 我们有什么办法…”
鹿遥拼命想睁开眼睛,但却只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听着。
过了一会儿, 有人来了。
凉凉的白冷杉气味飘到他鼻尖,是傅晏淮。
他捏着后颈的腺体, 对鹿遥低声道, “别害怕, 不会有事的。”
离婚协议和这句话在鹿遥脑海中不断交织, 他终于猛地惊醒过来。
夏时越迷迷糊糊开了一盏小夜灯, 他凑过去问道, “小鹿,你怎么了?”
鹿遥身上全是冷汗,他面色苍白又惊惶, 夏时越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
鹿遥听着夏时越的声音才慢慢回神, 他勉强坐起来道,“做了个噩梦。”
鹿遥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身上出汗很不舒服, “我去冲个澡。”
夏时越却有点疑惑道, “好像有什么味道甜甜的…是不是你的腺体又恢复了一点?”
鹿遥下床的动作凝滞,“我?”
他迟疑用指尖碰了碰,那里好像变软了一些。
鹿遥背对着夏时越坐在床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直到现在,想起生年年的那天,我还是会感到害怕。”鹿遥自嘲笑笑, “时越,我是不是很胆小。”
夏时越长长叹了口气,“你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了。”
鹿遥去浴室静静冲了个澡,他换了身睡衣静悄悄出门,到隔壁婴儿房去看了看年年。
年年小脸红扑扑睡得很好,鹿遥看着他忍不住笑,但后来笑意又慢慢淡下去。
“我幻想过很多次你出生后的场景。”鹿遥的声音很轻,年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鹿遥安静地诉说,“我会贴一贴你的脸,然后医生把你抱去做正常的检查。婴儿的哭声应该会很吵,但也很响亮。手术完成我会在房间里看到你,和你的父亲一起,讨论你长得更像谁。”
腺体复苏带来的痛痒和下雨天剖腹产疤痕的感觉很像,鹿遥俯下身亲亲年年,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很怕会失去你。”
没有听到哭声的那一刻,鹿遥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恐慌。可他甚至没有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紧接着就得到爱人送来的离婚协议。
“爸爸真的很胆小,不过以后会勇敢一点的。”
腺体恢复的确给鹿遥带来了一点负面影响,他不可避免地变得有点情绪化。
鹿遥不知道诱导剂是有傅晏淮的腺体/液制成,所以他的情绪会受到傅晏淮的影响。他只知道自己从昨天开始情绪就一直在起伏,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快要分化变成omega的那个时候。
真的熟悉的异样感啊。
鹿遥第二天没有起晚,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地重复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
他照常给年年喂奶,擦脸,抱着他下楼闲逛一圈,又陪他玩了一会玩具,然后鹿遥没有迟疑地直接去了傅氏集团。
鹿遥没有提前告诉助理自己要来,只是到公司请前台看看傅晏淮今天有没有合适的时间。
前台的回答却出乎鹿遥意料,“傅总今天要下午才来公司,您请稍等一会,我联系一下总助询问行程。”
鹿遥微微惊愕,“这样…公司事很忙的话就不用麻烦了,我明天再来。”
除了外出办公以外,鹿遥想不出来傅晏淮会平白无故晚来半天的其他原因。
前台好脾气地道,“那我也给您登记一下,您坐一会吧,我给您倒水。”
鹿遥想了想,还是没有离开,他熟门熟路坐电梯到顶层的会客室等着。秘书也认得鹿遥,鹿遥身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字,顶头上司的在逃前夫。
秘书不敢过多看老板的八卦,她送完水就关门退了出去。
鹿遥心不在焉打开联系软件,他滑到傅晏淮的时候停住,又返回去翻到傅晏淮助理。
鹿遥敲下几个字:傅晏淮现在还在忙吗?他下午大约几点来公司?
助理收到信息愣了一下,他直接把手机拿给一旁的傅晏淮看,“傅总,鹿先生联系您。”
傅晏淮半躺着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他还在打退烧针。
听见助理的话傅晏淮睁开眼睛,他侧头看向助理伸手。
他偏过头去看信息时露出颈侧大片的淤青,现在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变得很浅,腺体/液已经不够支撑正常分泌信息素了。
傅晏淮看清内容后直接回复:下午一点到公司。
助理蹙眉看了眼腕间的表,“您不如再多休息一会,一点的话,时间上是不是有点太紧了。”
“我没事。”
傅晏淮仰头看吊瓶,他在昨天半夜忽然高烧,现在温度也还没有降下来。
他现在脸色还是烧得有点红,但傅晏淮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件事,“这次发烧是因为腺体状况出了问题,腺体/液很可能不够下一次的用量,但鹿遥…”
鹿遥的腺体刚有起色一点,傅晏淮答应过他一定会让他的腺体恢复。
助理试探问道,“那不如先等一等?况且鹿先生现在其实应该也可以接受药物了,或许可以和医生上衣现在加入药剂。”
鹿遥在对面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好。
傅晏淮把手机还给助理,他没有丝毫停顿道,“不,就按照医生现在要求的来。”
助理倍感无奈,“可是医生也说了,如果您再按照现在的频率抽取腺体/液的话,会引发很严重的腺体疾病,或许还会导致腺体永久性损伤。”
傅晏淮看起来没什么所谓,他甚至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他只是平平道,“嗯,你先走吧,中午来接我。”
助理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门。
傅晏淮枕着另一只空出的手臂,仰头无所事事看着天花板。
鹿遥在病房里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样,应该还会比他更不舒服一点,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东西,也没有家人陪在身边,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等着。
鹿遥生产的时候,他的确应该陪在他身边的。
傅晏淮浅眠了一会就醒了,他没有睡着,尽管很疲惫,但入睡对他来说仍然很困难。
烧已经退了,傅晏淮对着镜子皱了皱眉,生病让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傅晏淮重新洗漱刮了胡子,他整理好袖口,又仔仔细细贴了一块肉色阻断贴。傅晏淮审视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丝异常才抬脚出去。
傅晏淮收拾一下还是很能唬人的,助理看见傅晏淮面色如常出坐在后排忍不住内心惊叹,s级果然具有非常顽强旺盛的生命力。
现在的傅晏淮和昨晚高烧不退憔悴难堪的模样判若两人,要不是每次傅晏淮抽完腺体/液都是系统接他回家,助理也会被他蒙过去。
鹿遥在休息室里等得有点犯困,他歪倒着靠在沙发椅背里昏昏欲睡。
傅晏淮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鹿遥别扭地蜷在沙发上睡着,傅晏淮慢慢攥紧门把手,这一幕和以前好像。
和从前的,每一次他下班回到家里,鹿遥在客厅等他回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傅晏淮把手臂间搭着的大衣盖到鹿遥身上,鹿遥并没有完全睡着,衣服一碰他就醒了。
鹿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傅晏淮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外套到底还是没有搭在鹿遥身上,傅晏淮抿唇站直,“等了很久了吧。”
鹿遥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往离傅晏淮相反的方向挪了挪,“没有,是我临时要来的。”
傅晏淮沉默把外套放到一旁,他坐在沙发遥远的另一端,“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现在腺体的恢复情况还可以,如果可以重新提取腺体/液做安抚剂的话也不错。”
傅晏淮眉头越皱越紧,“你的腺体很脆弱,不能再增加刺激了。”
“我知道。”鹿遥坦荡迎上傅晏淮的双眼,“这也是我想说的事。我只想让年年不要再有惊跳症状,并不是一定要让腺体完全恢复到从前,只要年年健康就可以了。”
傅晏淮心中微微一跳,“你的意思是…”
鹿遥深吸口气,“傅晏淮,我的腺体恢复,我们势必会面临很多问题,我们之间的完全标记还存在。所以我觉得,不然就到这里吧。”
现在他的腺体能帮到年年,但又没有好到可以闻见信息素和迎接发情期。
傅晏淮静默了很久很久,鹿遥几乎要以为傅晏淮快变成了一尊雕象。
鹿遥又有了一点奇异的不安感,“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商量。”
虽然鹿遥觉得这没什么可商量的,腺体坏不坏和傅晏淮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你想做的决定,我会无条件尊重。”傅晏淮终于沉声开口,“明天是最后一次取诱导剂的日子,把这一个疗程做完吧。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再继续进行治疗了。”
鹿遥松了口气,傅晏淮站起身道,“助理送你回去,我先去工作了。”
傅晏淮轻而易举就同意着实让鹿遥心头轻松很多,但与此同时,傅晏淮略带反常的反应又让鹿遥不由怔怔。
他…
鹿遥有些迷茫,傅晏淮好像真的瘦了一点点。
第63章 第 63 章 发烧
鹿遥回到家后夏时越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和辰最近频频找夏时越,总是说店里有事, 夏时越忙得都顾不上回来和鹿遥谈心了。
文筝没注意到鹿遥回来了,她正躲在院子的小花房里给傅晏淮打电话。
“周四不行, 周五也不行?那周末呢?”
刚好鹿遥有心思,文筝也想借这个机会叫傅晏淮回来一趟。就算不能增进感情, 傅晏淮陪陪孩子也是好的。每次来看年年都是坐一坐就走, 文筝认为孩子成长过程中双亲的陪伴必不可少, 傅晏淮显然心思没在孩子上。
傅晏淮明天还要抽最后一次腺□□, 他按了按眉心, “下周吧。”
过度抽取腺体贴的连带影响太多, 傅晏淮不能保证自己周末可以完全没有异样地出现在文筝眼前。
傅晏淮了解自己的妈妈,她是很难被糊弄过去的。
文筝稍微起了点警惕心,“周末你有什么事不能回来, 非要等下周?公司项目收尾也要你亲自盯着, 难道傅氏集团要倒闭了?”
傅晏淮对文筝的冷笑话很是无奈, “还没有,存活几十年不成问题。”
“那你到底在忙什么。”文筝不客气地道,“叫你回趟家推三阻四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晏淮语气平静道, “没有,鹿遥不喜欢看见我,我不想惹他心烦。”
文筝没好气道,“你活该。周末必须回来,就这样。”
文筝直接挂断电话,傅晏淮叹了口气。不过确实如文筝所说, 公司最近事情不算多。
傅晏淮傍晚发烧有些反复,他破天荒地正点下班回家。
傅晏淮回到家后什么也没吃,他直接躺到床上闭目小憩。管家端着托盘敲了敲傅晏淮卧室房门后推开,“傅总。”
傅晏淮依旧闭着眼睛,“你出去吧,我还不饿。”
管家眉头紧锁,“吃饭不规律对胃不好,而且您腺体损伤太严重,至少也应该吃点东西帮助恢复。”
“不用了。”傅晏淮睁开眼睛看着管家,“明天就是最后一次了。”
管家愣了一下,“不是说疗程很长,为了避免鹿先生有太严重的刺激反应…”
傅晏淮淡淡应了一声,“嗯。”
“以后不用了,你出去吧,我睡一会。”
管家没明白这个以后不用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又离开。
鹿遥生产过后离开时没有动卧室里的任何东西,傅晏淮出差回来,也没有把鹿遥的东西拿走。
双人床的另一边还是空着的,最开始鹿遥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枕巾和被子上还会有残留的一点点焦糖味,但后来很快都没有了。
傅晏淮前两天心血来潮买了个焦糖味的香氛,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鹿遥现在腺体恢复,年年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那他现在应该是会分泌出信息素的,但傅晏淮什么都没有闻到。
白冷杉的味道已经基本没有了,傅晏淮恍然好像体会到了beta的世界。
傅晏淮重新闭上眼睛,一片安静。
鹿遥进门没有看到文筝,他没有多想,可能就是去做保养了。鹿遥就直接上楼去看年年。
年年在玩新买的小狗玩偶,奶油正趴在一边打瞌睡,鹿遥看着他们两个露出微笑。
“年年,爸爸回来啦。”
年年就费力地吭哧吭哧把玩具举起来,鹿遥走过去把年年抱进怀里,“宝宝今天乖不乖?”
年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专注看着鹿遥,然后阿秋一声低头打了个喷嚏。
鹿遥愣住,“年年?”
年年咧开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继续仰头看鹿遥,还把小狗玩具拿着要和鹿遥一起玩。
鹿遥却慢慢皱起眉,他拿着一旁的纸巾给年年擦脸,“怎么流鼻涕了。”
年年注意到鹿遥的情绪变化,他唔了一声低下头自己拽那个玩具。鹿遥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抱起来和自己贴贴试温度。
鹿遥没试出来什么异常,倒是年年好像很喜欢被鹿遥抱起来贴贴,他手舞足蹈地晃悠还想要。
鹿遥用手指戳了戳年年手心,年年紧紧握住鹿遥的手。
“好像手有点凉。”鹿遥自言自语道,“穿件外套吧。”
最近换季,早晚凉中午热,不过傅家一年四季都是恒温的,婴儿房的保温隔热做得也很好,年年不应该着凉才对。
鹿遥抱着年年起身挑外套,“穿这个吧,这个不是很厚,在屋子里也能穿。”
鹿遥帮年年扣好扣子,年年很显然并没有觉得冷热什么的,他只想要鹿遥陪他玩。
这下鹿遥安心了许多,他陪着年年一直玩到晚饭时间。年年又被抱下楼看大家一起吃饭,最后喂奶哄睡。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这天半夜育婴师提前敲了鹿遥卧室门。
鹿遥仓促间起床还有些迷糊,育婴师神情很严肃,“小少爷发烧了。”
鹿遥瞬间清醒过来,他赶忙到隔壁婴儿房看年年的情况。出乎意料地年年并没有哭,他醒了,一个人坐在小床里贴着退烧贴,很好奇地看大家忙来忙去。
虽然生病但好像精神还好,鹿遥还是很担心,他走过去摸摸年年的脸蛋,温度果然很高。
鹿遥有点着急了,“怎么会忽然发烧呢,下午我看他有点流鼻涕,还多加了一件衣服。”
育婴师低声安慰他道,“小孩子抵抗力弱,换季是容易发烧感冒,但是不要紧的,已经请了家庭医生来。”
年年好像不是很难受,就是没有白天那么有精神,他张开手要鹿遥抱抱。
年年紧接着就十分舒适地躺倒进鹿遥怀里,鹿遥又把腺体贴撕了下来,虽然腺体还没完全好,但这个时候应该也能有一点用。
年年满足地眯起眼睛哼哼,鹿遥拍着他哄。
鹿遥对育婴师道,“麻烦您帮我拿一下我的手机。”
年年生病了,那明天他就先不去医院拿药了,还是要等到年年完全退烧才安心。
育婴师点点头去拿,鹿遥反思是不是早上带年年到院子里逛吹到风了。早上冷,应该给年年再穿厚点的。
鹿遥拿到手机直接给傅晏淮发消息:年年发烧了,推迟一天去医院。
傅晏淮晚上又有些低烧,难得睡得早。他睡眠浅也觉少,半夜烧退了就自己起来倒水喝。
傅晏淮在餐桌旁看到鹿遥的消息微微挑眉,年年发烧了?
他直接回复道:好。年年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鹿遥原本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结果傅晏淮的回复紧跟着就出现了。
鹿遥看了眼时间,2:23am。
他迷惑地又看了看手机,“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傅晏淮毕竟是年年的父亲,鹿遥还是如实给他回了:发烧38.2℃,不过没有哭,精神很好。
这次傅晏淮问得更仔细:着凉了吗,还是被传染到病毒了?
年年在鹿遥的怀里哼哼了一会,现在大约是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舒服,情绪稳不住了,他挣动着想哭。
鹿遥匆匆回复傅晏淮:应该只是着凉。
然后就彻底把手机扔到一边,拿毛巾给年年擦脸,又用酒精降温。
傅晏淮又问了一句:冯医生去了吗?
这么一会的功夫年年彻底难受起来,他哇地一声开始大哭。
鹿遥和育婴师一起赶忙手忙脚乱地哄他,傅晏淮等了等,没有等到鹿遥的消息。
傅晏淮坐在深夜安静的沙发里,他慎重编辑了几个字发送:记得早点休息,别太辛苦。
鹿遥没看到,看到了他也不会理会。年年哭闹的动静很大,到底还是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傅际中一看年年担心得不行,就差把自己给年年当玩具玩了。
冯医生来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孩子太小不能打针吃药,只能物理降温和大人多照看一点。
这一下一直折腾到天亮年年才蔫蔫睡着,鹿遥身体不如以前好,熬夜了这几个小时又困又累,直接回房睡到了中午才醒。
鹿遥没有去医院,但傅晏淮照常去了医院提取腺体/液。文筝下最后通牒要他周末回家,傅晏淮不想抽腺体/液和回家时间太近。
傅晏淮颈侧的淤青已经很严重,医生严肃提醒他,“腺体状态已经很差了,您还患有信息素抵抗。从一周前你应该就已经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您确定今天还要正常进行吗?”
傅晏淮面色也有些疲惫,他昨晚醒了后就一直没睡着,“抽吧。”
这次刚刚离开医院傅晏淮就开始发烧,他被迫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家卧床休息。
他刚换下衣服没多久文筝就打来电话,“年年生病了,你今天下班来看看孩子吧。”
傅晏淮更头痛了,他哑声道,“今天不行。”
文筝敏锐听出不对,“你的声音怎么了?”
她越想越狐疑,“从昨天开始你就推三阻四不回家,孩子生病你也不能回,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晏淮随便想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我也生病了,回去会传染年年。”
文筝匪夷所思道,“听着声音确实是像,但是s级怎么会生病?你都多少年没生病过了。”
傅晏淮敷衍道,“最近换季,公司感冒的人多。今天不行,周末吧。小鹿昨晚照顾年年到很晚吗?”
文筝微微眯了下眼,“还没醒呢。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去看看你总行了吧。孩子生病了妈妈去看看,也是很正常的。”
傅晏淮无奈低笑一声,“您这是想干什么,不用。小鹿自己照顾年年照顾不过来,您多帮帮他吧。”
文筝没和傅晏淮嘴上争辩,她痛快答应了,“行,那你可要记得,周末回家。”
傅晏淮嗯了声,“知道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淤青
助理直接把这次的药送到了傅家老宅, 傅晏淮又发烧了,他关了手机补眠。
鹿遥和年年醒的时间差不多,年年昨晚一直折腾到天亮, 现在醒了也蔫叽叽的没什么精神。
鹿遥又给年年试了一下温度,37.4℃。
鹿遥松了口气, 温度也算是降下来了。年年闷不吭声地躺在小床里嘬奶瓶,鹿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年年看着还是不舒服, 不过食欲倒是很旺盛, 嘬奶瓶嘬得很用力。
鹿遥忍不住笑笑, “昨晚发烧出汗, 看来是饿了。”
年年吃完鹿遥把奶瓶拿走, 年年拱进鹿遥怀里, 趴着不动了。
年年被鹿遥抱着晃悠,他安静看着窗外发呆。
助理到时只有文筝在楼下,傅际中野区婴儿房看年年了, 文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延了一天去医院而已, 算什么要紧的事, 傅晏淮让你去医院跑一趟拿药的?”
助理含糊道,“嗯,医生说用量和上次一样。那, 您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走了。”
文筝蹙眉,“急着回公司?”
“呃…”
助理不敢对文筝撒谎,但也不敢说实话,他最终选择了已读乱回,“好的。”
文筝眼神意味深长,“行, 你走吧。”
助理前脚刚离开,文筝后脚就拿着药起身上楼。
年年玩了一会精神了许多,傅际中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拿玩具逗他,鹿遥坐在年年后面一直半搂着他,以防他坐不稳摔下去。
育婴师最先看见站在门口的文筝,她弯腰提醒鹿遥,鹿遥愣了一下把年年抱给育婴师。
傅际中皱着眉用眼神询问文筝,文筝示意他稍安勿躁。
鹿遥走出房间问道,“妈妈,怎么了吗?”
文筝笑笑,“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傅晏淮助理有东西落在我这了,我想着,正好前两天管家还问起你,不如你替妈妈跑一趟,把这个还回去。”
药被换了个包装袋,鹿遥迟疑接过来。
这个时间傅晏淮应该上班去了,而且他也的确很久没有看到管家,管家对他其实还是很照顾的。
“好。”鹿遥温声道,“那我去一下就回来。”
“嗯嗯。”文筝宽慰他道,“年年有我和你爸爸看着,不会有事的。”
鹿遥没有多想,拿着东西直接坐车去傅晏淮别墅。
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鹿遥一下车就看到了管家,管家久违看到鹿遥出现,凝滞了很久才凑上前。
“鹿先生,您…”
管家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只变成,“您看着气色不错,身体没再有不舒服了吧?”
鹿遥甚至不敢多看别墅内的布置,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熟悉,熟悉到了几乎陌生的地步。
刚刚答应文筝回来送东西鹿遥还没有想太多,但现在真的置身于这个场景里,鹿遥只觉得恍如隔世。
鹿遥抿唇笑了一下,“我都好,年年也很好。”
他垂眼看着手上的袋子,把它递给管家,“刚刚助理来把这个忘了,妈妈要我送回来。”
管家奇怪道,“助理只拿了一个东西去,怎么还会忘…”
管家随手接过来,袋子是打开的,管家一看便怔住了。
鹿遥都已经要离开,管家仓促叫住他。
“鹿先生,这是傅总给您的东西。”
鹿遥诧异回头,管家笃定道,“是您的药,今天傅总特意去医院拿回来的,不是助理忘记拿走的东西。”
鹿遥不可思议地重复,“我的药?我和他说了年年生病,明天再去医院的,怎么他还是今天去的。”
而且既然不是助理忘记拿走的东西,那为什么妈妈还要他送回来给傅晏淮呢。
管家没有回答,鹿遥迷惑地重新拿回口袋,里面果然是几管诱导剂,他很熟悉。
“为什么傅晏淮每次拿药都要自己亲自去。”鹿遥喃喃道,“好奇怪。”
所有的事情都好奇怪,鹿遥问管家,“他现在在公司吗?”
管家诚实道,“傅总没有去公司,他在楼上休息。”
“休息?”
鹿遥下意识去看时间,傅晏淮以前有在工作日的这个时间在家里休息过吗?鹿遥记得从没有过。
鹿遥把口袋合上,他轻轻吐出口气,“我上楼去看看他。”
管家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拦他。
傅晏淮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地对着他,鹿遥发现自己一遇上和傅晏淮有关的事就很难做到心平气和地看待,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这间卧室鹿遥曾经和傅晏淮同床共枕过快一年的时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每一天至少一半的时间都是傅晏淮陪伴他度过。
他还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就在这间房间里,鹿遥曾拥有过真正的家庭。
鹿遥抿唇敲了敲门,“傅晏淮。”
门内很安静没有声息,鹿遥扭头就想走,但犹豫片刻还是又转了回去。
鹿遥努力忽略心底的异样,深呼吸几次直接推开了门。
傅晏淮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鹿遥还来不及感受卧室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傅晏淮的异常先吸引了鹿遥的注意。
鹿遥迟疑走近几步,“傅晏淮?”
傅晏淮好像睡着了,可他的脸色又很红。凌晨年年发起高烧躺在小床里也是这样,脸色红彤彤的。
鹿遥恍惚间觉得年年和傅晏淮长得很像,只是他的眼睛不像傅晏淮的。
傅晏淮没有任何反应,鹿遥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走到床边,傅晏淮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不是睡着了,应该是高烧半昏迷。
鹿遥顾不得太多伸手试了一下傅晏淮额头温度,他赶忙起身想去找管家,一回头却发现管家在门外满脸的为难。
鹿遥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喃喃,“s级alpha不会这么容易生病,至少从我和他结婚开始,傅晏淮从没有因为换季而发烧过。”
睡衣领口宽松,傅晏淮颈侧的白色纱布格外显眼。
鹿遥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那个药,到底是什么。”
管家进退两难,“我…您或许可以等傅总醒了,自己问问他。”
“到底是什么?”
鹿遥稍稍提高了些音量,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做决定,也不需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私自为我做什么。我只想知道那个药是不是。”
他猛地收声,半晌才艰涩道,“是不是傅晏淮,他…”
管家沉沉叹息,“是傅总的腺□□。”
管家嗫嚅了一下,试图用一种不是在裹挟鹿遥的方式说出实情,“您的腺体情况十分特殊,如果直接用药的话刺激性太强,而且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对腺体造成更大的负担。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傅总的腺□□逐步引导,这样可能会更。”
管家在心中默默挑选合适的词,“更加温和和有效。”
鹿遥的面色瞬间苍白下来,“我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您知道这是用傅总的腺体/液做成的,您就不会再使用了。”
管家委婉道,“傅总并没有逼迫您的意思,他只是想尽可能地补偿您的伤痛和他犯下的错。这件事老爷和夫人也都不知情,是傅总自己的决定。”
鹿遥的神情挣扎又痛苦,“你说他不想逼迫我,可他现在变成这样却是为了我。”
鹿遥的性格注定他不能坦荡接受别人因为他而伤害自己,管家无话可说,傅晏淮瞒着所有人这样做本身就是极不保险的行为,迟早会被发现。
鹿遥咬了下唇,走回到傅晏淮床边看着那块巨大的白色纱布。
他自嘲一笑,伸手小心、缓慢地把它轻轻撕了下来。
管家感觉非常不妙,他连忙偷偷联系文筝。
傅晏淮颈侧的大片淤青刺眼,最中心的位置密密麻麻布满针眼,腺体的位置已经变紫了。
看清的一瞬间,鹿遥的心脏好像被谁狠狠攥了一把,酸胀难过。
“或许你这次真的没有想过逼迫我做什么。”鹿遥小声道,“可你现在这样,躺在这里。”
本身就已经是在逼迫他了。
鹿遥把纱布重新盖上,微凉指尖和脖颈上的肌肤相触碰,傅晏淮紧皱眉头闭着眼动了动。
鹿遥拿上那一袋诱导剂离开,他垂眼对管家道,“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年年还没有彻底退烧,我先回去了。”
管家不明白鹿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生气了,管家忐忑目送鹿遥离开。
文筝在家里看到管家发来的消息怒火瞬间涌上头,“他这是胡闹!”
年年抓着小狗玩具,听见声音警觉抬起头。
傅际中赶忙安抚地拍拍他,“年年不怕啊,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就抱你。咱们现在都在这等你爸爸回来呢,是不是?”
年年嗯嗯地哼哼两声,继续低头玩小狗毛毛。
傅际中不赞同地看了文筝一眼,“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吓着孩子了。”
文筝心力交瘁叹了口气,她直接把手机递给傅际中,“你自己看看吧,严管家发给我的。”
“怎么回事。”
看文筝这幅表情,傅际中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等看清楚上面字迹之后血压都上来了。
“傅晏淮!他这是…”
傅际中后半句在文筝的眼神下硬生生收回去,傅际中压低声音,“他这是要干什么,人家不原谅他,就搞得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
文筝都有些匪夷所思了,“当初瞒着我们离婚,现在瞒着我们抽腺体/液,那他折腾这么一大圈干什么,自找罪受?”
最重要的,鹿遥会怎么想。好不容易他心态平稳下来,紧跟着又…
文筝长叹口气,“我真是管不了了。”
第65章 第 65 章 上位者低头
傅晏淮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谁来过,但却一直醒不过来。
他真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要感谢这一次严重的高烧, 傅晏淮还算是睡了很长的一觉。
房间里没有人,很安静, 管家除非十分必要,否则也不会贸然进他的卧室打扰。
傅晏淮捏了捏眉心起身, 睡了一觉身体倒没有那么疲惫了, 只不过颈侧还是在抽痛。太久没有进食, 胃部隐隐有灼烧感。
食欲不振是腺体损伤带来的负面反应之一, 傅晏淮对食物失去兴趣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是他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傅晏淮不太提得起精神, 床的另一边依然是空荡荡的,枕头的主人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傅晏淮懒散下楼喝水,管家竟然出乎意料地在客厅里。
看到傅晏淮出现, 严管家直接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 “傅总, 您醒了?”
傅晏淮随意一挑眉,他最近发烧也是很频繁的事,怎么今天管家表现得这么激动。
“嗯。”傅晏淮平平从管家身边走过去, “睡得时间长了一点。”
管家欲言又止地跟上傅晏淮, “傅总,您…”
傅晏淮放下水杯,转过身蹙眉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管家不知该如何开始,他为难道,“这…其实并没出什么事。”
傅晏淮干脆不再理会他, 喝完水直接就要上楼回卧室。
“是鹿先生。”
傅晏淮的身影在楼梯前停住,管家叹息一声,“鹿先生今天来过了。”
傅晏淮转回身时脸上的表情绝称不上高兴,他蹙眉问道,“鹿遥都知道了什么?”
管家无奈但只能诚实开口,“可能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傅晏淮深吸口气,“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回来,是谁让的。”
管家不敢撒谎,“是文夫人。傅总,现在追究这件事是如何发生已经没有用了,这件事瞒不过去,鹿先生会知道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傅晏淮面上浮现疲色,“我只是希望,他能在腺体完全恢复之后再发现。”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不尴不尬,虽然说鹿遥已经决定不再继续治疗腺体,但鹿遥这个时候知道诱导剂是他的腺/□□制成的,大约只会觉得他还在逼迫他。
傅晏淮沉默后就整理好思绪,“烧还没有彻底退,我依然还是周末回老宅,这些天不要贸然去打扰他们。”
管家委婉道,“或许鹿先生没有这么想,您要不要试着和鹿先生联系一下。”
傅晏淮想也没想地拒绝,“这样显得我太过咄咄逼人,不好。”
傅晏淮笃定道,“就按我说的这样来。”
管家劝不了,傅晏淮决定的事一向没有人能劝得动,管家无言地站在原地目送傅晏淮上楼。
鹿遥又做梦了,这一次的梦安宁美好,美妙得好像所有伤害都不曾发生过。
孕期第38周,年年足月顺利出生。不仅是傅晏淮,傅际中和文筝也都出现在生产后的病房里。
傅晏淮笨拙地拿小勺子喂年年喝奶,年年很不配合,他拧眉注视着他,但还是耐心地一点一点喂进年年嘴里。
文筝在病房里忙乱地安排傅际中到处摆好东西,她说就算只住几天也一定要住得舒服。
家里煲的汤很好喝,鹿遥笑着靠在床上,就只是安静看着他们。
就这样看着,就已经幸福到想要落泪了。
鹿遥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他眨了两下眼睛,低头看着被子低声自语,“是个美梦。”
他又到隔壁婴儿房去看了看年年,年年已经彻底退烧了,折腾了一天一夜很消耗体力,年年抱着小狗玩具睡得昏天黑地。
鹿遥无声掩上门下楼。
鹿遥一下楼就看到文筝坐在客厅里,她正在给奶油试穿新到的小狗衣服,但她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她把前腿穿成奶油的后脚了。
“妈妈。”
鹿遥神色如常走过去,“穿反了。”
文筝这才后知后觉低头看那件小衣服,奶油无辜又湿漉漉地往上看,文筝疲惫笑笑,“没注意。”
鹿遥蹲下身摸摸奶油,他没有看文筝,而是垂下眼低声道,“给我治疗腺体的医生很权威,也很有经验。”
文筝下意识开口,“你不必因为这件事而勉强你自己,小鹿,妈妈一直都只是希望…”
“我知道的,妈妈。”鹿遥仰起头看着文筝,“我并不是违心的。”
傅晏淮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把鹿遥架在火上烤。但无论傅晏淮本意是否如此,鹿遥都不能对别人为自己的付出视而不见。
鹿遥坦然道,“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问题和这个无关,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事情,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文筝愣住,“的确是这样。”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她欲言又止看着鹿遥,“那你…”
“妈妈。”鹿遥不想让文筝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她在自己和傅晏淮之间左右为难。
鹿遥清楚的,文筝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可她就是傅晏淮的妈妈,这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
“我们两个会处理好的。”鹿遥承诺道,“我很快就回来。”
傅晏淮还不知道鹿遥要来,他原本计划今天正常去公司,但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腺体的状况比昨天更加糟糕,傅晏淮又开始高烧,胃痉挛,颈侧皮肤变成深紫色。
傅晏淮审视地仔细看了看,按照正常逻辑进行推断,腺体应该要坏死了。
傅晏淮也有些无奈,早在最开始决定用自己的腺体/液做诱导剂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心理准备腺体受伤无法恢复。不过这个情况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个过程也有一些太难熬了。
无论怎么样,傅晏淮都是作为s级alpha,作为京城的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一路走到现在。对于这个身份的即将逝去,要说傅晏淮完全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傅晏淮有点遗憾,但他更加遗憾不能去公司。
这可能是他作为s级alpha最后一次去傅氏集团的机会,以后再回去,他就不会再有腺体了。
这会是一个相当轰动的新闻,所有明里暗里蠢蠢欲动的对手都会伺机而出,准备给傅晏淮和傅氏集团致命一击。那时的情况应该会很艰难,毕竟等级压制是绝对的。
但他现在的情况去公司相当于提前宣布这件事,傅晏淮想想也只能算了。
傅晏淮不太想去医院,就算去了也很难更改回转这个过程。与其增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傅晏淮更愿意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个即将到来的残酷事实。
感受腺体逐渐枯萎的滋味不太好受,但傅晏淮强迫自己主动接受。
鹿遥到的时候傅晏淮在楼上卧室,管家在地下冰库清点食材,家里没有遇到熟悉的人。
女佣局促地问鹿遥需不需要喝水,鹿遥摇摇头。
“傅总呢?他去医院了吗?”
“没有呢。”女佣小心答道,“傅总今天原本要去公司的,可是临出发时身体又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再去。”
鹿遥闻言诧异道,“去公司?昨天他不是还在发烧吗,他好了吗?”
女佣茫然道,“我们也不清楚,傅总不喜欢人过多打扰他。”
鹿遥心里没由来地涌上一股火气,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总之他现在就是真的很不高兴。
“我上楼去看看,不用叫他。”
女佣完全不敢说话,她看着鹿遥上楼,然后匆匆下去找管家。
鹿遥来到卧室门口,他原本还想要抬手敲门,但他停滞一瞬还是直接把门推开了。
卧室拉着遮光帘,很黑,鹿遥走进去后适应了两秒才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傅晏淮听到声音就紧紧皱起眉,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声音带了很浓的不悦。
“我说了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听不懂吗?”
鹿遥冷声道,“听不懂。”
傅晏淮听见鹿遥的声音错愕睁开眼,他仓促从床上坐起来,“鹿遥?你怎么忽然…”
鹿遥站在床边,他看不清傅晏淮颈侧的具体情况,但他能看到傅晏淮没有贴纱布,也没有贴腺体贴。
他就站在这里,两人间的距离连一米都没有,可鹿遥什么都没有闻到。
曾经铺天盖地的白冷杉味道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s级alpha有多强势鹿遥是知道的。在他还是beta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傅晏淮信息素冲刷身体带来的不适,它甚至能让鹿遥二次分化变成omega。
可是现在咫尺之遥,鹿遥什么都没有闻到。
鹿遥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你的腺体怎么了?”
傅晏淮下意识侧过头,“没有,你来是妈妈说了什么吗?我今天不能回老宅了,周末下午或许…”
鹿遥强硬掰过傅晏淮的头,他跪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傅晏淮脖颈上的青紫。
“这算什么。”鹿遥愤怒瞪着傅晏淮,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出心中积压已久的郁气。
“这是你对我的补偿吗?弄坏自己的腺体,你觉得你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我就应该原谅你吗?!”
“我没有。”
傅晏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然,“我没有这么想过,鹿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道歉!”
鹿遥控制不住地扬起声音,“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他不想要傅晏淮这样,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有水滴砸到了傅晏淮的手背上,傅晏淮心里酸疼交织,他在此刻承认自己的无能。
“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会高兴一点。”
傅晏淮难过地笑笑,“我该做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第66章 第 66 章 医院
鹿遥嘲讽地垂下眼笑笑, “如果是从前,单单只是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我都会很高兴。”
傅晏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鹿遥看, 心底钝痛和见到鹿遥和欢喜与满足/交织,傅晏淮自责自己又让鹿遥哭了。
“是我的错。”发烧让傅晏淮有些虚弱, 可他舍不得躺下,他怕动作太大会让鹿遥再次离开, “用腺体/液做诱导剂是我自愿的, 这不是用来道歉的筹码, 你不必因为这件事感到为难, 也不需要为此勉强自己原谅。”
鹿遥没有回答傅晏淮的话, 他直接从床边站起身。傅晏淮下意识想要拉住他, 但手伸到半空又硬生生克制地停住。
鹿遥没有理由非要留在这里,傅晏淮不能要求鹿遥再多陪他一会。
傅晏淮哑声开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鹿遥没有离开卧室, 他直接把窗帘拉开, 窗外阳光照进屋内, 过于明亮的光线让傅晏淮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鹿遥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怒气,傅晏淮有些迷惑地看着他走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这次鹿遥看到了傅晏淮颈侧的伤, 腺体的位置已经紫到发黑, 鹿遥看清上面的针孔后呼吸猛地变得颤抖。
傅晏淮过了两秒才别开眼,“不是很严重,过两天就会好了。”
鹿遥冷声开口,“傅晏淮,你觉得我很像傻子吗?这个样子你告诉我过两天就会好?”
傅晏淮哑口无言,鹿遥深吸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你起来。”
傅晏淮迟疑问道,“要去哪?”
鹿遥暴躁直接到旁边衣帽间里随手摘下一套休闲服,他把衣服摘下来扔到傅晏淮床上,“起来,去医院。”
傅晏淮看着鹿遥先是错愕,但随即他就无奈解释道,“我腺体的状况我自己很清楚,与其现在提前被迫泄露消息引起动荡,还不如…”
鹿遥抓住傅晏淮睡袍的领口,傅晏淮被迫抬眼看着鹿遥,他清晰看到了鹿遥眼底的愤怒和难过。
“我说,去医院。”鹿遥一字一顿道,“现在就去。”
傅晏淮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缓慢地、钝钝地开始跳动起来,受伤蜷缩躲藏起来的野兽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不愿意放弃占有觊觎已久的珍宝,他会用一切为人不齿的、令人唾弃的方法,把宝贝重新据为己有。
“那,你愿意陪我去吗?”
短短两月间傅晏淮消瘦了许多,他凸起的颧骨上还在不正常地泛红,他在高烧,腺体损坏,胃部持续痉挛痛处,可傅晏淮的目光却重新变得冷静,和鹿遥记忆中那个绝对的上位者形象相似,却又不同。
傅晏淮没有动,他没有触碰鹿遥,也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感到被冒犯,他只是这样深切地与鹿遥长久对视。
鹿遥攥紧衣领的手收紧,“我为什么要陪你去,傅晏淮,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也给不出理由。”
傅晏淮说话的声音不大,接连一周发烧,他只能保持这个语调。
傅晏淮甚至懒得再思考,他遵从本心稍稍向后仰头,他坦荡地承认,“大概是因为我卑劣、无耻、自大又出尔反尔,刚刚说过的话转眼就翻脸不认。我后悔了。”
鹿遥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逼迫。”傅晏淮贪婪地盯住鹿遥,一刻也不愿意将目光从这张他日夜思念的脸上移开,“可我想让你陪我去。”
“腺体一点点坏死的感觉还是有点痛的。”
鹿遥僵硬松开手。
“我也应该算是尝试过了beta的生活。”傅晏淮低声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有一点害怕。”
傅晏淮也会有害怕和脆弱无助的时刻吗?鹿遥不知道,但傅晏淮现在以一种绝对的弱者姿态安静坐在鹿遥面前,鹿遥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鹿遥,我真的…我真的好想你…”
鹿遥深吸口气稳定情绪,他缓和几秒后才语气不善地开口,“闭嘴。”
傅晏淮听话地不再说话,他仰头看着鹿遥。
鹿遥定定看着他,“穿衣服,我在楼下等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连楼梯都下不去,走不了路的话那你就一直躺在这吧。”
鹿遥说完话就毫不停顿地关上门离开,傅晏淮看着鹿遥随手拿下来的那套衣服,他拿起到眼前,把脸埋进那套衣服里低低笑了起来。
傅晏淮换好衣服坐到车里时脸色依然非常难看,鹿遥一看见他心里就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傅晏淮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学乖了,他和前几次送鹿遥去医院时表现得一样,和鹿遥保持安全距离,不过分主动开口说话,不给鹿遥压力。
但现在鹿遥就是怎么看他怎么不满意,鹿遥侧过头看着傅晏淮抿唇。
傅晏淮很好脾气地转过去,“怎么了吗。”
鹿遥蹙眉盯着傅晏淮的颈侧,他冷冷开口,“凑近一点。”
傅晏淮求之不得,两人的大腿隔着布料紧贴在一区,但鹿遥没有注意,他专注盯着傅晏淮的腺体。
鹿遥坐上车就把自己的腺体贴撕掉了,他知道自己目前信息素浓度不够,所以提前摘掉让车厢里沾上一点焦糖气味。
鹿遥屏气凝神仔细看了一会,“有没有什么感觉?你有闻到什么吗?”
傅晏淮诚实道,“没有。”
鹿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按了一下那里,不死心地继续问道,“现在呢?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鹿遥指尖温凉,傅晏淮小腹跟着抽动了一下。
“从医学角度上来说,摸一摸可能并不能治愈腺体疾病。但是从个人心理角度出发,这样的确会让心情变得愉悦。”
鹿遥嫌弃吐出两个字,“有病。”
其实刚刚鹿遥按下去的时候腺体有刺痛感,不过傅晏淮不知道这是在变好还是变坏。
鹿遥懒得再理会他,把头转到一边看窗外。
傅晏淮自觉地退回去,他不想惹鹿遥不高兴。
地下停车场到医院检查vip通道有专门的电梯,鹿遥心不在焉地和傅晏淮一起走进去。
鹿遥这一路上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傅晏淮竟然用自己的腺体/液做诱导剂,现在他的腺体坏了,以后他还能恢复正常生活吗?
他和自己不一样,傅晏淮从来就不是beta,他一直是最高等级的alpha,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电梯门开了,傅晏淮低低咳嗽两声,鹿遥回神抬眼看向他。
“既然都已经严重到开始发烧有排异反应,为什么还一直待在家里。”
鹿遥的语气很严肃,“你不知道腺体对身体来说有多重要吗?腺体出现过于严重的疾病是会导致死亡的。”
傅晏淮敛眉垂眼,安静在检查室里坐下。鹿遥站在他身前,傅晏淮这幅样子看着诡异地像个乖巧的大狼狗。
医院里的温度不低,但高烧还是让傅晏淮浑身泛冷,“我不想来。”
傅晏淮眨了眨眼睛,“但是如果是你想要,我愿意听你的话。”
“少说废话。”鹿遥可没心情和傅晏淮谈这些有的没的,“我去叫医生。”
傅晏淮接连被鹿遥强硬怼回去,但他脸上一丝不悦之情都没有,他歪靠在椅背上看着鹿遥离开的背影。
傅晏淮暂时还没有考虑过鹿遥得知他腺体坏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鹿遥刚刚的情绪不像是完全抵触。虽然看着也远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但鹿遥至少没有抗拒自己的接近。
不管怎么样,这对于现在的傅晏淮来说,的确就是个好消息。
傅晏淮找到助理给他发了个简讯,随后他就把手机收了起来,闭眼靠在椅子里等鹿遥回来。
医生是从诊室里匆匆赶过来的,傅晏淮的腿很长,坐在椅子里腿放不下,不得不伸出去,导致他的姿势看起来很别扭。
鹿遥淡淡把目光收回,一关上门医生就苦笑道,“傅总的腺体我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了,小少爷刚出生的前三个月傅总就陆续提取过过腺体/液做安抚剂。正常的腺体/液分泌并没有那么多,只不过s级恢复能力比较好,腺体才保持了正常运转。
现在刚刚过去两个多月就又开始大剂量提取,腺体承受不住是必然的。现在腺体已经大面积功能紊乱,发烧也是连带反应之一,这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控制的。”
傅晏淮睁开眼睛用腿把椅子往后滑了滑给鹿遥让地方,他事不关己地看着鹿遥和医生对话,姿态甚至有些闲适。
“那如果从现在开始不再提取腺体/液呢?”
鹿遥无知觉地握紧手指,“腺体功能会恢复吗?”
“这个…”医生为难道,“需要介入外界治疗,但是s级腺体稀有,普通药剂不一定能产生作用,所以我们要一样一样试过去,再具体调配。”
鹿遥听着忍不住皱眉,“那大概要多久?”
医生诚实道,“至少两个月。在这期间腺体随时都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就算配合治疗也不一定可以完全达到理想效果,这需要您和傅总都做好心理准备。”
鹿遥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我的腺体也是坏了好几个月才开始治疗的,现在也在恢复,为什么他的…”
“因为你的诱导剂是傅总的腺体/液制成的。”
医生直白道,“人体是世界上最精妙的仪器,人工辅助手段有时候其实并比不上强大的自愈再生功能。生物联系牵引是最好的恢复方式,恰好傅总的等级又很高,所以您的恢复过程才这么顺利。您直接用药的话也需要慢慢尝试调配剂量,这都是一样的。”
鹿遥渐渐沉默下来,“那现在,就只能这样了吗。”
第67章 第 67 章 住院
医生看看鹿遥, 又看看傅晏淮,他低咳一声,“我们会从现在开始介入药物手段, 还请傅总一定要配合我们。”
傅晏淮看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不过鹿遥就在旁边, 傅晏淮答应得毫无负担,“好。”
“还有就是。”医生斟酌着用词, “毕竟鹿先生现在腺体功能已经基本恢复, 虽然还是很脆弱需要小心注意, 但是可以正常释放信息素。”
鹿遥脸色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助他治疗吗?”
医生赶忙道, “只是配合在固定时间提供具有一定浓度信息素的环境, 当然您如果觉得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换其他方案。”
傅晏淮淡声开口,“不必麻烦,直接用药剂吧。”
鹿遥忽然扭过头直勾勾盯着他, 傅晏淮心下一紧, 他尽量温柔地低声开口, “怎么了吗?”
“你现在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可怜吗。”
鹿遥浑身竖起倒刺,他对傅晏淮的每一个反应都十分敏感,他难以控制地认为傅晏淮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带有目的的。鹿遥不能分辨出傅晏淮要做的事是好还是坏, 他只能无差别地质疑和攻击来试图保护自己。
“故意装成这样, 然后让我陪你一起治疗腺体。”
医生感觉接下来的话他不太适合听,医生默默关门离开。
傅晏淮无奈地轻叹口气,“如果我是故意的话,你会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鹿遥没有说话,但他紧绷的姿态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傅晏淮看着鹿遥轻声道,“如果故意装可怜就能让你原谅我, 我一定会不择手段这样做。”
鹿遥眼圈微红,他别过头不看傅晏淮让自己平复心绪。
“你回傅家老宅住。”鹿遥稍微调整了一下就藏起自己情绪的波动,“反正现在你住的地方也只有你自己,你可以把管家也带过去。”
傅晏淮狠狠拧起眉,“我没有想要回家让人照顾,你和孩子住在老宅很好,忽然换了生活的地方年年也会不适应。”
鹿遥冷着脸道,“你一直住到身体状况稳定就搬出去。”
傅晏淮愣了一下,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怦怦直跳,他抬起头看向鹿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
鹿遥转过身毫不客气道,“你废话太多了。你应该也知道,你不仅是年年的父亲,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虽然他们两个嘴上没说,但我能看出来他们都是担心你的。你把腺体弄成这个样子,没有想过妈妈也会跟着难过吗?”
傅晏淮是文筝的孩子,尽管他的所作所为让文筝难以接受,可再怎么说傅晏淮也是她亲生的。鹿遥能明白她的情感,那大概和他看到年年生病时是一样的。
文筝不会主动开口让傅晏淮回去住,但鹿遥相信她一定是想时时得知傅晏淮的近况的。鹿遥不会让文筝在他和傅晏淮之间左右为难,文筝对他这么好,鹿遥不想做不懂事的孩子。
“是我错了。”傅晏淮毫无负担地承认错误,“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鹿遥懒得和傅晏淮多说一句话,他直接推门出去。鹿遥应该是在走廊里和医生商量了治疗方案,过了几分钟医生才进来。
“您现在的情况不适宜回家静养了,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医生检查了一下数值严肃道,“我们会先尝试温和一些的试剂进行刺激。”
傅晏淮微微挑起眉,“一定要住院吗?”
医生肯定道,“这是一定的。还有就是您的胃出现了腺体损坏的并发症状,这个要注意一下,如果继续严重下去要做个微创小手术。”
傅晏淮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傅晏淮这次来医院比以往配合了不止一点半点,医生着实松了口气,“那好,现在就为您准备病房。”
鹿遥没有再留下来陪傅晏淮,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再想他接着陪傅晏淮一晚上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鹿遥心情不算很好,车开回傅家老宅,临下车时鹿遥才试着微笑几下,调整好表情才进去。
年年果然坐在客厅里在和文筝一块玩,一见到鹿遥从门口进来,年年眼睛刷地亮起来,肉肉的胳膊举得很高,要鹿遥抱。
鹿遥走过去把年年抱在怀里,年年奶声奶气地哼哼搂紧他的脖子。
鹿遥笑着拍拍年年,随后抬眼略带忐忑地看向文筝。
“妈妈。”
文筝眼见着有些疲色,尽管如此,她还是温柔问鹿遥,“吃东西了吗,饿不饿?厨房留了粥,尝尝吗?”
鹿遥眼眶发热,他低下头掩饰性地去看年年,“我不饿,刚刚…我刚刚陪傅晏淮去医院了。”
鹿遥余光看到文筝抓着玩具的手紧了紧,她故作轻松道,“腺体损坏得很厉害吗?”
鹿遥无措抬起头,虽然并不是他要求傅晏淮这样做,但傅晏淮腺体损坏的确是为了他。
在这一刻,坐在文筝面前,看着这个尽可能给予了自己家庭的温暖和母爱的人,鹿遥非常地难过和愧疚。
“很严重。”
鹿遥有些难开口,可他不能对文筝说谎,“他闻不到我信息素的味道,触碰他的腺体他也没有反应。我…我也闻不到白冷杉的味道了。”
在车上的时候鹿遥故意释放信息素,不仅仅是想验证傅晏淮能不能闻到,更是想感知傅晏淮还能不能自发分泌出信息素。
想起傅晏淮颈侧发黑的淤青和针眼,鹿遥其实有一点点难过,但他强迫自己不要再为了傅晏淮而生出不必要的情感。
文筝手里的玩具掉到地上,年年敏锐察觉到鹿遥和文筝的情绪都不对,他急得仰头嗯嗯啊啊地试图吸引两人注意力。文筝吸了吸鼻子,低头捡起那个玩具。
文筝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鼻音,“医生怎么说?”
鹿遥连忙放下年年坐到文筝身边,“医生给了质量方案,是药物和生理刺激一起,只是不知道效果会成什么样。”
鹿遥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是我…是我的错。”
他早该意识到的,傅晏淮每次拿药取药都那么古怪,他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他不和自己一起坐车回去,骗自己公司有事,他变得比从前瘦很多。鹿遥只要仔细琢磨就能琢磨出不对劲,可他不愿意细想和傅晏淮有关的事。
年年扑腾了几下,文筝和鹿遥都没有哄他,年年有点急了,育婴师从旁边过来想把年年抱走。年年委委屈屈扁起嘴,哇地一声哭了。
鹿遥赶忙侧身去哄他,文筝看着眼眶有点红,但总体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不是你的错。”文筝并不是在宽慰鹿遥,她平静地陈述事实,“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代价,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傅晏淮受伤文筝自然会感到难过,但她也不会为了这个就推脱掉傅晏淮的责任。
鹿遥搂紧年年,他垂下眼低声道,“傅晏淮会先住院几天,如果情况没有恶化,我希望他能回老宅来住。”
文筝的神情有些惊讶,鹿遥解释道,“只有管家在身边的话,他对治疗的配合度很低。这里有您和爸爸在,照顾他也更方便一些。”
文筝看着鹿遥复杂道,“这件事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是你。小鹿,你不必勉强自己做什么决定,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那便不必做出让步。”
文筝对鹿遥是真心相待的,“你有选择原谅与不原谅的权利,你吃了很多苦头,不愿意原谅也没什么。”
鹿遥感激又羞愧地笑笑,“谢谢妈妈,我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现在我还没办法想这么多。”
文筝当即道,“这是自然,不必做不情愿的事,妈妈只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鹿遥落泪点点头,“我会的。”
今夜是个不眠夜,年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宝宝,今天经历了一个小小插曲,晚上他就哭着闹着要鹿遥陪。
正巧今天夏时越临时有事,他又被顾和辰叫回店里不知道做什么。于是鹿遥把年年抱到了自己卧室里,年年幸福滚进鹿遥怀里睡觉。
年年身上有奶粉的香味,混着焦糖信息素,卧室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夏时越后半夜才蹑手蹑脚回到傅家老宅,一进卧室他就凝滞住。
鹿遥侧躺着,手搭在年年后背,一条被子分给年年一小半。年年小屁股撅在外面,睡得脸红扑扑的。
鹿遥哄孩子睡觉时身上有种奇异的母性感,夏时越闻着暖暖的甜香发出感叹,“傅晏淮每天回家就是对着这样的场景不满意吗,怎么会有这么不知足的alpha。”
夏时越放轻动作靠近爬上床,鹿遥感受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
“时越?”
鹿遥声音还带着半梦半醒的鼻音,“我把年年抱回婴儿房去。”
夏时越连忙制止他,“不用了,就这样睡吧。”
鹿遥清醒了点,“算了,年年晚上睡觉不老实,总是到处滚来滚去。”
夏时越没拦住他,鹿遥小心抱起年年,年年睡得沉,没有醒来。
夏时越疲惫倒进床里,鹿遥很快就从隔壁回来了。
鹿遥打了个呵欠重新钻进被窝,“今天怎么这么晚。”
他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夏时越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怀疑顾和辰就是故意找借口折腾我。哎对了,你今天和傅晏淮去医院了?”
虽然时间不合适,夏时越好奇地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鹿遥眼皮渐渐沉下去,他的声音变小,“他在住院,过几天会回来养伤。”?!
夏时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怎么回事!
刚刚过了一天,怎么傅晏淮就要回来了?
天杀的巧言令色going纯情小鹿的alpha!
第68章 第 68 章 探病
鹿遥边说眼睛一边就要闭上, 夏时越赶忙开口,“那你明天还去医院吗?”
明天?
鹿遥把身体又往被窝里蜷缩了点,他含含糊糊道, “再说吧。”
夏时越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就警惕和鹿遥道, “你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你要是去看傅晏淮的话, 我陪你一起去吧?”
鹿遥露在被子外的头发跟着主人上下晃了晃, 夏时越这回安心了。
傅晏淮这个人, 不能怪夏时越心生警惕, 实在是他诡计多端又有前科, 鹿遥又长了一副看起来很好哄骗的样子。
鹿遥还以为自己晚上会睡不好, 但除了半夜夏时越突然回来,可以称得上一夜无梦。
他和夏时越都起晚了,下楼吃饭时年年都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文筝给奶油扎小辫子了。
鹿遥有点心虚地蹲到年年身前, “宝宝昨晚睡得好吗?”
他偷偷把年年抱回婴儿房, 早上也没有喂年年吃饭, 鹿遥观察年年有没有生气。
年年把嘴撅得老高,他哼了一声把脸扭过去不看鹿遥。
虽然是在发脾气,可鹿遥还是觉得很可爱, 他把年年抱起来亲亲, “是爸爸错了,没有陪你吃饭。”
年年小发了一下雷霆,但鹿遥一哄就把他给哄好了,年年乐颠颠抱住鹿遥脖子,咿咿呀呀地婴言婴语。
文筝笑着打趣,“看你, 还说我和他爷爷宠孩子,你也快把年年惯得不像样子了。”
鹿遥清清嗓子,“有吗?”
鹿遥知道自己一对着年年就容易心软,他想干什么鹿遥都会没有底线地退让。
实在是生产后分别的四个月太让鹿遥后怕,看见年年现在每天生龙活虎的鹿遥就已经很高兴了。
“把孩子放下去吃饭吧。”文筝的责备都带着关切,“早上不吃都要饿坏了。”
鹿遥把年年放进婴儿座椅里,阿姨把饭菜摆上。
“妈妈,我想,今天带着年年去一趟医院。”
鹿遥犹豫再三,还是试探地对文筝和夏时越开口,“去看看就回来。”
夏时越当即道,“我也要去。”
文筝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时越先看向文筝征询意见,“文阿姨,我也去,行吗?”
文筝惊讶道,“当然可以。”
夏时越当即道,“谢谢文阿姨。”
文筝失笑,“这谢什么。”
她给奶油扎完小辫子又不放心地叮嘱,“最近换季流感多,年年刚刚发烧过,不然看看给他戴个口罩。也不要待太长时间,医院病人不少,不要又传染上了。”
仅仅一个晚上,文筝看起来心态就已经恢复平常,至少看起来不再有任何异样。
鹿遥咽下嘴里的汤回头,“妈妈不去吗?”
文筝愣住,鹿遥要去探望傅晏淮,这实在是很好的和傅晏淮相处的机会,文筝没想着要和鹿遥一起去。
但是,她也的确很久没见到傅晏淮了。
夏时越眼睛一亮,“是啊文阿姨,您也去吧,不然小鹿带着年年,还怕顾不过来呢。”
这话一出文筝能下定决心了,年年还小,的确离不开人。
“那好。”文筝站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鹿遥吃完就开始准备带年年出门要拿的东西,虽然只出去几个小时,但零零总总还是塞满了一个包。
鹿遥最后拿出口罩尝试给年年戴上。婴儿口罩小小的一个,但年年不太喜欢,一戴上他就伸手乱扯要摘下去。
“忍一忍,回家再摘,好不好?”鹿遥耐心哄他,“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年年不要,他左右晃头很不高兴。
鹿遥无奈又拿了下来,“好吧,到医院再戴上吧。”
鹿遥抱起年年上车,年年坐在婴儿座椅里体验到了众星拱月的感觉,大家都围着他转。
年年的情绪被哄得很好,他原本就不是喜欢哭闹的孩子,现在高兴起来配合度变得非常高。鹿遥给他戴口罩年年还是不要,但略微哄了哄就不乱动了。
鹿遥觉得年年总体来说还是很好带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很乖。
傅晏淮昨天被推进隔离病房观察了一整晚,由于他现在免疫力低下,只适宜待在特殊病房里静养,于是他只好百无聊赖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昨天的针剂没有什么效果,现在唯一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就是他的腺体仍然能给出疼痛反应。
腺体会疼,就说明功能还没有全部失效。
傅晏淮以为鹿遥过几天才会来,所以他也没有起床的打算。烧还没退,他头脑有些昏沉,干脆一直半梦半醒躺到现在。
鹿遥抱着年年出现在病房,看到的就是傅晏淮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
傅晏淮一直以来出现在鹿遥面前都力求仪容仪表整洁美观,他的脸长得攻击性太强,导致精神抖擞时实在看不出来在生病。
反倒是现在虚弱紧紧闭着眼,鹿遥才真切地意识到,傅晏淮真的生病了,他也需要人的照顾。
文筝显然也从未见过傅晏淮这么脆弱的模样,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高跟鞋的声音把傅晏淮叫醒。
傅晏淮睁开眼侧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忍不住愣了愣。
他蹙眉坐起来,“你们要来怎么没说一声。”
文筝连忙坐到床边把傅晏淮按下去,“没说怎么了,不提前预约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文筝忍不住埋怨他,“你看你,你,你真是…”
傅晏淮看见了文筝微红的眼圈,他歉疚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气氛要失控,鹿遥把年年放到床上,让他对着傅晏淮。
夏时越默默坐到了一边,不打扰家庭的温情时刻。
他来只是为了暗中监视傅晏淮,不让他对鹿遥做一些出格的行为。
文筝掩饰地别开眼,傅晏淮低头和戴着口罩一脸懵的年年对视。
年年慢慢皱起眉毛,他迷惑地打量傅晏淮。
好像有点眼熟,但好像又不认识,而且也没有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年年纠结极了,他肥嘟嘟的一小坨坐在那里,头上还带了一个萌萌的小兔子帽子。
傅晏淮在心里默默评价,看起来蠢蠢的。
如果是以前,傅晏淮会光明正大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但时代变了,他现在这么说鹿遥会一气之下抱住年年转身就走,所以傅晏淮什么也没说。
鹿遥蹲下身,半搂住年年怕他坐不稳,他扶了扶年年的小兔子耳朵温声开口,“是父亲,年年不记得了吗?”
年年乌黑溜圆的眼睛一直好奇盯着傅晏淮看,对着这双和鹿遥极其相似的眼睛,傅晏淮低垂的眉眼温柔。
“年年和你很像。”
傅晏淮戳了一下年年的脸,“眼睛很漂亮。”
文筝听出来傅晏淮在暗戳戳孔雀开屏,她低咳一声假装给年年整理衣领。
夏时越警惕抬起头,傅晏淮果然在暗中勾引,腺体都坏了还这么不老实!
鹿遥有点别扭,年年戴着口罩和帽子,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傅晏淮说年年长得像他,又夸年年眼睛漂亮,鹿遥听着怪怪的。
鹿遥高冷地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说,夏时越满意点点头。
傅晏淮也没有再开口,他再想多和鹿遥说话,也不至于在文筝和夏时越面前和鹿遥调/情,而且现在说太多也容易引起反效果,鹿遥还不太爱搭理他呢。
文筝看他们两个不说话,又接着忍不住问他,“腺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昨天住了一天院,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傅晏淮安慰文筝道,“不会那么快的。医生说腺体现在还能对刺激作出反应,情况还不算最差。”
文筝的心先是提起来后又放下去,最后又这样半吊不吊地悬在半空。
傅晏淮颈侧蒙着纱布,文筝看着有点心疼,“伤口什么样的,我看看。”
“刚换完药。”傅晏淮面不改色地搪塞道,“晚上才能拆。”
让文筝看见她只会更难受,在颜色看着不那么骇人之前,傅晏淮不打算再露出来了。
鹿遥闻言也忍不住看着那一大块白纱布,傅晏淮注意到了鹿遥的注视,他不动声色道,“我抱抱年年。”
智商在线的傅总还是很明白做什么才能抓住鹿遥的心的,现在来说,谈情说爱不是最好的选择。展现出自己是个好父亲,年年需要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才是进入鹿遥心门的入场券。
傅晏淮亲近孩子,文筝自然喜闻乐见。她松开手让年年靠在傅晏淮身上,文筝叮嘱道,“小心,别压到针管。”
傅晏淮还在输液,如果年年一坐一定会扯下来的。
鹿遥跟着伸手护了一下,两人之间距离靠近,傅晏淮低着头勾了勾嘴角。
鹿遥和文筝都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仰头正对着傅晏淮的年年看到了,他盯着傅晏淮哼哼了两声。
傅晏淮恢复平常神情,他有些生疏但姿势还算正确地把年年抱了起来。
傅晏淮掂了两下沉吟道,“长胖了。”
鹿遥怒瞪他,“是长大了!”
说得好像年年光长肉一样,鹿遥不高兴了,“给我抱吧。”
傅晏淮没有给,他诚恳对鹿遥道歉,“我错了,的确是长大了一些,变重了。”
鹿遥闷闷扭过头,傅晏淮看着他的动作有点眼熟。
年年不高兴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自己气闷坐在一边扭头不吭声。
年年是真的很像鹿遥,傅晏淮觉得不错。
夏时越时刻紧盯两人动向,他清清嗓子站起身,“年年是不是要喝奶了。”
文筝看了眼时间,“是快了。”
傅晏淮识趣地把年年还给鹿遥抱着,鹿遥和他拉开距离,夏时越心气顺了一点。
文筝温声开口,“我抱他去喂奶吧。小鹿和小越去医生那里看看,是不是要换针了。”
第69章 第 69 章 信息素浓度
鹿遥和夏时越刚刚出门, 夏时越就旁敲侧击、模模糊糊地试图问鹿遥。
“傅晏淮,住院要住几天啊。”
鹿遥也不知道,“上次我问医生, 医生说要看具体恢复的情况。现在还是反反复复发烧,也不知道腺体能不能好。”
鹿遥不希望傅晏淮腺体坏掉,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希望傅晏淮能健健康康的。
诚实地来说, 夏时越其实也不太希望傅晏淮变成一个beta。一个s级alpha天然带来的优势和资源是所有其他人都比不上的, 现在小鹿有了年年, 理智上来说, 需要为以后做好打算。
但话又说回来, 傅晏淮过得太好夏时越更难受。凭什么鹿遥遭了这么大一遍罪, 傅晏淮还天天高枕无忧的。
夏时越也跟着犯愁地叹了口气,眼见着医生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夏时越思来想去还是停下脚。
“小鹿。”
夏时越叫住鹿遥, 他神色犹豫, 但还是开口问道, “你…你想原谅他吗。”
紧接着夏时越就意识到现在说这些对鹿遥来说可能太仓促了,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或者, 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 会不会觉得为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鹿遥对夏时越低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再让我…”
再让他审视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放下这段过去。
“好。”夏时越过去安慰鹿遥,“只要你不是觉得为难,那就怎么样都好。”
鹿遥抬眼看着夏时越, “谢谢你,时越。我知道你原本不必和傅晏淮产生什么交集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他,是因为我,你才勉强自己做这些。”
夏时越立即正色道,“不是勉强,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些事情都是我自愿的。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我还是会想,当时一个人离开京城,你应该是很难受的。”
夏时越是鹿遥的好朋友,他记得鹿遥在这段婚姻里所经受的一切,记得他生下年年三天就离开,记得鹿遥的虚弱,也记得鹿遥筋疲力尽哄睡年年的每一个凌晨。
无论鹿遥怎么选择夏时越都会支持,他希望鹿遥能真正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鹿遥浅浅笑了一下,“所以要谢谢你呀,时越,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鹿遥和夏时越跟着医生再次回到病房后,傅晏淮就看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来医院时更亲密了。
傅晏淮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他专注看着鹿遥,“年年吃完奶好像有点困了,妈抱着他在休息室里。”
夏时越看了看表疑惑道,“是不是来医院累到了,我记得年年以前午睡不是这个时间啊。”
鹿遥温声道,“可能是坐车晃的,我去看看。”
夏时越笑着点点头,鹿遥进到休息室,夏时越不客气地盯着傅晏淮。
医生假装自己是个只会检查的工具人,一眼都不敢多往床外面瞟。
傅晏淮坦荡且姿态十分闲适地向后靠在靠枕上,医生检查了几项数值,又撕下他的纱布换药。
伤口不仅没有好,紫色的范围反而扩大了。夏时越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晏淮侧着脖子闭上眼,“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夏时越怕文筝和鹿遥从休息室里出来,他磨了磨牙放轻声音,“故意把自己腺体弄坏装可怜,你以为这样鹿遥就会原谅你吗?”
“大概率不会。”
夏时越觉得傅晏淮笑得很挑衅,反正他一看傅晏淮这张脸就想一拳揍上去。
傅晏淮思索着道,“不过不会也没什么关系,我是年年的父亲,鹿遥身边也没有其他追求者,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
靠,这个baby无耻的alpha。
“你就这么有信心?”夏时越手也痒痒牙根也痒痒,“万一鹿遥一辈子也不搭理你呢?”
傅晏淮没有异议,“就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的话,那也不错。”
现在傅晏淮的腺体坏了,他尚且处于清心寡欲的时间段,对着鹿遥没有那么强悍的占有欲,他对这样的距离感暂时满足。
夏时越看起来好像想用眼神把傅晏淮给刀了,医生在一边颤巍巍开口,“傅总,您的腺体…”
夏时越立刻问道,“彻底好不了了?”
医生干笑两声,“暂时还有救,不过今天可能需要鹿先生格外配合一下。”
鹿遥和文筝正巧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他怀里抱着年年。
年年还带着口罩,小兔子帽子外面又扣上外套的帽子,仰躺在鹿遥怀里睡着了。
众人都自觉放轻动作,文筝低声开口,“年年要睡觉,小孩子这样敞着睡容易着凉,我们先带他回家了。”
夏时越一怔,医生赶忙道,“鹿先生能不能再等二十分钟,是这样,我刚刚检测腺体,发现他对您的信息素有感应。但是具体还需要再仔细观察,您看…”
鹿遥很惊讶,“腺体有反应?那太好了。”
鹿遥松了口气,昨天和傅晏淮一起来医院,看着腺体伤口那个样子,还以为傅晏淮真的没救了。
文筝低声对鹿遥道,“你要留下来吗?年年给先我抱吧。”
鹿遥犹豫片刻就把年年放进文筝怀里,“麻烦妈妈了,等治疗结束我就回去。”
“不着急。”文筝叮嘱他,“你慢慢来。”
文筝侧头叫夏时越,“小越,回去了。”
文筝一句也没再多关心傅晏淮,她的母爱有限,而且傅晏淮也没有年年要紧。小孩子前两天刚刚发过烧,可不能再着凉了。
临走时文筝只匆匆丢下一句,“好好配合治疗。”
傅晏淮安静躺在床上,他偏头看着鹿遥,把颈侧还没换上纱布的伤口正正好好地完整露出来给鹿遥看。
那一块的颜色实在太引人注目,鹿遥想看不到都不行。他皱了皱眉别开眼,“医生,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提供信息素浓度较高的环境。”医生展开自己的记录给鹿遥看,“到这个数值就可以,密闭房间里有专门检测的仪器。”
最后医生略带歉疚地对鹿遥道,“其实治疗原则和当时治疗您的腺体是一样的,只不过您的腺体不适宜被提取腺体/液制成诱导剂,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见鹿遥皱眉,医生紧接着又道,“只是先试试效果,只要验证腺体做出正向反应,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就很好制定了。”
“好吧。”
鹿遥想到自己要在封闭房间里和傅晏淮一起待着就很别扭,躺在床上的傅晏淮听见鹿遥答应,唇角不自觉地轻微往上勾了勾。
傅晏淮还没有到行动不能自理的地步,他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发烧外加躺了一上午让他有点不适应。鹿遥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扶着他站起来。
傅晏淮眼神瞬间有力了很多,等他站直鹿遥就把手收了回去。
鹿遥往前走了两步,发觉傅晏淮没有跟上,他蹙眉回头看他,“干什么。”
“没有。”傅晏淮垂下眼,装出一副苍白温吞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碰我。”
鹿遥看着傅晏淮现在的样子莫名有些烦躁,他不客气地刺了一句,“不愿意不是很正常吗。”
傅晏淮轻轻嗯了一声,“都是我不好。”
鹿遥无可奈何道,“别说这些了,先进去。医生说你的腺体有反应,看来还是可以治疗的。”
傅晏淮故意走得很慢,他想和鹿遥相处的时间再多一点。
如果是以前,傅晏淮得知自己会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吸引鹿遥的注意力,他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现在,傅晏淮只庆幸鹿遥的单纯和心软。
他没有深究傅晏淮是不是故意伪装成这样,甚至在这个时候还照顾了傅晏淮的情绪,只专心治疗。傅晏淮觉得,如果换了他自己,是做不出来这么有良心的事的。
鹿遥把门关上,房间很小,面对面坐着能碰到傅晏淮的膝盖。
鹿遥干脆站起身,他撕掉腺体贴直接对着检测仪器,一点点等着数值浓度上升。
“以这个速度来看。”傅晏淮冷不丁开口,鹿遥都已经在看着数字愣神了,听见声音吓了一跳。
鹿遥略带茫然地回头看傅晏淮,傅晏淮下腹一紧。
傅晏淮忽然停顿住,鹿遥已经调整好表情,他略带不耐地问,“什么。”
傅晏淮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鹿遥根本都不想看他,傅晏淮喉结上下滚了滚。
“上升到10还要等一会呢,你先坐下来吧。”
傅晏淮若无其事开口,“一直站着会腰酸,我听妈说,你有的时候腰会不舒服。”
“那要感谢你了。”鹿遥没坐,他淡淡道,“拜你所赐,产后第三天,我坐了几个小时的动车,又走了很久才找到合适的酒店。”
傅晏淮心脏蓦地一痛,他自责地深深看着鹿遥,“对不起。”
鹿遥想扯扯嘴角嗤笑,但他没有笑出来的力气。
鹿遥的叹气清晰在房间内响起,“傅晏淮,我只是不明白。”
鹿遥转回身,他难过地对傅晏淮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是怀上年年,也是你同意的。我以为,你接受了我们的家庭。”
傅晏淮百口莫辩,“我没有,没有不喜欢你。”
鹿遥没有心力和傅晏淮争辩这些,“你想和我离婚,我不会不同意的。只是我总觉得,就算结束,你也该给我一点尊重。”
至少他们真的曾经幸福过,那些美好的时刻因时间而虚幻,但鹿遥记得那曾经是真的。
“算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鹿遥自顾自地道,“反正也回不去了。”
第70章 第 70 章 心结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鹿遥和傅晏淮之间离得很近, 甚至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可以互相触碰到。但傅晏淮明白他不能这样做,这会让鹿遥更有负担。
尽管在这一刻,傅晏淮很想要把鹿遥抱进怀里。
鹿遥的表情隐忍, 傅晏淮闷闷开口,“我以为按照我的安排, 你会继续很好地生活下去。”
鹿遥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笑话,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好在哪里?是说年年刚出生的时候不哭, 我连他的样子都没来得及看到就被医生抱走急救?还是说, 你觉得我被迫离开京城是一件好事?”
提起这件事, 鹿遥的态度变得很尖锐, “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是吗?我不配做你的伴侣, 也不配做年年的爸爸,所以你只想把我踢出去,只要这个孩子。”
“我。”傅晏淮抬头看到鹿遥通红的眼眶, 他心痛难安却无力反驳, “并不是不配, 我只是觉得…”
鹿遥不再管没有上升到合格线的浓度数值,他拉开门就要出去,傅晏淮先他一步将门关上。
傅晏淮在鹿遥肩侧紧紧按住门, 鹿遥再拉却拉不动。他深吸口气放下手, 转头咬牙盯着傅晏淮。
“我不在乎你是怎么觉得。年年是我的孩子,就算抚养权不归我,我也有探视的权利。你凭什么完全把我阻隔在外,你是他的父亲,你都没有用心照顾他,难道你换了一个伴侣, 那个人就会好好照顾年年了吗?”
傅晏淮闭眼叹了口气,“我不会和你争年年的抚养权,我也没有想过要把年年从你身边夺走。你是他的爸爸,他刚出生在保温箱里的时候,每天都哭到半夜一直找你,我知道他真正需要的人是谁。”
听到年年刚出生一直在找他,鹿遥鼻子一酸。
当时果然走得还是太草率了,年年那么小,一定很不舒服还害怕,他真的不该一走了之。
鹿遥别过头紧绷着,“我不在乎你要和谁结婚,又喜欢谁不喜欢谁。只要年年不受到影响,随便你要干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傅晏淮认真看着鹿遥,“我只喜欢你。”
巨大的委屈瞬间把鹿遥笼罩,他使劲忍着才没有在傅晏淮面前情绪崩溃。
“耍我很好玩吗?”
傅晏淮惊愕松开手,鹿遥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几岁了,还要人陪你玩这种爱来爱去的游戏。看着我的情绪为你牵动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把我赶走,现在又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傅晏淮焦急道,“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
鹿遥压下门把手就要离开,但浓度数值已经到了九,只差一点点就达到合格范围了。
鹿遥把眼泪忍住,他放缓呼吸,慢慢看向傅晏淮。
“你是我…唯一曾经喜欢过的人。”
要说鹿遥不爱傅晏淮,他自己也不会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爱对方的话,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在傅晏淮面前退让,会因为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而欢喜,会只为了傅晏淮短暂的温情而深陷其中。
鹿遥的眼里含着眼泪,傅晏淮心头巨震,他艰难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我现在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鹿遥哽咽着道,“就当是,就当是看在我们两年多的婚姻,或者就算看我可怜,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不要再这样戏弄他,在他全心全意对待他们两个的家的时候对他弃之如敝履。现在又弄伤自己的腺体,深情款款地说他其实喜欢他。鹿遥不明白,他只觉得很痛苦。
傅晏淮心底抽痛地喃喃,“不是的,不是在骗你…”
这一次真的不是在骗他,可鹿遥好像不会再相信了。
数值浓度升到10,鹿遥关掉亮着的指示灯,这一次,真的拉开门离开了。
傅晏淮浑身泛冷,他困惑又难过地慢慢坐回去。治疗室里留下满屋的焦糖信息素气味,可是信息素的主人却已经离开。
傅晏淮闻不到焦糖的味道,也留不住鹿遥,他茫然留在原地,紧紧闭上眼睛。
鹿遥心情很不好,他不想这样直接回家,让文筝和夏时越为他担心,年年也会跟着不安。
鹿遥一个人在街上逛了逛,看到好看的装饰品买了几个,想等硬装装完放到甜品店里。
鹿遥调整好状态后回家,年年已经醒了,文筝抱他下楼。他就在沙发上乱扭还一直哼哼唧唧,文筝把他又抱起来,“你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别着急啊。”
鹿遥一进门年年就嗖地扭过头,他眼睛闪闪发光地在文筝手上鲤鱼打挺。鹿遥赶忙快步走过去把年年接过来,文筝着实松了口气,“年年从睡醒就一直找你呢。”
鹿遥想起刚刚傅晏淮说的话,想到年年早产,刚刚出生就一个人住在病房,想找他也找不到只能每天哭,鹿遥抱着年年的手更紧了点。
鹿遥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还未散,闻起来香香甜甜的,年年乐颠颠窝进鹿遥脖颈里,幸福地唔了一声。
鹿遥心软软,“找爸爸找了很久吗?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文筝笑着道,“小孩子恢复起来就是快,我还担心今天带他坐了一趟车会不舒服,结果一觉醒来又生龙活虎的。”
鹿遥抱着他坐下,他有些自责道,“换季了应该注意多穿点衣服的,总想着是在家里没事。”
文筝很看得开,“这么大的婴儿哪有不生病的呢,都要感冒发烧的。”
鹿遥还是心疼地摸摸年年肉肉的脸蛋,他下定决心道,“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年年最喜欢和鹿遥待在一起,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独立坐一会儿,这就导致他总是不安分地乱动。但是在鹿遥身边年年就会变成一个可爱听话的小婴儿,他趴在鹿遥肩膀上,专心致志咬奶嘴玩。
年年安静下来,鹿遥看向文筝低声开口,“医生说傅晏淮的腺体还能做出正常反应,大概会慢慢好起来的。”
文筝怔了怔,“看来不是很严重。”
“既然这样的话。”文筝很快就开口道,“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不然你就做其他自己要做的事吧,你和小越不是还要开店?这个要是盯着也很忙的。医生会配好药进行治疗,你就不要总是去了。”
鹿遥还以为文筝听见这个消息会很开心,会希望傅晏淮的腺体赶快治好。
鹿遥略带不安道,“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对他的腺体有影响。”
文筝把头发掖到耳后,她理所当然地开口,“你的腺体也还没好呢,一直配合他治疗,万一又出状况了怎么办。”
她又看了一眼年年,“年年最近惊醒的次数也少了,睡得好吃得好长得就快,孩子发育期很关键。s级腺体的生存力没有那么差,有一点点机会都会抓住拼命生长的。”
提到孩子,鹿遥无条件地动摇了,“好。”
反正傅晏淮也要回到家一起住,如果有什么不对,医生也会告诉他。如果真的需要信息素安抚,那他也可以及时去。
文筝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傅晏淮住到她眼皮子底下,那不管有什么事都好说。都和鹿遥住在一起了,这几天还折腾鹿遥往医院跑算怎么回事,傅晏淮自己呆着吧。
鹿遥一直坐在楼下,文筝哄年年和奶油玩,他坐在一边看着出神。
真的要快点把店开起来了,等到装修后一定要尽快营业才行。
鹿遥吃过晚饭才和夏时越一起回到卧室,鹿遥又拿出傅晏淮粗粗写出来的那份策划案,上面多了很多黑色笔迹做的备注,那是鹿遥后来加上去的。
比起营业模式,夏时越对店铺装修更感兴趣一点。
“小鹿,你看这里,如果我们把这一块变成打卡区呢?大家来了可以先在这打卡,走网红路线嘛。”
夏时越拿着平板上草草画出的模拟图给鹿遥看,鹿遥仔细看过才道,“放在这个位置也行,这里光线更好一点。”
“嗯…”
夏时越沉思道,“那或许这里也可以动一动,我想想。”
鹿遥继续一边查询对他来说很陌生的金融词汇,一边继续努力填补策划案上的空缺。
夏时越不禁默默感慨,鹿遥真的是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
“我真的能看出来你上学时候成绩很好。”夏时越趴在床上侧头看着鹿遥,“我不管学什么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夏时越的成绩其实也还不错,但是没有到名列前茅的地步。他也并不需要把全部身心都投入放在学习上,像夏时越这样的人,学习乐器马术高尔夫也是很必要的。
鹿遥没有觉得这算努力,他随口道,“反正我也闲着没有事做,随便弄弄看吧。”
不然还要去麻烦傅晏淮,除了腺体和孩子,鹿遥不想再和傅晏淮有什么其他交集了。
夏时越真诚道,“虽然是随便做做,但是我觉得也挺像模像样的。”
他随便写写可写不出这么多东西,夏时越反思自己的创业历程,发现他都是说干就干。
鹿遥从策划案里抬起头,“还是要询问专业人士,我只是怕自己什么都不懂,到时候开起来反倒添乱。”
“不会的。”夏时越一骨碌坐起来,“哪个大老板最开始创业还规划到每一天要干什么了?他们也都是稀里糊涂就做的,我们两个肯定能行。”
夏时越的自信感染到了鹿遥,鹿遥笑笑,“我们一定能做起来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